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Don’t Cry ,Sicily!(译:西西里,别哭!G27

一楼度娘(1/+∞)
露露姐(1-1/+∞)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2:39:00 +0800 CST  
这里是月喵 米娜好。
于是二楼放授权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2:41:00 +0800 CST  
§.5

阿劳迪灰暗色的瞳孔倏然紧缩,须臾复归于平静。因为一时兴起,他好像陷入了不利的境地。

他觉得自己在这个陌生人面前变得透明,那些隐藏着的秘密在他视线里像无所遁形的小丑,暴露在阳光下。那绝不会是让人愉快的经历。

但他不是一个会外露情绪的人,在那张千百年来似乎一直僵硬淡漠的脸上,没有人能看出他是否因为被发现真实身份而紧张,又是否因为对方已经看清了自己而自己却还在怀疑对方名字的真实性而感到挫败。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耳边听着马车从他们身边经过发出的“嗒嗒”声,沉默不语。

泽田纲吉无奈的笑了笑,右手扶了扶额间。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不会出卖你们,但是,我想我必须见到GIOTTO本人。”
这种心情大概就类似所谓的寻亲……吧?

“只是这样?”阿劳迪微微眯起眼,对方的话太过模糊,见是一种状态,当条件得到满足,状态就会发生改变。

那么,当他见到GIOTTO之后呢?

也许泽田纲吉自己也没细思过这之后的事情,他唯一能确定的只是,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他与彭格列之间那斩不断的羁绊,也必将他带到彭格列,无法背弃。

尽管这个时候的彭格列似乎还与他无关。

他仰起头,看着巴勒莫的天,天还是那天的天,那天他睁开眼第一次看到的巴勒莫的天,灰冷阴霾,如死物一般的存在。

“其实,我甚至不想见面。”他低声喃喃道,“若是十年前的我,我想我会离彭格列远远的,最好不要再有任何交集。但是,我不能在我的同伴们拼死战斗的情况下,自己却一个人享受安逸的生活。我的良心会受到谴责。至少,我还不想去做一个卑鄙的人。”

但是,他终究还是卑鄙的,卑鄙的将那沉重的命运托付给了肩膀还很稚嫩的过去的自己。所以,上帝来惩罚他了,所以,他现在站在这里,站在西西里的土地上。

然后,将自己融入那血与火的战争中。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阿劳迪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对待一个无法看懂的人,就应该将他摆在身边就近观察。

“他在伊莲苏。”

泽田纲吉闻言并没有表现得很高兴的样子,只是偏过头看着他静静的问:“为什么仅凭几句话就相信了我?”

阿劳迪盯着他,“因为,你不是西西里人。”

因为不是,所以不会在乎,因为不在乎,所以便没有危险。而且,GIOTTO会自己判断这个人是不是可以留在身边。

泽田纲吉微微一笑,“也许,我是它的入侵者。”
他问:“那么,你是吗?”
他抬头看着天,回答:“不,我只是一个从远方来的客人。”
“是吗,那么,欢迎你,西西里的客人。”冰冷的腔调,肃穆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诚心的欢迎。

说罢转身就走,干脆果断,留给青年的灰色背影渐渐隐没在亚玛街头。

泽田纲吉站在路边,安静的看着,看着男的女的从他面前走过,看着那些人的神情举止,陌生而疏离。

他只是一个过客。

西西里的冷风安静的吹过,在异国青年的衣摆下浮动着,不知道是想要挽留住他,还是要将他带出这不属于他的世界。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2:43:00 +0800 CST  
§.14

泽田纲吉抬起右手捂上右眼的位置,低着头,额前的刘海落下来挡住了他的视线,嘶哑不稳的声线里带着哽咽。

“我真是个笨蛋啊!我不过是你第一次遇见的人,凭什么让你一眼就相信我,从心到灵魂都相信我?我们还什么都不是,我凭什么要被你信任?既然不能全心全意的信任我,一开始你就不应该许下相信我的承诺,至少我不会对你的许诺抱有期待,不会因为期待落空而有失望!”

“无法被信任的人信任,是件多么悲哀的事情!为什么要试探我呢?为什么?”

GIOTTO怔怔的站在原地,伸出去的手落在半空,青年声嘶力竭的控诉像一把尖刀一点点剜进他心里。他自认无论发生了何种危急的情况他都可以做到冷静理智,但是当看到青年心灰意冷的垂下眼声声指责他的出尔反尔时,他第一次感到六神无主。

他无法否认在看到那张黑桃3时一闪而过的试探念头,他有一百个理由合理化自己的想法,有一百个理由坚持自己没有错。但是,那回荡在耳边带着泣音的质问硬生生撕碎了他虚伪的面具,让他无地自容。

他纵容了凶手,然后去伤害泽田纲吉。也许泽田纲吉没有说错,黑桃3是陷阱,他和泽田纲吉都被卷进了阴谋的漩涡里。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要有一点点的猜疑,那相连的纽带便如纸般脆弱。

泽田纲吉不想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但是他是一个敏感的人,因为过份的珍惜才会容不得半点瑕疵。

他是这个世界上他最亲的人,尽管对方还完全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就因为太知道了才会这么失望这么伤心!他知道他不能责怪GIOTTO,不能苛求GIOTTO,不能勉强GIOTTO,比起那藏在黑暗里的凶手,他不过是个外人,他应该站在GIOTTO的立场上换位思考,但是,他还是选择了任性的方式。

像一个贪吃的小孩,不断的向大人要求糖果,得不到就责怪大人没有信守诺言而不去想他有什么理由可以得到糖果。然后,当他糖果都得到了,他又开始要求其他的,不断的索取,自己却向大人隐瞒那些大人想知道的事情。

泽田纲吉几乎能想象当GIOTTO都被他掏空了的时候,GIOTTO却仍对他一无所知。这是一种可怕的后果,而他无法阻止,除非GIOTTO从现在开始就拒绝给他糖果,否则他便会一直一直要下去。

失落在半空的手已经有些麻了,GIOTTO动了动手指,终于还是落在泽田纲吉的肩头,另一只手穿过衣服下摆环在了他腰上,微微使力将泽田纲吉拥进了怀里。

“对不起。”他在他耳边说道,“但是,我相信你。只要你不想说的,从此以后,我永不相问。我发誓。用我所有的尊严与荣耀发誓。”

他只是不想再看见这个人如此伤心的表情第二次!他发现,那是他生命里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的沉重。

泽田纲吉把脸埋进GIOTTO胸前,双手拽紧了他的黑色披风,拽得指尖发白。

他好久都没说话,久到GIOTTO都要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这么趴在他怀里睡过去了,他也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的姿势,好像有些不对劲,有些不合时宜的暧昧,虽然抱起来意外的顺手……

他低头有些不自在看了看完全看不见脸只给他一个帽顶的泽田纲吉,又看了看四周,远处站岗的护卫们虽然看不清表情,但GIOTTO从他们僵硬的动作看得出来他们现在一定瞪大了眼睛在看着他们。偶尔路过的女仆们纷纷停下脚步忘了自己接下来该去做的事,有人低着头在默念圣经的样子,有人假装在自己在看天,有人表情古怪好像吃饭不小心吃到死苍蝇,有人摸着下巴状似思考,还有人在微笑。

一直埋头不语的泽田纲吉这时忽然抬起头,下巴搁在GIOTTO肩上,整个身子还是很舒服的攀附着GIOTTO,像只小考拉扒着树不放,完全没有注意因为这种姿势而忽然身形僵直的GIOTTO,完全没有注意到GIOTTO脸上古怪的表情。

他歪过头扬起右手朝那些人挥了挥,眼神却一直锁在那个状似在思考的男人身上,脸上灿烂的笑容带着别有深意的味道,用清脆的嗓音打着招呼:“下午好,黑桃先生!”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2:46:00 +0800 CST  
§.15

仓皇的候鸟这时列着队形飞过天际。

黑桃先生,戴蒙.斯佩多摸着下巴,黑桃状的左眼瞳阴暗深沉,冰冷的笑意里是对那个已经识破他幻术的人的深深警惕。

是的,泽田纲吉口中的黑桃(SPADE)不是指他的姓氏斯佩多(SPADE),而是那张被他施了幻术看起来是黑桃3实际上是黑桃K的关键牌。

几天前,彭格列的云之守护者兼门外顾问给总部发了一份密电,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他来了!”

却没有说明,“他”是谁,为什么而来。

戴蒙看见GIOTTO和一个他并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在一起时,出于防范和试探意识才会在那张牌上作了手脚。但是现在,他大概可以猜出定这个人就是阿劳迪说的那个“他”。

能看穿他的幻术,被GIOTTO信任,连阿劳迪强大的情报网都无法捕获的人,这个人与其说是厉害,不如说是神秘。

而人类对神秘的东西,都抱着一种防备和好奇的心态。

戴蒙笑笑,说:“努哼哼哼,刚才失礼了,我好像做了多余的事!”

泽田纲吉站直了身体,他现在看起来意外的冷静,好像先前冲着GIOTTO发脾气的人完全与他无关。

“不会,你是对的,无论如何我都只是一个可疑的人,即使现在,我告诉你们我是泽田纲吉,日本人,也无法证明我是一个身家清白的人。我接受你们对我的任何怀疑与监视,如果有必要的话。”

戴着高帽黑发黑眼的男人轻轻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

“纲吉君太严肃了,GIOTTO会把你带到这里来就表示他信任了你,他的信任就是我们的信任。正好我也是日本人呢,我叫朝利雨月,他们是,”他从左到右一一指过他身边的人,“戴蒙.斯佩多你也许已经认识了,G,蓝宝和奈克尔。”

彭格列的主力军除了云之守护者兼门外顾问阿劳迪,都聚焦于此。

GIOTTO揉了揉眉心,朝利雨月的介绍仍是有所保留的,虽然他觉得完全没必要,因为他有预感泽田纲吉几乎已经摸透了他们的底细。

朝利雨月简单的介绍完后,GIOTTO继续顺着他的话说道:“他们都是彭格列的守护者,分别是雨、雾、岚、雷和晴之守护者。云之守护者兼彭格列的门外顾问我想纲吉你已经见过了,阿劳迪。我是他们的首领,也叫大空。”

泽田纲吉对他们的真实身份并不意外,倒是比较感兴趣他们名称的来由。

“为什么要以天气现象来命名呢?”

他一直很想知道设定这些职业名称的最初动机是什么,虽然后来人对它们的解说很贴切,但那是经过不断发展与演变而来的结果,而不是最原始的理由。

GIOTTO微微一笑,温和的嗓音在寒意侵人的初冬里缓缓的铺散开来。

“西西里信奉的是天主教,是上帝耶和华,而自然昭示上帝的存在。
创世纪初,神撑开了天,于是便有了包容万象的大空。
神的灵运行于水面,神说,诸水之前要有空气,于是空气以上的便成了云。
神说天上要有光体,普照在地上,于是便有了晴;
神说,水要多多滋生有生命的物,于是便有了雨;雨的形态不只是温和的,当他失控变成暴风雨的时候,于是就有了岚;岚是危险的,神爱世人,不忍他的子民受到无妄之灾,于是会先显出征兆,这便有了雷;雨不能一直下,因为它会酿成灾难,于是便有了雾,在雨歇的时候滋润遍地。

我们是上帝的子民,冠以上帝之名,行上帝推举之事,这便是我们存在的初衷。”

因为上帝不主张复仇,所以,你选择了守护吗?泽田纲吉想起了GIOTTO之前说过的话,黑手党是复仇者,彭格列是守护者,共存于西西里的土壤。

遗憾的是,现在的你还没有看到未来它们交缠的命运。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2:47:00 +0800 CST  
§.16

泽田纲吉在兰西拉城堡留了下来。

夜里他一个人站在窗前,琉璃瞳孔里盛满深沉的夜色。

世界在渐渐沉睡中,留下一片黑暗和死寂,冷风呼啸着卷走了地面上最后一点温暖,荒冷腐朽的西西里被囚禁在异邦人的牢笼里,残喘着期待明天的曙光。

又会是一夜难眠吗?

身后忽然一热,泽田纲吉微讶的偏头,肩上多了件GIOTTO从自己身上解下来给他披的披风。

“我敢打赌朱丽叶不会在深冬季节还站在窗口等他的罗密欧,因为她不想用走调的鼻音和烦躁的咳嗽和她的罗密欧谈情说爱!”

泽田纲吉被逗得笑出声,他转过身乖乖让GIOTTO给系好披风:“我可没有在等罗密欧。”

“好吧,你在等朱丽叶,但是来的却是朱丽叶的罗密欧!”GIOTTO三两下系好披风带子,俏皮的眨了眨眼。

两人距离很近,泽田纲吉甚至可以清楚的的看到他的睫毛有多长。他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盯着GIOTTO。

“虽然您出乎意外的有些自恋,不过好像确实有做罗密欧的资本!”

GIOTTO很为难打量着他的卧室,顺着话题继续说:“可是,怎么办呢?这么寒碜的地方,只有两个罗密欧,而没有朱丽叶,太让人失望了啊!”

泽田纲吉意有所指的看着GIOTTO,“也许,是朱丽叶穿了罗密欧的衣服也变成了罗密欧。”

GIOTTO也意有所指的回望泽田纲吉,赞同道:“确实,有这种可能啊!”

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心与心的靠近很多时候是通过轻松愉快的聊天方式促进的。

泽田纲吉现在是真的很开心,忽然觉得他和GIOTTO那辈份间的隔阂似乎也随着那笑声消散而去。他和他不再是长辈与晚辈的距离,而更像是一个朋友,一个知己,抛弃血缘的束缚,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单纯的只是两个年龄相仿的人。

那么,是不是从此可以说,你是GIOTTO,我是泽田纲吉,仅此而已?

“GIOTTO……”泽田纲吉忽然低声念道,GIOTTO关窗户的手顿了顿,心突兀的颤抖起来,就好像谁通过呼唤他的名被诅咒了一样。

“怎么了?”他低下头看着窗棱细数上面岁月留下的痕迹,问。

泽田纲吉怔怔的盯着面前人的背影,恍惚的答道:“只是想知道,这样念你的名字,会是什么感觉?”

“那么是什么感觉呢?”

他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手撑着下巴,“终于抓到你了……这样的感觉。”

淡淡的笑容里藏着淡淡的哀愁,我始终是抓不住你的!他在心里叹息。

GIOTTO失笑,拉好窗帘,“我又不会飞,为什么要抓住我?”

泽田纲吉没有答案,他狡猾的转移了话题,“我想我今晚会失眠,我不是一个随遇安的人。GIOTTO,我是你的贵客,你要负责我的睡眠质量。”

GIOTTO闻言,左手放于腰后,右手移向左胸,一脸浅笑,微微鞠躬行着绅士礼仪说:“那么,好吧,我尊贵的客人,我今晚是否有荣幸能留下来陪你呢?”

熄灯前,他说:“晚安,GIOTTO。”
“晚安,纲吉。”他回道。

晚安,西西里。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2:47:00 +0800 CST  
§.17

第二天。
菲克斯庄园的早晨很安静,泽田纲吉用眼角余光扫视了一遍他们拿着餐具的手,垂下眼继续用餐。

在他旁边位置上坐着的小孩这时抬起头用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哀怨眼神盯着他,听不出声调起伏地说道:“我已经没有妈妈了,为什么你连我惟一的爸爸也要抢走。”

然后,也不管听到的人会是什么心情又面无表情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啃面包。

泽田纲吉几近崩溃的抚了抚额,他已经把这句话一字不差的听了十遍!比他今天之内听到的“早上好”加起来还要多!这个叫VIN的孩子自从看到GIOTTO早起从他房里走出来后对他的态度就开始变得微妙。他实在无法理解所谓“领地意识”忽然觉醒的VIN那种“你抢走我的东西”的控诉究竟源自何处。

主位上的GIOTTO看着泽田纲吉一脸纠结的表情,微笑着没有打算调解,甚至是带着某种看好戏的恶作剧心态。

从上桌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的戴蒙忽然冷不丁透露道:“已经有一枚指环的消息了。”

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若有若无的视线,泽田纲吉心下暗想:原来这个时候他们还在收集指环吗?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收集全部的指环是彭格列上层最高机密,绝不是可以随便摆在饭桌上谈论的话题。但是戴蒙说了,或者说是有针对性的无视了这条规则有意的说给了以外的人听。

泽田纲吉明白戴蒙的用意,这个人仍未对他失去戒心,或者说他在测试泽田纲吉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GIOTTO。这种人是用语言无法说服的,泽田纲吉忍不住阴暗揣测或许应该用武力迫使他。

只可惜,他不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看样子他和戴蒙会有很长一段日子的磨合。

GIOTTO放下刀叉,看向泽田纲吉问道:“呐,纲吉,你听说过居住着灵魂的指环吗?”

泽田纲吉没有回答,等着GIOTTO继续往下说。

“我们彭格列一族世代相传着七枚指环,它们虽然外表看起来只是样子有些华丽古老,但其实是有灵魂的,没有灵魂就体现不出他存在的意义。后来因为各种原因这七枚指环流落到了世界各地,收集彭格列指环是每个彭格列家族成员肩负的重要使命。因为,这彭格列指环是构成整个世界的三大基石之一,它的毁坏将会让世界走向崩溃,如果落入邪恶人之手,那蕴藏的巨大力量为邪恶所用,全人类的生命与幸福将不再受到保障。而且其中一枚指环里的灵魂会对彭格列血统外的人产生伤害性的排斥,甚至有可能致死。”

泽田纲吉却似乎对那些足以轰动全球的信息毫无兴趣,只是机械的拿刀叉戳着面前盘子里的面包,木然的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GIOTTO一怔,俊秀的脸上缓缓漾出一波温柔的水,“怎么说呢?好像对你坦白,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如果一定要有个理由的话,大概是,我想让你知道,想让你知道我的事,让你知道我在做什么。”

泽田纲吉愣了愣,垂首,额前落下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是。”他有些生硬的问道,“你知道我吗?你知道我的事吗?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太过无情的反问令GIOTTO渐渐敛去笑意,“我想知道。但是,我能知道吗?”平静无波的蓝眸深深的凝视着一直没有抬头的泽田纲吉。

原来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只是能不能的问题。他想不想是他的事,但能不能与他无关。

有时候,泽田纲吉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就不能向他们坦言他是一个来自两个世纪后的人。但是却又总觉得,一旦说了,就意味着一种隔离。

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再亲密也终究只是一个外人。

于是,在陌生的时空里,他像溺水的孩子紧紧的抓着秘密的浮木寻找安全和依赖,只有靠了岸他才敢放弃对浮木的坚持。

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有他可以停靠的岸?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2:48:00 +0800 CST  
§.26

从窗口灌进来的的强冷风像削薄的刀片刮在脸上,泽田纲吉浑沌的意识渐渐剥离清醒过来。他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温热的背后是另一个人的温度,他和GIOTTO背靠背坐在车厢连接处的空地上,像两只紧偎在一起取暖的小兽。

“GIOTTO……”泽田纲吉轻声唤道,眼睛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山川湖泊,思绪却像已经飘在了那触不到的云端。

“嗯?”GIOTTO单音节应道,合上的眼只能微微看到睫毛在颤动。

泽田纲吉想了很久,终于说道:“我觉得,我的人生就是这一列火车,老师是驾驶员,没有他我这辆破火车就到不了远方。车上载了很多乘客,他们是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同事,还有一些见过但记不住名字的其他人。经过了很多地方,经过了很多人,经过了很多事,一直都在一起。但是,有一天发生了车祸,车上的乘客甚至驾驶员都死了,只有火车还是好好的。没有驾驶员的火车横冲直撞的往前开,没有乘客的火车空荡荡的,它被命运的站长丢弃在了完全陌生的地方。你说,这样的它,还能再回到原点吗?”

冷风呼呼吹着像是要把车门撕开,在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明明靠得那么近,却看不到彼此的脸,看不到彼此脸上的表情,好像只是纯粹有两种声音在对话。

GIOTTO睁开眼睛,幽深的金眸是火燃烧着的颜色,沉淀着几生几世的荒凉与孤寂,“为什么不会呢?”他静静的说,“有一天,它会遇见另一辆火车,虽然它没有告诉另一辆火车为什么它的乘客它的驾驶员都不见了,但是另一辆火车会陪着它,直到他离开。”

泽田纲吉仰起头,那动作好像有壶里的水要溢出来于是向后倾斜想要让水倒流回去,“然后,当它终于离开了,另一辆火车却被孤独的留下来了吗?”

GIOTTO微微一笑,“即使如此,另一辆火车并不后悔。”

“为什么不一起留下来呢?”

“如果它的梦想是原点,那么另一辆火车的梦想就是让他回到他的原点。也许一起留下来会幸福,但是也会有遗憾,与其遗憾的幸福,不如幸福的遗憾。”

“如果有一天它的梦想变了,不再是回到原点呢?另一辆火车还是不会留下它吗?”

“梦想变了,不代表就不在乎了。”

泽田纲吉露出一个悲哀的笑容,但是GIOTTO看不见,“原来他们的相遇注定是为了另一方的离开吗?”

“离开是为了另一段开始。但是,它会想它的。用它一生的时间去想。即使死了,那灵魂也会爬出坟墓的束缚继续想它。”

思念是痛苦又甜蜜的毒药,即使没有解药,人也会义无反顾的喝下去。GIOTTO明明看不见未来,可是现在他却痛苦的预见到了他那将被毒药折磨的未来。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27

近20个小时的车程后,在一个下着蒙蒙寒雨的深夜,GIOTTO和泽田纲吉的火车终于停在了墨西拿的终点站。

他们雇了辆马车,GIOTTO吩咐车夫把他们送到尼亚斯街的卡萨布兰卡旅馆。

泽田纲吉打了个哈欠,头一歪很熟练的枕在GIOTTO肩上,闲置的双手自觉的攀上GIOTTO的腰,落在不知情人眼里只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少女痴缠着情人。

GIOTTO叹了口气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睡起来更舒服一些,这么长时间的火车估计泽田纲吉是坐得神志不清了行为举止才会这么随意,却不知道会给旁人带来怎样的心潮涌动。

车夫看起来是个很健谈的中年人,他乐呵呵的回头说道:“先生很疼您的情人啊!”

GIOTTO其实也疲惫不堪,但是他可没有泽田纲吉那么好命也可以跟着睡过去。听到车夫的话,他抬起头,挑眉问:“你不觉得她像我的妹妹吗?”

车夫回头继续赶马车,声音爽朗略微透着看破世俗的沧桑,“嘿,年轻人,你那可不是看妹妹的眼神!”

GIOTTO没有回话,只是神色苦涩的看着无知无觉的泽田纲吉,如果只是看妹妹的眼神,那该有多好。

至少从此不会牵肠挂肚。

泽田纲吉那个晚上睡得很不安稳,梦语辗转。

GIOTTO浅眠即使困顿不已最后还是被吵醒,他下了床来到泽田纲吉的床铺,对方眉目紧皱甚至额上还出现细微的汗珠,双手紧紧拽着床单青筋暴露,好像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无法言喻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样的噩梦让你即使睡着也不能安心呢?

他模模糊糊听见他在不停的喊着“REBORN”,这是人名?还是重生?还是其他的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他对他一无所知。

他触碰得到他的灵魂却触不到他的过去,他看着他却感觉他随时会从他眼前消失。

GIOTTO把泽田纲吉抱进怀里,像是溺水遇到了浮木,躁动不安的孩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窗的外面,夜雨萧萧,暗沉如墨,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窗的里面,他们相拥而眠,像情人,又不像情人。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2:54:00 +0800 CST  
艾琳娜无视他们之间的风波云涌,很淡定的说道:“指环还戴在特蕾西亚王后手上,你们在来的路上或许已经得到消息了,再过十天王宫将有一场角斗会,赢得最后胜利的囚徒或奴隶不仅可以获得自由,同时那枚被赋予王室象征的指环也将作为奖品赠送给最后获胜的人。”

泽田纲吉陡然沉下脸坐直身体,没去留意夏莎因他的这个动作而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为什么要举办这么残忍的活动?就我所知,角斗会上不论生死只有杀戮……这么血腥暴力的活动在君士坦丁大帝的时候不是就已经成为一项禁令了吗?”

“这是特蕾西亚王后决定的,”艾琳娜抿了口咖啡,“现在的皇帝几乎对他的这位继母唯命是从。而且,纲吉,君士坦丁大帝的伟大时代已经过去了,这里也不是罗马,这里是西西里。”她表情淡漠,碧绿色眼睛直直的望着外面灰色的天空,深邃幽远,让人看不清那里面究竟承载了多少的深沉。

没有人说话。

静默的空气缓缓流动,沉默横亘在他们中间,像一扇紧闭的大铁门切断了他们对光明的向往。

这是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生命没有保障,人们在犯罪,伦理道德被残酷的现实强暴,自由和解放被束缚于十字架……

这是一段看不见黎明的黑暗时代。

许久过后,泽田纲吉嘴角微微牵起一道弧线,“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虽然混入角斗会也许是取得指环的合法途径,但是,我知道,GIOTTO不会参加。GIOTTO不会通过这种方式得到指环。”

艾琳娜有趣的挑眉,这个泽田纲吉看起来对GIOTTO很了解的样子,不过现在不是八卦这种事的时候。她轻咳了声回归正题,“彭格列的使命是从政府手里保护那些受难被折磨的民众。纵使是有罪的囚徒,是活在社会底层的奴隶,只要他们的生命被轻贱他们身为人的尊严被侮辱,就值得得到彭格列的保护。”

她顿了顿,“在这件事上,彭格列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就我得到情报获悉,革(劳资隔这么远度受和谐泥媒)命党人计划煽动囚徒发动起义,既然都是死,为什么不为了心中的信仰死得轰轰烈烈?”

冬天虽然是消沉的季节,但是寻求自由与独立的心从来不会因为季节的消沉而消沉。

“同时这里的黑手党组织也会利用这次机会刺杀到场的政府要员。鉴于政府军与这里的革(劳资隔这么远度受和谐泥媒)命军力量相差悬殊,针对这次行动革(劳资隔这么远度受和谐泥媒)命党人希望能得到彭格列自卫团的协助。事关重大,没有GIOTTO的首肯,即使是我也不能擅自作出事关组织存亡的决定。”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2:57:00 +0800 CST  
§.37

泽田纲吉拉低了帽檐,在额前投下一片阴影。须臾,他复抬起头,若无其事的曲起食指敲了敲门。

“咯咯咯咯——”

规律的声音钻进耳里,GIOTTO神情一震回过头,柔和的脸在看到泽田纲吉后有些反常的僵硬住,他眨了眨眼似是希望能通过眨眼的动作将眼里泄露的残余情绪掩饰掉,就像小偷在失主面前心虚的极力证明自己无辜一样。

明明是被偷了东西的失主却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依然温和如初,淡笑轻声道:“一个人站在风口上是想生病吗?医生们也许会高兴,但是我会很困扰哪。”

GIOTTO静静的看着泽田纲吉,然后微微一笑,“从窗口吹进来的不一定都是冷风啊。”

“哦?除了冷风,还能有什么?”

GIOTTO侧过头,冷风轻轻掀动他额前的发帘似是要一窥他完整的面容,“比如花香,比如笑声,”他迈步向泽田纲吉走去,身后被带动的宽大斗篷像天边翻滚的黑云,“这是我希望给纲吉看的,所以,纲吉,你的眼睛里可不可以不要只是看到冷风?”

泽田纲吉面无表情,“因为我的眼睛只看得见冷风。”

曾经那么亲近要好的朋友一个个死在他面前,然后他又冒着风险亲手设计了自己的死亡……

GIOTTO抬手抚上泽田纲吉的面颊,“即使我在你身边?”

泽田纲吉忽然笑了,“但是,如果你还能闻得到花香,听得见笑声,纵使有一天我被冷风吹散,我也已经满足了。”

GIOTTO沉默了一会。
“你吹散了,然后呢?”

泽田纲吉眼睛越过GIOTTO的肩膀,看向深广的天空,在那里,阳光被云层阻隔,只在偶尔会有点点光从缝隙间泄露出来。

但是,这个寒冷的世界只有那一点点光是不够的。

“然后,彼岸花开。”

低沉温和的嗓音像一枚石子投入无波的命运之湖,“咚”一声,激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然后沉入水底被淹没。

彼岸花开,光是想像似乎是幅很美的画面,但是那“彼岸”却让GIOTTO有种悲凉的预感,什么花要开在彼岸?还是花的名字就叫彼岸?

彼岸,仿佛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

GIOTTO不明白,但是给他制造这种不明白的人显然并没有打算让他明白。泽田纲吉一扫先前沉闷,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兴致勃勃的提到:“听说今晚会有艾琳娜的沙龙呢!”

看对方好像真的满心期待的模样,GIOTTO叹了口气,只好跟着他的话题走下去。他好像对泽田纲吉完全没辙了。

不,也许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拿他没办法了。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2:59:00 +0800 CST  
§.38

到了晚上,女公爵府邸的沙龙正在如期举行。

那里的气氛确实很活跃,那里的言论确实很激烈,那里的人确实很热情,如果他们的谈论的话题不是那么严肃,泽田纲吉觉得今晚的沙龙会很有乐趣。

这一边,有人在对几天后王宫将举办的角斗会发表自己的意见。

“他们是罪人,判他们罪行给他们处罚的应该是定下规则的法律,而不是通过另一个罪人手里的剑。”
“可是你忘了,法律是人定的。只要是人定的,他就必定不完美,因为人是这世间最不完美的一种动物!”
“上帝赐我们以生命,只有上帝才有资格决定我们的生死!但是,他们却假借上帝的名义,任意践踏我们的尊严和生命!”

那边有人在痛斥波旁政府的统治。

“异邦人统治了我们的国土,他们吃着我们农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庄稼与粮食,穿着我们女工们日以夜继赶织出来的华丽外衣,住着我们工人用心血与汗水换来的建筑,还要从我们身上榨取金钱供他们奢侈!”

“我们在自己的国土上养了一只外国来的凶猛的狮子,但是它却没有尽到保护我们的职责!他甚至还要我们在它面前表演自相残杀的余兴节目!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我们已经失去了自由,难道我们连人权连尊严也一并失去了吗?”

还有人在鼓动革(劳资隔这么远度受和谐泥媒)命的思潮。

“与其无辜死于族人手中,不如献身于驱逐异族统治者的革(劳资隔这么远度受和谐泥媒)命浪潮里!你是要成为血腥刀刃下的无名死者,还是愿以为国牺牲的烈士长眠于英雄冢为世代后人铭记?”

“敌人就坐在你面前,这种时候是对兄弟同胞们挥剑相向的时候吗?为什么我们屈服于被压迫的命运?我们的祖先被侮辱了,身为后代子孙的我们难道也要继续沿袭这被侮辱被贱踏的命运吗?”

……

艾琳娜在和GIOTTO商量着什么没来参加沙龙,负责招待的是夏莎。她优雅的穿梭于各来宾之间,巧笑俏兮,无形中用女人的柔软平衡了原本会更加激烈的氛围和紧绷的空气。

泽田纲吉倚着门框,耳边听着他们对战争与侵略的控诉,眼前是他们痛苦愤慨的脸。

灯火明灭间,朦胧模糊的视线里,似乎也曾见过一些相似的影像,大家围坐在宽敞明亮的大客厅里,再远也不会走出这个房间的范围,偶尔吵吵小架,但是那时候脸上都在笑,很温馨,很快乐。

那是他的彭格列,是他朝夕相伴的朋友们。

客厅里激烈的争论声探讨声,嘈嘈杂杂,像车轮滚动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渐渐推向记忆的深渊。

他原本应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生,过着普普通通的人的生活,然后有一个普普通通的未来。但是,身体流动着的抹不去的血液却将他卷入了那完全无法想象也无论如何都从没想过要去涉足的黑手党世界。

从此担惊受怕,被伤害过,也伤害过别的人,从逃避战斗到为了保护伙伴必须战斗,他在老师REBORN的扶持与教导下一路嗑嗑绊绊的走来,流过泪流过血,有过希望有过绝望,这样大起大落的人生他到现在仍没有办法去好好的适应。

说得难听一点,他本质上就是一个没有上进心的平凡人,一个平凡的人并不适合去做一些不平凡的事。所以,对将他拉进黑手党世界的REBORN,他是有过怨念的,但是却无法真的去恨这个人——

这个从他13岁起就一直陪在他身边,在他失意的时候鞭策他,虽然看起来很冷酷却总是为他着想的人。

当他几乎被全世界遗忘所有人都当他一无是处的时候,是REBORN走到了他身边,向他扣动了改变命运的板机。于是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珍惜的人越来越多,想要去保护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是从心底感谢REBORN的。

如果没有这个人,他不会知道原来他也拥有可以保护别人的力量;如果没有这个人,他也许会一直就这么一个人孤独的过完他的整个人生;如果没有这个人,他也许永远也走不到山顶上可以与幸福的月亮如此相近。

在他心里,REBORN的地位仅次于赐给他生命的生身父母。

当REBORN死亡的噩耗传来,刹那间他感觉他的整个人生从此都塌了,崩溃了。

那就像无边的暗夜里忽然熄灭了最后一盏明灯。

恐惧与惊慌,不安与痛苦像条毒辣的蛇缠紧他的喉咙,令他连呼吸都如刀割在喉间一般。

然而接踵而至的是更多的人的死去。一个个曾经对他展露的笑颜永远僵在了脸上,那些熟悉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有多少次他颤抖着从鲜血淋漓的恶梦中醒来,到处是杀人的凶器,到处都有生命在流逝,还有那些赌上生命的拼死战斗……

想起过往泽田纲吉忍不住悲从中来,垂在腰间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好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他转身轻轻离开了客厅,一个人跟着路的方向一步步走到前厅庭院的小花圃边。低头看着冷冷的夜幕里凌寒绽放的一簇簇橙黄色天堂鸟,那是火焰一般的燃烧着的颜色,绚烂了那不勒斯一整个冬季。

却无法点亮过客心里那盏被熄灭的烛。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00:00 +0800 CST  
§.39

GIOTTO和艾琳娜商议完事情回到客厅没有找到泽田纲吉,问了女仆后细想了一下,便向泽田纲吉所在的小花圃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了泽田纲吉立在花架下的一道削薄的剪影。

冰凉的月夜下,泽田纲吉微微仰起头,琥珀色眼眸像装载着这夜的深沉,安静的面容显得有些虚幻不真实。

他是一个漂亮的人,虽然形容得有点奇怪,但GIOTTO找不出别的词汇来诉说他的美好,就像现在他这样心事重重的看着月亮的迷人表情连光华如练的月亮也自愧不如。

看到他的时候,心里就会觉得很舒服,看不见他就会不断想着他,这种心情已经越来越明显了,甚至只是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都会觉得满足。

如果有一天连这个人的背影都无法看到,那该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GIOTTO皱了皱眉。又来了,那种泽田纲吉随时会消失的感觉又来了。他牢牢的很用力的盯着面前的泽田纲吉,好像生怕他会在他不经意的一眨眼间就变成一抹幻影随风消散。

良久,见泽田纲吉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如被冰冷僵化般一动也不动,GIOTTO终于踩着轻缓的步伐走到他身边,一边解下自己的斗篷给他披上遮寒,“抱歉,是不是,觉得这里的沙龙很无聊?”

他看得出来,泽田纲吉并不喜欢谈论革(劳资隔这么远度受和谐泥媒)命与战争的话题。

泽田纲吉垂眉,身子向后很自然的偎向GIOTTO,微微叹了口气,“只是稍微有点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而已。”

GIOTTO因为泽田纲吉动作有瞬间的僵硬,然后笑了笑,一手搂上泽田纲吉的腰,一手越过肩膀环在他胸前正好把泽田纲吉整个人抱在怀里,这样就两个人都不会着凉了。

“无论什么东西都摆脱不了时代的影子,它是世间最好的烙印师。昨天的沙龙主题还在讲着诗歌与音乐,今天已经变成了自由与革(劳资隔这么远度受和谐泥媒啊)命,因为今天到处都在叫嚣着要民主要独立。

果然每个时代都有属于每个时代自己的沙龙啊,就像战争,每个时代的战争都有属于每个时代自己独有模式与特色的战争,”

但是,无论战争形式多么的不一样,一样的都是死亡与流血。

说到底,人类最无法摆脱的还是属于野兽的掠杀本性啊。

无论是为了毁灭还是拯救,都从潜意识里认为通过暴力夺取才是最好的方式,但是文明的外衣约束了他的行为,而一旦出现和平的方式也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最原始最野蛮的暴力就从潜意识演变成实践。

而战争就是暴力的最大限度使用。

无论时世如何变迁,这始终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但是,人类的生命和鲜血不是为了使用暴力和承受暴力的。

“因为我们活着不是为了死亡与流血,不是为了活在暴力的阴影里,死去的人不能再复生,而活着的人却要承受失去死去的人的打击;使人流血的人自己也会流血,流血的人自己痛苦身边的人也会跟着痛苦。

“我啊,宁愿一无所有,宁愿一生贫困潦倒,宁愿被永远放逐。

“如果这样可以让人不再受伤,可以换回那些死去的人。”

GIOTTO没有说话,他怔怔的看着一滴滴滴落在自己手背上还带着温热的透明液体,被滴到的皮肤立刻有被烫伤的感觉。但是,泽田纲吉很平静,平静的表情,平静的语气,平静得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他想起那天在伊莲苏的街头,那人也是这么安静,安静的微笑着,无声得令人心也跟着揪紧。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这么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伤心却走不进他的世界。

他终于发现,他爱上的,也许是一个陌生人。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01:00 +0800 CST  
据悉,角斗会当天,被作为奖品的一枚彭格列戒指将由LPS军团成员从王宫护送到会场,王室的大部分军队届时会被安排保卫角斗会场贵族们的安全,因此在王宫到会场的那一段距离守卫和警备并不会很森严。
GIOTTO对自己很有信心,他只是担心泽田纲吉在救桑塔时会不会中途出现变故,不是他对泽田纲吉没有信心,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泽田纲吉的战斗方式无法判断他所拥有的力量是强还是弱,但是他就是会忍不住担心,外一……

泽田纲吉也不放心,GIOTTO再强,敌人人多势众,谁能保证没有意外的发生?他绝对不允许再次看着在他生命里那么重要的人死去。如果不能亲自保证他的安全,那他到那不勒斯还有什么意义?

虽然情形不对,GIOTTO还是不由为泽田纲吉对他的担心而高兴。
但是他也深知,这一次是取回彭格列戒指和救出桑塔的最好时机,因为一旦这次起义过后,那不靳斯极有可能进入全城戒严状态,王室爪牙将大肆搜捕革(劳资隔这么远度受和谐泥媒)命军和反对派,到那个时候他们不但连出城都成问题,也许还会给艾琳娜惹来麻烦。

“纲吉,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GIOTTO拉起泽田纲吉的右手,放在心口的位置,“我们不是约定好了,会平安无事的在城郊外会合吗?我没有别的要求,纲吉,我只求你好好保护自己。救不出人来也不要勉强,我只要看到你平安无事的站在我面前。”

泽田纲吉静静的盯着GIOTTO耀眼的金瞳,那么亮的颜色吸引着人的视线,但是他却不自控的想到了当那双光芒万丈的眼睛变得黯淡,心里微微一抽。
他垂下头,低声道:“在要求别人做到某件事前,自己先要兑现自己的承诺吧。将心比心,我不希望你有事,GIOTTO。”

“嗯,我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一起回到西西里的,纲吉。”GIOTTO坚定的说道。

太坚定了,坚定到泽田纲吉不得不也怀着这种坚定的心情相信他们都会平安。他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真是,你哪来的这么自信啊?”
说着身体惯性的偎向GIOTTO,总觉得这个动作现在越来越熟练了。

如果可以永远留在这个人的怀抱中,该有多好。

一直没有说话的艾琳娜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泽田纲吉,虽然没有特意向GIOTTO打听有关这个人的事,但是戴蒙曾警告过她不能完全的信任泽田纲吉,因为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就算不是敌人,无论如何也是个危险的人。
所以一开始对于泽田纲吉她是抱着心理戒备的,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对他进行了试探。

但是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值得深交很多时候都是依赖感觉感知的,她从泽田纲吉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恶意,看起来很容易相处,性格温和,如果这不是他的真性情,只能说他太有城府伪装得太完美。

不过,她相信那温柔的笑容不是伪装。

但也只得出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并不是一个也同时可以值得托付的人。因为,她不确定他是否具有守护的力量。所以,当他自告奋勇孤身要去营救桑塔时她是有些吃惊的,原来以为只是朵观赏性的花,却原来也是有爪子的,这让她不得不对泽田纲吉另眼相待。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02:00 +0800 CST  
§.42

那一天很快来临了,泽田纲吉和GIOTTO分开行动。

出发前,泽田纲吉把一直收在上衣口袋里的那张黑桃K送给了艾琳娜。

“希望这张牌会给你带来好运,”他微笑着对疑惑的艾琳娜说道,“黑桃(SPADE,黑桃的英文)虽然象征着死亡,但总有一张黑桃(SPADE,音译斯佩多)会期待着你能幸福!”

他说完后,感到脚下被什么东西咬了,低头一看是只很漂亮的小白猫。

泽田纲吉见过,那是艾琳娜养的猫,叫伊莉莎白,很漂亮,不过现在它看起来好像并不怎么高兴一直在用爪子磨泽田纲吉的鞋子。

泽田纲吉眼神一闪,然后笑眯眯的抱起伊莉莎白,给他顺了顺毛,惹来伊莉莎白更激烈的反抗。

泽田纲吉虽然没有明言,但聪明如艾琳娜,立刻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这是戴蒙的牌。

她会心的一笑,“谢谢你,纲吉。也代那个笨蛋谢谢你。”

然后她发现泽田纲吉怀里的伊莉莎白好像挣扎的更厉害了,不过她并没有很在意,只当伊莉莎白是不习惯被泽田纲吉抱着。她忽然眨了眨眼,神秘兮兮的凑到泽田纲吉咬耳朵,“如果GIOTTO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不用客气给我狠狠的教训他!”

泽田纲吉原本净白的脸顿时染上些微红晕,他尴尬的眼神游移,“呃,是、是吗?我,我会的,呵呵……”

GIOTTO神色古怪的看着他们,说实话,就算那个是很要好的朋友艾琳娜,看到她离泽田纲吉那么近都快整个贴上去了,他心里还是有些小小别扭。

夏莎抱着胳膊,对着GIOTTO翻白眼中,“喂,GIOTTO,你脸上的表情太明显了,稍微也给我掩饰下啊!”

你们当着本小姐的面牵牵小手搂搂抱抱抱的我都大人大量的没有计较了,现在不过是艾琳娜和泽田纲吉站得近了那么一点点,GIOTTO你至于一脸“老婆被抢走了”的苦大仇深吗?

GIOTTO挫败的抹了把脸,很深沉的叹道:“夏莎,你不懂。”

夏莎没有回话,她静静的看了眼GIOTTO又马上移开视线,假装对天上的云彩很有兴趣。

笨蛋,谁不懂啊?就是因为太懂了,才要装作不懂,否则就我会给你制造的心理负担你还有余力去爱上别的人吗?

泽田纲吉显然没有听懂他们对话里的意义,艾琳娜听懂了不过她只是掩嘴笑了笑没有点明。

似乎拥有着令人折服的强大,却意外的在某些方面表现得比较迟钝,很可爱!

怪不得,即使是夏莎这种死缠烂打型的也甘愿退出祝福他们。

“这一别不知道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但是,很高兴认识你,纲吉。”艾琳娜给了泽田纲吉一个热情的拥抱。

说再见很难,等到再见更难。

泽田纲吉心生不舍,虽然相处时间并不久,不过他很欣赏艾琳娜。该有气度的时候很有气度,该淑女的时候很淑女,冷静理智,果决干练,成熟大方,让泽田纲吉在她面前总有种小了的感觉。

但是,人生有聚必有分,天下无不散筵席,纵使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艾琳娜站在十字路口,看着GIOTTO和泽田纲吉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渐渐远去的背影。

他们就像两条明明起点一样却各自往反方向延伸的线,越往前彼此距离越远。

她忽然有种深沉的悲哀,原来人生最遗憾的不是我站在原地却看着你们走远,而是我就站在原地却眼睁睁看着你们,背道而驰。

他们总有一天要远离彼此!

艾琳娜被心中忽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苦笑着抚额,真是,到底在想什么啊?只不过是目前有各自的目标,所以才会暂时的相互转身而已。

然而,她没有发现的是,那只跟在泽田纲吉脚边的小白猫,也在离她越来越远,远到最后终于看不见。

夏莎闭了闭眼,半晌静静的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也许你不信,但是,艾琳娜,我想,我看见了悲剧在开始。”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02:00 +0800 CST  
§.43

泽田纲吉一个人来到那不勒斯看守所区域,身边跟着伊莉莎白。

通过艾琳娜获悉的情报,看守所大约有看守100余人,其中普通警卫数量占70%,但是都装备有来复枪,并不好应付,他也不想打草惊蛇引来更多敌人。

“努哼哼哼,不要告诉我你什么准备也没有就一头发热的跑来救人了?”伊莉莎白忽然说话了,竟是戴蒙.斯佩多的声音,原本蓝色的左眼瞳孔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一枚黑桃状。

泽田纲吉好像早就知道了了似的一点也不惊讶,也很牙尖嘴利的回敬道:“那么,你这只从女公爵府走失的猫跟着一个没有准备的人作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在害羞,近人情怯什么的,你不适合走纯情路线。”

但是,他就是该死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艾琳娜。他有信心能帮GIOTTO拿回属于彭格列的戒指,却一直无法猜透艾琳娜最后留给他的那道难题的答案,这让他确实有些挫败,但更多的却是因为不能明白艾琳娜的心意而患得患失,这样还有什么资格去给她幸福。

戴蒙用猫眼狠狠瞪了泽田纲吉一眼,这个多嘴的人!

泽田纲吉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一只猫瞪了,他悠然戴上手套,戴蒙见状逮着机会就嘲讽道:“原来你也是会戴这么愚蠢的东西的人。”

不过泽田纲吉没在意,只是淡淡的说:“以防万一。”

他深吸了口气,若无其事走向看守所窗口,请负责人准许他和里面的吉卜赛人桑塔见一面。因为有财政部长维安维德斯的介绍信,而且检查不出是伪造的后,泽田纲吉要进去并不难,不过必须在两个警卫的跟同监视下与桑塔会面。

泽田纲吉泰然自若的穿过回廊,走进关押桑塔的囚室。

被一分为二的囚室里,他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影,对方倚着铁栏杆坐在地上,那是种拒绝的姿势。

“给我一副牌。”桑塔略带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囚室里突兀的响起。

泽田纲吉微微一笑,没有回话,身形却以人的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迅速移至两位随行的看守员身后,趁他们反应过来欲举枪鸣警时一边一道手刃将之敲晕。

异常的响动引起桑塔的怀疑,她转身,面前地上躺着两个俨然昏死过去的看守员,他们旁边是一个女人和一只猫。

“为什么要坐着等待别人把牌给你呢?自己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 桑塔听见那个陌生的女人用一种很好听的声音对着她说,“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死去,那些现在为你奋不顾身的人的立场不是会很尴尬?”

桑塔想不起她认识的朋友里有长着这样一张脸的,谨慎的盯着对方:“你是谁?”

“艾琳娜的朋友,彭格列自卫团的成员,泽田纲吉。啊,还有,我不是女人,它也不是一只猫。那么,桑塔小姐,你愿跟我走吗?”泽田纲吉把手伸到她面前,安静的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桑塔盯着他肤色皙白纹路清晰的手心,短暂沉默后,伸出手递给了他,就像在同时也将命运递给了对方一样。

“请带我离开这里,泽田纲吉。”

泽田纲吉笑着点了点头,手上燃起火炎,在戴蒙震惊的视线里融断了铁栏杆。

戴蒙模模糊糊觉得有些事情好像能解释得清了,比如过分相似的容貌,比如他们的亲近,比如他对彭格列的熟悉,但是仍然有些东西无法被解释。

为什么这个人出现在巴勒莫以前的记录都是一片空白?他是凭空出现的神吗?

戴蒙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拥有特殊力量的人。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03:00 +0800 CST  
§.49

12月24日上午10点有烈士的追悼会,每家每户都至少会有一位代表出席,在英雄冢前默哀半个小时,为了纪念在那场对奥战争中死去的英雄。

包括GIOTTO的妻子蒂娜。

泽田纲吉本是局外人,那场战争也与他无关,他没有到场的必然,不过他坚持要去,感谢那些为了守护伊莲伊而献出生命的英雄。

包括GIOTTO的妻子蒂娜。无论如何,她也是他的长辈。

因为有了这些人,他们才得以过着圣诞节。他们理应得到生存者与后人的缅怀与祭奠。

高大的墓碑上只刻着一句西西里语,翻译过来的意思是:“英雄的灵魂在这里安息”。

在这庄重肃穆的英雄冢前,有人在小声哭泣,有人在默念祷告,有人在闭目哀思,就连天上的云都染上了沉重的色彩。

泽田纲吉想起了在那幽暗的森林深处摆放着的一副棺木,那里原本躺着自己假死后的身体。

以为躲进了棺木里就可以将自己与外面世界发生的一切不幸撇得干干净净吗?

泽田纲吉觉得自己好卑鄙,像一个无耻的小人不择手段的利用着别人甚至包括来自过去还很稚嫩的自己。

在这为了伊莲苏而宁愿牺牲自己的烈士墓前,泽田纲吉自惭形秽。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耻,那是一种剥光了光鲜亮丽的外衣后,把自己全部的丑陋赤裸裸的呈现在上帝面前,深深的无地自容。

半个小时后,人群渐渐散去,最后只剩下彭格列几位高层干部和泽田纲吉还留在碑前。

“蒂娜是个怎么样的人?”泽田纲吉忽然静静的开口,也许是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嗓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GIOTTO忆起妻子在世时他们一家三口曾经有过的虽然艰辛也很平凡的生活,他从不后悔娶了蒂娜,那些连块面包都找不到的日子,那些四处躲藏的日子,那些不断战斗的日子,都是这个女人坚定不移的陪在他身边,他对她心里充满了感激。

“她很善良,很温柔,也很勇敢,是个很好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一定是个很配站在你身边的人。”泽田纲吉略微抬了抬头,脸上挂着轻淡如烟的笑容,视线停留在碑顶与天交接处,令人猜不透他究竟看的是哪一边。

“真想见见她,然后听一听她说话啊。”他叹息着。

GIOTTO转头望向泽田纲吉,然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般,微笑着说:“只要是纲吉的愿望,我都会帮你完成。我也想带你去见见她,虽然她不能对你说话。我相信,她看到你的时候,会很高兴。”

那双金色的眼眸此时盛满了泽田纲吉看不懂的光芒,但他知道,那是隐隐有什么将要发生的前兆。

为什么会心跳乱如麻?为什么会迷茫?为什么会如此的忐忑?

脚下延伸的路,又将要把他带往何方?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08:00 +0800 CST  
§.50

差不多花了半个小时,他们带着一身山林间的冷风与寒气走进了伊莲苏的墓园。

一排一排的墓碑,刻满了陌生的名,还有凋零的花,走进这里就像走进一个又一个悲伤的画里,因为这里安葬的,是死去的灵魂。是生命的终结点。

每个人最后都会变成那碑上的名字,然后活在一些人的回忆里。

蒂娜的墓前还留着没有凋谢的菊花,GIOTTO蹲下身,又重新放上一束新的麦杆菊。

泽田纲吉也献上了一束白色菊花,他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来祭拜的。

GIOTTO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静静的对墓碑说道,就像蒂娜还站在他面前,“蒂娜,抱歉,又来惊扰你的安眠了。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让你知道。”

“站在我身边的这个人,他叫泽田纲吉,是我现在爱着的人,并且我预备会一直爱下去。我想让你认识这个人,这个人的美好是那些粗鄙的语言所不能描述的,看到他的时候,我如果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心里都会觉得满足,觉得幸福,当他去到我看不见的地方,我的思想我的灵魂就不再属于我,因为他们早就飞到了这个人身边。”

“就算得不到回应,只是这样单方面的思恋,也不能阻止我爱着他的心意。也许有一天我们会离开这里,因为我想留在有这个人的地方,如果这里留不住他,那么这里也不会留住我。未来的事虽然如天上的云变幻莫测,而我对这个人的爱却是那长存不变的天。”

“在蒂娜面前说着我爱另一个人的事,我是不是很过分?抱歉,好像做了会让你伤心的事。但是还是带着他来见你了,因为蒂娜也是我很重要的人,我希望你不是对我以后的生活一无所知。”

这是在一个死者墓前的告白,它像一声闷雷震惊了所有听见这告白的人。

泽田纲吉的头脑出现过瞬间的空白,什么也无法思考,身体动也不能动似乎连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呼吸也停止了,而当他清醒的时候他无比希望如果能就此永远空白下去该有多好。

被一个几百年前理应是他先辈的人告白,想爱又不敢爱的那种复杂心情扭曲了泽田纲吉温和俊秀的脸孔。

他还没有挑战禁忌的胆魄,他甚至连自己的明天都不确定,又如何去回应一份深情?

“今天是圣诞节,是耶稣的节日,不是愚人节,也不是情人节。”他表情麻木,看起来似乎完全是凭借着说话的本能才开的口。

GIOTTO转头看向神情呆滞盯着蒂娜墓碑的泽田纲吉,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如此暧昧的态度却是何其残忍?

“是啊,所以上帝在见证我对你的爱。”

但是,泽田纲吉没有看GIOTTO,他一直固执的留给GIOTTO一个没有表情的侧脸,那双骤然沉下的褐眸像盛满了灰色天空的倒影。

好久,他才慢慢的说道:“GIOTTO,你知道吗,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一朵花蕾,它美丽而脆弱,我们都在努力的守护它。而当它崩坏的时候,花已经被毁坏了,那一地的花瓣尸体是它最后的遗言。GIOTTO,我们为什么不好好保护自己,不让维系着我们的那朵花死去呢?”

完美的说辞,懦弱的逃避着。

然而,GIOTTO不喜欢逃避,他也不希望泽田纲吉逃避。

“一朵花,在他开得最美丽的时候仍然无法阻止凋谢的命运,但是,却没有哪一朵花会因为害怕凋谢而拒绝绽放。”

泽田纲吉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就算绽放意味着调零也不会后悔吗?”

但是花开不是为了凋零,GIOTTO深信。

“至少,还有余香。一朵花,如果一生都无法绽放,才是真正的最大的后悔。”

泽田纲吉似乎被触动了,但他仍在挣扎,似乎在试图说服GIOTTO,“只是开在心里也不行吗?”

“为什么不能开在阳光下?”GIOTTO反问。

泽田纲吉顿了顿,半晌,痛苦的哽咽道:“因为,那也许是一朵丑陋的花。”

GIOTTO呼吸一窒。

丑陋?泽田纲吉竟用了这样一个严重的词来形容他们的爱情?

“你认为它丑陋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泽田纲吉闭了闭眼,他像耗尽了一生的力气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但是,总会有人觉得它丑陋……”

“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朵花都会开得尽如每个人的意。”

泽田纲吉一手捂住了脸,他摇着头,却什么也没有说。

一朵不被世俗看好的花,纵使前方是无尽的诱惑,它的绽放需要经历多少的深思熟虑和冲破封锁的勇气啊。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09:00 +0800 CST  
§.51

回去的路,安静而漫长。

没有人说话,或者该说什么呢?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最有发言权的那个人已经永远的沉寂在了上帝的怀里,当事人也都狡猾的保持着沉默,而旁观者们是无辜的。

戴蒙若有所思的视线一直在泽田纲吉和GIOTTO之间来回转动,他摸着下巴脸上却是一反常态的深沉。

桑塔瞄到迪加好奇的想问什么又什么也不敢问的纠结模样,好心的递给对方一个忠告的眼神:“闭嘴!”接收到桑塔眼里传递出的信息的迪加搔了搔后脑勺低下头乖乖的走着自己的路。

夏莎却莫名想起那天在那不勒斯的街头,那两个人渐渐背离的身影,明明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却走上了一条背道而驰的路,最终只会越来越远,这是多么沉重的事实。

朝利雨月和G不知道在去埃及的这段时间他们究竟错过了什么,但是,无论GIOTTO做了什么决定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在这个人身边,不按常理出牌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也是他们一直追随在这个人身边的理由吗?

纳克尔和蓝宝看起来好像并不很在意,似乎已经从最开始的惊疑变化到也可以接受了。

这时走在他们身边的VIN挺起小胸膛很用力的深吸一口气,柯扎特见状挑起眉,又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微微一笑,大概猜到他想做什么了,但是什么也没说。

VIN一鼓作气跑到泽田纲吉和GIOTTO中间,一人手牵一个,嘟起嘴很不满的埋怨道:“所以说,大人最讨厌了!只管自己走得远不管孩子有没有跟上,我们孩子的命运真苦!”

GIOTTO歉然,视线在触及VIN的左手牵着泽田纲吉时顿了顿,看向VIN时眼眸里明显带起了淡淡的笑意,“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对,下次去到哪里,一定会带上VIN。”

VIN疑似很沧桑的叹了口气,“大人的承诺就像出自酒保嘴里的话,太不可靠了!最好你是会记得你说的话啦!”

泽田纲吉大概是被VIN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他摇了摇他们牵着的手,笑斥道:“至少,你偶尔也要表现得像个小孩子吧。我一直很怀疑,VIN,你真的才6岁吗?”

VIN点着下巴,很困扰的赞同道:“其实,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泽田纲吉低头盯着VIN,神色复杂,“不知道为什么,GIOTTO,我忽然很同情你。”

养孩子养到VIN这种稀有品种的,换成是他,绝对会提前进入老年痴呆期,被吓的。

GIOTTO也盯着VIN看,一样的神色复杂,“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纲吉,可见,我真的很值得人同情。”

那种“送到嘴边的肉都不吃,这是男人的耻辱啊”的话是一个才6岁的孩子可以说的出来的吗?真是会考验父母亲心脏的孩子啊!

VIN面无表情,只静静的说了一句话,就把貌似联起手来欺负他的两个大人治得哑口无言了。

他很平静的说:“难道就没有人稍微同情一下我吗?一个是白痴,两个也是这样,我夹在两个白痴中间,很辛苦啊。”

一个是白痴,两个也是这样……

GIOTTO和泽田纲吉忍不住转头,为什么我要被一个小萝卜头骂白痴啊?更诡异的是为什么还不能出口反驳呢?

但是,总觉得反驳了的话,就好像真的承认了自己是白痴。


§.52

回到庄园,泽田纲吉匆匆留下一句“我有些东西需要冷静的想一想”就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了卧室,不让任何人去打扰他。

但是,那转身上楼的动作,更像是在,落荒而逃。

GIOTTO心里忍不住泛起些微失落,脑海里突然想起在艾琳娜的公爵府邸泽田纲吉说的一句完全令人摸不着头绪的话:“然后,彼岸花开。”

而今天,却拒绝将花开。

他转头看到朝利雨月,想了想还是叫住了他,问道:“呐,雨月,彼岸花开在你们国家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朝利雨月愣了愣,差点脱口问GIOTTO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个词,但是转念一想又似乎有些明白了,然而他还是不懂那个人为什么要对GIOTTO说彼岸花开这种话。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10:00 +0800 CST  

不过,这是他们的私事,他并不想过问。

“在我的家乡,流传着一首歌谣:彼岸花开,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永不见,生生相惜,生生相错。”

在GIOTTO不解的视线里,朝利雨月悠悠讲给他一个有关彼岸花开的传说。

在东亚的很多国家都生长着一种花,人称彼岸,它有两种颜色,叫着两种不同的名字,白色彼岸是曼陀罗华,红色彼岸是曼珠沙华。

传说,很久以前有两个人,他们一个是彼,一个是岸,上天规定他们两个永不能相见。他们心心相惜,互相倾慕,于是不顾上天的规定,偷偷相见并结下了百年之好,唯愿生生世世永远厮守在一起。
但是这段违反天条的感情最终被无情的扼杀。天庭降下惩罚,诅咒他们变成一株红花的花朵和叶子,只是这花奇特非常,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如此轮回。

然而,传说并没有因此就结束。

无数轮回后,佛遇见了这株花。
佛说,前世你们相念不得相见,相爱不得厮守,所谓分分合合不过是缘生缘灭,你身上有天庭的诅咒,让你们缘尽却不散,缘灭却不分,我不能帮你解开这狠毒的咒语,便带你去那彼岸,让你在那花开遍野吧。
佛于是带着这株花去彼岸。
途中路过冥界里的三途河,不小心被河水打湿了衣服,而那衣服里正放着佛带着的这株红花。等佛来到彼岸解开衣服包着的花再看时,发现火红的花朵已经变做纯白。
佛沉思片刻,云:大喜不若大悲,铭记不如忘记,是是非非,怎么能分得掉呢。佛然后将这花种在彼岸,叫它曼陀罗华,又因其在彼岸,叫它彼岸花。
可是佛不知道,他在三途河上,被河水褪色的花把所有的红色滴在了河水里,终日哀号不断,令人闻之哀伤。
地藏菩萨将一粒种子丢进河里,一朵妖红似血的花朵从水中长出。
地藏叹到:你脱身而去,得大自在,为何要把这无边的恨意留在本已苦海无边的地狱里呢?我让你做个接引使者,指引他们走向轮回,就记住你这一个色彩吧,彼岸已有曼陀罗华,就叫你曼珠沙华吧。
从此,天下间就有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彼岸花,一个长在人间彼岸,一个生在地狱河边。生生世世,永远相忘。
后来,人们用红色彼岸象征悲伤的回忆,白色彼岸象征绝望的爱情。

花叶本已相错,同是彼岸仍在延续相错的命运,天庭一道诅咒何其狠毒?

最后朝利雨月深有感触的叹道:“花本无罪,奈何孽由情生,从此注定相爱不相守。”

GIOTTO迷惑了。

他和泽田纲吉,谁是彼谁是岸?谁是曼陀罗华谁是曼珠沙华?一段感情还没有开始如何去预言他们的明天?

这究竟是源自对爱情的不自信还是对人的不自信?

那彼岸,纵使相错,可曾有后悔过相爱?纵使命运重来,谁能说他们不会继续逆天意?

昙花最美,是一现,最美的爱情永远是它最初绽放的那一刹那。

谁人能忍心将它杀于萌芽?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10:00 +0800 CST  
§.53

天渐渐黑了下来,夜的狂欢正在一点点掀起神秘的帷幕。

也许是节日的气氛太浓厚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高采烈的笑容,忘却忧愁,忘却恐慌,大家都在努力过一个很快乐的圣诞节。

戴蒙走进来的时候又看见了坐在樱花树上的泽田纲吉,淅沥淅沥的小雨点点打在他身上,令人产生一种时间一久这个人也许就要被这雨侵蚀得一干二净,最终消化为无的错觉。

“你会在这里留多久?”他问。

泽田纲吉有些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戴蒙微微勾起了嘴角,他背倚着樱树,手里玩弄着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幻化出来的黑桃。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现象是科学这种东西无法解释的。拜某个人所赐,我大概猜得到你不是我们这一个时空里的人,如果是,我想不出你会拒绝GIOTTO的理由。”

是啊,那个人近乎完美到罪恶的地步,谁又能狠得下心去拒绝他的爱情呢?

但是,泽田纲吉却觉得,他们之间不是谁拒绝谁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接受。而他无法接受,不是拒绝。

“两个男人在一起,你们就不会觉得哪里奇怪吗?”

他忽然很想知道,他们究竟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态来看待他和GIOTTO的,会厌恶吗?还是觉得无所谓?

“是很奇怪啊,”戴蒙抬高了下巴,笑道,“但是,如果那个人是GIOTTO的话,我们都认为没关系。”

多么珍贵的一句认可!

真正的朋友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就算全世界都在嘲笑你,他依然站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说出了如此珍贵的话语的朋友,为何最终仍逃不了背叛的命运?

泽田纲吉神色复杂,被这么珍贵的朋友背叛,GIOTTO你的心是不是在那一刻开始滴血?只要一想到GIOTTO有天会因为面前这个人的背叛而露出那样伤心的表情,泽田纲吉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的痛了起来。

我最不忍的不是终有一天我将远离你,是你脸上的悲伤啊。

泽田纲吉闭了闭眼,表情掩映在一树繁华的樱花里,淡淡的说道:“原来不是GIOTTO先包容了你们的个性,而是你们先纵容了他的任性啊。”

戴蒙无奈的回答:“不纵着,那家伙也照样会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所以索性不如纵着他。”

泽田纲吉呵笑一声,想起戴蒙之前的话里似乎提到过什么,“说起来刚刚就听你说什么某个人,是谁?”

戴蒙见状,笑得意味深长,“哦呀,看样子,纲吉君你对这个所谓的某个人很感兴趣?”

泽田纲吉眨了眨眼,微微一笑,“不,只是稍微有些好奇而已。”

戴蒙显然不信,不过他并不打算戳破泽田纲吉言不由衷的说辞。

静默良久后,戴蒙轻轻叹道:“总觉得GIOTTO会很可怜哪。”

怪异的儿子。怪异的心上人。

泽田纲吉没有回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仍在水中挣扎的自己,可怜吗?是的,他们都很可怜。

可是,可怜有用吗?有用吗?


从教堂做完圣夜弥撒回来,纳克尔远远的就看到了屋顶上坐着一道模糊的背影。

明亮的灯光里GIOTTO站在廊柱边,他们隔着一层瓦片,望着同一片天。

那样的画面,看了都会让人觉得心疼。

起了恻隐之心的纳克尔眼里闪过一些不知明的思绪。

那违背了正常伦理道德的爱情像一把锁,锁住了两颗心,只要没有钥匙,谁也得不到自由和解脱。

GIOTTO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人,身为他的挚友,他无法坐视不管任他苦苦守候却什么也等不到,已经传递出去的心意却得不到同等的回应,总觉得那样的GIOTTO很可怜。

楼主 樱月吟  发布于 2013-03-30 13:11:00 +0800 CST  

楼主:樱月吟

字数:55801

发表时间:2013-03-30 20:3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16 14:36:2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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