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aSasu 文文】借我你的春秋冬夏

想想这其实是个非常残忍的悲剧吧,连偷来的温柔都不能多延续几秒。
鼬在他背后躺了下来,他转身抱住了鼬,鼬也无声地抱紧了他。
“佐助,你知道你肩负着什么样的使命吗?”
鼬说。
佐助有些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他生怕回答了这个问题,鼬就又会离他而去了。
“佐助,你未来要代表宇智波一族审判我,所以你还是要变强。”
佐助想幸福都是惰性的来源,不禁有些讷讷了。
因为鼬在身边,他会情不自禁地懈怠。
也许鼬说的是对的吧。原本他是那样不能容忍鸣人超过了他,对修炼如此迫切。而自从回到鼬的身边,他就不在意这一切了。
“好。”
他说。
鼬仿佛就此满意了,紧紧地拥住他,亲吻他的眼睛,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
“我会给你最强的力量,佐助。”
“我爱你。”

晨光微亮,佐助是被热得醒了。坐起身来时,却见鼬靠在墙角处,合着眼睛看不清神情。
他觉得有些疑惑。好好的榻榻米不愿意睡,为什么要靠到那里去呢。
他走过去,鼬就睁开了眼睛。
“佐助啊。”
“你为什么在这里。”
鼬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半晌才道:“没什么。”
“我想我们要开始流浪了。”鼬说,“但不是漫无目的的。”
“无所谓了,如果哥哥会指导我修行的话……”
他确实对此没有所谓,而看到鼬的眼睛时,他还是忍不住自己撇过脸去,热热得像是有什么蔓延到了颊上。
从小就是,看见鼬就会忍不住觉得脸颊发热了。
“但是你这样是不是对原来的同伴不太合适呢。”
鼬站起身,将一侧的大氅披在身上,轻声说。
“原本的同伴……”
他瞪大了眼睛。
鼬说的大约是香磷和水月他们了?
他知道鼬明晰这一切,因为他曾经在鼬的眼睛里看到过,他为乌鸦灌输瞳术,来看着他做的一切。
“有一样的目的,就是同伴。没有了就不是了。”
他这样说。
“是吗?那那个少年呢。”
佐助撇过脸不去看他的目光。
“鸣人吗。”
“我和他,本来就没有走同一条路的。”
“但是你其实和他一样。”鼬拿过一侧的斗笠,“都很想让对方先服软呢。”
“……”
佐助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只觉得原本天就热,脸颊上热让他快要烧起来了。
“不要再说了!”
他推开门,却看到一堵墙。
“哎呀哎呀,鼬先生,真是好久不见啊。”
他一怔,抬起头,鬼鲛仍旧如他的印象,似笑非笑,背着巨大的鲛肌。
“有相同目的的当然是同伴了。”
鼬头也不回地说。
佐助觉得鼬是真的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一时语塞,憋的脸颊更热,咬紧了下唇。
其实这对他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弟弟君,好久不见。”
鬼鲛用他礼貌又肯定的语气说了一句,佐助撇过视线不去看他,心里咬牙切齿了一阵。

楼主 夏荷望雨  发布于 2017-07-27 23:19:00 +0800 CST  
“鼬先生安排的事,我已经办好了。”
鬼鲛将目光越过了他,看向鼬。
“知道了。”
鼬戴上了斗笠。
“你看起来状况不错啊,鼬先生。”
佐助鼓了鼓脸颊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托你的福。”
鬼鲛发出了语气不明的笑声,他的笑都像他的脸一样僵硬死板。
“怎么会是托我的福呢,鼬先生。不是因为弟弟君在吗。”
佐助禁不住屏住了呼吸,心中难得对鬼鲛的印象好了一些。
“这个家伙只会给我找事情烦。”
佐助感觉到鼬的眼神划过他,而这句话令他喉咙堵住一样难受,想要一吐为快,却又梗在了半路。
“哎呀哎呀,怎么能这么说呢,鼬先生,弟弟君会很受伤的。”
鬼鲛看都没有看他,就这样说了。
佐助觉得如果不是鬼鲛这家伙要这样说的话,他还不至于这么受伤。
“那么,走吧。我觉得我的精神还不错,可以早一些到达目的地。”
鼬路过了他的身边。
佐助微微怔住了。
看着鼬和鬼鲛的背影,仿佛又回到了鼬与鬼鲛相依为命的时候,两个人谁也不了解彼此,却又依赖彼此。
没有他。
他突然觉得要开始沮丧起来了,往前走了几步,又顿住了脚步。
好像又要被丢下了,那种感觉。
七月的日光在云层中朦胧潮湿的热。
“佐助。”
“……”
“你不打算,和我一起上路吗?”
他觉得其实阴霾也就是那么回事。
“等……等我一下。”
阳光破开云层和叶间的间隙,洒落在编织斗笠的叶穗上。他踏着铃铛的叮当声,也跟着他们往前走去。

佐助不知道跟着鼬走上这条路是不是个错误。
不,是跟着鼬和鬼鲛。
夜已经深了,难得是月朗星稀的凉爽天气。鼬已经睡了,只有他和鬼鲛在篝火两侧面面相觑。
鬼鲛没有什么尴尬的意思,因为鬼鲛根本就没有抬眼看他,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眼睛里还是有篝火明明灭灭。
鼬在旅馆的那几天,作息是几乎没有规律的。入睡的时间取决于那一天与他的讨论是否愉快。
其实鼬也真的太敏感了。
鬼鲛站起身,往鼬身边走去。佐助觉得自己下意识地往那边看过去,看着鬼鲛解开鼬的大氅,他几乎要暴起了,却看见鬼鲛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取出一条帕子,在他周身擦拭起来。
他这才发现在篝火的跳动中,鼬的面颊和脖颈全是亮晶晶的汗。
鼬被他的动作弄醒了一些,但也不抗拒,倒像是习惯。
“你……”
这件事情本来应该他来做不是吗。
“鼬先生自从生病以后盗汗就很严重了,如果不擦干会着凉的,”鬼鲛的脸藏在黑暗里,“弟弟君。”
像一个讽刺。
佐助涨红了脸。
“我叫佐助。”
他踌躇了一阵,还是走了过去,鬼鲛擦得非常仔细,鼬也没有什么明显不适的模样,只是略微醒了醒,就又睡着了。
和他在一起睡的时候,鼬还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呢,一惊醒就不怎么睡得着了。
这更像一个讽刺了。
“好的,佐助君。”鬼鲛收起帕子,从水囊内倒出水来冲洗,“我没有别的意思。”
听起来没有别的意思啊。
佐助觉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以后这种事情我来做。”
“本来就是佐助君的工作。”
鬼鲛将帕子摊开,在稍矮的枝丫上晾开。

楼主 夏荷望雨  发布于 2017-07-30 23:21:00 +0800 CST  
不好意思因为这两天都奔走在回家的路上所以都没有更文_(:_」∠)_今晚会有的,不好意思啦

楼主 夏荷望雨  发布于 2017-08-03 14:27:00 +0800 CST  
这样说,佐助觉得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反而有些惊恐了起来。
“佐助……”
他蓦地欣喜,甚至觉得前所未有地受宠若惊,而他看过去的时候,鼬仍旧合着眼睛,看起来这不过是一句梦话。
“鼬先生口风可是很紧的呢,但他经常会在做梦的时候念叨你的名字呢,佐助君。”
鬼鲛重新在篝火边坐下。
“我猜在他心里,他不想把你埋在深到不能拿出来的地方。”
事实上篝火边很热,鬼鲛却也不出汗,冷色的皮肤令他仿佛感觉不到外界的热量一样。
他将手拢到鼬的额上,佐助觉得难以将视线从那只手上离开,越不想看,却越黏得死紧。
鬼鲛看起来没有在看他,却又好像一直看着他,眼睛里没有神情,不悲不喜,仿佛嘲讽又仿佛悲悯。
“你在干嘛……”
“鼬先生在发烧呢。”
鬼鲛的视线好像永远都是那么捉摸不定的。
佐助语塞。
也许他真的做的太少了吧,甚至不如鬼鲛这个外人了解鼬。
“只有一会时间,一会就好了。”
他不知道鬼鲛是在对他说话,还是在安慰鼬,听起来仍旧没有语气,仿佛公事公办,这只是他的任务。
鼬仿佛有了些归属感一般,比平时都要睡得深沉了。
“你为什么对我哥哥……他那么好。”
鬼鲛小的看不清的眼睛仍旧看不见一丝波澜。
佐助撇过脸去,看着跳动的篝火,觉得自己真是挫败极了。
他只知道质问鼬。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而鬼鲛从来都不问为什么。
“我对鼬先生只是同伴之间的义务,我敬佩于鼬先生的实力。而且鼬先生还很年轻,如果死了的话,我也会觉得可惜。”
“他难道会告诉你所有事?”
佐助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解释。
“我其实觉得,杀了鼬先生对我来说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一件事。”鬼鲛说,“而鼬先生当然不想被我杀掉,只要他不想给我他的人头,我就必然取不到。”
“我也不想知道鼬先生有什么样的过往,鼬先生也不打听我的。走在路上互相有个照应的同伴,怎么说也算是不幸中的一桩幸事了吧,佐助君。”
佐助一怔。
他终于还是不能自制地想起了鸣人那家伙和水月香磷他们。
也许那是他算得上同伴的人了?
也许……
他有些失神地看向鼬。
“你希图什么呢。”
“希图什么,我也不知道,可能希图一种归属感吧。”
鬼鲛站起身。
“只要鼬先生还在,我就觉得我不是一个人。但鼬先生对我来说的意义,也仅此而已。”
归属感究竟有多重要。
分明他是鼬最爱的那个人,和他在一起,鼬却连安睡的归属感都没有。
他还质问鼬为什么不愿意说。
不愿意说,那就不强求,不好吗。
“退烧了。”
鬼鲛将晾着的巾子收下来,在篝火边烘烤。
一夜无话。
佐助觉得睡不着。
他总是在听鬼鲛的动静。
鬼鲛不知道是不是也睡了,之后也没有再动作。那些事情对他来说熟稔得像是习惯。
他没有的习惯。
从小到大,都是鼬在照顾他,安排着他,而他却没有学会如何去关注鼬的情况。
他应该学会做一个大人了。
不能因为鼬把他当做小孩子,而做一个小孩子。

楼主 夏荷望雨  发布于 2017-08-03 22:09:00 +0800 CST  
一夜无眠。
天光微亮,他听到响动,忙坐起身来,看见鼬站起身,看起来还不算清醒,环顾了四周半晌,才走到一侧拾起水囊,倒出水来洗脸。
“佐助。”
鼬终于第一眼还是看向他,这令他欣喜而庆幸。
“早安,哥哥。”
“早安。”鼬笑了笑,“昨晚上睡得怎样?”
“很……很好。”
佐助不擅长说谎,从小到大都是。
鼬看着他移开了目光,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说:“骗我呢。”
佐助还是忍不住撇开目光。
“哦呀,鼬先生已经醒了。”
鬼鲛像是没有睡着过一样,起身没有丝毫响动。
“佐助君也是。”
事实上,饶是鬼鲛无悲无喜,此刻听起来还是多少有些尴尬。
鼬放下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目光也就转向鬼鲛了。他吃了一吓,忙一把环住了鼬的腰。
鼬也吃了一吓。
鬼鲛的面上仍旧没有表情。
但在佐助眼里,他觉得鬼鲛其实有些落寞,而报复一般地越发抱紧了鼬。
仿佛宣示所有权。
“哎呀哎呀,弟弟君真是黏你呢,鼬先生。”
“不要取笑我了。”
鼬无奈地笑了笑。
鬼鲛对他的称呼又变回了弟弟君。
听起来很是嘲讽。
“今天我们需要赶到前面的市镇,才能有新的补给。”鬼鲛从随身携带的东西中找了找,取出一个青叶包着的饭团和兵粮丸来,将饭团拿到鼬的面前,又将一筒兵粮丸递给了佐助。
“鬼鲛!”
鼬听起来有些小小地愠怒了。
佐助狠狠地夺了,鬼鲛丢了一粒到口中,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鼬也劈手夺了他手上的兵粮丸。
“鼬先生,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鬼鲛也不坚持,将饭团重新收起。
“我吃了八九年兵粮丸,不缺这一两天。”
鼬也重新平静了,仿佛刚才无形中的争执从来没发生过。
“你是误会了什么吧,鼬先生。”
鬼鲛的语气仍旧寡淡得仿佛兵粮丸的味道,丝毫不能被咀嚼品味,只是阐述了。
鼬将兵粮丸咬碎,饥饿感也随之消失了。
事实上这像是鬼鲛例行的,仪式一般的事情了。
兵粮丸都是在补给难以携带和寻找时,勉强用于充饥的,只能缓解饥饿感却几乎没有营养成分。自从他开始生病之后,鬼鲛都会将最后一份补给留给他。这份补给往往都留到了下一个城镇。
他没接受过,却多少觉得,行走在这条绝路上,有那么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同伴关心着他。
而现在这个“仪式”看起来却意义不明。
佐助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地。
“鼬先生,你应该知道你越来越不适合兵粮丸了吧。”
鬼鲛也不再看他,在掌心合出水流来洗脸。
“即使不吃兵粮丸,也不会有什么区别吧。”
鬼鲛也不再反驳他,站起身来。
阳光已经亮的很了。林间潮湿的空气已经散了,变得干燥了许多,趁着清晨的凉爽,也正好赶路。
仍旧一路无话。
鼬也觉得尴尬。
佐助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鬼鲛仍旧像平时一样,背着巨大沉重的鲛肌,走在最前开路。
佐助还是不禁越发觉得自惭形秽。
不管是因为同伴的感情,亦或是其他,鬼鲛对鼬的体贴全然成了习惯。
而他这样的习惯却要从零开始。
分明他才和鼬一样是宇智波的后裔,他们应当相依为命。
而鼬和鬼鲛才更像相依为命。
大概是因为,都是被世界抛弃的人。
而他还被许多人深深地爱着,被纵容着,宠溺着,所以才不知天高地厚。
他想为深爱的人培养习惯。
其实知道曾经一路上,鬼鲛这么照顾鼬,他原本应该开心的。
即使被全世界唾弃,能让他在绝望中好过一点点也好,他也应当感谢鬼鲛。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举止在他眼里就是亲密无间,却又恨做这件事的主动权没在自己。
还是因为他觉得,鼬可能会变心呢。
事实上他不该这么揣摩鼬的。

楼主 夏荷望雨  发布于 2017-08-07 22:18:00 +0800 CST  
他背紧手,无意识地掐弄着每个指尖,阴天闷热的天光在林间斑斑点点的,他仰起头时,却有一刻觉得这像是一场梦。
一点都不真实。
他低下头,看向鼬的背影,斗笠的穗被微风拂动着,像是融化在阳光里的一团影子。
他狠掐了自己一把,吃了痛,才觉得自己清醒着。
他追过去,鼬也放慢了一些脚步,像是在等着他。
他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而那一刻他觉得,他像自己印象中的一个人一样卑贱,觉得全然不像自己,又觉得自己不像那人一样,分明自己有迹可循。
此刻他将自己和那人割裂,就蓦然觉得开朗了一些。
“马上就要到小镇了。”
鼬说。
而佐助只觉得眼前还是茂密的林,全然看不到什么城镇的迹象。
这条路,鼬大概已经走过无数遍了。
蓦地,他听到身后有响动。
鼬和鬼鲛也顿住了脚步。
“看来又有不速之客了。”鬼鲛饶有兴致地扛着鲛肌转过身,似笑非笑的脸上露出了更接近笑的神情。
“啊。”
鼬看起来仍旧像刚才一样,看起来也不紧张,也没有什么更多的表情。
像他记忆里一样。
每一次鼬战斗的时候,不论和谁,都是这样的表情,看不清情绪。
而除了那一下响动,没有人出声,仿佛那只是错觉。
但佐助能听到有屏住呼吸的声音。
他扬手,几支苦无已经滑入手心,却被鼬攥紧了手腕。他一怔,看向鼬。鼬摇了摇头,他犹豫了一下,收回了手。
他们也屏住了呼吸。
蓦地,他看到有刃光从鼬的袖中飞了出来。他甚至看不清鼬的手,金铁碰撞声从草丛深处、树干背后炸响。
人影终于被逼了出来,看不清面目,也不言语。
“出来就好了嘛。”
鬼鲛听起来像在哂笑。
鼬皱紧了眉头,仔细分辨着面前人影的衣着。
像是山贼打扮。
但是听屏气的声音,绝不是山贼。
是团藏的人?
他不好轻易定论,仍旧只是站定。
事实上如果是佐助,他也许手中刃具早就脱手而出开始战斗了。他平时战斗一向很有主意,只是到了鼬这里,他总觉得脑海空白了许多,鼬没有说行动,他便觉得不能轻举妄动了。
“鬼鲛,佐助,你都不要动手。”
他说着,身影就模糊起来,尔后身形隐匿,佐助觉得疑惑,看向鬼鲛时,鬼鲛却仿佛无事发生,也不帮忙,也不观战,只将目光飘向别处。
“佐助君也不要奇怪,鼬先生有他的目的。”
目的?
人影向着鼬的方向围了过去,也不掩饰目的,也不理会他们二人。
果然不是真的山贼。
佐助倒不担心鼬是否会落於下风,即使在鼬最虚弱的时候,他都不曾输过。现在的鼬,状况应该还不错吧。
但焦灼的感觉仍旧缠绕着他。
鼬在将苦无横在人影喉咙的同时扯下了他们的面巾,尔后咬紧牙关将苦无刺进心脏之中。
一一看过,一一刺入。
他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情,看到这些熟悉的脸孔,他想起止水的悲剧,不过一个粗心,就落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他屏息倾听每一道刃具划破空气的声音。
除去指定的赏金犯,他这些年可能也真是杀人无数,双手沾满鲜血,也不缺这么几个人。

楼主 夏荷望雨  发布于 2017-08-11 23:49:00 +0800 CST  
但当这几个人的热血扑到他脸上的时候,他觉得像是冰碴,划破他的皮肤。
确实是团藏的人。
事实上,只要想象一个苟且者如何取舍,有所防备,要对付他们就不难了。
当初止水,实在太磊落了。
也许止水正是属于光明的,而他才是属于黑暗的。光明不知道黑暗的苟且,黑暗也不能想象光明的磊落。
他落了地,擦去面颊上的血渍,也连面颊上的表情一并擦去了。
佐助和鬼鲛倚靠在巨大的榕树边。
天光已经路过了树叶的罅隙,他们逆着光,有着旧绒布一样的质感。
那一刻他觉得有些晕眩。
他是否真的还活着呢,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了。
他还是应该作为一道影子,活在黑暗里,不能见到阳光,做一个鼠一样的人。
现在他已经被村子彻底抛弃了。
团藏派出了“根”的人,已经不加掩饰来追杀他了,要斩草除根。
事实上他也许已经没必要再为这个村子做事了吧。
每当他脑海中有这样的一个念头时,他就会想起那一夜,鸦声和尸体,血腥气夹在风中扑面而来。
生命究竟为何生,为何死,为何争斗呢。
已经十几年了,他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哥哥。”
佐助看起来迫不及待地迎了过来,攥了攥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
“没有受伤,走吧。”
“他们是谁?”
佐助看他的表情有些怪异,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普通的山贼而已。”
“前面就是小镇了。”
在佐助开口之前,鬼鲛就有意无意地截断了这个话题。
“感觉还有很远。”见他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佐助也咬了咬牙,移开了话题。
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其实一直都是这样,非常想要知道他想知道的关于鼬一切,从头到尾。
“这个林子只有一棵树,所以不远了。”
鬼鲛说。
佐助一怔,仰起头,看向高处的枝桠。
这棵高大的树有着巨大的树干,延伸出去的遒劲树干上,垂下了无数的气根。有无数股拧在一起,生出了新芽。
“这种树生存得霸道,就要绞死其他的树。所以这个林子只有这一棵树。”鬼鲛扛起鲛肌,“大概因此而孤独,又不甘心地生出这样一些‘伙伴’来陪伴着自己。”
绞死其他的树……
佐助看向鼬,鼬的神情藏进了高耸的领口和斗笠的纸穗里,看不明晰。
“不过生的太大,这棵树不久之后也要枯萎了。”
“走吧,我有些累了。”鼬说。
佐助移回视线,不再看鼬。
“那么,鼬先生,这个我就先给你吧。”
鬼鲛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佐助再熟悉不过的白色药片。
“迪达拉听我说过情况之后根据蝎留下来的卷轴调整了配比,鼬先生可以试试。”
鼬无声地接过了,藏进怀里。
“改变一下计划了,过两天,我要动身先走了。”
“去哪里呢。”鼬抬起头看向坡下渐渐露头的小镇。
“就是雷之国的云隐村了。”
鬼鲛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鼬也不说要同去的话,事实上现在他已经,什么时候死都不奇怪了。
原定计划里,他活不到现在。
“也许不需要我去吧。”鼬轻声说。
“鼬先生只要好好地活着,其他就都无所谓了。”
鬼鲛仍旧头也不回地说。
佐助回头看着那棵淹没在无数气生根里的老树干,新生的气根已经渐渐地茁壮起来,汲取着濒死的老树的养分。

楼主 夏荷望雨  发布于 2017-08-14 23:53:00 +0800 CST  
第十二章
对于佐助来说,哪里有鼬,哪里就是他栖息的地方。曾经的他像没有脚的鸟一样,只能前行而不能停下,现在鼬就像他衔着的一根树枝,在他飞跃沧海的漫长旅途中,可以做一个停息的支撑。
而对于鼬也同样。
尽管鼬已经不抱着村子会为他平反的侥幸,认为自己有生之年还有机会回到村子。
每一次有镇子落脚,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次难得的休整机会。这对他来说实在难能可贵,尽管他能够感觉到,虽然因为佐助就在身边,减缓了一些他生命的流失速度,但终究还是在流逝着的。每一天醒来时,他都觉得能够维持清醒的时间不如前一天长了。
看到夕阳时他还是不禁觉得时间过得飞快,真像指缝里的沙子。
之前他压抑着心绪,觉得身体每况愈下时也没觉得恐惧,只觉得快要解脱了。那时他清醒的时候也不多,感觉却全然不同。
他看着佐助在树林里练习投掷手里剑,对着树干上生出的疖子。他告诉佐助稍微翻一翻手腕就可以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时,佐助看他的眼睛里,惊喜全然不如拥抱他时一样。
其实佐助本不该如此执着地追求力量。
又是夕阳的光。
鬼鲛也在这里做最后的休整了。他正在这个小镇上准备干粮饮水以及其他用品,准备明天就动身前往雷之国了。
佐助正在厨房里煮汤,尽管鬼鲛给了他全新配方的药物,佐助还是执念着一般,在厨房里煮着那个没有提纯过的药汤来给他喝。
也许真是托了这药汤的福,他没有以前经常猝然出现的疼痛感,也就没那么痛苦了。
佐助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颜色草率的茶水,咕咚几口就吞咽下去了。
“你还真是不讲究啊。”
对此鼬苦笑却也满足。
“你也不讲究啊。”
佐助对他这样的说法不仅没排斥,还邀宠一般凑了过去,看着他。
“哥哥,我希望这样过一辈子呢。”
“我也一样。”
鼬也将茶水倒进粗糙的茶杯里,颜色和香味都乏善可陈。
尽管这不过是说说而已了。
“每一天,我想到哥哥陪我的时候又少了一天。”佐助放下茶盏,转了眼看向窗外,“一辈子真是不够用啊,我越来越难以想象会有失去你的一天了。”
“你才多大呢,就想一辈子的事儿了。”
额头又挨了一戳,佐助下意识地还是捂了捂被戳得生疼的脑门。
“因为知道失去的可怕,所以才应该更加珍惜当下了。”鼬收回手,将杯中寡淡的茶水一饮而尽,“而人活着总是在不断的失去,即使什么也不做,也在一分一秒地失去时间。人会生长会老去,会新生就会死亡,习惯了也就看得开了。”
佐助看着鼬的神色,猜测自己是否触到了他心中最深的那一点,也忖度着曾经止水与鼬的灵魂,究竟有多接近呢。
他能否比止水更接近呢。
“可是我总有不想失去的羁绊。”
“斩断旧的羁绊,连接新的羁绊,与生长和消亡难道不是一个道理吗。”
“你是让我斩断与你的羁绊吗?”
尽管这本应是触及灵魂的深谈,而佐助还是敏感地觉得被触痛了,仿佛被蜡烛烫到的手指般,迫不及待地挛缩起来。
“你和我的羁绊,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被斩断。”
鼬却笑了。
“生来做你的哥哥,对我来说,是最幸运的一件事情。不论我以后是否能与你相伴左右,我都是你的哥哥,会一直看着你前行。”
那一刻的佐助只想流泪。
夕阳的光影都已经模糊了,鼬的笑容也模模糊糊的看不明晰了。
“一直”这个词,本就是一个模棱两可的承诺。
“哎呀哎呀,我是不是打扰到二位了呢。”
总算佐助找到了一个理由将泪意全憋了回去,他咬了咬牙,不看门口,也知道鬼鲛回来了。
鬼鲛尽管高大,走起路来却没有声音。他收好鞋,走进屋里,将新鲜干燥的宽大叶片摊开,露出精致的寿司来。
“今天晚上是难得的夏日祭呢,镇子上已经热闹起来了。”鬼鲛将浇满糖汁的团子也排得齐齐整整地,“卖吃食的也比平时多不少。”
“哦,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楼主 夏荷望雨  发布于 2017-08-19 00:40:00 +0800 CST  
鼬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兴致,露出些笑意来。
“看你精神不错呢,鼬先生。”鬼鲛看向他,似笑非笑着,“之前你根本就走不动,现在还能有这样的兴致,真是令人欣慰啊。”
就像回光返照一样。
鬼鲛移开了视线。
“怎么样啊,佐助。”
鼬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当然……”
佐助听起来嘟嘟囔囔的,听起来不太清楚。
祭典的日子总要热闹些,尽管这不过是个小地方。面具在人群中若隐若现,叫卖吃食的声音也层层叠叠的。夏日里的蚊虫似乎也被蚊虫驱赶走了,佐助打量着手中的团扇,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
鬼鲛没有一起出来,说是要做最后的休整。
事实上,鬼鲛在的时候,佐助觉得尴尬而厌烦,而他不在,他却没有因此自然一些。
也许是受气氛感染,鼬看起来生机也多了许多。
“你记得吗,以前我给你买的你通通不喜欢,只要院子里墙上的那个……”
这本应该是个愉快的记忆。
鼬噤了声,撇开目光去。
“啊对……我……我那时候真是个笨蛋。”
他揉了揉发丝,觉得有些尴尬。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越觉得美好,也就越觉得疼痛。他不擅长接话茬,这样说着的时候也不禁渐渐放低了声音。
“怎么会有人……一定要墙上画的东西呢……”
鼬抱了抱胳膊。
“我总是考虑得不够啊。”
“所以你现在这么聪明了。”
他觉得被轻轻地抚摸,又觉得就此安心了。
“这样就不用担心被人骗了吧。”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总是在骗我。”
这个处心积虑的家伙,还说自己考虑的不够。
他伸出手去,攥了攥鼬的手,被鼬握紧了。
鼬的掌心很烫,在夏天里他却不觉得热,甚至觉得再热一点也无妨。
“以后不会了。”鼬笑弯了眉眼。
烟火炸开的声音噼噼啪啪,与星光汇成一片。灯火却使星光也随之黯淡。
不知为什么,佐助会想起那一天看到的独木成林的老榕树。
“每当这个时候我会希望能这样延续下去。”
鼬仰起头看向天空。
“我还没有看过几次烟火。”
但人的一生就是这么短暂的啊。
他暗暗地攥了攥胸口的衣襟,内里隐隐作痛着,隐隐的有些不能呼吸了。他觉得眼角不能抑制地湿润了。
“那么,以后我都会陪哥哥看烟火。”
“这一次,下一次。”
佐助也仰着头,没有看他。
他看着佐助白皙的下巴,想起多年前在木叶村,比这里更加盛大的夏日祭典,佐助因为没有捞起金鱼而哭得异常伤心。
作为对店主弄哭佐助的小小“报复”,他将所有的金鱼捞了个一干二净。
佐助拎着满满一袋金鱼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现在佐助终于长大了。
没有下次了。
“好的,那么我们来捞金鱼吧。”
他吸了吸鼻子,才抑制住那阵酸涩,笑了起来。
“嗯。”
佐助在此刻也笑得像个孩子了。

“都破掉了。”
鼬抬起眼睛看向佐助手中的纸网,皱了皱眉头。
“难道这么多年,你都没学会捞金鱼吗。”
“我不怎么会去祭典。”佐助看向他手边的小池,“你真厉害啊……哥哥。”
“你长大了,我都还没见你这么直白地夸人呢。”
鼬的面颊上多了些笑影,显然颇为受用。
“哪有啊……”
“不过我不学会也无所谓嘛,反正哥哥会捞。”
他撇开目光时,却还是有一缕余光恋恋不舍地粘着鼬。
“我现在要收回夸你聪明的话。”
——————————————————
七万字啦,渐渐地快要结局了,非常感谢亲们从神说到现在的陪伴,最近忙别的更文都不频繁了,因为快要结局感觉要想的地方也多了很多(´・ω・`)果然我还是比较擅长沉重的题材吗

楼主 夏荷望雨  发布于 2017-08-23 00:28:00 +0800 CST  
“什么嘛……”
佐助看向水中破去的纸网,却窃窃地发起笑来。好在鼬忙于手中的活计,没有心思来看他,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可能要笑得肆无忌惮起来了。
他总会有些隐隐的虚幻着的感觉,好像自己其实没有机会这样肆无忌惮地笑,反倒抓住了这感觉,骗过自己来攫取短暂的愉悦。
“很好,大丰收。”
鼬提起满满一袋金鱼,看起来意兴勃勃。
“真厉害啊。”
他接过那袋金鱼,灯光透过剔透的水囊,在细碎的鳞片上流转着,他眯了眯眼睛,看见鼬的背影也蒙着水迹,像他躺在终结之谷的时候,睁开眼睛就是夕阳。
每次捞回去的金鱼,都不会活过第二天的傍晚。其实这无可厚非,离开了那个池子,金鱼就变得朝生暮死了。
夏日祭的烟火结束了,人声也就渐渐息了。鬼鲛约摸已经睡着了,他总是靠在暗影里,像是不会动作的塑像,连呼吸声都缥缈。夏天的祭典仿佛与他无关,或者所有人情世故,都与他无关。
他看着鼬洗漱过了,也靠到墙边,合拢衣襟,像在野外露宿一般,他不解,也隐隐惶恐了起来,也走到他身旁坐下,一时竟觉得有些战战兢兢的。
“你不睡觉吗?佐助。”鼬看着他,笑了起来,“我要睡了。”
“我也在这里。”
“没有这个必要吧,我不会走。”
“那你为什么坐在这里。”
“习惯了。”
鼬这样脱口而出的时候,反倒大多是深思熟虑后的谎言。他看着鼬,鼬的眼睛却总是那么诚实。
不论如何,鼬撒谎成性。
他问出来的,大多数都是谎言了。
他依着鼬,合上眼睛,却迟迟无法睡眠。鼬的呼吸声和平时里,似乎不太一样。然而他细细听着时,意识又渐渐地模糊起来了。
次日清晨,他醒来时,才觉察自己枕着鼬的膝头,而翻身恰好看到鼬白皙的下巴。
他正偏着头看着窗外熹微的晨光,他看不见鼬的眼睛,却也知道约摸如此。
“你醒了。”
鼬垂下头看他,嘴角弯着,眼睛却没有笑意。
“又是新的一天了。”
他下意识看向对面的墙角,鬼鲛已经离开了。
“……是啊。”
他越发觉得鼬的脸孔模糊成了一片水迹,揉了揉眼睛,又觉得清晰起来了。
他坐起身,理了理乱了的发丝,盘起腿来,却觉得后脑勺被鼬狠狠地揉了两把。
“你还是喜欢这么坐着。”
“我一直都这么坐啊。”
事实上,他也许还是没学会照顾鼬。
至少昨晚上又睡得死沉。
鼬又揉了两把,仿佛留恋。
“真是个小傻子。”
金鱼被挂在窗台上,游动着摆动尾巴,看起来生机勃勃。
鼬刚才约摸正在看着那些金鱼了。
“它们能活多久呢。”
佐助看着鼬,轻声问道。
“不知道,人都永远不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更何况鱼呢。”
“鱼的记性只有七秒。”
“没有记忆就不会痛苦了,所以每七秒就是重生,不像人。”
不像人,永远无法从过去解脱吗。
佐助想问,却又噤了声。
所以朝生暮死的金鱼,舍不得的只有七秒内的遗事,而人舍不得的是几十年甚至一辈子的事。
鼬攥了攥手指,他总是隐隐地有些感觉。
他也许再也不能见到鬼鲛了。
不知是谁离开了,才会令他有这样的感觉。
佐助站起身,去外屋取来鬼鲛留下的饭团,放到他面前,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还是不自主地看向窗口吊着的水袋,金鱼也看着他,挤挤挨挨,却都冲着他的方向。
他咀嚼着饭团,金鱼还是看着他,即使佐助走近,也仍旧冲着他的方向,也不散去。
他不禁觉得悚然,浑身发起冷来。
“哥哥……”
“哥哥!”
他回过神,看向佐助。
“啊。”
“你在想什么?”
他总还是习惯将佐助看成一个小孩子,长不大的那种。
“没有什么……”
显然不是没有什么吧,佐助想。

楼主 夏荷望雨  发布于 2017-08-26 23:41:00 +0800 CST  
鼬开始发起烧来了。
佐助觉得惶恐,但是热度不算太高,他也就还能安慰自己一下。
鼬的神智不算太清楚,时昏时醒的。但总算看起来都不算太严重了。他这样安慰自己,伸出手去探一探鼬的额头,热度一如既往。一旁的灶上散发出叫他闻起来就恶心的毒腥味。
他每一天都闻着这样的味道,自己也将与之融为一体一般。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作用了,只是觉得此刻他只想试试,不论如何就只想试试。
他挑出被煮软的蛇体,将渣滓沥干,将气味浓烈的药汤用清水稀开,盛出一碗来。他拍一拍鼬,鼬半晌才清醒过来。
昏睡了几天时间,鼬看起来又清减了不少,双颧红的紧,双唇却几乎没有颜色。
“哥哥,你觉得如何?”
鼬只看了一眼那药汤,下意识地撇开了一些目光,半晌才仿佛做好准备一般移了回来。
“很好……”
他的声音听起来残哑得紧,写满他撒的谎。
“嗯……”
他却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分明是这样拙劣的谎言,他却往自己的脑子里扯去,不想去相信。
“我能不喝吗……”鼬的声音低弱得几乎像是请求。“喝完总是想吐……”
佐助看了看手中的碗,又看看鼬,眼睛却酸疼起来了,而且抑制不住地流起泪来。
“拿给我,佐助……”
其实他想就这样吧。
反正已经无所谓了……
他看到窗外的树上隐蔽的人影,想来这已经是他的最后一刻了吗。
真的吗。
斑藏在疏影里看着他,也不走出来,这是本就预料好的结局,看起来倒是分外悲凉。不过看尽了人世沧桑,生老病死也就是那么回事,不痛不痒了。
而且其实与鼬的预料并无区别。
那么被佐助杀死,或是就这样死去,究竟哪一种更痛苦一些呢。
被怨恨憎恶着的痛苦只需要一个人负担,一处死亡就能结束。那不舍与爱的痛苦,死亡往往是另一个人痛苦的开始。
看来也没必要告诉那家伙这件事了,反正过不了多久,就到他最理想的结局了。
他背身离去,感叹今天竟然是个晴天。
月明星稀的晴天。
鼬觉得自己的胃并不想接受这些药汤,紧紧地关着,将这药汤死死地卡在食管里,再也不能下咽了。他将碗放到一旁,咬紧牙关,攥紧了佐助的手,像是寻找力量的来源。
“哥哥……”
不能再拥抱他的鼬,他已经不能再习惯鼬来给他力量了。
他拥抱鼬,也不再理会面颊上恣肆的眼泪了。随即他觉得衣襟湿了,随即越发扩大了,他不敢去看,只是慌慌忙忙地从衣襟中掏出药来。
这是迪达拉留下来的药。
一定会有用的对吧。
“佐助……看着我……”
“看着我的眼睛……”
佐助根本不想睁开眼睛。
“相信我,我没事……”
他一向撒谎成性,用撒谎保护自己,也保护他想保护的人,最好永远都不知道被尘封的那些事,永远不会因为错过而流泪。
此刻他却如此迫切地希望被相信。
“相信我最后一次……”
佐助给自己最后一点勇气睁开眼睛时,大片的殷红刺着他的眼睛,像是要挖出他的眼睛一样疼痛,眼泪越发汹涌了起来,他想呐喊出声,而看见鼬的双眼,又觉得自己隐约承诺给了鼬,要做一个独当一面,不再流泪的男人了。
一个没有软肋,不会叫痛的男人。
眼睛里转动的花纹像是一把尖刀,在他瞳孔里雕琢着新的花纹,他觉得鼬一定是对他做了什么,却又无暇腾出手去捂一捂。
此刻他怀里,不正是全世界的所在吗。
……
佐助睁开眼睛时,发觉自己正躺在地上,身上被扯过的被子盖拢。他吃了一吓,坐起身来扯开被子打量自己的衣襟,没有一丁点血渍。
“做梦了吧,佐助。”
他抬起眼睛,看见鼬正从门外提着寿司走进来。
梦吗……
眼睛还是隐隐作痛着,先前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是真的。
只是他清晰得记得鼬发烧整整一星期的时间,难道只是因为梦里的时间可长可短吗。
他揉揉眼睛,往洗手间走去。鼬的目光看起来很是疑惑,却也没多言语。
他取下毛巾沾了水擦拭面颊,而拿下毛巾,泪迹是一道一道红痕。

楼主 夏荷望雨  发布于 2017-08-31 09:06:00 +0800 CST  
他看着毛巾愣了半晌,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除了毛巾上的红痕再无其他,他的面颊上什么也没有。他揉弄着隐隐作痛的眼睛,往外走去。鼬将寿司放在了茶案上,在一侧坐着,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看着茶水上的白烟发怔。
“哥哥。”
“啊,佐助。”
鼬笑了起来,向他招了招手,他听话地走将过去,却被鼬狠狠地揉了揉头发。
他的额头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反倒有些失落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明天我们可以继续上路了,趁着天气还好。”
“可是我们去哪里呢。”
“天涯海角,哪里都可以。”鼬看起来也不失落,也不介怀,曾经提起去哪里的事情,他都总还是目光闪烁的。
天涯海角,哪里都好,就是不能回家。
“有佐助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鼬笑了起来,“所以没有必要一定要回到木叶了。”
“啊……”
佐助也笑了起来,却又觉得涩痛的眼睛看着鼬的脸颊时,都一阵一阵地像蒙着水迹一样模糊。
“哥哥,你看看我的眼睛。”
鼬凑了过来,打量了半晌。
“没有什么啊。”
他想伸手揉一揉,却被鼬捏住了手腕。
“手很脏,我给你拿毛巾来。”
他失神地看着还悬在半空的手腕,又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了抚,真实的触感仿佛还清晰。
看来那不过是他做过的一个冷淡而真实的梦了。
事实上鼬活着,没有给予他他不想要的那份力量。
“来。”
鼬将毛巾递给了他,他接过时,上面方才怎么也洗不掉的红痕消失了。
他接过象征性地擦了擦脸颊,鼬还在等待着他,他却站起身,越过鼬往洗手间走去。
“你刚刚梦见什么了吗?醒过来之后就失魂落魄的。”鼬呷了一口茶水,关心地问道。
“梦见可怕的事……”
他吞了一口唾沫,有些艰难地道。
“像真的一样可怕。”
“这个世界上真的真实的事情不多呢。”
鼬说。
“但比感情更真实的事,也是没有的。”
“是吧……”
佐助将毛巾挂回架上,轻声说。
是吧。
他走出去,在茶几边坐了下来,看向鼬。鼬也看向他,看起来毫不尴尬,也没有移开目光。
他凑上前亲吻鼬的唇,鼬拥抱住他,与他唇齿交缠。他合上眼睛,想清晰地感受此刻真实细腻的触觉,告诉自己真的没有做梦。
“哥哥——”
他将手指滑进鼬的衣襟内,血肉的温热气息令他想流泪。鼬也不抗拒,只是顺势拥紧了他,摩挲着,力度恰好不过撩拨。
“我爱你……”
这句话出口时,秋后的天气就燥热起来了。鼬亲吻他的脖颈,将他揎倒时托着他的后脑,轻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做。
“我也是……佐助……”

楼主 夏荷望雨  发布于 2017-09-05 23:05:00 +0800 CST  
“我也是……佐助……”
鼬的声音也变得微微地沙哑了,他几乎想要流泪。越发将头仰起,埋进鼬的颈窝。
这真是在做梦吗。
这个梦境真是真实透了,鼬会被他撩拨,亲吻他的眉眼。
“呐……哥哥……”
“唔……”
“向我证明,你的存在吧。”
鼬解开了他的衣襟,从他的唇,一路亲吻着,到了他的锁骨,乃至乳尖。
他只敏感地觉得浑身上下浮起粟粒,仿佛触电般打了个寒噤。鼬抚摸着他最敏感的那些地方,都好像有热流淌过。
他不再顾忌无所谓的廉耻心,只觉得希望鼬不再那么温柔了,狠一点,再狠一点,直到向他证明自己的存在。
血肉嵌进指甲的感觉本应再真实不过了。
他却只想哭泣。
“别这样……佐助……”
鼬微喘着,在他耳畔轻声说。
“那你就狠一点啊!”
他近乎失声,眼泪和汗水汇成一股拧进怒张贲起的肌腱间,被鼬一一亲吻。
“我会弄伤你的,佐助。”
“尽管弄伤好了……!”
鼬轻轻地颤了颤,却蓦地堵住了他的唇舌。
“不许你这么说,佐助。不要让我成为你的罪人。”
“我就要你成为我的罪人,从此以后对我唯命是从。”
他翻身坐起,鼬微微拧眉时,他将鼬压在了身下。
“随便你是因为愧怍,还是什么义务。”
鼬怔住了,打量了他半晌,只轻轻地伸出手,揩抹他的面颊。
他才发现他流了这么多眼泪,又觉得快要崩溃,亟须宣泄。
他竭尽全力做出能想象到的媚态,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比起曾经真是放荡不堪,却又只想哭泣。
拥抱他,刺伤他,让他知道自己没在做梦啊。
“原谅我,佐助。”
鼬说着,轻轻地咬住了他的肩,猫一般舔舐。刺入而突进的疼痛令他觉得眼前发白,却又觉得就此沉沦就能证明不是梦了。
梦里不会再做梦了。
“我早就是一个罪人,只是此刻更加罪孽深重了。”
鼬轻声说。
“请感到愧疚吧……哥哥……”
他被鼬摆布着,疼痛与欢愉交缠得不分彼此,他终于觉得此刻无比真实,真正的,融合一般的不分你我。
“我一直愧疚着……”
由于唇齿交缠而不太清楚的言语令他有种窒息得快要昏厥的感觉,却又坚持着,执念像一根绷紧的线。
“哥哥……”
“我爱你……佐助……”
鼬的声音模模糊糊,令他全身触电般发起麻来。
他不会像曾经那样青涩地睡去了。
尽管这是真是一种折磨,折磨身体也折磨所剩无几的廉耻心。
“哥哥,告诉我我是在做梦吗?”
他努力地仰起无力的头,抬着无力的眼睑,直视着鼬的眼睛。
“这是真的,佐助。”
鼬亲吻着他的眼睛,却仿佛一种催眠,他的眼睑彻底支撑不住,令他越发快地堕入四下嗡嗡作响黑暗。
真的,这就是真的。
之前不过是他做的一场噩梦。

楼主 夏荷望雨  发布于 2017-09-12 00:23:00 +0800 CST  
天光隔着眼睑摩挲着视线,一片胧粉。佐助觉得几乎不敢睁开眼睛,只伸出手去摸索着,摸到那只筋骨分明的熟悉的手,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轻松感。
“早安,佐助。”
鼬在他耳畔轻声说,扑在他耳廓上的气息再真实不过,他睁开眼睛,便对上鼬的眼眸,天光下眼睫仿佛蝶翼。
“我们回家吧。”
鼬忽然说。
“回家……”
后半句直接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回家,可以回家吗。
他仿佛无措般攥紧了被衾,后半句却仿佛云烟一般,消散在他的脑海里了。他想抓,却抓不着。
他也已经几年没有回到那个村子了。只是对他来说,没有鼬的那个村子,压根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
所以他一点也不难过。
一点也不难过。
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鼬收拾着简单的换洗衣物,发出衣料摩擦的细微声音,他坐起身来,看向鼬,鼬的侧脸在晨光中竟然有了些许血色。
看起来比曾经他见过的,枯槁的鼬像活人得多了。他伸手摸着自己的耳廓,鼻息仿佛近在咫尺。
“我也来帮忙,哥哥。”
他漫不经心地折叠起手中的衣服,鼬却抬起眼睛打量了他半晌,笑起来,一手扯过了他手中的衣服。
“心里有事就想完了再过来帮忙。”
想完了……
他看着空了的手,一时觉得自己变得迟钝了许多,竟然还下意识地觉得惶恐起来,就往鼬身上靠了过去。
“怎么啦,佐助。”
鼬的动作不停,也不推开他。
“你这几天都没有吃药呢,哥哥。”
一脱口而出他就想捂住自己的嘴,奈何已经来不及了。
鼬的手也同样没有停顿,一面折叠着,一面说,“这几天感觉都很不错,药吃下去也很难受,所以就不吃。”
他骇得噤了声,险些流出泪来。
做梦又怎么样呢,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真实的梦呢。
“好了。”
鼬将那个简单的包袱提了起来。
“把衣服穿好哦,佐助。”
鼬看着他,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鼬的脸颊,肌肤细腻的触感在指腹下滑动着,才让他平复了些许心跳。
“你变得真是奇怪啊,佐助。”
鼬伸手揉了揉他不安分的发,说道。
“我觉得你也变得奇怪了,哥哥。”
“我哪里奇怪?你总是喜欢乱想。”鼬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狠狠一戳,疼痛的感觉令他昏聩的脑海清晰了不少。
“走吧,我们回家。”
他被戳得愣了半晌,才应了一声,跟上鼬的脚步去了。
他回头看向窗台,悬挂在窗台上金鱼还在阳光中游动着,冲着他的方向吐着气泡,突出的眼睛冲着他的方向,却又没有焦点。
他强迫自己移回视线,低下头去,跟着鼬往外走去,在身后合上了那扇门。
柜台处没有人,鼬将钞票压在账本上的镇纸下,往外走去。他看着那处没有人的柜台,烟杆中还装着没燃尽的烟滓。
客栈的老板仿佛刚刚出去不久。
他紧跟几步,拉紧了鼬的手。鼬也就势握住他的手,仿佛为了证明什么。

楼主 夏荷望雨  发布于 2017-09-17 23:36:00 +0800 CST  
没更新(°ー°〃)混个更新吧,这几天摸的鱼



楼主 夏荷望雨  发布于 2017-09-21 21:42:00 +0800 CST  
他紧跟几步,拉紧了鼬的手。鼬也就势握住他的手,仿佛为了证明什么。
那时他稍事心安了片刻。
夏日祭后的小镇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清宁静,街道上人都并不很多。他跟着鼬帽檐的铃铛声,分明人就在眼前,却又觉得清脆的叮当声仿佛来自云端。
“啊啊,才几天时间就真的枯死了。”
他抬起头时,恰好看见那棵独木成林的榕树叶已落光,阳光直白地路过枝丫,却分毫不像阳光,而像冷惨惨的月光。
“哥哥。”
鼬回过头看向他时,眼睛深深地藏在帽檐里。
那一瞬间他觉得惶恐,仿佛眼前的人回首就成一具枯骨。
“这里其实离火之国不远,我们很快就能到了。”
鼬听起来有些自说自话。
“啊。”
他攥紧了鼬的手,觉察到掌心的温度,才稍稍在这光怪陆离的一切中感觉到一丝隐隐约约的活气。
他越发攥紧了鼬的手。
尽管林子已经枯死,却还有鸦停在枝头,远远地凝视着他们,待他们走近,又扑棱着翅膀飞散了开来。
真像大梦一场。
这个念头又被他自己狠狠掐死。
他们路过养蜂兄弟被天照的火焰烧尽的房屋,干涸的蜂蜜与草叶结成一穗,看起来与曾经全然没有什么区别。
“哥哥,你还记得吗。”
他说,
鼬用眼角扫视着那片废墟。
“那时我就在你身上,看着你杀了他们。”
“我这些年杀了太多人,现在这样,算是报应吧。”
鼬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发,他觉得触感轻得仿佛被一张纸拂过,他忍不住按住鼬的手,狠狠地按在后脑上,来告诉自己,这就是活着的感觉。
“佐助。”
鼬这次没有反驳他,也没有抽回手,只任由他按着。
“人总是仰仗着自己双眼看到的和已经知道的,就把它称作现实了。但是,除去双眼之外,真正的获取事实的渠道还有多少呢。”
“我记得你告诉过我,双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事实。”
他也不松开鼬的手,只定定地盯着鼬的眼睛。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鼬失笑。
佐助也语塞了。
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大脑空荡荡一片,分明有什么沉睡在回忆的沙底,却不论如何也无法复苏了,像是被压实的泥土重压着,甚至早已腐烂,与泥土不分你我了。
“在不能有其他获取渠道的时候,姑且相信自己的眼睛吧。”
鼬笑起来,低头亲吻他的额头和眼睛,仿佛将余生的幸福都当做祝福,许给这双被命运诅咒的眼睛。
细腻温柔的双唇令他眼窝发热。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那座倾圮的木屋上,尸骨与木屋一同沉寂在那片焦土里,与“蜂房”纠缠着,散发着焦苦而难闻的甜味。
他们路过那处孤独的房屋,时间却没有路过。他回首时,还有蜜蜂在屋中做了新巢。
蜜蜂是一种念旧的生物。
人其实也是。
喜新厌旧的少年兴致勃勃地离家,数十年后却只想落叶归根。

楼主 夏荷望雨  发布于 2017-09-23 23:41:00 +0800 CST  
这两天更新……

楼主 夏荷望雨  发布于 2017-10-06 00:23:00 +0800 CST  
今晚结局_(:_」∠)_

楼主 夏荷望雨  发布于 2017-10-07 21:37:00 +0800 CST  
鼬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本就如此。所以不论在哪里死去,只要在鼬的身边,就好了。
他这样想着,也下意识地攥紧鼬的手。
那座村落真的不是很远,鼬一直牵着他走着,路过苍狗,路过繁星。像一个无望的等待终于得偿所愿一般焦急,却又仿佛不再期待一般不紧不慢。他甚至来不及看清路过身旁的风景,只目不转睛地盯着鼬的背影。
那道背影在日光里模模糊糊。
究竟什么是现实呢,他想。
也许这真的就是现实,看得见也摸得到。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抚了抚自己的眼睛,觉得它能告诉自己一切。
“我回家了,佐助。”
他看着那座被俯视着的村落,熟悉又陌生的颜岩,像是多年之前他背身离开时,那种寂寞与孤楚的疼痛又找回了他。
他偏头看向鼬,鼬看着郁郁葱葱的林叶,眺望着那处曾经被他期待过,也始终敬慕着的颜岩。
眼泪从他的面颊上滚落,化成一道透明的水迹。
“是啊,我们回家了。”
即使远处再也没有等待的炊烟,连归鸟都不曾啼鸣。山壁在夕阳中被压碎了影子,明明暗暗得像是多出了几张人面。
他拥抱住鼬的腰,将面颊埋进鼬的怀里。
“我终于和哥哥一起回来了。”
鼬也轻轻地抱住他。
“生来做你的哥哥,我真的很幸福。”
他越发抱紧了鼬,仿佛在验证会不会被他拥抱着时,这个人就会在怀中破碎成光点离去。
这个时候村子的人已经不多了,想想大约是回家吃饭了。
鼬无所谓般地咀嚼着对于佐助来说味道已经太过陌生的团子,佐助只呷了一口茶水,看向鼬时,觉得他鼓鼓的面颊仿佛多年未变,多年之前鼬也还是个孩子。
他会有怪诞的想法。
原来哥哥也有小时候。
“不论走过多少地方,都忘不了这里的味道。”
鼬将茶水一饮而尽。
曾经鼬还在暗部任职时,结束后会经常跑到这里来买团子。
其实鼬真的做过孩子的,是吧。
鼬已经没有家了,那么这姑且就算故乡和童年的味道了吧。
起身离开的时候,鼬回过头四下打量了半晌这座小小的团子屋,眼神中说不清道不明的,看起来像是有些不舍。
“哥哥。”
鼬也回身打量着他,眼中模模糊糊的不舍和夕阳粘成整块。
“我们要去哪里。”
他始终想要询问这句话,在木叶村,已经没有了宇智波一族,也就再也没有可以回的地方了。
鼬不回答,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只要和我在一起,你就永远有处可去,佐助。”
听起来答非所问。
他在问鼬的去处,鼬却说着他的去处。
夕阳已经彻底沉入了山壁,天边却还红着火烧云。
他看着鼬的侧脸发怔。
他跟着鼬一路走着,走到了南贺川的断崖边。火烧云已经被夜晚的黑云吞没,吐出了银盘般的月。
佐助还记得,那天他在鼬的身上,鼬一路沿着悬崖往下走去,寻找止水的骸骨。那骸骨被虫蚀雨淋,肮肮脏脏。
“佐助。”
他看着鼬,鼬却张开了双臂,将他拥入怀中。
“佐助……我回家了。”
他扬起头看鼬的脸颊时,月光落在鼬苍白的面颊上,他竟然也觉得内心被不安占据的小小房室,也渐渐地平静了。
“嗯……”

比夕阳刺入目光更早刺入脑海的是腰腹间几乎将人斩断般的疼痛,佐助醒过来时,天边正斜阳。
他熟悉的斜阳。
他蜷缩在那座粗陋的石碑前,石碑上镌刻着被雨水锈蚀的字眼。
他挣扎着挪近那座石碑,紧紧地拥抱时,石碑仿佛还带着血肉的热度。
那是刚刚才拥抱迎接过他的热度。
“哥哥……”
他喃喃着,流血流的为数不多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了。
他终究没有改变那个结局。
即使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他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在他晕厥前就是斜阳。
之后他沉睡在斜阳里,无数次醒来,睡去,都是夕阳。
—佐助,只要我在你身边,你就不会无处可去。
他忘了是他想起要来到这里,亦或是其他,或者记得这句话也好,他不想回那个村子,回什么名存实亡的“家”,这里他露宿着,却觉得家的温柔近在眼前。
他觉得瞳孔在渐渐放大了,他看见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包括石碑上模糊的字迹。轮回眼也早就被迫关闭了,也许永远也不会再打开了。
他觉得疲惫,一个人行走在这样的世界上。
二十年,够了。
不知道不能再开启写轮眼,这石碑上的字迹还管不管用了。
他宁可相信精诚所至。
鼬说,我回家了,佐助。
他带着鼬的戒指,路过多年未变的团子店,将鼬埋在了南贺川前。
而鼬的遗体,他不论如何也带不走了,只能用天照焚尽了,只立了这座粗糙的石碑,让鼬从此不再拖着沉重的屈辱与骂名。
这算不算某种形式的,落叶归根呢。
南贺川这么多年,都是奔流不息的。
“哥哥……我回家了。”
他觉得手足都厥冷了,血一直止不住,令他醒醒睡睡间也觉得,应该回家去了。
而他的家就在这里。
归鸟还巢声在远山间回荡。
“哥哥……这次我们去哪里?”
他合上眼睛。
“我们回家去,佐助。”


全文完。

楼主 夏荷望雨  发布于 2017-10-07 22:44:00 +0800 CST  
唉结局拖了很久,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佐助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梦,什么时候又是真的了,或者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大梦。但是这个结局写出来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有点难过的_(:_」∠)_感谢各位陪着我,从神说到这里。

楼主 夏荷望雨  发布于 2017-10-07 22:49:00 +0800 CST  

楼主:夏荷望雨

字数:78537

发表时间:2017-04-07 02:3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0-22 18:58:38 +0800 CST

评论数:3166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