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啥啊，他当时一通狂叫，去扯那些彩绸，踩气球，把服务员都招来了。”
“你当时是不是挺得意的？”
金冉没有回答，但表情已经承认了。
“我觉得人家路凡挺好的，”林初霜说，“人家现在是机长，一个月的收入就有八、九万，说难听点，现在愿意为了这十万月薪就不管不顾嫁人的女孩子多得是，而且，她们是真的就觉得这样很幸福，所以说不定人家也能过得很好。我们公司就不少。你们两个在一起也六、七年了吧？也该结婚了。人家也不是想害你，还不是因为非你不娶而你又一直不肯结婚才想了这么个办法啊？
“我就是不喜欢被这样摆一道，即使是出于一种比较好的目的。”金冉撇撇嘴。“其实最近一段时间我有在认真考虑是不是真的该结婚了，但是最近也真的是忙，春运刚完，这边首航就要来了，现在我们人手真的是紧张，我又一直在争取首航乘务长这个位置，那平时不多得往领导面前晃一晃表现一下啊？哪有时间想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下可好，啥念想都不能有了。诶，对了，你们说路凡这人，怎么觉悟这么低啊，我怀孕了飞不了了，公司人手不是更紧张了吗？”
“说明在人家眼里，跟你结婚生子比一切事情都更重要。”江玉榕说到。
“那他的判断力就是有问题。”金冉一本正经的说到。
“他对你这么死心塌地，我早就对他的判断力不抱希望了。”林初霜撇撇嘴。
“我就是没办法好好接受别人给我安排好的生活，跟你们说实话，要我一个人过一辈子我也不是不可以，而且我也不是那么迫切的想要生小孩的。当然了，如果说我跟路凡按照正常的顺序结婚了，要我生小孩那我也不会说坚决不生。关键这个东西你得先征求我的同意啊是不是？我又不是没有大脑的傻白甜，有个男人爱我我就要感激涕零的？霸道总裁硬上弓我还要带泪含羞追着人家屁股后面说‘你可要对我负责哟’？俗不俗蠢不蠢啊？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计划。哦，然后还要火上浇油给我来个众人见证的求婚仪式，简直傻得不能再傻了。”
“你这段话的主要观点，我还是赞同的。”林初霜说。
江玉榕也点点头。
金冉立刻坐直了腰身，睁圆了眼睛，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
“但是你实现这个目标的手段，我真是不敢苟同。”
江玉榕又点点头：“而且，你刚才还说路凡算计你，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啊——诶，这么说起来，你们还是挺般配的。”
金冉又泄气了。
这时，服务员端着一支红酒瓶，一支装着红酒的醒酒器和三支空酒杯过来了。
“Ms Charlotte，这是您预存在这里的红酒，按照您的预约已经提前醒好了。现在是直接给您和您朋友直接倒上，还是您需要先确认一下？”服务员半弯着身子，轻声细语的说到。
“不用确认了，直接倒上吧。”
服务员一边点头，一边熟练的斟上3杯红酒。
三人静默地看着服务员斟酒，江玉榕的脑海里闪过黎峰的面容。
今天的这支酒，和那天晚上的酒，一模一样。
真的很好喝。
经历了那晚莫名其妙的风暴的第二天，江玉榕在上班的路上，犹豫是要主动去找黎峰谈谈，还是假装若无其事。结果现实生活的发展比江玉榕预想的还要直接。江玉榕刚迈出电梯，前台妹子就说到：“Charlotte姐，黎博士让您一到公司就马上去他那里一下。”

到此一游

劳动最光荣

屋漏偏逢连夜雨。家里的一摊烂事儿还正热闹，工作上又出事了。
不管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么多年了，谁还没遇到点短兵相接啊。
江玉榕来到黎峰办公室，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请进。”
江玉榕推开门，黎峰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之后看着文件。脖子上一块红肿的伤口甚是打眼。
天啊，昨天自己下手还真狠。
江玉榕站在门口，没有动。黎峰抬起头来，脸上面无表情，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前的椅子，抬了抬下巴。
江玉榕心里无比局促，但表面上却尽量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江玉榕保持着眼神直视着黎峰，一步一步地走向椅子。黎峰则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也不知道是在放空还是在思绪奔腾。
江玉榕沉稳地坐定，心里却忐忑不安地盘算着该主动就自己的严重失态道歉，还是该托辞喝多了不记得做过什么，还是该强硬的表示被侵犯的愤怒。
不论如何，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黎峰面无表情的看着江玉榕，并不说话。江玉榕试图在黎峰的眼神里找到些事情发展的方向，脑子里却总是浮现出昨晚办公桌上的那一幕。虽然十分短暂，但并不妨碍自己用想象力配上继续发展的剧情。江玉榕使劲攥了攥自己放在桌面之下的拳头，迫使自己停止胡思乱想。江玉榕深吸一口气，决定先为自己的失态道歉。
刚要开口，黎峰却抢过先机说到：“你昨天到所里来，是干什么的？”
难道他没有听到我前面发疯一样说的话？
江玉榕心下狐疑，却又抱着一丝侥幸，立刻编出一套话来：“本来是想来拿一份资料的，结果突然觉得压力有点大。最近不是刚被几位老板赋予了高级合伙人的重任嘛，就有点想放松一下，没想到一下喝太多了，没控制住……还希望黎博能够宽宏大量……”
黎峰稍微把头歪向另一边，说到：“我家楼上洗手间的水管爆了，这段时间把墙都砸开了在维修，我在所里住了快一个月，也在群里跟大家说过。”黎峰稍微停顿了一下。江玉榕有些发愣，黎峰现在住在所里？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印象。黎峰接着说到：“你明知道我住在所里，还大半夜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喝了那么多酒，你觉得我该怎么想？”
江玉榕张口结舌，这人是在怀疑我在引诱他？

这个问题可就棘手了。江玉榕的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要怎样回答这个问题，才能即充分推翻这个怀疑，又不能否定了黎峰的魅力；即要彻底撇清关系，又不能伤了老板的面子？
“呵，这个……”即使身经百战如江玉榕，此时此刻，也只能是词穷。
“……尤其又是在你跟你丈夫正在闹离婚的关键节点上？”黎峰不急不缓，把身体向后靠去。
江玉榕顿时涨红了脸，不知道是因为惊愕，还是尴尬，还是羞愤。
原来他听到了。
就算听到了，也不至于非要当着我的面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吧？
呵呵，所以你觉得我会在这样的前提下引诱你，是吗？
江玉榕强忍下所有情绪，咬着牙说到：“黎博，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听到了什么，但是我觉得这句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看到你昨天那么难受，我只不过是想安慰安慰你。”黎峰缓声缓语地说到。
“黎峰！你信不信我告你性骚扰女下属？”江玉榕压低声音怒吼到。
黎峰没有说话，眯着眼睛看着江玉榕。
情绪发泄之后，是呼啸而至的冷酷事实。
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万一离婚了，这就是我争取监护权的最大砝码。
而且，毕竟是自己失态在先。
江玉榕清了清嗓子，调整好语气，继续说到：“对不起，黎博，我……是，坦白地说，最近我家里是出了点问题，跟老公冷战热战的时间有些长了。不过……呵呵，哪对夫妻不吵架呢？可能就是因为我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所以导致了一些问题。让黎博您看笑话了。我再次为刚才的言行道歉，昨晚是我不对在先……”
“你为什么要把别人的问题都揽到自己身上？昨晚就算你喝多了，我也可以帮你叫车送你回家，也可以默默离开假装根本不曾回来过。”
江玉榕有些不明白。
“正如你跟你丈夫之间的矛盾，根本就不是因为你工作的问题。你的职业道路发生了一次重要飞跃，你丈夫更应该支持你，体贴你。正如——”黎峰坐直了身体，停顿片刻，说到，“如果你的丈夫提为了副处长，你也会为他高兴的，不是吗？”
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知道的？
“Charlotte，你很喜欢说一个词，叫‘坦白地说’。”
江玉榕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这四个字很妙，很容易拉近与对方的距离，让对方感觉你很诚恳。这是之前我们在一起连续加班准备那个法国古堡案时我发现的。”
我们现在讨论的还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吗？
“Charlotte，”黎峰继续说到，“坦白地说，既漂亮又聪明的女人，在我们这个大圈子里，是很多的。但是，你除了聪明漂亮之外，还有一种很独特的智慧。跟你一起天天加班的那段时间，你的存在，总是能让我很快乐，在困难面前放松下来。”
所以……我们这是换话题了吗？
“而且你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你可以很安静，举重若轻，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每次我觉得遇到瓶颈了，我就会去看看你——你的状态，总是让我很放心，让我没来由的相信，解决办法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我。这种感觉我很少可以从一个女人身上感觉到。通常来说，这一般都是大家对男人的预期。”
“黎博，呃，您，您过奖了。”江玉榕总算可以说点什么了。
“不要叫我黎博，更不要叫我‘您’。其实，刚才第一次听到你直接叫我的名字，我还蛮喜欢的。”
江玉榕感觉到黎峰的语调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丝丝入心，却不敢多想。
“但是呢，你的身体里又饱含着能量，爆发出来的时候，比一个男人还要更加有活力，有热情。那种对工作的热爱和投入，让你浑身散发出致命的魅力，这也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当然了，我以前只是以为你有内在的精神能量，而昨天晚上才知道，原来你的身体能量也是很大的。”黎峰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那块伤痕。
江玉榕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Charlotte，坦白地说，”黎峰的声音压得很低，身子向前探去，“当我发现我晚上躺在床上会想起你的时候，我让小赵调查过你的家庭情况。”
躺……躺在床上想我？
等等……小赵？就是我找过他帮忙的那个小赵？

黎峰眼睛发亮，继续说到：“当然，我是以考察提拔公司高级合伙人为由的。当时我很失望，因为他说，你们夫妻感情稳定，关系很好。可是不久前他来告诉我，你让他帮忙调查你的丈夫。”
怪不得小赵会那么痛快地答应我！我还以为是我的人格魅力有多么大，能够让小赵不向三位BOSS请示而直接决定私下帮忙！
江玉榕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又窘迫又愤怒。
进而更加让江玉榕无地自容的是，她意识到，她现在的家庭状况，黎峰应该是已经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亏自己刚才还在嘴硬，别人早就门儿清了。
“而且，Charlotte，根据小赵给我的信息，经过你们婚后这十几年的时间，双方的发展和进步早就已经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了。坦白地说，我并不认为这是你的问题。”
听到这里，有那么一瞬间，江玉榕的脑子里划过了一个对离婚这件事可能性的评估结果。
但是，等等，不行不行。这样是不对的。
“不好意思，黎博，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继续讨论下去了。我再次为我昨天的失态道歉，这件事，还是到此为止吧！”
江玉榕果断起身，走出黎峰的办公室。
然而在离开门口的最后一刻，江玉榕的好奇心如火山岩浆般涌动，促使她放慢了脚步，甚至把头向后稍稍转动了一个角度，试图去看看黎峰的表情。然而多年练就的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又迫使她继续向前迈出步伐，并且硬生生的又把头扭回前方，加速离开了黎峰的视线。
然而，所有的细微动作都被黎峰尽收眼底，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挂上一丝浅笑。

8 8 8
“喂，江大律师，你牛啊，竟然还能存酒在这里！”倒酒的服务员已经离开，江玉榕发现金冉正冲着自己说话。
“这家餐厅我们所里经常来宴请客户，好酒需要醒，你不可能等客户来了才现点酒、现开瓶，所以我们存了很多支酒在这里。”江玉榕不露声色地说到。
“啧啧，厉害。”金冉撇了撇嘴。
江玉榕端起酒杯，说到：“这样，我祝个酒。我之前听金冉经常提到林初霜，今天得以见到真容，果然是让我惊艳。我觉得这就是缘分，那单案子本来跟金冉也没关系，但是偏偏就被她知道了；如果金冉不知道，那也到不了我这儿。机缘巧合之下，我今天又认识了一个新朋友。虽然认识的时间还不长，只有一个下午，但我觉得我们的气味应该还蛮相投的，我觉得很难得。坦白地说，毕竟大家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找到个看着顺眼的朋友不容易。当然了，我也希望你也认为我是个比较有意思的人。至于我们共同的朋友金冉呢，最近做的这件事我就不多做评论了。为了配合我们的第一杯酒，特批让你喝一小口，多了不许喝啊，别影响了你肚子里那个。”
“诶对！所以你说吧，我一怀孕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可是他连个思想准备的时间都不给我，你说难道我没有理由生气吗？”金冉轻声嚷嚷着。
江玉榕压根就不想理她。林初霜说到：“谢谢你啊，Charlotte。这么高级的餐厅，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么高级的酒，我也是第一次喝。我当然希望跟你成为好朋友，因为这样你以后就可以经常带我来这种高级场所吃饭啊！”
三人一起笑着，开心的轻轻碰了下杯子。
“等一下！”林初霜突然叫到，江玉榕和金冉都吓了一跳。“等一下，来，我们三个把杯子摆好，挨在一起，来，我拍个照……”
金冉立刻翻了一个白眼，江玉榕恍然大悟，林初霜拿起手机拍了三支挨在一起的红酒杯。
“好了，可以喝了。”
“这个人，等会儿上菜的时候你看着吧，也是必须要先等她‘消毒’我们才能吃的。”
“哈哈，我就是喜欢发朋友圈。怎么了嘛？”
“你快点发，发完了我好黑你。”
“恩，就知道你最爱我了。”林初霜笑着说到。
服务员端上面包。
江玉榕拿起一块面包，一边抹上蘸酱一边说到：“我说，那你过了这15天的小产假之后打算怎么办呢？”
“到时候再说吧，我还没想好。”
“其实啊，你也确实有理由生气，我突然在想，如果是发生在我身上，估计我也得气炸了。”林初霜皱着眉头说到。
“噢，我谢谢你，终于肯替我说句话了。”
“但是，”林初霜继续说着。金冉冷笑着打断道，“原来还有个‘但是’，我说你怎么肯替我说话了呢。还是老史塔克说得对，所有在‘但是’之前说的话都是bullshit，只要听那之后的话就够了。”林初霜不接金冉的话，继续说到，“这位同学，我刚才发现一个问题，你之所以敢这么作，是建立在一个潜意识基础之上的。而这个潜意识是如此的深入你的骨髓，以至于你自己都完全没有发现。”

各位亲，五一小长假玩的开心不？在高速上堵了多久？在景区被人踩了几脚？哇咔咔~~~

“别跟我卖关子，你到底想说啥？”
“你现在敢做出这种事来，无非就是因为你深深的坚信，路凡根本就不会真的对你生气，他根本就不会离开你。就算现在他已经提出分手了，但是过几天，他肯定会回来找回你。”
“嘁！我才不指望他回来呢！我已经做好自己把孩子养大的心理准备了。就好像朱迪福斯特，就好像刘玉玲，她们可以，我也可以！”
“所以我就说嘛，那个潜意识已经深到你自己完全意识不到的程度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这么觉得了。”江玉榕说到。“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被爱的人都肆无忌惮。我看就是形容你的。”
林初霜继续说到：“你现在的这种肆无忌惮，纯粹就是建立在你对路凡这么多年对你死心塌地的份儿上的，这些年他已经把你宠坏了。你觉得他离不开你是吗？以前可能确实是，可是，你要知道，对于他来说，现在的你已经做出了彻底背叛他的事情，你说他擅自做主让你怀孕，那你现在在他眼里是不是擅自做主害死了他的孩子？而且，在一个正常人的眼里，一个让自己同居七、八年的女友怀孕并且求婚的人，比一个跟男朋友同居了七、八年之后怀孕并且男朋友也向自己求婚了但是还是一意孤行去做了人流的人要可爱的多吧？一个求婚那么多次的人，现在已经对你提出分手了，你的自信的基础早已经不存在了。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没意识道哦。”林初霜一本正经的说到。
金冉还欲反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林初霜又说：“你有没有想过，他这几天得是怎么熬过来的？飞行的时候脑子乱不乱，他得费多大的精力才能保障安全？你刚才在路上说他没有觉悟，那你这样做就有觉悟吗？还有，平时这么多年来那些在他面前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你见得少吗？以前他是可以坐怀不乱，可是现在你确定他还能做到？我告诉你，他现在肯定特别特别难过，而且这事现在全公司都知道，肯定会有人叫他出去吃饭唱歌借酒浇愁的。到时候，纸醉金迷的声色场所，别有用心的人趁虚而入也不是不可能，结果，哦赫，也怀孕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江玉榕看着林初霜，面露惊讶，伸出双手，缓缓鼓起掌来。而金冉则仿佛挨了一闷棍，不做声了。
江玉榕细细回想着林初霜说的每一个字，品味半晌，说到：“真是好思路好口才。佩服，佩服！”
林初霜继续说到：“其实我觉得人家路凡挺浪漫的，多痴情啊，非你不娶啊，你拒绝人家那么多次，人家不惜以出卖色相的方法来向你逼婚，我觉得你就从了吧。”
金冉的强势早已消失无踪，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身子也矮了半截，新上的菜品也不吃了，只拿着叉子拨来拨去。
林初霜与江玉榕对视一眼，互相撇了撇嘴。
江玉榕说到：“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
金冉突然又来了气势，挺起身来说到：“哎哎，你们有没有搞错，你们是站哪边儿的啊？”
林初霜一字一顿、用一种朗诵式的播音腔说到：“我们是——站在——真理——的一边。”
金冉一边说着“你去一边儿呆着吧”，一边又要拿起酒杯喝酒。只见江玉榕一把夺过酒杯，说到：“你够了，怀孕头三个月是胎儿脑神经发育的高峰期，酒精对神经的伤害特别大。有你这个疯子娘的基因已经都惨的了，你别让你的下一代又疯又蠢，变成老坦格利安。”
“哈哈，刚才金冉说老史塔克我还没反应过来，光想着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你说坦格利安我就反应过来了。说得太好了。”林初霜笑到。
金冉哭丧着脸说到：“哎，我是真没准备好。男人随便抖两下，就完事了，可是我们女人呢？你看看，现在连酒也不能喝了，然后就是越来越多的事情不能做，然后等孩子生下来更是铺天盖地的事情啊……而男人呢？什么都不受影响！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好，更何况我还想飞首航……”

“你放心，以后首航多得是。”林初霜说到，“就照咱们公司现在这发展速度，你还愁以后没有首航飞？”
“我就想飞这第一次的洲际航线的首航！载入史册的都是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那都不重要了！”金冉瞪大眼睛压低嗓门吼到。
江玉榕翻了个白眼，不由分说把金冉的酒倒进自己的杯子，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主菜端了上来，林初霜又是一阵拍摄，金冉陷入了沉默，林初霜和江玉榕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漫无边际的话题。这时，服务员们开始有序的拉开落地窗前最初用来遮挡夕阳的窗帘。刚刚拉开远处的窗帘时，林初霜只觉得整个餐厅变得红彤彤金灿灿的了，还没来得及多想，身边的窗帘也随着电动马达缓缓的升起，霎那间，绚烂浓烈的落日余晖裹挟着略带魔幻外形的云朵直闯进林初霜的眼帘，视野所到之处都是一片浓烈的光影；远远的地平线上，若干束笔直的太阳光线穿透镶着金边的云彩，直射入天，仿佛透着神迹；饱满的色彩和光线铺满了整个天际线，而从天际线到林初霜所在的位置点，只有一片广袤无垠的清透的大气。来不及赞叹，那壮观瑰丽的火烧云顿时摄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只听得周围的人们都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无意识的赞叹。
有许多人拿出相机拍照。
身边的服务员忍不住低声说到，自己在这家餐厅工作多时，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美景。
林初霜直盯着这造物主的杰作，竟有些出神。
林初霜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却坚信“头上三尺有神明”的戒律；林初霜也是个坚定的进化论的支持者，但是也愿意相信冥冥中有一股超越自然的力量，默默保佑着自己，保佑着所有向善的人们。比如今天，如果不是因为金冉认识江玉榕，自己的这单案子肯定会交给一个完全陌生的律师，也就没有机会认识这样一个有可能成为好朋友的人；而如果在今天之前自己和江玉榕可以约到一个双方都合适的时间见面，也就不会有在这里的一顿晚餐，那么就不可能看到这壮丽的一幕。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如果你觉得还不够好，那就是还没到最后。
壮观的晚霞虽说也不是第一次见，但是，在这样的高度、这样的视野以及周围这样衬托的城市景象之下见到，确确实实是林初霜生平的第一次。
林初霜突然意识到，在同一天的时间里，自己已经是第二次在不同处的高空俯瞰这座充满活力的年轻城市了，虽然景观截然不同，但却同属这座美丽的城市。白天时，自己正要迎战重要时刻，充满活力的清晨带来满满的元气；傍晚时，自己正需要放松地与新老朋友小酌轻叙，暖橙色的光辉带来几许淡淡的慵懒。

自己ding

林初霜的心里缓缓地溢满感恩之情。命运的机缘巧合，清朗爽净的天气，让自己可以欣赏到如此美景。
而且，再坐若干时日，待天色黑透，脚下城市的夜景也一定值得期待。
“……这个没什么的啦，见过很多次啦，我上次在穗士滑雪，见到的完爆这个啦。国类这边空气还是不好的，雾霾太重……”
重你个头，今天明明空气质量很不错好吗？能见度这么高，你瞎啊？
普通“发”都说不好，瑞士说出“穗士”，国内说成“国类”，还要在这么美的时刻吵吵嚷嚷，真是倒胃口。
不能让这种人影响了心情。
林初霜默默一笑，又转头望向西方。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慢慢地完全没入地平线，先前浓郁到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晚霞仿佛褪了色般，变成了一抹绯粉色。
手机显示收到一条微信，林初霜打开一看，是白小寒发来的：“哎我去，看到刚才的晚霞没有，简直美爆了！”
“看到啦！”林初霜回复到，顺手发了几张刚刚拍下的美食图片，和从酒店落地窗望出去的夕阳景色。
白小寒发了目瞪口呆的表情包：“哎我去！你在哪儿呢？这么高大上的地方，求带飞！！”
“今天有老板请客，我蹭饭的。你这是直播结束了？”林初霜看了看时间，问到。
“对啊，刚才我在西湾公园这里做户外瑜伽，正好拍到夕阳了，太美了，然后感觉我真是词穷，都形容不出来我心里的激动。真的就只是会说，哎呀我去！我真得去看看诗词大会了。”
“你赶紧去看。好了不聊了，我这忙着呢。”
发完这条消息，林初霜忍不住去看了一眼顾坦那一行。
很安静，什么都没有。
人家在写公众号呢，哪有时间跟你聊天呢？工作不专注的男人是成不了大事的。
林初霜放下手机，加入到身边二人的话题之中。
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天色才完全黑透，而这段时间，正好给了三人好好吃饭的时间。
金冉再没有被允许多喝一口酒，林初霜和江玉榕二人则基本平分了整瓶酒。林初霜和江玉榕二人颇有相见恨晚之感，三人聊天聊得兴起，不知觉间夜也渐渐深了。
每道菜都享用完毕，三人端着自己的饮料，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专心望着窗外。
如果说一座城市白天的景象能给人带来的印象是“活力”、“能量”、“发展”这样意义的字眼，那么她夜晚的景象给人带来的感受则更加幻化多变，尤其是对于林初霜来说，黑夜带来的安全感是奇妙而无法形容的。
林初霜如饥似渴的望着窗外的精致，这座自己热爱的城市，永远也看不够。

林初霜偷偷瞟了一下另外两个人，她们都好像在放空。不知道江玉榕在想什么。金冉肯定在想怎么把路凡给追回来。
江玉榕偷偷瞟了一下两位两个人，她们好像都在放空。不知道林初霜在想什么。金冉肯定在想怎么收拾自己搞出来的这个烂摊子。
金冉直直的望着窗外，谁也没瞟。
再过9个月，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这么静静的跟我的好朋友们悠闲的吃完饭发呆到这么晚都不回家了。
金冉的眼前浮现起了这样一幕景象：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窗外的月光无比明亮，卧室内的一切家具都被照射出清晰的轮廓。四周极其安静，窗外的微风徐徐吹过，竟有些凉意。自己不知道因何醒来，转头一看，却见路凡躺在自己一侧，胸膛平缓地一起一伏，鼻翼间随着呼吸的节奏微微传来空气摩擦的声音。金冉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想起这样一副画面。不应该是路凡在篮球场上突破后投篮命中的帅气吗？不应该是路凡穿着制服，拎着飞行箱登上舷梯的英姿吗？不应该是路凡无数次向自己求婚时那些明显从网上抄来的令人尴尬到发指的甜言蜜语和旦旦誓言吗？
为什么想起的偏偏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几乎天天都可以看到的画面？
无疑，金冉是爱路凡的，这么多年不肯结婚，也并不是不够爱路凡，或者甚至想要再去找一个“更好的”，而是真心觉得这样的状态很好。金冉知道自己是比较任性些，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在欺负路凡的好脾气。但是，爱人之间不就该是这样吗？再说路凡也没意见啊，不是吗？这两年来，金冉渐渐意识到自己确实不再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了，所以默默地开始思考起那一纸婚约的重要性来。只是，金冉内心最渴望的，不是找一堆朋友来布置场地、“见证”历史；不是花多少钱买钻戒鲜花单膝跪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博取掌声——相比之下，金冉宁愿是在某个周末，两个人在自己家里做完三菜一汤，吃得碗盘干净，并不急着刷碗，而是继续坐着聊天，这个时候，路凡看似随意但却无比真诚地突然说一句“不如我们结婚吧？”——一定要真诚到金冉可以一眼望进路凡的心里去，然后，金冉会毫不迟疑的说“好啊！”——
这样的求婚，才是金冉最希望的。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把路凡找回来，真要是借酒浇愁变成了木已成舟，那真是哭都来不及了。
三人又聊了一阵，江玉榕便张罗着早些回家休息，一是为了金冉这个孕妇，二是为了忙了一天的林初霜。
金冉说：“我只喝了一两口酒，不如等会我先负责开车，送完初霜，再去我家，然后你再叫代驾吧。不然从这里绕一大圈再兜回你家，要花好多钱呢。”
江玉榕不同意，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抱有侥幸心理的人：“万一遇到警察叔叔查酒驾呢？万一你这几口酒就被测出来了呢？你大着个肚子，被刑拘15天，工作也保不住了，到时候你就会觉得这省下的几百块钱根本就不值一提。”
林初霜首先表示同意，金冉也只好同意，还不忘了开江玉榕一句玩笑——反正你不差钱。
一路琐碎不表。
林初霜回到了自己的小家中。其实，在刚才的饭局上，林初霜就已经感觉到腰已经累得要断了，加上酒精的作用，一种久违的筋疲力尽一直在不断进攻她的意识防线，只是出于礼貌，林初霜一直强忍着没有哈欠连天，依然保持着礼貌的交谈。直到回到自己的一片小天地，林初霜才胡乱卸了妆、洗了澡，连头发都没有力气完全吹干，便把自己摔到了床上。
快睡着之前，林初霜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丝想看看顾坦说的“今晚一定要看”的公众号文章，但是只是一闪念，林初霜就睡着了。

这一章的最后一段就这么点了，昨天怎么没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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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林初霜挣扎着关掉闹钟，本来只是想再赖5分钟的床，可是等林初霜惊醒时，已经过去40多分钟了。林初霜一个激灵坐起来，今天没有车开，还得跟楼下每天乌攘乌攘的上班族抢的士。有一瞬间，林初霜真的是不想去上班了，昨天冯耕还主动说让她补休半天，如果她请示一下领导，挪到今天上午来休，领导也不会不同意。可是，这种想法也就是想想罢了，林初霜不是那么容易就请假偷懒的人，更何况，手头一堆新航线的推广项目一直因为首航新闻发布会压着进度，得赶紧往前推进了。
正是早上上班出行的早高峰，电梯里挤满了人。
没想到，晚出门半小时，人就多了这么多。
林初霜的楼层较高，随着电梯的下行，渐渐被挤到电梯的角落里。整个电梯塞满了人，竟然没有一个比穿上高跟鞋的林初霜还要高的。
林初霜住的这个小区叫做中央公园，是一个全部都是小户型的花园社区，最小面积的是20平的单间，最大面积的也不过是90平的小三房或者大两房。所以在这个小区住的大多是年轻白领，而租户更是占到了绝对比例。如果从空中俯瞰，中央公园小区基本就是纽约的那个中央公园的微缩版，标准的长方形地块，四周是楼房，中间是花园小区，也有一个跟纽约中央公园位置一样、形状一样的水塘。这一点，是让林初霜特别钟爱这个小区的原因。后来，因为涉及到侵权问题，这个小区把注册名称改成了中央华瑞公园，但是大家也都还是习惯叫它中央公园，可能多少都是想蹭点热度、提高点档次吧。1-3楼是连成一个封闭长方形的商业裙楼，“4”是香港人不喜欢的数字，所以被做成了架空层——在国家刚刚开放商品房买卖的时候，由于房价比一水之隔的香港低了不止一条香江，所以大量的香港人涌入深圳买房，开发商们便投其所好，很多新建的楼房都没有4楼、14楼、24楼等等；与此有关的，当时深圳的大街上满眼都是繁体字。后来被严查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现象——5楼以上就是住户了。
林初霜当年随妈妈“逃”到深圳，妈妈先是跟秦阿姨一起炒股票，赚了第一桶金，后来便是什么赚钱干什么，在中英街租过铺位，往内地买过服装，转过好几个行当。后来，深圳的房地产异军突起，妈妈又跟着秦阿姨一起炒过房。不得不说，秦阿姨的商业嗅觉是让人心服口服的的。
在秦阿姨还没有衣锦还乡的时候，林初霜住的那个小城市一片岁月静好。秦阿姨的壮举，只沦落成了街坊邻居的笑柄。可是，社会总是在普通人意识到之前就已经在悄悄变化了，稳定的国营单位开始有人下岗，在岗的人员也开不出工资。当大家不断降低标准、把自己的幸福感建立在跟身边的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时候，秦阿姨的回归不亚于一颗曼妥思投入到了可乐之中。秦阿姨带着从深圳买的各种人们没有见过的手信，春风满面的走街串巷，专门捡着当年传闲话传得最狠的几家人去送礼。而只有到小初霜家里来的时候，秦阿姨才真正掏出心窝子，心疼起当年的好姐妹凄凉的生活来。后来，当小初霜慢慢长大，妈妈和秦阿姨也陆陆续续的分别讲过一些往事给小初霜听，才知道，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是远近闻名的姑娘——长得漂亮，干活利索，工分挣得多，还会织毛衣做女红。当年介绍对象的媒人真的是要把门槛踏破。姥姥姥爷千挑万选，挑了一个“老实人”同意跟妈妈交往。可是，这个老实人实在是太“老实”了，工作上不思进取，还老老实实地享受着妈妈的勤劳能干；下岗之后，更是染上了赌博酗酒打老婆的恶习。秦阿姨心疼妈妈的遭遇，说如果按照妈妈的能力，在深圳绝对混得比自己好。妈妈不贪图金钱，只是觉得自己才30出头，光是想想要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就感到绝望。秦阿姨是有突破传统婚姻观念勇气的人，那天，小初霜在房间里吃着紫菜，秦阿姨和妈妈在客厅抱头痛哭，就是秦阿姨在撺掇妈妈离婚。
然而，终究妈妈还是没有勇气在那个年代当面跟爸爸提出离婚，但是已经死去的内心也是做得出狠事的。于是，那天晚上的家暴成了压垮妈妈的最后一根稻草，成全了妈妈和小初霜来到了这片神奇的土地上。
后来，爸爸追到了深圳，据说几经辗转找到妈妈的时候，竟然还是一见面就要开打的架势。妈妈提出了离婚，但是爸爸恶狠狠地说“离婚就便宜你了”，如果不希望经常“被打扰”，那么就要定期或者不定期的给爸爸的账户上打钱。最终，妈妈还是没有摆脱这个“丈夫”。整件事情的经过，妈妈和秦阿姨都绝口不提，小初霜也很懂事的从来没有问过。直到很多年后的某一天，妈妈在吃饭时，淡淡地说到：“你爸终于同意离婚了，过两天我回趟老家办手续，你先跟秦阿姨住几天吧。”仿佛只是不经意地说起一件小事。
林初霜不知道最终是什么样的原因使得爸爸终于同意离婚，也不知道为此妈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只知道，妈妈默默地扛下了一切，没有让自己沾染上这件事带来的任何一点点不良影响。从老家回来之后，妈妈容光焕发，状态特别好，天天带着林初霜吃了好几顿大餐，周末还去了趟香港中环“血拼”，娘俩买了好多东西，妈妈不断在打印出来的信用卡小票上潇洒地签字。那次，小初霜第一次见识了需要限制场内人数、排队进入的世界级奢侈品商店，妈妈精挑细选了一个挎包，试背的时候，林初霜觉得妈妈真的好美。
妈妈在最芳华的年纪，遭受了最动荡的生活，然而却并没有留下任何可怕的创伤，更赐予了小初霜最坚韧的性格。

妈妈在最芳华的年纪，遭受了最动荡的生活，然而却并没有留下任何可怕的创伤，更赐予了小初霜最坚韧乐观的性格。
林初霜一直以有这样的爸爸而感到羞耻，却又同时觉得，老天爷很公平的给了自己一个特别特别棒的妈妈，虽然妈妈也会偶尔迟疑或者害怕，但最后总是能直面生活带给她的任何挑战和难题，每每最终站在大是大非的关口，即使浊浪滔天，妈妈也总能昂首以对。
中央公园的这套房子，是当年妈妈炒房时购置的许多处房产之一。林初霜离婚后，妈妈心疼女儿，让女儿随便选一套中意的房子来住，林初霜便选了这套“中央公园”的房子。妈妈二话不说，免去当月房租，再额外赔偿三倍房租，请走了当时的租客，重新装修一番，林初霜便搬到了这里。
林初霜又想到了自己曾经那段短暂婚姻。婚前千好万好，婚后却被要求完全改变性格，成为一个“三从四德”的“好”女人。理由就是冠冕堂皇的“因为你结婚了，所以你要改变。”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在那个时候，互联网还不发达，自媒体也完全不存在，所谓的个性解放还是个新鲜玩意，传统的“男权”、“夫权”思想牢牢占据了舆论压力的头号交椅，林初霜的立场几乎没有人支持，反而有许多的张大姨李大姐都在伸长脖子等着看一个婚前无限风光婚后却被丈夫嫌弃的女强人的笑话。
林初霜做不到被要求的种种，绞尽脑汁试图寻找到一个平衡点，然而，有趣的事情便发生了。前夫哥开始请病假，开始逢人便哭诉自己的不幸，妻子不顾家，不顾丈夫，自己的思想压力太大，失眠，神经衰弱，为了保障航班和乘客的安全，不能坚持飞行了。林初霜大惊，毕竟也是心疼自己的爱人，便希望两个人能停止争吵，好好谈谈。然而，前夫哥不是那么好约的，上午打电话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临下班十分钟发个短信说有事去不了便不再接电话。前夫哥每天约不同的人吃饭喝酒，每每喝到酩酊大醉口不择言痛哭流涕。渐渐地，全公司的人都认为林初霜毁了前夫哥，毁了一个青年才俊。
林初霜说，我错了，我改，好吗？
前夫哥说，好啊，我们结婚就是错的，改正的办法就是离婚。
听闻此言，林初霜决定死磕到底。
直到有一天，林初霜在公司偶遇了一个前夫哥的同事，也是小飞。这人跟前夫哥关系不错，但林初霜跟他只是点头之交，当时又正处于敏感时期，狭路相逢的尴尬让林初霜打了招呼就恨不得赶紧走远。
但那个小飞叫住了林初霜。
林初霜很是惊讶。小飞支吾了半天，终于切入正题。
“要不，你还是……还是算了吧。”
林初霜感觉到了一丝秋天万物凋零的萧瑟肃杀。无言以对。
“……真的，以后你会明白我说什么的。放手吧……真的……对你没有好处……”
林初霜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能感觉到，小飞内心那种欲言又止的无奈，以及近乎诡异的善良。
前夫哥依然在坚持请病假，依然不肯接电话不肯回家，依然每天约各路人马在外买醉。
那就……算了吧。
离婚之后，前夫哥把病假升级，直接递上了辞呈。在那个时候，飞行员辞职还是一件天大的新闻，正常情况下，辞职的过程可谓是翻越千山万水。但是，前夫哥拿着离婚这个“打击”说事，请求公司批准他尽快离开这个令他触景生情的伤心地，领导们也一个个慈悲心大发，党委会顺利通过，前夫哥在短短两个月内就完成了全部辞职手续，堪称现实版“深圳速度”。正当公司的大姐们还在为这样一个青年才俊的悲惨遭遇扼腕叹息时，公司的一个乘务员也跟着辞职了。
这只是巧合。林初霜对自己说。
然后就听说这两个人同时到另一个城市一家新成立不久的地方航空公司去报到了。前夫哥的薪水是之前的三倍。
如果是按照正常的辞职流程，前夫哥要跟公司打将近两年的官司，并且没有一分钱收入。
然后就听说，两个人在那个城市只租了一套房子，同进同出。
如果一台冰箱坏了，不想修只想扔，那不是仅仅只想扔，是想换。
那个年代，还没有听说过什么心里奔过神兽的说法，用当时最时髦的话说，林初霜心情是“此处省略一万字”。
尤为奇怪的是，即使如此，公司里仍有一些坚定的观点认为，如果不是因为林初霜不肯改变，青年才俊也不至于黯然神伤至爱上别人。
呵呵复呵呵，初霜仰天叹。
千错万错，都是女人的错。
不论如何，中央花园的房子倒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丝在绝境中的安慰。
林初霜对“中央公园”这四个字是有特殊感情的。虽然那时候的初霜还从来没有出过国，但是对于在《老友记》里面最频繁出现的场景之一，她对这个地名早已经是烂熟于心了。
1994年，香港明珠台购买了老友记的版权，从第一季第一集开始与美国准同步播出这部史上最经典的美剧，“没有之一”。就是从那时候起，林初霜被美剧彻底俘虏，开始了疯狂的追剧生涯。时至今日，每每听到周围有人说自己是资深美剧迷，林初霜总免不了在心里默念一句，有多资深，1994年就开始迷了么？

也是因为在《老友记》里，剧情对Ross数次离婚的调侃；在其他美剧里，众多角色对婚姻的态度，才让林初霜大大降低了对离婚的恐惧。跟妈妈一样，在关键时刻，死去的内心也做得出狠事来。
只是当时，妈妈好像比林初霜更加难过，身体消瘦得比林初霜还要厉害。妈妈说，宝贝，你也辞职吧，别在那个公司里受委屈了，以前只道是国企安稳、单纯，没想到哪里的人心都是这样深不可测。而林初霜却跟那个“也”字较上了劲，前夫哥辞职了，自己不能“也”辞职。
终于，林初霜还是留在鹏航。
很快，倔强的林初霜找回了自己的节奏，热情的工作，蓬勃的生活，怀揣着对爱情一如既往的渴望，宁缺毋滥的寻找着自己的真命天子。
伴随着太阳穴突突地跳动，林初霜天马行空的想着，低头看了一眼出门后就开始叫车的app软件，仍然没有司机应答。
那么多车在附近转来转去，怎么没人理我呢？
林初霜脑子昏昏沉沉的，感觉今天估计得灌3杯以上的美式才能撑到中午。恩，早上吃饱点，中午不吃了，抓紧时间补觉。
电梯来到一楼，所有的人一涌而出，加上其他几部正好同时开门的电梯，人潮涌动的场面还真可谓有些壮观。当这些上班族熙熙攘攘的走出大门后，有一股人潮，自动右拐，因为那边有一个地铁站；有一股人潮，自动左转，因为那里有一个公交车站；还有一股人潮，在门口沿着路边沿线散开，开始伸长脖子望着路的一端——他们开始“抢”的士了。
小区车库的出入口在小区的另一边，林初霜从来没有在一大早见识过这样的场面，有些傻眼。
公交和地铁是不在林初霜的出行工具里的，倒不是矫情，而是像林初霜这样习惯了穿着8厘米高跟鞋、得体职业装上班的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紧紧的和陌生人前后左右都贴在一起；尤其是，当挤成这样的时候，你根本没有办法分辨对方是故意揩油还是迫不得已的靠近你。于是，的士成了今早没有车子的林初霜的唯一选择——可是眼前这样的状况，自己该如何抢得过这么多身经百战的邻居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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