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于历史深处--五代十国史话

辛苦是有些,但看到兄弟们如此支持狼,足矣!
西方与中国国情不同,可以根据自己的国情选择各自符合本国人民利益的道路,世界是美好的,天下是太平的。他人石,可以攻玉,适合借鉴先进的经验是有必要的,不能做井蛙。眼界要宽广,心胸要象海一样,西方的强大不是没有道理的,该学的一定要学,当然,不该学的一定也不要学。
蔡先生的书非常有看头,语近浅白,在那个时代对普及历史知识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se兄又来了,好久不见,安好?
写中国通史?呵呵,狼怕没这个能力,史料浩繁,看着头都大了,要写完通史要看多少本书?想想都寒,这个五代十国就没把我折磨疯,人都快写傻了,呵呵。狼只求写上几段历史,博大家一个掌声,就算圆满了。
新坑正在构思中,说实话,狼比较喜欢五代宋之前的历史,大开大合,虽然非近之于今,但更显得朴实,宋后的历史多少有些暮气,当然不是绝对的。新贴差不多是在秦之后、隋之前的历史,现在先弄完这个五代吧,说这个有些早了。
历史非常残酷,但这也许就是历史的魅力,历史很深奥,也很简单。在中国历史所有人物中,狼最最喜欢的就是柴荣了,柴荣出身平民,做过小贩,最终风云际会,成就大业,绝非偶然。柴荣多活二十年,赵匡胤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但历史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可讲。和北周隋的故事一样,宇文邕不早死,杨坚永远也没机会。
柴荣早逝,是历史的大悲剧,当然不是说赵匡胤就不行,赵的能力不逊于柴荣。从个人感情上来说,更喜欢柴荣这样的皇帝,有能力、有魄力、有魅力。喜欢某个人物是一回事,尊重历史又是另一回事,比如在隋唐之际,虽然特别欣赏李世民,不过感情上也许更偏向于窦建德。但李世民建立的千古功业实在太辉煌了,历史永远会记住的。










王延禀乘大舰走建阳溪(今闽江)先到福州,在城下杀败了福州指挥使陈陶,强攻入城,将惊吓过度的王延翰从床下掏了出来。王延禀大骂:“弑父逆贼,崔氏早死不见杀,今天我要为先王讨个公道!”下令斩王延翰于紫宸门。
刚杀完王延翰,王延钧就到了城外,王延禀知道自己养子的身份,还不敢有非分之想,便号令文武奉王延钧为威武军节度留后。王延禀完事之后,要回建州,王延钧当然送行了,在城外胡吃海喝了一通。王延禀喝多了,拍着王延钧的肩头说:“兄弟千万不要学王延翰,不然兄弟我还要再来福州的。”言下之意,王延钧当然知道,心中不悦,记下了王延禀的帐。
王延禀说话不讲场合,这样的话换成谁都会遭疑忌的,王延钧在王延禀回去之后,越想越不痛快:“今日王延禀能杀王延翰,明天保不齐就要杀我。”天成三年(公元928年)的七月,唐明宗李嗣源封王延钧为闽王,王延钧现在还需要在福州巩固自己的统治基础,暂时还没有找到对王延禀下手的机会。
王延禀回到建州后,越想越后悔:“明明是我先拿下的福州,却让给了王延钧,傻不傻?养子又如何?李嗣源是李克用的养子,他当皇帝也没见天下人反他。”下定决心,在后唐长兴二年(公元931年)四月,王延禀留次子王继升守建州,自己和建州刺史长子王继雄率建州水军顺建阳溪东下福州。随后王延禀攻西门,让王继雄攻东门。
王延钧气的不行:“靠!我还没动手,他倒先来了!” 王延钧柿子先捡软的捏,让侄子王仁达率水军出战王继雄。王仁达有点鬼主意,诈降王继雄。王继雄高兴,也不动动脑子想想真假,一个人大摇大摆的爬上了王仁达的船上,要找兄弟喝小酒。王仁达大喜,立斩王继雄(蠢货!),然后来到西门外,把王继雄的人头扔到王延禀脚前。
王延禀正准备放火烧城,看到大儿子的人头,惊哭不已。建州军心大乱,王仁达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出城反攻。建州军哄散四逃,王延禀边哭边逃,但没跑多远就被追兵给拿了,送给王延钧。
王延钧笑言:“真没想到啊,独眼哥哥真的再来福州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王延禀羞愧难当。建州的王继升听说老爹吃拿了,跑到杭州避难去了。一个月后,王鏻下令杀掉王延禀,取消他的王氏宗籍,复名周彦琛。改由亲兄弟王延政主政建州。
翻开一部中国史,我们会发现,越是乱世,狂人就越多。这些人不是纯粹意义的精神病患者,他们都有治国治人之才,但为人凶残狂暴,比如后赵的石虎,再比如北齐的高洋。
五代十国这样的人也非常多,尤其是十国,南汉的刘刘晟父子,湖南的马希范,再加上这位闽王王延钧。乱世社会动荡,生命的价值被抹杀,也必然会造成某些人人格上的扭曲,甚至变态。
王延钧在这点上象极了他的岳父南汉皇帝刘,刘是个标准的自大狂,荒唐事做了不少。王延钧的“英雄事迹”比起老岳父来,更加荒谬可笑。长兴三年(公元932年)三月,吴越王钱鏐病逝,七月楚王马殷病逝,因为钱鏐和马殷都有个尚书令的头衔,王延钧想要,上书李嗣源:“马殷和钱鏐都是尚书令,他们都见阎王去了。我也想要,请陛下赏我一个玩玩。”自从唐太宗李世民做过尚书令之后,有唐一代,便没有尚书令的专职,到了五代,也只是给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军阀戴戴,王延钧半大的孩子,要什么尚书令?被李嗣源给拒绝了。
王延钧大怒:“老不死的,尚书令有什么好玩的,给我我还不要了!”下令停止对后唐的进贡,学习老岳父刘,把宝贝留下来自个玩。王延钧还是个虔诚的“道教徒”,听说王延钧“信奉”道教,一帮专靠旁门左道糊弄人的道士巫婆神汉纷纷跳了出来。王延钧大喜,让道士陈守元、神汉徐彦等人建造一座富丽堂皇的宝皇宫,然后窜到宫里练丹。
陈守元见王延钧好骗,胡说:“宝皇有旨,命大王暂时让位,安心修道,可以做六十年太平天子。”王延钧已经走火入魔,对陈守元言听计从,让长子王继鹏暂时打理福建军政,王延钧做了道士,道名玄锡。
没过几天,“玄锡道长”就把儿子踢到一边,仍做大闽王。王延钧问陈守元:“你说我能六十年太平天子,六十年后怎么着?”陈守元拿王延钧当傻子耍:“宝皇再有旨,说大王六十年后可得道成仙,为大罗仙人。”王延钧大喜:“当什么狗屁闽王,我要做大闽皇帝!”
后唐长兴四年(公元933年)正月,王延钧在福州宝皇宫自称大闽皇帝,改元龙启,更名王鏻,同时还将福州改称为长乐府。尊父王审知为太祖皇帝,封长子王继鹏为福王兼宝皇宫使。哪知道王鏻屁股还没在宝座上捂热,就突然发了病,昏倒在地,半天才醒过来(估计可能是王鏻激动过度)。
五代十国的开国帝王多喜欢改名,写起来非常麻烦,唐宋时皇帝改名风最盛,比如唐肃宗李亨,曾用过嗣升、浚、玙、绍四个名字。当然在现代人看来,名字只是个符号,但古人却认为名字有关运道,起个好名字图个吉利。
王鏻胡闹了一个多月,到了二月,福建发生强烈地震,王鏻以为之宝皇生了气,吓的又跑到宝皇宫中做起了“玄锡道长”,让王继鹏监国,自已乐个清闲。当然王鏻避位不是为了修道,而是为了享福,以前闽太祖王审知为了节约,宫府比较简陋。王鏻觉得老头子太不会过日子了,放着大把的钱不用,长霉了算你的责任?王鏻王鏻在想:“老子挣钱儿子花,天经地义!”
不过那时的福建毕竟还是个“经济欠发达地区”,王鏻手头的钱不算太多,得想想办法。王鏻想到了“生性巧佞”的中军使薛文杰,听说他非常有经济头脑,便让薛文杰做了国计使,专门给他刮地皮。
薛文杰也确实没有辜负“玄锡道长”的厚托,新官上任之后开始放火,第一把火就烧到了福建富户身上。薛文杰派人打听谁家最有钱,然后给富户罗织个罪名,家财没收充“私”,有不愿意合作的,酷刑伺候。百姓赚点钱都不容易,薛文杰阴毒狠辣,王鏻贪得无厌,福建人无不咒骂,民怨沸腾。民心对有些权贵来说可有可无,他们需要的是人世间最顶级的奢侈享受,而不是在他们看来一文不值的狗屁民意。
薛文杰的狗眼又盯上了建州土霸吴光,想趁着吴光来福州朝觐的机会,送给吴光一个“阴图谋逆”的罪名,捞一把肥油。吴光岂是好惹的人,当下大怒:“昏君奸臣!老子不跟你们玩了!” 带着手下弟兄逃到吴国,俟机报复。
王鏻不管这些闲事,天天坐在钱堆中数钱,人是金钱的奴隶,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王鏻抢来的是金钱,丢掉的却是民心。虽然他没感觉到什么,但当人民对统治者失望时,就象火山一样在积蓄力量,终有彻底爆发的那一天。
薛文杰对王鏻做出了“杰出贡献”,王鏻也对他宠信异常。薛文杰得势之后,开始大肆报复和自己有过节的仇家。内枢密使吴英正在家养病,薛文杰装好人,对吴英说:“主上要罢免吴公。”吴英不知薛文杰的坏肠子,问他如何应付。薛文杰笑道:“你就说头疼小病,过几天就好。”吴英是个傻冒,居然相信薛文杰的鬼话。
薛文杰买通一个巫师,这个鸟人便在王鏻面前栽脏:“先王尝在北庙中击吴英的头,大喝"汝敢谋反!",所以吴英现在头疼。”王鏻派人去问,吴英果然正患头疼病。王鏻大怒,立捕吴英下狱,让薛文杰审讯。那还有好?夹棍鞭子,吴英吃打不过,只好认罪,王鏻下令处死吴光。
吴光是闽国重臣,在福建享有很高的声望,吴光一死,福建人人自危,尤其是军队,多数都是吴光带出来的,军中大愤怒,扬言要杀掉薛文杰报仇。
闽龙启元年(公元933年)十二月,数月前逃到吴国避难的建州土霸吴光唆动吴国信州(今江西上饶)刺史蒋延徽出兵攻建州,王鏻到底是个有主见的人,没多么慌张,王鏻派骠骑大将军王延宗去救建州,同时向吴越求援。
国难当头之时,王鏻居然还有闲心“处理家事”,杀掉了对王鏻立下大功的禁军都指挥使王仁达。王仁达自持有杀王延禀之功,在王鏻面前没大没小,说话不讲分寸。王鏻连没罪的吴光都敢杀,何况你这个找屎的粪耙子?王鏻收王仁达一族,扣上谋反罪名,族诛市中。
而王延宗带着大军没走多远,军中就出现哗动,吴光带出来的将士聚众大呼:“薛文杰不死,我等死不前进一步!”王延宗没敢惹这帮已经出离愤怒的军爷,急使告变王鏻。王鏻哪里舍得这个财神爷?大骂军兵造反。王继鹏可不管什么薛文杰,把军队惹毛了,以后他别想安生继位。劝王鏻:“薛文杰和江山孰轻重?父亲自思之。不然前线倒戈,麻烦就大了。福建这么大,还愁没第二个薛文杰?”
王鏻想想也对:“薛文杰不过是我的一条狗罢了。”让王继鹏去收拾薛文杰。王继鹏趁薛文杰一个不注意,用笏猛击薛文杰的后脑,把该死的薛文杰押上囚车,送到前线。还没出福州城,得到消息的老百姓纷纷在路边用瓦片砸薛文杰。送到军中后,将士们大喜,将薛文杰一刀一刀碎割了吃肉。然后闽军出发,去救建州。
而吴国信州刺史蒋延徽早就攻到了建州城下,闽军援兵还没有到来,所以蒋延徽颇为顺手,眼看就要攻下建州。但吴国的实际统治者徐知诰却不喜欢蒋延徽,因为蒋延徽是杨行密的女婿,徐知诰担心蒋延徽得到建州后,会反过来找自己的麻烦,强令蒋延徽撤军。
蒋延徽实在不想放弃这块肥肉,但此时王延宗的救兵和吴越国的援兵都赶到了建州,无奈之下只好收手。王延宗非常的好客,送了蒋延徽一程,吴军死伤惨重。徐知诰马上就要做皇帝,现在还必须巩固自己的地位,犯不着和王鏻耗着。遣使通聘福州。王鏻知道徐知诰的厉害,他能来求和自然是巴不得的好事,王鏻精力有限,他还要寻欢做乐,周边无事最好。
该退的退了,该杀的也杀了,王鏻感觉浑身轻松,又开始纵淫。王鏻的正妻金氏不比王延翰家的那头醋狮,为人贤惠,但却极不合王鏻的口味。王鏻需要的是浪荡女人,金氏虽好,终不能让王鏻神魂荡漾。
王鏻东瞅瞅西看看,突然发现府中有一个正合自己脾味的美女,就是父亲王审知的侍女陈金凤。王鏻象饿狼一样,就扑倒了陈金凤,两人天天鬼混在一起,不久就封为皇后。陈金凤也不是个贤德女子,跟着王鏻就能享尽荣华富贵,何乐不为?不要指望世上所有的女子都贤惠,就如同不要指望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正直一样。

















楼主 姜狼豺尽  发布于 2007-04-15 19:04:14 +0800 CST  
冤啊,沙发不是我坐的,不过地毯也挺好,呵呵。有的,还有荆南、北汉、契丹呢。兄也爱酒,甚善!能喝多少?
鸦贴粗薄,见笑方家,实是有愧色,狼才寡,不善文,能行至此,已经豺尽了,还请诸兄教诲。
感谢兄弟们的支持!





王鏻得到这个活宝贝,兴奋的无以名状,但王鏻却兴奋过了头,日夜和陈金凤“探讨人生”,时间一长,累倒了,重病不起,“工作”只能暂停。陈金凤对“生活质量”要求非常高,见王鏻满足不了她的性欲,便和王鏻的“亲密战友”归守明(性别:男)勾搭上了,归守明也抱怨王鏻不能再“用”他了,来了这个大美女,自然愿意苟合。
不过说起归守明来,还真够哥们义气,他居然把朋友百工院使李可殷介绍给了陈金凤,李可殷长的也帅气,陈金凤大为可口,三人在宫中上演一出蹩脚的三角恋爱剧,福州城中都传遍了。王鏻对宫闱丑闻并不太知情,其实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反正三人都是自己的家奴,家奴之间的爱情并不影响王鏻的面子。
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此话不假,王鏻如此英雄,他的儿子们自然也不肯落后。王鏻看上了王审知的侍女,王继鹏有一学一,也看上了王鏻的侍女李春燕。买通陈金凤,让她劝王鏻把李春燕送给王继鹏。王继鹏怎么想:“反正你现在是半个残废,留着也用不着,不如给我,我替你效劳多好。”
王鏻次子王继韬早就看上了李春燕,自己没捞到,却让哥哥占了先,醋意大发,准备做掉王继鹏。当然王继韬要杀王继鹏绝不是因为一个女人,而是让人眼热的大闽国皇帝位子。
陈金凤知道王鏻看样子撑不了多久,自己的下半生富贵还要指望着王继鹏呢,当然愿意说从。王鏻本不想给:“我的女人凭什么给你这个混帐?”但架不住陈金凤的苦劝,只好忍痛割爱。
陈金凤做为皇后,等闲人都要看她的脸色。陈金凤的“姘头”李可殷狗仗人势,对负责福州皇城使李倣横挑鼻子竖挑眼,惹得李倣大为忌恨。陈金凤的亲戚陈匡胜更加过分,居然敢找“皇太子”王继鹏的麻烦,王继鹏得到李春燕之后,对陈金凤也没了巴结的心思。李倣和王继鹏关系不错,找到王继鹏,合计干掉李可殷,然后再干票大买卖。王继鹏鼓掌笑道:“该杀!你去办这事。”
有了王继鹏的支持,李倣便有了主心骨,闽永和元年(公元935年)十月,李倣放出几个江湖好汉带着武器窜到李可殷家中,当场击杀李可殷,福州城为之哗然。陈金凤见情人死了,跑到王鏻那哭诉,王鏻虽然重病在身,但还算清醒,大怒,立刻叫来李倣:“李可殷是怎么死的?”李倣没想到王鏻还能说话,吓的趴在地上没敢说话。过一会才出来,然后按事前计划,带着一票强卒闯进宫中,来杀王鏻。
王鏻大惊:“你们要干什么?”众人根本不理他,冲上来就杀。王鏻当然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狂呼着跑到寝宫九龙帐下。乱兵冲进来,乱刀朝榻下狂刺,一哄而出。哪知道王鏻身中数刀,还没有死,躺在地上哀号。方才躲避乱兵的宫女看他可怜,上前将王鏻勒死,福建历史上第一位皇帝王鏻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而陈金凤、归守明、陈匡胜以及王继韬等人一个都没漏网,全都做了刀下之鬼。王继鹏在宫中继位,改元通文,尊王鏻为太宗惠皇帝(真孝顺!),改名王昶。王继鹏弑父夺位在五代并非特例,二十多年前,朱友珪也干掉老爹朱温,再往前推进五百年,南朝宋太子刘劭也手刃生父宋文帝刘义隆。不过刘劭和朱友珪命不好,只当了几天皇帝就被兄弟干掉了,成了“伪主”,相比之下,王继鹏好歹还做了几年福建王,虽然最后依然不免被杀。
为了“报答”李倣帮助自己夺位之功,让李倣判六军诸卫,就是禁军大头领。不过李倣并没有领王昶的人情,反正他们结盟只是为了各自利益,一旦目标达到,就要分道扬镳。李倣一方面在朝中飞扬跋扈,一方面收罗江湖上的亡命徒,毕竟自己是杀害太宗的元凶,一旦王昶翻脸,自己就得灭族。王昶对李倣又恨又怕,虽然李倣对王昶有“恩”,但权力场上讲什么情份?父子兄弟都可以骨肉相残,谁还在乎你这个外人?
王昶让宸卫都(王昶的亲卫禁军)指挥使林延皓去和李倣套近乎,林延皓耍尽手段,还真骗住了李倣,两人称兄道弟,好不亲热。林延皓密报王昶,王昶下令动手。闽通文元年(公元935年)十一月,林延皓在宫中内殿埋伏好数百名武士,然后等李倣上殿。李倣不知内情,刚到内殿,就被武士枭首当庭,悬李倣人头于朝门外未众。李倣死党听说主子死了,当下在福州城中造反,狂攻内宫。虽然没有得手,但却把李倣的人头给抢了下来,这帮江湖亡命徒带着李倣人头远走吴越国。
王昶本就不是个好孩子,即位之后,丝毫不落的学起老爹来。王鏻做“玄锡道长”时的“国师”陈守元继续受到王昶的信任,而且王鏻只是拿陈守元当宝耍,王昶则把陈守元当宰相来用,军政大务无不要先咨询陈守元(比南梁山中宰相陶弘景差远了)。陈守元真是祖上有德,混到了“宰相”,陈守元当然要利用这个机会发家致富了。福建人也知道陈守元在王昶那里有面子,纷纷找他办事,陈守元因此发了大财。
王鏻当皇帝时,花钱大手大脚,不过和王昶一比,立刻见拙。王鏻建造了引以为骄傲的宝皇宫,王昶对这个所谓的宝皇宫从来就没看上眼,即位后大兴土木,建造一座紫微宫,用水晶做装饰,极尽奢侈豪华。这还不够,王昶又在螺峰修建了一座白龙寺。官库的钱都是有数的,王昶自然越花越少,等到勒紧裤腰带的时候,王昶才有些着急。
王昶问吏部侍郎蔡守蒙:“听说朝中有些官员收受贿赂,有没有这事?”蔡守蒙为人尚算正直,也知道王昶的深意,回道:“有自有,无自无,陛下不要轻信传言。” 王昶把蔡守蒙叫到跟前小声说道:“别跟朕打马虎眼,天下哪有不吃腥的猫?这样吧,朕授权给你,专门察官员收贿一事,发现一个抓一个,家产充公。”蔡守蒙不愿意做这得罪人的事,王昶怒起:“活腻歪了是不是?”蔡守蒙害怕了,只好照办。王昶果然又发了一笔横财。
人的贪欲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得陇复望蜀,人之常态。王昶嫌不过瘾,下诏加重赋税,甚至老百姓养的鸡鸭,种的果疏,都要课以重税,百姓叫苦不迭。怎么王家父子都这个德性?这样下去,谁能受得了?
王昶没当两年皇帝就当烦了,在王昶看来,不管是做皇帝,还是做国王,手头上就那点钱,做个空头皇帝真没什么意思。王昶见福建没有多少油水可刮了,便打起中原的主意,想和中原的大晋皇帝石敬瑭做点生意。
闽通文三年(公元937年)十月,王昶上表石敬瑭,表示愿意向大晋称臣。石敬瑭见有人这么巴结他,当然高兴,夸奖王昶懂事,派散骑常侍卢损去福州册封王昶为闽国王。王昶一听:“什么?闽国王?我是大闽皇帝,不是闽国王!”卢损到来之后,王昶声称有病不见,卢损只好回去。
随后王昶又作书晋朝执政,要求晋朝和闽朝互以敌国礼相待。别看石敬瑭不敢在比他小十一岁的干爹耶律德光面前耍横,但在王昶这个“夷貊之君”面前还是有很强的优越感,毕竟他是中原大国皇帝。石敬重大怒,下诏把王昶的丑事公昭天下,把闽使带来的贡品全都扔出去(很有骨气嘛!)。
王昶在福建花天酒地。闹了一段时间,王昶“雄心大起”,想要平定江南。为了“证明”自己的本事,王昶在殿中设立一个超大号的箭靶子,自己站在箭靶子不远的地方,举弓对群臣说:“如果此箭能中靶,就说明朕当平定江南,活捉徐知诰。”说完就射。王昶果然厉害,一箭中的(闭眼也能射中),王昶狂笑不已。手下那帮马屁精三呼万岁,假装陶醉状:“皇帝一箭定天下!”
王昶也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发兵来到唐闽边境,扬言要消灭李昪。李昪多大年纪?吃的盐比王昶吃的米都多,谁怕你?李昪有意思,也不生气,群臣希望出兵教训王昶这个浑小子。李昪大笑:“不用,只是没想到王继鹏居然还有这样大的雄心壮志。”闽兵在边境上转了几圈就回去了,江南军的战斗力冠绝南方诸国,江南没发兵攻福建就算王昶大幸,他居然异想天开,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王昶其实也没敢和李昪做对,自己才几州几县?拿什么跟人家比?王昶也只是玩玩罢了。王昶又对身边几个叔父不太放心,这帮人没几个对自己忠心的,老爹能杀两个叔父,这些叔父难道就不能杀自己? 闽通文五年(公元939年)四月,让神汉林兴出面做伪证,说户部尚书王延望、前建州刺史王延武有反状,王昶“大惊”,下令杀王延望和王延武。
王昶经常向人哭穷,但实际上王昶有钱,只不过王昶觉得穷而已。王昶让陈守元在宫中造三清殿,花钱亿万,仅造三清像就用了好几千斤黄金。王昶天天蹲在宫中烧炉练丹,弄得宫里一片乌烟瘴气。
王昶练丹练久了,变的神经兮兮,经常怀疑这怀疑那,对他的二十八叔王延羲越来越不放心。王延羲生性硬挺,屡为王昶所忌,宰相王倓也经常当场斥责王延羲,王延羲无权无势,只得忍气吞声做牛马。新罗国送给到王昶一把宝剑,王昶横剑问王倓:“剑是用来做什么的?”王倓扫了一眼王延羲:“专斩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王延羲知道王倓话中有话,吓的脸色惨白。
不过王延羲手中无兵,倒不是王昶最担心的。以前太宗王鏻即位时,曾经成立过两支贴身禁军,一支拱宸都,一支控鹤都,待遇极高。王昶嗣立后,觉得二都不好控制,便成立了一支两千多人的宸卫都,做自己的亲身侍卫。待遇自然要高于拱宸、控鹤二都,二都官兵大为不满:“宸卫都哪点比我们强?凭什么他们吃肉我们喝汤?!”
王昶真是个白痴,虽然拱宸、控鹤二都是太宗的亲信,但有些人为了钱连人格都可以出卖,只要王昶提高二都待遇,或者王昶把拱宸、控鹤二都拆散,然后挑选大部精锐再成立一都,待遇和宸卫都相同,他们肯定不会有所抱怨。
王昶对拱宸控鹤二都从不信任,准备把“将作乱”的二都发配到泉州和漳州。二都士兵家小都在福州,不愿离开。王昶经常纵酒痛骂二都指挥使朱文进、连重遇:“给我放老实点,小心我灭了你们九族。”二人也都是从太祖王审知手下熬出来的老资格,哪受得到你这个半大孩子的羞辱,密谋作乱。
楼主 姜狼豺尽  发布于 2007-04-16 10:47:30 +0800 CST  
兄弟们好!
新的目前尚在酝酿,因为对五代以前的历史更有兴趣,但春秋战国头绪太过复杂,千头万绪也理不清楚,所以不敢去招惹春秋战国史。对秦后隋前的历史最感兴趣,虽然特别喜欢三国,但狼不会写三国,越是大热饱和的东西越难写,除非有超强的驾驭能力,狼自认没这个本事。要想写的出彩,选材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那些大家并不陌生,但也不算特别熟悉的历史最好下手,呵呵。之前写五代十国,主要想找个冷门,五代之外,再想找个冷门恐怕非常难了,这样的便宜,也怕只有一回而已。无论是两汉,魏晋、五胡还是南北朝,没有特别冷的时代。其实只要是历史,无论是哪一段,都是非常精彩的,只不过喜好轻重一些罢了。
魏晋南北朝是狼非常偏爱的一段历史,历史的精华多在乱世中得到尽情的体现,其实所谓盛世也不是没有东西可写,就看具体的取材了。曾经有意写历史小说类的,但怕驾驭不好,没敢动。所谓史话,其实和演义差不多,这种体例能否出彩,不敢定言之。狼的文笔还需要锻炼,狼弱冠年便游迹江湖中,谋朝夕之稻粮,没有经过专业的文字训练,路子有点野,呵呵。

石敬重是谁?不认识啊!呵呵,笔误,蒙W兄提醒,多谢!






通文五年(公元939年)七月,宫中起火,损失比较大,王昶就派连重遇带兵去打扫整理。反正王昶也没拿二都当人看,当奴隶一样使唤,连呼带骂。二都大怒:“妈的!还让不让老子活了?”
连重遇听说王昶居然怀疑他纵火,准备杀他。连重遇走投无路:“王继鹏,我让你活不过明天!”当晚正是连重遇入宫值警,连重遇带着拱宸控鹤二都士兵纵火长春宫,闯进内殿,迎立王延羲,三呼万岁。然后众人攻内殿,要做掉王昶。
王昶的亲卫宸卫都拼死抵抗,王昶吓坏了,带着李春燕和几个儿子,领千余残众开门北逃。王延羲要斩草除根,派侄子王继业去追杀王昶。跟着王昶出逃的那千名好汉觉得无利可图,沿途逃去,等王昶奔至梧桐岭,身边就那几个皇亲国戚了,王继业的追兵也赶到了。王昶的箭术倒还可以,射死了几个福州兵,但追兵人多,将王昶等人团团围住。
王昶心一凉:“完了!”王昶把弓丢到王继业脚下,大呼:“以臣弑君,大逆不道,你的良心让狗吃了?!”王继业呸了一句:“忠臣不事昏君,故有此事,要怪只能你自己贪暴无能。而且二十八叔即位,我是亲侄,在你手下我不过是个堂兄弟,跟你我还觉得委屈呢。”王昶长叹一声:“生杀由你吧。”王继业让王昶死前喝一个痛快,王昶痛饮一番,然后由福州兵下手勒死,李春燕等人都陪王昶到地下享福去了。
而王鏻父子的“国师”陈守元知道要坏事了,收拾好钱财换套粗布衣服准备上路,被当兵的发现了:“呔!哪跑?!”当场揪住陈守元,瓜分了金银,然后送陈国师上路。而被王昶强逼卖官的蔡守蒙也不幸遇难,死于连重遇之手。
王延羲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福建,真是苍天有眼。王延羲没有做什么大闽皇帝,而改称大闽国王,向晋朝称臣,不过国中还是帝国建制,改通文五年(公元939年)为永隆元年。对侄子王昶,王延羲发了回善心,追谥王昶为康宗弘孝皇帝。
有时真想不通,象王审知这样为人尚不失忠厚的长者,怎么会生出这帮荒唐子孙?而且一个不如一个,王延羲也不是个好东西。上台之后,王延羲立刻要报复王倓,可王倓好运气,已经死了。王延羲冷笑:“死了就能拉倒了?”命人刨开王倓的坟,把尸体扒出来,王延羲见着尸体大怒:“狗彘!今尚能辱我不!”跳起挺剑,狂刺王倓尸,方才泄愤。
吴国伍子胥鞭楚平王尸,为父兄报仇,传为历史佳话,因为楚平王负伍家在前,当有此报。但王倓与王延羲并没有什么大仇大恨,只不过仗着王昶之势羞辱一下王延羲,王延羲都这么记仇,对其他人可想而知。韩信受辱淮阴市少胯下,及富贵还乡,召市少为都尉:“此壮士也!” 胸怀何其大,反观王延羲心胸狭窄,锱铢必较,较之韩信远矣。
乱世昏君多有个“传统”,喜欢手足相残,这在南北朝五代时期最为普遍,具体一些,是南朝宋齐梁、北齐和十国的南汉、闽国。这些朝代内部残杀极其惨烈,父子相攻,兄弟相害,轻则毁家,重则灭族,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不知上演了多少人间悲剧。
看到王延羲丑行百出,建州刺史王延政经常写信劝哥哥注意点,要以王氏基业为重。王延羲哪把弟弟放在眼里,回信大骂:“欠揍是不是?”派心腹业翘去建州做监军,监视王延政的一举一动,同时派杜汉崇监南镇军,严防王延政。
王延政在建州活的挺滋润,哪愿意身边插着钉子?业翘是王延羲的狗腿子,自然天天找王延政的麻烦,王延政恨透了这个鸟人。业翘有事没事都要捅一下王延政,业翘和王延政议事,起了口角,业翘冷笑:“你想造反么?!”王延政怒起:“狗杀才!安敢辱我!”拔剑直奔业翘而来。业翘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狂呼乱叫着骑马奔到南镇找杜汉崇去了。
这样窝窝囊囊的日子王延政彻底过够了,干脆反了,反正建州是福建重镇,兵多粮广,怕什么狗脚兄长?王延政出建州兵攻南镇,杜汉崇还没做好战斗准备,就被建州兵杀败,和业翘一路狂叫,逃到福州告变。 七
王延羲早就想除掉王延政,便于闽永隆二年(公元940年)二月,王延羲发福州精锐兵四万,由统军使潘师逵、吴行真率领,直扑建州。王延政遣使速去杭州搬救兵,混水摸鱼的事谁不想做?钱元瓘大喜,派宁国军节度使仰仁诠带兵速去建州摸鱼。王延政又命亲将林汉彻在茶山大败福州军,给王延政争取了不少的战略缓冲。
建州三面环水,福州军沿河扎营,潘师逵驻建州西门外,吴行真驻南门,听说前军败了一阵,吓的不敢出营。王延政死中求生,重金悬募了一千多名敢死徒,于夜间悄然出城,趟过河来,杀入潘师逵营中,放起大火,在营中冲杀。城上的建州军在偷袭得手,擂鼓大喊,大造声势,潘师逵做梦也没想到王延政会来这手,仓皇乱窜,为建州兵所杀。
王延政又转向攻吴行真部,吴行真比潘师逵还有本事,听说潘师逵死了,带着弟兄们惊呼狂逃。营中大乱,自相踩踏,冤死了一万多人,王延政顺势杀个痛快。王延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吴越的“救兵”就到了,此时福州兵已经被杀败,用不着吴越军。王延政送上酒肉,请吴越军吃饱喝足后回吧,以后有事再请。请佛容易送佛难,“以后?没以后了,就现在,不走了!”
王延政知道自己这点实力很难对付吴越军,只好厚起脸皮请哥哥王延羲看老父亲王审知的面子上,帮他一把。王延羲想:“我们王家的事,钱家的插哪闲子闲腿?”派王继业速去建州,一则打退仰仁诠,一则看有没有机会对王延政下手。算盘打的不错,这就叫一石二鸟。
福州军抄到了吴越军的身后,烧了吴越军粮草。吴越军饿了好几顿,正犯愁呢,天下大雨,十日不停。王延政知道机会来了,发兵强攻吴越军营,没有吃饱饭的军队是没有战斗力的军队,一战被建州军杀败,死亡万余,仰仁诠也不敢赖着不走了,狼狈败退。
经过这一次合作,本成斗眼鸡的兄弟二人关系略微好转,但也都是笑里藏刀,寻找灭掉对方的机会。王延羲为了防备弟弟,扩建福州西城,自然少不了刮老百姓的油水。当时削发为僧可以免征租赋,所以大量百姓都当了和尚,短短时间内就冒出一万多和尚来。南汉多太监,闽国多和尚,煞是有趣。
没几天,兄弟俩又坐不住了,再次大打出手。只是双方实力相当,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他们两人倒没什么事,可身处福州和建州之间的百姓却饱受战乱之苦,史称“福、建之间,暴骨如莽。”无论战争最终谁胜谁负,身处社会底层的百姓都要付出鲜血、直至生命的代价。
等打累了,王延羲派人去建州讲和,王延政越打越上瘾,不想就此收手。等到福州使者来到建州时,王延政把使者带到自己军中,看看建州将士的威武,吓一吓王延羲。使者只负责传话,看完之后就要走,临走时还被王延政臭骂,恨恨而去。
永隆三年(公元941年)的十月,王延羲又犯了皇帝瘾,在福州称帝。这时王延羲手上就那巴掌大的地方,做个福州皇帝真不知道有什么滋味?王延羲是出名的暴徒,只在乎眼前享受,称王也好,称帝也罢,说到底只是虚荣心在作怪。
王延政想要给王延羲一个下马威,永隆四年(公元942年)六月,王延政南下攻汀州(今福建长汀)。王延羲倒懂得“围魏救赵”的道理,派部将林守亮等人出兵抄建州,想绝了王延政的后路。这时王延政屡攻汀州不下,无奈之下只好回建州。此时负责防御建州的王延政大将包弘实、陈望在尤溪口(今福建尤溪和闽江汇合处)大败福州军,斩杀数千,林守亮有幸逃掉了。
经过几次交手,王氏兄弟知道现在都拿对方没办法,只好得过且过,混到哪天算哪天吧,局势相对平静一些。王延羲打了两年,也累坏了, 要放松一下,好好享受。
王延羲听说泉州刺史余延英曾经假宣王延羲旨意强抢民女,为人所告发。王延羲大怒:“让我给你背黑锅?想的倒美!”准备审杀余延英。余延英知道王延羲喜欢钱,天下还有不喜欢钱的人吗?送给王延羲十万贯买命钱。
王延羲兴奋的大呼:“余刺史,你太有财了!”然后又装做不稀罕的样子:“就这点?皇后那没一份?”余延英又拿出十万贯,问王延羲:“听说有人要弹劾臣假传旨意?”王延羲装傻:“听谁说的?我不知道啊!”余延英大喜。
但凡昏君,没几个能少得了“酒色财气”,王延羲同志是福建出名的酒鬼,天天牛饮,烂醉如泥。醉后又常发酒疯,见臣下谁不顺眼,刺杀当场。翰林学士周维岳也是个酒林高手,有次和王延羲拼酒时闹了点别扭,王延羲醉熏熏的要杀周维岳。
在杀周维岳前,王延羲问手下人:“周维岳个头矮小,怎么能喝这么多酒?把他的肠子掏出来给我看看。”侍臣和周维岳关系不错,便劝:“周维岳是大大的忠臣,陛下杀了他,以后还有谁能陪陛下牛饮乎?”王延羲这才罢休。
不仅王延羲能喝,他老婆李氏比他还能喝,而且生性凶悍,加上身边大臣个个海量,福州城中酒气熏天。王延羲的外甥李仁遇长相美丽,为王延羲所宠幸,居然用李仁遇做宰相,国事如此,让人愤叹。王延羲和李仁遇这种极不寻常的关系在伦理道德上是要被遣责的,汉惠帝娶外甥女为妻,已经很不象话了,王延羲居然霸上了外甥,实在让人惊奇。只是不知道李仁遇的母亲看到弟弟和儿子乱伦,会做何感想。
王延政刚嘲笑完哥哥在巴掌大的地方当皇帝,自己也做起了白日梦,闽主王延羲永隆五年(公元943年)二月,王延政在建州称帝,国号大殷,改元天德。王延政只有建州一块地皮,但王延政当起皇帝来,照样津津有味(以后为了叙述方便,只称王延羲年号)。
地盘小,财政状况自然也不太好,做皇帝得要用皇帝的气派,吃窝头啃咸菜的皇帝谁见过?王延政手头钱不多,只能自己想办法“创收”。好在手下的经济人才比较多,比如镇武军节度巡官杨思恭就有很有“经济头脑”,王延政让杨思恭当“财政部长”。
杨思恭在建州一带大肆收刮。其实办法也很简单,就是提高税收,不仅是耕地水产这样的大头,甚至果瓜蔬菜都没有幸免,都要交税。建州人一提到杨思恭,无不咬牙切齿,骂作“杨剥皮”。
王延政的吏部尚书潘承祐看不过去,上书切谏,言今祸国十事,把王延政骂了个痛快。潘承祐十事切中殷国要害,可惜潘承祐生不逢时,如果他要生在唐贞观年代,肯定会被李世民重用。王延政对潘承祐的多嘴极不高兴,不过王延政到底还不算是昏庸透顶,只是罢免了潘承祐。
王延政没把潘承祐当魏征来对待,大闽皇帝王延羲却已经自比唐太宗了。王延羲嫁出去个女儿,发现有十二个大臣居然没有掏份子钱,大怒,命武士把这帮吝啬鬼扑倒在地,扒掉裤子,各赏他们一顿棍子。而御史中丞刘赞没有弹劾这些人,王延羲要拿鞭子抽刘赞,谏议大夫郑元弼觉得当庭鞭责大臣有失廷仪,便劝。王延羲恼火:“你以为你是魏征?也敢虎头上拔毛?!”郑元弼知道王延羲的脾气,狂拍一通马屁:“陛下做唐太宗,臣自然要做魏征了。”王延羲狂喜:“说的好!朕就是唐太宗!”(李世民是你这副荒唐样吗?),便放了刘赞。
唐太宗李世民被誉为千古第一明君,虚心纳谏,通事舍人郑仁基有女已许陆氏,太宗不知,纳入宫中。魏征听说郑女待嫁,忙劝太宗,李世民大惊,急出郑女还归陆氏。对比一下“千古明君”王延羲,几时有这么开明?唐太宗可不是寻常人做的,王延羲离唐太宗差着十万八千里,不过倒是和刘有得一比。








楼主 姜狼豺尽  发布于 2007-04-16 18:22:25 +0800 CST  
谢谢兄弟们!
若愚兄的这个笑话,呵呵,有点恐怖片的味道,夜半三更时分~~

快豺尽了,感谢。








看到福建形势混乱,南唐皇帝李璟便有了心思,先做回好人,摸摸情况。闽永隆六年(公元944年)春,李璟分别给王延羲和王延政兄弟写了一封信,责备他们兄弟阋墙,有负忠懿王(王审知)先德。
王家兄弟正打上瘾,都讨厌李璟给他们添堵,王延羲回书,说自己是周公诛管蔡,太宗诛建成、元吉(真拿自己当李世民了?),说话倒还客气。王延政那边更绝,干脆大骂李璟父子篡夺杨氏天下,人神共诛。李璟“好心”蹭了个冷屁股,差点气昏过去,和王延政断绝一切往来,殷唐遂成敌国。
虽然王延政得罪了南唐,但在二王中先死的却不是王延政,而是大闽国皇帝王延羲。王延羲在福州以牛饮杀人为乐,反正治下人多,杀几个人如同碾死臭虫,人的生命在权力面前是一文不值的。但王延羲却偏偏杀错一个人,致使惹出一场大乱,最终丧身亡国。王延羲酒后因为一点小事,杀了控鹤军都指挥使魏从朗。魏从朗是个小人物,但他身后却站着两个人:六年前杀掉王昶迎立王延羲的朱文进、连重遇。
朱文进和连重遇擅杀皇帝,心中有鬼,几年来一年忐忑不安,王延羲虽然是他们所立,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南朝宋开国三老傅亮、谢诲、徐羡之杀营阳王刘义符,迎立刘义隆,结果仍被刘义隆夷族。加上王延羲对他们也颇加猜疑,王延羲醉酒对二人念起白居易诗句“惟有人心相对间、咫尺之情不能料。”二人知道王延羲话中有话,连忙向王延羲大表忠心:“臣世事王氏,奉陛下若生父,绝不敢有二心。”王延羲喝多了,直眼望着他们,一动不动。
二人以为王延羲起了杀心,小脸都吓绿了,不知何去何从。正好此时王延羲的皇后李氏想让儿子王亚澄继位,而王延羲身体倍棒,这样等下去哪年是尽头?便派心腹去给朱文进和连重遇添把火:“皇帝有杀朱公和连公意,你们要小心点。”朱文进和连重遇被逼的无路可退,狠了狠心,决定再干掉王延羲,反正王延羲是他们立的,杀了也算公平。二人事先约定,事成之后,由朱文进做皇帝,连重遇做宰相。
闽永隆六年(公元944年)三月,朱文进、连重遇派心腹钱达趁王延羲郊游喝醉之际,杀掉王延羲。王延羲在位只有六年,在十国帝王中不算长,但这对苦海无边的百姓来说,已经是无法再忍受了,早死早了。朱文进得到消息后,召集群臣,连重遇喝道:“我太祖昭武皇帝(王审知)开创大闽,德被后世。然王氏子孙荒暴无道,天人齐诛,今日当择应天命者自为大闽国。朱公德迈功高,当为福建主。你们说怎么样?”
众人见左右都是朱文进的人马,谁敢说半个不字?低头不语。连重遇管不了这么多,请朱文进被法服衮冠冕,高坐殿上,自称大闽王,让“功臣”连重遇总督六军。为了除掉后患,将福州城中的王氏直系斩杀干净。对死去的王延羲,朱文进给了点面子,尊王延羲为景宗皇帝。
朱文进当政之后,先派心腹统军使黄绍颇去领泉州,左军使程文炜领漳州。而汀州刺史许文稹听说朱文进当了大王,没敢惹他,向朱文进纳降。朱文进近乎一夜之间就从一个中级军官成了福建的主人,激动在所难免。朱文进对皇帝不感兴趣,撤了皇帝建制,改向晋朝称臣,晋出帝石重贵又白捞个“奴才”,封朱文进为闽王。
福州城中的王氏虽然没了,但建州还有一个王审知的儿子,大殷皇帝王延政。王延政听说王延羲死了,高兴,但又听说朱文进抢了他王家的祖业,不高兴。王延羲再不好,也轮不着你朱文进插鸡毛扮凤凰,更何况建州地处偏辟,四面受敌,战略地位不如福州。晋开运元年(公元944年)十月,王延政发兵南下,屯兵古田(今福建古田)。
建州的王延政要灭掉朱文进,而泉州也根本不买朱文进的帐,泉州指挥使留从效心想:“你姓朱的是哪冒出来的?就你这副鼠脸狗相也能当大王?拉倒吧你。”留从效召集泉州中高级将官,在家中议事。留从效煽动这些人道:“我刚得到急报,富沙王(王延政)已经收复福州,福建仍是王氏天下,况我等世受王氏大恩,吾今计讨朱逆,先斩黄绍颇,你们有愿意的留下,不愿意的可以去通风报信。”众人撸袖大嚷:“从将军命!”
留从效率敢死队强冲入府,黄绍颇还没反应过来,人头就已经落地。留从效暂时还不敢自立为泉州主,寻来武肃王王审邽的孙子王继勋,奉为泉州刺史,当然王继勋也只是个摇旗盖章的,大权还在留从效手中。
留从效派泉州兵马副使陈洪进带着黄绍颇的人头赶往建州朝见王延政,陈洪进算是一路枭雄,有胆有识有谋,当他行到尤溪口(今尤溪和闽江汇合处)处,正碰上福州军。要换是别人,可能要吓的尿裤子,陈洪进有主意,举黄绍颇的人头临营大喝:“弟兄们,泉州义师已经攻破福州,朱文进已经被杀,义师遣我驰建州往迎富沙王,你们还为朱文进卖什么命?不怕被后人骂作逆贼么?!”
福州兵大哗,一哄而散。有胆大的跟着陈洪进去建州。王延政大喜,对这些“弃暗投明”的豪杰大加封赏,漳州方面得到消息,也杀掉了朱文进的刺史程文炜,改奉王延政留在漳州的长子王继成为刺史。而骑在墙上看热闹的汀州刺史许文稹看到王延政势力骤强,又改头换面,做了王延政的马仔。
福州城中的大闽王朱文进听说泉、漳、汀三州尽反,尤其是泉州,做为福州的战略后方,朱文进必须夺回泉州。晋开运元年(公元944年)十二月,朱文进出尽精锐二万,攻泉州。泉州的留从效早有准备,在城外全歼福州军,遣使告捷建州。王延政底气大足,让屯兵古田的统军使吴成义火速沿江东进,进逼福州。
谚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延政把所有的精力都用了攻取福州上,没想到他刚出兵,李璟就在他背后捅了一刀。南唐枢密副使查文徽查大人力劝李璟:“福建大乱,此正天授福建于陛下也!”还用着他说?李璟早就有这个心思。于南唐保大二年(公元944年)十二月,以查文徽为江西安抚使,边镐为南路行营招讨使,率军进入建州,先灭掉王延政。
查文徽本想捞个建策之功,哪想到李璟要派他去,他哪是打仗的料?只好慢吞吞的前进,行到建阳(今福建建阳)时,查文徽让前军臧循部屯兵邵武(今福建邵武),自己赖在建阳不走了。王延政手头还有点兵,让大将张汉真从镛州(今福建将乐)率八千建州兵先去收拾臧循。臧循本是个做生意的,不懂军事,被张汉真击败,捉入建州处死。
建州暂时无忧,王延政催促吴成义赶快去收福州。吴成义听说南唐军入境,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派人去福州散布谣言:“唐主李璟发兵来助富沙王,福州不日即下,福州军民现在反正富沙王还来得及。”福建山路闭塞,消息不太灵通,福州人真以为南唐军是来帮王延政的,多对朱文进起了异心。
朱文进心里一阵阵发毛,暗骂连重遇:“把我推上来当挡箭牌,你倒藏在暗处享福。”反正这福建本就是人家王姓的,还给人家也没什么丢人。朱文进派宰相李兴准带着国宝玉玺去建州纳降,愿意把福州让给王延政。但福州将军林仁翰知道朱文进的人头比什么国宝更值钱,还有连重遇的人头,想谋大富贵,提头来见。林仁翰带着三十个勇猛弟兄夜闯连重遇府,强攻入内,林仁翰挺槊上前,一个箭步抄到连重遇跟前,用力一扎,连重遇惨叫而亡。
林仁翰割下人头,以槊挑其首级,环谓连重遇手下人:“重遇手弑二君,罪恶极矣!今富沙王即将入福州,弟兄们何苦为逆贼卖命,不如跟着我去杀掉朱文时,立不世之功!”这些人都是些亡命徒,谁出的价高就跟谁,欢呼而从。林仁翰率军突入宫中,和朱文进军战在一处,没打几下,乱军全都逃了。朱文进想躲没地方,被林仁遇一槊刺死。
晋开运二年(公元945年)正月,林仁翰下令开门迎入吴成义,并派人送朱连二人首级给王延政,权当是个见面礼。王延政轻松拿下福州自然高兴,但此时南唐军已经进入建州,王延政不敢轻怠,先让侄子王继昌去守福州,自己留在建州对付南唐军。
相比于闽国前几个帝王,王延政还算不上残暴,但确实也不怎么样,至少军事实力比较一般。在十国中第二三代帝王中,要么昏庸,要么残暴,有真本事的不多,挑来挑去,只有吴越的钱弘佐算是个青年才俊,可惜命短。对于收复福州的首功之臣林仁翰,王延政根本不当回事,也许他在想:“没有你,我照样拿得福州,功劳给了我,我算干什么的?”不过林仁翰心胸开阔,不以为意,而且对王延政非常忠心。王延政因南唐大军压境,让林仁翰速带福州兵前来建州。
李璟既然出了手,就不会半途而废,再派何敬洙部、祖全恩部、姚凤部三路齐进,会合查文徽部南下建州。南唐军的战斗力在十国中首屈一指,非常强悍。南唐军出崇安岭(今福建崇安),疾行南进,兵屯赤岭下。建州军杨思恭部、陈望部扎营建阳溪(闽江)南岸,两军对峙。杨思恭立功心切,想出兵决战。
陈望不同意:“唐军势强,不宜轻战。”杨思恭怒起:“将军何怯若是邪!唐军虽然悍勇,但兵不过数千,我军万人,合力一击,必当大胜。将军受陛下宏恩,今见国危而不救,岂是忠臣所为!”陈望被骂的没办法,只好和杨思恭一起率军渡河求战。南唐军何敬洙部在正线防御建州军,而祖全恩却带着一票劲卒抄后路,冲杀还没有渡过河的建州兵。建州兵大乱,何敬洙大喜,麾军扑杀过来。陈望战死阵中,“血性方刚”的杨思恭将军丢了弟兄们,单骑逃回建州。
败报一传来,王延政差点哭出来:“建州若失,朕将安归!”再召泉州兵火速勤王,王延政再做最后一博,实在不行就南迁福州,至于以后如何,听天由命吧!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福州也出了一场泼天大乱,绝了王延政的后路。闽元从指挥使李仁达和著作郎陈继珣曾经在王延羲、王延政、朱文进三个大王手下玩过山车,东投怀西送抱,被三人骂做“荡妇”,后被朱文进罢黜福清(今福建福清)。
林仁翰献出福州,二人担心王延政要拿他们这两个反复小人开刀,决计反夺福州,在乱世中自立。晋开运二年(公元945年)三月,李仁达、陈继珣溜进福州,劝王继昌的副将黄仁讽:“唐人即取建州,此闽人所共知也,将军为谁守?不如干掉王继昌,我们谋场大富贵,不比当王家的马仔强?”黄仁讽见利忘义,于夜间领武士攻入署中,格毙王继昌、吴成义。
随后李仁达为了避免成为众矢之的,从福州雪峰寺中弄了个和尚卓岩明为主,胡说什么:“这个和尚双目重瞳,为天子相!”天上掉下个大馅饼,卓岩明大喜,脱掉僧衣,换上龙袍,光秃秃的脑袋上顶着冠冕,在福州做起皇帝来。
王延政大怒,福州是王延政唯一的退路,后果极为严重,先灭了黄仁讽一族,然后派张汉真发兵来灭这几个混蛋。不过黄仁讽有两下子,在城外和张汉真大战一场,活捉张汉真,一刀喀嚓了。
其实黄仁讽、陈继珣、卓岩明都被李仁达当枪使了,李仁达岂甘心自己挖井,别人喝水,暗中准备除掉这几个笨蛋。而当了皇帝的卓岩明更加可笑,他把自己的老爹从乡下迎到城中,奉为太上皇,自己则坐在殿上敲木鱼诵经,本职工作不能忘。
而黄仁讽发现李仁达做事鬼手鬼脚,看出一些破绽,后悔被李仁达给耍了,劝陈继珣再降王延政。李仁达哪能给他们这个机会,抢先下手,将二人斩首。随后又将敲木鱼的卓岩明杀死,李仁达自称威武军节度留后,主掌军政。李仁达知道王延政绝不肯善罢干休,遣使向晋朝、南唐和吴越称臣,“狡兔三窋”,李仁达的算盘打的太出色了。


楼主 姜狼豺尽  发布于 2007-04-17 10:56:15 +0800 CST  
高云是高句丽人,承后燕世系,人家已经改姓慕容了。随后不久慕容云被桃仁、离班所杀,国为冯跋所得,国号北燕,正宗汉裔。卫满是中国人,他们怎么不提?唐灭高丽,他们怎么不提?无聊之极!也难怪,人多地少的矛盾迫使必须寻找新的土地,但中国人多地少的矛盾同样突出,天下之大,诸侯皆欲得之,强者居其广大,弱者无寸尺地,宜哉!

狡兔三窟,写错了,呵呵,谢谢c兄。因写的字数多,加上狼粗心大意,错漏处肯定不少,让大家见笑了,以后会注意的。
李煜是个奇迹,他不应该做帝王,可他不做帝王,便不能成为词宗,矛盾啊。
闽国也快结束了,其实最后一节讲的不是福建王氏,而是留从效和陈洪进,但毕竟也是福建的历史。之后出场的将是荆南,也称南平的。
狼主不辛苦,狼主?不如叫豺主了,哈哈。
谢谢兄弟们的支持!










王延政开始绝望,后路被断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建州打败南唐军。手头上的兵力不多了,但还有八千多福州兵在这里,八千人不少了,够用的。而王延政不但没有用他们,反而听信别人谣言:“福州兵欲反投唐!”
王延政死到临头居然还有心对付这些本该成为有生力量的福州军,假意把他们遣散回福州,在半路上埋伏好军马,福州兵刚到山口,就被建州兵就地全歼,一个不留。王延政让手下把福州军的尸体做成肉块,运回建州充做军粮(残忍如此,尚望活乎!)。没多久,边镐率领的南唐军攻到建州城下,四面围城,水泄不通,鸟飞不过。
王延政的好日子终于要过到头了,李璟为了彻底消灭王延政,尽起江西兵粮,让边镐快点下手。五代后晋开运二年(公元945年)八月,边镐下令攻城,南唐军先锋使王建封舍命攀城,破城而入,开门放进南唐军,建州军战死殆尽,余部南逃泉州。王延政走投无路,又不想死,只得伏拜边镐马前,哀求乞生。自唐景福元年(公元892年)二月王潮进入福州,王氏割据福建垂五十三年,至王延政降于南唐,五代十国之一的闽国灭亡。
开运二年(公元945年)十月,唐军“护送”王延政至金陵享福,李璟赏给王延政一个羽林大将军的虚职,老实在金陵呆着吧,朕养着你,就跟养只鸟一样。让百胜节度使王崇文守建州,并斩王延政的“财政部长”杨思恭,算对建州百姓有个交待。
当年王潮兄弟为避秦宗权的追杀,逃离生于斯长于斯的家乡固始(今河南固始),奉老母南下千里险障之地,因势成事,在福建开基立国。王审知知道创业不易,操家如小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好容易在南国谋了一份诺大家业。没想到王潮兄弟历尽千辛万苦打下的江山,三十年内,被这帮无德、无能、无耻的忤逆儿孙们弄了个灰飞烟灭,孓遗不留!
王氏在福建的统治结束了,但福建的形势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化。李璟虽然得到建州,但福、泉、汀、漳四州均不在他手中,尤其是福州。而李仁达因为形势所逼,向南唐称臣,不过他只想和南唐保持名义上的从属关系,李璟岂能答应。
开运三年(公元946年)三月,李璟派“乱鬼”枢密使陈觉去福州招降李仁达。陈觉根本不想去,都是该死的宋齐丘在李璟面前胡吹:“陈觉素有辩才,可比苏张,可不战而降李仁达。”李璟才派他去。陈觉一步三回头的磨到了福州,李仁达知道陈觉要说什么,连吓唬带骂,陈觉吓的魂飞魄散,没敢说半句劝降的话,灰头土脸的离开福州。
陈觉行到建州,觉得这样回去太难堪,又不想再去福州送死。想出来一个好办法,假传李璟旨意,发江西兵和建州兵由建州监军使冯延鲁带领,去攻福州。冯延鲁也是五鬼之一,心下大骂陈觉:“滑头!你怎么不去,让我去送死!”不过他不敢“违旨”,只得硬着头皮前去。先写信劝李仁达早降,李仁达不吃他这套,要战便战,说甚么废话。
两军在福州西门外大战一场,李仁达亲自上阵,大败南唐军,南唐军死伤一万多,冯延鲁窜回建州。李璟听说这次惨败居然是陈觉假传旨意所致,大怒,把陈觉叫回金陵,准备处死,被朋友们告免,方才留住小命。
开运三年(公元946年)八月,李璟再派王崇文发军东进,并调泉州留从效部协助攻城。南唐军人多,一鼓攻克福州外城。李仁达既然和李璟翻了脸,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吴越请救兵,他相信吴越绝对不会见死不救。吴越王钱弘佐力排众议,遣统军使张筠、赵承泰率三万精锐,水陆并进,南下去救福州。
南唐军实力没得说,但南唐内政混乱,“君子”得势,这帮人让他们争风吃醋打打王八拳,个个都是好手。但让他们干点正事,对不起,做不到。南唐信州(今江西上饶)刺史王建封虽然也受命出师,但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留从效根本就是来混水摸鱼的。陈觉和冯延鲁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争权夺利,王崇文根本控制不住这帮三心二意的滑头,只好由他们闹去。
汉天福十二年(公元947年)三月,吴越王钱弘佐再派大将余安率军走海路直趋福州。行到福州白虾浦时,水浅过不去,吴越兵准备下船战斗。南唐裨将孟坚劝冯延鲁:“兵半渡而击之,必胜。”冯延鲁不听,纵吴越兵下舰。如果南唐军真听孟坚的建议,在吴越军没下完船时突击,吴越兵必然大乱,多好的机会,让冯延鲁这个白痴给放跑了。
吴越兵上岸后,纵兵直击,冯延鲁没想到吴越兵居然不摆好阵势,太不讲道德了。吴越兵管你个屁,一通狂杀,南唐军大乱,前军变后军,朝后撤退。吴越军大喜,连攻数阵,南唐军主力死伤殆尽。冯延鲁觉得没脸见人,想自杀,被手下给救了,扶上马狂奔回国。王建封也溜了。留从效更犯不着给李璟送死,带军回福州。福州是泉州门户,只要李仁达还在,泉州就有战略纵深。
李仁达得罪了李璟,想来想去,为了自保,只能投降吴越。吴越王钱弘倧调东南面安抚使鲍修让来“帮助”李仁达守福州,钱弘倧打什么盘算,李仁达一清二楚,很不高兴。
李仁达真是“人尽可夫”,粗算一下,李仁达跟过五个主人,都是反复无常,从中谋利。因为鲍修让手伸的太长,李仁达不想再陪他玩,密谋杀掉鲍修让降南唐,反正李璟肯定还会过来的。哪知道鲍修让先知先觉,在汉天福十二年(公元947年)十二月,发吴越守兵突攻李仁达府宅,将李仁达一家老少统统劈死。至此,福州正式成为吴越的版图。
可怜李璟辛苦数年,好容易养条大鱼,还被钱弘倧给摸了去。弄来弄去,只弄到个建州和汀州,泉州和漳州被留从效给刮走了。
留从效虽然地盘不大,但他知道乱世中的生存法则,该低头时就低头,做人也是如此。韩非有言:“桀为天子,能制天下,非贤也,势重也;尧为匹夫,不能正三家,非不肖也,位卑也。千钧得船则浮,锱铢失船则沉,非千钧轻而锱铢重也,有势之与无势也。” 韩信天下英雄,也知道杀人当死。如东汉强项令董宣,有人可做得,方孝孺是也,但大多数人是不会这么做的。
留从效依然向李璟称臣,把侄子留绍錤送到金陵当人质,保护费一分不少交,但条件别想打他的主意。李璟已经快被折磨疯了,只好答应,在泉州成立清源军,封留从效为清源军节度使,陈洪进为泉州统军使。后世所谓清源军,既是指留从效割据的泉州和漳州。
留从效出身贫家,对百姓疾苦深有感触,所以主政清源军以来,安抚流亡,与民休息,泉漳百姓深感从效之德政。乱世中的百姓生存不容易,不仅要忍受统治者的残酷剥削,一旦发生战争,无论哪方胜负,老百姓都要受刀锋之苦,“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说的痛切。
看到清源军固若金汤,李璟轻易不敢有什么想法。而且李璟此时要应付周世宗柴荣,显德三年(公元956年)正月,柴荣下诏亲征淮南。李璟虽然在福建和湖南连栽了两个筋斗,但南唐军实力还在,只是李璟用人不明,加上柴荣强将手下无弱兵,仅仅三年,被吴国和南唐牢牢掌握五十多年的淮南尽被柴荣收去,南唐只能困守长江,苟颜残喘。
留从效见李璟被扫了面子,又玩了骑墙计,在不和李璟翻脸的同时,又向柴荣表忠心。柴荣对留从效不冷不热,清源军对牵制南唐起不到多大作用,不过虚与往来罢了。后来赵匡胤兵变建宋,李璟迁都洪州(今江西南昌),留从效以为李璟要来拔他的毛,吓出一身冷汗。他也知道李璟那点家底斗不过赵匡胤,但对付他绰绰有余。
宋建隆二年(公元961年)十二月,留从效遣使向赵匡胤称臣,赵匡胤志在统一,很留意泉漳地区,当然想拉扰留从效。不过使节还没到福州,留从效就病死泉州。留从效没有亲生儿子,大侄子留绍錤被扣在金陵、而小侄子留绍鎡只是个小毛娃娃,被众将推为执政。让一群大老爷们天天拜这个吃屎的娃娃,谁愿意?泉州衙将张汉思和统军使陈洪进心里老大不痛快,张汉思问陈洪进:“兄弟你看怎么办?”陈洪进嘿嘿一笑:“成心是吧,你知道怎么办还问我?留家小孩子无权无势,踢走得了。”张汉思再问:“送给谁?”,“送给李煜,就说留绍鎡阴谋纳降钱弘俶,然后你做大哥,我做二哥,清源还是咱弟俩的。”张汉思大喜,派兵闯进府中,把可怜的小绍鎡绑起来,找辆驴车,送给李煜发落。
张汉思自任清源军留后,陈洪进为副。陈洪进只是副职,但泉漳军政实际上都掌握在他手里,张汉思不过是个“精神领袖”。张汉思想来想去不划算,盘算:“你大鱼大肉,倒让我清汤寡水,世上哪有这等便宜事?先杀了你再说。”
陈洪进和张汉思本就是临时苟合,心从来就没拧到一块去,早就对张汉思起了防备。宋乾德元年(公元963年)四月,张汉思准备先下手为强,骗陈洪进过来喝酒,哪知陈洪进刚到府中,消息就走漏了,陈洪进强行突围而去。陈洪进后买通张汉思的亲兵,趁张汉思不注意,窜来把正在内宅吃饭的张节度使锁在了屋中,陈洪进有意思,对着门缝喊:“清源将士见张公老糊涂了,不足主清源军,所以他们推立我为执政,对不住了老哥,在里面慢慢吃吧。”张汉思气的直哭。
陈洪进聚众大喝:“张将军自知老昏无能,已经把泉漳军政交给我了,你们要听张大人的安排。不听者斩!”众人只好听命,随后陈洪进把张汉思软禁起来,过几年张汉思得以寿终(不杀已经给面子了)。
清源军地盘实在太小,比五代十国时的袖珍小国荆南大不了多少,所以陈洪进要找个大靠山,除了大宋皇帝赵匡胤,没第二个人可以有这份面子。陈洪进派人到汴梁去表忠心,赵匡胤刚消灭荆南和湖南,一时半会打不到泉州,先交个朋友再说。乾德二年(公元964年)正月,赵匡胤下诏,改清源军为平海军,以陈洪进为节度使,赐号“推诚顺化功臣”。
赵匡胤这么给面子,好歹也要有所表示,但平海军地头狭小,实在没有多少东西孝敬老赵,只好开始在泉漳刮地皮,前后刮了一百多万送给赵皇帝。老百姓被抢的差不多只剩下一条裤子了,怨声载道。其实陈洪进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巴结赵匡胤,自家的这一亩三分地早晚要改姓赵,但提早给赵匡胤留个好印象,以后也好有个讨价还价的本钱,至于老百姓骂他,装聋就是了。
随着宋朝统一进程的加快,陈洪进越来越感受到赵匡胤的呼吸,成天担惊受怕的,谁知道赵匡胤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开宝九年(公元976年)十月,赵匡胤命陈洪进来汴梁坐坐,认认门。陈洪进头皮一阵阵发麻,但又不敢不从。刚行到剑州(今福建南平),急使来报:大皇帝驾崩,皇弟晋王光义继位。陈洪进暗喜:“有理由不去了。”回到泉州发丧,又乐得逍遥几年。
赵光义也算是一代雄主,哥哥未竟的统一大业当然要由他来完成,放眼天下,除了北方还有契丹和河东刘氏,南方也只剩下钱弘俶和陈洪进了。宋太平兴国二年(公元977年)七月,赵光义下诏请陈洪进过来聊聊。陈洪进终于知道自己的小日子过到头了,此行北上,怕是永远也回不来了。又一想:“去了汴梁,也不少了我一个国公当当,反正都是享福,在哪不一样。赵光义怕不是好惹的人。”硬着头皮来到汴梁。
陈洪进猜对了,赵光义已经在汴梁城中给他寻了个好宅院,准备让他养老。陈洪进对此早有准备,而且随从幕僚刘安也劝陈洪进见机纳土,保全宝贵。陈洪进上表请收泉漳:“臣所领两郡,僻在一隅,自浙右未归,金陵偏霸,臣以崎岖千里之地,疲散万余之兵,望云就日以虽勤,畏首畏尾之不暇。遂从间道,远贡赤诚,愿倾事大之心,庶齿附庸之末。”
赵光义见他如此识时务,当然大喜。宋太平兴国三年(公元978年)四月,宋朝正式接收平海军,共二州十四县,户十五万。福建最后一支割据力量正式消亡,从留从效在汉天福十二年(公元947年)割据泉漳始,至陈洪进纳土,区区泉漳二州在吴越、南唐、南汉的夹缝中居然生存了三十年,实在让人称奇。
陈洪进既然卖了身,赵光义自然给他好脸色看。封陈洪进杞国公,在汴梁做个富家翁。宋雍熙二年(公元985年),陈洪进死于汴梁,年七十二岁。






五代十国史话第十四章《蜗牛角上争何事--福建立国五十年》到此结束

五代十国史话第十五章上《在夹缝中生存--荆南政权的小本经营》(十国第八章上)开始






楼主 姜狼豺尽  发布于 2007-04-18 10:22:51 +0800 CST  
若愚兄和无敌兄能在兄弟我在这里坐坐,就是狼最大的成功,希望大家不要怒气,一时言语不适希望不影响到大家看拙贴的心情,难得相见于此,也是一种缘份。可汗兄的笑话,呵呵,最近笑话比较多啊,可以增加一些气氛。
有个笑话不错,蜜蜂的妈妈准备把蜜蜂嫁给蜘蛛,可蜜蜂不满意,妈妈说:“蜘蛛丑了点,但好歹也是搞网路的。”蜜蜂委屈的说:“可人家很喜欢蚂蚁啊。”妈妈一听就来气:“不要提那个瘦巴巴的工头,整天扛着食物东奔西跑,连台货车都没有。”
王延羲和李仁遇的故事在欧史中有的,“曦性既淫虐,李仁遇,曦甥也,以色嬖之,用以为相。”
兄说的甚是,先做个豺主,再做个熊主,豺者,才也,熊者,雄也。先扭捏一回,历来得天命者多是如此,三辞三让,臣才浅,臣德薄,臣愚臣拙臣不可教也,然后百官劝进,废帝达命,柴燎告天,臣某某,敢以啤酒烧鸡大龙虾昭告于土地老爷云云。是吴英,不是吴光,刚开始写的是吴英,后来怎么成了吴光了?吴光是逃到吴国搬兵的那位,实在感谢兄的提醒,是写糊涂了。起笔数月,日夜思之,都快写傻了,所以错误连连,实在有愧诸兄之抬爱。

感谢兄弟们这些日子来的鼎力支持,铭心不忘!




五代十国史话第十五章上

在夹缝中生存
--荆南政权的小本经营(十国第八章上)





中国历史上曾经存在过两个后梁政权,一是唐末砀山人朱三在汴梁建立的梁朝,一是南北朝梁武帝萧衍之孙萧詧在江陵建立的由北周控制的小朝廷。正史上只承认朱梁,一般不承认江陵的萧梁政权。萧詧之所以能在梁末侯景大乱后在江陵巴掌大的地方延续萧家香火,并不是萧詧有什么“雄才大略”,而是实际控制江陵的南北朝大枭雄宇文泰出时于战略考虑,弄出个江陵小朝廷,和江东的残梁势力进行对抗。
后来宇文氏依然延续宇文泰“立江陵以制江东”的战略,专和江东的陈朝过不去,而萧家的三位皇帝萧詧、萧岿(杨广的岳父)、萧琮也知道自己其实不过是周朝和隋朝的棋子,唯长安命是从。隋开皇七年(公元587年),隋文帝杨坚请萧琮到长安做客,废掉后梁小政权。
说来颇为巧合,在“后梁”灭亡四百多年的五代十国时期,在江陵又出现了一个政权,地盘和这个南北朝的“后梁”几乎相同,同样在北方政权和南方政权的夹缝中苦苦生存。更为巧合的是,这个江陵小政权所事奉的第一个北方政权,恰也叫后梁,就是朱温先生的帝国。
因为这个江陵政权的建立者高季昌先是被朱温封为荆南节度使,后又在后唐庄宗帝李存勖时被封为南平王,所以史称荆南或南平。
高季昌,唐宣宗李忱大中十一年(公元857年)生于陕州(今河南三门峡),高季昌出身贫寒,虽然唐宣宗号称小太宗,当时唐朝有“中兴”的气象,但在民间,广大老百姓依然受苦受难,所谓“中兴”,不过是相对于统治阶级利益而言。在高季昌很小的时候,因为家里穷,养活不了他,就被家人送到汴州(今河南开封)富户李让家里做家奴。
李让家世富豪,奴仆成群,根本没把高季昌当回事,不就是个奴才吗,两枣仨窝头的养着就是。高季昌做为李家的低等家奴,待遇自然好不到哪去,没办法,这就是“命”。如果高季昌这就样活下去的话,到老还是个李家的老奴才,娶个奴婢给李家的生一堆家生子儿,世世代代要做奴隶。
不过算高季昌好运气,终于在不经意间被命运女神撞了一下腰,要得彩头了。高季昌的“恩主”就是大名鼎鼎的砀山朱老三,朱温因反黄巢有功,于唐中和三年(公元883年)三月被唐僖宗李儇任命为宣武节度使,随后朱温到汴州上任。
而在汴州城中享尽荣华富贵的李让,听说朱温来了,不知道这位爷的来头,先摸摸底细再说。李让狠宰了自己一刀,掏出大笔家产献给朱温,算是交了保护费。朱温大喜:“这孩子真讨人喜欢!”,想收李让做干儿子,李让巴不结能靠上这座大山,要知道朱温手上有军权,有钱算什么?有兵才是硬的。当下就拜朱温做干爹,朱温改李让名为朱友让。
李让改认了祖宗,自然要请干爹到府上坐坐,朱温在李让府中喝酒,正看到一个家奴在干活。朱温有点眼力,觉得此人面貌不寻常,大惊:“这是什么人?”李让笑道:“这是儿子的家奴高季昌。”朱温把高季昌叫过来,问了几句,朱温大悦,便让李让收下高季昌做干儿子,高季昌心下狂喜:“老子转运了!跟着朱温,下半辈子不用做苦力了。”
高季昌只比朱温小五岁,却当了朱温的孙子,不知道心里是否别扭。不过朱温对待这个“干孙子”却不薄,朱温让高季昌在手下做牙将,并 派人教高季昌骑马射箭,这是乱世中生存的基本功,往大说能建功立业,往小说能防身自卫。高季昌悟性好,很快就学会几招,不过朱温也没拿他当武将用,就他那几招花拳绣脚,不够人家练靶子的。
高季昌为人有智略,深得朱温的赏识,常带在身边。朱温用他绝对不是因为狗屁的“祖孙”关系,而是高季昌确实也有点能耐。唐天复二年(公元902年)五月,因为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劫走了价值边城的唐昭宗李晔,“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道理谁不懂?朱温哪能让这个活宝贝落到李茂贞手里,朱温大起汴兵,西向攻凤翔军。李茂贞刚开始没拿朱温当盘菜,出兵练了几个回合,全被朱温给灭了。李茂贞打不过朱温,就缩在乌龟壳子里,任凭朱温挑战,李茂贞一概不理。
朱温拿这个无赖一点办法也没有,时间一长,朱温有点坐不住了,众人也不想呆在这里,劝朱温撤军。而朱温的“义孙”高季昌却提出不同意见:“天下英雄,四海豪杰,均欲得天子,我王欲平万方,必奉天子而号令诸侯。今茂贞困守凤翔,不久便能破城,奈何退归?”朱温被他一激,便问“计将安出?”高季昌进言道:“李茂贞无非是想坚壁清野,和我们耗粮食。大王可以派人入城散布谣言,就说汴军粮尽,人皆思乡。李茂贞必然来偷袭,我可一战破之。”朱温鼓掌大笑:“真是妙计!”
高季昌找来敢死士马景,让马景带着几个不怕死的弟兄假装投降,然后汴军埋伏四面,准备围歼凤翔军。马景入城后骗李茂贞:“吾等因军中无粮以充饥,故来降大王。朱温已经带着汴军主力东归,而余下一万多老弱病残守营,今晚归去。时机难得,大王勿错过。”李茂贞前不久被西川的王建给骗去了山南诸州,正郁闷着呢,听说朱温走了,大喜:“朱三,你往哪跑!”当夜,李茂贞尽出精锐,偃旗而出,直扑汴军营中。朱温见李茂贞上了钩,击鼓为号,埋伏好的数万汴州军狂潮般杀出来,凤翔军大乱,自相踩踏,又被汴军杀死无数,逃回去的没几个。
李茂贞刚被王建骗哭了,这回又哭了:“朱三和王八都是大骗子!”朱温骗的就是你这号傻子:“快把皇帝交出来,否则我撅了你的祖坟!”李茂贞无奈,只好把唐昭宗交给朱温,活命要紧。朱温把唐昭宗回到了长安,有了唐昭宗这块宝,朱温实现了“挟天子以讨不臣”的战略,满心欢喜。
这次能夺还昭宗,高季昌居首功。朱温对这个“义孙”刮目相看,提拔高季昌为宋州(今河南商丘)刺史。高季昌设计夺回唐昭宗的英雄事迹迅速传遍了江湖,江湖中人都知道朱温的“干孙子”差点玩死了李茂贞,尤其是那几位江湖大佬如王建、杨行密、马殷等,都在心中记下高季昌这个名字。
朱温自然重用高季昌,唐天祐三年(公元906年)十月,朱温在敲掉了盘踞在荆南一带的荆南节度使赵匡凝,夺回了大片土地。虽然朱温最大的敌人是李克用,但对王建和杨行密也不敢掉以轻心,东杨西王,对朱温的南线防御造成了巨大压力,不过好在淮南和西川之间的军事重镇江陵在自己手中。
江陵北控中原,西凭两川,东临江东,南接楚粤,战略地位极为重要。朱温必须派一个既有能力又绝对忠诚的人去守江陵,江陵要是丢了,朱温的麻烦就大了。从哪方面来讲,高季昌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就委高季昌为荆南节度留后,负责镇守江陵重镇,同时派驾前指挥使倪可福带五千精锐军驻戍江陵,协助高季昌。
荆州虽然是中南大镇,但旧属荆南节度的八州,到朱温手里头的只有江陵一府,王建霸占了峡州(今湖南宜昌)、归(今湖北秭归)、夔(今重庆奉节)、万(今重庆万县)、忠州(今重庆忠县),武贞军节度使雷彦威控制着朗州(今湖南常德)、澧州(今湖南澧县)。即便如此,江陵的战略意义都特别重大,所以高季昌能否守住江陵,事关朱温的战略全局。
江陵处四战之地,战乱频仍,百姓流散无居所。高季昌到任后,立刻派人招抚百姓,恢复生产,江陵渐渐恢复元气。唐天祐四年(公元907年)五月,朱温废唐称帝后,立刻给高季昌转了正,诏命高季昌为荆南节度使,这也是荆南(南平)政权的开始。
梁开平元年(公元907年)十月,朱温下诏削雷彦恭武贞军节度使官爵,让高季昌和马殷出兵讨伐雷彦恭。高季昌唯“祖父”命是从。派大将倪可福会同湖南军秦彦晖部攻朗州。雷彦恭觉得大事不妙,忙向淮南的杨渥求救。杨渥刚当上吴王,也想出出风头,派大将泠业、李饶将兵来救,但在岳州(今湖南岳阳)被湖南大将许德勋给收拾了。
到了梁开平二年(公元908年)四月,吴王杨渥被权臣徐温废掉,徐温新官上任要烧把火,徐温看到高季昌实力太弱,就先拿高季昌开刀。淮南军顺长江西进,来攻石首(今湖北石首),被高季昌一棍子给打回来了。徐温不信高季昌有能耐,再派大将李厚率一万五千水师顺江攻江陵。高季昌也被逼急了,虽然江陵地寡兵弱,但人到了绝望的时候,总是能爆发强大的力量。高季昌亲率舟舰在马头(今湖北公安西北)和吴军决战,荆南军死冲吴军舰,火箭齐发,大破吴水师。
徐温也算领教了高季昌的厉害,荆南小而不弱,高季昌不是想象中那般容易对付,只好收手。高季昌逃过一劫,也惊汗不已。高季昌知道单靠自己的那点家底实在不够在几大军阀中的夹缝中生存的,必须招兵买马,同时要培养智囊集团。梁开平二年(公元908年)十月,前唐朝进士梁震因不原屈节事奉朱温,打算回到四川老家,没想到路过江陵时被高季昌给扣下了。
高季昌知道梁震名声在外,便希望梁震能留下辅佐自己。梁震连朱温也没上眼,哪瞧得上高季昌?高季昌死磨硬泡:“先生大才,四海共知,即不肯屈事梁朝,又何必委身王建?不如留在江陵,以教季昌。”梁震本不想答应,可又怕高季昌被逼急了下黑手,只好留下来,但有条件:“高公能看得起我,我没别的说,可以留下。但我只做幕后策划,不抛头露面。”
高季昌大喜,连拜梁震:“先生不以江陵卑小,季昌愚拙,季昌唯先生言是计。”梁震依然挂着前唐进士的头衔,在高季昌身后出谋画策。 梁震确实打心里看不起高季昌,他是前唐进士,以他的才力身份,在大镇谋个宰相不是问题,窝在江陵确实有些委屈他了。
江陵实在不是个建都立国的所在,夹在梁、蜀、楚、吴中间,不过高季昌这时还能依靠着中原的朱温做为腹地,战略生存压力还不算大。高季昌和朱温的“祖孙感情”不错,朱温一直照顾高季昌,也默认了荆南实际上的半独立地位。
梁乾化二年(公元912年)六月,大梁皇帝朱温因为乱伦过了头,被孝顺儿子朱友珪给弄成了“大行皇帝”,随后朱友珪又被朱友贞干掉,朱友贞继位。高季昌和朱友贞没打过什么交道,不知道这个“叔父”靠不靠谱。为了生存,高季昌加紧城防,大造战舰五百艘,募兵入伍,修整军械,为自守计。同时为了改善荆南的生存环境,和王建、徐温等人眉来眼去。虽然朱友贞对此早有耳闻,但因为北方的李存勖已经让朱友贞大为头疼,所以也没功夫理高季昌,巴掌大的地方,能闹出多大动静出来?由他去吧。
高季昌觉得自己也算是一路诸侯,就是地盘小了点,想扩大生产规模。高季昌盘算了一下,觉得王建老糊涂了,比较好欺负。梁乾化四年(公元914年)春,高季昌大起战船,溯江西上,收复原荆南治下被王建夺去的巴东诸州。蜀夔州刺史王成先闻警,速向镇江节度使王宗寿求甲兵,王宗寿舍不得宝贝,只给了王成先布衣。王成先气愤不过,率本部兵马来抗荆南军。
高季昌命人纵火,烧蜀军战舰。江上风大,一把火过去,烈焰冲天,高季昌想看场好戏。哪知道蜀军招讨使张武暗中使水军潜水用铁锁固定死荆南战舰,加上老天爷不长眼,风势突转,回烧荆南军。荆南战舰动弹不得,被烧毁殆尽,将士投水而死。
高季昌差点吓死:“老天不公平啊!”跳到小舰上,蒙牛皮而退。蜀军一炮找来,砸掉了小舰的尾巴,小舰下沉。高季昌直哭:“真他妈晦气!”又跳到小船,丢下五千多具荆南军弟兄的尸体拼命划船东逃,勉强逃回江陵。
高季昌渴望扩大地盘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明显找错了对手,或者说找错了时机。荆南和周边的吴、蜀、楚相比,实力弱的近乎可笑,而且主政三国的徐温、王建、马殷都是一代枭雄,治国用兵都有一套,高季昌这时找他们耍明显是找抽,没被活捉就算他万幸了。王建是何等人物?手下名将不少,而且巴东长江防线的重要性王建最清楚,哪能让高季昌轻而易举的捞便宜?
被王建揍肿了脸之后,高季昌算是老实了一阵子,身边这帮爷没个好惹的,谁的毛也拔不得,只能做孙子。汴梁的朱友贞倒是懦弱无能,虽然一直被李存勖压着打,但高季昌也没敢打“叔父”的主意,自己哪点底子,根本不够朱友贞吃的。
梁龙德三年(公元923年),唐朝皇帝李存勖灭掉梁朝皇帝朱友贞,自为中原主。江湖各路好汉听说李存勖如此厉害,都战战兢兢,小心的观瞻中原形势,做好应对准备。高季昌和朱友贞关系本就不怎么样,亡了就亡了吧,再换个主人就是,高季昌向李存勖称臣。高季昌知道李存勖的祖父是李国昌,自己的名字正好犯讳,便改名为高季兴。李存勖也不知道高季兴是何等人物,先稳住他再说。
高季兴的手下劝高季兴去洛阳朝见李存勖,以免惹祸上身,首席幕僚梁震力言不可:“梁唐为仇雌三十年,大王(朱友贞尝封高季昌为勃海王)世系梁朝旧臣,据大镇,率强兵,自为一方诸侯。今若入朝,恐能去不能回。”高季兴觉得事情没这么严重,不听梁震劝,只身入洛阳。
同光元年(公元923年)十一月,高季兴来到洛阳,做为第一个朝见的地方大镇,李存勖自然厚待高季兴。宴间李存勖问:“卿能来朝,朕心甚慰。今朕欲削平天下,卿向有谋智,为朕一言,今当伐吴乎?伐蜀乎?”高季兴早就想收复旧荆南治下诸州,当然力劝李存勖先伐蜀:“两相而较,蜀为弱,况王衍童昏于上,幸臣谋私于下,国势非王建时也。臣意先取蜀,然后顺江东下,夷吴若覆掌耳。”李存勖鼓掌大笑:“卿真善计!”
高季昌在洛阳呆了一段时间,发现李存勖治下的中原混乱,宦官妇党乱政,知道李存勖这样胡闹下去,早晚要坏事。而洛阳城中的宦官听说高季兴这个财主来了,都欢欢喜喜的来找高季兴要钱,高季兴刚开始还给点面子,后来这帮鸟人贪得无厌,高季兴大怒:“都他妈的什么玩意!走了!”想离开洛阳。
可李存勖舍不得高季兴,想留下来喝茶聊天。郭崇韬劝:“陛下初平中原,四方来朝者,唯季兴一人,如果扣下高季兴,理亏在我,以后谁还敢来?不如放行高季兴,为长远计!”李存勖这才让高季兴回江陵。
高季兴惊出一身冷汗,害怕李存勖变主意,出城后拍马狂奔。并对侍从道:“此行二失,来洛阳大失,险此客死于此。皇帝纵我还江陵,亦一失也。”来到襄州(今湖北襄樊),唐山南东道节度使孔勍设宴招待高季兴。高季兴不敢多喝,少饮几杯,于夜间趁人不备,强行出城,奔回江陵。
及至江陵,众人前来问安,高季兴紧紧握住梁震手,长叹数声:“悔不听公言,几入虎口而不得出矣!”众人问中朝形势,高季兴笑道:“吾本以为李家雄武英豪,今日观之,犹竖子也。彼新得河南地,便举掌谓功臣曰‘天下自吾十指中得之!’灭梁岂是彼一人所为?骄傲成这样,功臣莫不寒心。而且妇寺干政,荒及酒色,李存勖混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不用怕他!”高季兴在江陵招抚流亡到江陵的梁朝散兵,安抚百姓,大修战舰,以备未来战时之用。







楼主 姜狼豺尽  发布于 2007-04-19 09:32:32 +0800 CST  
所谓第一章帝国落日其实是刚开贴时,写的两节介绍唐安史乱后的情况,第一节大致介绍一下安史之乱的情况,第二节就是从肃宗到宣宗的一笔流水账,当时感觉写安史之乱是否对五代十国跑了题?扯的太远?就没发上来。现在觉得似乎有必要说一下唐中叶以后的情况,毕竟五代十国上承唐朝,所以在修改后的目录中加上来。等发完余下的,可以把这两节弄上来,请大家赐教。
谢谢大家的支持,先河不敢承当,毕竟我是贴的比较晚,因为当时想写冷门,所以才选五代十国。五代十国弄完了,再想找这样的“冷门”,恐怕没得了。下一个可能是比较热门的历史,大家非常熟悉,但不会是三国,最近一直在犹豫,因为写这段历史的朋友比较多,能否写的好心存顾虑,再考虑一下吧。








因为高季兴是第一个来朝见自己的诸侯,所以李存勖待高季兴也算不薄,同光二年(公元924年)三月,李存勖加高季兴尚书令,并封为南平王,这也是南平“国号”的由来。不过在这里我更愿意把江陵政权称为荆南,荆南是个地域性很强的名称,一听就是在荆州一带。若称南平,会和福建的南平混淆起来,而且荆南听起来更有气势,呵呵。
高季兴不管什么南平王北平王,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实惠,上次没拿下巴东诸州,高季兴心里一直疙瘩疙瘩的,想找机会再伸手。唐同光三年(公元925年)十月,李存勖发兵大举入蜀,高季兴大喜:“机会来了!”高季兴留长子高从诲守江陵,大起舟师,沿江西进取施州(今湖北恩施)。
蜀中方面出马的还是张武,张武听说高季兴又来了,恼火:“老东西真讨人嫌!”故伎重演,横锁大江中。这回高季兴长记性了,派水军在前头砍断大锁,然后前进。可惜手下都是饭桶,没把铁锁砍断,结果荆南舰船被这些破铁锁给挂住了,动弹不得。蜀军箭石齐下,荆南水师又是惨败,高季兴只好故伎重演,跳上小舟,窜回江陵。
此时后唐军已经进入蜀中,张武见大势已去,投降了魏王李继岌。同光三年(公元925年)十一月,唐军下成都,王衍面缚出降。高季兴正在府中吃闷食,听说李存勖真把王衍给捉了,大惊,失箸于地:“我真是臭嘴,没事劝李存勖伐什么蜀,下一个就要轮到我了,苍天啊,大地啊,还让不让我活了?”旁边梁震暗笑,劝高季兴:“公勿忧,中朝乱象已生,李存勖虽得蜀中,不久必生大乱,江陵安枕无忧患。”高季兴稍做宽心。
其实高季兴即使不劝李存勖,客省使李严和枢密使郭崇韬也劝李存勖伐蜀,伐蜀和高季兴关系并不大,也不必给自己戴什么高帽子。不过高季兴心里也确实不放心李存勖,自古统一先伐蜀,然后都是顺江陵东下取吴,隋文帝杨坚就是这样玩统一的。后来的赵匡胤也是如此,先及蜀,次及江陵,后及吴。高季兴再一想,如果李存勖真能统一,自己总是逃不掉的,自己对李存勖还算恭敬,想必李存勖也不会把自己怎么着。
唐军入成都后,魏王李继岌刮了四川的地皮,捞了四十多万的财帛,走山路成本太高,不如走水路方便。李继岌命人押送财物乘船顺江东下,准备运往洛阳。高季兴家底太薄,对这些财宝眼馋的很,但因为是李存勖的东西,没敢贪心。
唐同光四年(公元926年)四月,洛阳发生兵变,李存勖被杀,李嗣源称帝。消息传到江陵,高季兴大喜:“竖子果不出吾所料!这些东西就没必要送给李嗣源了,本就不是他的东西!”下令斩杀护财使者,将四十万多万财帛尽数划到自己名下,狠狠发了一笔。
这笔钱既不是李存勖、李嗣源的,也不是他高季兴和王衍的,而是老百姓的血汗钱。但百姓却无权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因为他们“下贱”,“劳力者必治于劳心者”,一个个历史风云人物在无数白骨中建立自己起的生前身后名,却殊不知,他们的这种所谓荣耀,却带着极浓重的血腥味。
做为一个身处四战之地的小政权的统治者,高季兴面临的压力是外人难以想象的,所以对高季兴来说,必须抓住三点:军力、财力、智力。尤其是智力,身边没几个智囊绝对不行,做为高季兴的头号军师,梁震也知道人才对于这个小政权的生存有多少重要,梁震给高季兴推荐了陵州(今四川仁寿)人孙光宪。孙光宪有文才,善计略,高季兴因是梁震所荐,而且孙光宪确实很有才学,便征为掌书记。
高季兴想从马殷那里刮点油水,孙光宪劝谏:“公误矣!荆南狭小,百姓困饥,现在我们应该恢复生产,积蓄力量,再图后举。今攻楚,必为他人所乘,大事必去!”高季兴大悟,方才罢手。
没有从马殷这个老家伙刮点油水,高季兴又觉得李嗣源老实好欺负,于天成元年(公元926年)六月,上表李嗣源:“臣需要将养的人太多,江陵地头太小,不够用啊,请陛下宽容则个,把夔州(今重庆奉节)、忠州(今重庆忠县)、万州(今重庆万县)划给臣吧。反正陛下龙驭万方,也不在乎这点地皮。”
李嗣源根本舍不得,不想给,驳了回去。哪知道高季兴跟粘胶似的,赖起了李嗣源,三番两次的请李嗣源开恩。李嗣源被高季兴逼到了墙角上:“朕出道数十年,哪曾遇到过你这号人物?”不过李嗣源看高季兴确实不容易,看在荆南百姓的面上,给了高季兴个面子。
但李嗣源是有条件的:“地方可以给你,但刺史均由朝廷任命。”高季兴一听就泄了气:“骗子!自除刺史,地盘还归你管,不同意。”高季兴把李嗣源派到诸州上任的刺史全都乱棍打回去了,派高家子弟去守三州。高季兴登鼻子就上脸,把李嗣源差点气晕过去:“太可恨了,这都是什么鸟人?不给点你颜色看看,以为朕就这么好欺负?”
天成二年(公元927年)三月,李嗣源命山南东道节度使刘训为北路军,东川节度使董璋、副使西方邺为西路军,楚王马殷为南路军,三面讨伐高季兴。高季兴见李嗣源来真的,忙向淮南的徐温求救,徐温发水师来救。江陵对淮南的战略意义极大,江陵若失,淮南危矣。
刘训来到江陵,高季兴固守不战,加上天降大雨,唐军将士多数病倒,刘训也成了病号。李嗣源又派枢密使孔循来督战,孔循先礼后兵,劝高季兴识点时务,别给脸不要脸。高季兴不吃你这套,回信差点把孔循骂死。
孔循大怒,发军攻城,高季兴骂人一流,打仗也不逊色,堂堂大唐雄师就是拿江陵孤城毫无办法,只好撤军。楚王马殷表面上出兵,实则坐兵岳州,等待机会自捞好处。江陵本应把中原政权做为战略腹地,和南方几位大佬对抗。现在和李嗣源翻了脸,高季兴做事也够厉害的,夺了湖南入京进贡的物项,扣了马殷使者史光宪,派人去广陵向吴国称臣。徐温现在还不想得罪李嗣源,拒绝了高季兴,不过徐温玩的比高季兴更绝,把高季兴送的礼物给扣下了,让高季兴自个想办法去。
高季兴大骂徐温:“无赖!凭什么收钱不办事?爷还不求你了。”高季兴四面受敌,这回是真害怕了。可害怕有什么用,该来的终归要来。唐天成二年(公元927年)六月,唐军西路西方邺部率水师在江上大败荆南军,高季兴刚骗到手的三州又被李嗣源夺了去。
而马殷这路也没闲着,见史光宪被抓,大为愤怒,天成三年(公元928年)三月,马殷亲临岳州(今湖南岳阳),派大将袁诠、王环以及儿子马希瞻等人率舟师北上。楚军善水战,本身实力就在荆南军之上,马希瞻设计在刘朗浦(今湖北石首境内,即刘备迎娶孙权妹之处)大败荆南水军。
楚军走江直趋江陵,高季兴好汉本色,说打就打,说和就和,忙把史光宪送还马殷,求马大王给点面子。马殷灭高季兴容易,但却少了一个战略缓冲地带,还是留下高季兴更符合湖南的战略利益,罢手回长沙。
没过三个月,马殷又和高季兴干了一仗,这回高季兴总算找回了“军事家”的感觉,在白田大败楚岳州刺史李廷规。马殷也不想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对双方都没好处。高季兴得罪了李嗣源和马殷,必须找一个靠山来给自己撑腰。这时吴国权臣徐温已经病死,义子徐知诰主政淮南,高季兴便再次向吴国称臣,徐知诰出于战略上的考虑,接受高季兴的称臣,封老高同志为秦王。
这场闹了一年多的四角恋爱闹剧到现在才算告一段落,高季兴周旋在三大国之间,今天和这个大打出手,明天和那个厮杀一处,还要和徐温玩趟太极拳,真够高季兴忙活的。
高季兴也老了,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好赖也算给儿孙们谋下了一份不大但也能过得去的家业,温饱是不成问题的。没多久,高季兴就病倒了,江陵军政大权交付长子高从诲处分。后唐天成三年(公元928年)十二月,在刀锋上跳舞的一代“巨滑”高季兴病死江陵,年七十一岁。
江陵是南方各大镇向中原政权朝贡的必经之道,所以高季兴经常做这号劫道买卖,等各镇或写信责骂,或出兵讨伐时,高季兴又不得不把吞到肚里的东西吐出来,所以周遭各大藩镇都瞧不起这个高季兴。其实这个如跳蚤般大小的荆南政权能在梁、唐、晋、契丹、汉、周、宋,前蜀、后蜀、楚、湖南、吴、南唐十多个大政权的夹缝中生存五十多年,实在很不容易。江陵地寡民贫,又处四战之地,经济比较紧张,所以高季兴为了生存,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偷张家鸡,摸李家狗,顺带着拔了王二家的蒜苗。各大镇的头脑们鄙夷高季兴,那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们是高季兴,他们会如何去做?
高季兴死后,长子高从诲袭位。因为此时后唐和荆南已经闹翻了,所以高从诲只好去向吴国告哀。实际主事的吴国权臣徐知诰让傀儡皇帝杨溥封高从诲为荆南节度使。不过高从诲也没怎么瞧得起吴国,和自己一样都是偏安政权,跟吴国混真不如跟李嗣源混。召集文武议事,高从诲先发表意见:“金陵离我们太远,万一有事,远水难灭近火,不如转向臣唐,唐主仁厚,必不为前事介怀。你们意如何?”众人也都是这个看法,高从诲决定降唐。
唐天成四年(公元929年)五月,高从诲分别写信给楚王马殷和唐山南东道节度使安元信,请他们代向李嗣源说通称臣事。同时派押衙刘知谦去洛阳纳贡,交了三千两银子的保护费,李嗣源见高从诲比高季兴这个老滑头好打交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得饶人处且饶人。李嗣源一般不轻易对外动兵,既然高季兴已经死了,旧怨算是有个了断。七月,李嗣源封高从诲为荆南节度使,到了长兴三年(公元932年)二月,李嗣源再封高从诲勃海王。
高从诲不比他老爹,总想劫道发财,高从诲善于处理各方的关系。荆南这么弱,所以荆南的外交政策只能是以小事大,轻易不要开启战端,要想生存下来,就要牺牲一点尊严,这是无奈中的必然选择。经过高从诲的努力,荆南的生存环境得到很大的改善,高从诲觉得活的很轻松。
高从诲为人“明敏,多权诈,亲礼贤士。”做人是很有一套的,只可惜他老爹太不争气,混了大半辈子,只弄到荆南一郡,要是高从诲生在淮南湖南这样的大镇,是能够有番大作为的。高从诲听说楚王马希范喜欢追求生活质量,不禁眼馋,对手下说:“马希范真乃大丈夫也(有这样的大丈夫吗?)”,高从诲希望左右拍拍马屁,然后也好奢侈一番。
孙光宪起身道:“大王想错了,我们和湖南不同,马家的奢糜无度,不善恤其民,早晚要遭报应的。中朝皇帝性宽简,善驭民,大王应该学唐朝,而不是马家那帮少爷们。”高从诲脸的跟萝卜似的:“孟文说的对,与善人法,善;与恶人法,恶。”高从诲纳谏如流,改节亲士,减赋税,宽刑罚,荆南百姓由是少安。
而荆南的首席幕僚梁震自从被高季兴强留下,到现在差不多三十年了,虽然没能在大镇谋得宰相呼风唤雨,但高季兴对自己言听计从,口称前辈,几十年风风雨雨,梁震对高季兴也很有感情。虽然高从诲人不错,但毕竟和他交情一般,梁震起了归隐之意,从容谓高从诲:“我事武信王三十年,本当再为大王效命,但震老矣,乞退乡野以熙天年。大王聪明好学,必能保家守业,震去无憾了。”
高从诲哪里舍得,苦苦强留,梁震执意要去,高从诲只好由他。梁震并没有离开江陵,在效外盖了几间草庐,梁震优游自乐。有时高从诲请梁先生入府议事,梁震骑黄牛,披鹤氅,从行江陵市中,见者皆叹为神仙中人。
北宋时苏东坡和僧佛印的交往脍炙人口,而梁震和五代十国时著名诗僧齐己的交往却不甚为人所知,梁震和齐己私交极笃,齐己有诗送梁震:“慈恩塔下曲江边,别后多应梦到仙。时去与谁论此事,乱来何处觅同年。陈琳笔砚甘前席,甪里烟霞待共眠。爱惜麻衣好颜色,未教朱紫污天然。”


楼主 姜狼豺尽  发布于 2007-04-20 09:36:24 +0800 CST  
谢谢兄弟们!
北汉是十国建立最晚的,也是最后一个灭亡的政权,而且还是唯一一个在北方立国的。北汉的历史评价比较低,尤其是刘崇,之后的刘承钧、刘继恩、刘继元依靠契丹和中原政权顽强对抗,最终灭亡。北汉的顽强在十国中是出了名的,虽然有契丹的扶持,但北汉特殊的地理条件和河东的强悍作风,使地小民贫的河东和中原大政权足足对抗了三十年,实在不容易。太原是五代第一重镇,对五代历史的影响非常大,太原的历史魅力非常吸引人。

无敌兄、若愚兄,何必豆萁之争,大家都冷静下来,本就不是什么大不得的事情,若愚兄厚爱狼,回贴支持,非常感谢。无敌兄支持狼,狼忘不得的,来到这里,都是我的师友,希望兄弟们各怀大雅之量,消睚眦之微节,冰解小嫌,岂不更好?



















虽然荆南的首席军师已经换成了孙光宪,但高从诲、孙光宪、梁震的三角政治格局并没有被破坏,梁震感高氏厚恩,也决意终老江陵,孙光宪在江陵也呆了十多年,换地方也不见得比高氏更受重用。诸葛亮天下大才,但如果他保了曹操,最多也就和荀彧等人同一级别,哪有在刘备手下风光。
对于江陵君臣的善行,司马光给予了高度评价:“孙光宪见微而能谏,高从诲闻善而能徙,梁震成功而能退,自古有国家者能如是,夫何亡国败家丧身之有。”唐太宗李世民为什么被称为“千古第一明君”?除了李世民的雄才大略外,最重要的就是李世民从善如流,有过必改。拿高从诲君臣对比一下南汉和闽国的皇帝们,差距何其大也?
高从诲虽然人品尚不算恶劣,但做为乱世中人,“偷奸耍滑” 的事情没少干,当然他做的没有石敬瑭、杜重威过分,只是想借机捞点好处罢了。生存环境在一定程度上能决定人的性格生成,高从诲所处的地理位置,决定了高从诲只能在各路强豪中抢点“残渣剩饭”,周边四大国,只要跟荆南动真格的,谁都能灭掉高从诲。
后唐清泰三年(公元936年)四月,高从诲先是跟江东的徐知诰套近乎,知道徐知诰早晚要夺了杨家的天下,写信劝徐知诰顺天应人,即皇帝位。徐知诰虽然没有立刻即位,但高从诲这张感情牌打出去,就能得到徐知诰的好感,至少能稳住江东,别来找他的麻烦。
不仅如此,“千古一帝”石敬瑭夺位之后,高从诲就立刻上表祝贺。石敬瑭见有人比他对待耶律老爹还孝顺,自然满心欢喜,派翰林学士陶
穀出使江陵。高从诲拍马屁从来都不会半途而废,大陈战舰于江上,请陶彀在望沙楼上吃酒,开始吹牛:“请陶大人转告圣主,淮南两川不服天威久矣,百姓贫苦,乞王师早伐叛逆。我大治兵甲,等待王师南下,为圣主效力。”陶彀回汴梁后把高从诲的“孝心”转给大皇帝,石敬瑭大喜,送给高从诲一百多匹马。
冷兵器时代,马是极宝贵的战争资源,何况荆南地处水乡,马匹不多,高从诲狂吹一通海牛,就得了这些宝贝,真是太算划了。高从诲还觉得这些马不够档次,在“帮助”石敬瑭平定山南东道节度使安从进叛乱后,觉得自己有功,请石敬瑭把郢州(今湖北钟祥)划归荆南节度,石敬瑭理都没理他。
反正高从诲已经“不要脸”了,跟谁都是一样混,晋开运三年(公元946年)十二月,石敬瑭的“爸爸”耶律德光灭了石敬瑭的侄子石重贵,高从诲又拜倒了耶律德光的臭脚丫子下,援照“惯例”,耶律德光又送给高从诲一些马匹。耶律德光以为高从诲是忠臣,可高从诲在拍耶律德光马屁的同时,又拍上了河东节度使刘知远的马屁,请刘知远做皇帝。当然条件是刘知远统一中原后,要把郢州给他,刘知远这时做皇帝八字还没一撇呢,先哄住高从诲。
等刘知远进入汴梁后,高从诲又来泡刘知远:“陛下,说话要算数哦。”刘知远早把这茬抛到脑后了,不给。高从诲大骂:“刘知远是个大骗子!你不给我,我就拿不到了?”
这时“一代名将”杜重威在邺都造反,高从诲觉得机会来了,出兵攻襄州(今湖北襄樊),被汉山南节度安审琦给揍紫了脸。高从诲不服,转攻郢州,结果又是一顿痛打,稀哩哗啦逃回去了。
费了老牛劲,什么也没得到,把高从诲气的直哭,当下和刘知远彻底撕破脸皮,转向南唐和后蜀称臣。高从诲一方面是考虑要多拉几个垫背的,二是贪图这些大国的财货,反正给他们跪拜,大把的钱就落到自己的口袋里,划算买卖,为什么不做?周边大国发现高从诲这么一个活宝,都狂笑不已,反正自己钱多,赏给高从诲两个买窝头钱,看他现场表演(简称现眼),也确实有趣。
不过相对于中原政权的赏赐,周边那帮吝啬鬼给的价太低了,高从诲兜里的钱越来越不够花的。想来想去,还是跟中原混更好,一安全二多捞钱。反正刘知远已经死了,刘承祐小毛孩子,好糊弄,便于汉乾祐元年(公元948年)六月,遣使谢罪,刘承祐没和高从诲多计较,和荆南和好。
高从诲“人尽可夫”,名声越来越臭,江湖中人送给高王爷一个雅号:“高赖子”。高从诲不管这么多,要的就是现钱,石敬瑭那等货色,都敢认比自己少十一岁的耶律德光做干爹,自己没必要害臊。
想在圈中混好,就两种选择:要么德艺双馨,要么臭名远扬,不吭不响是挣不到大钱的。高从诲也算是个一流的“炒作大师”,知道这个道理,臭就臭吧,反正自己就这点出息。
这些年高从诲也闹的差不多了,也玩累了,汉乾佑元年(公元948年)十月,高从诲病死江陵府,时年五十八岁,长子高保融袭位。高从诲虽然和老爹高季兴都是五代著名的活宝,但高从诲文化素质较高,为人也比较谦逊,荆南这块小地皮在高从诲的统治下,形势还算平稳,不能因为高从诲耍宝就小瞧于他,“小国寡君”,不能要求的太高。
高保融做荆南节度使没多久,后汉就没了,郭威同志坐了龙廷。高保融知道这帮爷们惹不起,对后周点头哈腰。以前高家的自从朱梁亡后,对中原政权上贡时有时无,几年才拜一回祖宗,中间还和李嗣源、刘知远闹翻过。到了柴荣时,后周国力强大,横扫南北,高保融害怕,不敢再玩爷爷和爸爸的油滑把戏,年年入贡。
柴荣性本宽厚,见高保融如此恭敬,自然回馈不薄。以前梁朝曾经发往五千牙兵驻守江陵,军饷由梁朝拔付,梁朝被灭,后唐为了照顾高季兴,每年给一万三千石盐。后来时事多变故,盐也没了,柴荣平定淮南后,得到泰州盐场,便岁给荆南盐,做为岁用支出。因柴荣下淮南时,荆南也出兵“帮忙”,所以又赐给高保融一万匹上等帛,高保融着实捞了一把。
对于柴荣的厚赐,高保融感激涕零,想在柴荣面前立上一功。写信给后蜀皇帝孟昶,劝孟昶识点相,向周朝称臣。孟昶觉得自己是大国皇帝,没必要向这个曾经“鼠窃做贼”的伞贩子柴荣低三下四,回绝了高保融的“好意”。
高保融为人有些愚钝,不太会做事,所以荆南军政多由同母弟高保勖打理。高保融在荆南过的倒也滋润,一亩地三头牛,老婆孩子热坑头,够吃够喝就可以了。对于周边各国,荆南主要以中原政权为外交重点,毕竟中原政权实力最强。等到赵匡胤做皇帝的时候,高保融玩的更绝,对宋朝一年三入贡。其实荆南对中原的上贡还不够中原回赐的多,但大国皇帝就要有点气度,要的是人家这份孝心,而不是贪这几个小钱。
宋建隆元年(公元960年)八月,高保融病死,因为自己长子高继冲还不到二十岁,怕他担不起重任,改由兄弟高保勖做荆南主。高保勖是高从诲的爱子,极为宏爱,高从诲每次生脾气的时候,只要保姆抱着小保勖站在他面前,高从诲立刻易怒为笑,荆南百姓给高保勖起了个外号:“万事休”。
荆南几个王爷中,后来的高继冲在位太短不算数,除了高保融演技太差外,高季兴、高从诲、高保勖个个都是活宝,洋相出了一火车。相对高季兴和高从诲把耍宝舞台放在外交上,高保勖主要在内部胡搞,而且做的非常过分。
高保勖身体本不太好,但高保勖的夜生活却非常丰富,当上王爷之后,高保勖大兴土木,建造亭台,耗尽了荆南仅有的一点家当,荆南百姓怨声载道,高保勖置之不听。然后高保勖把江陵城中的妓女都召到府中,让身体强壮的侍卫上前调戏这些妓女,浪笑声四起,高保勖则搂着自己的妻妾,坐在帘后,欣赏A片,以为笑乐。
老臣孙光宪屡劝高保勖自重,哪里肯听。不过高保勖命短,也幸亏命短,不然就要取代高继冲做亡国奴了。宋建隆三年(公元962年)十一月,高保勖因纵淫过度,病倒了。屡医无效,高保勖也知道自己要完了,但不知道该把荆南交给谁?便问指挥使梁延嗣:“老子快不行了,你觉得应该立谁为荆南主?”梁延嗣对高继冲印象不错,劝高保勖立高继冲:“贞懿王(高保融)舍子立王,大王应该感贞懿王之德,把位子传给继冲。”高保勖想了一下,也只有高继冲了,就立高继冲为嗣主。不久,只当了不到三年南平王的高保勖就成了“古人”。
高继冲出头实在不是时候,这时的大宋皇帝赵匡胤已经准备开始动手消灭这些割据政权了。此时湖南发生大乱,张文表要掀倒周保权,自立为湖南主。赵匡胤先派内酒坊副使卢怀忠出使江陵,观察荆南虚实。卢怀忠在江陵把荆南的底细摸透,回来告诉赵匡胤:“荆南蕞尔小国,甲兵不过三万,高继冲年少无知,陛下欲取湖南,江陵必先平之。”
赵匡胤大喜,宋乾德元年(公元963年)正月,遣山南东道节度使慕容延钊为湖南道行营都部署,枢密副使李处耘为副,出兵讨伐张文表,并告诉慕容延钊:“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慕容延钊假借道为名,要求路过江陵。高继冲不知道慕容延钊要干什么,不答应,只愿意出点钱粮犒王师。孙光宪当然知道赵匡胤要干什么,劝高继冲:“中国自周世宗时已有统一的苗头,今日宋朝皇帝对统一志在必得,江陵小区,岂能当虎狼之师?不如见机纳降,王必不失富贵。不然,刀兵齐下,王将何归?”
高继冲还有些犹豫不决,毕竟祖父守在江陵已经五十多年了,高继冲再不懂事,也知道祖业要是毁在自己手里,日后入土,如何见祖宗于地下。但人类历史上的竞争是从来不以弱者意志为转移的,或者说弱者根本就没资格拥有意志,只有强权,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高继冲想看看宋军真是传说中的这么厉害?派叔父高保寅和梁延嗣带着牛酒前来宋营犒军。慕容延钊知道高继冲会有这一手,先对梁延嗣胡扯一通:“此次南下只是借道江陵,别无他意,请南平王放心就是。”梁延嗣回去复命,高继冲这才安心。慕容延钊留下高保寅,设酒款待,找人把高保寅灌醉了。然后密遣骑兵部队,抄近路奔驰百里,直扑江陵城下。宋乾德元年(公元963年)二月,高继冲以为宋军真是借路,出门相迎,碰上李处耘。
赵匡胤之前已经交待好了密计,照办就是。李处耘让高继冲在这里先等慕容延钊,说是军情紧急,先过江陵去湖南。高继冲有点傻冒,好容易喝了一肚子的凉风等到了慕容延钊,慕容延钊估摸着李处耘差不多进了江陵,便和高继冲一路说笑来到江陵。等高继冲来到城外,看到城上飘扬着宋朝旗帜,知道被赵匡胤给涮了,但此时身在虎穴,哪敢有半点不敬,不然慕容延钊就敢当下把他宰了。只好入城献出印绶户籍,以荆南三州十七县之地,献与慕容延钊。
自是,荆南政权不复存在,如果后梁开平元年(公元907年)五月,高季昌正式任荆南节度使算起,荆南政权存在了五十五年。荆南也是宋朝拉开统一大幕后第一个被消灭的地方割据政权。
其实在五代十国中,有些没被正史所承认的政权,地盘和实力都远强于荆南,比如李茂贞的岐(凤翔),刘守光的燕,周行逢的湖南,块头都比较大。但荆南却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复杂的外交形势而占了一个大便宜,就是存在时间长于岐燕等政权。如果高季兴换除江陵外任何一个巴掌大的地盘,早就被人给灭了。


荆南结束
北汉开始



楼主 姜狼豺尽  发布于 2007-04-21 11:17:33 +0800 CST  
谢谢兄弟们支持!不辛苦,呵呵。
五代十国时的人名其实比较好听,而且多为三字,两字的不算多。有些名字读起来颇有乐感,慕容延钊和慕容彦超读音接近,有些名字非常好听,比如周玄豹、郭无为等。
读历史应该是轻松的事情,通俗化一些还是可以的,有些地方失之搞笑,不甚严肃了。

另,无敌兄和若愚兄来此读拙贴,就是对狼最大的支持和肯定,缘如云雨之散,纷落四方,今能聚于狼贴处,就是缘份,希望不能因为芥微小眦而影响心情,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望兄等息口角争,雅量可怀海山之大,大家握个手,好吗?








五代十国史话第十五章下


日落太原城
--北汉的顽强存在(十国第八章下)




秦二世皇帝三年(公元前207年)十月,“流氓无赖”出身的沛公刘邦率军攻入秦都咸阳,秦王赢子婴素车白马,奉绶来降,秦朝灭亡。后来项羽撕毁事前约定,把刘邦发配到汉中,封汉王。刘邦被封汉王的这一年(公元前206年)也是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汉帝国的开始之年,虽然这年刘邦没有称帝。
刘邦不甘心坐死异乡,以韩信为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东向击项羽,四年夷强楚,统一天下。刘邦定都长安,国号大汉。经过七十多年的生聚教训,汉朝国力强大,汉武帝刘彻神武雄略,北击匈奴,彻底解除了匈奴这个北面梦魇,大汉帝国扬威四海。汉西域副校尉陈汤力斩匈奴郅支单于,送头长安,上书汉元帝刘奭:“臣等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天气精明,陷陈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县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是后,大汉帝国铁骑纵横,悬铃塞外,海内有水井处,孰敢不宾?有汉一朝,临御华夏四百年,威深德厚。后来汉朝的国号便成了一个民族永远的名字:“汉族”!由于汉朝对历史的影响实在太大,所以后来凡是刘姓建立的朝代,多以汉朝为名,除了不孝子孙刘寄奴。当然此后建立的好几个刘姓汉朝中,许多都不是汉族所建,头一个就是匈奴后裔五部大都督刘渊,第二个就是五代时河东节度使刘知远。
刘知远是沙陀人,晋出帝石重贵被耶律德光俘虏北上,中原空虚,刘知远趁乱南下入汴梁,建立汉朝,史称后汉。可惜刘知远命短,一年以后就崩了,他的不孝子刘承祐擅杀功臣,最终将邺都的郭威逼反,刘承祐被杀。不久后郭威建立周朝,后汉仅仅存在四年就烟消云散。
如果仅从五代的角度来看后汉,后汉确实如昙花一现,其他四代中最短的后晋和后周都存在了十年。但如果从血统传承的角度来看,这个汉朝存在时间“长达”三十三年,因为刘知远的弟弟河东节度使刘崇随后在太原延续汉朝香火,年号还是后汉的乾祐,史称刘崇为北汉。虽然《新五代史》称为东汉,但因为在广东还有一个南汉,所以为了方便称呼,一般都称为北汉。
刘崇,生于唐昭宗乾宁元年(公元894年)。说起来可笑,五代十国时许多开国帝王在青少年时代都染上偷盗的恶习,朱温偷锅,王建偷驴,杨行密手脚也不干净。郭威虽然没偷过东西,但喜欢赌博,还任性杀人。刘崇情况不比郭威好多少,刘崇“少无赖,好陆博意钱之戏”,想靠赌博发家致富,可惜技术没学到家,蚀本买卖干了不少。
后来赌不下去了,只好黥面入伍,做个喽罗兵,混口饭吃。不过相对于其他从军队底层爬出来的帝王,刘崇的人生道路比较平坦,因为他有一个非常有出息的大哥刘知远。刘知远和晋高祖石敬瑭同在唐明宗李嗣源麾下用事,在河东军和梁军德胜大战之时,刘知远救过石敬瑭一命。石敬瑭称帝后,让刘知远守河东重镇。因为刘知远的原因,特例提拔刘崇为都指挥使。
史上没详称刘崇哪一年入伍,刘知远在晋天福六年(公元941年)做河东节度使,这时刘崇已经四十七岁了。即使刘崇三十岁参军,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都没混出个模样,可见刘崇能力实在不怎么样。
当然,也有可能刘崇没钱买通上级军官,或者刘知远不想让兄弟过早出头。说到好运气,刘崇还不如石敬瑭,如果不是石爷攀上了李嗣源这条高枝,也不会混的多好。没办法,有时候就得“认命”,有关系不用,过期作废。从古至今,关系学都是一门显学,关系就是财富,尤其是在中国。
晋天福十二年(公元947年)二月,刘知远在太原称帝,国号大汉,随后起兵南下入汴梁,和时间赛跑。为了安全起见,留兄弟刘崇守太原。继位后拜刘崇为河东节度使,加同平章事,也就是以宰相衔领大镇节度,这在五代十国时期在极为普遍。刘知远挂了以后,刘崇在汉朝的地位一下就从“大汉皇弟”变成了“大汉皇叔”,简称“刘皇叔”。
刘崇一直没有入朝执政,而且刘知远虽说对这个兄弟不错,但也知道历史上以叔废侄的故事屡见不鲜,所以也不敢放刘崇进汴梁,呆在太原老老实实做你的节度使。刘崇和朝中几位当道大佬杨邠、王章、史弘肇、郭威等人交情一般,尤其是郭威,两人关系非常糟糕,刘崇知道郭威的能耐,总感觉这个郭雀儿将来对自己的威胁最大。
汉乾祐二年(公元949年)七月,郭崇平定李守贞等人叛乱,回到京师,刘承祐厚加犒封,郭威一时风头无两。刘崇吃起了干醋,便问节度判官郑珙:“皇帝年轻不懂事,四权臣用事,我担心几人于我不利,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郑珙看问题很透彻:“幼主权臣最容易出事,天下不久必乱。主公雄据河东,此出天子地也。河东易守难攻,主公当收租赋,征雄兵,以为自守计!譬如引箭,此时不发,等到别人杀过来,再拉弓就来不及了。”刘崇大喜:“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办。”开始在河东刮地皮,搜罗了不少钱,充作军资,广募河东豪杰,日夜操练,以备不时之需。
形势发展果如郑珙所料,刘承祐发动乾祐之变,汴梁城中血雨腥风,郭威狂哭而起,起兵邺都,中原大乱。乾祐三年(公元950年)十一月,刘承祐死于汴梁城外,郭威成了汴梁城中的实际统治者。
消息传来,刘崇大为悲愤:“郭威敢弑君,大逆不道,吾将董统六军,南下讨贼,我们刘家的天下,怎么能让郭雀儿夺去!”准备起兵讨伐郭威。这时,探马把郭威准备迎立刘崇所生子、武宁军节度使刘赟之事报入太原,刘赟也不动动大脑,郭威能甘心把到手的果子再送给刘崇?大喜:“哈哈,我儿子做了皇帝,老子就是太上皇了,郭雀儿到底还有点人味。”
太原府少尹李骧早就看出郭威那点花花肠子,劝刘崇不要轻信:“郭威,当世奸雄也,此举不过是要拿武宁军少公子当个垫背的,主公不要上了郭威的当。主公不如提锐旅下太行,控孟津(今河南孟津),以观中原形势。如果郭威真立了武宁,主公再收兵不迟。”刘崇却不是这样想的:“万一我出兵激怒了郭威,给我儿子下黑手,岂不是画蛇添足?”大骂李骧:“狗杀才!你想害我儿子?!”喝左右斩李骧。
李骧哪里想到刘崇居然如此弱智,给这等奴才卖命简直是污辱自己的智商,仰天大哭:“想我李骧也是一时才俊,怎么与蠢物共计天下事,请速斩我。我尚有老妻,不忍凄凉独活于世,愿与之同死!”刘崇真是疯了,狞笑:“那就成全你吧。”将李骧夫妇斩于太原市。
郭威做事就是稳当,知道他当皇帝最大的威胁就来自于河东,李存勖、石敬瑭、刘知远就是从河东发家的,虽然刘崇没多大能耐,但也不得不防。写信给刘崇:“因武宁军贵公子是高祖皇帝嗣子,所以朝议推立,请刘公勿疑。威脸上刺雀,形象不雅,自古哪有雕青天子?威诚汉忠臣也。”
刘崇相信了郭威的鬼话,在太原城中坐起了“太上皇”的美梦。其实刘赟已经入嗣刘知远,即使当了皇帝,也是为刘知远传香火。当然刘赟毕竟是自己生的,刘赟称帝后,自己就从“大汉皇叔”升级为“大汉皇父”了,确实诱人。
可惜刘崇“大汉皇父”的美梦永远不会实现了,汉乾祐三年(公元950年)十二月,郭威在澶州(今河南濮阳)发动兵变,废掉刘赟,还兵汴梁,自立为帝,国号大周。刘崇一下子就懵了,知道“大汉皇父”做不了,只好低三下四的去求郭威把刘赟放回来,骨肉连心啊,自家的孩子只有自家心疼。周广顺元年(公元951年)正月十六日,噩耗传来:废帝湘阴公刘赟已“薨”于宋州(今河南商丘)。
刘崇哭天抢地,老泪纵横,大骂郭威:“郭威害死我儿,宜其无后乎!”这时刘崇才想到李骧对他说的那番话,悔不听李骧良言,为了表示一下歉疚之情,为李骧立祠(马后炮有什么用?)。
假设一下,如果刘崇真听李骧之计,出兵南下,郭威还会不会杀刘赟自立?肯定会,但同时会有所顾忌,毕竟郭威在汴梁的根基尚浅,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政治集团,郭威因为“汉大臣不即推尊之,故未敢即立”,所以郭威可能会拖延称帝时间。但这个时间段就是刘崇极为难得的战略缓冲空间,出兵南下,和郭威争天下,毕竟刘知远的影响还在。等郭威把一切麻烦都解决了,刘崇也只好坐在太原城中哭鼻子了。
刘崇和郭威彻底撕破了脸皮,决计和郭威对抗到底。刘赟被杀的这一天,刘崇在太原称帝,国号大汉,年号仍称乾祐四年(公元951年)。以节度判官郑珙、观察判官赵华为宰相,二儿子刘承钧为太原尹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刘承钧暗中肯定要笑的,刘赟真要回太原,储君的位子自己肯定捞不到。兄弟亲情并不能影响到人对权力的爱慕,父子天性所出,该杀的照样杀,兄弟又算得什么?人性,从来都是这样自私。
和五代同时并存的十国中,有九个是在南方建国,只有北汉孤零零的悬处北方。虽然北汉脱胎于五代天下第一重镇河东,五代有三个朝代出身河东,但刘崇实在不怎么幸运,他所遇上的对手郭威以及后来的柴荣,其能力和综合素质远远强于李存勖所面对的朱友贞,石敬瑭所面对的李从珂,而刘知远根本就没有对手。
刘崇虽然做了皇帝,但根本高兴不起来,顾谓将相们长叹:“本来汉家轮不着我为帝,只是高祖皇帝手创天下,一旦为郭威所夺,不得已而为之。朕孤守河东十二州,何其窘也,朕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天子?你们算是什么样的宰辅节度?朕手头也没多少钱,所以待卿必然少薄,卿等勿怨朕。”刘崇说的也辛酸,众人默默无语。
北汉建国仓促,而且地盘不大,只有十二州之地,财政情况比较差。刘崇每月只发给宰相奉禄一百贯钱,节度使更可怜,只有区区三十贯钱。以宋朝为例,宋朝是以“钱(铜钱)”为流通货币,一般来说,在北宋初期一两白银能兑换一贯铜钱(粗算一下,一贯钱折合差不多现在450元),北汉宰相月工资差不多四万五千元,节度使一万三千多。这样的“高薪”放在老百姓身上,肯定笑死。但宰相节度使们要同时养活七姑八婆一大家人,还要贪图享受,上下打点,这些钱明显不够用。
这帮爷出来混,自然就是要捞钱的,看到刘崇身上没多少油水可刮,只好把贼手伸向民间,史称北汉“国中少廉吏”。这伙贪官如果知道后世骂他们贪财,肯定一肚子委屈:“皇帝没钱给我们,我们只能自谋出路,千万怪不得我们!”
北汉总户数不过四万,人口不过三十万,却要养活庞大的官僚机构和军队,后来刘崇还贿赂契丹,岁馈重金,河东百姓深尽其苦。也难怪柴荣北伐河东时,百姓纷纷向周军血泪控诉刘氏暴政,愿意帮助周军消灭刘氏,以解恨气,可见刘崇的经济窘迫到了什么程度。
刘崇称帝是被郭威逼出来的(当然郭威称帝也是被刘承祐逼出来的),所以立国伊始,就要找郭威算账,以报亡国杀子之仇。不过刘崇也知道靠自己那点家底,实在不能把郭威怎么着。北汉居处周朝和契丹之间,所以刘崇别无选择,只能全盘倒向契丹。






楼主 姜狼豺尽  发布于 2007-04-22 10:47:55 +0800 CST  
小眦节确实不值得大动干戈,大家相逢一笑就是了,大家都是年轻人,来此便是缘份难得。只希望二位兄弟看狼薄面,休此争议,狼必尽心写贴,以博诸兄乐,呵呵。
谢谢兄弟们的不吝支持,狼非常感激。口令兄要离开这里了?甚不舍,盼早归,三月后兄来时,可能狼要挖新坑了,敬请兄等再观见赐。
再谢诸兄!







正好契丹皇帝耶律阮(耶律兀欲)知道中原政局动荡,想趁乱捞一把,让西南路招讨使潘聿撚写信给刘承钧问问情况。刘崇大喜,知道机会来了,便让刘承钧写信告诉耶律阮:“本朝沦亡,绍袭帝位,欲循晋室故事,求援北朝。”为了能规复故国,刘崇不惜做石敬瑭第二,要给自己找个“父亲”。耶律阮兴奋的乱蹦,一是因为即将多出一个孝子贤孙,二是能混水摸鱼,何乐不为?
没等到耶律阮有所表示,刘崇已经开始找郭威寻仇去了。北汉乾祐四年(公元951年)二月,刘崇大发境内精锐,由长子刘承钧率军南下,先攻晋州(今山西临汾)。周建雄军节度使王晏知道来者不善,干脆固守不战。刘承钧没和周军打过什么交道,觉得王晏是个胆小鬼,督军攻城,可惜王晏有点本事,北汉兵屡攻不下,还折了几千弟兄。
刘承钧无奈,只好翻过吕梁山,转攻隰州(今山西隰县)。周朝隰州刺史许迁真是好客,听说河东军来了,忙派步军都指挥使耿继业带兵在长寿村(在隰县下李乡)迎接河东的客人。耿继业没等北汉兵准备战斗准备,迎头就是一通猛击,北汉军大败。
刘承钧大不服气:“有这样招待客人的吗?”麾师攻城。连攻了几次,都没有得手,北汉兵死伤惨重,眼看粮草吃的差不多了,再呆下去没准被许迁给吃了,只好撤回河东。
郭威的手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刘崇忙向契丹求救。耶律阮正等着刘崇呢。契丹当然愿意帮忙,不过条件比较苛刻:北汉必须每年送给契丹十万贯钱。刘崇也确实没多少钱,但为了能在契丹和周朝的夹缝中生存下来,不答应也得答应,反正老百姓有的是钱!否则再和契丹翻了脸,刘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同时对付南北强敌。干脆豁出去老脸,派郑珙带着厚礼出使契丹,表示愿意认耶律阮为叔父(太小气了,不如直接认干爹吧),请叔父大人快来救救侄儿吧。
耶律阮之所以愿意帮刘崇,主要考虑周朝实力太强,万一郭威倾国之兵来收复幽燕十六州,自己恐怕难以招架。正好有刘崇这个战略缓冲,并且刘崇可以做为契丹的侧翼,在符合契丹战略利益时,给郭威制造麻烦,让郭威没有闲心来关心十六州。
北汉乾祐四年(公元951年)六月,契丹皇帝耶律阮派燕王耶律述轧去太原,册命刘崇为大汉神武皇帝,刘崇北向拜叔父,同时更名为刘旻。耶律阮既然认下了这门亲戚,总得有所表示吧,让耶律述轧带去了九龙玉带和一匹上等黄骝马。
当年石敬瑭老不要脸,拜比自己小十一岁的耶律德光做义父,刘崇虽然只是认了个叔父,但年龄差距更大,刘崇比“叔父”耶律阮大了足足二十三岁。
如果石敬瑭地下有灵,肯定会笑坏肚子的:“哈,这个刘崇,让我如何感谢你好涅,有你这个垫背的,我就不被人骂了。”可惜后人只记住了石敬瑭这个儿皇帝,没多少人知道刘崇这个侄皇帝,当然还有人会记得赵构这个大金国的侄皇帝。
石敬瑭没白认干爹,耶律德光必须帮他灭掉李从珂,刘崇当然也不会白认干叔叔,天下没这样的傻子。耶律阮自然也得出兵帮助刘崇灭掉郭威。随后刘崇就便中书侍郎卫融去契丹国都上京(今内蒙古巴林左旗),一是替自己拜谢“义叔”,二请契丹出兵灭周。
北汉乾祐四年(公元951年)九月,刘崇准备南下攻周,屡请契丹出兵。耶律阮本想出兵,可群臣不想管闲事,耶律阮被大臣耶律盆都做掉了,契丹文武改奉耶律德光的长子耶律述律为帝,改名耶律璟。
契丹政权更迭的消息传到太原,刘崇可不管这些,他只需要契丹帮他消灭郭威,耶律璟上台后,刘崇照样拜耶律璟为叔父。而刘崇的“新任叔父”耶律璟这一年只有21岁,而刘崇已经55岁了,刘崇越来越不要脸了,耶律璟足够给自己当孙子了,结果却成了自己的叔父。要是大哥刘知远知道,不死也得给气死。
耶律璟按照事先约定,北汉乾祐四年(公元951年)十月,派彰国军节度使萧禹厥领五万慓悍契丹军会同刘崇,南出阴地关(今山西霍邑北),再攻晋州(今山西临汾)。此时周建雄军节度使王晏已经调任武宁军节度使,新任节度王彦超还没有来到,守城的是周晋州巡检使王万敢、龙捷都指挥使史彦超。汉辽联军仗着人多势众,狂攻晋州不止,一路被打掉,下一路跟上去玩命。但王万敢用兵有方,联军一直打到十二月,还是没有得手。
老天爷看到刘崇这么辛苦,想让刘崇回家休息休息。天降大雪,一直下了十多天,北军冻死冻伤无数。萧禹厥也想家了,契丹军也冻伤不少,连夜撤军回去了。刘崇还赖着不走,这时周朝援军已经赶到,北汉军已经冻傻了,经不过周军招呼,溃散而逃,周军一直送到霍邑才收兵回去。刘崇坐在太原城中的火炉子边大骂这鬼天气:“早不下,晚不下,朕什么出兵什么时候捣乱,可恶!”
吃过几场大败仗,刘崇总算领教到郭威的厉害了,知道郭威在一天,他别想占到郭威半点便宜,只好呆着太原城慢慢盘算吧,希望郭威早点死,当然也希望自己能多活几年。
刘崇一边在河东积蓄实力,一边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等待郭威的死讯。北汉乾祐七年(公元954年)正月,好消息传到太原:郭威病死,皇养子晋王柴荣嗣位。
刘崇激动的差点哭出来:“逆贼!该死久矣!”,刘崇知道自己的机会又来了,不顾自己已经六十岁高龄,带着三万大军,会同契丹武定军节度使杨衮所部万人,以北汉头号大将张元徽为前锋,汉辽联军过团柏谷(今山西祁县东),黑压压朝潞州(今山西长治)扑来,兵锋所及,见者心惊。
周昭义军节度使李筠刚开始也没拿刘崇当个人物,提兵屯于太平驿(今山西襄垣西南),想和刘崇掰掰腕子。北汉大将张元徽诈败诱周军深入,大败周军,折了千把弟兄。李筠大骇,逃回潞州固守不战,急急向汴梁发出求救信号。
刚刚继立大周皇帝的柴荣,雄武过人,早有一统四海之意,本就想刘崇开刀。既然刘崇送上门了,那就会会吧,北汉乾祐七年(周显德元年,公元954年)二月,柴荣亲率周师北上。
刘崇听说周军援兵正在北上,觉得与其让两路周军会合后再打,不如先敲掉援军,然后再取潞州不迟。刘崇的这个思路其实是正确的,他断定李筠不会抄自己的后路,而且自己以逸待劳,等这路周军过来时,一举可擒其将。
只是可惜,刘崇即将要遇到的对手是史称五代第一明君的柴荣,而且此时刘崇并不知道周军带队的居然是柴荣,放心南来。汉军南下,周军北上,汉乾祐七年(公元954年)三月,两军终于在高平(今山西高平)狭路相逢。这时刘崇才知道柴荣来了,刘崇笑道:“来就来吧,小子,今天让你知道老爷的厉害。”
北汉军和周军先尝试性的交了手,北汉利稍有不利,刘崇命退至巴公原,布列三军,等待柴荣过来。刘崇看到周军人数不多,大喜,督军前攻。杨衮劝他:“柴荣善用兵,陛下宜慎之。”刘崇不听。这时南风大起,刘崇刚要下令,枢密学士王得中苦劝:“风势北向,我军逆风,如何作战?请陛下稳守勿战,以待时机。”刘崇大怒:“老措大!少在这里蛊惑军心,朕今日必擒郭家小儿,再说废话,朕手中剑可认不得你!”
刘崇举剑大喝:“杀!”北汉军见皇帝下了令,由张元徽率领,逆风进击周军右阵樊爱能、何徽部。刘崇眼光不错,看上了这两个饭桶,樊受能和何徽见北汉军冲他们杀过来,狂呼乱叫,四散奔逃。周军右阵中多数投降北汉,形势在这里发生逆转,对柴荣非常不利。柴荣知道生死一线间,拔剑喝令将士冒矢前攻,大将赵匡胤纵马杀入阵中,周军士气大振,海啸而出,两军惨烈厮杀。
张元徽在乱阵中来回冲杀,没想到战马突然扑倒于地,张元徽摔了下来。周军见有利好,乱刀齐下,张元徽惨叫而亡。北汉军全仗着张元徽鼓舞士气。张元徽阵亡,北汉军大乱,被周军近乎全歼。杨衮见要坏事,不想死在这里,拔腿溜了。
刘崇见败局已定,知道现在除了逃跑没有第二个选择,带着余下的百余个骑兵抄雕窠岭小路狂奔。天晚夜凄迷,不知方向,抓了一个当地村民带路,不知道这个村民不是周军间谍,竟然把刘崇一行带入了晋州。天亮才发现不对,刘崇吓的魂都飞了,杀掉向导,转向北走,好容易逃到太原城中。
刘崇惊魂未定,放声大哭:“苍天奈何助贼乎!朕欲规复旧山河,还我汉家基业,今势如此,朕有何面目见高祖皇帝于地下?!”还没等刘崇缓过劲来,柴荣就已经杀到了太原城下,出军四处攻城掠地,北汉大半州县均为周军所得。刘崇只好再赌一把,知道如果这次再输了,九族性命从此休矣!



楼主 姜狼豺尽  发布于 2007-04-23 10:40:01 +0800 CST  
北汉后面还有契丹,看目前的进度,差不多节前可以结束了。
数月来,兄弟们对狼的支持,狼不敢忘!再谢兄弟们的厚爱!





契丹皇帝耶律璟为了本国利益,绝不能让柴荣灭了河东,再出兵来救太原。周军史彦超部在忻州(今山西忻县)胡来,带着二十个弟兄就想扫掉契丹骑兵,结果战死阵上,李筠逃回。随后大雨连旬而下,周军屡攻太原不得志,柴荣见一时半会拿刘崇没奈何,也只好收兵回去。
刘崇侥幸保住了性命,但却因连年征战,加上年龄大了,忧愤成疾,病倒了。刘崇知道这回真没救了,便把军政大权交给次子刘承钧,刘承钧监国。刘崇心情极坏,经常痛哭,渐告不治。北汉乾祐七年(公元954年)十一月,刘崇死于太原,年整六十岁。刘承钧毫无意外的继位,尊可怜的父亲为世祖神武皇帝(既不神也不武),并遣使向契丹告哀。这回不在耶律璟面前装孙子了,改称儿子,耶律璟也不客气,常呼刘承钧为儿皇帝(辈分也太乱了)。
后史对刘崇的评价非常差,薛居正就不客气的把刘崇骂了一顿:“刘崇以亡国之余,窃伪王之号,多见其不知量也。”从五代传承的角度,北汉确实是“伪朝”,但我们应该多站在失败者的角度看问题,哪怕这只是廉价的同情。
刘崇这辈子其实也挺不容易,长子被杀,国家被人所夺,刘崇不可能投降郭威,只能选择一条不归路。但向契丹称侄称儿,一个近六十岁的老者,却要做二十出头小青年的儿子,于情于理实在说不过去。刘崇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如此糟贱自己的人格,契丹人贪图的是厚利,而不是虚名。刘崇每年送给契丹的十万贯钱,不算多,但这已经能买动契丹人。称臣纳贡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政治目的,何必再出卖人格?人活一辈子,活着图利,死后图名,被后人指着尸骨臭骂,是做人的最大失败,刘崇无论生前还是身后,都是个得不到多少同情的失败者。
刘承钧和老爹出身市井不同,刘承钧有些文学素质,为人也谦恭,待人也和逊,深得好评。刘承钧知道自己的生存环境,为了对抗周朝这个世仇,也只能全面倒向契丹,在契丹的卵翼下生存。刘家的几位皇帝中,刘知远的军事能力最出色,刘崇能力一般,刘承祐就更不用说了。
刘承钧虽然在军事能力还不如刘崇,但却还是个合格的守成之主。即位后,“勤于为政、爱民礼士”,史家评价“境内粗安”。由于刚继位,为了在艰难的形势上顽强生存下来,刘承钧不可能把精力用在“灭周兴汉”上,先恐固自己的统治基础最要紧。刘崇和郭威有私仇,但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刘承钧和柴荣根本就没见过面,“国仇家恨”的程度不如刘崇,所以刘承钧最大的愿望就能守住河东,把家业平安的传给儿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刘承钧觉得这几年自己在河东的统治比较稳固,也想弄出点属于自己的特色。比如年号,乾祐年号还是十年前老大伯刘知远定的,没想到这个年号居然有四个皇帝在用,这也是中国历史上一大奇迹。不过刘承钧早就瞧不上这篇老黄历了,哪年哪月的破旗?就象隔夜馍一般,吃起来味道就是不一样,换个吧。
北汉乾祐十年(公元957年)正月,刘承钧下诏,改汉乾祐十年为汉天会元年,并大赦天下(其实就河东那块地面)。用卫融为中书侍郎,段常为枢密使,蔚进主掌亲军。段常本名恒,宋朝史家为避宋真宗赵恒名讳,强行为段恒改了名。易恒为常的例子还有一个,汉文帝名刘恒,汉朝人也强行把北岳恒山改为常山,五代楚国学士拓跋恒也因为赵恒的缘故,“改名”拓跋常。在封建时代,皇帝的名讳是必须要避的,不然就是不大敬,古人经常改名字,避圣讳是一个很常见的原因。
刘承钧这时还没有亲生儿子,只有两个养子,大的叫刘继恩,小的叫刘继元。说到这两位小王爷,来历非常有意思。刘继恩和刘继元同时刘承钧的外甥,但他们同母不同父,刘继恩本姓薛,刘继元本姓何。
刘继恩的生父薛钊本是个军营小卒,后来被刘知远看上,做了侄女婿,一步青云而上。薛钊平生好酒,经常大醉,有次喝醉了,拔剑朝老婆刘氏就刺。刘氏反应机敏,脱掉外衣逃去。薛钊这时酒也醒了,害怕刘知远和刘崇要拿他开罪,抹了脖子。刘崇见小外孙可怜,便让刘承钧养起来,改名刘继恩。后来刘氏又改嫁给姓何的,生下一个儿子,没多久老何也死了,刘崇又发善心,再把这个小外孙过给刘承钧做养子,改名刘继元。
刘承钧让大外甥刘继恩做太原尹,太原是北汉国都,做太原尹实际上就等于确定了刘继恩的皇储地位。刘承钧虽然被困在太原做“孤家寡人”,但并非对柴荣没有想法,刘承钧密使人去金陵和成都,连结孟昶和李璟,做为外应,因为他们最大的敌人都是柴荣,所以合纵战略是少不了的。
虽然柴荣曾经大败过父亲,但那是旧历,不算数,刘承钧想给柴荣号号脉。正好此时柴荣再次率周军主力南下和李璟争夺淮南,同时周隰州(今山西隰县)刺史孙议得病暴死,刘承钧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于北汉天会二年(公元958年)二月,发兵攻隰州。周建雄军节度使杨廷璋见刘承钧偷奸取巧,气不过,派都监李谦博火速去守隰州。李谦博赶在北汉军来之前进入隰州,开始死守。
北汉军杀到城下,开始攻城,不过李谦博善守城,打了几回没得手。杨廷璋觉得北汉军打累了,就派人入城约好李谦博,各带奇兵夜袭北汉军,汉军无备,被周军杀了个痛快,死伤千余,刘承钧见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得自叹晦气,收兵回去。
刘崇生前一直被郭威死死压下一头,刘承钧不甘心自己再做柴荣的配角,还想出头。北汉天会三年(公元959年)五月,柴荣北伐契丹,中途得病,只好罢兵南还。刘承钧这次虽然吃了打,但心下痒痒,在边境上动手动脚,看能不能在臭水沟里摸出来条鱼来。刘承钧运气不好,摸来摸去,结果摸到了李重进这条水蛇,被李重进狠狠的咬了一口,死伤万把弟兄,刘承钧无奈,认命吧。
一个月后,从汴梁传来重大利好消息:柴荣病死,幼子柴宗训即位。刘承钧大喜,还没笑完呢,又传来周殿前都点检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建立宋朝的消息。刘承钧楞了:“赵匡胤是哪路好汉?想必不会比柴荣强吧。”
刘承钧继位以后,其实已经得到好多次他自认为的好机会,可一次都没抓住,别说大鱼,一条小虾米也没摸过。不过刘承钧就这点好,愈挫愈勇,韧性很强,这次没摸到,下一次总该能摸到,人生最不缺的就是“下一次”。
机会又来了,赵匡胤建立宋朝之后,原守潞州的周昭义军节度使李筠深感郭氏父子厚恩,不愿跟赵匡胤这个子侄辈混江湖。也难怪,李筠当年在唐明宗子秦王李从荣手下做亲卫军的时候,赵匡胤还是个吃奶的娃娃,李筠为郭家建立的功劳不逊于赵匡胤,凭什么给你下拜?算哪门子老大?不服!
刘承钧闻讯大喜:“灭宋兴汉,正在此时!”派人带着蜡丸密信潜至潞州,劝李筠共同起兵灭掉赵匡胤。李筠不顾儿子李守节的苦苦哀劝,派判官孙孚、衙校刘继忠去太原向汉朝称臣,并请刘承钧发兵南下。刘承钧要的就是你这话,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刘承钧想去请契丹人一起帮忙,刘继忠承李筠之命,不希望契丹人掺和其中。刘承钧觉得两路兵马也够用的,北汉天会四年(公元960年)五月,刘承钧亲领雄兵南下。
行前,汉左仆射赵华劝刘承钧:“李筠恃勇寡谋,不足成大事,我们犯不得因为李筠得罪汴梁。赵匡胤雄才不下柴荣,万一彼引兵来犯我,陛下如何处置?”刘承钧根本听不进去。
赵华说对了一半,李筠能力一般,但正如诸葛亮《后出师表》所言:“故知臣伐贼,才弱敌强也。然不伐贼,王业亦亡。惟坐而待亡,孰与伐之?”刘承钧坐在河东等死终不是个办法,今天他不南下,赵匡胤早晚也要北上,不如见机行事。
刘承钧率军来到太平驿(今山西襄垣西南),李筠率文武伏拜山呼万岁(给柴荣丢脸!),刘承钧封李筠为西平王,地位高于汉宰相卫融。不过李筠看到刘承钧只带了万把人,心中颇为后悔:“早知道刘承钧如此穷酸,我还跟他混什么?兵还没我多呢。”宴间,李筠哭道:“臣受本朝太祖皇帝、世宗皇帝厚恩,不得以为报,今天起事,为复故国故也。”
也不知道李筠有意无意,北汉和周朝有“杀子灭国”大仇,刘承钧一听,脸立刻沉了下来,暗自思衬:“李筠如此怀念伪周,岂能忠事于我?不如拿掉李筠,自得潞州。”等李筠准备回潞州备战的时候,刘承钧派宣徽使卢赞做潞州监军,明摆着要架空李筠。卢赞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经常在李筠面前指手划脚。李筠和刘承钧本就不是一路人,勉强苟合一时,到底还是起了嫌憎。李筠只想灭掉赵匡胤为柴荣报仇,管不了刘承钧,留下李守节守潞州,自率三万精锐赴泽州(今山西晋城)扼守,北汉宰相卫融随军前去。
赵匡胤知道李筠不甘心给自己做小,宋朝新建数月,留下李筠这个炸弹终究不是个办法。北汉天会四年(公元960年)五月,赵匡胤亲征李筠。宋军的底子都是柴荣打下来的,战斗力没得说,宋军石守信、高怀德部在泽州城南遇上李筠,两军大战三百回合,宋军大获全胜,北汉监军卢赞战死阵中,李筠逃到泽州死守。
赵匡胤痛打落水狗,北汉天会四年(公元960年)六月,宋军马全义部狂攻泽州,随后赵匡胤赶到,督军急攻,烽火三举,遂克泽州。李筠上天无路,举族自焚,随军的北汉宰相卫融被宋军活捉。
赵匡胤劝卫融识点时务,卫融慷慨答道:“我家四十余口衣刘氏之衣,食刘氏之食,受人之惠,反背其主,非忠也!今日被虏,也不会为陛下做事,早晚要逃回河东见我主。”赵匡胤大怒:“给脸不要脸,左右,打!”卫融被打的血流满面,痛呼:“大丈夫死得其所矣!”赵匡胤见他如此硬挺,大为感动,放回卫融,用良药治外伤,留在身边。随后赵匡胤兵发潞州,李守节不敢和赵匡胤作对,开门投降。
正在太平驿“蹲点”视察工作的刘承钧闻知败报,这回总算领教了赵匡胤的厉害,不敢留下来和赵匡胤交朋友,吓的连夜撤军回到太原。刘承钧有些后悔没听赵华的建议,红着脸对赵华说:“卿可谓知人,李筠果然是个饭桶。此次朕全师而退,没损失什么,只是可惜了卢赞和卫融。”赵华心想:“你还不如李筠呢。跟着你也没什么意思。”向刘承钧告老归隐。刘承钧苦留不住,只好由他去,改任兵部尚书赵弘为宰相。
此次南下,军队虽然没有损失,但人才却损失了不少,卢赞战死,卫融被俘,赵华又走了,身边没有什么智士。枢密使段恒给刘承钧推荐了名士郭无为,称其大才,郭无为本有机会跟郭威效力,但被郭威身边人给设计赶跑了,郭无为便隐身抱腹山。刘承钧久闻其名,有点利用价值,便召过来任宰相。
段恒算是北汉的老臣,为人长于治事,但段恒什么都好,就是手伸的太长,居然管起刘承钧的家事来。刘承钧有个宠姬郭氏,准备册封为妃,但段恒却说什么:“此女出身卑微,不足母仪天下。”估计段恒反对郭氏为妃不是这个原因,而是郭氏没出钱喂饱段恒,郭氏恨透了段恒,俟机报复。


楼主 姜狼豺尽  发布于 2007-04-24 17:15:52 +0800 CST  
北汉刘崇和朱温的前东家萧县刘崇不是一个人,重名而已。萧县刘崇和朱温差不多大,比北汉刘崇年长约四十多岁。

ppp兄所言,狼何敢受之!狼水平有限,才力浅薄,能让大家鼓个掌叫个好,非常满足了。其实狼这个贴子不过是用现代语言用自己的风格来解读历史,也就是闲暇时看着玩罢了,不敢和专家高人比。
兄所说的是,缺点很多,错字不少,有些句子读起来比较别扭,到时都要大修。政经文教方面确实也写的,但着墨不是很多,这是个缺憾 ,当时只顾自己爽了,这是不够的。古人说 独爽爽,不如众爽爽,所以要让大家一起爽,呵呵,兄的建议狼记下,并改。







北汉天会七年(公元963年)七月,北汉宿卫殿直行首王隐、刘昭等人密谋造反,事机不密,被官府给拿了,咬出段恒是主谋。郭氏觉得机会来了,极力在刘承钧面前搬弄是非:“恒心不善,留之必成国难。”刘承钧爱女人胜过爱人才,先罢段恒出任汾州刺史,然后遣使去汾州,勒死段恒。
段恒和契丹的关系不错,契丹皇帝耶律璟听说段恒无端被杀,大怒,派人责骂刘承钧:“翅膀硬了是不是?遇事也不给老爹打个招呼,私改年号,收纳李筠,擅杀段恒,儿有三大罪,父岂能不问!”刘承钧下半辈子全指望契丹人帮忙了,一旦契丹变心,自己将死无葬身处。只好奴颜卑膝向契丹父皇帝认错。耶律璟根本没瞧得起刘承钧,冷言冷语给打发过去。
刘承钧觉得人生很无趣,辛苦一世,均为儿女谋稻粮,真的没意思。刘承钧参透了不少,开始信起佛来,他把五台山高僧继容请来做法事。这个刘继容籍籍无名之辈,可他的父亲却大名鼎鼎。刘继容是五代前期“大燕皇帝”刘守光的儿子,刘守光死时,刘继容年幼,侥幸逃难。后来在五台山做和尚,而且刘继容是个做生意的好材料,念经之余,发了不少的财。刘承钧贪图刘继容钱财,所以招过来向他讨教致富门路。
虽然刘承钧想逃避现实,但现实是永远逃避不了的,即使把头钻进沙中,但屁股还露在外面,终免不了被人踢上一脚。刘承钧钻够了沙子,探出头来一看,自己依然夹在辽宋之间,北边的干爹贪婪无度,南边的赵匡胤野心勃勃,刘承钧急火攻心,又没有办法。刘承钧对宰相郭无为叹道:“朕无亲子,只有继恩、继元两个外甥,但他们两个能力有限,朕恐刘家基业,旦夕必毁在他们手上。”郭无为也没什么办法,只好默然不应。
相比于耶律璟,赵匡胤虽然对河东虎视耽耽,但赵匡胤为人却比较和善,不象耶律璟那么粗野。赵匡胤曾经让人给刘承钧捎话:“朕知河东和周家世仇,河东屡次南犯,朕能理解汝之苦衷。现在朕做天子,和你们刘家素无仇恨。但为天下苍生计,这样耗下去有什么意思?是个男人,我们尽出精锐,聚于太行,决一死战。”
刘承钧哪敢和赵匡胤决战?手上几万个弟兄还不够赵匡胤下酒的。为了避免赵匡胤打河东的主意,派人去汴梁,向赵匡胤装可怜:“河东地寡兵弱,难当大朝十分之一,若大朝来战,承钧必死。只是承钧守父伯基业,不敢少怠,万一刘家血脉毁在承钧手里,将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
赵匡胤真是个性情中人,见刘承钧说的凄惶可怜,大发善心,对使者笑言“回去告诉刘承钧,朕知刘承钧仁孝,谁其无祖宗?终朕之世,必不北向,给刘家的留条生路。”刘承钧闻说大喜,不知说了多少赵匡胤的好话。
其实赵匡胤明显是在骗人,之所以现在不动河东,是因为赵匡胤的统一战略是先灭南方小国,积蓄实力后再北灭河东。如果河东没有契丹做后台,赵匡胤早就发兵了,岂会一等就是十几年?当然赵匡胤“天性仁恕”,即使灭了河东,也不会把刘承钧怎么样。当然,最主要的是刘承钧身边没有花蕊夫人这样的绝色,不然不出七天,刘承钧也会被赵匡胤给“想”死了,哈哈。
刘承钧已经在河东做了十三年的皇帝,威福享尽,大限也快到了。北汉天会十二年(公元968年)的七月,刘承钧一病不起,临死前持郭无为之手,泪流满面,让郭无为看他薄面,好生辅助刘继恩,能活哪天算哪天吧。未已,刘承钧病死。
刘继恩在养父死后,还没敢立刻继位,先派人到契丹告哀,得到耶律璟的允许后,才放心的在太原称帝,并尊养父为孝和皇帝。契丹人是如何对父祖熙气指使的,刘继恩清楚的很,他根本不敢招惹契丹人。
而汴梁城中的赵大皇帝,听说刘承钧死了,大喜,也顾不得曾经许给刘承钧的“千金之诺”,本来就是哄弄小孩子的嘛,何必当真。北汉天会十二年(公元968年)八月,赵匡胤布局河东,对刘继恩下手。以昭义军节度使李继勋、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党进、宣徽南院使曹彬为一路,建雄军节度使赵赞、绛州防御使司超、隰州刺史李谦溥为一路,棣州防御使何继筠、怀州防御使康延沼为先锋,北上伐汉。此时的刘继恩正在城外为养父守灵,虽然古训“礼不伐丧”,但相对于“礼”,世人更看重的是利,礼是虚的,利才是真的。
宋军大进,在洞涡河一线大败北汉军,北汉军民看赵匡胤这次来绝非是顺走几头牛、几只鸡那么简单,恐怕这次刘继恩真的躲不过去了,人心大乱。北汉供奉官侯霸荣是个反复小人,曾经在刘承钧和赵匡胤之间来回穿梭(想起李仁达来了),侯霸荣见势不妙,赵匡胤实力太强,刘家的快要失势了,不如借刘继恩的人头去投赵匡胤,立下大功一件。
北汉天会十二年(公元968年)九月,侯霸荣趁人不备,窜出城溜到刘继恩居室,横刀大喝:“宝贝,拿头来!”刘继恩正在哭丧,见侯霸荣执械进来,大惊失色:“做甚?”起身就逃,但没跑两步被侯霸荣追上,一刀杀死。刘继恩从即位到被杀,只有六十六天,死时三十四岁。
宰相郭无为闻变,速遣甲兵来拿侯霸荣,侯霸荣只恨自己被双翅膀,被官军活捉,乱刀劈死,为刘继恩报了仇,随后众人迎立刘继恩同母弟刘继元即位太原。不过坊间一直传言,是郭无为派侯霸荣刺杀刘继恩,然后再杀侯霸荣灭口的,不过史书上也没有确凿证据,只是“并人疑无为初授意于霸荣,后杀之以灭口也。”
刘继恩“纯孝”,而他的这个同母弟刘继元却心肠歹毒,上任后开始烧火,第一把火烧向世祖刘崇的儿子们,刘继恩杀掉刘镐、刘锴、刘锜、刘锡这四位叔父,刘崇的小儿子刘铣机灵过人,假疯卖傻,侥幸逃过一劫。随后刘继元又想起自己发妻段氏被养母郭氏欺侮过,虽然后来段氏发病身亡,但刘继元却把这笔账算在了郭氏的名上,派腹心人范超在孝和皇帝灵前绞杀了郭氏。
刘继元觉得该死的人都死了,浑身轻松。可惜刘继元天生就不是一个享福的命,他想轻松,赵匡胤还不答应呢。没过几天,宋军主力就杀到太原城下,赵匡胤写信给刘继元:“尔若知机,朕不负你,拜尔节度平卢军,另,郭无为可守安国军。”郭无为没想到自己在赵匡胤的地位如此之高,琢磨起来:“跟刘继元这个小国寡君实在捞不到多少油水,不如跟着赵匡胤做大镇节度。”动了心。
可刘继元却觉得这买卖太不划算,平卢军地处山东,周边都是赵匡胤的人马,何况赵匡胤也不会让自己掌兵权,被赵匡胤当鸟养着,还不如自做小国皇帝。刘继元手下多不同意,郭无为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开始演戏,拔剑狂号,做自杀状。刘继元不清楚郭无为肚里有几条蛔虫,忙下座制止郭无为,并坐于上,问:“公何苦如此?”郭无为假装好人,叹道:“陛下大误矣,河东军数万而已,怎么能挡住宋军百万虎狼师?不如从了宋主,至少还能保全富贵。”
刘继元脸色难看起来,知道郭无为想当宋朝的安国军节度使,不想和自己穿一条裤子了,当然不从,继续死守。并急使告于契丹,耶律璟不敢大意,北汉天会十二年(公元968年)十一月,耶律璟遣南院大王耶律挞烈率军来救太原,宋军暂时没得手,又见契丹援军前来,只好后退。
从客观形势上来看,郭无为说的很有道理,区区河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顶住赵匡胤,灭亡是迟早之事。只是郭无为劝刘继元降宋并非出于公心,而是出于私利。历史上那些“为了统一而曲线救国”的豪杰们也都是这样,降敌虽然出于私计,但他们“客观”上却“顺应”了历史潮流,但是我们不能因此而肯定“曲钱救国”,谁就敢说当时赵匡胤就一定能统一天下?
李存勖何其强?夷强梁,败契丹,扫两川,威震天下,结果如何?刘继元虽然国小兵弱,但在李克用之时,谁能想到朱梁居然被李克用的儿子灭掉?应该结合现代的历史发展,再结合当时的历史条件来审视历史,因为历史发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纯粹以现代眼光看历史,必然会犯下主观的错误。
赵匡胤此时又改变“先南后北”的统一战略,决定先拿刘继元开斋,北汉天会十三年(公元969年)二月,赵匡胤亲征河东,留皇弟赵光义守汴梁,大军北上。
此时契丹皇帝耶律璟因残虐好杀人,被手下给杀了,立耶律阮的儿子耶律贤为契丹主。刘继元对此并不在乎,他只在乎契丹的援助,反正继续给你当干儿子,当然,你得帮忙。
宋军北进,北汉侍卫都虞侯刘继业(江湖人称金刀杨令公杨业的便是)、马进珂在团柏谷(今山西太谷西)准备迎战,先派指挥使陈廷山去侦探军情,不料陈廷山临场变节,投降宋军前部李继勋。刘继业和马进珂觉得自己实力太弱,不够李继勋包饺子的,逃回太原。刘继元见二人如此不中用,大怒,夺去二人兵权,软禁城中。
宋军随后赶到太原,大军围城。三月,赵匡胤大驾光临太原城下。刘继元自恃有契丹援兵,不怕赵匡胤,竭力死守太原城。太原是北国重镇,城墙高大坚固,宋军打了两个多月也没攻下来。到了五月,赵匡胤决定请龙王爷来帮忙,掘汾河水灌城,水势汹涌,灌入太原外城,城中一片汪洋,太原军民惊恐万状。宋军划艇攻城,北汉军在城上未进水处设障,宋军一通乱箭,虽然防御工事没有建起来,但汾河水中的水草却因为入水口被堵住,外溢城下,流遍宋营。
北汉宰相郭无为前次没有降宋,这次见赵匡胤亲来,自然不想错过好机会,再次劝刘继元:“亡国在目前,陛下此时不降,日后还有降时邪?”刘继元仗着契丹的力援,觉得还能坚持下去,不听。
郭无为心中大怒:“你慢慢玩吧,老爷走了!”,准备降宋。不过刘继元非常痛恨郭无为,此人在身边实在是个威胁,万一郭无为狗急跳了墙,里应外合,那就麻烦了。太监卫德贵不知道从哪得到郭无为企图越城出降的消息,告诉了刘继元。刘继元火冒三丈:“老匹夫!知道你不是个安份的人!”派人察拿了郭无为,就地处死。














楼主 姜狼豺尽  发布于 2007-04-25 15:10:20 +0800 CST  
谢谢兄弟们!
当时考虑因为周行逢和陈洪进虽然是割据政权,但他们是承袭了湖南和福建,同时也是被宋朝灭亡的,算是湖南福建的余绪,所以就把他们附在楚国和闽国各章中。燕、歧不为正史所承认,但也确实是非常重要的割据政权。在发的贴中,对他们的事迹说的不算多,之后开始修改,增加了他们的事情。至于单列还是附于五代各章,再容考虑一下。
昨天在忙些其他事情,所以空了一天,接受批评,下次改正。其实没下次了,今天发的是五代十国的最后一节,嘿嘿。
之后还有契丹,因为之前发的篇章感觉不是很好,所以可能要重新处理一下,再谢支持。






十五年前柴荣北伐太原,下起连旬大雨,军士多病,不得已撤军。这回赵匡胤又重复了柴荣昨天的故事,天降大雨,加上草地湿滑,宋军对这种恶劣天气极不习惯,纷纷病倒。加上契丹北院大王耶律乌珍率兵连夜色驰至太原,下营城西无水处,击鼓狂呼,一是给城上的北汉军加油助威,二是吓唬宋军。宋军不知对方来历,惊慌自乱。
赵匡胤实在没有办法,北汉天会十三年(公元969年)五月,赵匡胤下令撤军。因事出仓促,宋军丢下军粮茶布数十万,宋军撤走后,刘继元出城把这些宝贝全都打包运进城。北汉连年用军,财政状况极其糟糕,得到这些东西,够刘继元吃上几年的。
如此相似的过程,刘继元自然想起外佬爷刘崇当年迫退柴荣的事情,心情大好:“赵匡胤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柴荣比你强多了,他都拿河东没办法,你又如何小瞧了人?”
到了天会十九年(公元974年)的正月,刘继元下诏改元广运。当然这回刘继元长了记性,先通知契丹的“父皇帝”,然后才敢改元。这两年赵匡胤改变战略方向,主攻南线,刘继元才能喘出气,赵匡胤真要是天天缠着河东,估计刘继元早几年就得到汴梁报道去了。北汉广运三年(公元976年)十月,宋朝大皇帝赵某不明不白的崩于万岁殿,他的宝贝兄弟赵光义不明不白的即位。
赵光义继续奉行“先南后北”的战略,这时江南只剩下吴越的钱俶和泉州的陈洪进,都比较好对付,钱俶已经被宋朝吓破了胆,二年后,把老祖钱鏐辛苦半辈子打来的基业打包送给赵太宗,当然不给也可以,只是麻烦赵光义出兵练练钱俶,早晚还是个亡字。至于陈洪进,比钱鏐还油滑水灵,泉州区区弹丸地,给陈洪进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和赵光义过不去,只好交出泉州,到汴梁养老。
放眼中原,幽燕以北是契丹,泽潞以南是宋朝,中间只剩下一个不伦不类的北汉小朝廷。自宋朝建国以来,先后灭掉荆南、湖南、蜀、南汉、南唐、吴越、泉州,唯独河东在契丹扶持下顽强生存了近三十年。在宋朝周边各政权中,北汉“命”最硬,当然也最好,因为有个契丹干爹给刘家的撑起了保护伞。最后灭掉河东,是柴荣、王朴二十多年前就制定好的战略,赵氏兄弟只不过是执行人而已。赵光义一代雄主,自然不能放过刘继元,不然,所谓统一只能成为后人笑柄。
北汉广运六年(宋太平兴国四年,即公元979年)正月,宋太宗赵光义发动大规模的北伐战争,召良将,起雄兵,遣使分告各国北伐事。以宣徽南院使潘美为帅,总率三军,崔彦进、李汉琼、曹翰、刘遇四将各为一路,分攻太原四面。再派云州观察使郭进驻守石岭关(今山西忻县南),防御南下的契丹援军,另使阁门使田仁朗、供奉官刘绪做为后勤总接应。
刘继元得信,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知道赵光义此次不象是玩虚的,隐隐感觉不安,再遣人向契丹求救。契丹皇帝耶律贤很讨厌赵光义闹出这么大动静,派人来问赵光义:“南朝伐汉,打的甚么旗号?”赵光义回答的堂堂正正:“河东久讳王命,肆行不道,虐治万民。为天下计,为黎庶计,朕当自讨之,以谢天下!若北朝能识天命,两家欢喜如初始,如果北朝救汉,则南北失和,唯有死战!”
二月,赵光义下诏亲征,留右仆射沈伦守东京,大驾北行,不夷平河东,赵光义看样子是不会罢休的。同时,契丹援军南府宰相耶律沙部、冀王耶律挞烈部、南院大王耶律斜轸部、枢密副使耶律抹只部南行救汉。
三月,宋军郭进部在白马岭(今山西盂县东北)大败契丹军,耶律挞烈战死阵上,耶律沙也险些成为刀下鬼,正危急时,耶律斜轸赶到,万箭齐射宋军,宋军被射退,耶律沙、耶律抹只勉强逃生。
败报传进太原城中,刘继元惊哭:“休矣!奈何?!”奈何?没奈何了。宋军数十万虎狼兵将太原城围个水泄不通,鸟飞不过。同时宋军分部攻取太原周边州县,解晖部克隆州(今山西祁县东观)、折御卿部克岚州(今山西岚县),其他诸州县,也多被宋军攻下。
四月,赵光义亲幸太原,先射信入城,劝刘继元早降,刘继元这时还不甘心受死,继续死守。赵光义大愤,督军急攻,赵光义这时还有点千古一帝的模样,被甲胄,持剑上阵,指挥诸路攻城。侍卫劝赵光义小心,赵光义说了很感动将士的话:“将士们不怕死,难道朕是怕死徒乎?!”众人一听,激动万分,狂呼冲城。
一时没攻下来,赵光义命数万弓箭手蹲在陈前,举弩向城齐发,齐向太原城上射箭,北汉军吓的都躲起来,宋军太猖狂了,受不了。即使如此,宋军还是没有破城。这场太原之战打的极为艰苦卓绝,刘继元不服输,甚至花钱收购宋军射上城的箭,每箭十个大钱,刘继元收集了一百多万支箭,准备反射宋军。
打了一个多月,赵光义不想再等下去,亲赴西南营中,于夜间大发将士攻城。宋军涌前攀云梯而上,城下鼓角齐鸣,声势惊天动地。经过一夜苦战,于黎明时分,宋军攻下羊马城。北汉宣徽使范超槌城来降,可宋军以为范超要找他们打架,一刀砍死。刘继元闻得范超出降,诛死范超家小(冤乎哉!),仍然不降。
赵光义又在城南指挥攻城,宋军已经北汉军折磨的近乎失去理智,大呼:“皇帝待我何厚,今日死于此,无憾!”山呼海啸般冲击南城。刘继恩在城中听城外嘶喊大作,吓的魂飞魄散。北汉前左仆射马峰正抱病在家,想来想去,知道这次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去了。让人抬他入宫见刘继元,痛哭相劝:“陛下!天数已定,太原不过今日,必陷于宋。覆巢之下无完卵。再犹豫不决,宋军一入,刀兵无情。陛下为太原百姓计,为刘氏血脉计,请速纳降。”
刘继元想来想去,他清楚,再打下去,等宋军破城,杀红眼了的宋军绝不会放过自己,与其殉国,不如投降吧,至少还能活命。当日夜,刘继元写好降表,派客省使李勋出城见赵光义,表示愿意投降。赵光义大喜,率文武登太原北城,开始喝庆功酒。天刚放亮,刘继元就带着河东文武素衣白帽来到北城,跪拜请降。
赵光义好言相劝,就算赵光义想杀刘继元,这时也绝不是动手的时候,大不了回汴梁,再送刘继元一瓶牵机酒。刘继元也害怕赵光义下杀手,干脆把罪过都推过别人身上,伏地痛哭请罪:“陛下幸太原之日,臣即欲来降,奈何大军中的亡命人怕死,强迫臣于陛下战。”赵光义大怒 立命侍从察拿这些宋军中的“败类”,皆斩于城下。
北汉广运六年(公元979年)五月,北汉灭亡。从公元951年刘崇在太原称帝,到刘继元出降,历二十九年。赵光义封刘继元为右卫上将军、彭城郡公,带回汴梁养起来。赵光义留户部郎中刘保勋知太原府,大驾发还汴梁。走前赵光义“阴贼险狠”的毛病再次发作,命毁掉太原旧城,移治榆次。
古城太原自公元前497年建城,历经千年沧桑,自古就是天下重镇,北国名都。这里留下了许多历史名人的身影:刘琨、高欢、高洋、李世民、李存勖、石敬瑭、刘知远等,一代代历史人物在这里崛起,走向大历史的舞台,在历史的天空中谱写了一段段让人难忘的历史篇章,有巧夺天工之作,也有涂鸦之作(比如石敬瑭这个三流画家)。
历史在公元979年的这一天凝固,古城太原的风流被历史的狂风吹的无影无踪,虽然新太原随后崛起,但却掩饰不了太原城的道道伤痕,赵光义,一代风流人物,做出如此不风流的愚事。他不仅害死了一代词宗李煜,还扼杀了一代名都太原,虽其有功,亦不能掩其罪之大也。
在五代十国中,北汉最后一个建国,也是最后一个亡国。当代李存勖在太原如何风流,那时的太原,那时的五代十国,何其风流,公卿如云从,名将似雨落,让人惊叹历史的造化。
一切都结束了,自唐朝安史之乱后,动荡于中华大地的藩镇之乱,中经五代十国的扩大,到了赵光义手里,结束了。历史掀开了新的篇章。


楼主 姜狼豺尽  发布于 2007-04-27 10:25:28 +0800 CST  
五代十国结束了,历史总是这样,让人感慨无限,在天涯混了两个多月,写点文字,交些朋友,受益非浅,并此感谢兄弟们。刚开始只写正史承认的五代十国,加上唐末事情。在写作过程中,不断有兄弟提出好的建议,比如增加契丹,觉得确实有必要,契丹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中国历史,所以不写觉得不妥。若只是契丹孤零零的附在五代十国后面,总感觉有些薄弱,后又有朋友提出写写那些不为史所承认的政权,为了让五代十国更完整一些,也是有理。
现在打算是,准备弄个附录,把契丹、党项建立的定难军都写出来,可能还有南诏,大致介绍一下。另李茂贞、刘守光、王镕、王处直等人,到底是加入准备修改的五代前期中,还是单列出来,还没有决定好。
耶律德光差点被晋军活捉,赵光义也是如此,确实可谓难兄难弟。

至于新贴,现在还没时间去写,五代十国还得过段时间才能正式收笔,差不多要忙完五代十国才能考虑新的。新贴的具体时间段基本定了下来,但还没有最终下决心,再考虑一二。

再谢兄弟们!









五代十国史话 附录



一 拥抱朝阳
--契丹的兴起


十世纪的中国,是个天崩地裂的年代,自安禄山、史思明作乱中朝以来,大唐帝国对潼关以西地区的统治几近崩溃,到了懿宗以降,发源于山东的王仙芝、黄巢农民大起义彻底摧毁了唐朝中兴的最后一丝希望。纵观天下,鹿鼎犹在,狐兔狂奔,各方势力多假尊王之名,行专霸之实。灭人国,夷人族,“毁”人不知倦怠。
唐帝国丧失的不仅是在藩镇心中至高无上的皇权与威望,在周边各臣属于大唐的藩邦中,也不再视唐朝为畏虎,人人皆可欺之。曾经威赫东方的大唐帝国的领土急剧缩小,吃得最饱的当属吐蕃。原先只占有今青藏高原的吐蕃乘唐朝衰落之时,蚕食西域和陇凉地区,一跃成为西方第一大国。
北方形势也不容乐观,回鹘的崛起也对唐朝的安全形势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多次攻击唐朝。东北方向的形势比较复杂,广褒的东北平原上居住了许多民族,其中以渤海国最为强大。武周圣历元年(公元698年),粟未靺鞨首领大柞荣在东北松花江流域建立起渤海国,定都上京(今黑龙江宁安渤海镇)。
渤海国初称震国,开元三年(公元713年)二月,唐玄宗李隆基封大祚荣为渤海郡王,以其部为忽汗州,也就是唐朝的羁糜州,实际上是个独立的民族政权。
渤海国极盛时,地跨今中国辽黑吉和朝鲜、远东沿海地区的各一部分,有五京、十五府、一百多个县。渤海国的封建化程度比较深,建国初始就全面模仿唐朝制度,经济繁荣程度在东北首屈一指,史称“太白山之菟、南海之昆布、栅城之豉、扶余之鹿、鄚颉之豕、率宾之马、显州之布、沃州之帛系,龙州之幺由、位城之铁、卢城之铁、卢城之稻、湄沱湖之鲫,果有凡都之李、乐游之梨。”渤海国的文化也非常发达,对邻国日本的影响比较大。
就是这样一个“翻版唐朝”在传了十五位渤海王之后,在五代后唐同光四年(公元926年)正月被消灭,渤海大諲譔牵羊出降,渤海国灭亡 。而灭亡存在渤海国的不是别人,正是后来与宋朝峙立南北长达二百年的契丹大辽国的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也译耶律按巴坚)。
受《杨家将》的影响,我们对契丹大辽国并不陌生,听过说书的朋友,肯定知道萧燕燕这位契丹女强人,萧燕燕的名气甚至大于开国始祖耶律阿保机和攻入汴梁的耶律德光。其实在唐朝时还有一位大名鼎鼎的契丹人,只不过名字汉化了,不易被人察觉而已,,就是平定安史之乱立下大功的唐朝名将李光弼,闲话暂时讲到这里,下面切入正题。
契丹,也译作“乞塔”或“吸给”,意思是为镔铁,关于契丹的起源,最常见的观点认为契丹出自鲜卑族宇文部。契丹共有八大部:悉万丹部、何大何部、伏弗郁部、羽陵部、日连部、匹洁部、黎部、吐六于部,相传契丹祖先奇首可汗曾生有八个儿子,各为一部,后来渐盛,遂成八部。
契丹民风剽悍,是典型的游牧民族性格,契丹人认为父母死后哭泣是胆小的表现。葬礼也比较特别,把父母的尸体放在树上,三年后才进行火化,并洒酒为歌:“冬月时,向阳食,若我射猎时,使我多得猪鹿。”
北魏时期,因受到高句丽的侵袭,契丹各部南下归附北魏,活动于辽河流域一带。这时的契丹还处在氏族社会,从隋唐到唐末五代这漫长的三百多年中,契丹的原始氏族社会基础渐渐瓦解,直到耶律阿保机建立契丹大辽国,经过五六十年的努力,契丹民族的封建化才彻底宣告完成。
耶律阿保机,小名啜里只,生于唐懿宗李漼咸通十三年(公元872年)。按照老规矩,史家开始大肆吹捧耶律阿保机,说阿保机生的时候红光满室,体有异香,块头挺大,跟三岁的孩子差不多,三个月大时就会走路说话,都是些老掉牙的故事,说了也没人信。
阿保机长大后,身长九尺,约今两米左右,力大无比,能开三百斤的重弓,他能射穿一寸厚的铁板。因为阿保机长相帅气,又有武艺,所以当上了挞马沙里。在契丹语中,挞马是指众人,沙里是指郎君,也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管人干部。后来阿机保屡立战功,连破小黄室韦、越兀、乌古、六奚等部,契丹人尊称阿保机为阿主沙里,阿主就是父亲或祖父。
到了唐昭宗天复元年(公元901年),契丹可汗习尔病故,族人钦德立,即为痕德堇可汗。因为阿保机能征善战,所以钦德让阿保机做夷离堇,就是统管军马的官,相当于中原政权的马军都指挥使之类的职务,当起了钦德的“保洁员”,专门“打扫卫生死角”,哪个不听话的,就讨伐哪个。
在东北一带的室韦、于厥、奚等部都做了耶律阿保机的手下败将,俘虏牛羊无数,钦德自然要重赏阿保机,改任阿保机为大迭烈府(即迭刺部)夷离堇。
天复二年(公元901年)七月,耶律阿保机大起族兵四十万,攻掠河东,唐河东节度使李克用此时正在和汴梁的朱温大打出手,没功夫顾及甚么阿保机。阿保机大赚了一票,契丹人吃饱后才回家。
耶律阿保机的大名响彻北方蕃汉之地,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唐天复三年(公元903年)十月,痕德堇可汗拜阿保机为于越,董统军国重事。于越不是专职,而是一种尊职,级别非常高,“非有大功德者不授”,相当于汉官的太尉、相国之类,有实权则名重,无实权则名虚的那种。
阿保机手头的本钱越来越多,自然就有了新的想法,加上钦德晚年令政不修,国事废驰,契丹人多离心。唐天祐三年(公元906年年)十二月,痕德堇可汗钦德病死,国中无主。八部大人相议,觉得阿保机很有才干,便一致推举耶律阿保机为可汗。
阿保机刚刚做了大汗,就坐不住了,契丹地盘不大,人口太少,唯一的办法就是南进中原。中原距离契丹最近的就是河东,阿保机要吃饱肚子,不管你河东河西。阿保机大起契丹兵三十万,南侵河东。
自从在上源驿差点被朱温给宰了之后,李克用就视朱温为不共戴天的死敌,必欲灭之而后快。可惜李克用屡战朱温不胜,河东在李克用时代一直被朱温死死压住,今天打两巴掌,明天踢两脚,李克用的日子过的非常窝心。李克用全力以付要招架朱温,实在腾不出手来对付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耶律阿保机。
李克用派人向阿保机求和,阿保机见李克用有所准备,不知道李克用的底细,也不敢贸然动手,便答应了。二人在云州(今山西大同)东城相见,言谈甚欢,二人约为兄弟,李克用比阿保机大十八岁,自然是哥哥。酒间,李克用告诉阿保机:“看兄弟也是个做大事的人!唐室微弱,权柄为逆贼朱温所夺,哥哥我准备今年冬天大起雄师,南下灭掉朱三,兄弟如果有兴趣,可派两万骑兵跟着我一起做下这场好大事业。”
阿保机口头先答应下来,至于以后如何,看情况再说。阿保机回去之前,送给李克用三千匹马,河东部将眼都直了:“三千匹马说给就给,阿保机真是个大财主。”纷纷劝李克用乘机把契丹军的马全都夺过来。李克用好歹也算是个君子,不象朱三,哪能干这缺德事,不同意:“朱温还没灭呢,哪能再自找个强敌?万一两方夹攻河东,到时怎么办?”
阿保机实在不象话,刚离开河东,就翻脸不认李克用了。四月,梁王朱温废掉唐朝小皇帝李柷自立,建立大梁朝。消息传到契丹,阿保机知道单是踩在李克用一条船上不可靠,脚踩两条船才是聪明人所为。阿保机派袍笏(契丹官名)梅老事着宝马若干、美女若干、貂皮若干来到汴梁,来拜朱温的码头,请求册封。
朱温是什么人?千山越过,万水趟过的老油精子,比阿保机更加狡猾,收下宝贝后,朱温给盼星星盼月亮的阿保机写了一封信:“太原余孽屡作乱于朝廷,为天下大患。如果卿能率精壮马步军南下敲掉该死的李克用,朕就册封你。”
不过朱温随后又想:自己多一个朋友,李克用就多一个敌人,为了虚名便浪费一个朋友实在不值。朱温派司农卿浑特赴契丹册封阿保机,并约为甥舅之国,让阿保机俟机南侵河东。李克用知道后,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年头怎么人都这么狡猾无耻?
梁开平二年(公元908年),李克用病故太原,临死前告诉儿子李存勖:“阿保机曾经和我把臂为盟,结为兄弟,谁料到这厮是个白眼狼,竟然归附朱贼,以后你要为我雪此恨!”
阿保机联系上了朱温,心中就不再怵什么李存勖,小毛孩子,懂个什么。便把阿保机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内政建设上。因为唐朝末年藩镇大乱,互相攻杀,所以许多汉人都亡命契丹,来找阿保机讨口饭吃,阿保机知道人才难得,多加重用。契丹南边有两个大邻居,一个是河东李克用,一个则是幽州的刘守光。刘守光是什么样的人,阿保机很清楚,毕竟他们之间经常闹点矛盾,有时也大打出手。不过终究没什么大恨,打累了就和好。
刘守光经常派人去契丹打打秋风,刘守光手下有一位名士,名叫韩延徽,是前蓟、儒、顺三州刺史韩梦殷之子,韩延徽天资聪颖,饱读书,善文字,深受前幽帅刘仁恭的器重。后来刘守光当政,便擢为幽州观察度支使。刘守光为了对抗河东,便派韩延徽出使契丹。
耶律阿保机想在韩延徽面前耍耍威风,让韩延徽以臣礼来见,韩延徽是中原大郡的名士,哪认得你这个“蛮夷寡君”,宁死不屈膝。阿保机见他如此驳自己的面子,不由得大怒:“是儿不畏我乎!”把韩延徽扣了下来,准备让他去喂马。
皇后述律氏知道后,忙来劝谏:“韩延徽南朝大贤,陛下怎么能辱他如此?”阿保机觉得有道理,再把韩延徽叫来,纵论天下大势,韩延徽纵横驳辩,雄论滔滔。阿保机大喜,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具有战略眼光的人才,得到韩延徽,胜得千金,便请韩延徽留在契丹帮忙他做大事。韩延徽衡量一下阿保机和刘守光,觉得还是阿保机更有出息,就留在契丹,阿保机拜为军师,事必询问。
韩延徽劝阿保机开府建牙,学习汉族政权的政治制度,胡汉分治,并建造城池,以安顿逃奔契丹的汉人,劝汉人多生育,同时让汉人开垦荒地。汉族农民有了地种,自然不再想家,天下之大,哪里安得身,哪里便是家。契丹的汉人人口和土地急速增加,也大大增强了契丹的国力,阿保机惊喜万分,视韩延徽为再世诸葛亮。史称“契丹威服诸国,于延徽有力焉。”





楼主 姜狼豺尽  发布于 2007-04-28 16:54:05 +0800 CST  
谢谢兄弟们!兄弟们的鼓励支持就是狼写贴的最大动力。是以正史为经,旁史为纬,兼杂诸书。美食?流个口水先,呵呵。
哲兄的建议甚好,现在想来,对周边的非五代十国政权,要么不写,要写就写完整些,当然要写一些主要的。定难军很小,但时间比较长,从唐末一直到西夏灭亡,前前后后三百多年,但这里因写五代,所以基本只截止到五代结束。
曹氏的归义军是个非常特殊的政权,确实类似于张氏前凉,孤悬塞外,与诸大国周旋。曹氏的归义军是张议潮的归义军的延续,从曹议金开始,一直存在了近百年的时间。
本来五代十国是结束了,当初确实没打算写这些周边政权,但在写贴过程中不断有朋友的好建议,所以临时增加一些周边政权,事出仓促,必有遗漏,望兄等指教。
本打算五一前结束了,现在来看,还要过段时间,但不会很长。略作休整,休息一下,然后再考虑新贴,请大家多支持。






契丹经过韩延徽的改革,国力大长,转眼间,阿保机的两个“任期”就要过去了,按照契丹的老规矩,八部大人每三年进行一次选举,族人推举一位有才能的人做大王。
阿保机自恃马壮兵强,不想放弃王位,七部大人见阿保机如此“破坏民主”,非常不满,在阿保机讨伐黄头室韦回来时,七部大人再逼问阿保机:“到底什么时候大选?”阿保机被逼的没办法,只好交出了象征最高权力的鼓旗,不过阿保机当然不愿意就这样退位,他骗七部大人:“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位子我实在舍不得,不过又不能破坏制度。我手下多是汉人,他们也不习惯咱们的规矩,这样吧,我带他们去汉城(今河北滦平西)居住,另为一部,至于大王选举,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众人见他愿意退出游戏圈,自然高兴。
可他们也没多时间高兴的,不久,阿保机就发兵攻灭了八部,废除八部大人制度。契丹的氏族社会基础被彻底瓦解,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于中原政权中央集权制的政治制度,当然没有中原政权那般严密。虽然耶律阿保机严重破坏了“民主制度”,但此举对于契丹民族后来的封建化起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扫掉这些讨人嫌的部落酋长,阿保机已经不满足于做什么契丹主,听起来也不霸气。梁末帝贞明二年(公元916年)十二月,契丹迭刺部大人耶律阿保机在迂王集会埚称帝,国号大契丹,建元神册元年。立回鹘妻子述律氏为皇后,契丹人多称耶律阿保机为“天皇王”。虽然耶律阿保机在梁贞明二年建国,但要算起公历,这一年已经是公元917年的一月,所以一般也认为契丹建国于公元917年。
契丹神册二年(公元917年)二月,晋王李存勖的弟弟威塞军防御使李存矩因为治军不力,被乱兵杀死,奉前寿州刺史卢文时为主将。李存勖见弟弟被杀,自然大怒,派河东头牌周德威率兵来杀乱兵。卢文进等人哪是周德威的对手,输的一蹋糊涂,只好亡命契丹。
耶律阿保机正打算找李存勖下口呢,正好卢文进跑来了,阿保机非常高兴。阿保机亲率三十万契丹军南下攻幽州,在新州大败河东、镇、定联军,把周德威给打跑了。契丹军虚张声势,号称雄师百万,进围幽州。
李存勖正全力和朱友贞对峙于河上,见阿保机前来捣乱,大骂阿保机无耻。再派名将李嗣源、李存审、阎宝率河东马步军七万从易州会和,然后在幽州和契丹大战一场。契丹军万余铁骑横于阵前,河东军无不失色。李嗣源身经百战,从没怕过谁?
李嗣源带着一百多个不怕死的骑兵,摘掉盔甲,扬鞭操胡语大喝:“我先王待你不为薄,何苦相逼如此?晋王命我将天下雄兵百万直进于此,与你决战,一战必杀尽契丹人!”说罢纵军大进,河东军随后狂潮般攻杀过来,连发火箭,契丹军没想到河东军如此玩命,大败而去,耶律阿保机带头狂逃,丢下牛羊马只无数,狼狈回到国内。
阿保机弄砸了一桌好酒菜,很不甘心,契丹天赞元年(公元921年)十二月,成德军节度使王镕被养子张文礼(王德明)杀死,自立为军主。李存勖发兵来讨,阿保机觉得机会来了,不顾述律皇后的坚决反对,再次南下刨食。
如果阿保机碰上的对手是李克用,或许还有机会取胜,可偏偏遇上的是李存勖,契丹军和河东军在望都(今河北望都)大战,契丹军差点活捉了李存勖,可惜没有得手,被河东军一阵反攻,大败而逃。两次大败,让阿保机对李存勖的军事能力有了切身体会,没事再也不去招惹这位少爷的,转攻实力相对较弱的渤海国,一举攻下渤海东部门户扶余城(今吉林四平),阿保机以长子耶律突欲为东丹国王,也称人皇王。
天赞三年(公元923年)十一月,李存勖大军攻入汴梁城,朱友贞自杀殉国。李存勖此时的威望达到了最高点,可惜这同时也是他走向地狱的开始,李存勖得志后,从军事天才立刻变成了政治白痴,在中原胡闹了三年,在契丹天赞六年(公元926年)六月,李嗣源在魏州叛乱,杀向洛阳。洛阳又发生大乱,李存勖被乱兵杀死。被人“强迫”入京“谢罪”的李嗣源做起了后唐第二代天子。
后唐天成元年(公元926年)七月,也就是李嗣源继位两个月后,李嗣源派供奉官姚坤去契丹告哀,李嗣源的意思是让耶律阿保机承认他这个新皇帝,可没想到可爱的耶律阿保机居然能和姚坤上演一场难得的舌战,其精彩程度,绝不逊于诸葛亮舌战群儒。
阿保机听说李存勖死了,放声大哭:“我的朝定儿(汉语即朋友之意)!闻你有难,我方欲救之,因渤海国未息,不便前去救你,不意出此变故。”哭了一会,阿保机责问姚坤:“新天子明明知道庄宗有难,为何不相救?!” 姚坤狡辩:“魏州离洛阳太远,够不着。”
阿保机不饶他:“新天子为什么要自立为帝?”姚坤有些招架不住,勉强答道:“新天子浴血三十年,领兵三十万,天意如此,岂可违?”阿保机知道就算说死姚坤,李存勖也活不过来,只好叹道:“我儿喜酒及色,不恤军民,所以亡身。我现在不敢牛饮,不敢玩乐,就怕象我儿那样亡国。”
然后又冷不防的射了姚坤一箭:“我与新天子无仇,愿意和贵朝和好,只要你们答应割让河北地,我有生之年绝不南下。”姚坤气的直摇头:“这事陛下和我说没用,得问我朝天子答应不答应。”
阿保机大怒,把姚坤投进了大牢。过几天又把姚抻提了出来,和言悦色的说道:“我知道你家皇帝舍不得河北,那就把镇、定、幽州给我吧,我不嫌地盘小。”并拿出纸笔让姚坤画押,姚坤哪肯干这卖国的勾当,根本不理他。阿保机气的直咬牙,要举剑要杀姚坤,幸亏韩延徽苦劝,这才作罢。
阿保机南下不成,便继续攻打渤海国。经过二百多年的建设,渤海国的经济非常繁荣,并不比河北差。但是渤海大諲譔昏庸无道,国人多叛逃,渤海国势远不似大柞荣时期强盛,阿保机早就盯上了渤海这块肥肉,如果能得到渤海,足以抵销“失去”河北的“损失”。
契丹天赞六年(公元926年)七月,契丹皇帝耶律阿保机大起雄兵,皇后述律氏、皇长子人皇王耶律突欲、皇次子元帅太子耶律耀库济俱行从军,惕隐耶律安端、前北府宰相萧阿古只率万余骑兵为前锋,大举进攻渤海国。
契丹虽然拿南朝没什么办法,但对付早就衰落了的渤海国还是绰绰有余,契丹前部数破渤海兵,渤海国人大恐。仅仅二十多天,契丹兵就攻到了忽汗(今吉林敦化)城下,渤海大諲譔走投无路,只好开门投降阿保机,在东北立国长达229年的渤海国从此消失。
消灭渤海国后,耶律阿保机精神大爽,下诏创造契丹文字三千多字。有了本民族的文字,也标志着契丹开始封建化进程的加速,对契丹民族的发展有着极为重大的影响。
耶律阿保机雄心勃勃,准备做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可惜老天已经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了,契丹天赞六年(公元926年)七月,阿保机在凯旋回师的途中,因突得急病,没抢救过来,病死于扶余城(今吉林四平),年五十五岁。
后史经常责备宋朝“积贫积弱”,对迭兴于北方的四个少数民族政权屡战屡败,最终亡国。宋朝建国三百二十年,几乎没有一年不饱受北方基本完成封建化进程的游牧民族政权的军事压力。赵匡胤兵变即位时,就发现他真正的对手绝不是南方那些小朋友,而是盘桓于代北大漠的强悍契丹人。在契丹封建化进程中,有两个人的作用至关重要,一个是契丹太宗耶律德光,一个就是耶律德光的父亲、契丹太祖耶律阿保机。
史称耶律阿保机时代的契丹“唐末诸藩雾暗,五嶽塵雰,赤县成墟,紫宸迁宅。太祖奋自荒陬,驰驱中夏,涨幽燕而胡塵,吞八部以高啸,雄亦盛矣。”
耶律阿保机死后,国人奉其柩归葬木叶山(今内蒙古开鲁西南),谥为大圣皇帝,庙号太祖。述律皇后“简重果断,有雄略。”述律氏担心那些大酋长欺负她这个寡妇,便开始杀人。把这些人叫来,述律氏号哭:“你们想不想先皇帝啊?”众人哪知她想什么,也跟着哭:“当然想啊。”述律氏大喜:“既然想,那就随先帝于地下吧。”下令全部诛杀。没想到轮到汉军都团练使赵思温,赵思温不肯合作。
述律大怒:“你是先皇帝的亲近人,为什么不去死?”赵思温以毒攻毒:“要说先皇帝的亲近人,无如皇后,皇后您先去死,臣再死不迟。”述律没想到这个赵思温如此难对付,只好退一步:“我不是不想死,而是诸子幼弱,大契丹无主,所以现在还没办法去见先帝。”便自断一腕,放在阿保机墓中,赵思温自然也逃过一难。
安葬完了先皇帝,下面就要拥立一位新皇帝。耶律阿保机共有三个儿子,长子突欲,次子耀库济,三子阿敦少君,如果按汉族政权的嫡长子继承制,应该由突欲继位。可述律却最喜欢二儿子耀库济,便抛弃突欲,改立耀库济为天皇王。突裕大怒,想逃奔唐朝,半路被抓了回来,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述律舍不得杀他,踢到东丹国继续做他的大国王。耶律耀库济即位后不久,改名为耶律德光。
耶律德光可以说是辽朝九帝中名气最响亮的一位,当然耶律德光之所以出名,多半还是因为他后来收下了“震憾千古”的大晋皇帝石敬瑭做干儿子,跟着石敬瑭混出了名气。
虽然耶律德光只是次子,但客观来说,耶律德光的能力要强于耶律突欲,至少耶律德光的野心不比他老爹差。阿保机看上了河北,耶律德光同样看上了河北。
契丹天显三年(公元928年)四月,唐义武军节度使王都因和李嗣源有矛盾,在定州(今河北定县)发动叛乱,李嗣源遣王晏球等将来灭王都,王都速向耶律德光发出求救信号。耶律德光正打算到河北捞一票,大喜,派惕隐涅里衮、都统查剌率契丹兵前去支援王都。没想到王晏球早有准备,契丹兵还没到定州呢,就被唐军痛击一阵,损失惨重,余部逃回契丹的路上,又被唐卢龙军节度使赵德钧插上一刀,几被全歼。
耶律德光也确实小瞧李嗣源,李嗣源是五代时期著名的“李横冲”,虽然李嗣源以内政能力见长,但军事才干绝对不弱于李存勖,耶律德光吃不到肥肉,不是他能力不行,而是他的对手实在太强。
耶律德光这边还在郁闷呢,契丹天显四年(公元929年)十一月,他的大哥东丹王耶律突欲再次叛逃,奔向后唐。耶律突欲吸引上次教训,这回改走海路,带着四十多个心腹人泛海至登州(今山东蓬莱),成功登陆,李嗣源赐耶律突欲名为东丹慕华,后又觉得这名不太好听,再改为李赞华,封怀化军节度使。
耶律突欲对耶律德光的地位造成了极大的威胁,但耶律德光又不好对哥哥下手,巴不得他逃跑,既能保全他的兄弟情份,又能除掉一个潜在威胁,自然暗喜。
耶律德光是契丹雄主,虽然上次被李嗣源连敲带打教训了一回,但耶律德光是绝不甘心窝在大漠当什么马上皇帝,中原富庶,财富无尽,美女如云,无时无刻不在勾引着耶律德光。当然,要想靠武力实现这一梦想,估计不太可能,需要有一个“向导”。





第二节中的姚坤大战阿保机一段,打算附在修改后的《小康时代》一章,现在先贴在契丹一章中,到时转移过去。



楼主 姜狼豺尽  发布于 2007-05-01 10:14:41 +0800 CST  
谢谢兄弟们!







机会终于来了,契丹天显七年(公元933年)十一月,六十七岁的大唐皇帝李嗣源驾崩,宋王李从厚继位,可没多久潞王李从珂在河中造反,仅仅三个月,李从珂就攻下洛阳,李从厚逃跑途中被姐夫石敬瑭给做掉了。
李从珂和石敬瑭都是明宗李嗣源的近亲,自持勋贵,互不心服。李从珂做皇帝不久,发兵攻打河东,企图灭掉石敬瑭。石敬瑭当然不想被李从珂吃掉,为了自保,石敬瑭便把眼光投向了北方。契丹坐拥雄兵百万,实力足以对抗李从珂。
契丹天显十年(公元936年)七月,唐河东节度使石敬瑭遣掌书记桑维翰奉表向耶律德光称臣,并允诺:只要耶律德光能帮他灭掉李从珂,他愿意向契丹割让卢龙道、雁门关以北共十六州,并认比他年轻十一岁的耶律德光做义父。
天上凭白无故掉下来个干儿子,外加让人眼馋的十六州,耶律德光兴奋的差点没疯掉,张牙舞爪的咆哮:“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九月,耶律德光自将大军来救石敬瑭,打败了唐军张敬达部,救了石敬瑭一命。石某人感动的直哭,不停的感谢义父。
耶律德光和石敬瑭勾搭成奸,各取所需,耶律德光帮忙石敬瑭在同年十一月攻下洛阳,李从珂自焚。耶律德光见干儿子成了大事,这才带着十六州的肥腴之地回到契丹。
辽会同元年(公元937年)十二月,春风满面的耶律德光下诏,改国名大契丹为大辽。辽朝存在的二百多年中,国号非常混乱,一会大契丹,一会大乱,弄的人眼花缭乱,无所适从。
在得到十六州土地之前,契丹虽然也拥有适合耕种的土地,但从军事角度来说,十六州横桓中原与大漠间,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契丹有了十六州,进可南下中原,退可固守北方。石敬瑭出卖十六州对中原造成的伤害有多大,对契丹发展的贡献就有多大。十六州人口百万,这也同时为契丹提供了强大的智力服务。石敬瑭为图一已之私欲,悍然出卖十六州,中原政权三百多年的噩梦从此开始,严重破坏了中原文明的发展,对历史造成了严重的伤害,骂石敬瑭是卖国贼,并不为过。
石敬瑭对义父百依百顺,耶律德光看到石敬瑭如此犯贱,自然也不客气。虽然石敬瑭经常给他和其他贵族送新鲜货,但依然满足不了耶律德光的贪欲,常派人责骂干儿子。石敬瑭就这样窝窝囊囊的当了七年的儿皇帝,于辽会同六年(公元942年)六月病死于汴梁,圣寿五十一岁,而石敬瑭的干爹耶律德光只有四十岁。
石敬瑭愿意在耶律德光面前自虐犯贱,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跟石敬瑭一般贱骨头,耶律德光的“义孙”石重贵就不想和契丹继续这种变态的关系,虽然石重贵依然做耶律德光的孙子,但不再向契丹称臣,也就等于和契丹翻了脸。
对耶律德光来说,石重贵称不称孙都无足轻重,关键是石重贵不再向自己称臣,这实在有损这位契丹大皇帝的面子,同时还严重损害了契丹的国家利益,耶律德光岂能容石重贵如此不敬?
辽会同八年(公元944年)正月,耶律德光以“预备义子”赵延寿为前锋,大举南下,先取贝州(今河北清河)。晋军的实力并不差,虽然契丹军在汉奸邵珂的帮助下攻下贝州,但契丹军和晋军主力作战的过程中极为吃力,辽会同九年(公元945年)三月,契丹军在白团卫村(今河北安国境内)企图围歼晋军主力。没料到晋军遇强更强,在杜重威、张彦泽、李守贞、符彦卿等人的率领下,迎风逆击辽军,辽军大败,耶律德光差点被活捉,骑着一头骆驼逃掉了。
耶律德光的命实在太好,杜重威和张彦泽为了个人私利,在耶律德光的引诱下,出卖石重贵,倒戈南向。辽会同十年(公元946年)十二月,张彦泽率领“大辽兵”攻进汴梁,俘虏了晋朝皇帝石重贵。耶律德光把石重贵打发到黄龙府(今吉林农安)种地去了,自己则象模象样的做起了中原的大皇帝。
耶律德光固然很有能力,但性格残暴,“即位”不久,就纵容手下以“打草谷”为幌子,在中原大肆烧杀淫掠,做尽了坏事,惹起中原士民愤怒,纷纷反抗契丹人的暴政。原晋朝河东节度使刘知远乘乱取事,于辽会同十一年(公元947年)二月,在太原称帝,国号大汉,仍称天福年号。
耶律德光在中原快混不下去了,只好在会同十一年的三月,打起“节后返乡”的旗号溜回契丹。也许是遭到了“天遣”,耶律德光逃至栾城(今河北栾城东),染上重疾,勉强行至杀胡林,耶律德光一命呜呼,时年四十六岁。侍从带着耶律德光的尸体逃回了契丹,葬在了木叶山,和父亲耶律阿保机葬在一处。
如果从人性的角度,耶律德光认大自己十一岁的石敬瑭为义子已属荒唐,而纵容手下烧杀中原,罪大恶极,天人不容!不过要从辽朝的角度来看,契丹族到了耶律德光时代,基本完成了封建化进程,史称“建国号,备典章,至于厘庶政,阅名实,录囚徒,教耕织,配鳏寡。”耶律德光是契丹发展史极为重要的人物,没有他,契丹的快速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当然,还有石敬瑭,一个臭名昭著的大汉奸。
耶律德光死后,耶律突欲的长子永康王耶律兀欲继位,改名耶律阮,改元天禄,尊叔父耶律德光为太宗皇帝。
史称耶律阮“中人之主”,能力一般,心胸也比较狭窄。耶律阮当皇帝并不是述律皇太后的意思,耶律德光的长子耶律述律还在契丹,所以耶律阮害怕他们娘几个把他弄下去。
此时述律太后已经发兵来讨伐耶律阮,结果兵败被俘,耶律阮把祖母软禁了在木叶山,让她老人家陪着丈夫和儿子诉苦吧。耶律阮扫除隐患,开始纵酒行乐,肆意侮大臣,人多不心服,经常叛乱,耶律阮日子过的并不舒服。
辽天禄四年(公元951年)正月,后汉枢密使郭威废汉自立,建立周朝。而被郭威当傻子耍的后汉河东节度使刘崇也在太原称帝,史称北汉。北汉只有区区十二州之地,要对抗强大的后周非常吃力,不过因为有石敬瑭这块“珠玉”在前,所以刘崇照抄石敬瑭的老文章就行了。刘崇遣使来朝,愿意以叔父礼事奉大辽皇帝,耶律阮凭白多了个孝子贤孙,非常高兴。
到了九月,刘崇准备大举南下,要消灭郭威报灭国杀子之仇。因北汉国力有限,所以刘崇屡请契丹出兵相助。耶律阮说话自然要算数,也打算南下发财。可契丹的那些大酋长们却都不想为刘崇送死,好处耶律阮一人拿了,倒让他们去做牛做马,不去。
耶律阮大怒:“一群鼠目寸光的匹夫!”强行逼着酋长们南行,众人一片怨声。辽天禄四年(公元951年)九月,当军心不一的契丹军行进至归化州(今河北宣化)祥古山时,耶律阮拜祭父亲让国皇帝耶律倍(后投唐被李嗣源赐名为李赞华),是夜大醉。
契丹泰定王耶律察割趁势作乱,说通了皮室详稳(辽官名,主掌禁军)耶律盆都,率兵杀入行宫,将耶律阮和其母萧太后等人一律砍死,耶律察割自立为帝。契丹太宗耶律德光长子寿安王耶律述律五年前就该继立,可惜被耶律阮抢了先,耶律阮一死,耶律述律岂肯罢手。率兵来攻耶律察割,不久将耶律察割等人干掉。因耶律阮诸子年幼,契丹贵族奉耶律述律为皇帝,改名耶律璟。
在辽朝九个皇帝中,有一个皇帝行为举止非常特别,他喜欢睡觉,经常日起三竿时,还躺在床上打呼噜,契丹人称此君为睡王,正是辽穆宗耶律璟。耶律璟的历史评价很低:“荒耽于酒,畋猎无厌。侦鹅失期,加炮烙铁梳之刑;获鸭甚欢,除鹰坊刺面之令。
赏罚无章,朝政不视。”
耶律璟虽然内政不修,但和前几位皇帝一样,都喜欢到中原捣乱,顺手发笔横财。可惜耶律璟命不好,他所面对的中原皇帝个个都是人中精英,先有郭威,随后就是五代第一明君、雄才大略的柴荣。不仅北汉被周朝狠狠压制,就是契丹,也拿周朝无奈何。好不容易柴荣英年早逝,接替他的赵匡胤能力并不逊于柴荣多少,耶律璟想帮北汉,根本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瞧热闹。
辽应历十八年(公元969年)二月,大宋皇帝赵匡胤发兵大举北征河东,新继立的北汉皇帝刘继元按规矩,飞鸽传书契丹,请叔皇帝快来救命吧。
而此时耶律璟信用女巫萧衮,杀人取胆,做成不老药,企图活到一百岁。因为杀人过多,惹起众怒,耶律璟在怀州(今内蒙古巴林左旗林东镇)野猎,耶律璟英武神勇,射中了一头黑熊,文武狂拍马屁,奉酒上寿。耶律璟喝高了睡去,在半夜被近侍小哥(又译霄格)、花哥(又译华格)、辛古(又译锡衮)等六人所杀。
众人闻变,扑斩六人,然后迎立世宗耶律阮次子耶律贤,尊叔父耶律璟为穆宗皇帝。
耶律贤继位的时候,轰轰烈烈的五代已经结束快二十年了,虽然南方还有几个小国有待宋朝去下口,但历史即将翻开新的一页,和契丹大辽国对峙的不再是短命的几个中原政权,而是一个新兴的统一(中原)政权大宋,辽宋打打和和,和和打打,一直闹了一百多年,直至最后一代辽朝皇帝耶律延祚被女直建立的金国所俘虏。
因为小说《杨家府演义》的渲染,杨家将数代忠贞,热血抗辽的故事家喻户晓,所以后人对宋辽对峙前期的故事非常了解一些,其中最有名的几位:辽景宗耶律贤的皇后萧燕燕,宋朝名将杨业、杨延昭。还有什么七郎八妹杨排风,孟良焦赞八大王,天花乱坠,让人叹为观止。
辽朝共有九个皇帝,分别是:

辽太祖耶律阿保机 916-926年在位
辽太宗耶律德光 926-947年在位
辽世宗耶律阮 947-951年在位
辽穆宗耶律璟 951-969年在位
辽景宗耶律贤 969-982年在位
辽圣宗耶律隆绪 982-1031年在位
辽兴宗耶律宗真 1031-1055年在位
辽道宗耶律洪基 1055-1101年在位
辽天祚帝耶律延禧 1101-1125年在位






五代十国史话 附录 一 拥抱朝阳--契丹的兴起 结束

附录 二 塞外斜阳--党项的默默存在 开始


楼主 姜狼豺尽  发布于 2007-05-03 11:02:35 +0800 CST  
契丹的国号问题很复杂,耶律阿保机定为大契丹,到了耶律德光后期又改为大辽,随后又数次更名,一会大契丹,一会大辽,让后人一头雾水,不甚了然。
契丹的民族政策相对后世几个“大帝国”来说略松泛些,但也比较严格,并没有什么民族平等,汉人还是受歧视的。契丹的胡汉分治并不是说胡汉平等,只是更有利于统治汉人。

谢谢大家的支持!












五代十国史话 附录

二 塞外斜阳
--党项定难军的默默存在


在十一世纪到十三世纪的中国西北,出现过一个强大的民族政权,最强盛时,占据过今天的甘肃、宁夏大部和内蒙西部地区,有过发达的文明。这个政权曾经先是和北宋、辽对峙,后来又和南宋、金对峙,直到公元1227年被蒙古人所灭,所有的文明被毁于一旦,神秘的消失在历史苍茫天空中。这个政权的建立者名叫元昊,他的政权叫做西夏。
提及元昊,我们不算陌生,这位爷曾经把貌似强大的北宋折磨的不成体统,北宋年间著名的好水川战役就是元昊指挥的。宋朝在西夏建立之前,一直被契丹人建立的辽朝压着。突然间又冒出个西夏,屡败宋朝,实际上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西夏是党项人所建,党项人是汉朝西羌人的别部,也称党项羌。党项出现的时间大致在南北朝的后期,活动区域在青海和四川交界一带,那个时期的党项还没有进入阶级社会。党项“东接临洮、西平,西拒叶护,南北数千里,处山谷间。” 《旧唐书.党项传》记载:“每姓别自为部落,一姓之中复分为小部落,大者万余骑,小者数千骑,不相统一。”
因为党项居住在高海拔的山地地区,生存环境比较恶劣,“五月草生,八月霜降。”所以党项人多养牛马驴羊,基本上不从事农业生产。党项部风俗尚武,没有法律,赋役更是无从谈起。党项的婚嫁风俗比较特别,他们也可以娶庶母,甚至伯母、叔母、嫂子弟妹都可以娶,但唯独不可以娶同姓之女。老人死去,按规矩是不能哭的,不过如果是小孩子夭折了,则悲号发丧。
党项各部中,比较强大的部落有细封氏、费听氏、往利氏、颇超氏、野辞氏、房当氏、米擒氏、拓拔氏八部,而以拓拔部最为强大,后来建立西夏的元昊就出自拓拔氏。而提到拓拔部,我们会立刻联想到南北朝是建立强大鲜卑魏的拓跋部,这个党项拓拔部和鲜卑拓跋部是否有关系呢?
北宋宝元二年(公元1039年),也就是元昊建立西夏的第二年,元昊上表给宋仁宗添堵,大肆吹嘘自己,开篇就说:“臣祖宗本出帝胄,当东晋之末运,创后魏之初基。”后魏就是北魏,因为那时民族迁移比较频繁,南北朝和唐朝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非常重要的民族融合时期,所以党项的拓拔氏很有可能就是鲜卑拓跋氏的后人,融入党项的。
元昊的姓氏一直比较混乱,有时称为李元昊,有时称为赵元昊,李姓是唐朝皇帝赐的,赵氏是宋朝皇帝赐的,其实元昊真实的姓是拓拔氏。唐朝贞观年间,因为吐蕃的强大而受到威胁的党项东迁归顺唐朝,而拓拔部首领拓拔赤辞不想做唐朝的奴仆,强硬不从。被廓州刺史久且洛生轻骑袭败。唐太宗李世民遗使劝拓拔赤辞归顺,拓拔赤辞无处可去,只好来降。
唐太宗李世民赐姓为李,并在松州(今四川松藩)设立都督府,辖下三十二州,多为辟远之地,以拓拔赤辞为西戎州都督,拓拔部这才有了安身之地。不过到了唐玄宗时,吐蕃势力东扩,党项拓拔部根本不是吐蕃的对手,便请内迁。唐开元九年(公元721年),唐玄宗李隆基下诏在庆州(今甘肃庆阳)置静边州,安置党项人,以拓拔赤辞孙守寂为右监门都督,并封西平公。唐广德二年(公元764年),唐代宗李豫复徙静边州以及夏州等六府党项于银州(今陕西榆林南)附近。
不久,唐代宗李豫以左羽林大将军拓拔乞梅居庆州,号为东山党项部,拓拔朝光居银州、夏州,号为平夏党项部。因为唐朝累世强盛,根本没有拓拔部崛起的机会,直到唐朝末年,居住在银夏的党项拓拔部才迎来了历史上的黄金发展时期,为后来元昊建立西夏打下了牢固的基础。奠定西夏基业的这位先生,就是元昊的八世祖拓拔思忠的哥哥拓拔思恭。
因为拓拔思恭史无专传,所以对他的生平介绍不甚详尽,拓拔思恭不知哪年生人,是夏州刺史拓拔乾晖的孙子。拓拔思恭出身党项最强大的平夏部,生在豪门家的孩子在创业的过程中就是比穷人家的孩子有优势,个人能力并不以外在生存环境为衡量标准,但起点不同,所以只要具有相当的能力,成就大事就容易些,当然这些不是绝对的。
由于党项游牧民族的特性,所以族人多善骑射,拓拔思恭也学了一手好武艺。有了吃饭的家伙,就得有地方使,也该着拓拔思恭要发财,因为他遇到了一个最适合他这种人发展的时代。唐朝自安史之乱后,国威大减,关以东,不复奉王命,自专生杀。
统治阶级最拿手的就是骑着老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享尽荣华。社会矛盾极为尖锐,各地起义如云,地方藩镇也各怀鬼胎。唐懿宗李漼是个标准的庸才昏君,满朝貂帽多竖牧小人,朝政腐败透顶,百姓苦无生路,终于在咸通末年爆发了规模空前的王仙芝、黄巢农民大起义,严重动摇了唐朝的统治基础。
唐朝对周边各族的军事威慑不复存在,做为异族,党项人在唐朝统治下过的并不如意。虽然唐朝的民族政策比较宽容,但毕竟低首下心的做人家仆奴,换谁也不甘心。拓拔思恭见天下形势混乱,唐朝已经无药可救,也想趁乱摸上一把,摸条鱼算他好运气,摸只虾也不错,实在摸不着,还有基本工资,反正是饿不着他的。
唐咸通末年,拓拔思恭纠合族众,窜至宥州(今内蒙古鄂托克前旗境内),盘踞城池,自称刺史。宥州是汉族和其他民族杂居的地方,属于唐朝的边疆州,中央政府对这里的管理比较松散。加上唐朝要对付各地的起义,根本无暇管什么拓拔思恭,他倒落了几年自在。当然拓拔思恭也没闲着,暗中积蓄力量,准备做点更大的买卖。
唐广明元年(公元880年)十二月,唐末农民起义军领袖黄巢率军攻入长安,唐僖宗李儇仓皇逃向成都。僖宗路过凤翔时,以凤翔节度使郑畋
为京城四面诸军行营都统,书檄天下,起兵勤王,并许“凡蕃、汉将士赴难有功者,并听以墨敕除官。”各路军阀个个油滑的很,一本万利的生意谁不做?纷纷举勤王大旗,云集关中,剿灭黄巢,以图发家致富。拓拔思恭得到消息,自然也火燎屁股,坐不住了。这样好的机会百年不遇,不能错过。
唐中和元年(公元881年)三月,拓拔思恭也打着了勤王的大旗,搜罗了胡夏兵马数万,来到鄜州(今陕西富县)与鄜延节度使李孝昌会盟,约共讨贼。唐僖宗见突然冒出来一个忠臣,自然大喜,正逢此时原夏绥银节度使诸葛爽被黄巢大将朱温给说降了,唐僖宗便封拓拔思恭为左武卫将军,并权夏绥银节度事。拓拔思恭先把空头支票塞进腰包,然后进军长安,想会会黄巢。可惜初战不利,折了一阵。
联赛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输了一场球还不是末日临头,拓拔思恭联进屯武功。联合唐军唐弘夫、王重荣、王处存等部虎窥长安城。为了避开唐军锋芒,黄巢决定先撤出长安,唐军一哄而入,在城中大肆摽劫,结果被反攻回来的黄巢军杀败。拓拔思恭倒没受到多大损失,和李孝昌退屯东渭桥,准备再攻长安。黄巢方面出马拒党项军的是我们的老朋友朱温和尚让。
八月,唐僖宗下诏,正式任命拓拔思恭为夏绥节度使,辖夏州、绥州(今陕西绥德)、银州、宥州、静州(),实力暴涨。拓拔思恭成了具有相当实力的一方诸侯,象征意义非常重大。不过拓拔思恭还是没能从朱三那里捞到什么好处,九月,两军大战于东渭桥,朱温是黄巢头号王牌,怕你甚么拓拔思恭?连踢带踹,把联军给打趴下了,弟弟拓拔思忠也死在阵上,后来的元昊就是拓拔思忠的直系子孙。
拓拔思恭见奈何不了朱温,也顾不得什么勤王,唐僖宗惹出来的事,让他自己想办法吧,率军溜到夏州赴任去了。唐朝对拓拔思恭不薄,他却临场做了好汉,史家称:“《春秋》私逃书"奔"。奔者,匹夫之行。思恭兵败,不奉王命,擅回本道,书以贬之。”
拓拔思恭人品倒还不算差,还没忘记唐朝的大恩,在夏州募兵,然后上表成都,请再讨贼。唐僖宗饥不择食,只要有人卖身,他统统都要。十二月,诏赐夏州号为定难军,这也是五代十国时期割据夏绥的定难军名称的由来。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拓拔思恭于中和二年(公元882年)正月,再引雄兵南下,屯渭桥,受宰相王铎节制。拓拔思恭这回长志气了,亲率八千锐卒与黄巢军数战,取得了几场小胜。唐僖宗一高兴,封拓拔思恭为权京兆尹事。长安还在黄巢手中呢,拓拔思恭想做长安市长,还要先问黄巢答应不答应。
直到中和三年(公元883年)四月,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率兵攻入长安,黄巢东下河南地,拓拔思恭跟着李克用混进了长安。虽然首功是李克用,拓拔思恭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唐僖宗当然不会忘记这位忠臣,七月,封拓拔思恭夏国公,并赐李姓。元昊把国号定为大夏,就源于这时。在封建社会中,能被皇帝赐国姓,那是无上的荣耀。朱温再牛,还只是被唐僖宗改名朱全忠,混的还不如这位李思恭呢,呵呵。

楼主 姜狼豺尽  发布于 2007-05-05 10:15:42 +0800 CST  
兄弟们长假玩的还开心吧?谢谢大家的支持!五一也难得放松几日,偶尔发一两章,呵呵。 关于定难军的地盘有两说,一说是五州,一说是四州无静州。静州在陕西境内,今米脂西北方向。 元昊称帝时自称是鲜卑拓跋魏之后,党项拓拔部可以认定是鲜卑拓跋部之后,后融入党项的。
宋朝对北方民族政权屡战屡败,而且宋朝十八个皇帝,除了赵匡胤能称为军事家外,其他皇帝的军事能力实在一般。宋朝建国的特殊性也决定了宋朝的军事政策, 宋朝是兵变立国的,所以他们时刻提防别人重演兵变,赵匡胤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宋朝文臣地位高于武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从个体的例子来说,宋人有血性者多不胜数,但从宋朝统治下的民族性来说,重文而失尚武精神。从性格上来说,汉唐粗豪,宋朝细腻,所以汉唐文治不如宋朝极盛,但宋朝武功逊汉唐多矣。
五代虽乱,仍未失汉唐尚武精神,五代以军功著名者甚多,朱温、李存勖、李嗣源、刘知远、郭威,柴荣就不用多说了,赵匡胤也可以。宋朝以文治天下是赵匡胤制定的国策,但起到效果则是到了真宗以后的事情,犹以仁宗时最为显要。此时的宋朝虽然不武,但自守还是没问题的。宋朝有两误,当盟辽而盟金,当盟金而盟元,致使亡国。不过宋朝的生存环境较汉唐比较恶劣,辽夏金多是完全封建化的政权,而且他们并没失去尚武精神,元是个特例,但有一点相同的是,他们的尚武精神远强于宋。宋朝能以天下一分抗衡天下九分近五十年,已经很了不起了。









李思恭觉得自己非常的了不起,还想在皇帝面前出出彩,光启元年(公元885年)九月,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因不满大太监田令孜想夺他的盐池,起兵造反。田令孜连皇帝都不放在眼中,管你王重荣王轻荣,调邠宁节度使朱玫和李思恭合军进讨王重荣。可惜王重荣有点本事,在沙苑狠踹了李思恭一脚,几被全歼,李思恭逃回到夏州找后悔药吃去了:“田太监的话也听,我真是没事找抽型的。”唐朝的破事,他再也不想管了,有了夏州根据地,够他用的了。
一年以后,朱玫强立襄王李煴为帝,唐僖宗好歹也是天下共主,哪轮着你李煴来抢他的饭碗,下诏让李思恭出兵讨逆。李思恭这会学乖了,冤大头还是不做的好,率兵逗留在绥州,伸长了脖子瞧热闹。不久,朱玫兵败,李煴被杀,李思恭免费看了场年终大片,然后心满意足的回家过日子。
在江湖中行走,最要紧的就是要懂得江湖规矩,什么话当说得,什么事当做得,都是大有讲究的。勤王的旗号可以打,口号也可以喊,但不符合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千万不要去做傻事。各扫自家门前雪,莫敢他人瓦上霜,唐朝衰落,那是他们的事情,和李思恭有什么关系?乱世,说白了,就是一场没有东道的盛宴,有本事的吃大鱼大肉,没本事的,连劈带切给做成了馅,被强者做菜下酒。这就是世道,不服不行。
李思恭惭惭懂得了这个道理,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人谁其不为利益而活?李思恭掂脚伸脖子看看周边哪里有自己发财的去处。这时保大军(原鄜坊军)节度使东方逵得病去职,保大军块头不比定难军小,如果能吃下这块肥肉多好。事不宜迟,抢先下手。
唐文德元年(公元888年),李思恭遣兄弟行军司马李思孝率精锐袭取保大军,攻入鄜州。李思恭让兄弟自称留后,然后上表请封。唐昭宗李晔刚刚继位,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事情都弄的一团糟,哪里还能管得了这伙强人?便授李思孝为保大军节度使。李思恭的地盘比原来大了近一倍,心情大好,人的欲望从来没有得到满足的时候。
大顺元年(890年)六月,因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和朝廷合不来,加上朱温出钱喂饱了宰相张浚,请朝廷发兵讨伐李克用。昭宗架不住朱温的朋友挑唆,只好诏令各道围剿河东,李思恭、李思孝率兵跟着张浚去河东寻宝。可惜张浚是个饭桶,在河东被李克用好一顿胖揍,官军大败。李思恭根本就上前线,远远在后边瞧热闹。见李克用不是个软柿子,何必得罪河东,难说以后用不着人家,便和凤翔、静难等军渡黄河西归。
李思恭终于开窍了,乱世中生存法则的头一条就是保存实力,即使得不到好处,也不能损失实力,日后还要靠着这支军队发家致富呢。不过李思恭也没几年好活了,乾宁二年(公元895年),李思恭卒。因李思恭的儿子李仁佑早死,孙子李彝昌年尚幼,所以众人推举李思恭弟李思谏为定难军节度使,不过到长安讨了个正式任命诏书,名正言顺好办事。
一年后,保大军节度使李思孝正式退休,诏命其弟李思敬代替任职。没多久,唐昭宗又把李思敬弄到了武宁军任节度使,保大军后为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所夺。后来朱温来凤翔向李茂贞讨还昭宗皇帝,西川王建耍了李茂贞一道,打着救援的旗号夺去了李茂贞的山南诸州,而以洋州降王建的正是武定军节度使李思敬(拓拔思恭)。
在唐末的军阀混战中,长安周边的各位大佬没几个老实的,都把唐朝当成了唐僧,今天你吃一口,明天我割一块,只有定难军因为实力较弱,所以基本上没有对唐朝起什么坏心思,昭宗对定难军非常满意,“朝廷宠锡优异”。不过李思谏却没有把唐朝当回事,不过是个盖公章的,有则锦上添花,无则不碍大局。
唐天祐三年(公元906年)九月,静难军节度使李继徽北上攻定难军,李思谏吓的不轻,忙向汴梁的朱温求救。其实李思谏的这次兵祸完全是朱温能捣鼓出来的,李继徽本来已经投降了朱温,没想到朱温淫棍本色不改,玩弄了被朱温扣做人质的李妻。李继徽平白被朱温扣上了一顶大号绿帽子,恼火异常,便倒向李茂贞。李茂贞在当时也算是西方响当当的一大诸侯,虽然东受制于朱温,南受制于王建,但北方的定难军相对来说比较好下口,李茂贞遣李继徽率诸路大军合攻夏州。
朱温接到李思谏的鸡毛信,自然要去救,李茂贞真要做大了,对自己是个严重的威胁,留下夏州可以做为自己的战略侧翼。汴梁方面出马的是匡国军节度使刘知俊,刘知俊是朱温手下名将,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李继徽不是问题。两军战于美原(今陕西富县美原镇),凤翔方面的五万大军几被汴军全歼。李思谏明显感觉到了唐朝命不久矣,看形势发展,朱温灭唐就在目前,不如和朱温交个朋友。有朱温在,李茂贞便不敢对自己如何,从此定难军全面倒向中原政权。
史家对李思谏倒向朱温非常不满,直指此举是李氏变节之始,并再论:“顾当鄜、宁犯顺,岐、汴劫迁,方镇争衡,中原板荡,独不闻夏州一骑渡河,其保境息民,循分效顺为何如耶!思谏嗣职,庸庸自保。视椒兰之弑而不知援,见汴梁之篡而不之讨。略公义,重私恩,以视思恭殆有愧焉!”其实这是典型的书生意气,纸上谈兵。且不说朱温此时还是唐朝的官员,李思谏拜了朱温码头在名义并没有背叛唐朝。河东李氏后来虽然打起唐朝的旗号,但他们这个所谓唐朝和真正的唐朝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李克用在唐朝时没少干对不起唐朝的事情。要说变节,当初李渊又为什么要背叛杨隋?如果这样一代代往上扯,那就没完没了。
定难军身处河东、梁朝、凤翔三大强藩之中,如果要生存下来,就必须找一个强大的依靠。为了所谓虚名的忠诚而把九族身家都押上来,是绝对不划算的买卖。在名和利之间必须选择一个,相信大多数人会选择利,文天祥那样的纯粹人格,并非人人拥有。
李思谏投靠了朱温,朱温也确实没薄待夏州,朱温即位后,加李思谏检校太尉,并封侍中。当然这些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李思谏得到了朱温军事上的保证,拓拔一族的性命有了保障,没有什么比这还重要。
梁开平二年(公元908年)底,李思谏卒于任,死前留下遗嘱,立侄孙李彝昌为节度使。李思谏的位子是大哥李思恭给的,现在再把位子还给大哥的后人,也算了却一桩心愿。不过李彝昌命太短,仅仅当了不到三个月,就被作乱的夏州都指挥使高宗益给杀掉了,实在没有什么作为。 高宗益想自立为定难军主,可夏州人根本不认他这一号,拓拔家的在夏州经营近三十年,根基深厚。一月后,夏人杀高宗益及其同党,迎立李彝昌的族子蕃部指挥使李仁福为主。朱温管不到夏州如何,只要拜在他的门下,照例封赏,授李仁福为定难军节度使。
李仁福继续奉行归藩梁朝的外交战略,有了梁朝的战略后方,夏州就有能力在凤翔和河东的夹缝中生存下来。不过李茂贞早就看上了夏州,在南边失去的,他要从北边补回来。梁开平四年(公元910年)七月,梁朝大将刘知俊叛降李茂贞。李茂贞地盘早不似前些年那么大,被朱温和王建吞了不少,实在没有地方安顿刘知俊,便让刘知俊引兵会同河东军周德威部五万人,合击夏州。
朱温听说李存勖要拿夏州开刀,哪能答应?速遣夹马指挥使李遇、刘绾等提兵往救夏州。此时李仁福已经苦守了一个多月,力渐不支,眼见得要坏事。梁军抄了晋岐联军的后路,从后面杀了过来,晋岐军大败而去。河东的李存勖虽然号称英勇无敌,但以他的能力,并不能把朱温怎么样,朱温好歹也是个军事家,至少能和李存勖打个平手,更不用提什么不上档次的李茂贞了。




楼主 姜狼豺尽  发布于 2007-05-08 10:20:32 +0800 CST  
谢谢兄弟们!




李仁福被朱家的救过后,便死心踏地的跟着朱家,朱友贞即位后,封李仁福陇西郡王、加中书令,这一年是乾化三年(公元913年)。清人吴广成曾做一问:“高季昌乾化二年封渤海郡王,比李仁福受封早一年,后世史家顾以高氏备十国中,而独弃李氏不与,何也?”
要按地盘来说,李茂贞、刘守光都比荆南有资格进入十国,只为他们存在的时间过于短促,其中以李茂贞最为可惜。荆南之所以以手掌之地列入十国,主要还拜荆南特殊的地理位置所赐,而且存在时间较长。定难军时间也不短,甚至一直延续到了西夏。不过要把夏州列入十国,在技术上有些麻烦。截止于什么时期?五代十国结束于公元979年,此时定难军依然活的挺滋润,如果把西夏建国的那一年(公元1038年)做为定难军结束的时期,那么这个“十国之一”是不是太长了点?如果定难军算入十国,那么北宋是不是也要并入五代,成为六代了,呵呵。
李仁福虽然跟着朱家的混,但也不过是利用朱友贞为他挡风摭雨罢了,有用则呼之而来,无用则捽之而去。梁龙德三年(公元923年)十月,河东军攻入汴梁,朱友贞自杀,梁朝灭亡。李仁福知道到了改换门庭的时候了,遣使向后唐称臣,虽然李存勖和李仁福曾经有些过节,但时过境迁,也犯不着把李仁福逼上绝路,封李仁福为朔方王,算是正式收下了夏州。
李仁福刚跟着李存勖混江湖没多久,李存勖就“崩”了,被乱兵杀死,李嗣源入京继位。李仁福照抄老文章,谁得势谁就是他的主子,乱世军阀想活下来就必须这样,能屈能伸,此之谓大丈夫是也。不过李仁福还是觉得李嗣源不如李存勖,所以想从李嗣源身上拔毛,出兵攻延州(今陕西延州)。李嗣源是什么人?哪容你对皇帝不敬?唐军教训了李仁福一顿,一直追到贺兰山才回去。洛阳一直有种说法,认为李仁福和契丹勾勾搭搭,有侵河朔入关中之意,李嗣源密切关注夏州形势。
后唐长兴四年(公元933年)二月,李仁福卒,儿子李彝超袭位。李嗣源一肚子的气没地方撒,便拿李彝超开刀,你们不是想要延州吗?那就去延州享福吧,迁李彝超为延州刺史,以延州节度使安从进为定难军节度使。李彝超不呆不傻,当然不肯合作:“我祖宗传下来的家业,凭什么给你?”上表糊弄李嗣源:“臣岂敢不奉诏?只是夏州军民生拉硬扯的不让臣去延州,臣也没办法,陛下换人去延州吧。”
李嗣源行走江湖多年,没来由信你这个小把戏:“拉倒吧你,你当朕是傻子?!”诏命安从进领兵攻夏州。李彝超在城上招呼安从进:“夏州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穷嗖嗖的,朝廷何苦欺我?就算朝廷赢了我们,江湖上也不传朝廷英雄。”话说的可怜,可李彝超也不是好惹的主儿,纠合党项骑兵万余人抄掠唐军粮道,唐军没饭吃了,李嗣源只好让官军撤回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这等便宜事?李彝超出城送了安从进一程,连踢带踹给送回去了,还捞了不少军资。
不过李彝超到底还有些自知之明,自己的那些家底实在不足陪李嗣源玩几天的,开始装孙子,向后唐请罪,李嗣源无奈何,只好释之不问,仍为定难军节度使。
唐清泰二年(公元935年)二月,李彝超卒,弟弟李彝殷领定难军政事。李彝殷接受哥哥的教训,对中原政权恭恭敬敬,丝毫不敢慢怠。石敬瑭建立晋朝后,加李彝殷同平章事,也就是以宰相身份领节度事,当然这只是虚名,先哄住再说。
李彝殷是党项拓拔家族割据史上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他在位时间比较长,仅被他“克”死的中原皇帝就有八个,还不包括耶律德光。李彝殷在刚袭位时平定了兄弟绥州刺史李彝敏的叛乱,之后就没有多大动静,老老实实做中原皇帝的藩镇,少不了自己的大鱼大肉。
晋开运三年(公元946年)底,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入汴梁,俘晋帝石重贵北上。李彝殷又拜倒在耶律德光的脚下,这没什么丢人的,有吃有喝才是最重要的。不久耶律德光就栽在了中原,河东节度使刘知远摇身一变,成了大汉皇帝。李彝殷没二话,又跟了姓刘的混。
李彝殷滑头的很,他看到中原政权如走马灯般的换,象石敬瑭、石重贵这等货色都能做大国皇帝,心下也多瞧中原不起,干脆做起生意来。凡是中原政权的藩镇有不服朝廷的,李彝殷便和他们勾结在一起,出兵相助,但条件是得给他金银。后汉护国节度使李守贞造反的时候,李彝殷就从李守贞那捞到了不少肥肉,吃的满嘴流油。
中原政权内乱不断,实在没有功夫去管李彝殷,只要不造反,随便他怎么折腾。没过几年,中原政权又改姓郭了,郭威称帝,建号大周。随后河东节度使刘崇又在太原称帝,周汉互为仇雌,攻杀不断。李彝殷现在还不好断定周汉谁能打得过谁,不好下赌注,干脆骑墙观战。李彝殷暗中表附刘崇,又和周朝保持关系,两面讨好,好不得意。
周世宗柴荣即位后,盘踞在府州(今陕西府谷)的府州防御使折德扆归附周朝,世宗在府州置永安军,给了折家的一个名份。这个折德扆名气甚小,但他有一个极负盛名的女儿--金刀令公杨业之妻、大宋名将杨六郎之母,江湖人号佘太君佘赛花的便是。因折姓过于稀罕,时间一长,折姓便被称为佘姓。不过府州和周朝之间并不接壤,中间还隔着定难军,李彝殷见折德庡受了宠,醋意大发,发兵断路,不许双方通使。
消息传到汴梁,周朝大臣多不以为然,认为府州小镇,得非我利,失非我患,相比之下,夏州战略地位重要,多请柴荣厚抚李彝殷。柴荣却不这样看:“府州尽忠于我,奉朝廷以拒河东顽逆贼,怎么能抛下他们不管?李彝殷自以为能,夏州除了产牛马,还有什么?只要朕断了他们的茶货,看他们吃什么?!”
柴荣眼光就是不凡,府州虽小,但悬处河东北方,是中原重要的战略侧翼,折德庡比李彝殷忠诚多了。柴荣下诏严责李彝殷,李彝殷这回知道害怕了,得罪了柴荣,可不是好玩的,便向汴梁谢罪。
五代到了周朝时,统一的苗头开始显现,各方藩镇心中都明白,尤其是象李彝殷这样的小军阀,没事千万不要招惹柴荣,李璟如何,不照样被柴荣给收拾了?李彝殷真是学乖了,对中原政权事之如父,不敢再惹事生非。
数年后,大周朝殿前都点检赵匡胤发动兵变,从柴荣幼子柴宗训手中“禅”走了江山,建立大宋朝。李彝殷也听说过赵匡胤的本事,自己的本钱实在太少,和袖珍的荆南政权差不多大,根本没能力和中原对抗,又改投在赵匡胤的门下混日子。因为自己的名字犯了赵匡胤父赵守殷的名讳,便改名李彝兴。赵匡胤没亏薄他,封西平王,加太尉衔。
宋乾德五年(967年),李彝殷病死,子李光睿袭位,后来赵光义即位,为避圣讳,改光为克。
李克睿是西夏开国皇帝元昊的曾祖父,李克睿死于太平兴国三年(公元978年),子李继筠嗣。李继筠之后是李继捧,李继捧之后是李继迁,著名的滑头将军,时而降宋,时而叛宋,宋朝拿李继迁没多少办法。李继迁曾经受赐宋朝国姓,改名赵保吉,前后改了两回。李继迁死于宋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继任的是赵德明,赵德明就是元昊的父亲。这一年的五月,元昊出生,母卫慕氏。
宋明道元年(公元1032年)十月,赵德明死,长子元昊袭位。
宋宝元元年(公元1038年)十月,夏王元昊在银川称帝,国号大夏,改元天授礼法延祚,西夏国从此走上历史的大舞台,上演了一出出鲜活的历史大剧,直到西夏宝义二年(公元1227年)为蒙古所灭。





五代十国史话附录 二 塞外斜阳--定难军的默默存在 结束

五代十国史话附录 三 云之南--南诏、大理国的沧桑变迁 开始

楼主 姜狼豺尽  发布于 2007-05-09 10:15:27 +0800 CST  
若愚兄南波万、南波兔都是对狼的支持,感谢!
花兄以狼薄才称美大王,狼岂敢当?初写时比较随意,所以弄成前简后繁的局面,用一段时间在整体架构不变的基础进行修改,尤其是前两章,改动比较大。将一些错字病句改改,有些废话也去掉,力使精简一些。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新坑最终选定了,和五代十国都是相对比较冷门、也同样是精彩非凡的历史,这段历史的特殊性在于中前期非常冷辟,后期极为著名。只是现在没有时间去填,五代十国还没有正式收笔,加上要修改,估计要过段时间。
谢谢花兄见赐,甚谢!
柠檬兄辛苦了,呵呵,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厚爱!


这一章共两节,主要写的是南诏,其中酋龙为重点。严格来说,南诏不算是五代十国时期,亡于唐末。因为大理在五代时期也不算长,只弄出一节写起来也显得单薄,所以把南诏给算进来了。















五代十国史话附录 三

云之南
--五代南诏 大理国的沧桑变迁


大家都知道中国共有33个省级行政单位,而这些省区市的名称来历各有不同。有以历史上行政区划名衍化而来,此类最多,比如安徽是以安庆府和徽州府的首字合称;广东广西是以宋朝的广南东路和西路转化而来;也有以河流湖泊山脉为名的,此类名称有好几对,如山东山西以太行山为分界,湖南湖北以洞庭湖为分界,河南河北以黄河为分界。
还有一类省名的由来比较特殊,比如云南。云南省名的得来有一个非常美丽的传说,相传汉武帝刘彻曾经做了一个梦,梦见一片彩云出现在弥渡(今云南弥渡)上空。汉武帝醒来后,感觉这是个好兆头,便于元封二年(公元109年)在云南驿(今云南祥云县)设置云南县。蜀汉建光三年(公元225年),汉相诸葛亮平定南中后,在此地设置云南郡。元世祖忽必烈时,置云南行省,这也是云南省名的由来。
云南的历史非常悠久,早在170万年以前,早期人类就在云南境内的元谋活动,这就是著名的元谋人,也是公认中国现今发现最早的人类。楚威王熊商曾经派将军庄蹻率兵来到滇池,发现这里“肥饶数千里”,准备“以兵威定属楚”,后来秦国坐大,攻下楚国的巴郡、黔中,割断了庄蹻和楚国的联系。庄蹻干脆在这里建国,“变服,从其俗,以为长。”
从庄蹻称滇王始,到南宋宝佑元年(公元1253年),元朝灭大理国止,在近一千五百年的历史长河中,云南曾经建立过两个规模比较大的割据政权,而且这两个政权是相连的,先是南诏国,后是大理国,时间跨度大致从唐朝初到宋朝末年,绵延五百年。
南诏是秦汉时期哀牢人的后裔,乌蛮部的一支,也称做“鹤拓”、“龙尾”、“苴咩”、“阳剑”。当地语言称王为诏,当时比较强大的有六部:蒙秀诏、赵析诏、浪穹诏、邆赕诏、施浪诏、蒙舍诏,因为蒙舍诏地处最南方,所以也称作南诏。
南诏的始祖叫蒙舍龙,蒙舍龙之后的南诏王叫龙独罗,唐永徽四年(公元853年),龙独罗遣使入长安,来拜唐朝的码头。唐高宗李治见有人拜倒在自己的脚下,自然高兴,封龙独罗为巍州(今云南巍山附近)刺史,隶属姚州都督府,这标志着南诏和唐朝建立了正式的臣属关系,成了李家的小弟。
龙独罗下传子逻盛炎,逻盛炎传炎阁,炎阁传弟盛罗皮,盛罗皮传皮罗阁。皮罗阁是南诏史上有着非同寻常意义的一位王,他在唐开元二十五年(公元737年)时大败河蛮,得到了大和城(今云南大理附近),并把盛逻门的养子阁罗凤安置在了大和城。皮逻阁势力渐强,唐玄宗李隆基赐皮逻阁名为蒙归义。
皮逻阁野心勃勃,先出重金塞饱了唐剑南西川节度大使王昱,请他上书玄虚玄宗李隆基,请并六诏为一。因为此时其他五诏势力微弱,合并六诏能使唐朝缓解来自吐蕃的军事压力,李隆基下诏并六诏,封皮逻阁为云南王,厚加赐赠。皮逻阁北上攻吐蕃,大获全胜,皮逻阁遂成南诏一代雄主,心得意满之余,迁都大和城,安安稳稳做起了云南王。
天宝七载(公元748年),皮逻阁死后,阁逻凤继立。阁逻凤也不是个善茬,云南太守张虔陀看上了阁逻凤的老婆,想和她私通。阁逻凤哪里肯戴这绿帽子,当然不从。张虔陀实在有些无耻,一边臭骂阁逻凤,一边上表言阁逻凤欲反。阁逻凤气的火冒三丈,当即扯旗造反,攻杀张虔陀,平姚州境内三十二小夷州。唐朝闻报大怒,派剑南西川节度使鲜于仲通出兵来教训阁逻凤。
阁逻凤倒有些害怕,表示愿意向朝廷谢罪,不过条件是把姚州给他。并且威胁鲜于仲通:“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爷就投靠吐蕃,到时可没地方买后悔药吃。”鲜于仲通气的不行,发兵来讨,结果不是阁逻凤的对手,被打的大败。阁逻凤说话算数,真的投靠了吐蕃,和吐蕃墀德祖赞称兄道弟,吐蕃封阁逻凤为“东帝”。
后唐朝饭桶宰相杨国忠立功心切,发天下雄兵十万,以侍御史李宓为帅,去告诉阁逻凤做人不要太狂妄。杨国忠看中的人不是饭桶也会变成饭桶,李宓率军南下,在大和城被南诏军又是一场大败,死伤八万。正逢此时安禄山在范阳作乱,胡骑直下,唐朝统治几近崩溃。阁逻凤的机会又来了,率南诏军北上攻取了巂州(今四川西昌),并接连攻灭了周边诸部,基本统一了西南地区。阁逻凤取巂州后,将被俘的西泸县令郑回带回南诏,请他做诸王子的老师,教授汉学。
唐大历十三年(公元778年),阁逻凤病死,孙异牟寻立。异牟寻“有智数,善抚众,略知书”,异牟寻觉得自己了不得,便想开疆扩土,对唐朝动手动脚。唐德宗李适气愤不过,发禁军、幽州兵、山南兵联合攻南诏。这回唐军长本事了,大败南诏,斩杀南诏军六千多,被俘的,掉下悬崖的数万。
异牟寻知道唐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只好再次投靠吐蕃,被封日东王,迁都苴咩城(今云南大理)。吐蕃“责赋重数,悉夺其险立营候”,异牟寻实在吃不消。郑回便劝道:“物尽四海,不以小利为意。不如改归唐朝,少了一个敌人就是多了一个朋友,请王思之。”异牟寻觉得有理,便在唐贞元十年(公元794年)和吐蕃绝裂,复向唐朝称臣。唐德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北方的事情就够他头疼了,既然异牟寻知错就改,还有何言?唐朝封异牟寻为南诏王,赐“贞元册南诏印”,异牟寻从此安心做唐朝臣子。
南诏国在此时达到了极盛,在文物制度上南诏全盘学习唐朝,引进了先进的制度,对南诏的发展起到了非常大的推动作用。南诏制度虽然名称上和唐朝不甚相同,但功能相似。南诏王自称元,也是就朕的意思。以坦绰、布燮、久赞为清平官,相当于宰相。以幕爽(兵部)主兵权,琮爽(户部)主户籍,慈爽(礼部)主礼仪,罚爽(刑部)主刑罚,爽在南诏语中就是省的意思,相当于唐朝的中书、门下省。在户口管理上,南诏也有自己的特色,每百家置一总佐,每千家置一治人官,每万家置一都督。南诏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领域进行全面改革,国势遂强。
寻阁劝在位只有两年,在位期间,寻阁劝自称南诏膘信,也就是南诏王,除此外,再无亮点。劝龙晟、劝利晟、劝丰祜三兄弟接连主政南诏,劝龙晟和劝利晟均在位七位,寿命不永,倒是劝丰祜做了三十六年的南诏膘信。劝丰祜“趫敢,善用其下,慕中国。”此时唐朝的剑南西川节度使杜元颖不晓军事,苛扣军辎,边防建设几同虚设,唐军将士无衣无食,只好跑到南诏讨要衣食,劝丰祜极尽东道之谊,并通过这些饥卒了解了西川虚实,这回劝丰祜终于有机会“慕”中国了。
唐文宗太和三年(公元829年)底,劝丰祜的恩公弄栋节度王嵯巅大发部众,并以唐降卒为向异,北上袭西川。连破数州,一路发飙,竟然攻入了成都外城,这在南诏史上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大长了南诏的志气。唐朝发兵来救成都,嵯巅虽然知道唐朝号令不出关东,但瘦死骆驼比马大,真是和唐朝玩命,未必就是对手,见好就收吧。
嵯巅也会收买人心,在成都外城十多天,“慰抚蜀人,市肆立堵”,不过临辙军的时候,嵯巅下令大掠市中,俘虏士民百工数万而归。到了大渡河边界,嵯巅大发善心,允许蜀人哭别故乡,蜀人多不愿做异乡孤零鬼,怮哭不休,赴水死者数千。因俘虏的蜀人有许多织匠,他们织出来的锦质量不逊于号称天下第一锦的蜀锦,南诏经常做买卖,国库丰实。
南诏国从龙独罗算起,共有十三个王,劝丰祜后面还有三个。分别是世隆、隆舜、舜化贞。而在十三个南诏膘信中,名头最响的无疑是第十一代王世隆,也就是唐末屡侵剑南的南诏膘信酋龙。
唐宣宗大中十三年(公元859年),劝丰祜病死,子酋龙嗣立。酋龙和十国时南汉高祖刘岩非常相似,能力一流,但生性奢大,喜欢出风头。酋龙即位后,就给了唐朝一个下马威。劝丰祜死时,唐朝没有来吊唁,不久唐宣宗李忱死,唐使来告哀。酋龙立刻报复,用最低等的饭食招待唐使,三瓜俩枣也没舍得给就打发回去了。
唐朝到了懿宗李漼时,国势日发不可收拾,如将倾之大厦,独木难支。酋龙也没把唐朝放在眼中,同年底,酋龙称帝,国号大礼国,建元建极。因为酋龙(世隆)犯了唐玄宗李隆基的名讳,李漼是个孝子贤孙,当然生气,绝其朝贡。酋龙也不客气,发兵攻下播州(今贵州遵义)。一年后,唐安南都护李鄠又收复了播州,不过酋龙的心思并没有放在播州,而是趁唐军主力多集于播州之际,出三万南诏兵联合了安南当地土人乘虚攻下交趾(今越南河内),狠捞了一把。
唐懿宗知道酋龙不好对付,想收编他,遣使去南诏找酋龙谈条件,只要改名避玄宗讳就册封他。酋龙根本不稀罕这个,反正唐朝现在成了泥足巨人,没什么好怕的。酋龙继续他的扩张政策,北攻巂州,南攻交州,四面放炮,全面开花。唐新任安南都护蔡袭有谋略,善用兵,深为酋龙所惮。不过唐中庶子蔡京心胸狭窄,暗忌蔡袭,在朝廷中使了阴招,让蔡袭伸展不开。
酋龙利用这个机会,发兵东进,复陷交趾,蔡袭力战不敌,左右皆没,蔡袭堕海殉国,唐军遭杀虏者十余万。南诏军威大盛,附近洞獠皆惧南诏兵威,纷纷来降。咸通四年(公元863年),唐废安南都护府,在海门镇(今越南海防西)置行交州,随后又恢复了安南都护府建制,不过此时唐朝已经失去了对交趾的实际控制。唐朝有些不甘心,派出大唐名将高骈驻节安南。
这个时候的高骈还算是员名将,不象后来胡闹,留下历史笑柄。咸通六年(公元865年)七月,高骈简选五千精锐,在邕州(今广西南宁)大败林邑兵,数败南诏兵。酋龙不服气,再派杨缉思、范脆些、赵诺眉等将来战唐军。一年后,高骈在交州苦战南诏兵,连胜数阵,虏斩杨缉思等人,杀敌三万,重新收复安南。
酋龙在安南吃了一个大瘪,老实了一阵,不过酋龙性格活泼,根本坐不住,安南那边不能玩,那就去成都转转吧。酋龙曾经派清平官董成等人去成都见剑南西川节度使李福,董成奉酋龙意,想和唐朝以敌国礼相见,就是平等的国际法主体,李福当然不能答应,打了董成一通,关了禁闭。后来刘潼代李福主政西川,唐懿宗下诏释放董成等人,厚礼遣还。
酋龙还想探探唐朝的动静,派杨酋庆感谢唐朝放人,不过杨酋庆却被唐定边军节度使李师望给杀了。酋龙大喜,师出有名矣。唐咸通十年(公元869年)十月,酋龙倾国中精锐,自为督主,复破巂州,破犍为(今四川犍为),焚陵州(今四川仁寿)、荣州(今四川荣县),掠嘉州(今四川乐山)。南诏军以破竹之势,横扫川中,蜀人大恐,多入成都避兵锋。
成都虽是大城,但哪容得下如此难民,史载“阇里皆满,户所占地不得过一床,雨则冒箕盎自庇。城中井为竭,则共饮摩诃池,至争捽溺死者,或欻沙取滴饮之。死不能具棺,即共坎瘗。”西川节度使卢耽有点能耐,募勇士、厚赏赐,明军令、选贤能,造器甲,备战事,严阵以待。

楼主 姜狼豺尽  发布于 2007-05-10 10:31:13 +0800 CST  

楼主:姜狼豺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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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7-02-02 17:3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7-11 03:32:0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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