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花夕阳下

一个怀念的感觉

清明时节雨纷纷。然,京城连续几日晴空万里。
但,那片土地依然在白雪皑皑时。
六月飞雪,八月霜,海拔近三千米。远地成逝去的影子,一段段光影却很清晰。
为了寻找大戈壁的秘密,一回回在那里不停探寻,戈壁石,沙岭,古屋,岩刻画,当一件件连一起,那片土地就凸显了无限魅力。
有人为之牺牲,献出一切。
如同清风吹过,留下深深印痕,在心底。
楼主 雁度秋色  发布于 2019-04-01 22:54:07 +0800 CST  
其实那块土地,无名与有名的英雄或普通人,都流过汗水,献过青春甚至生命,融入无边的大漠戈壁,长风阵阵,总在一个雨纷纷的季节,引向那个遥远的地方。
是那块土地的神奇还是一段岁月的不凡,总是令人怀念,有的是流浪的青春脚步不停,有的是经历一番不同岁月,军马事业早已经随着科技发展消失,据说还有少量的马场,大多数的马儿早就解甲归田了。
是一种人类和大自然直接面对挑战,暴风雪夜,烈马奔腾,或者茫茫雪野,人马依偎互相取暖,狼群袭击,包围幼小,驱散凶暴,为马儿为羊群。。。。。
还有弯弯山道的险峻,数次重大事故对人心灵的冲击,那条最早的山路。如今已经废弃,另辟新路较为安全。但是还有曾经去过的人们一次次重返,回味逝去的岁月,回眸夕阳下颓败的老屋子,断墙残垣,令人唏嘘,但那片绿油油的山坡新的老的石碑,铭刻了一难忘岁月,牧马天山,情系草原。
楼主 雁度秋色  发布于 2019-04-03 19:11:36 +0800 CST  
有一位著作几乎篇篇不离大漠草原的学者,是这群知青里的佼佼者之一,事迹入史册,一生献戈壁,这样的日子里,更加牵出弟兄们一份浓浓的怀念。
一切怀念的远眺,穿过八千里崇山峻岭,遥望那块永恒的热土。
楼主 雁度秋色  发布于 2019-04-03 19:17:26 +0800 CST  
有些南方人

大西北聚合了绝大部分省的人们,马场自不例外,两湖两广皆有,还有四川河南甘肃的为多,带着浓浓京味儿的属于部队转业的,算是少数,来了一匹京城知青就陡然增加了生力军。
那时,电话室旁有几间宿舍,负责农牧的技术员,一个湖南人氏,一个始终没搞明白,人家说话很难懂,每天都牵着一匹坐骑,白嘴儿,通体枣红色,比其他马匹显高,技术员自己干净,他的马匹就干净,用一个大刷子梳理马鬃,那马儿打着喷鼻 很舒服的样子,这是匹好走马,谁都想试试,技术员从没答应过。
他们就骑马去看春播种,夏浇灌,除虫,那时有一架安二小飞机过来撒农药,从草原的高空飞过,第一次见到有飞机来,人们很新鲜,就跑去停机坪的草地参观。
按照年龄推算,他们这些大学生大部分已婚,规定一年一次探亲假,女郎织女相聚只有短短二十一天。探望父母十年一次,后来改为四年一次,也是个大进步吧。
浙江来的老同志专门做打字工作,一切文件打印出自他的熟练操作,人刚过五旬,鬓发全白,也许遗传或是其他,他很少讲自家事儿,对知青们关心的絮絮叨叨,爱做鸡蛋炒米饭,飘着葱花香味儿,端来一盆大家分享。后来一个运动,似乎是一打三反运动。,有人批判他生活资产阶级化,弄得他很生气,自然以后没有鸡蛋炒米饭分享了,他一直干到退休才回浙江老家与家人团聚。记得我曾问过他,为啥不让家里人来看他,他远眺银色皑皑的雪峰说,这么冷的地方,家里人会不惯的。
我们电话班的直接负责人老家在扬州,歌喉是标准的男高音,但一直没机会欣赏,他说甩手健身,我们听了只是听听,年轻气盛吗,谁也不在乎健身啥的,对他的爱情故事颇为感动,据说,他的妻子很漂亮,从相恋到结婚,领导不支持,理由是他女友家庭出身不好,他因此仕途受影响,才调来马场。感到好奇,就和他谈起,不料他毫不隐讳,对爱妻的一往情深由衷而发,那天是在一个夏末的黄昏,暮色沉沉,风很硬很冷,他似乎有些沉醉在回忆里的样子,也是一直舍不得妻子孩子来这里不适应,始终是一年一次相聚,到了退休回扬州。
两地相殊,南北各异,后来我曾烟花三月下扬州,多么美丽的地方,总想象他的晚年终于可以尽享瘦西湖之美景了。
我离开马场返城时,他和那些建场初期就在的老职工们依然坚守草原,继续着自己的事业。
楼主 雁度秋色  发布于 2019-04-09 21:35:50 +0800 CST  
江浙的再南方,应该是两广了,认识一个叫小广东的孩子是一起抓骆驼,刚到草原,就想冒险,只要能试试的,骑马,骑驴,骑骆驼。那时在青疙瘩,最北边最荒僻的小连队,距离场部这个文化经济中心很远,收工无处可去,一群半大小子们说骑骆驼好玩儿,就半夜起来抓骆驼,其中最机敏的就是小广东,他父亲当电工,父母都是高颧骨,脸色黝黑,可是小广东不像。计划得以实现,次日如愿骑着骆驼去了场部。后来我调到山南园艺队,小广东一家也调来,小广东上了中学,没见过,他父亲没改行,一口粤语不变,别人听不懂,所以寡言少语,那边气候严寒,似乎落下关节不好,到这边是照顾,园艺队的建立起初为解决老职工身体健康问题,后来就真的成了绿色园艺之乡,山北可以吃到这儿种的哈密瓜,不像青疙瘩那时,小广东啃着春天菜窖里的生土豆,有滋有味,说比梨还甜呢。
楼主 雁度秋色  发布于 2019-04-09 21:49:59 +0800 CST  
酸奶疙瘩及豆腐

马场的奶牛养殖都分散在各家,每天一清早,牵牛人来卖鲜奶,有孩子的就去打奶了。没有纱布过滤,几根牛毛飘在结了奶皮儿的牛奶罐里。
楼主 雁度秋色  发布于 2019-04-11 19:42:18 +0800 CST  
打回来的奶,香味与浓稠度都是没见过的,也许草原地肥水美,青草质量高,奶牛品种好的缘故,用纱布过滤了,牛奶还带着母牛的体温,每天的早餐就是一锅鲜奶陪伴了。
但是马群的妇女就会作酸奶,哈萨克的牧民每个帐篷都有负责做饭的一个妇女,她们挤了鲜奶就作酸奶。牛奶装进一只牛皮袋子,不停的搅动,发热后,搁置一旁,几天后酸奶子就做成了。
楼主 雁度秋色  发布于 2019-04-11 20:48:29 +0800 CST  
只是无糖酸掉牙,又一次去林场,一片绿草坡几顶雪白的帐篷,进了一家,女主人热情招待,油炸馓子,馕饼,还有一人一碗酸奶,幸而陪伴的男友带了一包绿洲方糖,几块放进去,依然比老陈醋还酸。那是一次对酸奶记忆最深的时刻。
牧民的酸奶吃不完,就晒干做了奶疙瘩,味道极其纯正,现在的市面很少这样味道纯纯的酸奶疙瘩。
虽然它们形状不规则,随手捏出来的样子,但略带一点浅黄的意思,也许里面富含奶油的缘故。

楼主 雁度秋色  发布于 2019-04-11 21:01:13 +0800 CST  
酸奶疙瘩如此实诚,马场的豆腐亦是。
场部有个副业队,熟羊皮,榨菜籽油,后来增加了做豆腐。磨豆子,成为豆浆,用石膏或者卤水点豆腐,起初产量少,家属们早就排队等了,职工们只有下班来,回回买不到,后来就请假早退买。
在一间设备简陋的作坊里,两个健壮风女职工正站在一个平台上,一块巨大笼布盖在一打坏豆腐上,浅黄的汁水被挤出来,豆腐白嫩嫩铺在米板上。
楼主 雁度秋色  发布于 2019-04-11 21:10:41 +0800 CST  
她们穿着长腰雨靴就在那块巨大的豆腐上踩来踩去,浅黄的汁水流下来,洒了一地,真担心那块雪白的豆腐会碎了,因为其中一位是我的邻居,体重起码有百斤之多吧,人家卖豆腐都靠水分添重量,这两人唯恐豆腐水太多,晃晃悠悠的豆腐块终于经受考验,没有破碎,也绝不会应了马尾穿豆腐提不成。总之那块瓷实的豆腐吃了好几顿才算完。
楼主 雁度秋色  发布于 2019-04-11 22:42:27 +0800 CST  
雪花

京城依然百花吐艳,然,草原那边飘来雪花的近照,皑皑白雪压了松枝,从南山坡望去,草原被白雪覆盖,闪烁茫茫银色,北山的山影愈加清晰。
六月飞雪,八月霜的俗语,那里的严寒,让人感觉冬季的漫长。
但,又是一个纯洁的童话世界,没有一丝污染,雪花飘起飘落,都是那么纯白,我们常常用积雪化水洗头发,发丝滑亮,也解释不清原因。缺水的连队,除了去柳条河取冰,就是雪水也可洗洗涮涮的用。
数月隆冬几乎每天都在雪花的世界里来来往往,阴天里,漫天风雪搅得天寒地冻,场部喧闹的一切归于平静,能不出门的都在屋里,围着热烘烘的火炉子,烤熟的土豆特别香甜,红薯别想,那里试种而未成功。非要出屋子的就蒙着头脸,很努力的迎着风雪前行,一脚一个雪窝子,凹陷的地方又被风填平,雪花一层层的覆盖大地,全然不管人们的感受。
有时白天还是晴日,半夜风起,骤然间刮得天摇地动,呼啸的风声从屋顶掠过,睡觉的人们心里也不踏实,羊圈的羊儿会如何?马群如期回马厩了吗。
二连有个气象站,曾派出一个知青去大城市气象学院进修,据说没有回来,曾看过那里简陋的设施,好像有一架风向仪,一个测量温度湿度的机器,预报如何不得而知,唯一的信息来源。还是天气预报,从广播电台里得知,那时没有电视看,电台预报通过场部广播室的大喇叭播出,也有一定时间比如早晚,整个儿白天一切沉寂,喧闹只在一间间红砖与土坯的屋子里,外面很安静。
山峰,松林,草原,都在如画的定格里,如果暴风雪弥漫,则任由呼啸的风声,肆意的在一望无际的原野奔跑,咆哮,屋里的人们忙自己的日子,孩子一天天长大,草儿在雪被下酣睡,羊群圈在一起,冬窝子夏窝子随季转移,马群儿安静的在马厩吃草。
唯一担忧的是在暴风雪的茫茫戈壁路上还没有返回的车辆,有的是单独驾驶,出车几百里,前无村后没有店,做妻子的抱着怀里的幼儿眼巴巴的遥望风雪夜归人。
楼主 雁度秋色  发布于 2019-05-12 15:53:40 +0800 CST  
拉柴禾

刀耕火种的原生态,退缩在大灶里,俗话说,靠山吃山,马场的灶台就有了与柴禾的亲密。
一把青翠的松枝,在新盘的大灶里熊熊燃烧,灶台像极了华北乡村的那种,锅台平展,炉膛亮堂,搬个小凳不断添柴,就有熊熊火舌在舞动,被支配的大铁锅也配套的沸腾,羊肉汤鲜嫩,面条旋转,前者可以慢炖,后者必须紧着捞出,否则变为一锅糊糊。
无霜期短,冬季漫长,取暖,烧饭,离不开柴禾,资源在南山,那儿漫漫松林,有倒地的朽木,集合了几十年的景致,只能从建马场时期计算,有了营盘有了家,跟着妻儿老小,哪有日子里不烧火的,所以取柴于山,似乎天经地义,到了知青安家,未知传了几辈子。
漫漫松林有苍翠流溢的绿色,有鸟鸣花香,有看不见的野兽,林间很密,住在那儿近两年,没去过,俺家老z仗着做司机的便利,到林场寻个不要的树墩子,足够几年用了,只是要准备个大斧头,在星期日里,甩开胳膊劈木头绊子了。
落户的知青人家有数,有勤快的男人,就急急奔松林而去,星期日的一项大任务就是拉柴禾。
备好炊饼这是必须的,灌了一壶开水,一般军用水壶最好,有结实的帆布带子,扁平形状,好跨在腰间,不耽误拉车。
运柴的平板车,在京城叫排子车,长约一米多,但装起货物,看人的胆量了,比如眼下大街上,那些拉着废品塑料桶的能把一辆三轮装出个解放牌大车厢,正如我家老爷子说的,胆大的赢过胆小的,不过从城里来的知青大多数不熟悉这排子车的容积,一般装几根胳膊粗细的树干足以。
邻家丈夫是川北村里来的,吃苦著称的四川人,每个星期日都去山里,碰到好运气,拉一根树心不朽的粗树干,正好破了做家具。
水量干粮备足,人家出征的丈夫,满怀豪情去征程,从山坡北家属区。跨大马路,到南山坡,然后郁郁葱葱一片林海,就隐没的拉着车的男人,那一刻又觉得真不该去,一天的提心吊胆也冲了星期日的闲适气氛。
我家大灶里燃起树墩子的细碎时,隔壁拉柴的归来了,男的已经脱形似的脸色苍白,肩头汗渍白花花一片,头发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三根树干,一粗两细,他家老太阿嚏一声,从烟雾缭绕厨房出来,很满意满载而过i的儿子,那根粗的显然成材,两根细的自然燃尽最后一刻了。
初到马场,可见林间到处朽木或倒伏树干,后来距离山根边儿的没了,再后来深入里面的也没了,人的需求量大了。
忘不了大灶的铁锅里冒着气泡的沸腾,也忘不了松枝在灶台里送出的清香来,都说柴禾锅烙饼好吃,没做过。
家里的树墩子终究没用完,山脚落下的松枝足以。
楼主 雁度秋色  发布于 2019-05-15 16:32:36 +0800 CST  
羊皮的故事

牧工的装饰里,最威武的是一件老羊皮大衣,人们叫它光板儿的,大西北的一种风格,没有布面儿,内里是厚厚的羊毛,外面光溜溜的羊皮,假如穿一件光板儿,匍匐在羊群里,也许能躲过野狼的眼睛。进的牧工的圈儿,就很自然的把他当了冬装,不用清洗,穿了抵御风寒,铺地上可以睡觉,风雪夜里去守马群,就靠它了。
最早,见过光板儿羊皮大衣,是文革时期一个广场大会,几个来传播革命火种的京城红卫兵,后背几个墨写大字儿,打到***!火烧***!雪白光板儿做衬底,格外醒目。
到了马场方知最好的用途是御寒与乔装,但是沉得要命,身轻力单的难以驾驭。
马场后来有了副业队,自制羊皮,似乎用发了酵的玉米糊,涂抹其上,然后用碱水清洗等等原始工序,最后成品就是,各色羊皮的展示,雪白的,黑白相间的,有的绒毛很厚,有的粗粗杂毛不少,若做大衣,蹦了布面就是一件很好的皮大衣了,但是我们有源源不断的旧军服供应,弄一件旧军大衣不成问题,老z常年奔驰大戈壁,一件皮大衣就不离身了。
隔壁维族邻居更神奇,据说人家生了孩子就将婴儿裹在刚宰了羊的热乎乎羊皮里,据说
孩子很壮实,到了冬天光脚穿鞋,空心儿棉衣也难得感冒一回。
最上乘的羊皮据说是宁夏的九道弯儿,一缕缕羊毛卷曲,雪白闪银,我的外祖父在地质队工作的配备,轻巧保暖,自然是有里儿有布面儿的了,不似马场牧工的那样粗犷风格。
再以后的日月羊皮大衣几乎从视线里消失,科技进步。工艺发展,新品层出不穷,然而,每见天宇朵朵白云,就想起草原的日子,羊群,风雪,陪伴渡过艰难岁月的羊皮大衣。
楼主 雁度秋色  发布于 2019-05-21 18:39:16 +0800 CST  
收集老照片的马友,有好多牧工照片,女孩们拥在老羊皮大衣里,看不清身体轮廓,背后雪原峰峦,头顶蓝天白云,皑皑积雪里,马儿刨开积雪啃草,神游的思绪不知飘向哪里,一段经历很珍贵,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与一件皮大衣的结缘。
那年我过天山,并不相识老z,说好坐他的吉儿130驾驶室,翻越天山,要知道山南山北两个季节,这边花红柳绿,瓜果飘香,过了山,也许降霜飘雪,我一百个不愿意,也无奈,赶着过去开会,坐在一车厢的瓜堆上,一马平川戈壁风呼呼,冷意袭来,吹的人眼睛睁不开哦,眼见到了天山脚下南山口,自己还是一件浅绿的确良碎花衬衣,忿然不已这个推了光头的司机师傅,他说,自己食言,实属无奈,之后有两个维族大爷大妈也搭车,总不能让老人家吹风受寒吧。突然停车,驾驶室伸出粗壮的胳膊,举起一件皮大衣递给我,穿着吧,要翻山了。
心里暖了,羊皮大衣捂暖的爱情种子萌发了。
楼主 雁度秋色  发布于 2019-05-21 18:58:18 +0800 CST  
@总是如此沉默 2019-05-22 15:25:54
凡我钟爱,必是永远,加油
-----------------------------
谢谢支持!
楼主 雁度秋色  发布于 2019-08-15 10:39:39 +0800 CST  
隔壁邻居当校长

消息传来,我已经离开那里好久了。新任校长事出有因,大潮滚滚,学校不论分来的大学生还是知青,自寻门路纷纷回城,我在那时有两任都是正牌大学毕业,且颇有学识的老大学生担校长职务,后来先后调离,而且马场红卫学校在一段日子名扬当地,不都是恢复高考第一年就有被清华录取的,主要是师资雄厚,此与彼如何相比。大约是矬子里拔将军,我的曾经的邻居做了校长。
也是个文化人,中原人氏,经历颇有曲折之意。似乎是逃出乡里还是其他原因不得而知,反正不若其他所谓盲流,后来更名为自流人员。
他是个读书人的标识,在于特别愿意和知青聊天,有些人不愿意理采,觉得咬文嚼字的太虚套,但我觉得很有意思,听听从未去过的中原乡土习俗,也是贫乏日子里的一种充实吧。
他一只眼睛大太好,如果注意力集中看什么,必得歪着头使劲盯着,连队唯一的一份报纸,必看无疑,我们团支部出的板报必看无疑,虽然赞美之词有些夸张,但几份真心还是有的。
楼主 雁度秋色  发布于 2019-08-15 10:55:28 +0800 CST  
说来也巧,邻居旁住着一家河南人,隔一家四川人之后还是一家河南人,晚餐都摆小饭桌在门前,夕阳的余晖从树丛的白杨叶儿缝隙里流出,给每一个辛苦劳作后捧碗的人,镀了一层富贵的金色,但碗里的饭食很简单,面条还是面条,家家一张巨大的面板,收工回来的男人,一进屋都是擦吧汗,洗洗手,撸起袖子干起面条来。
不能不佩服平凡夫妇的大智慧,面条要滑溜,必得和硬面,但擀起来就费劲儿,所以男人擀面条,此地天经地义,我的邻居也不例外,我就打了食堂的馒头炒菜换一碗面条吃。
邻居丈夫便侃侃而谈起来,中原风俗,个人经历,眼下大批判的稿子如何写,夜晚的学习时间咋讲孔老二的周游列国,谈的兴起,这位已经唾沫星子飞扬,恰在那一刻,我已经饭碗干净了。
各自尽兴,自己打道回府,其实几步路到宿舍,暮色已经暗下来,风掠过白杨树稍,沙粒儿从高高的而沙丘刷刷的流动着,轻盈的飘羽,空气里一股浓浓的沙粒的土腥味儿,思绪从中原飘回来。殷商,夏周,妲己祸国,褒姒烽火 戏诸侯等等都闪一旁了。
文化人喜读书,何况这么一位乡里秀才呢,不过后来当校长就有些没想到了。
楼主 雁度秋色  发布于 2019-08-18 04:14:18 +0800 CST  
持才傲物,文化人通病,不过邻居对台阶上排列的人生序列,自有一番处事之道,与其他一般老实巴交的工人相比,似乎多几份变通,比起有文化的人,又有些梗,果树队的地头便有了经常的辩论,上到天文,下到地理,一旁深入班组的老连长低头只是乐,下次的理论学习组就加入乐新的辅导员,我们分工合作,轮到他讲,我轻松听课,轮到我,他仰首专注,每逢大家拎着小板凳,睡意浓浓奔家去,他要追在我身后继续论题的渗入内容,批林批孔的日子,我为此要一次次深钻上级下发学习资料,好应付他的提问,也通篇熟悉乐孔夫子不得已而为之的好多纪实,弟子三千,为啥子路,颜回独领风骚,克己复礼,天下归人究竟何意,弄到自己说不清时干脆办了一期漫画专刊,也不知哪儿的灵感突发,三十多张毛笔淡墨,一个通宵完成,天亮环队部土墙一周贴了出去,纷纷夸赞我的画笔有神有情,本意却闪在一旁了。
不久我恋爱了,传书的飞鸿无影,却有一位热心的老师傅,也是河南人,来来往往书信频繁,邻居便也攀援了这位同乡,其实地大物博的中原,若分区块那到哪儿呢,可邻居就是凭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俗情,硬是贴近进而瓷实,这回送一个哈密瓜,下次几串葡萄,都是甜到牙的时令水果,心诚则灵嘛。
之后就不断发展了以至于绵延到山北能说上话的老乡,故此,一个拉骆驼的故事,有了句号。时势造英雄,那时知青大半走了,谁更胜任,总是有比较的嘛,何况邻居也是个文化人。据说在老家也有几年教书历史。
再后来他的妻子穿金带银的参加了我们一次聚会,儿子也做了北漂,女儿在当地开了饭店规模还不小呢。聪明总是有遗传基因的。
往事很是普通,但悟出一个理儿,人生路处处有机遇,关键在于盯住,力行,但安于现状或生来有现成的,恐怕一万个机遇流过,也会熟视无睹的,不然北漂里精英比比皆是,而本地的庸才不缺,虽然也做了本地人。想起一种植物爬山虎,多么陡立的墙壁,没有它爬不上去了的,秋天一片妍红,美丽得很。
楼主 雁度秋色  发布于 2019-08-20 03:06:20 +0800 CST  
收拢岁月

重访里,有许多纠结,人生各不同,得意的带着光环,失意的唯恐避之不远,其实那里仅仅是人生旅途一驿站,无所谓无悔也无所谓悔,当一个社会大潮卷来,谁能幸免。
带着各色记忆的书卷集成,不乏一页页重游旧地的印痕,其实有与无,也无所谓,无论如何都是匆匆过客,留一点笔墨又如何。
老友特意拍了目录,林林总总,从诞生日到移交地方,还是松林浩瀚,草原广阔,冬雪皑皑,去过的为断壁残垣慨叹,没去的永远保留那块圣地的葱绿,里面流动的青葱岁月尤其。
那就是一块普通的荒漠,交集于三个县市,两山遥望,北山与南山,一片大草原托起不一样的景致。
南山苍松渺渺,北山岩石峥嵘,流溢的绿色衔接地平线,日头往复轨迹,划过星空一年又一年。
楼主 雁度秋色  发布于 2019-10-23 10:00:02 +0800 CST  
静静流淌的柳条河,应该依旧红柳凄迷于一片漫水的草滩,有植物生长,的确不易,那时砍了柳条编筐使,实在短视也无奈。那片有诗意的河流,穿过草原,北山那面的连队受惠不少,冬天取冰,夏天浇地,后来又修了水库,据说是东山的水源。骑过骆驼过河的情景历历在目,驼峰前仰后伏,颠得驭手找不到备的感觉。算是过把瘾了。
一条河可以缓缓流淌终年不断,也是奇迹了,喜欢那一片凄迷的红色漫漫,红柳不高,低矮如灌木丛,却长得金贵,指头粗细的一支不知熬了多少风雪严寒,草原茫茫,绿色浩瀚,有一处绯红淡淡,诗意就涌上来,故而后来圈里人取笔名的多有红柳二字。
编筐的老汉是甘肃人,那时所在三班,聚齐老弱与女职工,筐没学会编,割过几回红柳条,滑溜溜的枝干,带着雪水的冰寒,镰刀砍不断,来回拉大锯似的较劲儿,粗的细的够了集束就收了走人,大马车的辕马左右方向,撒欢儿的奔驰在石子路上,其实就是沿着老车辙印走,平坦的大戈壁条条路都通向家。
家在青疙瘩一片山包的荒漠地,月余日子,集锦不少,于是第一本回忆录,先写了它,一页飘在浩瀚大海里的小舟,因为北山群峰苍茫,远眺如海,青色苍茫,青疙瘩黛色深深,实在像极了一叶小舟的漂浮,就在那里漂浮一月多。和青春岁月的热情,单纯较劲儿。拾起马缰绳,又忙招惹一头小毛驴,半夜起来截骆驼,除了老黄牛,都去一一试着作骑手。
楼主 雁度秋色  发布于 2019-10-24 10:42:06 +0800 CST  

楼主:雁度秋色

字数:100863

发表时间:2017-08-31 04:23:25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0-16 13:37:10 +0800 CST

评论数:195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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