康熙平三藩始末

章泰向圣祖上奏疏:贵州地方褊小,难以得粮。圣祖谕令:四川征剿大军得遵义后,不要经贵州,直接进兵云南即可。
这时,一直躲藏在山岭深处的副使道王怀明闻清军已占据贵阳,忙现身来见。贝子章泰委署他督理粮驿道,专门运饷至盘江河一带。后来,王怀明探访到了原云贵总督甘文焜、云南巡抚朱国治、陕甘经略使莫洛、广西巡抚傅弘烈、四川提督王之鼎、湖广提督李胡拜、勋阳游击佟大年等七人的首级被收藏在贵阳城中的黑龙庙中,遂奉诏令,将七人首级送还各家室归冢。
楼主 攀登者ABC2019  发布于 2021-04-03 20:31:29 +0800 CST  
贝子章泰、绥远将军兼湖广总督蔡毓荣等令江西总督董卫国留守贵阳,清军继续挥兵西进,于十一月初陆续收复都匀、安顺、平远(织金县)等地,平远府知府郑开枢献城投降。十一月十日,清军进至永宁州(关岭县永宁镇),突袭鸡公背,逼近北盘江。吴将线緎见守不住,领万余吴军焚烧北盘江铁索桥,慌忙逃走。
清军正要想办法渡过盘江,继续西进,忽闻吴军又重新攻陷平远府。原来,吴周政权非常担心清军渡过北盘江,便由夏国相领高起隆、王永清、王会、张足法等将,领两万吴军,一举攻陷平远府,借此牵制清军。清将军穆占率军反攻,于康熙二十年正月中旬将吴军击败,夏国相、高起隆、王永清等败逃,王会率部下投降,平远府再次被收复。
盘江铁索桥是贵州通往云南的咽喉要道,清军夺据,可以长驱直入进云南。普安县土司龙天佑、永宁州土司沙起龙、礼廷试等向清军迎降,表示愿架设浮桥,帮助清军顺利渡过北盘江。
楼主 攀登者ABC2019  发布于 2021-04-03 21:13:56 +0800 CST  
当章泰一军收复贵阳的时候,平南将军赖塔一路也于康熙十九年十月下旬从南宁出发,经田州(田阳区)直抵西隆州(隆林县),于十一月中进抵滇黔边境。吴将何继祖等聚兵万余,在距贵州安龙县以西三十里的石门坎隘口坚守。此地高耸云天,羊肠石径,易守难攻。统领希福率清军前队进攻,赖塔与总督金光祖率军为后队,攀险而上,持续进攻,终于在次年正月一日夺取石门坎,大败吴军。
何继祖率兵败逃,会合吴将詹养等,又聚兵两万余人据守滇黔交界的黄草坝(兴义市),还出动大象迎战。康熙二十年二月二日,赖塔督率满汉大军迎战,从早上战至午后,攻破敌垒二十二座,终将吴军击溃,俘获吴将詹养、王有功及吴军千余人。赖塔率清军继续进兵,从黄草坝直奔云南曲靖府。
圣祖闻报后,以赖塔的南路大军自广西进兵,先于其他诸路清军进入云南,下诏予以嘉奖。
楼主 攀登者ABC2019  发布于 2021-04-03 22:11:38 +0800 CST  
贝子章泰、总督蔡毓荣率领满汉大军在当地土司的帮助下,顺利渡过北盘江,进入晴隆县境。晴隆县向西四十里处,有一个名叫江西坡的地方,此地位于晴隆县和普安县之间,这里地势险峻,曲折盘旋,一条小路绕山而上,形如螺纹,是个防守的好地方。吴将线緎领败兵逃到这里,整顿军马,准备固守。
这时,吴军后方专门送来三十多条战象增援。线緎决心利用战象的威力布下伏兵,认真打一场阻击战。
二月初八,贝子章泰率清军进至江西坡。线緎在贝子章泰眼里是败军之将,不值一提,他下令三军饱餐后立即出击,准备一举拔除这个据点。章泰手下兵马以八旗兵为主,堪称精锐。清军挟连胜之威,步骑并进,向吴军阵地发起猛烈冲击。
开头进展颇为顺利,清军遭遇的抵抗并不猛烈,不知不觉,清军骑兵纵马前突,争先立功,大有一口拿下吴军阵地之势。谁知在山路隐蔽处,线緎早已埋伏下战象,等清军一进入视野,线緎一声令下,几十头战象结阵而出,瞬间堵塞狭窄的山道。
楼主 攀登者ABC2019  发布于 2021-04-04 08:01:51 +0800 CST  
各位网友:
我的神话小说《栖仙记》已在天涯论坛的“舞文弄墨”栏目里粉末登场,望各位网友前往观赏,鼎力支持。
楼主 攀登者ABC2019  发布于 2021-04-04 08:30:38 +0800 CST  
清军大惊,虽然此前也有清兵遭遇过战象,却从没有在这样的战场条件下遇到。更何况三十多头战象并列齐冲,一人一马的空隙也不曾留下,正面完全无法迎战。
比清军更吃惊的是胯下战马,这些战马虽训练有素,但哪见过这等规模的巨象,惊吓之下,回头狂奔,任凭骑兵怎样驾驭都无能为力。冲回的战马冲乱后方清军阵脚,吴军乘势以借象阵掩杀。人马互相践踏,又有战象冲击,清军有组织的抵抗随即奔溃,只剩下战场上四处逃命的溃兵。
吴军乘胜追击,忙着收割人头,清军大败,逃了大半天才收拢溃兵。战后清点,清军此战死尸到处堆积,阵亡者中,只有十分之二直接死于吴军之手,其他都是死于大象踩踏,人马互踩,争相逃命自己人误伤。
几天后,章泰整合败兵,又得到增援,清军向江西坡再次发起进攻。这次章泰吸取了教训,兵分三路进攻。吴军又驱使大象下山交战,两军从中午激战到傍晚,失去了奇袭的突然性和地形的加持,战象威力大减。战斗力较弱的吴军终于支持不住,丢弃了江西坡阵地,大败而逃。
楼主 攀登者ABC2019  发布于 2021-04-04 09:24:31 +0800 CST  
线緎引败兵向西一口气逃到云南曲靖,遭遇清军赖塔所部,又被击溃,线緎率残部逃往昆明。
康熙二十年三月,还在四川的勇略将军赵良栋率清军南进。他以西宁总兵李芳述为前锋,携其子宁夏总兵赵弘灿等,南下经雅州、大相岭,长驱直入,一举收复建昌。
吴将马宝为牵制四川清军进攻云南,在川南地区大肆侵扰。继攻陷遵义之后,又北上转攻叙州、泸州等地。圣祖谕令赵良栋所部急速南进云南,不要理会四川的吴军。
赵良栋率部刚离开建昌南下,还留在四川的吴将胡国柱又从背后进犯建昌,结果被将军佛尼勒击败。
四月,贝子章泰率部进抵云南曲靖,与赖塔所部会师。
楼主 攀登者ABC2019  发布于 2021-04-04 10:01:32 +0800 CST  
各位网友,《康熙平三藩始末》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
楼主 攀登者ABC2019  发布于 2021-04-04 10:03:55 +0800 CST  
读完南北朝历史,有一番感慨,遂写一部短篇小说,希望它能成为北朝历史的缩影。(注:花木兰所属的国家就是鲜卑人建立的北魏,木兰从军征讨柔然。)

《敕勒歌》
简介:
北魏朝的京兆王拓跋浑在征讨柔然的战争中,与他的副手斛律将军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因为拓跋浑的推荐,斛律将军受到皇上赏识,地位日渐上升,皇上临终时,斛律将军被定为托孤首辅大臣。
新继位的幼帝生性骄横,好淫乐,与他的亲叔拓跋浑有矛盾。拓跋浑担心幼帝坐稳皇位后报复自己,因而借着与斛律将军喝酒的机会,用言语试探对方,暗示他放弃幼帝,另选贤能之人为帝。但是斛律将军却说,只要他一天不死,就一定帮助幼帝坐稳皇位,以报效皇上知遇之恩。
既然事已至此,无法回头,拓跋浑不禁犯难了,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夕阳西下,在京都平城的皇城里,北魏朝廷的大小官员都还在忙碌着,因为一天以后,就要为刚驾崩不久的北魏武帝举行隆重的出殡葬礼了。
距离宫城不远处位置的京兆王府,专门负责京畿防务的太傅领太尉、京兆王拓跋浑,刚用完晚膳,两位婢女在为他穿戴孝服,他准备前往太庙,为刚逝去不久的魏武帝——也就是他的皇兄,守灵。
正欲动身,大殿外忽然传来嘈杂声,接着,便有王府内侍引进来几位外披锦袍,内置铠甲的健壮人物。
这几人都是跟随京兆王多年的心腹将领,凡遇重要事可以不必通报直接入府。其实,京兆王的年龄并不大,才三十岁出头。
他们一见京兆王就吵嚷着说:“听说大王和其他几个亲王,毫无缘由就要被调出京城任外州刺史,有这回事吗?”“大王你若真走了,留下我们怎么办?”京兆王还未回答,又有人说:“大王千万不能走,这恐怕是斛律老奴与幼帝密谋的调虎离山之计,否则,刘宋皇室之祸,就在眼前。”
京兆王当然知道他指的“祸”的含义,而且这还是前不久才发生的事:定都建康的南朝刘宋政权,只因为无端猜忌,新即位的幼主就对自己的至亲骨肉大加杀戮,最终导致皇室宗族伤亡殆尽。
京兆王似早已料到自己的部下沉不住气,他面色平静地训斥着部下:“都慌个什么,这不还没出事吗,你们这样吵吵嚷嚷,只怕没事也要弄出事来,记住!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沉住气。”
众将一听,感觉京兆王已有主意,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京兆王命令说:“你们现在都马上回去,各自管好自己的队伍,记住,要做到外松内紧,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调走一兵一卒!”
于是,众将都领命告退。



夜幕降临,月上柳梢。皇宫的大殿、苑囿、观堂及其它各处,无一不挂满了祭奠用的白幡、灵旗。在太庙祭坛最高处的主祭位置上,京兆王跪坐那里闭目静神。一抹月光静悄悄地映照在他的孝服上,显出淡淡的黄色。谁也不知,他此刻在想什么。
其实,在京兆王平静外表的掩饰下,内心却在翻江倒海思绪满怀。他目前最担忧的是,登基才五六天,年仅十五岁的小皇帝拓跋攸。这位幼帝是已故先皇北魏武帝的长子,他的亲侄。但是一想起这位侄子以前的种种表现,他心中就不踏实。
他还清楚记得,半年前的一天,他从战场上得胜归来,皇上一高兴,特地在皇家林苑里为他摆下宴席接风洗尘,还特许他这位同胞皇弟在林苑内玩赏半日。
当京兆王由宫内宦官陪着在苑内各处兴致勃勃地游览时,却在苑中一处较隐秘的地方,看到了令他颇为吃惊的一幕。
在烈日暴晒下,在一小片只长着低矮青草的空场地上,有五六个足有一人多高的大竹笼被放置当中,每一个竹笼里都关着一个赤身裸体身材肥胖的宦官。在空场地旁边的一个造型精致的凉亭里,另有一群宫内宦官簇拥着一个卧在躺椅上的少年皇子。
京兆王皱起眉头走进细看,才发现竹笼旁边的空草地上,还被挖了一个足有半人深的地坑,有两个一丝不挂的肥胖宦官,在泥水中趴着。泥坑边上有一个像是用来喂猪的木槽,里边混拌着一些米饭和杂食,两个宦官像猪一般伸嘴在木槽中吃着。关在竹笼里的几个宦官已被烈日烘烤的汗如雨下痛苦不堪,少年皇子和身边侍奉的宦官则被逗的捧腹大笑。
京兆王认得少年皇子是皇上的嫡长子拓跋攸,他觉得这位皇侄做事太过荒唐,便责备他:“殿下如此作为,有失皇家贵胄风范。”
谁知拓跋攸见了他这位亲皇叔不仅没有一点礼数,反而毫不在乎地辩解说:“区区游戏,叔叔何必较真,大不了我依据他们的食量大小重重地封赏就是了。”
京兆王觉得太不像话,但又无权管他,京兆王只好拂袖而去。
又有一次,京兆王带领部属从外地回京,在路上突然远远地望见皇上的玉辇车队从京城方向而来,京兆王以为是皇兄亲自出城来迎接他,感动的他赶紧率众跪伏在路边准备拜谒。谁想等车队到跟前一看,才发现竟然是皇长子拓跋攸坐在只有皇上才能享有的玉辇上。而且拓跋攸左右两臂还各搂一名美女,在车上旁若无人地嬉笑打闹着,对跪伏在车前的京兆王竟视而不见,大摇大摆地率领车队扬长而去。
京兆王顿时又羞愧又恼火,同时还满腹疑惑。他恼火的是,皇兄怎么会如此轻率?让一位皇子单独乘坐只有皇上才有资格乘坐的玉辇?而且还让这位作风轻佻的皇长子招摇过市,毁损皇家名誉。同时他心里也在疑惑,难道自己这位久已病魔缠身的皇兄,已准备把皇位传给皇长子拓跋攸了吗?
果然,仅仅两个月过去,他的猜疑便成为现实。他一直敬重的皇兄,在临终前迅速将皇位传给了皇长子拓跋攸,且在遗诏里有意避开他这位本来与皇上关系很亲密的皇弟,而是诏命另一位皇上最信任的朝中大臣斛律容光全权辅政。
楼主 攀登者ABC2019  发布于 2021-04-04 10:04:12 +0800 CST  


京兆王心里清楚,这个刚登基的拓跋攸没一点能耐,现在只是凭借斛律容光那老头为他辅政撑腰,否则,恐怕他连一天皇帝都当不下去。
一提起斛律容光这个人,京兆王的内心立时五味杂陈,平生出许多感慨,他和这位辅政大臣的复杂关系,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跪坐在主祭位置上久了,京兆王的双腿有点发麻。这时,一个心腹内侍匆匆从坛下上来,向他附耳低声报告说,据他们安插在皇宫里的一个内庭宦官提供的消息,首辅大臣、侍中兼领军将军斛律容光,今晚与新登基的幼帝在皇宫里密谈到半夜,稍早前,才回到自己的将军府。
京兆王听完,不动声色地轻声吩咐:“继续监视,注意不要暴露身份。”
夜色已深,祭坛上的其它陪侍者都已散去,只有京兆王一人还静静地跪坐在那里,微低着头,身体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其实,他已无法入睡,因为他的耳际边,总是传来金鼓阵阵马蹄声声,他的整个精神世界,已经又回到了好几年前,那个刀光剑影,热血衷肠的戎马岁月。
那还是八年前的一个盛夏,由于盘踞在漠北的柔然部经常侵扰北魏边境,北魏武帝亲自率领八万铁骑从北都盛乐城开拔,一路向北,准备越过阴山征讨柔然。
此时正是一年里草肥马壮最美好的季节,沿途所见,青绿色的大草原茫茫无际,一直延伸到天边,远处偶尔能看到零星白点点缀期间,那是牧人在放牧。
一天以后,大军赶到阴山南麓,在一处当地牧人居住多的地方安营露宿。露营地周边草木茂盛,牧人的白色帐篷沿着树林边依次座落,很多牧民的家门前都停放着一辆车轮又高又大的勒勒车,那是他们居家迁移的必备交通工具。
居住在当地的游牧民族属于敕勒族,也称丁零,南方人称他们为高车人。他们是几十年前被北魏开国皇帝拓跋珪亲自率军征服的部落民族。
北魏军队的前军主将是武帝的胞弟拓跋浑,拓跋浑的副将斛律容光就是敕勒族,斛律容光父子两代都是北魏的武将。他此时已年过五旬,脸上长满络腮胡须,嗓门洪亮,在公共场合任何时候都是身体挺直面容严肃。
斛律容光为能和阔别多年的家乡父老重聚而感到高兴,他大方地拿出自己本就不多的一点积蓄,分发给当地牧民中的贫困家庭。当地的部落首领专门宰杀了许多只牛羊,热情款待斛律容光和他的队伍。
天黑以后,士兵和牧民都围拢在篝火旁,吃肉喝酒,载歌载舞,直到深夜方才结束。
北魏军队经过短暂休息,前军三万人马开始越过阴山继续向漠北挺近。
这时,根据前方探哨报告,在大漠深处某一绿洲地带,发现了柔然部队的踪迹,至于对方兵力有多少,尚不清楚。
前军主将拓跋浑与副将斛律容光商议,斛律容光认为皇上的后续接应部队还没有跟上来,为稳妥起见,不宜马上就深入大漠,以免孤军深入后援不继。但拓跋浑却认为好不容易才发现柔然部踪迹,机不可失,部队应迅速出击一举击溃柔然部。
因两人意见不统一,争论了好一会,才各退一步达成妥协:由拓跋浑率领前军两万人马轻装疾进,直扑柔然部藏身之地。由斛律容光率领剩下的一万人马,带着粮草随后跟进,以为接应。
拓跋浑由当地向导领路,在大漠里整整奔波了两天多,就在他们每一个人随身携带的水和食物即将耗尽时,才终于发现了柔然部的踪迹。
但是敌人的这支部队看起来人数非常的多,绵延在山谷里首尾相连竟达十余里不绝。拓跋浑知道自己遇到了敌人的主力部队,他心里既惊喜又有点害怕,他估摸着对方人数不会低于七八万。
此时跟随他的部将也都面面相觑,表露出畏惧情绪。但是拓跋浑还是极力鼓舞众将说:“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吃的和喝的,如果我们逃跑,等待我们的将是在沙漠里渴死饿死。如果前进,或许我们还能出其不意击溃敌人立下大功!”
众人一听,觉得也只能如此,便都摩拳擦掌说:“愿随将军誓死杀敌!”
拓跋浑见将士们的斗志已被点燃,便带领他们像狼一样悄悄地接近敌人,拓跋浑挥舞着战刀大吼一声,带头向敌人发起了攻击。
正在行进中的柔然部队突然遭到袭击,顿时乱成一团,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之后才发现这支偷袭的队伍其实人数并不多,于是柔然部首领重新调整己方所部,复又将北魏铁骑团团围住。



斛律容光带领另一路人马循着前军足迹快速跟进,但是不久即被前军甩脱失去了联系。他的队伍在大漠里行进了三天后,才终于发现前方不远处有水源的痕迹。
但是有水源的地方上空好像又有尘土飞扬,不知何故?
斛律容光警觉地立刻翻身下马,他用耳朵贴近地面仔细倾听了好一会,对部下说:“快!快去救援,少王爷一定是被敌人困住了!”
然后他飞身上马,带领队伍向前冲去。
这时,拓跋浑的队伍已被柔然部围困的如铁桶一般,一直从上午杀到下午,眼看队伍越打越少,人也又累又饿体力不支。
正在绝望之时,突然间从敌人后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接着就见一股生力军杀入阵来,一下子就将柔然部队冲的七零八落。
拓跋浑正杀的昏昏沉沉,突见斛律容光冲到他跟前说:“少王爷快走,我来断后!”
拓跋浑大喜,赶紧带着他还剩余的残部,在斛律容光的掩护下突围出来。
拓跋浑的队伍突围到一处地势较高的草坡上,吃饱喝足救兵提供的食物,体力有所恢复。
这时,斛律容光的队伍已经与敌人完全绞杀在一起,有逐渐被敌人包围的趋势。
拓跋浑毫不犹豫地扔掉手中食物,对众人大叫一声:“杀!救老将军出来。”
随之纵马一跃冲下草坡,带头向敌阵冲去。
这时天色已渐发黑,柔然部首领没想到北魏将士竟如此英勇,他害怕对方再有一支奇兵趁黑杀来,眼见自己已讨不了便宜,便放过了拓跋浑与斛律容光,率先吹号收兵了。
这时候,两支北魏铁骑加起来也只剩下四五千人,两个将军也不敢恋战,匆忙带队撤离战场,远远地退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暂且休息。
由于已经与后续主力部队完全失去联系,两人商议后决定马上退兵。
于是,这支已是伤兵满员的队伍,又重新进入大漠踏上归程。
行至中午,天上已没有一丝云朵,日光也火辣辣的令人难耐。由于队伍的粮草已经不多,斛律容光下令将仅有的水和食物分配给伤者和弱者。
拓跋浑眼见斛律容光几乎一天都没有进食,嘴唇也因为极度口渴而干裂开了,他既敬佩又心中不忍,便吩咐随从将自己的牛皮袋中还剩下的几个苹果拿给他吃。
斛律容光很高兴地道了声谢,一转身却又将苹果都分给了身边人食用,自己却依然忍住一点也不吃。晚上露营的时候,非要等部属们都躺下休息了,他才肯最后一个睡觉。
队伍越过大漠回到阴山脚下的时候,武帝的主力部队也在沙漠里打了败仗正撤兵回来。
拓跋浑向武帝汇报了前军部队打仗的经过。
虽然是败仗,但武帝颇为宽宏大量,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拓跋浑又向武帝详细讲述了老将斛律容光是如何勇战沙场又是如何艰苦朴素爱兵如子的。武帝感慨地赞叹道:“当真是疾风知劲草,长坂识英雄啊!”
虽然出师不利,但武帝的情绪并没有受多少影响,当天下午,武帝就在主帅大帐内设下全羊肉宴席。
武帝在宴席的主位坐下,拓跋浑作为皇弟自然是坐在他左首位置。老将斛律容光被专门安排在武帝的右首边位置坐下。由于刚打了败仗,阴影尚在,宴席上众人情绪都不高,各个都没精打采,面无笑容。
因为风比较大,大帐外的旌旗都被刮的“呼呼”做响不能停歇。武帝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由衷地赞道:“草原上飘过来的味道好香啊——你们说,这是草的香味还是花的香味?”
众人一听,多少来了点兴致,纷纷伸出鼻子使劲地嗅,有的说是草香,有的说是花香,大家莫衷一是。
武帝感叹道:“我们鲜卑人本来世代以草原为家,现在住在汉人的地方久了,竟然连花和草的香味都分辨不出来了!”
然后他又若有所悟地引伸道:“怪不得我们鲜卑勇士的刀法箭法明显不如上一代了,打仗也不行了,原来是离开草原太久了!”
众人一听,都认为皇上的说法还真有道理,便都点头表示赞同。
武帝将头转向右首旁的斛律容光,对他说:“斛律将军,久闻你们敕勒人马骑的好,箭射的准,而且还能歌善舞,今天就请将军离座高歌一曲,如何?”
斛律容光毫不迟疑地向武帝一鞠躬道:“末将遵命。”随即离席站到了场中央。
斛律容光想都没想就放开歌喉,唱起了在塞北草原上流传已久的牧歌《敕勒歌》: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慷慨激昂的歌声一起,在座众将都仿佛回到了塞北优美的风光和游牧的景象中去,歌声激起了他们的万千思绪。当斛律容光再次引吭高歌时,拓跋浑看到众将的眼里虽然含着泪花,但已闪烁着兴奋和充满希望的光芒。众将情不自禁地都站起身来,扯开嗓子随声和唱起来。
当天傍晚,敕勒歌又传遍了整个军营,使北魏军队的士气和军威重新振作起来。
楼主 攀登者ABC2019  发布于 2021-04-04 10:05:59 +0800 CST  


京兆王心里清楚,这个刚登基的拓跋攸没一点能耐,现在只是凭借斛律容光那老头为他辅政撑腰,否则,恐怕他连一天皇帝都当不下去。
一提起斛律容光这个人,京兆王的内心立时五味杂陈,平生出许多感慨,他和这位辅政大臣的复杂关系,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跪坐在主祭位置上久了,京兆王的双腿有点发麻。这时,一个心腹内侍匆匆从坛下上来,向他附耳低声报告说,据他们安插在皇宫里的一个内庭宦官提供的消息,首辅大臣、侍中兼领军将军斛律容光,今晚与新登基的幼帝在皇宫里密谈到半夜,稍早前,才回到自己的将军府。
京兆王听完,不动声色地轻声吩咐:“继续监视,注意不要暴露身份。”
夜色已深,祭坛上的其它陪侍者都已散去,只有京兆王一人还静静地跪坐在那里,微低着头,身体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其实,他已无法入睡,因为他的耳际边,总是传来金鼓阵阵马蹄声声,他的整个精神世界,已经又回到了好几年前,那个刀光剑影,热血衷肠的戎马岁月。
那还是八年前的一个盛夏,由于盘踞在漠北的柔然部经常侵扰北魏边境,北魏武帝亲自率领八万铁骑从北都盛乐城开拔,一路向北,准备越过阴山征讨柔然。
此时正是一年里草肥马壮最美好的季节,沿途所见,青绿色的大草原茫茫无际,一直延伸到天边,远处偶尔能看到零星白点点缀期间,那是牧人在放牧。
一天以后,大军赶到阴山南麓,在一处当地牧人居住多的地方安营露宿。露营地周边草木茂盛,牧人的白色帐篷沿着树林边依次座落,很多牧民的家门前都停放着一辆车轮又高又大的勒勒车,那是他们居家迁移的必备交通工具。
居住在当地的游牧民族属于敕勒族,也称丁零,南方人称他们为高车人。他们是几十年前被北魏开国皇帝拓跋珪亲自率军征服的部落民族。
北魏军队的前军主将是武帝的胞弟拓跋浑,拓跋浑的副将斛律容光就是敕勒族,斛律容光父子两代都是北魏的武将。他此时已年过五旬,脸上长满络腮胡须,嗓门洪亮,在公共场合任何时候都是身体挺直面容严肃。
斛律容光为能和阔别多年的家乡父老重聚而感到高兴,他大方地拿出自己本就不多的一点积蓄,分发给当地牧民中的贫困家庭。当地的部落首领专门宰杀了许多只牛羊,热情款待斛律容光和他的队伍。
天黑以后,士兵和牧民都围拢在篝火旁,吃肉喝酒,载歌载舞,直到深夜方才结束。
北魏军队经过短暂休息,前军三万人马开始越过阴山继续向漠北挺近。
这时,根据前方探哨报告,在大漠深处某一绿洲地带,发现了柔然部队的踪迹,至于对方兵力有多少,尚不清楚。
前军主将拓跋浑与副将斛律容光商议,斛律容光认为皇上的后续接应部队还没有跟上来,为稳妥起见,不宜马上就深入大漠,以免孤军深入后援不继。但拓跋浑却认为好不容易才发现柔然部踪迹,机不可失,部队应迅速出击一举击溃柔然部。
因两人意见不统一,争论了好一会,才各退一步达成妥协:由拓跋浑率领前军两万人马轻装疾进,直扑柔然部藏身之地。由斛律容光率领剩下的一万人马,带着粮草随后跟进,以为接应。
拓跋浑由当地向导领路,在大漠里整整奔波了两天多,就在他们每一个人随身携带的水和食物即将耗尽时,才终于发现了柔然部的踪迹。
但是敌人的这支部队看起来人数非常的多,绵延在山谷里首尾相连竟达十余里不绝。拓跋浑知道自己遇到了敌人的主力部队,他心里既惊喜又有点害怕,他估摸着对方人数不会低于七八万。
此时跟随他的部将也都面面相觑,表露出畏惧情绪。但是拓跋浑还是极力鼓舞众将说:“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吃的和喝的,如果我们逃跑,等待我们的将是在沙漠里渴死饿死。如果前进,或许我们还能出其不意击溃敌人立下大功!”
众人一听,觉得也只能如此,便都摩拳擦掌说:“愿随将军誓死杀敌!”
拓跋浑见将士们的斗志已被点燃,便带领他们像狼一样悄悄地接近敌人,拓跋浑挥舞着战刀大吼一声,带头向敌人发起了攻击。
正在行进中的柔然部队突然遭到袭击,顿时乱成一团,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之后才发现这支偷袭的队伍其实人数并不多,于是柔然部首领重新调整己方所部,复又将北魏铁骑团团围住。



斛律容光带领另一路人马循着前军足迹快速跟进,但是不久即被前军甩脱失去了联系。他的队伍在大漠里行进了三天后,才终于发现前方不远处有水源的痕迹。
但是有水源的地方上空好像又有尘土飞扬,不知何故?
斛律容光警觉地立刻翻身下马,他用耳朵贴近地面仔细倾听了好一会,对部下说:“快!快去救援,少王爷一定是被敌人困住了!”
然后他飞身上马,带领队伍向前冲去。
这时,拓跋浑的队伍已被柔然部围困的如铁桶一般,一直从上午杀到下午,眼看队伍越打越少,人也又累又饿体力不支。
正在绝望之时,突然间从敌人后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接着就见一股生力军杀入阵来,一下子就将柔然部队冲的七零八落。
拓跋浑正杀的昏昏沉沉,突见斛律容光冲到他跟前说:“少王爷快走,我来断后!”
拓跋浑大喜,赶紧带着他还剩余的残部,在斛律容光的掩护下突围出来。
拓跋浑的队伍突围到一处地势较高的草坡上,吃饱喝足救兵提供的食物,体力有所恢复。
这时,斛律容光的队伍已经与敌人完全绞杀在一起,有逐渐被敌人包围的趋势。
拓跋浑毫不犹豫地扔掉手中食物,对众人大叫一声:“杀!救老将军出来。”
随之纵马一跃冲下草坡,带头向敌阵冲去。
这时天色已渐发黑,柔然部首领没想到北魏将士竟如此英勇,他害怕对方再有一支奇兵趁黑杀来,眼见自己已讨不了便宜,便放过了拓跋浑与斛律容光,率先吹号收兵了。
这时候,两支北魏铁骑加起来也只剩下四五千人,两个将军也不敢恋战,匆忙带队撤离战场,远远地退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暂且休息。
由于已经与后续主力部队完全失去联系,两人商议后决定马上退兵。
于是,这支已是伤兵满员的队伍,又重新进入大漠踏上归程。
行至中午,天上已没有一丝云朵,日光也火辣辣的令人难耐。由于队伍的粮草已经不多,斛律容光下令将仅有的水和食物分配给伤者和弱者。
拓跋浑眼见斛律容光几乎一天都没有进食,嘴唇也因为极度口渴而干裂开了,他既敬佩又心中不忍,便吩咐随从将自己的牛皮袋中还剩下的几个苹果拿给他吃。
斛律容光很高兴地道了声谢,一转身却又将苹果都分给了身边人食用,自己却依然忍住一点也不吃。晚上露营的时候,非要等部属们都躺下休息了,他才肯最后一个睡觉。
队伍越过大漠回到阴山脚下的时候,武帝的主力部队也在沙漠里打了败仗正撤兵回来。
拓跋浑向武帝汇报了前军部队打仗的经过。
虽然是败仗,但武帝颇为宽宏大量,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拓跋浑又向武帝详细讲述了老将斛律容光是如何勇战沙场又是如何艰苦朴素爱兵如子的。武帝感慨地赞叹道:“当真是疾风知劲草,长坂识英雄啊!”
虽然出师不利,但武帝的情绪并没有受多少影响,当天下午,武帝就在主帅大帐内设下全羊肉宴席。
武帝在宴席的主位坐下,拓跋浑作为皇弟自然是坐在他左首位置。老将斛律容光被专门安排在武帝的右首边位置坐下。由于刚打了败仗,阴影尚在,宴席上众人情绪都不高,各个都没精打采,面无笑容。
因为风比较大,大帐外的旌旗都被刮的“呼呼”做响不能停歇。武帝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由衷地赞道:“草原上飘过来的味道好香啊——你们说,这是草的香味还是花的香味?”
众人一听,多少来了点兴致,纷纷伸出鼻子使劲地嗅,有的说是草香,有的说是花香,大家莫衷一是。
武帝感叹道:“我们鲜卑人本来世代以草原为家,现在住在汉人的地方久了,竟然连花和草的香味都分辨不出来了!”
然后他又若有所悟地引伸道:“怪不得我们鲜卑勇士的刀法箭法明显不如上一代了,打仗也不行了,原来是离开草原太久了!”
众人一听,都认为皇上的说法还真有道理,便都点头表示赞同。
武帝将头转向右首旁的斛律容光,对他说:“斛律将军,久闻你们敕勒人马骑的好,箭射的准,而且还能歌善舞,今天就请将军离座高歌一曲,如何?”
斛律容光毫不迟疑地向武帝一鞠躬道:“末将遵命。”随即离席站到了场中央。
斛律容光想都没想就放开歌喉,唱起了在塞北草原上流传已久的牧歌《敕勒歌》: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慷慨激昂的歌声一起,在座众将都仿佛回到了塞北优美的风光和游牧的景象中去,歌声激起了他们的万千思绪。当斛律容光再次引吭高歌时,拓跋浑看到众将的眼里虽然含着泪花,但已闪烁着兴奋和充满希望的光芒。众将情不自禁地都站起身来,扯开嗓子随声和唱起来。
当天傍晚,敕勒歌又传遍了整个军营,使北魏军队的士气和军威重新振作起来。
楼主 攀登者ABC2019  发布于 2021-04-04 10:06:16 +0800 CST  


自此之后,武帝开始重用斛律容光,视他为国之栋梁,常让他参与朝政机密。斛律容光也不负武帝期望,对朝廷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尽心办事,即使有时遭人嫉妒诬陷,被人弹劾,他也从不记仇,不打击报复。天长日久,他在朝中声望日隆,很得人心。
拓跋浑与斛律容光多年来一直惺惺相惜关系融洽,斛律容光没有什么其它嗜好,就是特爱喝酒。两人经常邀请对方到自己的府上喝酒做客。
武帝驾崩后,斛律容光成为新登基幼帝的辅政大臣。此时,早已从普通王爷擢升为京兆王的拓跋浑,打心底瞧不起这位刚当上皇帝的亲侄子。于是,他找了一个恰当机会,与斛律容光在饮酒闲聊中,故意在不经意间,提到刚即位幼帝的执政能力,以此来试探斛律容光的口风。
不想斛律容光态度鲜明地向他表态,他斛律容光对武帝忠心耿耿,绝不会辜负武帝重托,只要他斛律容光一天不死,就会帮助幼帝坐稳皇位,以报效武帝知遇之恩。
京兆王听了,心里很不舒服,忍不住语气冷淡地脱口而出:“如果幼主是一个荒淫无道的人,你待怎样?”
斛律容光毫不犹豫地回答:“尽人臣之礼,忠人臣之事,尽力规劝。”
京兆王很不悦地继续追问:“如果幼主有朝一日听不进你的规劝,嫌你啰嗦碍事,反过来还要夺你性命,你又怎么办?”
斛律容光马上正襟危坐,大义凛然地回答:“臣唯有鞠躬尽瘁,有死而已!”
京兆王没想到他竟如此死忠到底,也只好默然不语了。
事后,京兆王又后悔与斛律容光的这次酒后谈话,他知道斛律容光好饮酒,又常酒后失言,因而他十分担心斛律容光不知哪一天饮酒后,会将他俩的这次谈话无意中泄露出去,从而给自己及家人带来杀身之祸。
幼帝登基还没有几天,京兆王明显感觉到了周围身边的人情冷暖。幼帝以前的内侍小宦官,见了他都毕恭毕敬,但是现在,在宫门口见了他,竟摆起架子来,简直视他为无物。以前他是皇上的同胞兄弟,堂堂的京兆王爷,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府内外常常是顾客盈门高朋满座,那些朝廷重臣在殿堂之上无不对他恭恭敬敬。而现在,朝臣多半都知道他与新即位的幼帝关系疏浅,因而都在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好像一但和他接近,就会有什么灾祸似的。
当然,这也给了他一个平时想要都不可能有的机会,那就是让他真正看清楚了,谁对他才是真心,谁才是假意。
京兆王无奈地苦笑:“也许这些家伙已经知道,我将被放逐到外州任刺史了吧?哼,等着瞧吧,我早晚会收拾你们!”



京兆王守灵到天快亮时,突然从太庙悄无声息地返回到自己府邸。
京兆王的妻妾听闻大王回来后,都急忙穿好衣裳来见他。王妃面露忧色地说:“现在每天看大王人早晨出去,就怕晚上再也回不来了,大王若有个三长两短,丢下这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另一个正受宠的小妾心直口快地抢着说:“小皇帝登基,大王却倒了霉,今天无故就要被贬到外州任刺史,说不定明天就会有新的祸事临头!我们王府几十口老少性命,全都寄托在那个小皇帝的心情好坏呢!”
京兆王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座位上休息。为了从思想上麻痹对手,他跪坐了整整一夜,腿确有点酸麻。这时,他的一个只有三岁大的小儿子,脚步蹒跚地走过来,抱住他的腿说:“父王,你……你真的要走吗?”
京兆王一看儿子圆圆的小脸蛋,黑豆似的大眼睛,他的心一下就酸了,他疼爱地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亲吻儿子的脸颊说:“父王不走,父王哪里也不去,父王怎么舍得你呢?”
京兆王的母亲也就是当今的太皇太后,他平素最疼爱京兆王,武帝病重时,她曾希望武帝能在百年之后将帝位穿给京兆王,但武帝还是因为有私心,而将帝位传给了自己尚未成年的儿子。
京兆王此时思前想后再也坐卧不宁,他决定立刻动身前往后宫觐见太皇太后。
明天就是护送先皇灵柩出殡的日子,出殡之后,就应该是京兆王被放逐外州任刺史的时候了。京兆王见了太皇太后与她仔细商量,觉得应该利用出殡的机会有所行动了,否则,失去这一次机会,他京兆王从此以后就会处于被动地位。
当天傍晚,京兆王秘密召集了几个心腹部将,向他们详细布置了明天出殡时的具体行动方案。
一个时辰过后,刚才一位才接受过任务的部将又匆匆返回,他向京兆王报告说,由斛律容光掌管的一个禁军头领,刚才忽然来到他管辖的部队营房,说是奉大将军斛律容光命令,要求他的驻城部队立即于当夜移驻城外。而他以尚未接到新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圣旨为由予以拒绝,以此来借故拖延时间。
这位部将有点担心地说,只怕这事会使斛律容光对京兆王产生疑虑,致使他明天不敢参加先皇葬礼的出殡仪式。
京兆王却不以为然地摇头说:“斛律容光一向自视为忠臣,做事从来都大公无私光明磊落,即使有人劝他防备,他也不会听从。而且他自认为与我有交情,我不会对他有所图,更想不到我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谋取皇位,所以,他明天一定会来。”
第二天上午,浩浩荡荡的宫廷送殡队伍走出皇城来到外城。这时,斛律容光等一批朝中大臣已经在城门口恭候。待京兆王的座驾驶到斛律容光的面前时,京兆王突然面对着斛律容光大喝一声:“拿下!”
话音未落,从京兆王身后的送殡队伍中,一下冲出几十个身强力壮的带刀武士,还没等斛律容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双手就被反绑,斛律容光的几个卫士也被控制住。
斛律容光这才明白了京兆王的真实意图。他毫不畏惧地大声抗议:“大王这是要杀害忠良吗?我斛律容光尊天子,削诸侯,一片赤心为国家,有什么罪?”
可现场哪还有机会再容他分辩,立刻被人推搡着强行押走了。
京兆王吩咐部下,将斛律容光及其两个已担任军职的儿子秘密关押。部将都吃惊地问:“斛律容光掌管的禁军尚未收伏,难道大王还要留下祸患再生乱吗?”
京兆王一听,不由得沉吟片刻,然后咬牙下了决心:“也罢,只好将他父子三人立即缢死!”
随后京兆王离开送殡队伍,他亲自带领上千人的城防驻军直闯宫城。进入宫门后,京兆王直接带剑上殿。
这时,太皇太后和幼帝拓跋攸已经坐在殿上。京兆王一边叩头一边说:“臣与陛下是骨肉至亲,权臣斛律容光却要擅夺朝政,离间臣与陛下的关系,现我已替陛下除之,为国除害了!”
说罢,命人将斛律容光死后被斩下的首级献上。
幼帝拓跋攸以前哪见过这种阵势,顿时惊吓得浑身哆嗦,不知所措。
这时殿前及两厢站立着顶盔戴甲的禁军一千多人,他们都知道斛律容光两袖清风一心为国,是好人受害,因而都对京兆王怒目而视,他们只等诏命一下,就与京兆王的队伍厮杀。
眼看一场危机一触即发,但是太皇太后却对京兆王的越轨言行并不惊讶,反而转过身去对幼帝拓跋攸严厉地说:“现在局势如此紧急,你怎么就不知道安慰一下你的亲叔叔呢?”
幼帝这时已吓得脸色煞白,毫无主意,他只得起身向太皇太后鞠躬说:“国家大事,全凭祖母与叔叔做主,孙儿这就退下。”
说完,又连连鞠躬,然后赶紧走下大殿,独自一人仓惶退进后宫去了。
幼帝一走,太皇太后便喝退禁军,然后叫人起草诏书,宣布即日起幼帝退位,改立京兆王拓跋浑为大魏新皇帝,史称北魏文帝。太皇太后也改称回皇太后。
新登基的文帝随后下达了处置前侍中兼领军将军斛律容光及其家人的诏书:罪止父子三人,其余亲属不问。
于是,斛律容光的所有家眷及其族人性命都得以保全。



文帝即位以后,为巩固自己篡夺来的政权,尚能勤奋于政。
几年以后,因以前连年征战而消耗的国力逐渐得到恢复。于是文帝开始厉兵秣马,准备再次征讨柔然。
时至盛夏,又是一年草肥马壮的季节,文帝亲自统帅十万铁骑离开京都平城,声势浩大地向北进发。
大军行至阴山脚下时,当地的敕勒族牧民都远远地避开,不再像以前那样箪食壶浆以奉王师。文帝知道自己当年曾冤杀敕勒人的精神领袖斛律容光,草原上的牧民一定还记着旧恨。
想到此,文帝忧虑地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我迫不得已杀掉了国家的肱骨之臣,还不知道今后的史书会怎样记载我呢?”
这时,天上有一行晚归的大雁徐徐飞过,远处又依稀传来那悠扬而又令人熟悉的歌声: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楼主 攀登者ABC2019  发布于 2021-04-04 10:06:56 +0800 CST  
各位网友:
我的神话小说《栖仙记》已在天涯论坛的“舞文弄墨”栏目里粉末登场,望各位网友前往观赏,鼎力支持。
楼主 攀登者ABC2019  发布于 2021-04-04 10:10:13 +0800 CST  

楼主:攀登者ABC2019

字数:147574

发表时间:2021-03-07 18:35:56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5 09:06:50 +0800 CST

评论数:1600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