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Don’t Cry ,Sicily!(译:西西里,别哭!G27

§.54

今夜,西西里灯火通明。

泽田纲吉一个人坐在屋顶上,清冷的夜风也许可以让他保持头脑冷静清晰,不会被短暂的美丽迷惑。

身后传来不属于他的另一个人踩在瓦片上发出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仍然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幽远的深空。

“我一直觉得你很奇怪,”来人站在他身边,说道。

是纳克尔。

泽田纲吉侧了侧头,表示他有在听,并且打算继续听他往下说。

“从来不提自己的事,却对我们好像很熟悉,明明人也不坏,却总会做一些容易让自己看起来很可疑的事情,你不觉得你的存在很矛盾吗?”

虽然他与泽田纲吉接触并不算多,但至少他还有一双观察的眼睛。

泽田纲吉微微一笑,“我一直以为纳克尔是那种穿上教服是教士,脱了教服就是战士的人,原来纳克尔脱了教服也还是教士啊。这样的你,却甘愿为GIOTTO杀人,你也很奇怪啊。”

“怀着慈悲的心埋葬敌人,上帝会允。”纳克尔坐了下来,站在高处也许会更加的意气风发,却不如坐在高处来得淡定从容,“所以说,对下面的那位,泽田你心里究极是怎么想的?”

泽田纲吉隐在昏暗里的脸不自控的抽了抽,先是戴蒙,现在是奈克尔,下一个还准备是谁?GIOTTO你后援团成员不少啊。

不过,总觉得有点羡慕呢,身边有这么多为他着想的朋友。

他一阵沉默后才静静的说道:“GIOTTO的爱情是神的伊甸园里那株树上的果子,不可碰,不可吃。”

那是神的禁忌。

纳克尔沉下脸,“所以为了保护自己不被神明惩罚,宁愿让那果子腐烂到死去吗?”

但是,保护自己有错吗?

一个男人,如果他的父亲或者他的爷爷亲吻了他,是情人间的那种吻,别人会怎么想?

他们会声明狼藉,会被世人鄙视唾弃,人们会认为他们不知羞耻很恶心,是邪恶肮脏的存在!是神应该消灭的魔鬼!那样的污辱那样的骂名,他不想让这种事发生在GIOTTO身上。

他更无法承受有一天GIOTTO在知道他怀里抱着的是他的血缘继承人时脸上骤变的表情。那是比毒药还能令他痛苦的事。

“那么,”冷冰的夜风送来泽田纲吉一字一句很艰难才说出口的话,“帮我问一问上帝,我可以和GIOTTO在一起了吗?我们会在一起多久?”

那样夹杂着哭音的哽咽,听了都会让人觉得心碎。

但是,纳克尔却硬声反问:“这种事,问上帝有用吗?”

是啊,问上帝就有用了吗?有用吗?

“泽田,一个事实是:生活在这个混乱时代的人,他们都没有明天,只有现在。”

泽田纲吉迷茫的表情一滞,从灵魂深处涌起的深沉悲哀漫天袭地如狂风骤雨向他席卷而来。

没有明天吗?

那他们现在这样,明明近在咫尺却恍隔天涯一个人寂寞的看着同一片夜空,是为了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么,如果我和GIOTTO原本就是血缘关系呢?”

亚平宁半岛的冷风吹过墨西拿海峡,在西西里岛登陆,冷了又一个世界。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12:00 +0800 CST  
§.55

奈克尔沉默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泽田纲吉,好像在借着寒月朦胧的光透视这个人。

但是,青年却闭紧了嘴,拒绝透露出更多的信息,那抗拒的沉默表情和熟悉又陌生的脸,

刹那间,奈克尔竟错觉眼前人是GIOTTO。

他合上眼又重新睁开,“按圣经告诉我们的,人类是近亲结合的后代。”

泽田纲吉也许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然而又想起什么似的,露出一个微苦的笑容,“但那是在律法未立之前。现在,它是罪恶的。”

我们灵魂拥抱,却肉体相隔,否则那便是我们的罪孽。

但是,对你全部的信仰已匍匐于你脚下,如果走近注定被火炎灼伤,依然甘之如饴。

纳克尔轻声一哼,裹着无奈的自嘲,透出一股淡淡的悲哀,“看着这样的西西里,你认为,还有什么是会比战争、比杀戮、比不自由更罪恶的存在吗?”

悲哀的西西里,如提线木偶一般,线在别人手里,遵照着别人的意志旋转着,却依然虔诚的相信着上帝将救他们于水火。

然而,泽田纲吉始终不是西西里的儿女,无法因为它的悲哀而悲哀,一个过客的灵魂不会对一场风景奉献他所有的感情。

“所以,因为它不够罪恶,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去享受了吗?”

他的良心他的理智他所有教育都在叫嚣着他不能去触犯禁忌,那是对道德的亵渎。

“你在怂恿我犯罪吗,上帝的福音传递者?”

纳克尔站起身,挺拔的身姿迎风而立,“当全世界都在犯罪的时候,你的罪将被宽恕。”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补了一句,“啊,还有,律法的话规定的是近亲三代以内,四代及以上的结合,它是合法的。”

咦?泽田纲吉彻底愣了,看着对方跳下屋顶后好久都不能反应过来。

情势忽然变得急转直下,柳暗花明起来了。

算起来,他和GIOTTO差的也不只四代。

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们的相爱是被允许的?他们是不是终于可以没有顾忌自由的相爱了?原来困扰了自己这么久的难题竟是这么简单这么轻易的就被解决了吗?

虽然借口依然拙劣,至少,也是一个出口。

泽田纲吉忽然很想放声大叫,来表达他现在的情绪是多么的激动。他傻瓜似的坐在屋顶上,心情飞扬,一个人笑得像个笨蛋。

夜是平安夜,即使只有一夜,也是平安。

明天谁也不能保证,泽田纲吉微微一笑,那么,不能再让现在也不能握住了。

他跃下屋顶,放轻脚步走到GIOTTO身后。

依然能感觉到那眷恋气息的GIOTTO转身,月夜下,俊美如斯,丰神如玉,生就一张痴情容一双痴情眼,谁人能拒?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呢,GIOTTO不问我要礼物吗?如果有想要的,即使是不可能的月亮,我也会去摘来送给你。”

天上地下,只为博君一欢。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12:00 +0800 CST  
§.56

平安夜白,通宵不止。

当泽田纲吉和GIOTTO相偕出现于喧嚣的大厅,原本忙得不可开交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的活。

那看着他们的眼神很奇怪,奇怪到泽田纲吉不自在的抬手挠了挠脸颊,像个手足无措的学生眼神游移不定。

“呃,那个,大家晚上好,啊,不,应该是平安夜快乐!”说话都开始有点颠三倒四了。

迪加拄着下巴挤眉弄眼,“阿纲,你现在看起来很可疑哦!”故意在末尾拉长了音调,笑得不怀好意。

那两个人明显一副心意相通幸福站在一起的模样,我们这些孤家寡人看了会很嫉妒呢!

所以要惩罚哦,让我们之前那么担心。

泽田纲吉发誓他的人生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这么羞窘过。

虽然已经确定了心意,但在感情上仍青涩如白纸的他实在没有那么强壮的心脏来面对那双双带着戏谑的眼睛,就像秘密被窥视了般。

他求救的望向GIOTTO但是后者显然没觉出泽田纲吉哪里可疑正歪着头很困惑的看着他,甚至很认真问他怎么了。

泽田纲吉挫败的低头抚额,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为什么明明白天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他示爱的GIOTTO,现在却好像完全没反应过来,居然还能用那么关心的表情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是啊,他怎么了?不就是喜欢上一个人了吗?

泽田纲吉自暴自弃的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一脸的壮士断腕迅速在GIOTTO脸上亲了一口,都已经紧张的手心也在冒汗了还在强装若无其事的看着别处说:“总、总之就、就是这样……”连声在都在抖了,更别提那一整个红到爆点的脸和耳根。

一室仿若被按下停格键的录音机,暂停的语言,暂停的动作。

大概谁也没有料到泽田纲吉会做出这么令人措手不及的举动。

须臾,回过神的迪加吹了声口哨,戏言调侃:“看不出原来阿纲是这么大胆热情的人哦!”

是真的看不出来。

夏莎眼里的黯淡一闪而逝,随即露出很鄙视的表情:“只是亲脸,泽田纲吉,你会不会对你情人太吝啬了?”

但是,那么简单的一个颊吻,却是别人多么热情似火的深吻也及不上的刻骨铭心。

戴蒙摸着下巴:“努哼哼哼哼,这是爆发了么?”
然而在后来他又一次走进泽田纲吉的梦里,对着那坐在樱花树上的青年说:“你有没有想过,在你消失后,GIOTTO怎么办?”时,他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泽田纲吉抿嘴含笑回答道:“相爱的两个人,如果连在一起相爱的回忆都没有,不是会更可悲吗?”
所以为了适应有一天会离开彼此的生活,在努力的制造回忆吗?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泽田纲吉歪过头靠在树上继续说:“别看我这么坦然好像一切已经成竹在胸,我心里一直都没有停止过纠结,想接受又担心接受的后果,那就像你喜欢的女孩子穿着一身清凉的在你面前,你想看又担心也会被别人看到!”
戴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确实很纠结,但是,你一定要用这么猥琐的比喻吗?”
泽田纲吉眯起眼笑了,“我怕你听不懂啊,戴蒙。”
戴蒙的脸色更奇怪了,“现在我听懂了,你想说明什么?”
“说明,你果然很猥琐啊!”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柯扎特一把捂住VIN的眼睛,真心笑道:“无论如何,先恭喜二位了!”

G扬起手在GIOTTO面前挥了挥,“喂,PRIMO,该回神了!不过颊吻你反应会不会太大了?你也稍微给我出息点!”

是的,说的通俗点,GIOTTO现在的状态很不妙,完全没有身为一个首领该有的大气风范,也许说是一个被心爱的人初次告白的少年也不为过。

“纲吉……”他欲言又止,那样的表情不可置信又很小心翼翼,好像他手心里忽然握住一颗水晶,虽然终于拥有了这美丽却无时无刻不在害怕这美丽破碎。

这样的表情狠狠撞击着泽田纲吉的心扉,他怔愣在那里,然后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容。

“我不希望,有一天我们会后悔,后悔我们曾经浪费了那么多可以在一起的时间。”

我们的爱,争分夺秒。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13:00 +0800 CST  
§.57

幸福是一只长了翅膀会飞的青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飞到了你身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飞走了让你抓也抓不住。

那是一只贪玩的青鸟。

GIOTTO不是一个喜欢风花雪月的人,但当那风花与雪月已经近到他触手可及,他终是忍不住为之愉悦。

人世间还有什么是能比两情相悦更令人幸福的事情呢?

虽然未来依然充满了不确定,至少现在谁也没有因此而放手。

那一刻,他的眼睛里看不见围在他们身边的朋友,看不见墙上的上帝,看不见壁炉里的火焰,满满的全是那个人的身影,世界仿佛已离他而远去。

但是都无所谓,只要这个人还在他身边。

GIOTTO张开双臂拥住了面前那笑得温柔的青年,紧紧的,恨不能揉进身体揉进血液里。

“这是我有生以来收到的最名贵的礼物。谢谢你,纲吉。”

虽然连当众吻GIOTTO这么更加羞人的事情都做过,但也只是在那种“抱着拼死的决心去做”的心情下,现在“拼死”的有效期已过,泽田纲吉自认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人拥抱。

一想到身后还有好几双眼睛在看着就有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他很不自在的小小挣扎着。但GIOTTO对他的抗议视若罔闻,泽田纲吉有些泄气的趴在他胸口,直到GIOTTO一手抬起他下颌眼神危险的看着他。

泽田纲吉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跳出GIOTTO的怀抱,很没出息的躲在了VIN身后,这一举动令所有人哑口无言。

“那个,GIOTTO,你先冷静,冷静!”

GIOTTO嘴角小弧度的抽搐了下,居然就这样躲到了一个才6岁的孩子后面,泽田纲吉你心智年龄到底几岁?

VIN很郁闷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睁大眼睛回头看泽田纲吉,“我的脸难道就长得就是一副挡箭牌的模样?”

泽田纲吉讷讷的低下头,像个认错的孩子。

GIOTTO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拉过泽田纲吉到身边,捏了捏他鼻尖,“我的纲吉,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用着那么宠溺的语气,那么温柔的表情,那么专注的眼神,心脏无法负荷如此深情的泽田纲吉刚消下去的红晕又再度渲染上那张净白清俊的脸。

他在心里默默的嘀咕:什么我的纲吉?什么可爱?我才想说你的嘴上是不是抹了一种叫“甜言蜜语”的唇膏啊?

柯扎特无奈的看着貌似陷入二人世界的GIOTTO和泽田纲吉,和G交换了个眼神,“他们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存在呢?”

G耸肩,“据说妨碍人恋爱会不得好死。”

夏莎一翻白眼,“比起莫须有的不得好死,我更担心我那被酸掉的牙!”

所以,为了不继续酸,她觉得她有必要做些什么了。

夏莎抄起桌上一卷缎带很粗鲁的扔进GIOTTO怀里,又将一叠彩纸不客气的堆在泽田纲吉手里,气呼呼的命令道:“别以为恋爱了就能偷懒不做事,都给我干活去!”

GIOTTO叹了口气,“夏莎,你好没有情调!”

泽田纲吉继续在心里说:不,是你太有情调了。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13:00 +0800 CST  
§.58

那天的平安夜宴出奇的热闹,就连很少回庄园的Sivnora也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不过在他知道GIOTTO和泽田纲吉刚确立的新关系后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但是并没有很反对。

这让泽田纲吉稍微有些意外,因此席上分神多注意了一下这个人。

这个将代替GIOTTO继承彭格列的第二任BOSS。

Sivnora个性阴沉,沉默寡言,大概也就GIOTTO能受得住他这种坏脾气。他话不多,和其他诸人关系也好像并不怎么融洽,就连后来会支持他的戴蒙也不怎么和他有互动。

这究竟是假象还是真实?

GIOTTO一推开门又看见了在窗前月夜下沉思的泽田纲吉。

席间他有好几次都注意到泽田纲吉若有所思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的落在Sivnora身上,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那眼神不像是对新鲜事物的猎奇,也没有敌意,也许可以称之为审视。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Sivnora时泽田纲吉有些奇怪的惊讶表情。现在回想,那是一种对这个人的存在并不惊讶,惊讶的只是对这个人存在的方式。

但是,泽田纲吉不说,他就不会去问。

泽田纲吉显然已经意识到房间里来人了,他转过身,静静的看着GIOTTO。

好久,泽田纲吉才以缓慢的语速说道:“呐,GIOTTO,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一天会有谁背叛你呢?”

就算是上帝,也会被犹大背叛。

GIOTTO微微一笑,“如果是以部下的身份背叛了我,也许我不是一个合格到值得他追随的首领;如果是以朋友的身份背叛了我,也许我还没有达到他关于朋友的标准;如果是以家人的身份背叛了我,也许我不值得成为他的家人;如果是纲吉背叛了我,也许我给的不是你想要的爱。背叛我,不是背叛我的人不对,是我做得不够好。”

这是如何宽广的胸襟!

有些人尚且连不小心撞了他没来得及道歉的人都不想原谅,这个人不只心平气和的照单全收甚至检讨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一个人,怎么可以大度到这种程度呢?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不会怨恨吗?不会气愤吗?不会难过吗?”

“怨恨,气愤,难过,有用吗?”

有用吗?

泽田纲吉转身,右手抚在窗棱上透过玻璃看外面的万家灯火,声音很低像是在叹息。

“GIOTTO,你有时候理智到像没有七情六欲。”

“理智吗?”GIOTTO走近泽田纲吉,一手环上他的腰,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游移上他的右手臂,从肩往下,一点一点,像蚂蚁潜行滑过,最后终于他的手心覆上他的手背,将他整个人完全的拥入怀里。

“那么,想看我失去理智的样子吗,纲吉……”

温热的气息暧昧的拂过耳际,像有一把火从他的颈部慢慢燃烧蔓延开来,烫红他了的双颊,灼热了他的身体。

涨大的心跳声震动着他脆弱的耳膜,全身最后一点力气似乎被那一声低沉如大提琴音调的呼唤抽走,泽田纲吉腰身一软无力的向后跌进GIOTTO怀里。

“GIOTTO……”

一吻封缄。暗香浮动。夜色浓情更浓。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14:00 +0800 CST  
§.59

西西里的圣诞节没有雪,即使这样也无法阻止祝福贺礼满天飞。

孩子们唱着圣诞歌欢快的在马路上奔跑,那样生机勃勃的模样会令人对明天充满了希望和干劲;美丽的圣诞树被打扮得焕然一新宛如俏皮可爱的姑娘,缀上的风铃是她清亮的歌喉,在深冬里唱出婉转的歌声;人们聚在一起,认识的不认识的,分享着快乐与幸福,笑容无视冰冷的寒风像一株傲梅肆意绽放不减。

这样的世界,安宁太平,也许才是上帝真正期待的伊甸园吧。

天已经很亮了,庄园里的一草一木也都苏醒了。但是GIOTTO还不想起床,甚至觉得如果时间就这么停驻下去也很不错。

泽田纲吉还在他怀里睡得香甜,GIOTTO嘴角勾起一弧幸福的微笑,抬起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泽田纲吉柔滑的脸颊。

被骚扰的青年蹭了蹭被子,不耐的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打掉那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将脸更加埋进GIOTTO颈窝去了,只留给他一个暖褐色的后脑勺。

GIOTTO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睁开眼就是喜欢的人的脸,然后交换早安的问候,运气好的话还能得到一个甜美的早安吻。

这样的生活只是稍微想想都会觉得很满足,似乎这一天无论会遇上多大的风浪都能有信心面对。



VIN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温柔却很强大的爸爸,还有体贴细心的妈妈,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妈妈亲手一道一道做出来的圣诞大餐。

爸爸会假装终于发现了那藏在桌布下的作文,他一边念着写给爸爸妈妈的作文一边偷偷观察他们的反应。

烛光里上帝的画像闪着温和慈爱的光,像母亲温暖的手救赎这全世界。

VIN知道,这是在天国的妈妈送给他的圣诞礼物,虽然不能藏进长筒袜,却会永远的沉淀在他心里。

他是笑着从梦里醒过来的。

枕头边的长袜被塞得满满的,从里面倒出一堆小卡片小礼盒。

爸爸送给他的是一块他梦寐以求了好久的流金色怀表,泽田纲吉送的是一本书《格林童话》,因为太大了塞不进袜子里所以放在床头上。

VIN摸着平滑精致的封面,想起了昨晚。

GIOTTO和泽田纲吉轻轻走进他卧室的时候他还没有睡着,也许怕吵醒他,他们话很少,音量也放得很低,但是有句话却让VIN记忆犹深。

那个时候,泽田纲吉温暖的掌心轻柔的贴着他的面容,如摇篮曲一般拥有蛊惑魔力的嗓音在他耳边缓缓响起。

“每一个孩子都应该有一本属于自己的童话,VIN也是。”

然后在额上印下一个温柔的晚安吻。

那一刻,VIN忽然好想哭着扑进那个人的怀里。

当全世界都以为他心智已经成熟到连一个正常的成年人都望可不及的时候,只有这个人还将他当是孩子,一个还需要童话的孩子。

VIN手里抓着怀表,怀里抱着书,嗒嗒嗒跑出自己的卧室。

谁送的怀表,就应该由谁将它亲手戴上他的脖子!

一本童话,只有书,没有讲这童话的人,又怎么能行呢?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15:00 +0800 CST  
§.62

“如果是英国的话,好像会有些棘手呢!”

GIOTTO摸着下巴,将玛莉安的话一番删选过滤总结出重要信息后神情凝重的说道。先且不论距离问题,要从英国王室手里取回指环,如果没有周密的计划,很难。

其他人一愣,总觉得这个人好像忽视了某个其实也很严重的问题。

夏莎眨巴着眼睛凉凉的提醒道:“英国的公主更棘手。”

GIOTTO不解的挑眉,泽田纲吉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大概想问这英国公主什么地方棘手,他一手抚额心里嘀咕着原来自己才是在杞人忧天才是多想的那个吗一边无力的附和道:“啊,嗯,英国的话,确实很棘手……”

玛莉安走过来微微笑道:“不管是英国,还是英国的公主,都没有戒指重要。”她顿了顿,继续道,“话我已经带到了,这里不能久留,我也该走了。”

她转向泽田纲吉,“纲吉君,我很高兴能遇见你,请代我向他们问好。”

最后又意味深长的补上一句,“命运纵然强悍,只要怀抱希望,就能无所畏惧。”

闻言,泽田纲吉心下一跳,他自然听得出玛莉安口中的“他们”真正是在指哪些人。

不是GIOTTO,也不是GIOTTO的彭格列。是泽田纲吉的彭格列。是尤尼的基里奥内罗。

玛莉安在告诉他,他终究不能留于此,他终究必须离开。命运是无人能抗拒的强悍,既是如此,为何还要怀抱希望?

玛莉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像只是为了见泽田纲吉一面才走进伊莲苏,又好像只是为了对他说出那一句话。

听不懂的人可以继续不懂,困扰的只是能听懂的人。

泽田纲吉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那所谓强悍的命运不得不令他产生不好的预感。

GIOTTO从来不认为玛莉安是个冲动做事任性的人,就像他从来不认为玛莉安今天只是单纯的将阿劳迪的情报带到彭格列,否则泽田纲吉不会出现那么怔忡的表情。

这让GIOTTO无法不去在意。

相比起玛莉安的洞察于心,他对泽田纲吉的空白认知将他陷于一个很不利的位置上。

如果有一天这个人不见了,他甚至连该去哪儿找他的丁点线索都没有。

这是何等的悲哀!

“我想,我要失去纲吉了。”

当泽田纲吉带着一肚子心事一个人走开后,GIOTTO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似有所感的叹息道。

戴蒙走过他身边,“是吗?可是你现在的脸看起来不像是要失去一个人。”

或者说,更像是,已经失去了某个人。

戴蒙心里沉甸甸的,他想起了自己和艾琳娜。

没有得到,就不用担心失去,人世间还有什么会比已经得到了最后仍旧失去了更残忍的事情呢?

人果然还是无情一点好,这样就谁也伤害不了他了。

暗色黑桃在春日的暖阳下隐隐跳跃着冰冷的曳动,像死神在死亡的音乐奏响时开始摇摆身形缓缓起舞。

§.63

GIOTTO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心神不宁过。

他知道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就是因为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愈加的忐忑不安。

就像在黑夜里行走,明知道前面有道坑,一走进去就会跌得粉身碎骨,可是却不知道要走到哪一步才算安全,于是时刻提防,时刻担心着。

走出城堡,踩在斑驳的马路上,孩子们嘻闹着从他面前跑过,他们都用那么崇敬的姿势向他问候,浓醴的酒香混合着清脆的笑声。

伊莲苏,如他名字一般美丽着。

然而,美丽的东西,通常都是脆弱的。

GIOTTO终于在郊外的小湖边找到泽田纲吉的时候,他正半蹲着盯着水里自己的倒影,细数湖面上被风吹起波纹。

一波一波,刚抚平又皱起,刚皱起又被抚平,然而有风无风,终归只是一波春水,吹不起半朵酒花。

人不因得而喜,不因失而悲,太贪心了,会遭天罚的。

“我同时打了两个赌,”泽田纲吉说道,他没有回头看GIOTTO,“但是,如果我赢了一场赌,就意味着我会输掉另一场赌。可见,这个世界待人果然还是公平的。”

“它真的公平吗?”

GIOTTO在他身边草地上坐了下来,两人相依相偎看着水里模糊的影像。

而GIOTTO真正想问的只是:你打的是两个什么样的赌?

泽田纲吉歪过头枕在GIOTTO肩上,唇角掀起的细微弧度看起来似笑非笑,“如果你不满意,你可以毁了这世界,你手上握着毁灭它的筹码!”

“可惜,我不是上帝,在毁灭世界的同时还能留下重建世界的诺亚方舟。”

GIOTTO伸开手臂将泽田纲吉搂进怀里,拥抱着,躲避初春微凉的风。

“而且,比起毁灭世界什么的,我只想和纲吉像平凡人一样过着平凡普通的生活,没有争夺,没有战斗。呐,纲吉,当西西里自由了的时候,我们回你在日本的家乡,好吗?”

西西里会自由的,泽田纲吉微笑着握住了GIOTTO的手。

可是却给不出任何可以兑现的承诺。

你是形我是影,我因你而生,你却是我永远也到不了的高度,惟愿当我们死后,还能再重逢,以意识的形式。

“彭格列主戒指有想好打算怎么取回吗?”泽田纲吉问,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

GIOTTO抱着泽田纲吉的手一紧,泽田纲吉看不见,所以也假装没有感觉到。

平淡安宁的一起生活,于他们,不过是水中幻影。

然而有希望总比无望要好。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16:00 +0800 CST  
§.69

诚如GIOTTO所言,戴蒙确是抱着有目的的接近那个貌似与他相谈甚欢的普鲁士年轻人。

据戴蒙所获取信息显示,对方乃黑森亲王,全名弗里德里希.威廉.路德维希.卡尔。
他的伯父是黑森大公路德维希三世,由于路德维希三世目前还无子嗣,未来的大公之位极可能落在弗里德里希身上,并且他还深受英女王赏识。
自从终止的指环约定后,英女王似有意欲将艾丽丝公主嫁于弗里德里希。

但是,弗里德里希却是个有点英雄主义骑士精神的普鲁士年轻人。英女王既以指环确定婚约者,而他却并未通过指环的试炼,弗里德里希觉得自尊受到伤害,他的勇敢与冒险被轻视了。
没有斩杀邪恶就能娶走塔里的公主,这样的王子绝对不会成为英雄,至少连勇士都称不上!

“努哼哼哼,真是多么幼稚的年轻人啊。”戴蒙冰冷的奚落道。
他在心里不止一次嘲笑对方的愚蠢,不过也感谢他的愚蠢才让他们有机可乘。

GIOTTO淡淡的一笑,“是吗?我却觉得,很难能可贵啊!”

谁都在盼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是又有几个人愿意用自己的努力做出属于自己的馅饼呢?

虽然理想化的东西在这个世界还行不通,但是仍是可以怀抱着这种理想的不是吗?

戴蒙转头盯着GIOTTO看了好一会儿,他追随于这个人,听命于这个人,臣服于这个人,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只是单纯的折服于他的强悍,还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想超越这个人,想留在他身边看着他能走到什么地步。

有时候也会被他的思想作法气到,但是又不想伤害他。

这个人就是有着那样的魅力,无端的使人依赖信服,就算有一天这个人做了错误的事,也无法令人去怨恨他,好像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希望的曙光,是不容侵的荣耀,如他的火焰一般灿烂耀眼。

眼前似乎燃烧起了那人灼热强烈的火焰,戴蒙恍然有些承受不住的闭了闭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

“幸好您的理智凌驾于您的的幼稚之上。”

GIOTTO静静的看着窗外,外面的世界正在春天里复苏,似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天边依然不见彩虹,是因为暴风雨未来吗?

乌云狡猾的在阳光照不到的死角里蛰伏,那是何征兆?

“戴蒙,你也可以试试看,那些被你认为是幼稚的事情。你太强迫自己了。”

戴蒙眼神一凛,语气却异常的轻柔有礼,“努哼哼哼,幼稚的游戏,恕不奉陪!”

泽田纲吉抱着咖啡杯瞥了他一眼,“通常情况下,人们总是在不自觉中做着自己很讨厌的事情,然后又不承认。更糟糕的是,他还以为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但是,这些都是可以被理解被原谅的。”

然而,如果在不自觉中做着会伤害别人又一意孤行的事情,才是真的伤透了那些爱着你的人的心。——这是泽田纲吉没有说出口的话。

他始终没有忘记过戴蒙会背叛GIOTTO,但是,人们能改变的是拥有很多可能性的未来,而不是已成事实的既定过去。

于是,悲哀到眼睁睁的看着水晶宫倒塌。

泽田纲吉握住咖啡杯的手蓦然一紧,扭头视线里是GIOTTO温柔轻浅的笑容,似淡如烟,却是水上涟漪一圈一圈激荡在泽田纲吉心里。

那样的笑容,无论如何也想要永远的留在你脸上。

那一刻泽田纲吉忽然想要任性一次,任性的要求GIOTTO现在就和他回日本,离开西西里,离开彭格列,这样有些悲剧就可以不用发生了。

至少不用当着GIOTTO的面发生。

但是,真的那样要求了,GIOTTO会感到困扰吧?

这里有太多他放不下的东西,有他太多的心结还没有解开,有他太多的事情还未完成,GIOTTO一定不会愿意就这么干脆和他一起走,就算勉强终于走了他也不会快乐。叫他如何忍心?如果GIOTTO是那种没心没肺的性格该有多好!

但是,那样的话,也许什么故事都不会发生了,也就不会有他们的相遇了吧……

那么,他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他遇见GIOTTO并与之相爱究竟是好还是不好?GIOTTO认识他爱上他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这里所有发生的一切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泽田纲吉感觉自己又陷进了痛苦的漩涡里。他想起了玛莉安临走前说的话,【命运纵然强悍,只要怀抱希望,就能无所畏惧!】

怀抱希望吗?

那么,请你告诉我,一个人怎么可以在绝望的时候还能再怀抱希望呢?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18:00 +0800 CST  
§.70

GIOTTO敏感的察觉出泽田纲吉的低落。

大概连当事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当他有着解不开的心事时,眼睛会不由自主的躲避与任何人相撞,即使是面对无关的人也不敢直视。

就像泽田纲吉现在这样,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咖啡杯,神思恍惚,就连戴蒙走的时候也只是敷衍的道声再见,引得戴蒙也不禁奇怪的看了几眼。

GIOTTO想,他们的对话他一定没有听进去,或者说有在听只是话不进心里。

他们打算利用路德维希进入水晶宫,将可疑范围缩小也可加强戴蒙设置的幻术不被发现,减少会引起外面力量注意的可能,否则事情扩大化对他们一点好处也没有。
最坏的情况无非是免不了一场恶斗。
英国的战力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GIOTTO静静的看了半晌,终于叹着气提醒道:“纲吉,你的咖啡凉了。”

泽田纲吉反应迟缓,那模样就像一个人在发完愣后仍在回味愣时的余韵,而不是直接就清醒到回神。

他一动也不动的继续盯着自己手里的冷咖啡,慢慢的说道:“咖啡,有想过咖啡存在的意义吗?”

GIOTTO一愣,纵是聪明如他,也无法猜透泽田纲吉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出此一问。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咖啡存在的意义。

“那很重要吗?”他问。

但是,泽田纲吉抬头双眼执着的凝视着他,那眼睛很平静,平静到谁也不知道那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他很认真的反问:“不重要吗?”

GIOTTO沉默了。

咖啡的世界在杯子里,无论它是冷的,还是热的,而当人类喝下它之后,它满足了谁?又消亡了谁?泽田纲吉透过一杯咖啡,又看到了什么他没有看到的秘密呢?

他走到泽田纲吉身边,伸手轻轻将人抱住,好久才传来他略带飘渺的声音:“存在,即是意义。”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存在即是意义。

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存在。

因为对命运的无法抗拒,泽田纲吉对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充满了怀疑。

如果什么也无法改变,如果不能避免一场正准备发生的悲剧,如果最终仍只是留下GIOTTO一个人这在世上,如果到最后其实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那么他会来到这个属于GIOTTO的时代还有何意义?有何意义?

“那么,我存在于你的世界里的意义呢?”他问,不知道是在问谁。

也许是GIOTTO,也许是自己,也许是命运。

但是,命运狡猾的保持着它一贯的缄默,而自己已经被困于危墙下走投无路,只有GIOTTO笑了,淡淡的,却是深情厚意。

“纲吉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在我心里啊!”

瞬间,心脏仿佛被骤然揪住,紧窒的感觉蹿过四肢百骸,如罂粟般麻痹着每一个神经系统,几欲停顿的呼吸梗塞在喉咙处,逼红了泽田纲吉一双温润水色的眸子。

原来,我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遇见你,然后爱你。

§.71

但是,当爱已成注定,又该如何去爱?

泽田纲吉方复清明的内心再起迷茫。

他感觉到了挫败的无能为力,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对方知道他是爱着他的,也许说爱很容易,也许一个拥抱一个亲吻也很容易,但是当爱说得多到已经不需要再说了,当他们没有拥抱没有亲吻的时候,还能拿什么去证明他们在相爱?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苦恼。

泽田纲吉沉默的偎进GIOTTO的怀里,尽管那灼热的温度可能将他燃烧成灰。

“我答应过你,当西西里平静,我会和你一起回日本的,所以,纲吉,不要有不安,不要有担忧,不要有悲伤,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如果你死了,我会守着你的墓,如果我死了,我的灵魂也会一直陪着你,不离不弃!”

斯人如此情真意切,叫他如何不被感动?叫他如何忍心留他一人于这世上?

但是,这个人想到的最坏的情况是死别,也许他笃定了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没有什么能阻碍他们,然而他所能预料的却是生离。

尤其自踏入英国第一步起,那种他随时会从GIOTTO的世界消失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然而,人生最大的悲哀也莫过于生离与死别。

泽田纲吉抱着GIOTTO的手一紧,忽然用一种很急促好像有谁在追赶他的口气说道:“GIOTTO,你要小心戴蒙!”一说完他就立刻后悔了。

GIOTTO果然不解的看着他。

泽田纲吉微微喘了口气,露出一个如平常一般温柔的笑容,尽量用平静的表情解释道:“抱歉,我对意大利语还是有些不擅长,一着急出现了一些语法上的错误,其实我的意思是想说,要戴蒙小心。毕竟那个路德维希是黑森亲王,一定不是那么就好接近的。”

听起来合情合理,GIOTTO果然不疑有他的安抚道:“安心,纲吉,我对戴蒙这点信心还是有的,没有把握的事他连碰都不会碰一下,既然路德维希有英女王的赏识,又极有可能是艾丽丝公证未来的丈夫,相信凭借他会比我们潜进水晶宫更容易一些。在控制人心上,即使是我也必须承认戴蒙在这方面很有才能。”

但是,精于玩弄人心的人又能否看清自己的心呢?

泽田纲吉不知道,看着GIOTTO几乎是在全心全意的信任着戴蒙,他却只感到了深沉的悲哀和心疼。

他现在很矛盾,一边为收回提醒庆幸着,另一边却又期盼着GIOTTO唯独这一次能对他的话抱有怀疑。

泽田纲吉在心里叹了口气,重新偎进GIOTTO怀里,许诺般坚定的道:“无论如何,我也都会在你身边的。”分担你的痛苦,抚慰你的创伤,绝不让你孤独一个人承受那些苦与悲。

所以,命运啊,如果到最后也无法留在这个人的世界里,那么至少在他最需要他的时候,请准许他还在他身边吧。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18:00 +0800 CST  
§.80

一分钟就可以结束的战斗,从来不值得麦玛瑞去在意。
看到褐发青年漂亮的封住了他的子度受弹,他兴致大增,一手敲晕碍事的亲王,冷声喝退周围的守卫:“他们是我的猎物!你们不准插手!这是队长的命令!”

这正合GIOTTO意,毕竟数量上的差距也是能否取胜的关键之一。
他努力摒弃各种杂念,专心于眼前的战斗上。

现在不是可以分心处理私事的时候。
他这么在心里告诫自己,无论有多少的困惑多少的不解,他只能等。

“我对你们光临水晶宫的目的没有兴趣,”麦玛瑞高声道,“不过接下来希望你们不会令我失望!麦玛瑞,记住了,这是将要逮捕你们的人的名字!”

GIOTTO小心的盯着他暗自戒备,沉声回答:“那么也请你记住:GIOTTO VONGOLA,永远也写不进你被捕名单里的人的名字!”

泽田纲吉微微一笑,并不想多说,只是简单的报出自己的名字:“泽田纲吉。”

麦玛瑞不像他们可以借用外力达到高空作战,虽然他不会飞,子度受弹会飞就行。
他手举双枪,朝着他们分别连开三枪,但是GIOTTO和泽田纲吉在他还未扣动扳机的时候已经识破了他接下来的行动,二人立刻启动零地点突破,将疾速驶向他们的子度受弹冻解。
但是麦玛瑞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又是连开两枪,趁他们被子度受弹追击之际迅速装填弹药。

麦玛瑞所使的转轮手枪有两个很致命的缺点:初速慢,这也是为什么GIOTTO和泽田纲吉有时间启动零地点突破的原因。
另一个就是容弹量少,所以最主要依靠的还是经过特殊加工的子度受弹,但是他使用的子度受弹数量也是有限的。
一般情况下很少会遇上使他弹尽的人,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

GIOTTO和泽田纲吉虽然都专心对付麦玛瑞,但是消失不见的里夫的总给他们一种不祥的预感,而麦玛瑞的子度受弹也容不得他们掉以轻心。
二人这般高速闪避与使用零地点突破招术又是极费精力,持久战相当不适合他们这种极易消耗体能和精力的人。

麦玛瑞终于停止使用双枪,GIOTTO一个俯冲落回地面与其缠斗起来。
泽田纲吉则凭借超直感四处寻找消失的里夫位置。
他隐隐皱起眉,从刚才开始就有一种似乎有只无形的手伸进内脏的冰冷感觉缓缓升起。
那就好像有人在拿着刀子解剖他的灵魂,寒意怵然,颤栗不安。

麦玛瑞擅使双枪,论体术却也与GIOTTO不相上下。
泽田纲吉冷静的判断了一下形势,大概猜到里夫应该是和戴蒙一类的幻术师或者具有幻术师的力量,连超直感也无法捕捉到气息和存在感的人让他不得不提起十二分警惕。
但是担心GIOTTO的心情占了上风,因此也就顾不上其他,搜索无果后决定先解决了麦玛瑞再说。

麦玛瑞以一敌二,本是双拳难敌四手,但他反应敏捷,出手迅速刁钻,因此GIOTTO和泽田纲吉也没有从他们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只是相较之前的游刃有余,麦玛瑞渐渐开始感到吃力,却又绝非轻易妥协认输之人。

拳来脚往,互有受伤,正值酣战之际,忽然在他们四周响起一道阴森听了会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声音,那声音吐字极慢,就像车轮子故意一点一点的碾过身体,延长残忍。

“泽田纲吉,你在害怕什么呢?我知道你的秘密哦!”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21:00 +0800 CST  
§.83

其实,戴蒙一直隐身在不会被打扰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一方面,他需要维持幻术,另一方面在GIOTTO去吸引麦玛瑞他们注意力的时候他需要暗中将戒指进行调换。

这一切他都做得很好,他们也应本来很早就可以撤退的。但是,他还是改变了主意,当里夫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不是他故意自找麻烦,拖延行程,只是他很清楚泽田纲吉心里有个结。解不开,他就永远也想不通,甚至到最后只能带着无尽的遗恨回到他原本的世界。

里夫这突如其来的戳穿,也许正好可以给他想通的机会。毕竟,很多时候,人只有在一定程度的刺激下才能明白一些事情。

泽田纲吉就是这种人,不强迫他,他就不会去想不会要去面对。可以说,他的老师里包恩也正是因为看穿了泽田纲吉潜意识里的逃避性才能对症下药,终于培养成一位不至于丢他脸的黑手党教父。

但是,戴蒙毕竟和里包恩不同,里包恩是抱着他的废材学生一定能做到也只有他的这个废材学生才能做到的信念,而戴蒙只是在赌而已。

当泽田纲吉棕褐色眼眸恢复了以往的清明澄亮,脸上写着彻悟的坚毅,他知道,他赌对了。
于是,稍微的松了口气。

“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泽田纲吉直起腰,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严肃。他站在那里,虽然狼狈却不卑不亢,镇定从容,虽然温厚却透着威严,“确实如阁下所言,那些正是我担心与惶恐的事。”

“但是,无论哪里的世界,他从来不是属于哪个谁的,我来过这个世界,然后在这里生活过,已经足够了。”

“我带不走我想带走的东西,没关系,我可以把他们放在心上,一直一直都放在心上,时时刻刻的想着,念着,就好像他们仍然在我身边一样”

“我无意杀人,他们却因我而死,这是我的罪,但是我不能因此而被打败而死去,否则那些为我而流血为我而死的人,他们的牺牲还有何意义?我活着,必须活着,清醒的活着,因为我要赎这罪,用我一生的时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然而,”他沉下脸,“在生死拼搏的战斗中,不去寻找对手战斗方式的弱点,而去挖对手内心的隐私与秘密,你不觉得这样的你很卑劣么?难道你不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与你的对手战斗吗?”

忽然略微一侧头,冷冷的瞪着一处方向。

在那里,渐渐走出消失了的里夫。

他耸着肩膀笑,“这是我的能力,不管阴暗也好,无耻也好,我没道理放着不用,不是吗?不过,今天这个一直让我引以为傲的能力却是遭遇了罕见的滑铁卢,拥有着顽强意志的家伙,果然都很麻烦。”

他小小叹了口气,看了看还在打斗中的麦玛瑞和GIOTTO。

他们身上都挂了彩,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的风采。

泽田纲吉动了动嘴似乎还想说什么,薄雾突然自四周弥漫开来,麦玛瑞挥出去的拳头顿然失去了目标。但他也只是静静的站了会儿,然后拉开领口的扣子,漫不经心的对着不远处的里夫说道:“看样子,我们接到的任务不一致。”

里夫抬头看着水晶宫顶,烟雾朦胧下,如仙境般的美仑美奂。

“任务是一致的,而我只是稍微知道的比你多一点而已。你猜得到那个泽田纲吉最后他想对我说什么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单是应付GIOTTO一个人就已经够我受的了!”麦玛瑞皱起眉,他其实有点不尽兴,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哪天跑去西西里专门找GIOTTO再比高低。

女王给他的命令太含糊了,只有四个字:适可而止。

里夫淡淡的笑着,没有理会他的牢骚,轻声道:“他对我说,谢谢。”

真是笨蛋,明明是自己揭穿了他,甚至还有可能控制住他。对着自己的敌人说谢谢,匪夷所思的人啊。

他抬起自己的一只手,默默的盯着掌心上的纹路,横竖交叉,延伸向未知,如命运一般不可预测。

也许没有人喜欢里夫,但是,麦玛瑞会留下。

足够了。

而至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黑森亲王,当他终于清醒的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有关他的那位知己和城堡探险的记忆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末日指环的执着。在3月14日指环公开焚毁的那一天,这位亲王以着惊人的勇气与魄力戴上了那枚传说被诅咒的指环。他在伦敦的街道上整整走了一天,安然无事。

女王听说后只是笑得别有深意,然后将她的艾丽丝公主嫁给了被誉为征服了诅咒之戒的英雄的黑森亲王。

当然,这一切已经是以后的事了,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23:00 +0800 CST  
§.84

暗夜无边,雾都寂寥,几条黑影在无人街道上疾速奔走,确定身后没有追兵了他们才停在一处狭窄的小巷子里。

一开始谁也没有说话,任沉默肆无忌惮。
初春的夜风携着冰凉的寒意将他们呼出的热气冷却,看不见尽头的巷子如无底洞的野兽吞噬着空间。
他们相互离得很近,却谁也没有撞进另一双眼睛里。

GIOTTO怔怔的盯着面前被岁月侵蚀的墙壁,他正在慢慢消化泽田纲吉带给他的冲击性。
战斗一结束接收到戴蒙撤退的信号,奔跑在没有光的凌晨中,很多先前被执意忽略的东西渐渐流进了他脑海。
他想起那个人总是欲言又止的表情,讳莫如深的态度,和仿佛看透一切的话语。
原来所有的蛛丝马迹都已准备好,只是他潜意识里从不去追究猜测而已。

啊,原来我一直抗拒的是这个……
他在心里叹着气。
但是却奇异的没有伤心难过或者其他的负面情绪。
真要说起来,那应该是一种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的感觉。

他们终于可以自由的相爱了。
就算没有未来,没有长相守,只要相互爱着的心意不曾改变,那就是永恒。

泽田纲吉在平顺着急促的呼吸,他看起来很坦然。
一直以为是他在溺水中唯一可以依附的浮木,原来也是可以成为他游向对岸的阻碍。
现在浮木已去,而他站在岸上,才发现春暖花开。
他知道GIOTTO现在差不多也该猜到他的真实身份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不管他会不会因此而改变心意,不管自己最后是否还能留在这个世界,至少自己会一直坚持的爱下去,只是这样而已。

人不能因为害怕而逃避,否则便永远也无法成长。他早已经过了可以随意任性的年纪了。

结果,还是戴蒙打破了这沉默。
他手里把玩着调换回来的彭格列主指环,神情惬意,“努哼哼哼,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嘛。枉我一开始还很期待呢。”
他转了转,然后将指环抛向泽田纲吉,“看你那么怀念的表情,就让你先和它打声招呼吧。”

确实是有些怀念的,这枚小小的指环承载了太多的东西。
泽田纲吉接住指环,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会儿才慢慢的戴上了右手中指,如此楔合如此自然。
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望着GIOTTO。

“指环没有拒绝我,那么,你呢,GIOTTO?”

回应给他的是一个温暖却熟悉的拥抱。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拒绝过你啊,纲吉。”GIOTTO低喃着。
是的,从一开始,从那个青年走进西西里走进他的视野开始,他读着圣经,可是眼睛却先落在了他身上,从此沦陷,最无法拒绝的人啊。

泽田纲吉笑了,笑得如释重负。
他摘下手上的指环,单膝跪地,一手执起GIOTTO左手,慎重的为他戴上指环。

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没有躲闪,明亮如焰。
“你是我的信仰,我愿是你的荣耀。荣耀归于信仰。”在指环上落下虔诚的一吻。

GIOTTO微笑着拉泽田纲吉起来,在他额上印下温柔的吻。
“你是我的光,我愿是你的影。光与影同在。”他郑重的许诺。

视线里全部都是对方的倒影,占满眼球,占满灵魂,永生永世。

然而,黑夜将逝,黎明渐起,然后呢?会是晴天吗?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24:00 +0800 CST  

她笑着说:“真好,世界留给我的最后风景是你……”

微冷的指尖还来不及沾上眷恋的人的温度,瞬间犹如断了线失去维系的木偶垂落了下来,抓不住的始终什么也抓不住。

时间有那么一瞬是停顿的。

阴沉的天边突然闪过一道雷,伴随着急雨而下的,是天地间骤然响起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一种野兽在失去伴侣时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悲鸣,撕心裂肺,谁听了都会忍不住内心一颤,为之触动。

即使专心在战斗的GIOTTO他们,也不禁因这哀鸣而大惊失色,那是冷静优雅如戴蒙从来不曾有过的失控。

戴蒙小心翼翼的将艾琳娜放在地上躺好,缓缓站起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泽田纲吉趁缝隙一回头正好看到戴蒙如暴风雨前般的平静,心下陡然一跳,隐隐约约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却又忽然想不起他究竟明白的是什么。

戴蒙跃至半空,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见视线所及范围内顷刻间如坠无间地狱。
黑暗阴沉,血雨倾盆,火柱擎天,毒蛇狂肆,巨大的吃人花遇人吃人遇树啃树遇建筑吞建筑,远处城里隐隐传来人们的哭叫声,几乎可预见的尸横遍野,到处是令人心底发寒的惊悚恐怖,和戴蒙张狂近乎疯癫的笑声。

他一直在笑。笑得天地变色。

我若不幸,天下谁人敢幸?我如坠地狱,誓将所有人一起拖入地狱!
黑桃瞳孔如墓地磷火闪着幽森阴沉的光,令人顿时心生彻骨寒意。

LPS们一个个重伤倒下了,五颜六色的毒蛇爬满他们的身体,蠕动着,到死都是惊恐的表情和瞪得凸起的眼睛,死状惨绝人寰。
泽田纲吉只觉胃里一阵翻腾恶心,G和朝利雨月也是一副被眼前景象震慑的表情,GIOTTO沉默着,脸色却很难看。

“你要血洗那不勒斯?”他沉下脸,问出口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充满了不可抗拒的严厉。
但是戴蒙没有回答,他甚至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只是眼神发直的盯着那不勒斯城。

GIOTTO走过去抱起身体早已僵硬的艾琳娜,金色眸子里盛满哀伤,“艾琳娜身上的血还不够吗?”
他突然抬高了音调,一声大喝,“戴蒙,够了!”

戴蒙依然没有反应。
他现在俨然听不进任何人的话,看不到任何的东西,除了鲜血与死亡。
泽田纲吉闭了闭眼,纵身飞到戴蒙身后,一道空手白刃将他劈晕,架起人落回地面。

“我们快走吧,”GIOTTO回头看了眼那不勒斯城。
随着戴蒙的昏迷,他能力支配下的幻术与召唤都已停止,天空仍只是下着清明的雨,似是要洗尽一切血与泪,安抚所有伤痛与悲哀的镇魂雨。
“否则,会引更多的LPS追来,到时就麻烦了。”

然而,就算他们离开了,戴蒙留给那不勒斯的阴影依然环绕上空,那不勒斯的贵族与平民在那一天里共同做了一场恶梦……

而在有些人,那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24:00 +0800 CST  
戴蒙抿紧了唇,瞪着泽田纲吉。
他确实一直不知道艾琳娜要他做的第三件事是什么。但是比起这个更令他光火的是,全世界都知道了,而他这个当事人却像个笨蛋一样毫不知情。
那一瞬间被嘲讽被侮辱的感觉让他狠狠皱起了眉。

泽田纲吉假装没有看到他脸上的不郁之色,继续道:“艾琳娜希望,希望你能像守护着她一样守护这西西里。”

那或者可以说,是艾琳娜毕生的愿望。

所以,戴蒙一点也不意外。他反倒是用一种近乎自嘲的笑容望着泽田纲吉,“但是,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守护不了的人,他还有能力去守护别的什么吗?”

“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没有自信了?你在这里菲薄自己,但是,艾琳娜相信你。”话到这里,可以看得出来,也许是抱了点侥幸心理,泽田纲吉在以一种不显山露水的含蓄方式努力向戴蒙传达艾琳娜的思想,试图解开他的心结,使他不至于因此事而走上背离GIOTTO的命运。

虽然作为一个已经见惯了时空穿越现象的人来说,他不止一次被警告不能对过去作出干涉,因为如果既定的过去改变了,也就意味着未来世界的崩溃。
时空不是谁可以随随便便对待的!
然而,他终究无法坐视不理静等背叛与离别,一个人也许注定会死于溺水,但在他落水的时候也应该试着去伸手,就算最后仍是一场枉然,至少当时此后心不会有愧疚。

然而,戴蒙的回答仍是毫不留情的粉碎掉了他的那一点点侥幸。

“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一条永不变的真理:只要足够强大,才能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戴蒙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动着妖魅的异彩,神情充满了倨傲与自信,这让泽田纲吉不自禁想到了自己的雾之守护者六道骸,很久以前他在说着“毁灭黑手党,毁灭全世界”的时候那样的语气与神态几乎同现在的戴蒙如出一辙。

不一样的是,当时的六道骸被禁锢着,而这里的戴蒙,很自由,也没有了束缚。

那是一只现在谁也无法去控制与驾驭的猎鹰,他会飞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

泽田纲吉拉回思绪,抬头看着天,在天边那厚重的云层里,究竟是彩虹还是暴风雨,谁也不知道。
所以才会不安,才会恐惧。

“好像要变天了。”朝利雨月远远听到鹁鸪鸟拖着又长又重的音连连叫着“咕咕咕-咕”,估摸着是要下雨了。

“要下雨了吗?”GIOTTO看了看天色,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神情有些黯淡了下来,“也是该下一场雨了。”他低声道。

但愿,雨后的城市如泪洗过的灵魂。祥和,纯净。
一如墨西拿那天的清晨。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26:00 +0800 CST  
§.91

虽然LPS暗杀失败,又有柯扎特率领的黑手党在巴勒莫发起突袭引得征伊军队不得不调回部分力量,但是,战争仍然在14日晌午时分的西郊打响。

那一天,到处都是枪林弹雨,炮火纷飞,惊惶失措的平民瑟瑟躲在地下室里,全世界都在乱哄哄。
泽田纲吉想他大概花一生的时间也不能忘却那延续了近一个星期的可怕场面。

黑色的来福枪疯狂的扫射着,死了的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他的武器被别的人争相捡起。
炸弹抛落之处震塌炸毁了周围的建筑物,被炸死的人血肉模糊,肢体残缺,血肉横飞。
枪声轰鸣,爆炸声,惊叫声,火烧弥漫,浓烟滚滚,遮云蔽日,将好端端大好晴天染成了暴风雨来临前般漆黑。

首战一直持续到晚上10点才宣告停歇,双方都死伤惨重,短时间内应该暂无战事。

在基地稍作安排后,他们又来到了西郊地下室,一来可以稳定人心,给予安抚,二来也是为了来看看住在这里的人,比如VIN。
兰西亚城堡已经被炸成了废墟,这些天VIN就一直被安排在地下室和其他人一起住着。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身边没有亲人,他们总会有些担心。

长长地下室过道,沿途都有人或站着或坐着,偶尔也有担心得走来走去的人,他们都是一些老人,小孩和妇女,像在泥地里滚过几圈一样,看不见原本肤色的脸只露出一双忧郁与惊惶的眼睛,像夜里闪亮的星星。

他们在地下室尽头的小空地上找到VIN。

VIN正坐在地上,膝盖上摊着那本半开的泽田纲吉送给他的童话,用着稚嫩却认真的语气将上面美丽的童话讲给围在他身边的小朋友们听。

他们远远的站着,那样的画面太过于安宁,太过于美好,谁也不忍去打扰。

“当他们还在母胎的时候,他们已经历过了一场战争;当他们长到该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的时候,他们仍在经历着另一场战争。世界对他们这么不公平,至少应该还他们一个和平与自由的未来。”
那一张张可爱的小脸,印染着的是新生的希望,不应有恨,与忧愁。

Sivnora冷淡的瞟了GIOTTO一眼,“你那是幻想。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自由与和平。”

GIOTTO微微一笑,“也许吧。但是,我还是希望战争有永远结束的一天,有问题需要解决的时候,人们不会再动用武力,这个世界是和平与自由的。我已经决定了,当西西里自由了的时候,就去纲吉的国家,我们会在那里生活,像普通人一样,纲吉也一定很想回去看一看吧。”
他回头看着泽田纲吉,深邃的金眸里荡漾着温柔的情意,和谁也无法察觉的无奈。
田纲吉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戴蒙听后却眉头一皱,“那彭格列怎么办?”

GIOTTO有些被戴蒙忽然变得严厉的语气惊到,但是很快便理所当然的回道:“彭格列本就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当西西里自由与和平的时候,彭格列也就没有它存在的意义了。”

戴蒙眯起眼,“你要解散彭格列?”

难道不应该解散吗?
GIOTTO半晌不语,只是沉默的盯着戴蒙,似乎在想什么。

戴蒙嘴角泛起冰冷的笑意,他想起了艾琳娜。
艾琳娜是为了彭格列而死的,如果彭格列被解散了,那么,艾琳娜的死怎么办?

其实其他人也多少觉得GIOTTO解散彭格列的打算有些轻率,怎么想都有点很遗憾。毕竟是他们辛辛苦苦一直建立至今的,其中付出了多少血与汗,是他们视若家一般的存在。
然而,他们始终都是尊重GIOTTO决定的,而且又都是对权力与力量不够执着的人,不比戴蒙。

泽田纲吉环视四周,视线在每个人身上扫过,忽然开口道:“有人说,彭格列不只是一种组织,它更是某种精神,某种信念,某种原则。组织可以被解散,但是精神,信念与原则却无法被解散。只要心中有彭格列,走到哪里不是彭格列?”

戴蒙看了他一眼,意外的没有再说话。

正在这个时候,柯扎特的求援信穿越战火飞进了伊莲苏,一名部下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匆匆跑了过来,说有来自西蒙家族的电报。

原来几天前柯扎特率领自己的部下潜进巴勒莫,遭受到了当地政府军及留守LPS的残酷镇压,活下来的人所剩无几。
柯扎特迫于无奈,不得不请求GIOTTO能派人来支援他们。

为免惊扰地下室难得的平静,他们当即回基地商讨对策
临走前,泽田纲吉摸了摸VIN小脑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VIN很懂事的没有多问话,只是撒娇般蹭了蹭泽田纲吉手心,很温暖。
驱散了这有些阴冷的地下室在他脸上留下的冰冷。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27:00 +0800 CST  
§.92

回到基地。

GIOTTO本欲安排阿劳迪和朝利雨月前往救援,已经救不回艾琳娜,他不希望连柯扎特也救不了。
然而刚提出自己的意见,Sivnora就跳出来大声斥责,“你疯了吗?”他竖起眉毛,怒不可遏的瞪着GIOTTO,“不要搞错重点了GIOTTO!现在不是拯救你那可笑的友情的时候,你现在救到了柯扎特又能怎样?如果他不能有自保的力量到最后一样逃不了死的命运,而你,你以为你能救他一次还能再救他第二次第三次吗?既然已经走上了与政府为敌的路,就应该做好随时可能牺牲的准备,否则今天救这个人明天救那个人,本部却一片空虚,这和拆了东墙补西墙有什么区别?我们不是救世主,我们是为了夺取而存在的。GIOTTO你任性也要有个限度,不要为了一个柯扎特致使整个伊莲苏处境更艰辛。”

在大局面前,私事永远只能让步。
何况Sivnora本就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他们二人意见相佐,一时僵持不下。
于情,柯扎特,他们应该去救;但是,就目前形势而言,没有人赞同去支援西蒙。

在人情与大义面前,总是两难全,舍弃任何一个都于心不忍,人生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在不断的面对选择。

一直没有说话的泽田纲吉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抬头看向GIOTTO,“让我去吧。”

但是另一道声音也几乎同时响起。

“我去。”戴蒙看了一眼泽田纲吉,“我一个人就够了。”

泽田纲吉闭了闭眼,固执的盯着GIOTTO,不去看戴蒙,“那么,让我和戴蒙一起去。”他坚持道。

戴蒙有些不高兴的眯起眼,“泽田纲吉,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但是泽田纲吉抿紧了唇没有回话。

GIOTTO看了看泽田纲吉,想了想还是同意了让戴蒙一个人去,而且现在给戴蒙一些任务也可以稍微分散一下他对艾琳娜之死的注意力。
但是这一决定显然并没有让泽田纲吉满意,自那之后,他就一直绷着脸沉默不语。

GIOTTO虽然在意泽田纲吉的反应,但是由于接下来还有一堆的事等着他去处理,一时顾及不到。
好不容易两个人趁着其他人都去忙的时候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GIOTTO拉住闷头走路的泽田纲吉,担心的问出心中的疑惑:“纲吉,还在为那件事不愉快吗?”
他实在不能明白这是为什么。

泽田纲吉半低着头,看不到表情,“我没有不愉快,”他说,语气有些淡,“你做什么事总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GIOTTO。”

而他无法承受的,只是眼前这个他深爱着的人将被挚友背叛,从此离开自己一手创立的彭格列,离开他一心热爱着的西西里。
只要一想到有一天GIOTTO将一个人孤独转身离开的背影,那么寂寞苍凉,噬人钻心的痛苦便如毒蛇般蚕食着他的灵魂。

他有预感,戴蒙这一去,就永远也回不来了,不是人回不来,是心,越来越远了。

“为什么,不让我和戴蒙一起去?”泽田纲吉轻声问。

GIOTTO微凉的指尖落在泽田纲吉脸上,“我以为你知道。”他微微笑着,“我能感觉得到,我们可以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只想能多看你一眼,能多和你说一句话。我希望这个时候,你会在我这身边。纲吉,你会不会觉得这样有私心的我,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我?你会因此而失望吗?”

泽田纲吉微微一愣,原来GIOTTO也有那种感觉吗?仔细算起来,他来这里已经快两个月了。

两个月……

他神情一阵恍惚,想起他的计划里那两个月的时间差。
原来,时间对谁都是公平的,该你的不会少你一分一秒,不该你的,就算你有逆天的本领也绝不会任你偷走一分一秒,如此神圣的残忍着。
他以为可以用假死将自己的时间暂停两个月,却发现时间没有暂停,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在另一个时空里继续运行着,并且不打算赠赐给他更多的时间。

忽然有些后悔,如果当初设定的时间差可以再长一些,再长一些就好了……

然而,再长也有尽头。

抬眼望着这站在他面前的人,心情却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他不是不想多一些时间留在GIOTTO身边,但是他更不愿意那些生离与死别,那些血与火的战争,那些背弃发生在他身上。
那么温柔而强大的人,他应该有一个更加轻松的人生,他应该幸福的。

“如果你不是生于这样的时代,就好了。”泽田纲吉低声叹息着,侧首将脸贴向GIOTTO的掌心磨蹭着,温热的体温穿过掌心繁复的纹路,柔柔的焐暖着他的心与灵魂。

“可是,我却觉得,能生于这样的时代很幸运。”

如果不能遇见你,纵使全世界都在歌舞升平,却独独少了一份他的幸福。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27:00 +0800 CST  
§.93

入夜,除了值勤站岗的守卫们还醒着,能睡着的都睡着了,睡不着的也都在努力着要睡着。

自彭格列驻扎的基地忽然飞起几束亮丽的火焰,焰光之下似乎是一张人的脸,但是对方速度太快守卫还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已经飞远了。
他们面面相觑,一个人眼花也许是真的眼花,不可能十几号人同时眼花。

“这是烟火信号,还是鬼神之物?”

谁知道呢。

=======

GIOTTO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忽然睁开眼睛面色紧张的从床上惊坐起身。环顾四周,房间很简陋,他在这里已经住了好几天。然而也许是意识仍处于游离中,明明应该那么熟悉那么亲切的空间却衍生出一种陌生的隔阂感,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这间房,好像他根本不应属于这里。

垂眼,枕边已空徒留寂寥,转头看向窗外,天灰蒙蒙的。

他想起下半夜的那一场梦。
梦里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自己站在哪里,却分明看得见泽田纲吉的影像就在面前,不说话,只是睁着一双没有波动的褐眸安静的看着他,他好像有很多话要对他说。
他听见自己在喊着泽田纲吉的名字,“纲吉,纲吉,纲吉……”
一声又一声,但是被他如此呼唤着的人没有任何一点一滴的回应,只是很安静的看着他。
然后,不知道从哪处黑暗的风穴里吹来一阵风,仿佛轻得如一片没有重量的薄纸般的泽田纲吉开始在慢慢的飘远,愈来愈远。
他慌了,不断的喊着泽田纲吉的名字,“纲吉,纲吉,纲吉……”
一声比一声急切,他伸长了手要拉住他,但是,不管他觉得自己手伸得多么长他还是够不到泽田纲吉一片衣角。
泽田纲吉仍然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继续飘远……

当泽田纲吉全身都融进了这无边黑的梦里,只剩下一张残缺不全的脸还若有所现时,他醒了。
不管表现得多么镇静,他无法否认当意识到泽田纲吉会完全消失时心里产生的一瞬间恐惧,即使明知那也许只是一场无谓的梦,只要想想都觉得心有余悸。

泽田纲吉有些事情没有明说,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明说,而他为什么不追问到底,也许谁也不想捅破最后一层纸。
他隐隐猜到泽田纲吉是自己的后人,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才来到他的时空,然后又将离开。
他只是旅行经过这里,这里不是他的终点,只是一场风景,他看过了,然后带着对这里的回忆离开,也许是回到他的原点,也许是继续下一场风景。
但是,那都已经与他无关了。

GIOTTO心底一沉,金色眸子落在空了的枕边,泽田纲吉不在。

为什么不在呢?他现在又在哪里?在做着什么呢?他不知道,也许他今后很长的人生中他都要面临着这些问题,并且找不到答案。

轻轻晃了晃头摇去满脑子的心事,也许是泽田纲吉将要离开的预感太过于强烈,他最近的状态变得愈发不似以往了,眼角扫到床边漆红色矮柜上一张给杯子压了一边的纸,GIOTTO想了想,走过去拿到手里借着晕黄的灯光一看。

是泽田纲吉留给他的信。很短,只有一句话。

——你认为,现在的戴蒙还是你曾经认识并且深信着的戴蒙吗?

=======================

戴蒙下午已经出发了,泽田纲吉终究放心不下,因此晚上趁着大家都睡下了后也随其后赶往巴勒莫,路上半刻也不敢停歇。

他对彭格列历史上那段讳莫如深的背叛并不十分了解,只模模糊糊知道彭格列初代是由于某人的背叛才会退位隐居于日本。据说在这背叛过程中彭格列初代最信任的伙伴柯扎特在此丧生。
泽田纲吉越想越心惊,因此舍下对GIOTTO多在一起一分钟也是一分钟的贪恋,离开想要去救回柯扎特。

过去了的事,谁也无法改变,但是不管有没有用,泽田纲吉都要去试一试。

经过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赶路,泽田纲吉在塞德镇城外一个小土坡上遇见了戴蒙,或者说,似乎候他多时的戴蒙。
他正坐在一株棕榈树下,手里翻转着一张黑桃K牌,看起来悠闲惬意。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28:00 +0800 CST  
泽田纲吉落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为什么要停在这里?”他皱着眉问没有去救柯扎特的戴蒙。

戴蒙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努哼哼哼,在这里停下的可不止我一个啊,泽田纲吉。”
手腕一动,“咻!”黑桃K牌破风射向泽田纲吉,泽田纲吉迅速扬手截住,一看,牌已经从中间裂成两片了。

泽田纲吉眯起眼,他知道,裂开的不只是牌。无法修补的也不只是牌。
心底蓦地一沉重。

究竟是因为什么,明明几天前还并肩作战还在说着笑着的他们,今天却走到了相互决裂的地步。
是王室们的罪恶吗?还是人心的罪恶?

“你既然站在了这里,那么,我要做什么,你也应该一清二楚了。我是无法确认你所知道的过去会发生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决定了的事,就算我死了,我的灵魂也会一直这么做下去,谁反对阻止都没有用。”
戴蒙顿了顿,幽深的黑桃瞳孔望着泽田纲吉,“你有你的信仰,我也有。当我们的信仰产生冲突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维护并坚持我的信仰。”

泽田纲吉明白他的意思。
艾琳娜一直期待的是一个强大的彭格列,如果她是戴蒙的女神,那么她的期待便是戴蒙的信仰。但是,现在GIOTTO却说一旦战争结束将解散彭格列,就意味着艾琳娜梦想的破灭,他的信仰产生了危机。而这是一个高傲自负的人,他绝不允许他的信仰崩塌,那是现在为之生存的东西,他绝不会让GIOTTO毁掉他赖以生存的信仰。

所以,在那之前,如果不能让GIOTTO改变主意,那么,他就要从GIOTTO手里夺取彭格列。当然不是他自己要做一把手,那是艾琳娜不允许的,他们为彭格列做事,而如果篡夺了彭格列的位置,那便是窃取,是对身为贵族荣誉的侮辱。
这一路上他都在物色新的符合他意志的人,并且利用幻术与那个符合他意志的人取得了联系。而对柯扎特的见死不救,才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任何会威胁到彭格列成为最强者的组织或个人,都应该极早将之扼杀。

他唯一要提防的,便是身份特殊的泽田纲吉。

看,现在这个身份特殊的人就站在了他面前。

“你有没有想过,戴蒙,你也许用错了方式。”
那个人用着一副很沉痛的表情望着他。他知道,他希望他可以改变心意,因为他是要从他爱着人手里夺取那原本就属于他爱着的人的东西。

但是,戴蒙不知道的是,泽田纲吉只是想挽救一段珍贵的友谊而已。

“错?哼,谁给你的权利来判定我的做法是对还是错?泽田纲吉,你和GIOTTO一样的天真,这个世界上的规则都是强者来订立的,你们不思进取是你们的堕落,不要来妨碍我!”

堕落?妨碍?
泽田纲吉忽然觉得很悲哀。人的死亡影响不了地球的转动,却可以扭曲另一些人的灵魂。
艾琳娜及艾琳娜的死对戴蒙的刺激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这让他忍不住去想,如果有一天GIOTTO死在了他面前,他会不会也如戴蒙一样甚至比戴蒙更疯狂。
但是,那样的景象,想想都会觉得很可怕,无论是GIOTTO的死,还是他死后自己的人生。

所以,就算不理解,他也无法去怨恨戴蒙,

“知道吗,泽田纲吉,”戴蒙举起手中的法杖,突然攻向泽田纲吉,泽田纲吉立刻双手格开,“最可恨的人应该是你。你什么都知道,可是你什么也不说。你以为GIOTTO,不会恨你吗?”

泽田纲吉神情一滞,须臾,脸上渐渐扬起温柔的笑容,他垂下眉眼,低缓了声线,“晚一天告诉他,至少可以让他多高兴一天,多心安一天。”

他说得很慢,很轻,也很温柔,好像GIOTTO就在他面前一样。

就算会被怨恨,就算得不到理解,那样的事情,那样让人伤心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他永远也不要知道。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28:00 +0800 CST  
§.94

GIOTTO一晚上没睡,整个夜里他的眼睛就都只看着一个地方:桌上泽田纲吉给他的留言。

他相信,泽田纲吉不会无缘无故就说出这种话。但是,那又是为什么呢?

——你认为现在的戴蒙还是你曾经认识并且深信着的戴蒙吗?

现在的戴蒙?现在的戴蒙怎么了?

他努力回想着现在的戴蒙和以前哪里有不同,然而脑海里突然闪过的却是那个平安夜里泽田纲吉说过的当时听起来很莫名其妙的话。

——呐,GIOTTO,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一天会有谁背叛你呢?

然后,他记起在黄昏旅馆,泽田纲吉那个时候明明说的是要他小心戴蒙最后却生硬的转成要戴蒙小心,但是那张脸的表情现在想想他是似乎是有一些很重要的话想要告诉他。

小心戴蒙。戴蒙小心……吗?

现在的戴蒙吗?
自从埃琳娜死后,一度失常的戴蒙。
当他提出解散彭格列,反应异常的戴蒙,还有那双愈显深沉的诡异瞳孔。
自告奋勇的救援,从来不是戴蒙的行事风格啊……

他轻轻阖上眼。

——柯扎特,他很了不起。埃琳娜,也很了不起。

但是,埃琳娜死了,那么柯扎特呢?

泽田纲吉的特殊身份让他知道一些他们可能还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他从来不去问那之后将会发生什么在他身上,就像玛莉安一样,泽田纲吉或许也有着他必须遵守的沉默规则。

但是,沉默,不代表不能有暗示。这个世界上,暗示的东西,从来不是空穴来风。

天渐渐亮了,然而这小小的屋子里,虽然有着光,却仍然让人感觉到了无止尽的暗。

GIOTTO推开门,Sivnora正站在门外,披着一身的凉意,他看起来在这里等了有一段时间。

“你也许是个成功的BOSS,”他说,上扬的声线里带着一贯的傲慢,“因为你有本领让更多的人跟随在你身后,献出所有为你效命。你也许是个失败的BOSS,因为会被自己手下反咬一口的BOSS,你是其中一个。”

GIOTTO闭了闭眼,Sivnora话里透露出的信息与他的猜测相去不远,他一点也不惊讶,但是也不觉得愤怒,只是很平静的说:“是吗?”

Sivnora看了半晌,转过身,初春的晨风很冷,但是他想GIOTTO的心一定更冷。
只是这个男人很少将悲伤生气那些负面情绪示于人前,他活得其实很压抑,压抑到令人心疼。
“容易相信别人的人最后都会被自己信赖着人的伤害,GIOTTO,这个道理也许你到现在也不懂,也许你花一生的时间也不会懂,甚至是不想懂,但是当已经有一个例子的时候,你偶尔也提高一下警惕吧,那个泽田纲吉,哼,虽然不知道他和彭格列有什么关系,不过我从来没有对他的可疑降低过猜测。听守卫的说,他昨晚趁夜离开基地了。”

GIOTTO轻轻嗯了一声,想到泽田纲吉让他一早有些阴郁的心情渐渐明亮了起来,“他大概是要去阻止戴蒙,我相信纲吉,就像我仍然相信着戴蒙一样,尽管他现在选择了你。”

别人从背后给了你一刀,你却坚持认为那握着致你命的刀的人,还是你珍惜着朋友,抱着这种心情的人真的很愚蠢!
Sivnora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意,“至少现在的我看来,他认为我比你优越。”他顿了顿,“而我,欣赏识时务的人。”

GIOTTO笑了笑,“虽然我们欣赏点不同,至少欣赏的都是同一个人。”
他忽然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Sivnora,你暴躁的脾气如果能像今天这个早晨一样稍微收敛一点的话,他们就不会对你有那么多偏见了。”

Sivnora显然对他的劝告不怎么高兴,瞪了他一眼,“我才对你客气一点,你说教的坏毛病就出来作怪了!还有,”
声音一厉,“别想着重新派人去支援西蒙!如果你有这个打算,就让它烂死在肚子里!”

他哼了一声,眼珠转了转,然后旋身走开了。
其实他知道的,不管有多少警告,那个男人想要做的事情,他会拼尽全力去做到。
这么顽固的性格,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也是笨蛋一个。

GIOTTO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Sivnora的背影完全看不见了,才唤来部下去通知G过来议事。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28:00 +0800 CST  
§.95

曾经是可以将背后相托的朋友,却走到了只想在你背后刺上一剑的地步。
塞德镇,永远的悲伤之地。

戴蒙他是真的很认真的在阻止着泽田纲吉,同时为了彻底一探对方的实力,他几乎用尽了全力。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以为在这里阻止了泽田纲吉,自己却也同时为泽田纲吉所牵制着而不能离开。

所以他到死都不知道,GIOTTO随后又派了G带着部分属下前往巴勒莫搭救西蒙家族。
塞德镇是必经之地,那一天抵达的G远远注意到前方有打斗,橙色火焰闪动着在天边划出一条条美丽的弧线。
他想起来,他是真的从来不了解过这个人,甚至是从来不认识这个人。

但是,如果那个人是GIOTTO爱着的人,无论多么的来历不明,深藏不露,他都愿意去相信。

他挥了挥手,带领手下抄道小路,离开了塞德镇。
GIOTTO吩咐过,不要插手泽田纲吉正在做的事情,他只要救出柯扎特就好。

而正在缠斗中的那两个人根本没有意识到,一抹樱发悄然隐没在沉默的山路尽头。

当泽田纲吉摆脱戴蒙的纠缠赶到巴勒莫的时候,已经四处搜寻不到柯扎特他们的行迹,最坏的预感,或者说命中注定的遗憾,让他心情分外沉重。

结果,他还是什么也无法改变。

他有些不敢回去面对GIOTTO。
他无颜见他。
害怕GIOTTO的责怪,也害怕GIOTTO脸上痛苦的表情。

站在混乱的巴勒莫市中心,抬头看着似乎仍是他醒来后就从未改变过的天,时间好像又倒退回了当初他第一次走在巴勒莫大街上,忽然发现他绕了好大一个圈,结果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他觉得他好像在看一场立体电影,以为戴上了眼镜就可以真的走进那原本就不属于他的时空,然后共同经历那些故事那些时光,却原来他仍只是一个观众,一个有着身临其境的感觉的观众。

后背撞上斑驳的墙,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孔从面前走过,暗灰色的天空如一帘薄幕将他的世界笼罩得无光。
明明是万物复苏的春天,而他却看不到任何生的希望,低落沉重的心境在那双清褐色双眸里倒映成一片灰。

穿着有些单薄的旧花裙的小姑娘挽着一篮子鲜艳的花走了过来,她拉了拉他衣角,水润明亮的眼睛眨着乞求的光望着他,“先生,买束花吧。”

泽田纲吉微微低下头,花篮里,静静的放着一束束白雏菊,雪白的花瓣紧紧相拥,是在离别还是重逢?

“先生,买束花吧,”小女孩还在劝说着她今天的第一个客人可以从她这里买走一束花,“它是可以带来幸福的花哟。”
明媚的笑容绽放在她脸上,在这寒意侵袭的初春时节里,如暖阳一般丝丝照进她的客人心里。

泽田纲吉微微勾动唇角,结局已经写好,没有准备好的,只是心情。

这么不成熟的自己,老师在的话,又会训他了吧。
总觉得有点怀念啊……

“给我一束雏菊,谢谢。”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29:00 +0800 CST  

楼主:樱月吟

字数:55801

发表时间:2013-03-30 20:3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16 14:36:29 +0800 CST

评论数:64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