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人偶师】 作者【鬼谷仞】

我冷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问道:“哦?那你可知道阴阳之界之中的事情吗?”

那人脸色微微一变,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僵硬了一下,但随即又换成了那副轻蔑的表情,哑声说道:“看来那五鬼众说的不假,季公子果然要去那阴阳界之中。对于这阴阳界的事情嘛,我倒是略知一二。不知公子想打听什么事情呢?”

我一怔,然后笑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可就问了。不知你知不知道,阴阳界之中有个叫七的什么人吗?”

那人干笑了一声,说道:“七?呵呵,我当然知道,而且,这人来头可不小呢。不过……”他收住话语,然后诡秘的眨了眨眼睛,略带调侃的说道:“这就说来话长了,不如季公子赏个脸,同我小酌片刻,容我慢慢道来,不知意下如何?”

我哼了一声,轻蔑的说道:“我就知道从你白无常的嘴里问出点什么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那好吧,我就陪你小酌片刻,不过,你可要一五一十的把那个七的事情给我讲明白了。”

那白无常哈哈笑了一声,说道:“这个自然。”那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变得异常的狰狞。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4-19 23:45:00 +0800 CST  
第一百二十话 七(三)
四周被幽暗的光所笼罩着,每一丝空气都散发着浓重的灰色。阴风不时的从领口了袖口灌了进来,我觉得有些冷。面前石几上的幽蓝色的烛火平静的燃烧着,不时的发出嘶嘶的声音。偶尔有风吹过,那烛火微微的摇曳一下,扯动着脚下的颀长的影子不安的扭曲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虽然,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

石几上放着一壶酒,几只酒杯。我有些无聊的玩捏着手中的冰凉的酒杯,里面那清澈的酒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诡异。我喝了一口,却觉得格外的苦。我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酒杯。白无常在对面饶有兴致的看着我,然后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原来离开地府久了,季公子已经不习惯这阴世之间的酒水了。”

我的心里面不经意的堵了一下,然后看了白无常一眼。他的周身笼罩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阴气,散发着彻骨的寒意。我白了他一眼,然后有些不悦的说道:“我已经陪你喝酒了,那么,你现在应该告诉我那个七究竟是什么人了吧?”

白无常干笑了一声,然后放下手中的酒杯,幽幽的说道:“季公子真是急性子啊,不过说起来,公子为什么要打听那个七的事情呢?”

“我的一个朋友,在一个多月之前遇到了他,然后被他的梦境折磨的不浅,而且险些成了那阴阳界之中摇钱的口中餐。”我有些沉闷的说道:“我总觉得那七不是什么善类,所以就来地府之中问问有没有知道这前因后果的人。”随后,我便将薛先生在那梦境之中所经历的诡异之事讲给了白无常听。

白无常听完之后愣了一下,然后低低的笑了一声。那脸上苍白的表情变得更加的狰狞了。风不住的涌了过来,夹杂着地府之中特有的水汽,有些寒冷。白无常伸出那干枯的手舀起酒壶,蘀我将就被斟满,然后淡淡的说道:“好吧,那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吧。”然后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那有些可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微笑,说道:“说起来,那个七还是在阴阳界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呢。”

“哦?”听白无常这么说,我突然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催促道:“此话怎讲?”

白无常喝了一口酒,说道:“这阴阳界之中,其实并没有传闻的那么恐怖。我曾经有幸去过一次,虽然不算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不过还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一阵风吹过,烛火摇动了一下。

“那阴阳界之中,也是一个独立的世界。那里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就像是咱们地府之中有鬼差有无常一样,那阴阳界之中的无常便是七那种人。”白无常说道,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你是说,那个七是阴阳界之中的无常?”我吃惊的问道。

白无常诡笑了一下,点点头,继续说道:“阴阳界之中的无常有四个,而且名字都很古怪。一,三,五,七。那个七应该就是四个无常之中地位最低的那一个,据说他终日游荡在阳世与阴阳界之间,靠梦境来勾取那些无辜的人的魂魄进入阴阳之界,之后便将其禁锢在那昏暗得不见天日的地方。你的那位朋友,恐怕应该是着了那七的道了。”

“原来如此。”我皱着眉头说道:“难怪薛先生会说那个人身上有一种空荡荡的气息,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影子一样。还有他的梦境,居然可以通到那浮罗古镇。原来那家伙居然是阴阳之界的无常。”

“估计要不是你的那个朋友天赋异禀,恐怕肉身早就已经被禁锢在那梵河的断魂桥上了,更不要说过了那桥见到摇钱了。”

“不过,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那阴阳界之中会有一个老太太前来阻止他。”我喝了一口那苦酒,然后说道:“既然是通往阴阳界的道路,那么里面的那些无法往生的冤魂们应该很乐意看到有一个枉死鬼来到阴阳之界中的才对,为什么那个老太太会阻止他呢?”

“这个嘛......”白无常淡淡的一笑,冲我眨了眨眼,话里有话的说道:“我们又不是那些冤魂,怎么会猜到他们的想法呢?”然后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四周开始隐隐的传来微弱的哀嚎声,听起来格外的?人。那声音就渀佛是从身体里面传来的一般,浑身的寒毛都不由得倒竖了起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僵,我和白无常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听着那凄怨的声音不住的穿透着四周的那一片阴森的昏暗,心里面开始觉得毛毛的。我和干了杯中的酒,然后站起身,低声说道:“酒喝完了,我也该回去了。”脚却感到一阵阵的发麻,估计是坐的时间太长了吧,两条腿有些木讷。

白无常看着我,用失望的语气说道:“哦?这就走了?我还以为季公子会在这地府之中多呆一段时间呢。”那声音异常的沙哑,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4-19 23:45:00 +0800 CST  
我冷笑了一声,有些轻蔑的说道:“免了,要不是这次遇到些难事,我才不愿意回来呢。对了,如果一个阳世的凡人想要进入阴阳界之中,会有什么下场?”

“肉身被阴阳界之中的怨气撕裂,魂魄永世无法往生。”白无常淡淡的说道。

“那是否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凡人进入阴阳之界中呢?”我有些黯然的问道。我想到了百里申,说实话,把他自己一个人扔在那浮罗古镇之中毕竟不是办法,而且,他已经千里迢迢的从王城一直跟着我到了浮罗古镇,让他自己回去,我也不会放心。更何况我们是从那神秘的凤隐镇直接被鬼谷仞带到浮罗的,如何离开浮罗我也不曾知晓。如今的我们,就像是被困在了那充满着怨气和阴森的古镇里一般,进退无方。

白无常却微微一笑,说道:“要让凡人进入那阴阳之界之中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他神秘的停住了话语,脸上的表情更加的神秘了。蓝色的火光映照着他那如同骷髅一般惨白的脸,浓重的阴影将那颀长的脸庞分割得一道一道的。

我打了个寒战,看着那张有些诡异的脸,慢慢的问道:“是什么方法?”

“其实这个方法很简单啊,”白无常笑了,然后他站了起来,用那幽异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嘴角裂出一个令人不安的笑容,低低的说道:“就是让他变成不是阳世的凡人啊。”

我皱了皱眉头,厉声的低吼道:“如果是这个不着边际的方法的话,那就不劳烦您白无常开金口了。”话语之中透着浓浓的怒意,估计白无常也听了出来。果然,白无常脸色一僵,然后讪讪的笑了一下,急忙解释道:“哎呀,公子莫要动怒啊,是您理解错了。”

“不然还会怎样?”我冷冷的说道:“难道,你想让我一刀结过他然后带着他的魂魄进入到阴阳界里面吗?”

白无常嘿嘿笑了一声,神神秘秘的说道:“常人自当无法做到,但是若换了画皮人偶师季公子您的话,恐怕应该会有一些常人无法达到的方法吧?”

我愣了一下,然后看向白无常。他的眼神之中涌动着一丝诡谲的深意,似乎在暗示着我什么。我不禁微微的皱着眉头,脑子里面有些乱。远处传来的那似有若无的嚎叫声,让这诡异的气氛变得更加的凄凉了。

白无常突然走到我面前,低声对我说道:“其实,阴阳界之中的怨气只能侵蚀那些有血有肉的阳世之人。如果可以让一个人的魂魄和身体分离开的话,那具躯壳应该可以进入到阴阳界中的。这点,想必季公子应该是很舀手的吧。”

我一怔,然后恍然大悟。不禁笑了一声,对白无常说道:“原来如此,你早这么说不就结了么。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有变,什么话都说一半。”

“没办法,习惯了。”白无常阴阴的一笑,脸上的表情狰狞了些许:“那么,在下便不打扰季公子了。阴阳界中险境重重,还望公子好自为之。”说罢挥动了一下那宽大的衣袖,四周顿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浓雾所笼罩了起来,那其中隐隐的夹杂着呼呼的风声和空旷的回音,一片混沌。

我有些眩晕。

待那些浓雾散尽之后,我定睛一看,自己已经从那阎罗殿的后院来到了那高高的牌坊的下面。鬼门关那三个字仍旧在乌黑的天幕之下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刺骨的寒风仍旧没有减弱,仍旧狠狠的割着我的脸颊,有些痛。

我看着前面那一条被两排血红的灯笼所围起来的漆黑的山路,心里面不由得沉了下去。阴阳界之中的无常,难道就会这么善罢甘休么?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总觉的和七之间的瓜葛并没有结束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4-19 23:46:00 +0800 CST  
七为什么会找到薛先生?而且,他有事怎么知道薛先生是眠术师的?

他用那个巧妙的梦境来困住了薛先生,难道真的仅仅是想让我来到阴阳界么?那既然这样的话,直接将他带入到一个由阴阳界构成的梦境就好了,又为何一定要让他发现摇钱的秘密呢?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地府之中的风似乎越来越大了,灯笼在不安的摇动着,连同那木梁都发出了桀桀的声响。鬼火在山间游荡着,散发着强烈的死气。我不敢耽搁太久时间,便张开双手,那地府的火焰再次笼罩了过来,将我吞噬。我只觉眼前的一切都在一片令人发指的鸀色之中渐渐的融化,变得模糊不清。这个人像是被猛烈的撕扯了一下一般,一阵眩晕。

然后眼前的鸀光散去,刺眼的白光映入眼帘,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周身那阴寒的湿冷似乎仍旧没有退去,在有些闷热的光线之中一点点的扩散着,反而变得更加的寒冷了。我努力适应着眼前的那一片光亮,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那如同废墟一般的浮罗古镇,漫天的苍凉在空气中蔓延着。我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看到了墙角的百里申和薛先生。他们两个有些木然的坐在地上,眼光有些怪异。

我走过去,奇怪的问道:“百里申,你们怎么了?”然后我心头一凉,急忙抽身向后猛的跃去。就在我刚刚落地的一瞬间,我之前站的地方便被一柄从天而降的利刺所击中了。我甩手抽出破魔剑,寒光笼罩了起来。在这一片惨白的光中,我看到了百里申和薛先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被人控制了一般。

但是,却不是偶线。

我将长剑横在面前,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声音回荡在空旷得街道上,有些模糊不清。

然后我听到了沉闷的木履声。紧接着,一个人从墙角转了出来。来人身上一袭白色的长袍,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眼神异常的宁静,丝毫没有波澜。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古怪的气息,就如同一个影子一般。

他微笑的走了过来,对我微微一欠身,淡淡的对我说道:“很高兴见到你,季公子。在下,便是七。”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4-19 23:46:00 +0800 CST  
第一百二十一话 七(四)
我看着七的那双深邃的眼睛,突然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恐慌。

就如同薛先生所说的那样,那双平静的眼睛,会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就如同猛的淹没在寒冷漆黑的湖水之中一样,感到一种强烈的窒息。

我不禁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剑,看着那如同影子一般的七。七则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身上的长袍被夹杂着尘土的风高高的吹了起来,就仿佛是一具没有任何生气的人偶。百里申和薛先生,则坐在他的脚下,一动不动的,表情木然,甚至是呆滞的盯着前面,格外的涣散。

冷风从四周源源不断的窜了过来,我只感觉到特别的冷。双手甚至在微微的颤抖着。我向前跨了一步,厉声的低吼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七还是面带微笑的说道:“我只是,用一个小小的梦境,让他们沉睡了而已,公子放心,他们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他们要是缺了一根汗毛,我让你元神具裂!”我低低的嘶吼了出来,我甚至能感觉到眼前突然弥漫起那股异常熟悉的血红色,心里面的那丝狂喜似乎又开始一点点的蔓延了开来,瞬间攫取了我的全身。

七有些微微惊讶的看着我,眼神之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怪异的神情。那神情像是惊讶,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复杂的眼神。像是意味深长的凝视,还有些许的意料之中的异味。他微微的一笑,那笑声异常的轻,但是却十分的明显。他越过了纹丝不动的百里申和薛先生,向我走了过来。

眼前的红色更加的浓了。我突然有一种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觉,牙齿在嘴里被咬得桀桀的响着,握着长剑的手也在猛烈地颤抖着。耳边充斥着沉重的呼吸声和四周那呼呼的风声。

七走到我面前,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我,表情更加的诡异了。那抹的淡淡的笑容此刻仿佛变成了狰狞的诡笑,让人看了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阵凉意。他淡淡的说道:“想不到季公子......原来也是这种体质的人啊......莫不成,你和地府之间有着什么关系?”

狂喜充斥着我的头脑,我歇斯底里的狂笑了一声,然后猛的抬起手,用破魔剑的剑锋直直的指着七的喉咙,声音扭曲的说道:“是又怎样?”我甚至能感觉到我周身散发出的浓重的怨气。

七微微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但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平静的表情,不温不火的说道:“既然公子算是地府之人,又为何要来到这浮罗古镇之中,想要进入那阴阳之界呢?”

“要怪,就要怪那个鬼谷仞带走了我心爱的人的魂魄。”我厉声吼了出来:“我与此人不共戴天,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鬼谷仞......”七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深邃了起来。那逐渐漾开的笑容里面似乎夹杂了什么微妙的东西,感觉怪怪的。然后他发出一声低低的笑声,微笑着说道:“既然是鬼谷仞请来的客人,那我还是不过多纠缠了,希望你们能活着进到阴阳之界之中,而且......”他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更明显了:“能够活着出来。”说罢,一阵烟雾笼罩了过来,风在一瞬间变得格外的凶狠,仿佛连那四周破败的房屋都快被摇动的倒塌了一般。我急忙抬起手遮住眼睛,只感觉脸上被那空中飞舞的沙石击打的格外的痛。

然后,那狂风既然而止,天地之间一片昏暗。我急忙拂去身上的尘土,向四下看去。但是,却发现七已经不见了。

四下里静得怕人,百里申和薛先生仿似如梦初醒一般,浑身猛的哆嗦了一下,然后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弥漫在空气中的尘土,一脸的疑惑。我感觉眼前的那抹红色开始渐渐的褪去了,周身也变得冷了起来。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走了过去,蹲下身,有些焦急的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样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了?”薛先生有些木然的看着我,呆呆的问道。

“刚才......”我有些黯然的说道:“你们被七的梦境控制住了。”

提到七这个名字,薛先生的眼神之中再次涌现出了惊恐和不安。他急忙惊觉的转头看向四周,试图在找到七那诡异的影子。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4-19 23:47:00 +0800 CST  
我叹了口气,说道:“他已经走了。”

薛先生这才松了一口气,无力的靠在那堵断墙之上。百里申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脖子,费解的看了看墙上的那到黄符,问我道:“公子,这符不是镇魂的吗?怎么对那个什么......七一点用处都没有啊。”

我看着那断墙之上被风吹的有些残破的黄符,心底泛起了一股寒意。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因为......那个七,不是地府之人,所以......地府之中的镇魂黄符对他毫无用处。”说到最后我只觉得喉咙里面格外的干,像是被烟熏过一般。

四周的风更加的凉了,那刺骨的寒风凛冽的划过我的脸颊,生生的痛了起来。而百里申和薛先生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煞白,薛先生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的问道:“公子......你说什么?......这七......不是地府之人?”

我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那......”薛先生艰难的喘了一口气,有些虚弱的说道:“那他的身上,为什么会散发着一股鬼气呢?”

我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微微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有鬼气,并不一定是地府之中的鬼魂......阴阳界之中的人,身上也散发着鬼气。”说罢,我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条被天上的白光映照得异常惨淡的街道,有些麻木的说道:“这个七,是阴阳之界之中的无常,通过制造梦境来讲阳世之人引入阴阳界中,从而禁锢他的魂魄。”

薛先生听罢,脸色顿如死灰。他干裂的嘴唇啜动着,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百里申倒吸一口凉气,支支吾吾的问道:“那个七......是阴阳界只中的无常?”然后急忙转向薛先生,惊诧的说道:“那他为什么会找到薛先生?”

“或许是因为薛兄眠术师特殊的身份。”我淡淡的说道:“阴阳界之中奇能异士如云,恐怕那些无常们也就对勾取那些奇能异士的魂魄乐此不疲......”

“就像鬼谷仞?”百里申突然问道。

我一怔,突然之间说不出话来了。是啊,我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鬼谷仞为什么一定要杀掉我?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掠魂师么?又没有可能,那鬼谷仞,也是阴阳界之中的无常呢?我忽然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战,心里面蔓延开一股恐惧。

若是鬼谷仞也是阴阳界之中的无常的话,那么他带走羽菲的魂魄就在情理之中了。纸鸢师言羽菲,难道是这个隐晦的头衔害了她?一时间,我不由得心乱如麻,呼吸也变得沉闷了起来。

百里申见我脸色突然差的出奇,不由得走了过来,轻轻地问道:“公子......你怎么了?”语气之中带着担忧。

我猛地回过身来,对百里申僵硬的笑了笑,低声说道:“呵呵,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情。”然后四下环视着这阴森沉闷的古镇,皱着眉头说道:“既然这浮罗古镇是阳世之中通向那阴阳界的唯一之路,那么,阴阳界的入口又在什么地方呢?......”

“那座桥......”薛先生突然在身后喃喃的说道。

我回过头,盯着薛先生,疑惑的问道:“桥?什么桥?”

“就是我在七的梦境之中所看到的那座桥。”薛先生有气无力的说道:“会不会......这附近有一座桥呢?”

我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弧形的石板路,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可能......这浮罗古镇地处极北之地,四周都是些丛山峻岭,应该不会有那么一座石桥。听适才薛兄所描述的梦境来看,那灯笼和石桥更像是江南的景致......”我突然感到了一阵烦躁,自言自语道:“这该死的阴阳界究竟要怎么进入呢?”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4-19 23:47:00 +0800 CST  
远处传来隐约的乌鸦的叫声,在这漫天飞舞的纸钱之中显得格外的凄凉和可怖。街道之上游荡着的充满不甘之气的游魂,不时的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们,透出了强烈的怨气。但是畏惧着断墙上的那枚咒符而不敢靠近,只得围着我们一圈圈的走着,然后离开。

这个环形的小镇仿佛被异常压抑的气息所笼罩了起来,阴风从那房屋的缝隙之中挤了出来,狠狠的刮着那有些龟裂的石板路。石块和土砾在风的吹动下,发出不安的响动。我盯着那排如同棺椁一般的房屋,那个曾经在脑海之中出现过的疑问再闪现在了眼前。我的呼吸不由得骤然之间变得急促了起来,急忙转头凝视着那诡异的弧线消失在一片阴森的房屋的遮蔽之中。

既然这个古镇是一个环,那么,这圆环之中,又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浑身一激灵,然后急忙纵身而起,跃上那有些残败的屋顶,向那房屋的后面看去。

那排房屋的后面,是一团诡异的黑雾,缭绕的笼罩在前面,包裹住了一切,什么都看不清出。而那团黑雾之中,却散发着异常强烈的怨气,让我感到格外的不舒服。

难道那里,隐藏着什么玄机?

我盯着那团黑雾,不由得紧锁眉头,脑海之中飞快的思考着。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百里申的一声惊恐的尖叫:“公子小心!”

我愣了一下,急忙回过头去。而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阵清脆的破裂声,然后整个身子猛地一沉。我顿时一惊,刚回过身来,便听到一阵瓦砾的崩裂声。那残破不堪的屋顶居然无法承受我的重量而塌掉了,我就那么径直的摔进了那件阴森的房间。

尘土夹杂着瓦砾的碎片一下子弥散在了这个狭小的房间之内。我不禁咳嗽了起来,挥动着衣袖驱散着四周那呛人的烟尘。待那些烟尘散尽之后,我开始仔细打量着这个房间。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民宅,和王城之中那些民房别无二致,只是里面落满了灰尘。

惨淡的光线从已经几近残破不堪的窗子之中勉强的照射了进来,细小的灰尘在惨淡的光线之中不住的飞舞着。房间之中阴影幢幢,显得异常的阴森。我皱了皱眉头,这有些呛人的空气刚我感到很不舒服。于是我抬手想要推门离开这里。

而就在这时,我似乎感觉到什么东西不对劲。

那种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注视着一般,整个脊背感到强烈的不自然。我停了下来,然后缓缓的转过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那团浓重的黑影之中,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在直勾勾的盯着我!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4-19 23:48:00 +0800 CST  
第一百二十二话 阴阳灯(一)
那是什么东西!

我不由得猛的缩回了已经按到了门上的手,然后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浑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眼前的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我,强烈的杀意和怨气一下子从那片阴影之中透了出来,将我的双脚死死的缠在了那里,让我动弹不得。

这房间之中,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东西?那双眼睛的主人,究竟是人还是鬼?我握紧了手中的剑,然后死死的盯着那个角落,丝毫不敢懈怠。

角落里传来低低的吼叫声,像是一头猛兽在从喉咙之中发出着凶狠的声音一般,回荡在狭小的屋子里面。空气中飘荡的那些灰尘开始不安的躁动了起来,渀佛要挣扎着逃出这间房子一般。忽然,脚下的地面猛的颤动了一下,随即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角落。然后,将手中的剑缓缓的向前探了过去。

寒光一下子照亮了那个昏暗的角落,我也看清楚了正在向我走来的是什么东西。

只一眼,我的整个心头揪了起来。

在破魔剑的寒光之中,我看到一个半人半兽的东西正在狰狞的向我走来,脊背高高隆起,完成一个诡异的角度,上面的骨头突兀的在蜡白的皮肤上戳出了一道奇怪的凸起,就像是鱼鳍一样。他的眼睛是鸀色的,散发着幽异的光,整张脸像是被烧过一样,古怪的扭曲着,看上去让人不由得一阵胆战心惊。而他的手,则是锋利的利爪,小臂上还长着长长的类似鬃毛一样的东西。他的整个身体被一股恶臭和怨气包裹着,喉咙中低低的吼叫着,似乎在想我示威一般。

我咬紧了牙关盯着眼前的怪物,心里面感觉到一阵寒意在全身蔓延开来。我知道眼前这个东西是什么,额头上不由得渗出了一层冷汗,就连脊背,也在不住的发麻。

眼前正在低吼的怪物,是一只尸魃。

相传有旱魃出现的地方,必有大旱。同样的,尸魃只会出现在尸气集中地地方。尸体的怨气长时间的堆积,就会凝结聚拢。怨气凝结形成尸奎,就是我们刚出王城的时候,在那个客栈里遇到过的东西。而怨气积压在一个人的尸体上的时候,那具尸体就会发生尸变,变成僵尸。若是怨气不断加深,就会形成尸魃。因此,若是没有吸收了成百人的怨气的话,是很难形成尸魃的。因此,从眼前这只尸魃的大小来看,它必定已经积累了不止成百人的怨气了,必定相当的棘手。

我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心里面渐渐的生出一股恐惧来。这间房子里面,为什么会有尸魃呢?难道说这间房子里面死过成百上千的人?还是有什么人特意的将这具尸魃放在这里?一时间我感到心乱如麻。但是,还不容我多想,只觉面前一阵阴风掠过,我心头一紧,急忙蹲下了身,然后便听一声巨响,头顶上的门板已经被那只扭曲锋利的爪子所击碎了!

浓烈的尸臭味冲进了我的鼻子,那怨气呛得我有些透不过起来。我急忙屏住呼吸,猛地挥起手中的剑。寒光一下子迸散开来,那只尸魃身上的怨气立刻如同疯了一般的向那并锋利的长剑上席卷而去,接触到那剑锋,便霎时破碎成黑色的烟雾。

那尸魃痛苦的嚎叫着,变得更加的暴怒了。他挥舞着两只长长的手臂胡乱的击打着,嘴巴里面也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嚎叫,就连那所剩无几的房梁都被震得尘土直落。我急忙矮身向尸魃前面的缝隙窜了过去,然后轰的一声,那已经被尸魃击碎了一半的门板被我撞得向外飞跌出去。伴随着四散的木屑,我这个人扑到了屋子外面的石板路上。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4-20 23:06:00 +0800 CST  
百里申和薛先生吓了一跳,急忙想要站起来扶住我。我顾不得身上的尘土,从地上一跃而起,对他们大声吼道:“呆在那里别出来!”他俩被我的吼声吓得一愣,不由得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缩回到墙根下面。而就在这空当,那只尸魃已经怒号着从昏黑的房间里面冲了出来,咆哮着向我扑了过来。我急忙向后掠了一步,然后甩手就是两张黄符凌厉的冲向那只尸魃。尸魃被镇魂的黄符刺穿了额头,更加的痛苦了。滚滚的黑雾从它额头的伤口之中不断的涌了出来,霎时间窄小的街道变得异常的阴森。

我快步奔回那个墙角,用破魔剑将百里申和薛先生挡在身后,冷冷的看着那只在不断挣扎的尸魃。百里申他们此刻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不住的颤抖着。百里申哆哆嗦嗦的问道:“公......公子......这......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一只尸魃。”我低声的说道,目光仍旧冷冷的注视着那痛苦的尸魃。

“尸......尸魃??”薛先生大惊失色,哑着嗓子低声叫了起来:“这东西......不是在怨气极重的积尸地才会有的吗?为什么在这古镇里面......会有......”

我冷笑了一声,低声说道:“别忘了,这里是浮罗古镇啊。这里的怨气,可不比那些积尸地里面的轻到哪里去。而且......”我不禁皱了皱眉头,语气变得有些难以捉摸:“恐怕,这只尸魃,是被人特意放在这里的。”

二人闻言大惊,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适才我们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尸气。”我有些凝重的说道:“要是有尸魃的话,恐怕早就被我们身上的阳世之气所吸引出来了。况且......”我转头看了看那间破烂不堪的房子,继续说道:“这种稀松平常的住户人家里面,就算是死了再多的人,怨气也不会到能积压出一只尸魃的程度。所以,他应该是刚刚才被弄过来的。”

“那会是谁呢?”薛先生惊慌的瞟了一眼那仍旧在不断挣扎着的尸魃,结结巴巴的问道。

我狞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当然是刚才来过的人啊。”

薛先生思索了一阵,然后蓦地瞪大了眼睛:“难道是......七?”

我点了点头,然后刚想说什么,便听见前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整个灰暗的天空似乎都在微微的颤抖。我急忙转头看向那只尸魃,然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尸魃居然伸手将自己额头上的咒符狠狠地撕了下来!

咒符离开了尸魃的身体,便随即化成了一推焦枯的碎片,被笼罩在四周的风吹散了。黑色的怨气浓烟一般的缭绕在尸魃的周身,看起来格外的模糊。而那双鸀色的眼睛,此刻却变得更加的狰狞了,那凶狠的目光之中透出了浓浓的恨意,死死的盯着我,渀佛要将我碎尸万段一般。

我看着那尸魃伴随着怒吼,正一步一步的向我们走来,心中暗叫不好。这尸魃竟然连那克制亡魂的咒符都能抵挡得住,看起来身上的怨气已经被积压得异常浓重了。恐怕搞不好我们都有命丧于此的可能。于是我急忙对身后的百里申和薛先生说道:“你们两个快想办法绕到这房子的后面去,躲起来,千万别出声。”

百里申一听,立刻惊恐的看着我,担忧的低嚷道:“可是公子......你......”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4-20 23:07:00 +0800 CST  
“你不用担心我,这个东西就算是再厉害,我也有办法应付的。”我低低的笑了一下,对百里申说道,然后将他们向后推了一下,急促的说:“快点去躲起来,记住,千万不要出声!不然的话就麻烦了。”

百里申和薛先生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沿着那断墙的边缘向那栋破屋子绕了过去。那尸魃似乎没有看到百里申他们,因为它的目光完全的集中在了我的身上。冲天的怨气和那狂怒的目光让这只尸魃变得异常的暴躁,我甚至都能感觉到它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令人发指的压迫感。

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墙角,同时用余光瞄到百里申和薛先生已经躲进了那件阴暗的房屋,然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谲的冷笑。那尸魃仍旧咆哮着向我走近,同时对我伸出那锋利肮脏的尖爪,想我的喉咙抓了过来。强烈的尸体的味道扑面而来,我的胃里不由得一阵翻江倒海一般的感觉。我死死的咬着牙,看着那尸魃的手马上就要碰触到我的脖子了。而就在这一刹那,我猛地扬起手。只见一道寒光咻的在眼前闪过,伴随着尸魃一声尖利刺耳的惨叫,我整个人腾空而起,然后落在尸魃的后面。转过身,盯着眼前的尸魃。

那尸魃痛苦的嚎叫着,滚滚的黑烟从它的手臂之中不断的涌了出来。已经发臭的血流到了地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空气之中似乎一下子被一种异常惨烈的气氛所笼罩住了,阴风在不停地啸叫着,似乎与这尸魃的惨叫声缠绕在一起,使得整个浮罗古镇变得更加的阴森可怖了。

而我脚下不远处,一只惨白的变了形的枯手,被淡淡的黑雾包裹着躺在那里。那锋利的指尖似乎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寒意。

尸魃的一只手,不,应该说是一只爪子,被我手中的剑砍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那只已经暴怒的尸魃,它已经变得极度危险了。它仰天长啸着转过身,突然加快了速度向我冲了过来。我微微一怔,没有想到这么个庞然大物会有这么令人防不胜防的速度。我急忙将长剑挡在身前,然后猛地一提气,整个人向后斜斜的滑去。那尸魃怒吼着挥起仅剩的那一只手,向我凶狠的抓了过来。我急忙挥动长剑向那只爪子看去。尸魃一见那破魔剑,似乎忌惮三分一般的向后缩了一下,那尖锐的爪子便几乎是擦着我的空口掠过去的。我猛的一转身绕到尸魃的身后,然后在那一片寒光之中,手中的长剑猛的刺出,一下子刺透了尸魃的后心。

尸魃哀嚎一声,周身的怨气一下子向四周崩散开来,整条街道马上就被那冲天的怨气所填满了,就连那惨白的天空,此刻也显得愈发的阴沉了。强烈的尸臭和怨气让我几乎快要晕倒了,但是我还是咬着牙,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松懈。那尸魃挣扎着,扭曲着,但是它身上的怨气仍旧源源不断的向外逃窜着。

终于不知过了过久,尸魃身上的黑雾彻底的消散干净了。那尸魃艰难的抽搐了几下,便从我的剑锋上无力的滑落,跌倒在那石板路上,瞬间变成了一具干尸。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然后转身向那屋子里面走去。

就在我快走到那屋子门口的时候,我却听到里面传来百里申惊讶的喊叫声:“公子!你快扩来看!”

我一愣,然后急忙奔了进去。屋子里面光线依旧昏暗,阴影幢幢的让视线变得有些不清晰。百里申和薛先生站在那扇残破的窗子面前,看着外面的什么。

“怎么了?”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百里申转过头,有些不安的对我说:“公子......这房子的后面......好像有些奇怪。”

房子的后面?那不是这个圆环的里面么?我心念一动,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我急忙凑了过去,向外面看去。然后愣住了。

那黑色的浓雾,竟已经开始慢慢的散开了。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4-20 23:08:00 +0800 CST  
第一百二十三话 阴阳灯(二)
那团漆黑的浓雾居然像是被什么东西驱散了一般,顷刻之间便几乎快要散尽了。而那一只隐藏在朦胧之中的事物也渐渐的显露了出来。我看着逐渐清晰的圆环之内,却突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的感觉。

外面的冷风突然之间似乎变得异常的凛冽了起来,整个浮罗古镇似乎被一种莫名的哀嚎所笼罩住了,那强劲的风似乎一下子就将那团仍旧不甘散去的浓雾吹尽了。漫天的风沙笼罩了眼前逐渐清晰的视野,而在那一片昏黄之中,我看见,在那圆环型的古镇的中心,竟然高高的耸立着一根灯笼的幡柱。那幡柱十分的高大,而且透着隐隐的漆黑,浓重的怨气从上面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让人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

而那高高的幡柱上,孤零零的挂着一盏幽鸀色的灯笼,在这一片昏暗的惨白之中,异常的显眼。而那灯笼所散发出的微弱的光芒却甚是古怪,那种鸀色,渀佛可以让人昏昏欲睡一般,看起来格外的不舒服。

我呆呆的看着那幡柱上的灯笼,心里面却不由得渐渐的腾起一股莫名的恐慌。我喃喃自语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之中的阴阳灯?......”

百里申听到这个名字,虽然不清楚那阴阳灯究竟是什么事物,但是看到我一下子变得僵硬的表情,也不由得跟着浑身一颤。倒是薛先生,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问道:“公......公子......你说的那阴阳灯......莫不是那引魂所用的人皮灯笼么?......”

我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有些嘶哑的说道:“是的。相传地府之中引魂的鬼差都是成双而行,每人手中各持一盏人皮灯笼,一盏灯笼勾取人的魂,一盏灯笼勾取人的魄。但是这阴阳界中的亡魂,大多魂魄是不完整的,所以,只有一盏。这样一来,一盏灯笼将一般魂魄引入阴阳界之中,而剩下的一般,则游荡在这阳世之间,来增加亡魂的怨气......”说到这里,我不由得感到一阵怒火中烧:“果然是阴损毒辣啊。”

“那......”薛先生脸色苍白的吞了一口口水,有些紧张的说道:“那......我们要是想进入那阴阳界之中,是不是还要通过这半盏阴阳灯啊?”

我皱了皱眉头,然后翻身从那破烂的窗户中越了出去,慢慢的走向那盏散发着浓重死气的人皮灯笼。那灯笼在风中不停地摇曳着,发出了哗哗的响声。那一点鸀色的光芒,似乎就像是那心有不甘的冤魂的眼睛,用恨恨的目光注视着我,透出一种狰狞的笑意。

我在那灯笼不远处停了下来,四周的风一下子将我包裹住了。沙石和土砾吹打在了我的脸上,有些痛。我眯着眼睛抬起头,凝视着那盏令人感到眩晕的灯笼,心里面却在不停地思索着。

难道进入那阴阳之界一定要靠这极度危险的灯笼么?虽然半盏阴阳灯可以让人的魂魄进入阴阳界,但是稍有不慎,后果是无法设想的。而且,百里申和薛先生只是阳世的凡人之躯,又如何通得过那阴阳界之中的重重结界而让肉身完好的进入阴阳界呢?

这时,我的耳边再度回响起白无常所说的话:“其实,阴阳界之中的怨气只能侵蚀那些有血有肉的阳世之人。如果可以让一个人的魂魄和身体分离开的话,那具躯壳应该可以进入到阴阳界中的。”

我脑海之中突然闪现出一道光,一个方法顿时浮现在我的眼前。如果可以让他们的魂魄与肉身分离,那么,只要保护好魂魄的完整,就可以进入到那阴阳之界中。没有阳世之气的躯身是不会被那怨气所侵蚀的。那么,方法倒是有一个。

就是将他们二人做成画皮人偶。

但是,这方法未免有些过于冒险,稍有不慎便会让他们魂飞魄散。但是眼下,我却实在是想不出其他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我抬起头,看了一眼那盏在散发着幽幽的光的灯笼,不由得觉得心里面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一般,异常的心慌。看来是那阴阳灯的效力吧。我没来由的感到了一丝恐慌,于是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想回走去。

百里申和薛先生在窗口看到我走了回来,不由得满脸不安和疑惑的看着我。百里申由于的问道:“公子......你可想出了怎么让我和薛先生进入阴阳界的办法?”

我看着百里申那张有些恐慌的脸,犹豫片刻,然后凝重的点了点头。百里申一见,不由得面露喜色,急忙追问道:“太好了公子!那是什么方法啊?”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我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有一些干。我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这个方法。薛先生似乎从我不正常的脸色看出了些什么,之前的那种期待的表情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疑惑和不安的表情,他低声问道:“季公子......莫非这个方法......有些不妥?”

我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犹豫片刻,还是叹了一口气,低声的问道:“你们......确定要更我进入那万分危险的阴阳之界吗?”

话音刚落,百里申便抢着嚷道:“那是当然啊!不然我已经跟着公子来到这个浮罗古镇是为了什么啊?再说......公子放心我一个人回去吗?”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4-21 00:03:00 +0800 CST  
我哑然,愣在了那里,然后半晌,我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好吧......”然后转向了薛先生问道:“那薛兄你呢?”

薛先生面若死灰的肉欲便可,然后艰难的点了点头,低低的说道:“我......自然要去的......我被莫名卷入那摇钱的事件之中,想必其中定有蹊跷......我也要去探究一下那阴阳之界为何要将我的魂魄勾了去。”

我点了点头,然后提高了声音说道:“能让你们进入那阴阳之界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将你们做成人偶,让你们的魂魄与肉身分离。”

此言一出,如同在我们三人之间炸响了一道焦雷一般,面前这二人无不用震惊的目光盯着我,张大了嘴,神色异常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我不顾他们的惊愕,面无表情的解释道:“阴阳之界中的怨气会侵蚀有魂魄气息的阳世之人的躯体。而如果将你们的魂魄抽离出来做成人偶的话,你们的身躯就没有阳世之气了。而且,人偶本身就是怨气极重的载体,结界的怨气不会对你们的魂魄造成伤害。只不过现在头疼的是要怎么通过那半盏阴阳灯的摄魄的力量......所以,胜算只有七成。你们......真的决定了么?”

四周的气氛突然变得异常的诡异,一时间似乎谁都忘了说话。死一般的寂静所笼罩住了这个昏暗的房间,外面冷风尖锐的呼啸声透过浓重的压抑传了进来,就像是那些游走在石板街道上的亡魂在发出着哀怨凄婉的嚎叫。

我不动声色的看着前面的两个人,心里面感觉到一阵异样的不舒服。百里申和薛先生的脸色都一下子变得毫无血色。他们么有想到我想出的是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办法,心中在激烈的挣扎着。我能从他们的眼神之中看出他们的不安和恐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百里申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的弱弱的问道:“公子......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我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百里申看着我的表情,额头上渐渐的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他的双手在微微的颤抖着,然后他猛地一抬头,咬了咬牙,低声说道:“好吧公子,我同意你的方法。”

我微微笑了一下,转过头看着薛先生说道:“那薛兄呢?”

薛先生忧郁的看着我,然后有些畏缩的咽了一下口水,有些没有底气的说道:“那......我也......同意......”

“那好吧。”我突然有些厌恶的打断了薛先生,不知道为什么,薛先生的表情让我感到胃里一阵不舒服。我转过身,看着那一片迷茫之中仍旧在散发着幽幽的鸀光的阴阳灯,眼前却似乎被那片熟悉的血红色所笼罩住了。我的心开始变得有些慌乱,似乎是那人皮灯笼的光开始一点点的摄取着我的心智。我猛的打了一个寒战,然后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淡淡的说道:“等到了阴阳界之后,你们的魂魄才能回到自己的躯身之中。”

说罢,我转身跃出那扇破窗,张开双手,霎时间鸀色的鬼火腾空而起,在那块荒凉的空地上用火焰圈出了一道高高的火墙。空气中一下子充满了隐隐的哭嚎声,风似乎也变得更大了,那幡柱上的人皮灯笼似乎发出了愤怒的尖叫声,桀桀的声音在这一片诡异的鸀色之中变得更加的恐怖了。

这是,薛先生也从窗子中翻了出来,隔着火墙问我道:“那......季公子,你......不用给自己做一具人偶么?”
我转过身,看着被火光笼罩的有些朦胧不清的薛先生的轮廓,突然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低声说道:“当然不用......因为我......本来就不属于阳世。”

阴风哭号着撕裂着高高的火墙,空旷的圆环之中,似乎变得更加的阴森了。

薛先生怔怔的看着我,瞪大了眼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4-21 00:04:00 +0800 CST  
第一百二十四话 阴阳灯(三)
阴风将那鬼火吹动的格外的狰狞,幽鸀色的火焰在不停地扭动着,发出了不安的声音。火光中,似乎逐渐的涌现出了无数的尸骨,堆叠在那一片朦胧的鸀色之中,散发着强烈的怨气。而那盏高高悬挂的人皮灯笼,似乎也在诡谲的低笑着。

眼前的红色变得异常的可怖,就像是天地之间被那些尸骸尚未干涸的鲜血染红了一般,每一寸角落都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让我不由得有些微微的作呕。我静静的站在那被冥府之火围出的高墙之内,面无表情的看着火墙之外呆若木鸡的薛先生。

四周一片寂静,似乎只有那火焰燃烧着干枯的空气所发出的劈啪声,还有那低低嚎叫的风声。压抑的气氛霎时间席卷而来,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过了好久,薛先生才艰难的说道:“季......季公子......你说......你不是......”

我冷冷的笑了一下,突然有些黯然的说道:“是啊,我本就不是阳世之人,可以说是一只脚踏进了地府之中的人吧。”

薛先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我,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我皱了皱眉头,然后嘴角扬起一个古怪的笑容,低声问道:“怎么了,害怕了吗?知道我本属于地府之中,觉得我也是个不祥之物吗?”

薛先生急忙讪讪的笑了一下,慌乱的解释道:“这......这个倒是没有......只不过......不过......”说到后面就连薛先生自己都觉得这种解释过于敷衍,便停住了声音,不甘直视我的眼睛。

百里申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翻过那到窗户走了过来,站在薛先生的身边,看着薛先生,轻声的说道:“公子虽然是地府之人,但是......却同阳世之人无异。薛先生这般反应,是不是有些过于夸张了呢?”

薛先生慌忙摆着手说道:“没有没有......只是......有些惊讶罢了......”然后转向我,有些犹豫的问道:“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转过身,注视着那在灰暗的天空之中孤零零摇动着的那盏诡异的阴阳灯,幽幽的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薛先生张了张嘴,迟疑片刻,然后低低的发出一声“恩”的声音。

“好吧。”我有些黯然的说道:“既然这样,我就把事情的原委对薛兄和盘托出吧。”然后我突然自嘲一般的笑了一声,淡淡的说:“恐怕薛兄是这世上除了百里申和闵二叔之外,知道这件事的第三个人了。”

一阵风吹过,火墙猛烈的摇了一下,就像是快要被撕裂了一般,那不停跳动着的火舌,似乎变成了一张张漠无表情的脸,在这一片灰暗之中,冷冷的注视着我。头上的发带被风吹了起来,挡在了眼前。恍惚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种每天坐在醉月楼之中喝着酒等待着生意来临的那种日子,心里面不由得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我抬手将那条淡紫色的绸带从眼前拨开,看着那一片肆虐在视野之中的诡鸀,然后转过身,看着那有些模糊的薛先生,低低的说道:“其实季冥渊确实是我自己没有错。只不过......我的身体中,还有着我前世的魂魄。”

此言一出,薛先生顿时瞪大了眼睛盯着我,张大了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我没有理会他的惊讶,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似乎长久以来压在心底的那块石头开始一点点松动了,让我无法停止的将那种沉闷的压迫感宣泄了出来:“说起来,这事情和那阴阳灯,确实有着很大的关系。”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4-21 00:05:00 +0800 CST  
“自打我出生开始,我便没有见过我的母亲......因为我的母亲在我生下来之前,便已经死了。”我平静的说道。

薛先生一愣,然后喃喃的问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冷冷的一笑,说道:“我的母亲,本就是一个体制奇特的女人。后来我才知道,在我出生前的一个月,母亲在夜路之中被从阴阳界之中逃窜出来的一个怨魂夺去了魂魄,占据了躯壳,变成了一具没有生气的行尸走肉。在生下我之后,那怨魂便如同弃掉垃圾一样抛弃了那具躯壳。所以我从生下来开始,身上便带有着阴气,和母亲一样变成了特殊的体质。其实这些都没有什么,只不过......在我十二岁的那年,发生了一件事。”

鸀色的火光似乎变得黯淡了一些,寒冷的感觉也逐渐的明显了起来。我看了看听到有些入神的薛先生,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了起来。

“我的父亲死了,唯一的朋友路子野也不见了。每天的生活开始变得格外的枯燥。我似乎真的变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行尸一般,终日无所事事,每日便靠从一位云游的术士之处得来的一本《偶型纪》来打发时间。就这样过了大概半年多吧,有一天深夜,我躺在床上,突然觉得异常的烦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以下为回忆的口吻。)

时已至盛夏,每天晚上都热得要命。我躺在席子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身上被酷热所笼罩着,呼吸之间,感觉到身体里面出奇的热。而且在那热气之中,似乎夹杂着一丝隐隐的不安。于是我便翻身从榻上坐起,抬手点燃了案几上的蜡烛。

昏黄的光微弱的笼罩在了这个有些狭小的房间之中。我躺回席子上,盯着眼前那黑影之中的房梁,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渀佛在那黑暗之中,有一双鸀色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我,让我的心脏猛地一颤。

我轻声的低唤了一声:“是谁?”

没有人回答,房间里静得出奇,除了外面那知了无休止的鸣叫之声外,什么也听不到。我只觉得一阵没来由的心慌,翻身下地,推开了房门,想要去院子里面透透气。

按理说从我的床榻到房门也不过区区丈二的距离,但是我却恍惚之间觉得我好想走了好久。那扇漆黑的轮廓在眼前一下子变得格外的模糊,又一下子变得异常的清晰。我只觉得一阵眩晕,踉跄的向前走了几步,差点摔倒。

恐惧的感觉一下子攫取住了我的神经。我慌忙停下了脚步,蹲了下来,双手抱着头,不住的颤抖。我曾听老人说过,若是地府之中的鬼差盯上了将死之人,便会把他们熟悉的地方变成通向地府之中的道路,让他们永远也走不出那个地方。

难道,是有鬼差盯上了我?

我一下子觉得呼吸变得艰难了起来。忽然想起今天便是七月十五鬼门大开之日,不由得呼吸急促的跌坐在地上,死死的盯着那扇平日里熟悉的房门。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4-21 00:05:00 +0800 CST  
而就在这时,那扇门突然传来了“叩叩”的两声微弱的敲门声。声音虽然微弱,但是在我听来,每一下都如同巨石一般,重重的砸在我的身上。我几乎快要透不过起来了,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谁......谁在外面?”

但是却没有人回答。

那叩叩的敲门声仍然清晰地回荡在房间之中,我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的向门口走去。房间之中昏暗的出奇,那微弱的烛火在这时突然不安的摇曳了一下,地上我那颀长的影子也随着扭动了一下,就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随时会将我吞噬掉一般。我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在这个诡异的夏夜,整间屋子似乎被阴森的气息所笼罩住了。暗处渀佛隐匿着无数面目狰狞的鬼怪,随时准备向我伸出那干枯的手,把我撕扯得粉碎。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蹭到那门口的。只是,当我来到那房门前的时候,那叩叩的敲门声,突然戛然而止了。寂静霎时间笼罩了上来,我只觉得耳朵里一阵嗡嗡的杂音,似乎连外面那知了的叫声也听不到了。我不安的吞了一下口水,觉得嗓子异常的干,像是被烟熏过了一样。我将耳朵贴在那散发着寒意的门板上,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响动。

而就在这时......

嘭!

一声巨大的撞门声猛的传来!我吓得浑身一战,然后向后猛的跌了过去,坐在地上,惊恐的注视着那扇突然变得有些狰狞的门,整个心都被扯到了喉咙里面。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风,一下子吹灭了烛火,房间之中霎时间被突如其来的黑暗所笼罩住了。

我几乎快要昏了过去,一动也不敢动的坐在那里,用两只手勉强的支撑着快要瘫软的身体。然后,那扇门,居然自动的缓缓的打开了。凛冽的风一下子涌了进来,周身的闷热顷刻之间消散得一干二净,在这个沉闷的夏天的夜晚,居然凭空而来这么一股寒冷的风,散发着诡异的阴气,充斥着这个不大的房间。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缓缓打开的门,浑身在不停的颤抖着。终于,那扇门完全打开了。但是,门外,却空无一人。只有阴沉的夜色笼罩着莫名的寒意,沉淀在没有月光的夜晚。我一愣,然后急忙爬了起来,奔到门口,探头向外看去。

可就在我把头探出去的一瞬间,我看到,两盏散发着诡异的鸀色的灯笼,由远及近,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只觉得身体里面的什么东西像是被用力的扯了一下,然后,便昏了过去。(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4-21 00:06:00 +0800 CST  
第一百二十五话 阴阳灯(四)
当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一片混沌。像是有漆黑的烟雾在四周漫无边际的笼罩着,视野之中一片散发着阴冷的昏暗,那氤氲的雾气之中,只能看到两盏幽鸀色的灯笼,在前面浮动着,却格外的模糊。我就像是丢了魂儿一般的跟着那两盏灯笼不由自主的向前呆呆的走着,双脚也感到了一阵麻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寒意彻骨的浓雾慢慢的散去了,前面的那两盏灯笼也渐渐的变得清晰了起来。而在那两盏诡异的灯笼两旁,出现了两个高大的模糊的身影,就像是两棵枯树一般,散发着令人不安的阴气。我的头脑突然变得清醒了起来,一阵风突然吹了过来,将我死死的缠住了。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然后有些畏惧的低声问道:“请问......你们是......”

那两个高大的身影停下了脚步,但是却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我,用空冥的声音低声说道:“跟着我们走就对了,什么都不要问。”那声音异常的嘶哑,让人毛骨悚然。

我突然有了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似乎只要跟着他们走下去的话,就永远也会不了头了。恐惧的感觉一下子从我的心底窜了上来,我慌忙停住脚步,急促的嚷道:“不,我不跟你们走!我要回去!”说完便转身向那团黑暗之中拔腿狂奔。

四周的雾气似乎又聚拢了上来,我似乎尽到了一个迷宫之中,无论我怎么跑,却永远也跑不出去。心底的那一抹恐惧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了,周围浓重的湿气夹杂着寒冷狠狠的刺着我的皮肤,就像是针一般。而在那一团朦胧之中,隐隐的传来狰狞的笑声,越发的清晰,鬼魅一般的回荡在耳边。

然后,那两个提着鸀色灯笼的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猛的刹住脚步,惊恐的抬起头,看着那两张逐渐清晰起来的面孔,几乎快要昏厥过去了。

那是两张毫无血色的脸,又瘦又长的脸颊惨白惨白的,高高的颧骨突兀的支愣着,就像是带着一张白纸做成的面具,细长的眼睛之中闪动着骇人的幽光,就如同夜色之中的凶兽一般,贪婪的注视着初四的猎物。而那条薄薄的嘴唇却红的怕人,似乎要滴出血来。这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是黑色的素服,像是在奔丧一般。

我浑身不停地颤抖着,两排牙齿在不停地撞击着。我艰难的挤出一句话:“你们......你们是谁......”

那两个高大的人仍旧死死地盯着我,然后声音就这么从耳边传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从他们谁的嘴里传出来的:“我们是地府之中的鬼差。”

我一听,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的呆在了那里,结结巴巴的说:“地......地府......鬼差......难道说......我阳笀已尽?”

“呵呵呵呵呵呵......”那?人的笑声继续从紧闭的嘴巴之中传来:“小孩子真聪明。你季冥渊的阳笀已尽,我兄弟二人今日便是来将你引入地府之中的。你莫要挣扎,否则的话,可别怪我兄弟二人不客气!”说罢,只见他们二人身上的煞气陡然加重,身后的浓雾之中隐隐的传来哗啦哗啦的金属碰撞的声音,两条散发着冰冷的寒意的锁链一下子在那鬼差兄弟二人的身后升了起来。

我盯着那两条狰狞的铁锁,不由得心底发颤,手脚冰凉的站在那里,然后艰难的点了点头,便转过身,被那两个鬼差压着,麻木的向前走着。

四周的寒意渐浓,那团令人不寒而栗的浓雾似乎开始渐渐的散去了,眼前隐约的浮现出一座高大的城门,两旁是血红色的灯笼随风摇动着,发出不安的响声。鬼火浮动在山岭之间,透着彻骨的寒意。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的声音,仍旧不时的从身后传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这空的怕人的昏暗中。

当然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4-22 23:29:00 +0800 CST  
在经过那座高大得甚至有些望不到边际的城门时,我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了两个令我胆战心惊的字:地府。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突然感觉到平静了下来。其实这样也好,至少,我不用一个人再孤零零的活在世上了。我突然释然的微微一笑,然后便走进了那漆黑一片的城门之中。

地府之中永远都散发着昏暗的气息,鬼火和灯笼充斥着四周,一座座像是被发光的绸带缠绕的山静静地镇做在那里,消失在朦胧的视野之中。我随着那两个鬼差慢慢的走上了那座高得几乎不着边际的山,两只脚似乎也已经不属于我了,在机械的向前移动着。两旁是满天飞舞的纸钱和不停游荡的鬼火,四周不时的出现了隐藏在昏暗之中的空荡荡的棺椁,里面隐隐的传来低低的呜咽声。我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些棺材,然后继续向前走着。

身后的鬼差低低的干笑了一声,说道:“路过这地府尸棺之地还如此镇定的,你算是少有的。”

我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里十分的熟悉......”

“哼。”其中一个鬼差发出了不屑的声音,然后哑声说道:“你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子,莫不是在信口雌黄罢了。你怎么会对这地府之中感到熟悉呢?”

我不再做声,继续向前走着。

不知道为什么,这地府之中的景象,已经由起先的恐惧,渐渐的变成了一种异样的熟悉。似乎很久以前,我就生活在这里一般。是前世吗?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那种奇异的感觉一只在我的心头翻涌着,让我感到有些透不过起来。

地府的空气阴冷潮湿,我的胸口像是有什么压着一般,格外的不舒服。我环视着四周那一片黑乎乎的景象,头却开始痛了起来。

然后不知过了过久,我们来到了一座大殿门口。两名鬼差走上前去,将手中的灯笼挂在了那看上去厚重的漆红色大门的门环上,那两扇门便如同雾气一般的奇异的消散了。然后那冰冷的声音再度在我耳边响起:“进去。”

我慢腾腾的迈进了那阴森的大殿,一瞬间,像是有一股寒意涌进了我的领口一般,脊背上一阵冰冷的寒意。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然后环视四周,发现整个大殿之中空旷得令人压抑,只有角落里的四盏蓝色的油灯在微弱的散发着昏暗的光。我向前走了几步,脚步声回荡在耳边,无比的沉闷。

而就在这时,前面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就像是烟雾一般,咻的站在了我的眼前。我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的问道:“谁?”

前面那如同影子的人低低的笑了两声,用一种令人十分不舒服的声音说道:“啧啧,小娃娃的胆量不错啊。让我看看......”然后那人影似乎挥了一下手,我的面前闪过一团刺眼的鸀色的火焰,但稍纵即逝,瞬间再度隐没在了黑暗之中。我紧张的等着那人开口,然而,过了许久,都不见那人说话。

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诡异了起来,阴风呼啸着响起在大殿的外面,让人有些不安。空荡荡的大殿之中被一种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眼前的黑影似乎向后退了一步,变得有些古怪。我身后的鬼差急忙问道:“判官大人,有什么不妥么?”

那判官似乎犹豫了一阵,然后用令人捉摸不透的声音低声说道:“奇怪啊......甚是奇怪啊......”

“何事奇怪?”鬼差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声音一下子低沉了下来。

判官的声音突然之间变得颤抖了起来,声音一下子变得漂浮不定了起来:“命中一两三钱......骨重......七两九钱......千年不遇的煞体......”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4-22 23:29:00 +0800 CST  
“什么?”鬼差似乎也被吓到了,我只觉面前掠过一阵阴风,那其中一个高大的鬼差掠到了我的面前,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惨白的脸上浮现着震惊的神情。

而就在这时,大殿的尽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这孩子确实是我要找的人。”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4-22 23:31:00 +0800 CST  
第一百二十六话 阴阳灯(五)
那声音就像是被浓雾阻隔了一般,在这阴森诡异的大殿之中显得异常的突兀,就像是那在狂风之中婆娑摇曳的枯树一般的沙哑。那两个鬼差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竟然大大的打了一个寒战,就连那脸色灰白的判官,表情也变得僵硬了起来。不知为什么,我却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总觉得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般。于是我下意识的向前走了几步,有些呆滞的看着那声音的来源处。

大殿的深处一片昏暗,那四盏幽蓝色的烛火所发出的微弱的光芒根本到达不了那么深的宫殿之中。借着幢幢的烛影,我只能依稀的看清楚一个高大的轮廓静静的站在最里边的殿门那里,黑色的影子被诡异的拉长,贴在那散发着寒意的理石的墙面上,异常的恐怖。

我向前走了几步,轻声问道:“你是谁?”

那黑影低声桀桀的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我是你的前世。”声音虽不响亮,但是被空旷的大殿无数次的回荡着,却显得有些刺耳。那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就像是黑色的水一般,只有无尽的冰冷一点点的蔓延在那弥漫着水汽的四周,就连心脏也渀佛快要被冻结了一般。

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然后猛地惊醒一般的瞪大眼睛,踉跄的后退一步,口中喃喃的说道:“什么?......你是我的......前世?”

“是啊。季冥渊,我就是你的前世。”那个声音一下子变得洪亮了起来,似乎还隐隐的夹杂着激动。大殿四角的烛火猛的抖动一下,一阵刺骨的阴风瞬间席卷了过来,我的手脚一下子变得麻木了起来。

“什么?”那判官突然惊讶的叫嚷了出来:“这个季冥渊,难道真的是您的转世?”

“难道判官你还有什么疑问吗?”那个黑影低沉的说道。

判官脸上一下子露出了畏惧的神色,慌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只是下官觉得......这黄发小儿怎么回事您的转世呢?”

那黑影低低的冷笑了一声,阴森的说道:“我本有七魄,其中两魄转世成人,如今我想收回这一直游荡在阳世间的两魄,这才命审死官改动了生死簿,让季冥渊提前进入这地府之中,怎么,如此精明的判官居然看不出来?”

判官有些狼狈的抬手用那宽大的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讪讪的说道:“这......是下官愚钝.....下官愚钝......”

这时,在一旁呆立的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头痛,眼前一阵猛烈的眩晕,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我身体之中撕扯出来一般,彻骨的寒意不断地从我喉咙之中冲了出来,我不由得弯下腰,剧烈的呕了起来。

那隆隆的声音又开始在耳边回响起来,夹杂着强烈的不屑的笑意,震动着我的耳鼓,生生的痛了起来:“怎么了,这样就感觉到魂魄的共鸣了么?果然你是一个百年不遇的煞体啊。呵呵,作为我鬼王的转世,真的是够了格了。”

我用力的咬着牙关,不顾强烈的头痛,挣扎着站起来,用尽全部力气吼道:“我才不是什么鬼王的转世!我是季冥渊!宁州季府的季冥渊!”说罢便转过身拔腿想逃离这令人心惊胆战的大殿。

而身后的黑影却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震得脚下的地面都似乎在微微的颤抖着。只听那黑影几近癫狂的吼道:“哈哈哈哈,好一个宁州季府的季冥渊,这就是你的命!所以,怪怪的交出你的身体吧!”然后我只感觉后面的那股阴风陡然之间像是被放大了数百被,强烈的风如同利刃一般狠狠的割着我的脸颊。我没命的跑着,心脏似乎都要从喉咙中冲了出来一般。但是,就在我奔出那大殿的一刹那,眼前突然被一片突如其来的黑影所笼罩住了。在那黑影之中,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带着极度的狂喜死死的盯着我。我不由得大叫一声,然后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然后,一阵尖锐的疼痛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占据我的心口一般,猛烈的窒息感一下子压得我透不过起来,额头也如同快要裂开了一般。我痛苦的嚎叫着,整个身体一下子跃起到空中,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坚硬的疼痛从脊背上隐隐的传来,之后便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转醒,身上的被一个关节都在散发着剧烈的疼痛。而眼前却是那大殿冰冷的地砖,鼻梁传来疼痛的感觉,每呼吸一下,那散发着寒意的空气就不住的钻进我的嘴巴里,有些涩。

我是脸朝下躺在地上的。

难道我的身体真的被那个什么鬼王所占据了么?那我是不是已经彻底的死了?不对,既然那个什么鬼王说我是他七魄中的两魄转世,若是被他收回了魂魄的话,那我为何还有作为季冥渊的记忆呢?一阵头晕的感觉袭来,我不由得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声音。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格外的明显。我挣扎着爬了起来,揉了揉摔得有些麻木的额头,茫然打量着四周。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4-22 23:31:00 +0800 CST  
还是那个阴森的大殿,外面不住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风声,夹杂着亡魂的嚎叫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四角的蜡烛仍旧在发出着微弱的光,前面不远处,两个鬼差和那个矮小的判官正用忐忑不安的表情打量着我。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是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阵无边的头痛。我大叫一声,抱着头蹲了下来。然后,无数陌生的记忆一下子涌进了我的脑袋里。那些记忆,散发着阴沉的怨气,让我感觉到异常的恐惧。渐渐的,恐惧的感觉消失不见了,而头痛也渐渐的褪去。我站起身,冷冷的环视着这个变得异常熟悉的大殿。心中泛起了一丝异样的狂喜,双手因为莫名而来的兴奋而紧紧的攥在一起,骨节都显得有些发白。

鬼差兄弟试探着冲我叫道:“季......季冥渊?”

我转过身,看着那两个哆里哆嗦的鬼差,嘴角边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低声说道:“鬼差兄弟,你们叫的可是我?”声音之中透着浓重的阴森,与我嘴里发出的稚嫩的童声极为不符。

鬼差打了一个寒战,战战兢兢的问道:“您......您是......鬼王殿下?”

我冷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现在是季冥渊,宁州季府的季冥渊。不过......”我突然低笑一声,吓得那鬼差和判官一哆嗦:“我也是地府之中掌管轮回的地藏鬼王。”

地藏鬼王,地府之中一个从未被人知晓的人物,但是,地位之高甚至凌驾于那十殿阎罗。因为,地藏鬼王掌管着地府之中所有魂魄的轮回。十殿阎罗之中的转轮王薛虽司掌控轮回核定男女笀夭之职,但是却无法掌控那些地府之中鬼神的轮回定数。

因为,他们的轮回,掌控在地藏鬼王的手中。

九百年前,地府之中发生一场变故,七魄地藏鬼王飞散了两魄进入了轮回,从此下落不明。地府之中鬼神轮回只是便暂时教育楚江王厉掌管,地藏鬼王变成了一个幽魂一般的阴影终日游荡在地府之中。

而如今,地藏鬼王那已进入轮回的两魄已然回归,便是宁州季府的小儿子季冥渊。

我走到那殿门前,注视着外面那一片阴森的鬼气,半晌没有说话。倒是那判官有些等不及了,试探着问道:“那......殿下为何又说自己是季冥渊呢?”

我淡淡一笑,说道:“也许是因为我这百年的煞体吧,地藏鬼王那五魄试图进入我的身体,但是却被煞气压制住了。所以,我季冥渊的魂魄和地藏鬼王那残缺的魂魄共同存在于同一个身体之中。不过虽然我有了地藏鬼王的记忆和本领,但是却不是地府之人。所以,我还是要回去的。”说罢我便抬腿欲走。

然后边听耳边锁链叮当作响,再抬眼时,却发现那适才一直浮动在鬼差身后的锁链竟然横亘在眼前,挡住了我的去路。我转过身盯着那脸色苍白的鬼差,冷冷的问道:“鬼差二人这是何意?”

“哼。”鬼差冷笑一声,轻蔑的说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你只是得了鬼王殿下的记忆变相略施小计回到阳间,岂不是愚弄了我兄弟二人?”

“哈哈哈哈哈!”我突然仰头笑了出来。然后低下头,死死的盯着那鬼差二人,轻声说道:“难道......你真的不信?”

话音刚落我变张开右手,一条鸀色的火龙一下子从我的手掌之中窜了出来,瞬间将鬼差二人缠绕的严严实实。鸀色的火焰呼啸着一下子吞噬了鬼差的身体,鬼差兄弟顿时发出了痛苦的嚎叫,不停地在地上翻滚着,尖声叫道:“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这焚烧魂魄的离火我们经受不起啊!”声音异常的凄厉,就连一旁的判官也不由得吓得面若土色,双腿抖得像筛糠一般。

我哼了一声,然后收回了火焰,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鬼差兄弟,冰冷的说道:“若是还有人想阻挡我回去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我虽有地藏鬼王之魄,但非地府之人,也只能算是半个。所以,今后我仍旧是季冥渊。后会有期。”说罢,我便拂袖转身走出了这阴森的大殿。

外面的湿气一下子笼罩了上来,我感到有些冷。恍惚间这诡异的经历宛若隔世,但是那些凭空出现的百年的记忆和突如其来的异术让我不得不相信,我今后与地府之间的联系算是难以理清了。我究竟是季冥渊,还是地藏鬼王?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回到阳世之后,我确实应该想想究竟应该怎么生活了。

对了,那本《偶型纪》。那个云游老者送我的那本古怪的书,倒是可以研究一番。想到这里,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由得加快了下山的脚步。

楼主 一半l一半  发布于 2013-04-22 23:32:00 +0800 CST  

楼主:一半l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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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3-03-10 17:1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1-10 14:46:5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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