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家】【授权\/灵异同人】浮华散记 作者:风沄


说至此又看了眼药方,犹豫了一瞬,接着说道:“只是,这药方虽对症,却非一劳永逸之法,依小妇人看,配齐一味药估摸最多也只能缓上个四五年...若时效一过,只怕又得从头配起...”

陈云琛意外道:“...只有四五年?这...”
“云琛。”秦子桓淡淡出声,展颜一笑:“如此已是万千之幸了,何须再作他求?”
回头对闵秀秀行了一礼:“馆主肯直言相告,又慷慨赠药,在下多谢了。”

闵秀秀默然片时,开口道:“小妇人亦是一筹莫展,何以言谢...”
又出言细细叮嘱:“公子这病,最忌耗费心神、沾惹寒物,否则即便有此药在,也难保安宁...要紧要紧,切记切记!”

陈云琛忙躬身答谢,连声答应。
那秦子桓闻言,眼神却悄然一闪,并未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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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黑釉酒坛,绘着精巧的树叶纹。
拍开泥封,清冽的酒香立刻在室内弥散开来,未入口已令人微醺。

展昭不禁赞了声:“好酒...光闻这酒香,已不愧其名。”
白玉堂摇一摇头笑道:“这就赞上了?何妨先品过再言其他。”

一手拎起坛口,微微倾斜。
晶莹清亮的酒液洒将出来,汇入案上的小小白玉杯。
动作看似轻松随意,却精准无比,不差分毫。

展昭未及饮酒,先弯唇一笑:“白兄...你这招斟酒不洒半滴的绝活,展某真是望尘莫及。”
白玉堂瞪着那人,慢慢吐出几字:“这是在夸五爷?”
“那是自然。”

桃花眼微眯,见对面之人一脸坦然表情,肚中之话绕了几绕仍是未能出口,只好冲那人举杯一让。

展昭扬扬嘴角,亦擎起面前玉杯。
浅啜一口,讶异道:“...居然如此清甜?”

“别小看了它,后劲可足得很...”见那人有些不信地一挑眉,白玉堂勾唇笑道:“...你这只量浅的猫儿还是掂量着点喝罢。”
展昭听了此言后微微一怔,却不说话,径自举杯轻抿。

甘润柔绵,悠悠余香...
果然是好酒呢。

正这样想着,忽听对面之人贸贸开言:“那个叫陈什么的...”
展昭愣了一楞,方反应过来:“...陈云琛。”
“是了,陈云琛。这名字好生别扭...既是同僚,在宫中想必时常能见?”见对面那人眼中透出些不解,一咬牙从牙缝中挤出几字:“那...定是极为相熟的了?”

展昭蹙了蹙眉,有些失笑:“此话从何说起?我与陈兄平日里少有来往,即便是宫中见着,也不过泛泛之交...不过今日居然能在此间遇上,倒是料想不及。”

“哦?原来如此。”白玉堂忽觉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他是来替那位友人前来求药的,说是寻了好些医馆药铺,都一无所获。好在大嫂当年云游各处,曾收集得不少奇异药材...馆中竟然真有此药,也算是他好运道。”

展昭含笑听着,轻轻颔首。
心中蓦然想起一事,手下猛地一紧,差点没弄翻了酒盏。
瞠目转头问道:“...白兄昨儿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该不会就是...?”

白玉堂不答,又拿过酒坛替自己倒了满杯。
...这是默认了。

展昭无奈地抬指揉一揉眉心,刚想说话。

那人却不看他。
斜倚着扶栏,单手撑颌望定窗外,慢慢饮尽了杯中醇酿,喃喃道出:“...怎又唤作白兄...”

“嗯?”话音含糊难辨,展昭不曾听得明晰。

见那人微侧了头,定定注视自己,眼底似有流星轻轻掠过:
“昨儿你曾唤过我甚么,莫非忘了...?”

展昭怔住,面上笑容渐渐隐去。
半日方挪开了眼,垂眸看向手中杯盏:“...是展某一时口误...”

“五爷爱听。”

身体一瞬时僵住。

“...五爷爱听...所以,展小猫...你能,再唤一回...?”
声声在耳,低如叹息。

那人目光悠转,复投向栏外。
似看了这春日中无尽的姹紫嫣红在眼里,又似一切都未入眼中。

梨花白的氤氲甜香,在空气中弥漫纠缠。
愈见纯净,愈见浓重。
...稠得再化不开。

一时醺醺而忘言。

果然是醉了罢...

皆怨这三十载的梨花白。
入口绵甜,怎奈何余韵悠长。




楼主 鼠猫小猫猫  发布于 2012-05-21 10:22:00 +0800 CST  

--11--

月光清泠如洗,透过头顶繁枝丝丝缕缕洒将下来。
地面积了层细碎落叶,四周又极寂静,一时唯闻行路间带起的沙沙轻响声。

陈云琛走得极快,三弯两拐,竟在那林中越绕越深。

好容易来到一处平地,只见两间轻巧房舍半遮半掩地搭在几棵高大榕木间,房前还附着个小小庭院。
至此陈云琛方微松了口气,脚下稍稍一顿,又大踏步地径直朝那栋屋子走去。

想必这就是秦子桓的居所了。

但看那窗纸上昏沉黯淡,不见半点光亮,似屋内之人已收拾睡下了。
陈云琛犹豫了一瞬,终因心中忐忑,忍不住上前去轻扣房门:“子桓...子桓你睡了么?”

门内无甚动静。

白玉堂在后面抱臂立着,闲闲张望了一圈,随后微倾过身子,在旁边那人耳边低语了句:
“那个叫秦子桓的...也真是个怪人,为何要独住在这种偏攘之地?”

展昭听后目光微凝,转眸深深瞅他一眼,却未开口接话。

那厢的陈云琛见久久仍无人应声,有些焦急起来,拍门的手也重了几分:
“子桓!子桓,你还好么?!...你若在屋里就出声应我一应!!”

此言匍出,但见屋内烛光乍闪,慢慢地窗上光影渐亮起来。
再待得片时,那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只见秦子桓站在门内,披散了长发,面白如雪,衬着身后温柔的黄色灯光,单薄得简直像个影子。
他似乎有些诧异,目光缓缓划过展白二人,最终停在陈云琛身上:
“...云琛?...你怎么又回来了?”

“子桓!太好了,你没事!!”陈云琛见他平安无事地出来,满天的云彩皆散,不由得心喜言道。
秦子桓蹙了蹙眉:“...这话怎么说?我好端端地,会有什么事?”
陈云琛有些赫然地抓抓后脑:“子桓你不知道...方才听展兄说,附近有命案发生,贼人又似往这边来了,故而担心你...子桓,你不如就听我劝,早日搬到城东去住罢...”
“都说过多少次了...勿需如此麻烦...”
“哪里麻烦?!那里本就是我家名下产业,半点都不麻烦,且如此一来,你我离得又近...”

“云琛!!”秦子桓厉声将他呵止,面上寒霜骤起:“...你这般是把我当做甚么?我住到你家别院中去,又算甚么?”

陈云琛见他发怒,一时惊慌失措:“子桓,我绝无他意!子桓,你是知道我的...”
转眼看见展昭,忽地想起了什么,忙忙解释道:“子桓,这附近过于荒凉偏僻,实是危险!方才我在路口还遇上一黑衣人,怪异得紧...不但身法招数奇诡难敌,双目还能变作火红,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谁知道是甚么凶残的精怪妖物所化?...据展兄说,在城中犯案的凶徒十有八九就是此人,你独自在此住着,我怎么能放心得下?若是一个不好,被那怪物寻着此处...”

秦子桓忽听此言,身形一僵,也怔在那里。
良久方转过头去看他,目中似有几许复杂情绪悄然掠过,但只问出来一句:
“...黑衣人?你...与他动手了?”

见陈云琛点头,急急拉他近前上下打量:“那...你...可曾受伤?”

陈云琛被那人拉着询问,只是摇头,嘴角却一径地越咧越开:
“子桓,你放心吧,我好得很!你看我甚么事情都没有...子桓,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

秦子桓默然立着半晌,慢慢说道:“既知道...遇着危险还不晓避让,上去就与人拼斗,若有个好歹,你让我...”
一语未了,竟岔了气猛烈咳嗽起来,声声撕心裂肺,若重锤般直砸人心。

那陈云琛惊得连声儿都变了:“怎么...怎么又犯病了?药呢,药在哪里?!”
秦子桓弯腰咳得说不上话来,只一径地摆手。

只见陈云琛一阵手忙脚乱,又是给他推背又是递水,半日方看那人咳喘渐渐平定了。
端杯的手似有几分颤抖:“...子桓,都是我的错...这可如何是好...”
秦子桓听了,淡淡抬目瞥他一眼:“...你也不用急...自己的身子,我自知道。”



楼主 鼠猫小猫猫  发布于 2012-05-21 10:23:00 +0800 CST  


最后一句在耳边拖出长长的尾音,经久不散。

悠悠断绝,仿佛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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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御街似望不着边际,两边铺落鳞次栉比,眼见尽是一片鼎盛繁华。
此刻正值饭时,街上人潮纷纷济济,络绎不绝。

展昭策马跟着包拯官轿,一路按辔徐行。

仪仗肃然,官威严整。
那骑在马上的人,此刻却有些神思不属。

陈云琛那番话语犹萦绕在耳,此刻想来却莫名有些焦躁。

情不由己,动难随心么...
这情之一字,真能让人沉迷至此?
...实是不解。

罢了...
自己又无甚倾心之人,正所谓隔岸看花,便理会不得也是难免...

方这么想着,脑中却模模糊糊晃过个影子。

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骇住,手中猛地一紧马缰。

身下黑马机敏地一扬脖,已陡然停步。
静静待得片刻,却见主人并无其他指示,大为纳闷地顿了两下蹄子,又迈步行将起来。

展昭瞪大了眼睛盯着马儿头顶的黑色鬃毛,心中一片翻滚。

...开甚么玩笑?!
再怎么说...那人...也无可能...
是自己一时想岔了罢...

下意识地甩了甩头,不欲深思。
抬首望望,眼见开封府的门楣已是不远,莫名觉得松了口气。

盏茶功夫后,车仗便到了府门,早有守门兵士过来替包拯打起轿帘。

展昭正欲下马,忽一眼瞥见侧门处的墙头上缀了抹白色,那踩蹬的脚立时就是一僵。

“展小猫!!”
人未到,声先至。

那人一个纵越飞掠,轻飘飘落在近前。
“今番总算被五爷给逮着了!”笑嘻嘻地伸手拍拍展昭所骑黑马,调侃道:“昨儿你跑得快又如何?还不是撞在五爷手里!”

展昭坐在马上,身躯僵硬,一动不动。

白玉堂等了一阵,见展昭只闷声不搭话,颇觉意外地一挑眉:
“展小猫,你发什么呆?莫不是乍见着五爷,欢喜得傻了?!”
“......”

那人竟不还口...?白玉堂的眉毛不自觉地挑得更高了。
又待了半日,总算见那人有了些动静。

展昭慢慢转眸,将目光放到他身上,双眉微拧,眼中一霎明了,一霎迷茫,甚是怪异。
白玉堂被他看得惊诧莫名。
那人定定打量他半晌后,却又忽而展颜,清浅一笑。

盯着他唇边那个笑容,白玉堂这回倒真愣住了。

再深深望他一眼,展昭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又将马缰交与等候一旁的兵士。

白玉堂愣愣立着看他行动,好不容易才记起来问他:
“...展小猫,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一会儿愁一会儿乐的,莫不是路上撞了邪?”

那人却不说话,自顾自地进门去了。

白玉堂在门外呆立着,只觉后脊梁有些发毛,一时倒忘了拦他。

眼见那人走出老远,这才醒觉过来,冲那人背影高唤了声:
“展小猫,你还没回答五爷的话!!”

前面之人脚下走得匆忙。

暗红的袍角随步轻摆,在空中高扬起优美的弧度。
恍如猝然盛放的绚丽花朵。



原来如此么...

只因是他,唯他而已。





楼主 鼠猫小猫猫  发布于 2012-05-21 10:25:00 +0800 CST  

--14--

及夜,北城城郊。

月明皎皎,倾洒林间如霜华初染。
四下里静寥无声,偶有风起,吹动那高处的枝叶一阵哗啦作响,连带着投映在地上的曈曈树影也随之婆娑而动。

一只灰色的野兔正悠闲地蹲在树下吃草。
方蹦跳了几下,兔儿忽而停住不动,警觉地转了转耳朵。
似有些困惑地观察了四周片刻,继而缩了缩身子,纵起一窜,躲进旁边的树洞里再也不出来。

林中又静得片时,方觉着空气中萌生出些许不寻常的波动。
初时还不怎么明显,只感到有什么在无声地舒缓流淌,渐渐由弱及强,最终竟见细如微尘的月华,以目所能见的速度纠缠成道道光练,灵廻地涌向丛林深处。

......

月光下的林中小舍显得分外清冷,带了几许奇异的氤氲与朦胧。
晶璀的光练聚集于此,竟似长了眼睛般毫不犹豫地往那间小屋扑去。

秦子桓静静端坐几上,双目微阖,长发委肩。
缕缕光华渗进屋内,在空中停驻了少时,倏地化作万点萤明覆上那人身周。
只猝闪了一瞬,便如泥牛入海,悄然没进那人纤细身躯,再无痕迹。

林中压力陡然散尽,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又过了半晌,树洞中的小兔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秦子桓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泠泠,几近冻结。

短暂之后才见那抹冷色渐融,那人眼底总算回复了些暖意。
不料随之又是眉头一蹙,掩口呛咳起来,形容痛苦。

半日方咳喘平息。

秦子桓似有些黯然,一手按胸,喃喃自语道:“...还是不行么...?”
悠悠然轻叹了声,便欲站起。

忽地身形凝滞,侧耳细听了片刻,冷哼一声:“阁下深夜造访,意欲何为?”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桀桀怪笑:“自然是来取你命!!”

秦子桓目中寒光锐现,长袖乍然轻挥,两扇房门无声自开。

但见门外立着一名道人,头戴黄冠,身穿一领乌皂道袍,脚踏云鞋。
年约四十开外,面色焦黄,颌下蓄着一部短须,通身上下皆无甚奇特之处,只肩头悬了面黑色小镜,晃晃悠悠,透着股怪异感。

秦子桓见了此人却有些诧异:“尊驾是谁?”
那道人仰天打了个哈哈:“贫道白卓圣。”
秦子桓定定目视那人:“...你我似并不相识。”
“确实不识。”那道人傲慢地翻了翻眼睛:“贫道只是听闻有妖孽藏身此处,特来擒你!”

“哦?”秦子桓双眸轻垂,淡淡问道:“不知是由何人授意?”

“自然是...”那道人方接了个开头,猛然醒觉,略惊地唾骂道:“...你这孽畜!本道捉妖乃是替天行道,何须他人授意!!无须多言,赶紧纳命来罢!”
匍一说完便猝然出手,肩头之物霎时黑云暴涨,如电般疾射而出,直取兀自端坐几上的那人。

秦子桓心下微警,足下一个轻点已离地而起,远逸相避。

那物一出便化作一道细长黑线,飞速轧上秦子桓方才栖身的那只木几。
只见木几急速震动了几下,啪地一声轰然爆裂成末。

秦子桓踏足于门外榕树树枝上,双眉渐渐拧紧,慢慢说出几字:“白家的玄龙斩?!”
“算你识货!”那道人回首嘿嘿一笑:“贫道恰是云府白家第七十三代传人!”

说话间,手捏法诀又是一变,那黑线从地上弹起,一个回绕,竟又朝着秦子桓兜面而去。

秦子桓身形奇诡,如风拂弱柳般飘忽不定,但那道黑线紧跟而至,如影随形。
即使在空中连换了数个转折,也未能逃出那黑线的三尺范围之外。虽胜在身法灵迅,却占不得半点好处。
一个不慎,被那黑线自颊边堪堪扫过,一缕乌发随风飘散。

秦子桓面色苍白停在半空,雪般的面颊上浮现出一道血痕,望之触目惊心。

白卓圣见状哈哈笑道:“我白家千百年来,正是你青狐一族克星!你还是省些力气,乖乖受死罢!”

语音方落,但见秦子桓在空中一个旋身急转,人已如飞鸟般高高跃起。
青衣飘扬飞舞,反衬着背后的清寒月色,身影几乎融入难寻。



楼主 鼠猫小猫猫  发布于 2012-05-21 10:25:00 +0800 CST  


那道人微微一怔:“想跑?便跑得再快也没用!你是不可能逃得出玄龙斩的!!”
话方出口,便觉眼前一暗,这才发现那人竟自从空中疾掠而下。
白卓圣猝不及防,一时反倒呆住了。

闪动着幽光的黑线仍紧随着秦子桓坠下的身影而来,带起丝丝异响。

白卓圣愣在当地,待得看清那个扑下的影子,眼前唯见漫天银发中,一双眸子冰蓝透底,锋锐如刀。
那人掌心燃着一缕碧青火焰,似毫无热度。

秦子桓屈指轻弹,数点青色火光飞洒如雨,轻飘飘地一一绝美旋落。

白卓圣只觉头顶心如淋雪水,大惊失色地飞身疾退。

此时那黑线已急斩而至,秦子桓避之不及,只能微侧了身子,着它斜斜地划过后心,
那人闷哼一声,唇边溢出绯红。

青色火焰静静洒落在白卓圣身周,环绕成圈,以摧枯拉朽之势往内焚烧而去。

白卓圣惊慌失措,促而撮唇长哨一声。
那兀自于空中飞舞的黑线立时一顿,倏地飞回到那道人身侧,变回一面黑色小镜。

那道人接镜在手,这才惊魂甫定,将那面小镜往身上一拍。

小镜一阵轻颤,射出道道光华,笼罩在道人身侧。
四周袭来的青色火焰在那镜光的映照下,顽强燃烧了良久,方渐渐熄灭。

白卓圣松了口气,定了定神,不禁得意讥笑:“我还道有什么手段!也不过如此!!”

抬头再寻秦子桓身影,却见各处皆空空落落,哪有人影?

道人重重一拍树干,发狠道:“好妖孽!居然被他逃了!!”
恨恨地跺了跺脚,再次环顾一周,终是不甘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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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巳时,开封府。

包拯立在窗前,眉头深锁。
公孙策亦站于案前相候,目中神色焦虑。
但见包拯拈须沉思了片刻,离窗踱步,不知不觉在房中来去行了几趟。

忽闻一个清润声音打破了室内沉寂:“大人!”

连忙回身相望,只见红衣人轻撩袍角,急步越槛而入。
身形卓然,欣长挺拔。

“展护卫!结果如何?”

展昭略一低眸,遮了眼中轻微疲惫:
“禀大人,宫中几具尸首俱已查过,死者形貌,与前几日西城、北城中的奇异命案毫无差异。”

包拯目中神色震动,脚下又迈了两步:
“...果真如此!...这凶徒居然如此神通广大,竟能潜入宫中犯案?!”
公孙策也摇了摇头叹道:“大人,此案现无半点头绪,如今又在宫中事发,引得圣上震怒,命在七日之内断案...这可如何是好?”

包拯面色如磐,展昭闻言亦默然不语。

屋内复陷入一片沉寂。

匆匆赶来的兵士见了屋内的凝重气氛,立在门外不敢则声。
公孙策早已一眼瞥见,忙走到门前,轻声问了几句。
那兵士低低回禀数言后,递上来一张拜帖,随即躬身退下了。

公孙策似大为惊诧,端详了那拜帖好些时候,方转身迟疑开言道:“大人...有客来访...”
包拯颇觉意外地转头:“先生素来沉稳,今如此神色,莫不是来人非同寻常?”
“学生惶恐。”公孙策低头拱手回道:“来的乃是当朝陈阁老,只不过...陈阁老着人传话,此番正是为了宫中血案而来。”

一语惊人。
展昭不由得抬眼望向包拯。

包拯沉吟良久,走回案边缓缓坐下,口中轻轻吐出两字:“有请。”





楼主 鼠猫小猫猫  发布于 2012-05-21 10:26:00 +0800 CST  


“...你认错人了。”背立的那人顿了顿方重重开言,话音微颤。

“子桓,我知道是你。”陈云琛定定望着那人背影,紧握的右手平摊开来,赫然是方才秦子桓扔出窗外的那枚玉佩。
“...子桓,你就这么狠心,连我送与你的信物,也不愿意再要了么?”语中悲戚之意直令闻者不忍。

秦子桓眉头一跳,倏地回身:“云...”
话音未落,已觉肩背一紧,竟落入了一个暖暖臂膀。

“子桓。”但听那人在耳边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总之我陈云琛,只认定了你。”

秦子桓睁大了双眼,心中唯觉茫然。
是谁目中的一点水渍悄然滚落,无声滴在地上。


正在此时,门外忽突兀传来啪啪两下击掌。
“果然不愧是最能魅惑人的青狐。”一个声音低低讥讽道:“就连陈家的公子也未能幸免哪!”

秦子桓瞳孔微缩,猛然将陈云琛拉至身后:“白卓圣!”

“正是贫道。”一名道人自树影中显出身形来,肩头悬着的一面黑色小镜晃晃悠悠:“妖孽,你还真能逃...若不是玄龙斩沾了你的血,还真寻不着你!”
“你竟敢伤他!”陈云琛惊怒,铿锵一声亮剑指着那道人。

白卓圣看着面前所横的剑尖,皱眉道:“陈公子...贫道只为擒妖,并不想为难你,你还是赶紧走罢。”

“休想!!你若要伤他,先杀了我!”陈云琛又提剑进了半步,怒目而视。
“云琛!”秦子桓猝地出声唤住他,见那人回望,低眸道:“...你不是他对手,千万莫要逞强...你且先走一步,我...自有法子脱身。”

“子桓,你休想瞒我!你若真能脱身,又怎会落到此步田地?”陈云琛转头睨视那道人,言语掷地有声:“要走,便一起走,要死,也死在一处!”
秦子桓蹙眉看着他:“你...”

“说完了没有?”白卓圣不耐地插言道:“贫道虽有些忌惮于你的身份,却又不是怕了你!你若只一昧阻碍,休怪贫道不客气!”
说罢屈指一弹肩头黑镜,那小镜跳将起来,奇异地停在半空不动。

秦子桓大惊,夺了陈云琛手中长剑,当胸一掌将他远远推开,厉声喝道:“快走!”
之后揉身而上,仗剑直取那道人面门。
白卓圣不慌不忙,施展开轻身功夫,迅速地朝侧后方斜斜避开。

只这片刻间,那小镜已凝结为一条黑线,风驰电掣般往秦子桓后心疾袭而去。
那黑线一近身,秦子桓不免有些前支后拙,立时便落于下风。

陈云琛被秦子桓一把推离了争斗圈子,见两人行招密如骤雨,不多时秦子桓已几遇险境,不禁焦灼喊道:“子桓,你先走!”

心急如焚地便欲将身上前,猛然见那黑线竟变了方向,直直地朝自己迎面冲来。

只听白卓圣哈哈一笑:“干脆一个都别走了!”
手中法诀连掐,那黑线去得更急,带起咻咻的凌厉破空之声。

秦子桓万万没想到白卓圣居然会反常地朝陈云琛出手,面色瞬间煞白,待得去救却已是不及。

眼见那人难避得脱,猝而只闻一阵激烈的金铁磕碰之声,那道黑线居然被甚么物件撞了个正着。
那黑线吃此一撞,扑地被打落在地,兀自如活物般跳动不已。

紧接着耳中又传来两声丁零脆响,有两样东西也继之掉落地上。

是两件颇为奇特的暗器。

一件是支黑黝黝的短短袖箭。
另一件却是块白莹莹的玉色石子儿。




楼主 鼠猫小猫猫  发布于 2012-05-21 10:27:00 +0800 CST  
======我是抽风的分割线======


......

立在床前看了那人睡颜片刻,目中瞬时晃过些莫名的暖暖情绪。

展昭轻轻俯下身去。

唇瓣如羽,轻掠过熟睡那人的面颊:
“...笨...玉堂...”

一触而过,匆匆立直了身子,忍着耳根一点灼人热意,回身去熄灯。

床上,那人缓缓睁眼。
狭长的桃花眼中,粼粼如水,波般潋滟。


展昭凑上案头烛台,方自一口吹灭那灯火。
忽觉腰腹一紧,竟被一股大力直拽向后,待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躺在了床上。

黑暗中只见着一双放大眼眸,满满尽是笑意。

惊得几乎忘了言语:“...白...”

白玉堂眯一眯眼戏谑道:“傻猫儿,以为五爷睡了?!”
欺身而近,鼻息如吹。

心如擂鼓的,何止一人。

展昭艰难转头:“...白玉堂,你...”
那人耳边轻笑:“怎么,不唤玉堂了?”

无视那人的滚烫面颊,一低首啮上他颈项,又返手扯断旁边帐上系带。
帐幔悠悠地无声垂下...

只听一声怒嗔:“白玉堂!你拉帐子做甚么?!”
“...猫儿。”耳侧低低的呢喃声仿佛咒语:“爷想要你。”

轰!
似几万个霹雳在耳边炸开,唯觉脑中一片空白。

“...白...你......”
“行不行?猫儿...”那人声音一径地低下去,呼吸在颈畔,潮湿灼热。

“...你不要...欺人太甚...”
语音嘎然而止,那人轻啮住自己耳轮,含糊道:“五爷哪有欺你...两情相悦,何言相欺?...”

两情相悦。
他说两情相悦。

展昭觉得胸口一颗心愈跳愈猛,几乎脱腔而出。

难道...
有可能么...

转头望进那人眼中,满满溢溢的,浓得化不开的,是甚么?

僵直的身体陡然一松。
甚么话,都不再说。


白玉堂静待了一阵,半日不闻那人出声,讶然道:“...猫儿?”
那人侧转了头,兀自定定盯着帐幔上垂下的系带,抿唇不语。

白玉堂怔忪片时,忽地恍然大悟:“猫儿,你这是...应了?”
那人闻言极快地回眸,眼底一抹复杂情绪倏间乍然迸发,灿如烟火。

却未出声反驳。


白玉堂看着那人,嘴角渐渐地愈扬愈高,双目璨璨欲燃。
低首下去,额头抵在那人颈项,好半天方只溢出一声叹息:“猫儿...”

听着这声轻叹,展昭眼睫微微一颤,竟不敢看那人此刻面上表情,仓促挪目。

忽然觉得肩头一冷,才知对方居然叼住了自己的中衣衣领,慢慢扯开。
那人长长的鬓发拂过自己前胸,有些凉,有些痒,有些...难耐。

展昭不由得蹙了蹙眉,却未开口说甚么。
偏那人还不急不躁,从领口开始,再循序而下,一点一点。

按捺了又按捺,忍不住猝然出声:
“白玉堂!你有完没...”



楼主 鼠猫小猫猫  发布于 2012-05-21 10:28:00 +0800 CST  
未及出口的半截语音消失在那人唇畔。

呼吸纠缠一处,再分不出你我。
微凉的舌尖轻轻探入,引他过界竞相追逐。

这一吻持续良久,直至二人气息皆有些不稳,才堪堪分开。

那只猫想是被方才之事惊住了,面颊灼热如火,目中兀自雾气氤氲,透出几分茫然之意。

惑于那人平日里少见的神态,白玉堂暗咬了咬牙,闷闷说声:“猫儿,不好了...”
“呃...甚么?”
“...五爷本来是打算慢一些,不过...现在,似乎,慢不起来了。”
“什...”

质疑之音匍一出口就觉出腿侧有何不对,霎时从脸至耳根尽是一片火辣,直欲烧起。
想狠狠给对面那人轧上一记眼刀,却无奈发现,似乎毫无震慑度...和说服力。

谁让自己也...

生生打断了思绪不再往下想,脸上已热到极致。

感觉到那人的手在自己身上缓缓游弋,风回初雪般灵动,蝴蝶振翅般轻柔。
划过胸腹,径直地往下、再往下。

挑落,解开,握住。

猝不及防地溢出一声短促惊喘,蓦地用力扣紧那人手臂,指尖几乎掐进血肉里。

真的够了。
这种毫不掩饰的撩拨,这种砰然乱心的诱惑。
神智被轻轻易易地击毁,脑中只余空白。

“...猫儿...猫儿。”
耳边捕捉到那人一声声低唤,却无法出声相应。
眼前似有一大片艳红的曼珠沙华熊熊若火般蔓延,层层叠叠竞相开放,无边无际。

......

窗外新月如霜。

月下的栀子花瓣悄然飘落,及地无声。

任他多少风华婉转,春色纷繁。
怎敌得过此刻人间天上,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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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透亮。

白玉堂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下意识地往旁边搂了一把。
忽觉怀中空落落的,颇有点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就着昏昏暗暗的晨光,见一人正背对了自己整理衣襟。里衣已穿得严严整整,正自套上深蓝色的外裳。

...即便是这个时候,动作也稳稳的不见慌乱。
白玉堂撑颌靠在枕上,想到这里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懒懒开言道:“猫儿,这么早便起了?也不再多睡会儿?”

甫一出言,果见那人的背影蓦地一僵。

白玉堂的唇角扬得更高了:“...某只猫这么一大早起来是要去哪儿?”

那人默然半日,方微绷了声音答道:“...也不算早...展某平日里也是将近这个时辰起身...”
“哦?如此...”白玉堂缓缓撑起身子贴近那人,一面轻笑:“...精神这般好...这么看来...昨夜猫儿并不曾太累着?...”

展昭忽觉背心一暖,怔忪了一瞬,方醒悟到身后紧贴着的是那人的温热身躯,脑中霎时有些混沌:
“...白玉堂,你做甚么...快放手!”

谁知那人却不管不顾,双臂一舒,霎时将自己箍得紧紧。

未及再度开言,那人又将下巴搁上自己肩侧,一声低笑几不可闻:“...如此...甚好...”
还没能明了他的言语之意,忽觉颈间一阵麻痒,竟是那人埋首...并慢条斯理地...细细轻啮。

“...白!!”
惊斥声才出口一半,直感那人一路流连至自己耳畔,语音不由得蓦然而止。

那人的呼吸声又重又响,在耳边彷如实质,震得自己竟不能尽言。

但听他在耳边模模糊糊出声问道:
“...猫儿,想不想...再来一次?”

轰!

热浪如潮,瞬间卷过面颊,哄哄然往耳后袭去。
展昭半日方勉强稳定住心神,无视面上灼热,颇有些恼怒地转向另一侧:
“...白玉堂,你...休想!!今后...展某绝不会再依你...!!”

身后静默了少时。

“...不会依我?”展昭似觉那人轻笑声中带了几分挪揄:“不会依五爷甚么?是这样?...还是这样?...”

白玉堂一面低笑,修长手指一面顺着那人背脊缓缓游动,如蜻蜓点水般,几下轻触,若即若离。

“白玉堂!!”
“猫儿唤五爷作甚?”
“...你!给展某住手!!”
“五爷可没有做什么...猫儿?”

手指灵巧,掠入谁的颈边衣襟,带进几许微凉,引出多少战栗。

“白...白玉堂!!”
忽觉此时羞恼难当,手下劲力微吐,往后便是一拳挥去。

白玉堂万没想到展昭竟在床上用起功夫来,猝不及防被这拳堪堪砸上胸口,整个人便往床上倒去。
继之又重重撞在床柱上,一手按胸,忍不住龇牙咧嘴:“猫儿你!!”

“...谁让你...胡来?!”
“那也不能下这般狠手!疼死五爷了...”
“......”
“......”
“不是吧...真的伤到了?”
“......”

展昭见那人伏在被上不动,心道自己手下已留了分寸,难道...?
犹豫了一瞬,终是近前问他:“...伤得如何?让展某...”

话未说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得醒觉过来已被那人牢牢压在身下。

“...白玉堂,你!!”

近在咫尺的一双桃花眼溢出笑意:“...后悔啦?来不及了!”
说罢俯身吻上那人因惊怒而微张的薄唇。

......

深蓝色的外衫自床脚轻轻滑下。

不知是谁一伸手,复扯开了展昭早起系好的帐幔,遮了床上纠缠的二人身影。

......

帐内凌乱传来些细微声响。

“...白玉堂,你又...!!”
“猫儿...难道,你不喜欢?...”
“...总归是青天白日...”
“哪有青天白日?...猫儿,这离天亮,还远着呢...”
“...你!!...唔......”
“......”






...^_^以下完结~
以后会继续严肃的正文...










楼主 鼠猫小猫猫  发布于 2012-05-21 10:29:00 +0800 CST  


--17--

白卓圣见那黑线落地,慌忙间双手齐挥,连着掐了好几道法诀。
那黑线半日才颤悠悠地跃将起来,在空中停了一停,方慢慢飞回白卓圣身侧。

修道之人所用法器多多少少皆具灵性,威力越大则灵性越强。
但若一旦不慎受挫而伤及灵觉,受到的损害也就越大,需得温养上好些时日才能尽复旧貌。

白卓圣见玄龙斩被猝撄其锋,变得颇为迟钝,竟失了些灵动之意,心下大为疼惜,不禁惊怒喝道:
“何方鼠辈?竟敢折损你白道爷的法器,还不赶快现身!!”

话音甫落,耳中只闻得一声嗤笑:“白道爷?!这便宜可占大发了!”

庙宇内众人循声望去,但见门前不知何时已立了一人。

细眸微挑,面上神情似笑非笑,毫不掩饰唇边勾出的那点嘲讽之意。
或是因了那身一尘不染的飘洒白衣,又或是因了那副飞扬不羁的神态,总觉得漫天的月光都恍然聚集于此人身上。

那人随意手指微弹,轻轻巧巧抛起一物。
...是枚圆润的玉色石子。
眼见那石子儿在空中划了半个短短弧线,又精准无比地落回那人指间。

白卓圣盯着那枚石子,心头怒火一波波地上涨,厉声发问道:“方才出手的,就是阁下?!”

那人侧头挑眉瞅着白卓圣,略有些诧然:“...你这老道,看来非但脾气不够好,神智也不大清楚。”
说话间又抛了抛手里的石子儿:“都明摆着拿与你看了,还嫌不够?...也罢,五爷就让你在自己身上选个地儿,爷好心再多送你一枚如何?”

白卓圣气得那颌下短须都几乎根根炸将开来:“你...竟敢戏耍你道爷!...”

“怎地?不服气?”那人懒懒抱臂立着:“不服气大可与爷打上一场...口气这么大,也不知能有个几斤几两...”
“你...”修道之人素来寡言少辞,哪里擅长打这话语机锋,当下白卓圣被激得两眼直瞪,更说不出一字。

那人看得有趣,还欲待再接上几句,忽听得有人温声劝道:“白兄,且稍安勿躁。”

但见被唤之人垂眼笑了一笑,竟果真打住话头,又往旁边移步让了让。
自他身后便露出个深蓝色的修长身影来。

那蓝衣人缓步走进,两点清冷眸光先在四下里淡然一顾。
瞥见陈云琛正定定立于屋角怔忪相望,即朝他微一颔首示意。

陈云琛见了那人,面上显出多少意外之色,略觉惭愧地呐呐喊道:“展兄...白兄...”
后面那声却是对先前的白衣人所发。

“别看我!五爷可没那么好心。”
白玉堂低低轻哼了声,有意无意地扫了旁边之人一眼:“...不过左右也是闲着,顺道替某只猫做个人情罢了。”

陈云琛怔了一怔,复抬目望向那蓝衣人的侧影。

此时展昭已款步走进庙中,对那白卓圣抱剑礼罢,温声开言道:“...道长既是方外之士,自应善利万物、心怀慈悲,何故会下此重手?”
白卓圣听罢翻翻眼皮:“重手...也要看是对谁了!若不过是些惯于兴风作浪、又嗜血凶残的妖魅之流,又何须多此一举地对之讲什么慈悲心肠?!”

展昭稍回眸,目光在陈秦二人身上轻轻滑过:“方才展某恰见着道长对这位陈兄出手...难道陈兄竟会是妖不成?”
“这...”白卓圣语塞了片刻,恼而啐道:“能与妖物沆瀣一气,自然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此话却差了。”展昭双目平视那道人,唇角微微扬起:“容展某说句不中听的话,是非善恶,如何能轻易定论?现今也不过只按了道长的片面之辞,就贸贸然动手,若是其中有何误会差错...”
那人坦诚眼底似有锐色一掠而过:“...岂非就是滥杀无辜?!”

白卓圣闻言复无话半晌,忽地冷笑两声:“不能轻易定论?那照你说,又该如何?”

“自应交与官府处理。”那人垂眸稳稳答道,声线无半点起伏。
“官府?”白卓圣有些惊疑地上下打量了展昭一番:“...你究竟是什么人?”

“在下开封府展昭,正领旨勘察城中血案一事。”展昭淡淡答道:“若确为伤人凶徒,展某自会拿回开封府待审...还请道长一同前去,备个见证。”



楼主 鼠猫小猫猫  发布于 2012-05-21 10:29:00 +0800 CST  


--18--

玄龙斩落地的同时,那厢的白卓圣亦是神色巨变。

只因方才为激发灵器潜能,不得已而用上了倾注精血之法。此法对自身损伤极大,本是破敌一千自损八百之策,若不能一击得胜,必遭灵力反噬,着实险峻万分。
但观今日情形恐难善了,再加上...又怎舍得就此罢手?还不如下足了本钱奋力一搏。

...未曾想,在展白二人合力强攻之下,居然真能击破了玄龙斩威势!!

法器甫一受挫,立即波及自身。
霎时间脑中如遭重殛,膝间一软,扑通便跌坐尘埃。

白卓圣萎靡于地,颤抖着双手拾起滚落至面前的黑色小镜。
无论如何发力催动,小镜皆无半点反应,且镜面黯沉无光,似隐约多了几道幼细裂痕。

...今番玄龙斩受此重挫,若没个数十载温养,怕是难复旧貌的了...
思及此心头愈加郁结难舒,肺腑内数度翻腾,终是没忍住俯身哇啦吐出一口鲜血。


这边白玉堂已铿然归刀回鞘,眼角里瞥见白卓圣情状,不屑地报以轻嗤,就要踏步上前。

“白兄!”
被熟悉的清冷嗓音唤住,白玉堂有些意外地侧首。见展昭正抬眸看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关注:“...白兄,可有受伤?”
不由得稍愣了愣,继而弯弯唇角答道:“自然无事...就他这点子微末道行,也想伤到五爷?”

展昭盯着他面上半日,目光若有若无地轻轻扫过那人垂于身侧的左臂,欲言又止。

微顿了顿后刚想开口说句什么,忽见白玉堂倏地一挑眉:
“好你个没廉耻的老道!!竟然想跑?”


原来白卓圣半日方稳住了丹田内的紊乱气息,回神后一细揣度,便知今日运道欠佳,只怕一个不好就会折在这里。
又瞅他二人正言辞来去,无暇旁顾。眼珠四下里一阵乱转,暗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悄悄收了玄龙斩,一面慢慢后退,径往庙门处挪去。

待听得白玉堂提声喝问,心下一乐,长笑出声:“道爷我不陪你们两个娃娃玩了...且先走一步!”
之后再无所忌,舍出了毕身力气飞速冲向门前。

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忽感迎面一寒,身前三尺处蓦然突兀支出一物,遥指向自己颈间。
是柄银色刀鞘...从顶至梢皆雕满了精致的阳文暗花,灵动华美。

顺那刀鞘往上看去,唯见一双细长眼眸冷冷望来,目中难觅半丝温度。

若再不停步,岂不是将自己的脖子活生生送到对方的兵刃上去?!
白卓圣不禁大惊失色,猛地一个急转,好容易方在距刀鞘一尺前后顿住身形,余悸在心,那冷汗就如雨介淌将下来。

见对方面色惶然,白玉堂略为嘲讽地眯起眼:
“怎么,当爷追不上?...莫说是小瞧了你,此等程度的轻身功夫,五爷还懒得放在眼里!”

...实是恨透了此人!!

白卓圣愤然咬牙瞪他,心道且容你得意一时...今日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之后定将成倍奉还!

勉力按下心头火气,想到在此地久留无益,复转了几层心思,口中狠狠丢出一句:“小娃娃,非是道爷怕了你!今番算我认栽,改日再同你算账!!”

言罢猝而折身朝后逸去,片时已掠出了数丈有余,可巧退至庙中唯一的窗边。
原来他竟是打定了主意想要越窗而出。


“道长。”
一声相唤温润且平和,但此时在白卓圣耳中却堪比平地雷起。

白卓圣提着的一口真气几乎被惊散,下意识地抬首,只见窗前有一蓝衫人抱剑而立,笑容浅浅,煦若春风:
“...道长为何如此心急要走?”

“你!”白卓圣再一次猛然停步,脚下晃了几晃方才立稳,不禁惊怒叱道:“你们两个娃娃!难道今日还想留下道爷的命不成?”

“道长误会了。”展昭悠悠出言解释道:“展某并无为难之意。只是城中血案一事,关系重大。道长既知之甚详,还请移步去趟开封府,陈诉清楚了此事经纬方好。”

白卓圣立在当地,脸上神色阴晴不定,高声回绝道:“道爷不待见官府,偏不肯去,你又待怎样?...贫道可不是那甚么作奸犯科之徒,你纵是官府中人,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便强



楼主 鼠猫小猫猫  发布于 2012-05-21 10:30:00 +0800 CST  

绑了我去罢!”

“...道长为何如此忌讳官府?”展昭稳稳直视那白卓圣,声无波澜:“莫不是所知之事中有甚勾当,乃是见不得光的?”

闻言之人微微一惊,竟似在展昭的清明目光下无可遁形,不由语塞。


却听有人低笑道:“...展兄此言怕是一语中的...”
接话的是一直立于屋角的秦子桓。

见众人皆凝目望来,掩口嗽了两声,复开言道:
“白卓圣...指使你来追杀于我的那位幕后之人,只怕与官府多少有些关联罢?”

此言既出,庙内众人不由得神情震动。

白卓圣翻眼盯着秦子桓,半晌方重重哼了一声:“都是被你这妖物给祸害了!!要不是为了你的狐珠,道爷我又怎么会折了玄龙斩?!所谓终日打燕,临了竟被只小燕啄瞎了眼!”
之后更咬牙恨道:“受人所托又如何?...你是妖非人,也是件确确凿凿之事,又不曾冤枉得你!道爷替天行道,难道还反错了不成?”

“如此说来。”展昭淡淡出言打断了白卓圣话语:“这城中血案一事,道长其实是不知情的了?”

白卓圣朝上掀了掀眼皮:“贫道虽不曾亲见这妖孽行凶...但这妖物无事逗留在京中,谁知道都存了些什么阴毒心思?贫道修行多年,绝不会看错。作乱的定是这孽畜无疑!!”

这话别人听了犹可,那陈云琛却十分按捺不住,浓眉一轩,便欲上前理论。

忽觉手臂一紧,已被人从旁牢牢握住。
转头看去,但见秦子桓面色苍白,目光定定望向自己。

陈云琛忍不住便伸出手回握他。
不知是因夜寒之故还是别的甚么,但觉那人掌心冰凉,毫无暖意。


“你说那指使之人所为不过是在下的狐珠。”但听秦子桓慢慢开口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道长既肯应允此事,相必对方手中,亦有道长所求之物吧?”
对方被这话一哽,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若在下没有猜错...”秦子桓轻轻垂睫,慢慢吐出几字:“...可是为了那、番莲紫果?”

白卓圣闻罢悚然一惊,瞪着秦子桓半日不语。

庙内沉寂了片刻。

只听白玉堂轻笑一声插言道:“好个皮厚道士!好个替天行道!这金字招牌胡乱标榜上去,果然是了不得!”
“...你,你说甚么!道爷我擒妖捉怪多年,怎说不是替天行道?何曾有标榜过甚么?!...简直、简直是一派胡言!!”
“行了行了!少与爷吹胡子瞪眼睛,是与不是,你我心知肚明,又何须摆在明面上?爷也不屑提那些肮脏事,你还是早些将那背后指使之人交代出来,免吃苦头!”
“你...你......”

展昭实在忍不住将嘴角翘了翘,扫了眼白玉堂后也接话道:“既如此,便请道长将主使之人见告罢。”

见那道人半日仍拧眉立着,白玉堂复而露齿一笑:
“爷可没展小猫那副好脾性...劝你还是利索些说了罢,若不小心惹恼了五爷,只怕它容不得你。”
说罢抬指弹了一弹手中长刀刀身。

白卓圣默立良久,色厉内荏地环视了屋内一周,悻悻言道:
“哼,说便说,道爷怕甚么?!这人就是......”

话音未了,便闻门外传来一声悠悠轻叹。
“...白卓圣,没想到你非但做事不利,竟连胆量也如此不济。可叹可叹!”

语声及耳但觉舒柔婉转,媚音入骨。

来的竟是一名女子。




楼主 鼠猫小猫猫  发布于 2012-05-21 10:30:00 +0800 CST  

众人惊异不已,但闻秦子桓漠然回话道:
“你又何必唤我师兄...想来我爹,也无意再认你这个徒儿。”

“师兄这话说得媚儿好生伤心。”那女子语中似隐含委屈:“媚儿虽知不该妄自取走了师兄的番莲紫果,但此等珍奇物事,只用作师兄治病之用,岂非太过可惜了? ”
至此言语微顿:“...师父在天之灵,见到媚儿能有今日,想来也会欣慰的。”

“欣慰?”秦子桓微微扬声,举目前望,眼底冷意锐利如锋:“...莫非还应多谢你那临去一掌?”

“师兄...”那女子似愈发委屈:“媚儿功力低微,当时也是无奈之举。更何况...师父他缠绵病榻已久,即便没有媚儿的一掌,只怕也撑不过今春...师父辞世一事,又怎能全怪在媚儿身上?”

秦子桓定定注视对方,半日方付之凉薄一笑:“你既已如此认定,又何须多言。”
目光掠过门槛处的白卓圣尸身:“...多日不见,没想到你这红莲业火,竟已练至有七八成了。”

“师兄好眼光。”那女子轻叹了声,一面舒展了双手置于目下细细端详。
十指尖尖,蔻丹如血。哪能看得出有半点杀意:“这红莲业火果真不同凡响...不过也未曾想,居然会如此难以驾驭。”

秦子桓闻言,眼中微现嘲讽:“番莲紫果药性极烈,若非极寒之体,又岂能承受得住?你既不以身遭反噬为忌,强服了番莲紫果修炼红莲诀,就该早有此觉悟才是。”

那女子听罢复悠悠叹息:“师兄教训得是,小妹实是经验尚浅...”
却又笑言道:“不过好在媚儿已从他人处得知,原来只要将极寒之体作为血引,便能安然渡过此劫呢。”

“...所以你才以番莲紫果为饵,诱使了白卓圣来取我的狐珠?”

“师兄果然聪慧。”那女子吃吃轻笑:“媚儿本也不想牵扯他人,毕竟你我兄妹一场,我又怎舍得让师兄死在其他人手上?”
更喟叹道:“...但小妹近来愈发压制不住红莲业火的烈性了,而师兄的碧翎火,小妹又是害怕得紧。若亲自出手,恐有所失...不得已只能行此下策。”

“难怪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京中伤人,也是因功力难以压制之故罢?”
秦子桓眼中似掠过一丝怜悯,再度开言时语音已缓和了少许:“...为了所谓的高强修为,便做到如此地步,终有何趣?”

“师兄,你还是这样!!”那女子忽然激动起来,语速转急:“我们青狐一族多年来皆被其他族类排挤,不就是因为师父过于消极避世,遇事只知一昧隐忍退让?!近来更是变本加厉,竟躲进那个偏僻山谷中去了!让我被其他姐妹们好一通嘲笑轻视!...师兄你原本天资过人,自降世即有碧翎火傍身,又是极寒之体,天生就能服用番莲紫果,本是修习红莲诀的最佳人选...可是你呢?成日里但醉心于音律旁门,懒意修行...简直、简直就是浪费了这珍稀圣果!!”

秦子桓默然望向她,良久方缓缓摇头道:“...秦媚,你总是太过执着了...”

那女子恍若未闻,语音拔高,竟而尖锐了数分:“执着?哪里是我执着?!旁人都已欺到头上来了,谁能做到淡然处之!!...单说那云府白家,自称是我们青狐一族克星,还不是因为有那件祖上传下来的法器玄龙斩!如此就嚣张跋扈,伤了我们多少族人,难道你就不恨?!”
又转目轻扫倒毙在地上的白卓圣,不屑哼道:“什么正派的家主传人!还不是被一颗番莲紫果就轻易勾动了心,甘为驱策?...可笑他手上沾了多少青狐之血,居然不知自己此番亦是被青狐所役,最终更死在我的手上!!真真报应不爽!!”

“你附体在人身上,他自然难分辨得出。”秦子桓淡淡说道,停了一瞬后又问:“秦媚,别的暂且不提,如今你占了那陈云瑗躯体、逗留宫中,又是为了何故?”

展白二人一路听至此处,方再度悚然一惊。
...难道此女竟是宫中那惑主心神的琉美人不成?!

陈云琛自那女子进来起便呆呆立着,不出一语。此时方未敢置信地问道:“...姐姐,当真是你?”



楼主 鼠猫小猫猫  发布于 2012-05-21 10:31:00 +0800 CST  


那女子口中轻哎了一声,优雅地抬手分撩开帷帽上垂下的纱巾,露出一张俏丽芙蓉面,巧笑倩兮:“还是瞒不过师兄你啊...”
美目顾盼,复看向陈云琛,“云琛,你不会怪姐姐罢?”

陈云琛兀自神色茫然:“...姐姐?为什么你会...我......”

“她不是你姐姐。”秦子桓一言打断了陈云琛的喃喃自语,见对方移目望来,又接话道:“她名秦媚,只是一缕狐灵精魄...此刻却正附在你姐姐身上。”
陈云琛愣愣看向他:“那我姐姐...她...?”
“魂魄被她灵力所制,想是在识海中沉睡罢。”秦子桓低声解释,语蕴不忍:“终是被强行封禁,若为时一久,怕是...”
陈云琛闻言猛地一个激灵,急急出声问道:“那有什么法子能救回我姐姐?!”
“办法么...”秦子桓有些迟疑地渐低了话音:“唯有一个...”

“师兄,你当真要将小妹逼上绝路?”那女子蓦然接话道。眼中目光盈盈,泫然欲滴:“...媚儿会沦落为狐灵,还不是因为肉身被师父功力所废?媚儿虽不该忤逆犯上伤了师父,但媚儿也为之吃够了苦头...师兄,就不能饶过媚儿一回么?小时候你总让着我的...你我昔日兄妹情分,难道如今反比不过外人了?”

“非是我不肯放你一条生路。”秦子桓沉默片刻后似下了甚么决心,缓缓将前情一一说明:
“秦媚,其实你有所不知...这红莲业火既被称之为业火,就是必以凡人鲜血筑就,如不伤人命是绝无可能练成的...”
“当年我爹之所以不让你服用番莲紫果,并非只因为此物乃是我对症之药,也有此事在内。”
“修习红莲诀,功力虽可一日千里,但却须造下无尽杀孽,有干天和,我等族人亦不屑为之...”

那女子听了此番解释,面上神色接连数变。

“所以,师妹...你还是放弃罢。”秦子桓最终低声唤出一句师妹,犹如叹息。



庙内沉沉寂静,秦媚呆立原地半晌。
忽而醒觉,娥眉紧蹙一处,一张娇美面容此时竟显得有些扭曲:“什么天和!我偏就不信!!...秦子桓,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被那白卓圣的玄龙斩伤了,如今已近灯尽油枯,若是在此之前,我还会忌你三分,但是现在么,哼哼...”

一旁的白玉堂忍不住插言讽道:“你这女子倒是狂妄得很,五爷冷眼看着,难道你当爷的刀是吃素不成?”

秦媚眼波悠转,似有抹艳光自眸底暗暗漾过,径自妖娆笑道:“...真是无知莽夫!你等在俗世中或是绝世高手,但我又不会与你比拳脚...”
言语戏谑间,一缕绯色火焰早自指尖霍然冒出,手指轻弹间,一溜火花已飞快地向着白玉堂疾射而去。

白玉堂不慌不忙地侧身移步,轻轻巧巧将之避过。但转瞬间眼角余光里又映上了数十点红光灿似流火,网一般地迎面罩来。
不由得冷哼出声,重重一攥手中刀柄,就要将身上前。

“白兄!”
那人的温润声音虽一如往日,此刻入耳却多了几分焦虑。

仿如飒风拂面,蓝衣在空中疾速掠过,只于瞳孔中留下一道恍惚虚影。
剑气激荡,一时将那数十朵火花阻在身前三尺开外。

但见展昭侧脸神色凝重如磐,低声缓缓吐出几字:
“...白兄,莫要硬接!”

白玉堂不由得微怔,继而勾了勾唇:“听你的!”
手腕一转,伴随着令人战栗的呼啸声,一抹银虹恰随之出鞘。
刀光未现已觉出那无尽砭骨寒意,白玉堂邪魅一笑,双手持刃斜斜重斩而下。

二人合力,竟瞬时将那火花砰然击散了开去。

“好功夫!!”
那女子忍不住出声赞叹,又软语娇笑道:“...不过我倒想看看,你俩倒能抵挡到什么时候?”
说话间十指飞舞如蝴蝶振翅,红色光华似密雨般直袭而至。

杀招既出,秦媚颇觉几分得意。
正自气定神闲地袖手旁视,忽而目光为之一凝,唇边笑容也猝地僵住。

众人但觉眼前猛然一暗,紧接着又是一亮。

竟是不知从何处飞逸而来的数道蓝焰与那红色火星迎头碰撞在一处。
两种火光甫一交会,霎时便如沸油入水,轰然迸射之后更是尘嚣四起。

待得烟雾散尽,一个青色身影方无声显露出来。





楼主 鼠猫小猫猫  发布于 2012-05-21 10:31:00 +0800 CST  
--20--

淡薄的烟尘背后,秦子桓静静立在那里。
青色的衣襟无风自动,一头银发披散,衬得那面容愈发苍白尤胜冰雪。

“展兄、白兄,你们且先退后。”
那人静静抬眸前望:“秦媚,你不过是仗着红莲业火威势一昧纵意肆虐,又算甚么能耐?不如由我来做你的对手。”

对面女子听了此言只蹙起眉尖看他:“...师兄,你当真要与小妹为敌?”

“这话问得有趣。”秦子桓忍不住低嗽两声,接下来的话语中多少带了些嘲讽之意:“想来师妹当日既已下了狠心背离师门,便早应想到会有今日。”

秦媚脸上微微色变,嘿然一声冷哼道:
“师兄,莫怪媚儿未曾提醒得你...你自失了番莲紫果,宿疾本就耽搁了数载,又加上曾中那玄龙斩一击,可谓是雪上加霜。如今想要妄动灵力,难道竟不要命了么?”

“有劳挂心。”秦子桓神情淡淡不为所动:“...之前你寻了那白卓圣来,不就是想取我性命?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小妹为了能压制红莲业火的烈性,原本确是想取师兄的狐珠一用...但现在却又有不同。”
说话间秦媚抬手在腰间轻轻一抹,霎时手中已多了一物。

此物只巴掌大小,通体黝黑,黯无光华。
赫然正是白卓圣所用之法器玄龙斩!

“这玄龙斩本是件灵器,又浸染过师兄之血,恰堪我用。故而师兄的狐珠,取与不取,倒也变得无甚紧要...既这样,你我何不将往日恩怨就此揭过?师兄又何须为这些人徒拼了性命?”

秦子桓默然直视对方,良久方回以低低一声轻叹:
“秦媚...你虽曾伤了我爹,最终却又被我爹所伤,更兼昔日师徒情份,其中恩怨纠缠,实难说清...这段仇怨,或可一笔勾销,但你却不该贪心冒进练了红莲诀...红莲业火之下,绝少不了无尽杀孽、累累白骨,如今不过是个开头而已...单此一点,我便再留你不得了。”

此言一出,秦媚唇边那点笑意便陡然消散:“...如此说来,你我竟非战不可了?!”

“别无他途。”依旧是目无波澜,语音平平。

秦媚恨恨咬牙,眼底的凌厉杀意乍然翻涌显现:“既如此...莫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素手轻扬,竟已形一触即发之势。

“子桓!!”
陈云琛一个晃身,早抢入秦子桓身周三步之内,但听他急急开口道:
“子桓,你...身子不好,还是...还是由我...”

秦子桓怔忪了片刻,不由得轻轻扯动嘴角,突兀问道:“...云琛,那晚曾与你交手的黑衣人,可还记得?”
见陈云琛不明所以地点头,目光微转,瞥向对面立着的秦媚:“那人便是她了...”
随即摇头劝道:“你非她对手,千万莫要逞能...更何况,她此刻又附在你姐姐身上,你如何下得去手?”

陈云琛闻言一愣,下意识的话语却未曾停留地脱口而出:
“...不,我可以的!!子桓,你让我...”

“好了云琛...就算你真能下得去手,若只用寻常手段,非但伤不了她,却只会伤到你姐姐。”
见那人呆立当地,秦子桓偏侧过脸看他,语音趋柔,暗蕴暖意:
“...云琛,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陈云琛定定望进那人眸中,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楼主 鼠猫小猫猫  发布于 2012-05-21 10:31:00 +0800 CST  


忽闻秦媚轻笑出声打破了场中沉寂:“师兄,早听说我这个弟弟,与你甚为亲厚,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说话之人笑音如铃,眼波盈盈:“...不想师兄竟有这份闲情雅致,难怪对我这个妹子,也能如此狠得下心肠...”

秦子桓回首望她一望,扬唇讽道:
“弟弟?...师妹,你还真把自己当做陈云瑗了?说这话也不觉脸红么?”

那秦媚竟似被这无心一言刺着了甚么痛处,蓦地止住笑声,沉下脸来。

秦子桓瞥着她面上神情,忽而话锋一转:“...秦媚,其实我尚有一事不明。”
见那人转而言他,秦媚不禁微觉意外,在对方的坦然目光中莫名感到有几分局促:“你...所指何事?”

“你既决意修习红莲诀,又为何会选择附于陈云瑗身上?禁宫之内,威煞严谨,你一个狐灵游魄,做事岂不是有诸多顾忌?实是奇怪得紧。”

“这...是我自己之事,与你何干!!”
秦媚仓促回话,面上隐约掠过一丝慌乱。

“确是无干。”秦子桓淡淡一笑:“我只是好意提醒你,莫要庄生梦蝶,存那不切实际的妄念幻想...最终只会是一场空而已。”
言至最后,话语中已渗入了些沉重的落寞感慨。

秦媚脸色霎时变得雪白,半日无言,只恨声掷出几字:“多说无益!”
继而十指当胸,扣了个古怪印诀,过得片刻,两手间竟慢慢浮现出一朵绚丽花影来。

忽见她手中印诀一散,那片炫彩花影便轻飘飘地向前飞出。

众人看在眼中,都感有些茫然,只秦子桓面色猝变,厉声喝道:“诸位快快躲开!”
话音方起,早伸手一把拉住了陈云琛臂膀,足下轻点,往空中高高跃起。

展白二人悚然而惊,亦飞快向旁匆匆逸出。

那朵花影似浑无着力,极迅速地一径飘至众人上方。
在空中凝结了少时即砰然爆裂,瞬间化散作无数点米粒大的火星,直笼罩了几人身周一丈方圆。

这些火星如此细微,且每一分又都是那催命的红莲业火...轻易间如何能避得脱?

万点艳红光华一时如急雨般纷然坠落。
绚烂绝美,却暗藏了无尽杀机。



幸而展白二人闻警即退,两人又皆为那一等一的身法,总算是堪堪避开,未曾沾染上一丁半点。

秦子桓携了陈云琛,自半空缓缓落回地面。

陈云琛惊魂甫定,一站稳便急急发问:“子桓,你怎么样?!”
那人却不出声,手下轻轻一带,居然将陈云琛远远地推离了开去。

被推至屋角的陈云琛不禁有些愕然,惊疑唤了句:“子桓?”
转眼瞥见秦子桓左手手背上有一点红色火光跳跃,虽甚微弱,却兀自静静燃烧。大惊之下连声音都变了:“子桓!你的手...!!”

秦子桓默然盯着那点火焰,看它一路燃得愈发妖异艳丽。

正当众人几乎要按捺不住之时,忽见那人的漆黑眸色蓦然转淡,如同覆上了一层薄冰般,再看时已变得清蓝透底。
一缕碧青火焰亦同时自秦子桓手上现出,汹涌暴涨,霎时便吞没了那点绯色。

众人一惊之后又是一喜。

秦子桓却只低首垂目,并未多说甚么,上前两步,徒留了个背影给众人。

...实是不愿被那人见着这样的自己。

强迫自己摒弃了那点黯然,回视另一头立着的脸色铁青的秦媚,淡淡开口:
“果真如我所想...碧翎火恰能克制住你的红莲业火。”

“克制?”对面的女子目中恨意尤盛,忽地纵声笑将起来,更如同花枝乱颤:“何谓克制?总不过是此消彼长,唯强者胜而已!此刻你已近灯尽油枯,还与我说甚么克制!”
言至此笑容渐隐,露出些郑重神色:
“...也好,师兄。我倒要看看,今日你我究竟谁能胜得过对方!”

“展兄。”那人却并未去接秦媚话茬,转而喊了声展昭,依旧不肯回头。

展昭微觉讶异,但听秦子桓声音清晰传来:
“展兄,此乃秦某私事,你们不宜插手...有赖二位,先带云琛走。”

“子桓!!你休想!我绝不走!!”

“秦兄...”展昭耳中听见陈云琛反应激烈,不由得略有迟疑。
“展兄!云琛他是关心则乱,难道你还看不明白?!立刻走,莫要再耽搁!!...”

一个尖利声音突然冒出打断了秦子桓话语:“走?想得美!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未待话尽,秦媚已斜斜点出一指,顺势抛出一溜细长火花,密结如链,蛇一般往陈云琛颈项缠将过来。

秦子桓眼眸微缩,青袖舒卷,应声挥洒出道道光影,径直迎上那舞动的火链。
间隙中复提声喝道:“还不快走!!”

展昭一个轻身掠近陈云琛身侧,右手一长,已将他生生扯离了两人的攻势范围。

“展兄!快放开我!!我要留下来陪子桓!!”
陈云琛被展昭紧紧拉住手臂,却仍在狂乱地发声叫嚷,欲再往场内扑去。

后方有人迸指如风,在他脑后轻轻一点,陈云琛猛烈挣动的身形瞬时僵住,继而软软倒了下去。

展昭看了眼刚刚赶至的白玉堂,两人对视间神色都有几分复杂。
未及多言,二人便携了陈云琛先后往庙门处疾掠而去。

仅此电光火石之间,红蓝两色火焰已猝然交会,不出意外地再度听到一声炸裂爆音,比上番更强了数分。

“秦子桓!你竟敢!!”
身后传来一声高声厉呼,继而又是数道撞击爆响,声如闷雷,直轰得人耳膜阵阵发痛。

接连遭此重击,这座破旧庙宇也似承受不住,顶梁竟发出几下渗人的咯吱声。

爆裂后的气流激圌射飞散,带起狂风巨卷,往四周袭扫而去。
众人仿佛如乘小舟,身处于漩涡中心,不住地颠簸动荡,几乎要立将不稳。





楼主 鼠猫小猫猫  发布于 2012-05-21 10:3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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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媚眼看展白二人就要掠出门外,匆忙间又故技重施,扬手将一朵绯色花影急急拍出。
直指向屋内仅存的退身处,速度比前番更快了数分。

只见青色身形微微一动,再睁眼时那人已停在半空,恰阻住了攻势去路。

秦子桓不着痕迹地目光轻扫。
庙门处已然空无一人。

心头大定之下,唇角就不自觉带出些淡淡笑意。

这一转瞬间,夺命的红影便汹汹然到了近前。
秦子桓却兀自立着不动,面上神情在此刻看来,竟可称得上是好整以暇。

四周猝地亮了。

那人身畔凭空现出了七八团碗大的碧青火焰,似有意识般跃起,先后迎上那片袭来的红色炫影。
被这些青色火焰蓦地一裹,花影还未来得及爆开,就如同丢入水中的火折一般嗤地熄灭了。

秦媚几乎快咬碎了一口银牙,面色也苍白得惊人。
紧盯住空中身影,半日方恨声念出一句:“好一个、秦子桓......”

“你的红莲业火定然敌我不过。”
那人悠悠出言,继而右手五指微屈,捏出个奇怪法诀。
动作似颇为随意,但落入秦媚眼中却又不同。
原本的七成怒火霎时化作了八九分惊惶:“这...这是...!!!”

青衣人居高临下地望向她,冰蓝的瞳孔中似毫无感情,又仿佛隐隐蕴了些悲伤:
“秦媚,你留在陈云瑗身上本就不该...还是,放弃了罢...”

那女子听了此言反倒没了诸多惶恐,缓缓抬首。
一双眸子映入视线,不出意料地艳红如血,妖异得近若疯狂。

只见她慢慢绽放出一个很有几分妖魅的古怪笑容:
“...放弃?秦子桓,你说得容易!!...想杀我,你也一样要死!!”
语至最后已变得尖锐刺耳。

前所未见的凌厉气势扑面而来,千万缕劲风亦随之迸放。
破空有声,尤胜利刃。

秦子桓眼底泛出几丝异彩,一头银发被风吹得高高扬起,身形却如激流中的磐石般岿然不动。

颊边不知何时多了道细细伤痕。
一行血迹、沿那人脸侧无声蜿蜒淌落。





楼主 鼠猫小猫猫  发布于 2012-05-21 10:32:00 +0800 CST  




此时庙宇外不远,一处山石旁。

展昭看了眼闭目侧躺在地的陈云琛,微叹一声,抬手轻轻拍开他穴道。

陈云琛一个激灵醒来,呆得片刻,猛地惊唤出声:“子桓!”
纵身跃起,就要往回路上冲去。

白玉堂出手如电,早一把将他牢牢扯住。
这一下动作稍大了些,也不知被无意磕碰到了哪里,长眉暗轩,口中低低溢出一声闷哼。

展昭忙一扬手制住陈云琛,之后又极快地瞥了眼旁边那人左臂。
...方才,果然还是受伤了么...

白玉堂略拧了拧眉,随即沉声喝斥道:
“陈云琛!你是嫌秦子桓那还不够乱?还是觉着你去了能帮上他甚么忙?!”
见对方被一语震住,失魂落魄立在当场,那人顿了顿,缓声言道:
“...你且好生待在此处,我二人这就前去接应...”

展昭正在旁静静听着,忽感眼角处有什么倏地一闪,紧跟着又是一闪,左侧方就此一径地亮将起来。

定睛望了望,心惊之下忙伸手一拍仍在说话的白玉堂:
“白兄!你看那边!!”




楼主 鼠猫小猫猫  发布于 2012-05-21 10:33:00 +0800 CST  




方圆十余里尽是死一般的沉寂,小庙早已化作一片废墟。

墟内遍地砖石陈杂,难寻个落脚处。
颓梁败瓦中还零星散落着几簇或青或红的火焰,兀自静静燃烧。

借着明灭不定的火光,陈云琛一路跌跌撞撞地走着。
放眼四顾,皆不见那人的熟悉身影,连同秦媚都一并没了踪迹。

为什么?!
难道...子桓他会...

此念但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便袭上心头,虽竭力抑制,仍是挥之不去。

“陈兄!”
陈云琛倏地回头,待看清身后之人,仿佛抓住根救命稻草般急急问道:“展兄,可曾找到子桓?”
见展昭只默然垂眸摇首,眼中刚升起的那一点希翼瞬间消散,继而是满满的黯淡与绝望。
忍不住喃喃自语:“...子桓,难道子桓他已经......”

“还未到最后,莫急着断言。”
白玉堂面无表情地截了陈云琛话语,眺目朝北望了望,开口道:
“我与展昭只分头找了这一侧,不如再去那边看看。”

......

三人复转头向北,走走停停搜寻良久。
前后又费了小半个时辰,仍无所获。

此刻天际已隐约透出些微明。
居然一夜就这样过去。

陈云琛只觉脑中一阵空茫,软软坐倒在废墟上,用尽了全身力气高喊:
“子桓,你在哪里?!...子桓!!”

“...琛...云琛...”

几乎不敢相信地倏然立起。

“...云琛!”
确实是他声音!!

陈云琛精神大振,往出声处发足奔去。




楼主 鼠猫小猫猫  发布于 2012-05-21 10:33:00 +0800 CST  




一处半人高的残垣背后,青衣人倚墙坐着。
见陈云琛匆匆赶至,慢慢地含笑抬头。

陈云琛脚下紧赶两步,却在距那人尚有一丈远处猛地刹住。

那人弯起双目,笑得云淡风轻。
脸上身上未见半点脏污,仿佛方才并不曾经历那一场恶战,反倒衬得急急赶来的自己满身尘土,甚是狼狈。

“...子桓。”难免有些局促地低了首。

那人略点一点头,又垂目示意:“快去看看你姐姐。”

“...我...姐姐?”
“嗯。”

秦媚,不,现在应唤作陈云瑗,静静闭目躺在秦子桓身旁的地上。
失了表情的面容鲜活不再,却显现出几分难得的天真稚气。

“姐姐...”陈云琛蓦然明白过来,心下一喜:“子桓,你是说秦媚已离开我姐姐身上了?”
“...嗯。你放心,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太好了!谢谢你子桓!!我就知道,你定能胜过了她...”

那人闻言只一径浅笑,有抹沉重悲悯于眼底暗暗掠过。
抬目凝视着陈云琛,久久不语。

“子桓...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听那人嗫嚅相询,秦子桓轻轻摇头,低叹道:
“...云琛,你今后要好生顾惜自己...莫要再恣意莽撞,凡事...终归是三思而后行的好...”
陈云琛闻言稍感赫然:“子桓,我难及你心思慎密、虑事周全...你此后若能多提醒我个几回,想必我慢慢地就会有些长进了。”
那人垂了眸,神情难辨:“...我哪能时时刻刻都提醒你...总之,你自己须得多记着些。”

陈云琛似模模糊糊觉出了甚么,仓促接话道:
“怎么不能?子桓,此事好容易过去了,我会同父亲说清楚,无论怎样、我们都要在一起!!...今后你我还有长长远远的日子要走,切莫提甚么能与不能的话...”

秦子桓不做声地听着,终而清浅一笑,放柔了语调慢慢重复道:
“不错...你我...还有长长远远的日子要走...”

一面说,一面虚撑住身下想要立起。
脚下似不经意地微微踉跄,身形连晃了两晃。
陈云琛一惊之下忙伸手去扶。

怎料双手方触及那人身体,便毫无阻碍地直穿而过,仿佛面前立着的不过是个幻影。

陈云琛惊骇地看向自己双手:“子桓...!!这...”

那人站稳了身子,回眸静静看他。
眸光中有多少遗憾、不舍,这一眼似深深望入了对方心底。
未能再多一言,身形已倏而转淡,直化虚无。

之前的立身之处现出一只狐狸的小小身躯,暗青色毛皮,蜷缩成一团在地上。

“...子桓??!!”

地上的小兽似睡着了一般,毫无反应。

“不...子桓......!!”
悲呼声入耳凄厉,远远地传了开去,径归杳然。

天却终于在此刻大亮了。




楼主 鼠猫小猫猫  发布于 2012-05-21 10:33:00 +0800 CST  




城郊渡口。

浅水处静静泊了两三尾窄窄的舴艋小舟,沿岸尽是一片杨柳依依,勾起人无端愁绪。
身穿皂色长衫的年轻男子立在树下,眺目远望。

一名肤色黝黑的船夫自舱内伸头出来,看了眼天色,朝岸上招呼道:“公子,时辰不早了,还不开船么?倘若下黑也到不了地头,就麻烦了!”
年轻男子闻声歉然答话:“在下还要等两位友人前来...”又寻了锭碎银塞在他手中:“实是对不住,劳烦船家再多待一会儿可好?”
那船夫见有了银子,虽觉有些为难,却未再多言,复低头回舱去了。

黑衣男子又站了一会,耳中忽听得阵阵马蹄声,面上蓦然露出些喜色。

但见远处极快地驶来了两骑,只片刻就到了近前,点点尘土飞扬中吁地一声飒然立定。
马上二人一着蓝一衣白,相映得分外鲜明。

那男子眉眼一舒出声唤道:“展兄、白兄!!”

“陈兄。”展昭亦扬声应他,二人随即翻身下马。

陈云琛忙向前两步迎上:
“让我好等!正寻思着你俩可是被甚么事情绊住了不能来。”
“都是展某的不是:只因恰逢着今日当值,刚告了假,故而迟了些,陈兄莫怪!”
“原来展兄是自宫中回来...”陈云琛方才明白,神情间多了几分郁郁:“在下又给展兄添扰了。”
“此话从何说起!些许小事,何谈添扰,陈兄言重了。”
“非此一事。”但见陈云琛正色道:“我与子桓,今番皆赖展兄白兄相助...在下亦代子桓深谢二位之恩。”
说罢重重一抱拳,低首就欲拜将下去。

展昭忙一抬手架住不让他行礼,方待开口,只听旁边那人一声清笑:
“弄这些虚礼作甚!五爷可见不得如此...你若真有心,就等你回京那日再好生聚上一场,别的不论,定要一醉方休才罢!”
陈云琛怔愣了一瞬,继而大笑出声:“好、好!一言为定!!”

展昭忍不住莞尔摇头,望陈云琛转言问道:“陈兄,你此番辞官一去,预计几时回来?”
陈云琛敛了笑容,低头想了一想方答:“归期未定...”又淡淡提起:“自姐姐失了圣宠,我爹他一径消沉,往日那些夸浮争胜之心尽皆没了,这便打算告老归田...我也不过是先行一步而已。”
见展白二人默然无言,忙接了一句:“...何时子桓他...好了,我便同他一道回来看你们。”

正说话间,一只毛茸茸的小兽脑袋忽自陈云琛袖中探将出来,眯着眼似方才睡醒。

陈云琛一伸手将它揽起,柔声问道:
“怎么了子桓?可是待得太久、有些不耐烦了?...也罢,我们这就启程。”

回头瞥见仍在舱内觑眼看他的船夫,笑了笑转身辞行道:“展兄、白兄,时已不早,在下就此别过了。”
互相道过珍重,那人复拱手行了一礼,即便返身登舟。

船夫见了忙起身放缆,后又忽地支起帆来。
那轻蓬船儿兼着顺风顺水,去势极快,那人站在船头,只一会功夫就远得看不清眉目了。




楼主 鼠猫小猫猫  发布于 2012-05-21 10:34:00 +0800 CST  

楼主:鼠猫小猫猫

字数:57523

发表时间:2012-05-21 18:0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2-12 11:31:04 +0800 CST

评论数:5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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