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傲的婆罗门——《拜月的狐儿——雪漠的情诗或道歌》精选



你何必那么高傲？

也无须发怒。

那个衣服褴褛的老头，

其实是你的上师。



你拿了猪肉和酒，

再化了装，

去火葬场吧。

风在轻唱，

蝉在低呤，

那一个破烂的所在，

有你的乐土呢。



脏肮的别名其实是洁净，

你不想在迷糊里死去。

你不想见经期的女子，

也不叫贱民踩你的影子，

说明你的心，

仍在束缚里。



火葬场的那夜好美，

更美的，

是上师的便器。

正是在对它的净化里，

你才净化了自己。



你用白色涂染乌黑的墙，

墙上的蝇屎，

是你心中的污迹，

放下婆罗门的高贵吧，

那所谓的高贵，

其实是阻挡觉悟的墙壁。

俊美的疯子——雪漠的情诗或道歌



你是一个俊美的疯子，

即便你披了扫粪衣，

也像那临风的玉树。

于是你成了视点的焦点，

那些俗子的眼睛，

一见你，

就充满了饥渴。



只是坟场的小路太阴，

上面爬满蚯蚓，还有蜥蜴，

更有那些偷窥的夜叉，

样子很是诡秘。



倒是那坟地的月亮很亮，

还有那时时拂来的微风，

还有另一种清凉的声音，

那是你心头不息的咒子。



你的眼前有一个大字，

似高悬于空中的圆月，

张了大口，

吞了你，吞了他，

最后吞了自己。



你本是一个海外的孤岛，

你越加孤僻了。

你将珊瑚佛像，

放入那女尸口里，

你守定她，你唱呀诵呀，

声声呼唤，

那个觉悟的字。



那女子复活的那夜，

你终于疯了，

二元对立消融入于一味，

你歌你跳，任运忆持，

如彩虹游戏于空中，

没人再捆得了你。



只是你的所在实在太阴，

你只好走进故事里，

那一声叹息真的好美，

是不是，我的疯子？

骑虎的王者——《拜月的狐儿——雪漠的情诗或道歌》精选



那只虎真的出现了，

她脉脉含情，宛若处子。



她随着那乐师而来，

妙曼的歌声里，

她翩翩起舞，

长袖舞起的风，

拂醉了亘古。



其实你无须动心的，

女子只是女子。

那能醉你的，还是你的心。

只是那女子实在诱人，

总能让你生起喜乐，

像大波涌向海边的礁石。



在那个瞬间里，

我还是礁石上的云母，

我看到你们相爱的缘

我屏息不语，

在一动不动里惊涛拍岸。

她的眼点燃了你的心，

她的心上有一根蜡烛

亿万年了，

原以为爱已成为尘埃

但唇上的余香仍在迷离。



那就带她走吧，

王位只是个词语，

还有那一堆一堆的珠宝，

还有那一群一群的妃子，

还有对臣民的悲悯，

还有别一种相思。

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纠葛，

还有如许心头的思虑。



放不下也得放下，

这世界需要的，

是他们眼中的你。

那湖边的青草正绿，

你带了黄金铸就的女子，

带了我，带了我此刻的祝福。

还有千年后的这些诗歌，

去找寻你自己。



我只是远在天边的一缕红霞，

我陪不了近在眼前的你。

你只能带了这女子，

进入深林，

也进入彼此的深处。

十二年时间其实很短，

在岁月的大波里，

它是旋起旋灭的泡沬。

只有那女子是你的永恒，

明妃是她的名字。



明妃也许是天边的明月，

已映入你的池溏深处。

还有那只微笑的老虎，

总在诡秘地望你，

也望我，

它只是不望它自己。



但你们终究骑了它，

它便成乖巧的处子了。

那虎朝我打一个媚眼，

吼一声，相邀道：

来吧，还有你！

独眼的圣者——《拜月的狐儿——雪漠的情诗或道歌》精选


独眼的圣者也叫圣天，

一个多好的名字。

我的眼神比名字更好，

总能让女子追逐。


我眼中的女子都是母亲，

还有那森林之神。

我眼里总是无垢的净光，

无须修炼，

它本来就没有色欲。


我安住在纯净里无来无去，

松坦中并无构设的家具，

上师叫它实相。

不，上师，

我不要那名字。

它只是我心头的温暖，

还有那一缕清凉的风，

还有那抹含蓄的红晕。

我只管在温暖里感动着，

不要风，不要雨，

不要太多的词语，

不要女人的名字，

还有那个叫龙树的恩师。


我只是一个纯净的孩子，

我没有概念，没有思虑，

没有那么多无用的家具。

我只管将我纯净的眼神，

送给那些望我的女子。



我的独眼里没有慈悲，

我同样不要这个词。

我甚至没有修行，

没有造做，

我不想叫那些太多的名相，

遮蔽了我本来的自己。


那森林之神就微笑了，

好一个美丽的女子。

我称你为母亲呢还是女人？

都一样，是不？

拾荒的行者——《拜月的狐儿——雪漠的情诗或道歌》精选



拾呀拾，拾呀拾，

你的行囊中满是碎布，

你的心里也是，

好些破旧的物事，

盛满了你。

于是你成了拾荒者，

你能拾净人生的痛苦吗？

能否拾来那净土？



你的念头虽然很多，

但在上师的眼中，

那也是碎布，

它比你心中的杂念洁净，

你只要拼下去，

就能拼出智慧的织锦。



那智慧织锦超越了红尘，

织锦里有一个女子，

人称她无我母，

你真的无我吗？

要是无我，

又何必去拾？



拾荒者老是在尘世上游荡，

拾尽垃圾，拾来觉悟，

你其实还隐去了重要的行为，

不要紧，

它已活在我的心里。



你别管次第了，

还是去拾荒吧。

你拣拾了万物，

丢入你的袋子，

那袋子有个奇怪的名字，

叫啥空性。

就这样你成了故事主角，

跟我相约在千年后的上午。



我们彼此微笑着，

我们的笑很含蓄，

你了知我的心，

我洞悉你的意。

你知道我也是拾荒者，

总想在遍天遍地的焦黄中，

拾来心中的翠绿。

高傲的婆罗门——《拜月的狐儿——雪漠的情诗或道歌》精选



你何必那么高傲？

也无须发怒。

那个衣服褴褛的老头，

其实是你的上师。



你拿了猪肉和酒，

再化了装，

去火葬场吧。

风在轻唱，

蝉在低呤，

那一个破烂的所在，

有你的乐土呢。



脏肮的别名其实是洁净，

你不想在迷糊里死去。

你不想见经期的女子，

也不叫贱民踩你的影子，

说明你的心，

仍在束缚里。



火葬场的那夜好美，

更美的，

是上师的便器。

正是在对它的净化里，

你才净化了自己。



你用白色涂染乌黑的墙，

墙上的蝇屎，

是你心中的污迹，

放下婆罗门的高贵吧，

那所谓的高贵，

其实是阻挡觉悟的墙壁。

@tianya_qwertyuio 2017-02-09 21:07:14
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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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幸运的乞丐——《拜月的狐儿——雪漠的情诗或道歌》精选




幸运的乞丐开始并不幸运，

他只有那本随身的书。

书已经很破了，

粘满了无奈和沧桑。



实在不想再混了，

他这样对我说，

我这样乞呀乞呀，

何时才是个结局？

记得那时他悲苦了脸，

一脸无奈，

一心愁虑。



我于是告诉他，

你有个无可比拟的宝藏，

藏在你司空见惯的执著里。

最大的祸患是你的贪心，

你当观照当下的喜乐。



当我们蒙昧了心中明镜，

迷惑和错乱就出现了。

就像乌云出现在晴空里，

总能遮住太阳的光明。

当你擦去了执著的灰尘，

你的明镜就亮了，

它能映照万象，

喜金刚就会微笑在净乐里。



于是那孩子欢喜雀跃，

举了那镜子照天照地。

从此他有了无邪之心，

疯疯颠颠却朗然空寂。

因为在无邪的心中，

那善呀恶呀本是一体。

出离的芝麻匠——《拜月的狐儿——雪漠的情诗或道歌》精选



帝诺巴是一个最大的谜，

他只是一个传说。

这个传说潜伏在雾里，

发出一晕晕清凉的气。



他扫净了所有的名相

还有规矩，

最后再扫净他自己。

雪漠虽睁圆了智慧的大眼，

也只看到游戏的神龙，

一头向我微笑，

一头没入云里。



那老头穿着黑黑的棉裤，

头上结个粗大的发髻，

双眼血红而突出，

正吞食一尾鲜活的鱼。



他还扭曲了脸，

举着一把沉重的大杵，

他砸呀砸呀，

一边吼着劳动的号子――

不要观想，

不要思虑，

不要持咒，

不要造作，

不要昏沉散乱，

不要精进禅定。



是的，你可以啥都不要，

你只要一颗无伪的真心，

还有那个究竟的实相。

纯净的潜能就是那真心呀，

它便是自性的金刚持。



我知道你的眼睛变了，

眼中的一切都充满灵力，

那些幻相变呀变呀，

却没有实质，

那个叫红尘的所在，

就这样成了净土。



你老是祈请你的上师，

雪漠也老是喊奶格玛。

你们的呼唤外相虽异，

但只有一个本质。

那是真正的纯净觉知，

谁只要生起大信，

就流向谁的心里。



于是你成了一个谜，

少有人知道谜底。

谁能在光明顶端窥见那净光，

谁就能摆脱无明和绝望。



我还看到你大杵下流动的蚂蚁，

它们是斩断轮回的勇士，

他们是一个个真正的那诺巴，

从久远的过去，

正流向此刻的尘世。

匆匆的希冀——《拜月的狐儿——雪漠的情诗或道歌》精选


那命运中的驼铃

已响了千年

那梦里的箫声

早嵌入灵魂的深层


无泪

泪是昨日的灰烬

笑是他年的奢侈


大风起兮

吹断鹊桥满天尘

黄河是沧桑的皱纹

残云是老去的憧憬


自别伤融入我的额头

惨白的叫梦

五彩的叫恨

倒是那一线希冀

无忧无惧在匆匆……

皇家的享乐者——《拜月的狐儿——雪漠的情诗或道歌》精选



妙乐起了，

妙乐总是妙乐，

妙乐里有轻歌曼舞，

还有叫你销魂的影子。

还有笑，

但不是魔鬼的。

自从见到那个红衣女子之后，

你就没有了眼前的陷阱。

你的世界已进入那戒指。

戒指里有她的笑，

笑是你命中的乐曲。

还有另一种销魂，

我总能洞见那秘密。

在妙音织就的要塞里，

你是跳跃的雪狮。

你在撕扯着一切，

撕碎了贪，

撕碎了嗔，

撕碎了痴，

最后撕碎你自己。

只是那雪狮的鬃毛，

不是绿松石，

他们的名字有五个，

你或叫本尊，

或是叫上师。

他们教会了你，

用狮的利爪，

切割你自己。

就这样，

在一个黎明的时分，

你看到了明净的天光。

你于是笑了，

咦呀，我的钻石。

食鱼肠的行者——《拜月的狐儿——雪漠的情诗或道歌》精选



皇权，还有暴力，

用黄金打造的镣铐，

也锁不住你。

能锁你的，是你自己。



那个涂满霞光的黄昏之后，

你遇到了她，

污色掩蔽她绝世的容颜。

她钵里捧的，真的是腐食，

属于你的甘露，

正在鱼肠里游泳呢。



你不是鼻上涂蜂蜜的野狗，

你无须追逐。

幻相仅仅是幻相，

幻相里有真理的净光，

净光里有她的笑，

你我都知晓她的秘密。



当你拣了那鱼肠之后，

它就化成了大象的巨鼻，

它砸碎的，是另一个你。

是的，你我的对手，

总是自己。



远离人群吧，

人群里没有她，

她总在人迹罕至的所在，

望着那晚霞落泪，

或是微笑。

那么，走向她吧。

她的世界里有火炉，

那莲花，

在火中吐露生机。

无畏的尊者——《拜月的狐儿——雪漠的情诗或道歌》精选



无畏的尊者真的无畏，

在传了千里的故事里，

他大死十二次，

小死无计数。

他被竹矛穿身，粉身碎骨，

他遭狂象踩踏，肉如泥土。

还有许多血腥，

述说着种种无畏的往事。



尊者的名字叫那诺巴，

一道响彻天际的妙曲。

一条大流的源头，

一种智慧的本体。

是的，他也是我的上师。



上师的智慧像天边的浩月，

这是个很俗的比喻。

没办法，相较于他本人，

惨白伴随着所有的词语。



那个榨芝麻的苦力很刁，

其形其神很像斗鸡，

他总是拿他的尺子量你，

你是否也尝到过无奈？



自那个丑女人告诉你他的消息，

你就看到了解脱的曙光。

你放下那个班智达的名号，

还有那每天十斗的供大人米，

还有那个美丽的女子，

还有人间的所谓前途，

还有你的安乐，

你的净室。



你宁愿去追随那个苦力，

他的脾气很坏，

他老是呆若木鸡，

一定就是三百六十天。

那一年里，

你只能演你自己的戏。



你一次次低下高贵的头，

在上师面前，

不需要别的词语。

你只想叫那缕纯净的光，

穿透你自己。



这个贪嘴的老头总是贪嘴，

一见那美食，

他总是两眼放光，

涎液四溢。

你很想问，

你不是没有执著吗？

可你很怕他，

他凶狠的目光里，

总射着慈悲的箭雨。



于是你只好去那人家，

偷那宴席。

那儿有许多红烧的鸡，

正扇着翅膀叫：

来呀，我的班智达，

你不是受过戒吗？



你知道偷窃会入地狱，

但你想，

入地狱就入地狱吧，

那苦力的教言，

高过自己的命运。



于是上师笑了，

记得这是他第一次笑，

过去的无数次遭遇里，

他总是喝神断鬼，

没一点慈悲的样子。



记得，那净光，

就是在那时降临的，

那是一道闪电，

只一闪，

就照彻了整个夜空。



从此你得到了无数的珍宝，

从遥远的亘古，

流向你，

也流入我无眠的梦里。



于是，那个历史的瞬间

就定格在了恒河上。

那无尽的河水，

映着两个影子，

一个是班智达，

一个是臭苦力。

说谎的大师——《拜月的狐儿——雪漠的情诗或道歌》精选




说谎不是我的本意，

我不想骗人，

只是我难控制流水般的嘴，

它吐着世人需要的文字。



那文字其实也不是谎言，

它只是没有实现的期冀。

你大可不必叫我大师，

这年头，

大师是个欺人的词。



我眼中的一切都是谎言，

那花花绿绿的物，

那卿卿我我的音，

还有那来来去去的人们，

还有那塞满人间的情景。



它们骗不了我骗得了别人，

它们的名字又叫红尘，

它们更是一堆堆词语，

它们是空谷的一堆回声。



那满眼的风光虽然可喜，

那惊天的名声虽然诱人，

那诸多的妙法虽然丰繁，

在说谎者眼中，

皆是谎言的别名。



当我明白了这个真实，

就恍然从梦中醒了，

我笑我哭，我歌我舞，

我从此成了逍遥的主人。



跟我一起说吧，孩子。

说出这谎言和真相。

瞧呀，

天边有轮明月，

也照着无数说谎的众生。

独眼的圣者——《拜月的狐儿——雪漠的情诗或道歌》精选



独眼的圣者也叫圣天，

一个多好的名字。

我的眼神比名字更好，

总能让女子追逐。



我眼中的女子都是母亲，

还有那森林之神。

我眼里总是无垢的净光，

无须修炼，

它本来就没有色欲。



我安住在纯净里无来无去，

松坦中并无构设的家具，

上师叫它实相。

不，上师，

我不要那名字。

它只是我心头的温暖，

还有那一缕清凉的风，

还有那抹含蓄的红晕。

我只管在温暖里感动着，

不要风，不要雨，

不要太多的词语，

不要女人的名字，

还有那个叫龙树的恩师。



我只是一个纯净的孩子，

我没有概念，没有思虑，

没有那么多无用的家具。

我只管将我纯净的眼神，

送给那些望我的女子。



我的独眼里没有慈悲，

我同样不要这个词。

我甚至没有修行，

没有造做，

我不想叫那些太多的名相，

遮蔽了我本来的自己。



那森林之神就微笑了，

好一个美丽的女子。

我称你为母亲呢还是女人？

都一样，是不？

黑色的瑜伽士——《拜月的狐儿——雪漠的情诗或道歌》精选



黑色的缘由来自傲慢，

因为我有无数的神迹。

我能移来山，

能让海变成沸腾的大池。

但我煮不熟我的傲慢。

在我的眼里，

它才是我的价值。



我不信那个苍老的上师，

他没有一点儿神奇，

他只有含蓄的笑，

人说是和光同尘。

莫非他平凡的外相里，

真有着无与伦比的神奇？



于是我一下掉入海里，

我本该如履平地。

我当然忏悔了，

只是它是过眼的云烟，

稍一眨眼，

它已远去。



致命的毒咒趁势而来，

很像游动的黑蛇，

只一下，

就咬断我的命脉。



我的傲慢并没死去，

它仍在故事里游动，

游动的故事里没有期许，

也没有那种了义。



只是那女子总在复仇。

其实她大可不必，

那杀我的毒咒，

来自我自己。

我其实是个小小的配角。

总是在别人的泪里，

上演自己的故事。

哲学家和炼丹师——《拜月的狐儿——雪漠的情诗或道歌》精选




那个叫龙树的男子很好色，

常常潜入宫里，

宫女们夜夜大呼小叫，

从那时起，

响遍了无数个故事。



当一百个女子怀孕之后，

国王的剑士织成了罗网，

那就出家吧，

一溜脚印，

射向那烂陀寺。



寺里的生活确实很好，

有好书，有美食，

还有那香入骨髓的供大人米。

只是没有我心中的月亮。

那才是我真正的寻觅。



于是我走出那深宫似的墙，

踏上我命定的未知。

我的未知里还有龙宫，

龙宫里有我的乐土。



十二个女子追了我来，

一个带了地震，

一个带了洪水，

一个带了狂风，

一个带了烈火，

更有那雷电响彻天空，

还有那不可抵挡的美丽。



她们献出了命咒，

命咒里有她们的名字。

你不是也有命咒吗？

时不时的，

那女子就呼叫了。



我沿着那般若山前行，

还有一条河流。

这河流没有名字，

却有满河贪婪的鳄鱼。



牧童其实比鳄鱼更贪，

大象吹起了号角，

军队就出现了，

兴起的王国里没有龙树，

我只想清净在自己里。



我虽然炼出了无死的丹药，

但那甘露只成就别人，

梵天张着吃人的大口，

喷着一股股无常的毒雾。



我只好拿着吉祥草，

去偿还生生世世的债务。

我不想逃避，

虽然我很想永恒，

但我的字典里，

永恒是个奢侈的词。



瞧呀，

两架山正遥遥而来，

人说那是孕我的子宫。

不，我其实没有死去。

那扯天扯地的霞光里，

活着无数的龙树。

小偷剑士——《拜月的狐儿——雪漠的情诗或道歌》精选



当小偷确实很累，

当我从王室里逃出，

那如蚁的追兵，

追得我气喘吁吁。



还有那成山的珠宝，

还有那迷人的女子，

还有堆满金银的宝库，

还有勾起欲望的情绪。



还有千里路上的牵挂，

还有百里之外的相思，

还有偶现的一缕浅笑，

还有远去的时光脚步。



于是我按行者的叮嘱，

去找那女子，

我绕了她，

一圈又一圈，

二十一天里，

我声声呼唤，

很像吐血的杜鹃。



那女子浅浅地笑着，

望我的目光里溢着霞光。

有人称之为慈悲，

我的眼中，

却是另一种含义。



于是那黑蛇出现了，

疾如电闪，

从女子裙裾下窜出。

我知道它的由来，

我不能犹豫，

我揪住它的七寸，

那奇迹，

就出现了。



后来的故事传遍了世界，

都说我得了把慧剑，

其实那刺目的寒光，

最先斩断的，

是我自己。



从此人们叫我剑士，

但名字只是个名字。

我不在乎人们称啥，

我只想守护这女子。



小偷的名声虽然不好，

并没影响我的觉悟。

智慧是女子裙下的黑蛇，

知否？

它何尝不是我的愚痴？

鞋匠的故事——《拜月的狐儿——雪漠的情诗或道歌》精选






你行走在坎坷里，

一个穷鞋匠，

买不起奔驰。

这千年后的怪玩艺，

载不了疲惫的你。



你还是去缝吧，

记着她的窃窃私语，

还有那缕心头的净光，

用它刺穿你的想法，

放入一个慈悲的容器。



工巧天盈盈而笑了，

她袅娜而来，

清风拂动了裙裾，

她有着纤纤玉手，

正织着禅乐之鞋。



你是否听到了她的歌声，

还有她轻盈的气息。

她织就的鞋子，

你只要穿了它，

就能一日千里，

只是那千里路还在心内，

你心内的熏然里，

曳动的，

仍是那曳风的裙裾。

年老的织工——《拜月的狐儿——雪漠的情诗或道歌》精选





老了就老了，织工。

你不老，别人也老不了你。

宝贵的人身，

就在世俗的穿梭针线中

一天天枯萎。



当然你无须沮丧，

我们都是织工，

我们都会老去，

我们在红尘的织机上，

织着无聊的布。

我们忙碌着，

正在织自己的尸衣。



虽然那尸衣色彩斑斓，

有着无数的名字，

但尸衣总是尸衣。

一道道无常的裂缝，

如影随形呢。



还是回到净室吧，

在那儿，

有十二个美丽女子。

那五彩无垢的净光，

会成为另一种经纬。



女子的名字叫无我母，

正舞着无量的彩线。

在一道道朗然的光明中，

唱着最美的金刚歌——



般若是我的织机，

经验是我的经线，

五种智慧做纬，

梳棍是师尊的耳语。



你们时时将这游戏，

融入智慧的净光，

织呀，织呀，

那件叫法身的大衣，

就出现在天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