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确思霆╭170503』☆改文☆无题

无题(9)

陆建勋坐在办公室想着美事,八成是张启山快不行了,下人开始往外倒腾东西跑路,早上给陈皮派了支兵去张府,张启山军部的办公室真大,他想,说不定很快就是自己的了,刚开始还觉得有点心虚,慢慢就开始心痒痒。

没想到陈皮回来时一脸咬牙切齿,“他跑了!”

顿时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己怎么就下手晚了呢,打虎不死必为后患,一拍桌子把副官吓了一跳,把能派的人都派出去地毯式地寻找,却是一无所获。

新月赶到白乔寨的时候,寨子里一片悲声,一打听才知道是大土司的独子突然病逝,便没有去和大土司打招呼,直接去了他们住的小院。

那大佛依旧昏睡不醒,下人伺候的倒也周到干净,“他这么多天不吃不喝的能行吗?”她问莫测,“要不给他打点营养针吧。”

“试了,打不进去。”莫测满脸无奈。

新月叹了口气,捧起听奴送上来的蟹黄粥,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坐了半天的车她也累了,明天再说罢,她想,准会有法子,实在不行回家找爹去。

张启山到了白乔寨便感觉恶梦渐渐少了,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在召唤着他,那东西慢慢具备了各种形象,而且每一种都是一闪即逝,他急切地想把它记下来。

半夜时分她被一阵动静惊醒,她的房间在张启山隔壁,她睡眠又轻,只以为有人要趁机害他性命,当下鞋也顾不上穿,光着脚便跑了过去。

“启山?”她惊讶地看着那人蹲在地上画,“你醒啦?”

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本想接着画,忽然顿了一下,走过来把她抱起来放到床里头让她脚挨不着地,又抓了被子盖上,然后蹲下来接着画。

新月教他唬了一跳,后来发现他原来是怕自己脚凉,心里又难受又高兴,看他的样子竟是糊涂了,见那人一门心思画画,也看不出画的是什么,看见听奴在门口探头,忙吩咐准备粥去。

“启山,咱们吃饭罢。”她试探着说,那人倒是听话得很,也是饿了几天了,胃口还不错。

新月发现,自己说什么,那大佛都是点头答应,她突然心里一酸。

“以后你不许赶我回北平,”

张启山看着她,认真地点头。

“再也不要离开我。”

依旧点头。

“不许反悔。”

在她看来,张启山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些东西,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她想,却见那人伸手过来,给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

她看着这个昔日气咤山河的男人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他这个人,清醒时只想把自己远远地推开,现在糊涂了倒是认准自己是最亲近的人,难道在他心里,自己和他背负的责任就只能选其一么?

启山,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你相信我,新月握着他的手,心想从前她以为自己将来只能做个穿金戴银的太太,成日打牌听戏堵男人,张启山的出现给了她截然不同的选择,她就喜欢跟着他,吃苦受罪也罢担惊受怕也罢,她乐意。

“咱们出去走走罢,你多日没活动啦。”张启山听话地跟着她走到门外头,深蓝色的天空中挂着一弯新月。

“新月。”新月指着月亮告诉他。

张启山认真地看看,又指指她,新月笑着点头,还好,没傻透。

“行啊,全当休息了,你这些年太累啦,”她挽着他的胳膊,“要是我早遇见你多好啊。”

第二天莫测进来给大佛做检查,发现屋里俩人一个蹲在地上傻傻地画一个坐在旁边痴痴地看,不解其意,“表姐?”

“嘘,”新月把她拉到一边,“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昨天半夜起来就这样了,好在还认识人。”

似乎为了证明新月的话,一个进来打算整理床铺的听奴走过来时不小心踩到画的东西,被大佛抓小鸡一样抓了起来。

“启山住手!”新月连忙阻止,“她是我的听奴,不可以这样。”

听奴也是有些功夫的,没想到被一个卧床多日的病人一下子就制住了,又是惊又是怕,连忙出去告诉其他人以后要绕着走。

“姐夫这么有劲?”莫测啧啧称奇,“幸好还认识你,不然...”

“他敢不认识我,我早不管他了,”新月说,“你看看这是什么病啊,跟什么东西附体了似的。”

“表姐,我是真没辙了,就是我们教授也没听他说过这样的病呢。”莫测承认。

“没关系,老八说了,我是他命里的贵人,他遇上我,定能逢凶化吉。”新月充满信心。

楼主 子奇的老爸  发布于 2017-05-11 21:32:00 +0800 CST  
一直在纠结今天要不要更文。理解大家着急看文的心理,可又顾忌到今天是512,如果今天不更,明天就更2篇,你们说呢?

楼主 子奇的老爸  发布于 2017-05-12 21:22:00 +0800 CST  
无题(10)

新月晚上想了半宿,恍惚记得新月饭店好象有味药能治精神失常,是从前一位大总统特意寻的,结果他突发暴病,这药应该现在还在家里放着,自己带几个人回北平容易些,若是带着张启山,怕他现在这个样子爹见了不好。

“我明天回北平,”

饭桌上,新月对莫测刚说一句,“你姐夫就交给你照顾了”还没说出口,旁边人的筷子就掉了,她一愣,只见张启山也愣愣地看着她,仔细一琢磨,明白他这是为什么了,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当着莫测又有些不好意思,“你呀...我是回家给你找药的,我一个人净手利脚的方便,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怕他不信,又握住了他的手。

大佛似乎听明白了,也点点头,但是这手就一直没松开,走到哪都拉着她。

你早这样多好呢,新月想,见他画的东西也看不出个章法来,给他拿了纸笔也不用,只是在地上画,难道...这个东西是在地上的?或者,是地下头的?等老八和副官来的时候,让他们想罢,见天色不早了,便劝说大佛早些歇息,自己也好收拾一下,那人却依旧不撒手,好歹安顿着躺下了,新月坐在床边,彼此似有万语千言,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你一定要好起来,”新月突然鼻子一酸,强自忍住眼泪,同时感到那人的手渐渐收回,把她的小手贴在脸上摩挲,眼睛又闭上了。

“你放心罢,我爹肯定有法子,我爹可厉害了。”

那人沉沉睡去,新月一点点抽出手,却舍不得离开,看着这人熟睡的脸,似要把他刻在心里。

“那是女人吃的药!”尹老板啼笑皆非。

“那,家里还有什么呀?”

“以前还有三样药材,买药还能搭个闺女。”

“爹...”新月有了几分气,“您能不能别这么敲打我!再说,您不是同意了我跟他...”

“我同意那会儿,他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官,现在呢,不是爹势利,谁愿意自己闺女嫁个病人,”尹老板正色道,“何况他对你,也没见怎么上心。”

自己没名没分地住了一个多月,爹还是挑理了,便也有了些心虚,“他忙么...”

“再忙的人也有不忙的时候,他倒是什么时候能想起你来!”

新月无言,缓缓靠着书桌跪下了,眼圈一红,“女儿不孝。”

尹老板一声叹息,父女相对无言。

听奴轻敲房门,送来一封电报。

新月看了,“他们已经出发去东北启山的老家,到了那里一定能找到办法。”

尹老板依旧不放心:“万一去了老家也不管用呢?”

“他命里有三昧真火,一定不会有事的。”新月充满信心地说。

三昧真火?尹老板一下子就呆住了,这就是命啊,他想,不信都不行,怪道闺女当初跟迷了心窍似的就跟着这连名都不知道的小子跑了。

“令千金八字纯阴,恐怕...”

“那依您的意思,倒是取个什么名字好?”

“就取单名一个寒字,所谓说破无毒,将来寻个命里有三昧真火的男子,令千金即为他命里贵人,可保一生无虞。”

“凭什么我闺女得当他的贵人哪?”尹老板不服气。

“这就是命啊。”李道士缕着胡子笑咪咪地说。

后来尹老板见过彭三鞭长相粗犷豪放,不象北平的公子哥一样,只以为这就是命里带火的面相了,不想正主儿却长成这样,也是,没有这个能耐怎能干那下墓的营生,既然如此,他也想开了。

自己闺女可不就是这小子的贵人么,甭说当初的药,就说现在,他又丢官又生病的,没有自己闺女早死八百回了。

“他家人好不好相与呀?要不要爹跟你们一起去?”

“不用啦爹,”新月笑得很讨人欢喜,“那地方又远又偏僻,就不辛苦爹了。”

就是怕我看见他们家什么不好的,到时候不同意罢,尹老板想。

到了东北自然是要找贝勒爷,临来的时候带了那块玉佩,只盼他还能象当年在拍卖会上一般仗义。

楼主 子奇的老爸  发布于 2017-05-13 19:10:00 +0800 CST  
你们不催更,我差点忘了更文这件事

楼主 子奇的老爸  发布于 2017-05-13 19:10:00 +0800 CST  
咦,百度又把文章吞了?

楼主 子奇的老爸  发布于 2017-05-13 19:18:00 +0800 CST  
额,百度一直在吞文章,所以我就先发图片了,等明天再发文字版的








楼主 子奇的老爸  发布于 2017-05-13 19:23:00 +0800 CST  
无题(12)

“没想到你这么勇敢。”车厢里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张启山看着她,眼里充满歉意。
“现在知道我有用啦...要是那时把我赶走了,看你这回怎么办。”
这是他一辈子的把柄了,好在也没落在外人手里,他轻轻拍着那只小手,心中充满幸福,纵然面前还有艰难险阻,有她陪伴,自己便有了信心。
新月见他又不说话了,又有了些担心地觑着他的脸色,“你真的好利索了?”
张启山笑了。
“不过你这一病也不都是坏事,”她轻声说,依偎在他身旁,香喷喷的秀发就在他腮边,反正她看不见,便用嘴唇按了一下,听见她说,“你那时候谁都不认识就认识我,连副官都挨了你的拳头,你倒说说这是为什么。”
他脸上一红无言以对,下意识地攥紧了掌心的小手,心里却念着夜色中那双白白的小脚。
要能一直这么坐到天荒地老,该多好,不当这操心劳力的布防官也罢,但这话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这个男人要做的事是任谁也不能改变分毫的,她也不想改变,就这么守着他,陪着他,她就心满意足了。
倒象是一对回乡省亲的小夫妻,他想,心里热热的,忽然想起一事,便问她:“前面就快到北平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你爹?”
我爹想看的是你,新月想,口里却说:“正事要紧,咱们还是先回长沙罢。”
也好,他寻思着,等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到时风风光光地带她回去。

餐车里,副官看着齐铁嘴,想说我们要不要回包间看看,想想又没开口,就这么一直坐到了晚饭。

那两个家伙还真有眼力见儿,张启山想,听奴撤了饭菜,送上热毛巾让两人净了面,又抱过两床毯子放下,这一路听奴伺候的精心周到,张启山都觉得很受用。
感慨着新月饭店大小姐的待遇,又想起上回坐火车她生怕自己不带她,每每主动买饭倒水,困极了靠着他瞌睡一会儿便显得十分的欢喜,当时自己硬了心肠,只盼她吃不得苦自己打道回府,现在想起来多么**。
又想起自己受伤和昏迷时她一直守在旁边,她初来乍到的,怎么就知道去白乔寨呢,小小年纪又肯吃苦又是心怀韬略,老天爷竟真的能造出这样一个人儿,又给了他张启山。
“有件事忘了问你,”张启山给新月倒了杯热水,“一直不知道你的生日。”
“你问这个做什么?”新月红了脸接过杯子。
张启山便不好意思再问了,却听见她细如蚊蚋的声音,“腊月十七,你可记住了。”
“今年生日在府里给你热热闹闹地做个十八大寿,多请些人来。”他随口一蒙却蒙对了。
“我才不要看那不相干的人哪,”新月歪着脑袋瞧着他,“你好好陪我一天,我就高兴啦。”
张启山笑了,“那你要个什么生日礼物?”
新月没说话,抿了一口水,他也没接着问。
她想要的从来就只有一件,他是知道的。

天色将晚,他见新月有些两眼发直,伸手把她搂过来,正如当年坐在他面前的二月红和丫头一般,新月头一歪便睡着了。
火车缓缓离开北平站,窗外便是他们初识的地方,自己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还是和她一起走到了今天。

夜了,张启山见她腿上穿的单薄,干脆把她放在长椅上,用毯子把她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只缺个枕头,他到隔壁包间,齐铁嘴正嘻嘻哈哈地给听奴看手相呢,副官看见他马上站起来,被他一把摘了围巾又示意不必跟来,然后回到新月身边把围巾卷成一个卷儿给她垫在脑袋底下,自己坐在另外一边闭目养神。

收到了会心斋发来的贴子,陈皮只道是拜码头的,直到派去的伙计被众目睽睽之下轰了出来,才巴达出不对劲来,他除了玩命并没什么头脑,又不屑于和同样遭遇的霍家商量对策,等矿山的事了了再去砸了那什么斋,他想。

新月在张府每天百无聊赖,看不见张启山便要了她的命了,听说贝勒爷也到了总舵她更加放不下心...她是知道这些贝子的习性的,因此忙不迭遣了小静去,既然哭闹对这男人不管用,那咱就直接上吊罢,不多时小静带了回信到了家,她马上安排了听奴,那人就溜进了家门。
现如今他也会笑了,一句小祖宗出口,说的人还没觉得,听的人反而不好意思起来,细细回味,倒比天底下所有甜言蜜语都受用,这时听见走廊小静大声说话,新月立刻拉着张启山,“我们快走。”

“自从跟着你,这穿房越舍的事就没少干,”新月打量着总舵张启山的卧室,拿起床头的书又放下,张启山笑着出去,回来时端着饭菜,“这会儿怎么这么安静?”新月问。
“贝勒爷去和陆建勋吃饭,他一回来可就热闹了,那排场,我都怕跟他吃饭,”张启山让她坐下,“你来了真好。”
“那你还假装不带我?”新月说,“你是不是就生病才会说实话呀!”
张启山尴尬的笑着给她夹菜。
“到下墓那天陆建勋看见贝勒爷带的是你,肯定气死了,”新月吃饱了,心情更加好了起来。
“他们给你弄了个灯下黑,如今咱们也来个原样奉还,不过...这回你可一定要小心啊,可不能再受伤了,”新月依旧担忧,“你们怎么就盯上那一个墓了呢?”
“事不过三,这回咱们准成。”
咱们?新月笑了,“说好了啊。”
她的小脸粉嘟嘟的,看上去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让他想到古楼出来后沒完的心愿,便缓缓靠近她的脸颊。
“佛爷!”铁嘴兴冲

楼主 子奇的老爸  发布于 2017-05-14 18:26:00 +0800 CST  
冲冲地从徐长兴回来打算报个喜,一头撞进门里,沒想到屋里却是两个人,“我的妈呀!”低声嚎着滚出去了。
楼下贝勒爷在大呼小叫,找佛爷陪他接着喝,张启山摇摇头只好下去安抚。
新月睡觉的时候才发现没带睡衣,她又讲究这些,只得拿着床头张启山的睡袍披起来,“他怎么这么高啊。”她抱怨着拎着快拖到地上的下摆,索性爬到床上拿了本书边看边等。

不到九点就听到脚步声到了门口,“这么快就喝完啦!”新月跳下床,喜孜孜地端过茶来。
“不敢回来太晚,这屋里头可有现成的房梁。”他笑道,舒服地斜靠在床头接过碗一饮而尽,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裹在他宽大睡袍里的小人半天,才发现一个问题,就是这床原来是人家的。
可也是他的。
当然还有其它的房间,但是他不舍得动。
便故作镇定地拉了那冰凉的小手上床,“地下凉,上来。”
从来没和女孩子这般亲近过,心里也打着鼓,新月红着脸上床钻进被子里,张启山见她低头不说话,便抚摸着那白白胖胖的小手,手背上还有几个小坑,忍不住就举起来亲了一下,新月感受到他滚烫的面颊和口中喷出的酒气,身子不由得软了,渐渐靠在他身上。
张启山一只手搂过她的肩膀,看着她裹在他宽大睡衣里的样子,“我张启山何德何能,要你为我这样。”
新月一笑,腮边两个酒窝,
“我只想做你的女人,不管将来是什么下场。”
张启山无言以对,把小脑袋紧紧地捂在胸口。
他的心跳声象擂鼓一般,新月感觉象是在做梦,“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啊?”
“你知道,你见过的那个小孩是谁吗?”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很轻。
“他有一双老人的眼睛,”新月说,“我猜,他就是你们的族长。”然后头就被抬了起来,正对上那人微笑的眼睛,“你怎么这么聪明?”
“不聪明,怎么做你的夫人?”新月软软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你是我见过最英俊的男人,以前有人这样说过你吗?”
“从来没人敢,”张启山简短地说,心里好笑,“也就你。”

第二天新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舒服的怀抱里,“你就这么坐了一宿?”她心疼地说,“多累呀,要不躺会儿吧。”
“天都亮了,”他笑笑,“我经常这样,没事。”
“你今天还要下墓...”新月眷恋地看着他,“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齐铁嘴紧走几步,总算在门口拉住了副官,“八爷这是?”
“你这是去干什么?”
“问问佛爷有什么吩咐。”
“可别去!”齐八说。

楼主 子奇的老爸  发布于 2017-05-14 18:28:00 +0800 CST  
今天这一更够多了吧(附上自制的表情包)


楼主 子奇的老爸  发布于 2017-05-14 18:29:00 +0800 CST  
今天更一个七夕番外哦,也是满嘴的狗粮

楼主 子奇的老爸  发布于 2017-05-15 22:27:00 +0800 CST  
七夕番外~情人节

1935年8月一个炎热的下午,张学良何成浚飞抵长沙,布置围剿红军的军事行动。
开至凌晨方才散会,张启山走出来刚要上车,被人叫住,“启山兄,拜托你帮个忙。”
是唐生明,“赶火车,我的车爆胎了,劳烦您的专车送我一程。”
张启山一笑,两人上了车,眼下长沙城内规定汽车速度不可太快,而张启山的车显然不在此列,当下风驰电掣般直奔火车站。
唐生明是黄埔四期出身,年纪不大就已经做到警备区副司令,平时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张启山却不讨厌他,“离委座三年消灭红军的目标就剩下一年了,看来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不去打日本人,光顾着内斗,”唐生明掏出香烟想点,看了看张启山又收起来,“还要拜托这几天你帮我打个马虎眼,我赶着要去上海,”掏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个挺大个儿的钻石戒指,“今儿个七夕,说好了陪她过的,顺便把婚求了。”神情却一扫平时的浪荡不羁,倒是有了几分郑重。
张启山听说前不久杜月笙给他介绍了一个电影明星,没想到还动了真情,“七夕是个什么说法儿?”
“就是情人节啊,”唐生明看了他一眼,“女人很在乎这些的,”又说,“你当年追嫂子的时候都知道点天灯,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张启山笑了,“我哪有你懂,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啊?”
“会很快,”唐生明索性拿出钱夹,里面夹着一张照片,上面一个明眸善睐的女子,“阮玲玉自杀以后她一直很消沉,我就劝她索性不要拍电影了,这世上有好多快乐的事情可以做。”
“你此行必然马到成功。”
“多谢,”前面就是火车站,“你也回去陪陪嫂子罢。”唐生明下车。
七夕,张启山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今天的街道上似乎比往日更加热闹些,不时看见年轻男女相伴而过,远东咖啡馆系着小白围裙的女招待在街头发优惠券,“今天选咖啡皇后,带女伴去咖啡馆可以便宜。”副官看了一眼说。

管家发现夫人竟然亲自去倒茶,赶紧过去抢一步拿起茶壶,“小葵她们如今都会偷懒了。”“我放她们假啦,”新月接过茶杯说,“反正还有小慧两个呢,今天又没什么事儿。”
早上她发现小葵掉了一个纸头,捡起来看却是一封约她出去的信,写信的是一个她认得的亲兵,印象里倒也老实,正在好笑,看小葵涨红着脸偷着四处找,”找什么哪?“她问。
小葵马上明白了,脸又白了,“夫人,”就要跪。
"你这是干嘛?"新月说,“我还寻思呢,你们几个年纪也不小了,现在不是都流行自由恋爱吗,这下我也省事儿了,去吧,今天给你放假,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小葵一开始不敢相信,之后就是乐的合不上嘴,这会儿小静见状也支支吾吾的想开口,“你也要请假是吗?都去吧都去吧。”
“那我们俩都不在,谁伺候您哪?”小葵又迟疑了,
新月从盒子里拿出两朵北平的绒花儿,给两个丫头戴上,“大半天不碍事儿...去吧,趁着年轻,好好快活。”

“那两个亲兵人品怎么样啊?”新月问,“倒是两个老实孩子,没曾想胆子这么大。”管家说。
“只要人品好就放心了,”新月放下茶杯往外溜达,“我觉着和平日子也不多了,趁着不打仗,能高兴一天是一天。”
可惜佛爷依旧是早出晚归,昨天晚上又是一宿没回来,管家叹息,夫人也真是不容易。
这时张启山的车进了门。
“你今儿个怎么回来这么早?”看着夫君走下车,笑眯眯地冲着自己走过来,这大上午的就回家可是没有过的事儿,新月又是惊喜又是担心,“不是又要开拔了吧?”
张启山摇摇头,“今天七夕,我回来陪你过。”

回来的路上,他扫见红牌楼李文玉的橱窗里摆着套鸽血红的首饰,她戴上一定好看,“送女人东西她固然欢喜,但是也比不上你陪着她细细挑选,这样一来,礼物的价值就加倍了。”唐生明这样说过。
他没想过价值,他只想让她开心,“平日里只见你戴珍珠和钻石,今儿个也换换样子。”张启山端详着新月戴着红宝石耳坠的样子,链子有些长,心形的宝石垂在领口洁白的皮肤上教他一时移不开眼睛,他轻咳一声,又拿起一对翡翠的耳坠比了比,“这套也不错。”
“佛爷对夫人可真好哇,”老掌柜笑咪咪地说,“夫人比电影明星还漂亮,戴什么都好看。”
“您可真会说话,”新月照着镜子,又瞧着张启山,“那我今儿个可就不客气啦。”
“这个就别摘了,把这套也包上罢,回头送府里去。”张启山笑着吩咐。
街边不时可见穿着薄薄的短袖绸衫烫着卷发的女子,挽着她们心爱的男子,香粉味道弥漫在四周,结婚一年多,张启山这是头一回陪着她逛街买东西,这情形也使他受到了感染,从小吴门到福星路,百货店的橱窗里摆放着各种夏季货品,每样东西都是轻薄而柔软的,他头一次发现世上竟然有这么多好东西,新月的眼睛只要停留在什么东西上,他就想把这东西买下来。
“不要,”新月笑着对他手里拿着的毛扇直摆手,“我又不唱戏呢。”

路过银星电影院,外头放着《船家女》的大幅海报,“你要不要去看?”张启山问。
新月一个劲儿的点头,两人就跟在一对情人后头买了票,进去坐下。
电影很好看,出来已经天黑了,新月犹自擦着泪花,张启山搂着她上了汽车,到了长沙大饭店。

楼主 子奇的老爸  发布于 2017-05-15 22:28:00 +0800 CST  
他定了西餐厅一个面朝湘江的座位,大开的窗子外面百舸争渡漫江碧透,室内一对对年轻男女欢声笑语,新月从洗手间补妆回来,坐在他拉开的椅子上。
“凉不凉?”江边风大,他拿出一条刺绣披肩,新月却没见过,那披肩上绣着孔雀,绣工精美,灯光下变幻好几种颜色,旁边的女客都纷纷投来嫉妒的眼神。
“这是锦华丽的杨师傅绣的那条么?”新月听说过这条有名的披肩,“不是要送到巴拿马展览会的么?”
“何主任又出了个主意,绣个美国总统,又能显绣工,还可以...”张启山低声说,“别人都沒我手快。”
“你原来也挺会浪漫的。”
她耳边的红宝石轻轻摆动,显得皮肤分外洁白,石头有点大了,不知道是不是坠得慌,“生明教我的。”不由得脱口说了实话。
“我说呢,”新月抿嘴微笑,“原来是看人家追女朋友才学会的。”
“也不全是,作为军人,早晚有一天要以身报国,在那之前,世上但凡有的,但凡你喜欢的,但凡我能做到的,都给你。”
他从桌子上握住了新月的手,看着那对亮闪闪的大眼睛,“以后我会尽量多陪陪你。”
“以后每个七夕你都陪我过,我就满足了,”新月想想又说,“还有生日,咱俩的生日,过年,中秋...”
“等到不打仗了,每天咱们都这么过。”他诚心诚意地保证。
服务员刚端上主菜,这时副官匆匆进来走到张启山旁边耳语了几句,“立即封锁火车站,你带人去,不能让他跑了。”又站起身,迟疑地看了新月一眼。
新月已经抓起手提包跟在他身边,“快走罢,”看着他,“我跟你一起去。”
张启山无法,只好让她跟着出门上了车,前面几辆军车开道,张启山犹嫌太慢一个劲的催促。
他们到了火车站,此时早己戒严,四周鸦雀无声全是他的兵,副官已经从火车站里拎出一个人来,这人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脸色苍白,新月认得是中央银行辛经理。
张启山下车走过去,一招手,立刻过来几个人把车围了起来。
“我都看不见了。”新月抱怨着换了个位置,从士兵的缝隙里往外瞄。
“说,黄金藏哪去了。”副官铁钳似的手加了力,当时那人便汗出如雨腿早就软了,副官却又不许他跪,外人看不出来,他自己痛苦不堪。
“在大金码头...75号仓库。”他本是个身娇肉贵的,又极精明,知道眼下跟佛爷作对没好处,何况又不是自己贪污,只要交出来留命应该不难,不需大刑伺候便招了。
“去小西门,”张启山吩咐副官,“别让他跑了。”
副官拎着这个半昏迷状态的胖子如同提个娃娃,上了后一辆车。
“70号以后的仓库都是美国商会的,”夜幕中,汽车向着码头急驰,开车的李参谋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张启山不发一言,新月看着他的脸色,轻轻地说,“我觉得他不会撒谎,谁会为了别人的钱,搭上自己的命呢。”
张启山认真地看着她,我的夫人真是聪明,“对不起,饭都没吃,还让你跟着到处跑。”
“我觉得挺好玩啊,再说我也不饿呢。”新月突然想到自己的包里经常放着糖果,一掏果然有两颗,剥出一个塞进他嘴里,“以后这样的事你都带着我罢,我保证不下车就乖乖地在车里看热闹。”
他们到了码头,士兵已经到位,仓库经理一脸愤怒地抗议,被走过来的张启山一把推开,这边士兵已经砸了仓库门,拉开一箱货就开始检查。
“佛爷,这是华昌公司的布匹,明天一早就要装船,您这可有搜查令啊?”
一箱打开,里面确实是绸缎。
副官示意继续。
搜到第二层,士兵拿手一抬,便觉得重量不对,张启山也发现了,打开,绸缎下头果然压着一条条的黄金。
一直喋喋不休的经理也住了口,一脸的茫然,“佛...佛爷,我,我我我”
“都运走,”副官命令,“你天亮以后到军部拿搜查令吧。”
张启山始终不放心,亲眼见着这批黄金入了库,又安排人把守,离开银行时天已经放亮,本打算送新月回府里休息吃早饭,新月瞧见街边有家馄饨摊,要吃,张启山只得依了她。
热腾腾的元宝馄饨端到面前,几个人都才觉出饿来,“这油萝卜都比家里的好吃,”新月赞道,又从自己碗里拨了两个给张启山,“你多吃点,一会儿是不是又不回家啊?”
“晚上早点回去。”张启山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笑着说,她一身盛装珠光宝气地坐在粗陋的木头桌椅前头,倒跟坐在西餐厅铺着亚麻台布的桌子前头一样的自然,吃的也一样的香甜。
“本来想和你好好过个七夕,”回家的路上,他的话里带着遗憾,“那批黄金是兑换法币之后是准备用来应付物价上涨的,幸好发现的及时,不然就运到广州去了,这钱是长沙百姓的,谁也别想打主意。”
“跟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觉得开心,不过,张长官今儿怎么亲自当起司机来了,”新月坐到他旁边,头一回看见清晨时候的长沙,感觉十分新奇,一个赶着一群肥猪的小贩从旅馆出来挡住了去路,她饶有兴致地看着男人满头大汗地驱赶着一头执拗的猪,不禁笑出了声儿,冷不防被人从侧面亲了一下,红着脸看那胆大的人,却是一脸的若无其事。
怪不得你要自己开车,她心里甜滋滋的。
车开到家门口,管家带着两个丫头迎出来。
“晚上早点回来,”她叮嘱了一句本打算下车,又淘气地靠过去亲了他一下。

唐生明回来时却带了喜糖

楼主 子奇的老爸  发布于 2017-05-15 22:29:00 +0800 CST  
“怕夜长梦多,干脆就在上海把喜事办了。”
5年后,他携夫人徐来潜伏到上海汪伪政府76号,在那里的名字是唐山海和徐碧城。

楼主 子奇的老爸  发布于 2017-05-15 22:29:00 +0800 CST  
无题(13)


“新月这边就拜托贝勒爷多照顾了。”
“佛爷您请放心,我每天会去府上报个到。”贝勒爷拍着胸脯。
“我没事儿,贝勒爷你还是多去矿山盯着陆建勋他们罢。”
张启山把她的小手包在手里,“少吃凉的...自己在家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安全,”新月忽然想起一事,想摘下腕子上的二响环,被张启山按住,“我答应过你再不会受伤,就一定能做到。”
新月看着他真挚的眼神,点了点头。
“我说你们俩这么难舍难离的,干脆让尹小姐也化上装跟着佛爷下矿算了。”
新月脸一红,松开了张启山的手,“别废话了,你们赶紧出发罢。”

汽车开出了会心斋,又要开始等他了,新月叹息,出门叫了辆黄包车,还得回那冷冰冰的府里头,她不喜欢现在张府的气氛,因着府里有陆建勋的耳目,平日里大家连话都不方便大声说,她和莫测都是爱说爱笑的年纪,每天憋得甚是难受,趁着今天陆建勋他们都去了矿山,在街上转转也是好的。
黄包车跑在平坦的麻石路上,她今天要好好逛逛,张启山这人实在不省心,经常飞檐走壁,表坏的勤,她先到了亨得利表行,拣最好的挑,老板听到声音从楼上下来,吩咐换了好毛尖,又把新到的欧米茄端上来请夫人过目,“这块前儿个陆长官也瞧上眼了,终归是没舍得,拿了块汉密尔顿。”
“你这么一说,我要是不拿倒是我小气,”新月笑了,“就这块了,后面给我刻上字儿,”
老板让店员小心地托了,“不是我当着夫人说,这长沙城里,也就佛爷配戴这块表,别人就是有钱也,啧啧,”又问:“您要刻个什么字儿呢?”
刻什么字儿呢,她想了想,“不要字,给我在背面刻个月牙儿。”
看老板口里兀自念叨佛爷的好,她忍不住说,“我夫君...如今已经不做布防官啦。”
“知道,不过,我们老百姓眼里就认佛爷,别看前阵子流言蜚语的,传话的人怕是自己都不信,编瞎话骗人一天两天容易,你能骗人十年八年?那九门就任由他骗?”老板说的口干,自家倒了杯茶喝了,“我们老百姓可不是瞎子,公道自在人心,这长沙不能没有佛爷。”
新月感动地说不出话来,“谢谢你,要么...我再买一块表罢。”

出了表行,老板亲给叫了车又塞给车夫两个铜板,她心里想,张启山啊,你出生入死舍命丢官,只为护着一方百姓的平安,今天看来也算值了。

大盛绸缎庄门口下了车,老板娘迎上来,又让人端出盘烘糕,倒把她闹愣了,"夫人有日子没来啦,"老板娘笑的真诚。
“这糕...”“哦,我们听说夫人最爱吃这个点心,这是翦钧记今儿个才做的,新鲜着哪。”
新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不知道是府里哪个长舌头传出去的,当下只得说不饿,翻了几块布料来看,正在这时门口进来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正是霍三娘。
那日霍三娘被张启山用枪赶出府,新月远远地在楼上看了一眼所以认得,现在见她神情不安,便知道她已经得了张启山和二月红下墓的信儿了,有见她身边一个明眸少女称呼她小姨,心想夫君和她不睦,自己也不好多停留。
霍三娘得知贝勒爷下墓的帮手是哪个,心乱如麻,正好仙姑说要来取裁制的冬衣,便出来散散心,张启山真是冤魂不散,但是他如此执着于那座矿山到底是为何呢,要说是为了矿山里的宝贝,为什么长辈都没跟自己说过,是什么样的宝贝,能让堂堂九门之首不要面皮几次三番闯别人家的地盘,她百思不得其解,又不能和长辈说,实在憋不住就和仙姑透漏了只言片语,仙姑眨着大眼睛想了一会儿,“从现在起小姨凡事就不必出面了,让陈皮出头,陆建勋若是赢了便罢,若是他输了,佛爷也不会把一个弱女子怎么样的,大敌当前,他不会挑起九门内斗。”
谁知道呢,就是赶着往前走罢,她见仙姑穿着新衣服出来,“年轻真好,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小姨的衣服更好看呢,”仙姑撅着嘴说,“我也想做有披肩的。”
“那个是只有当家人才能穿的式样,”三娘笑着,“你还小哪。”拿着自己的衣服进了试衣间。

“今天没有相中的,我改日再来罢。”新月往外走,听见后面仙姑清凌凌唤了声张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回身看向她。
“你怎么认得我呢?”她礼貌地微笑。
“你说的是北平话呀,”仙姑走过来,“又这么好看,一定是佛爷夫人了,”她放低了声音,“听说佛爷回来了,如果,有那么一天,佛爷不会为难我们霍家罢。”
新月看了看周围,想着如何应对,“这是你们九门的事儿,我也不清楚,再说,你们家现在后头有人撑腰,兵强马壮的,怎么就想到这个了呢?”
霍仙姑脸色严肃,“小姨做的事儿都没敢和家里长辈说,我们霍家其实是不知情的。”
新月看见她一团稚气的样子却做出大人一样的忧虑之态,不由得笑了,“到时候恐怕也由不得佛爷了,不过,九门终归是九门,外人到底还是外人,再说,佛爷一向念旧。”
仙姑点点头,“有夫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新月见她虽然说的坦诚,眼睛一直往后面换衣间瞟,便迈步往门口走,想想又回头说,“有工夫来我们府里玩儿。”
仙姑使劲点头。

夫人今天心情一定不错,管家一样样检视着送来的东西,佛爷一贯出手散漫,如今这夫人竟是个更会花钱的

楼主 子奇的老爸  发布于 2017-05-16 22:16:00 +0800 CST  
的主儿,普通人家一块表就够传辈了,夫人这一口气就买了两块,吩咐小葵好生收在佛爷房间里,又吩咐厨房准备晚饭。
“夫人,这一天您逛累了吧。”新月接过管家递上来的茶杯,眼睛扫见茶几上的糕点,想起来一件事情,“怎么外头都知道我爱吃烘糕了?”
管家一愣,“这可能是下人去买的时候顺嘴夸了几句,他们就记在心里头了,”又笑着说,“说到底还是佛爷得民心啊,点心铺子知道佛爷夫人爱吃这个,天天拣新鲜的送来。”
“我也就罢了,要是佛爷爱吃什么,别四处乱说就好,”新月正色道,“过去皇上吃饭每样菜都只能夹一筷子,就是怕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做手脚。”
管家一听白了脸,忙不迭地保证以后一定管住下人的口,又适时地奉承:“夫人为佛爷想的真周到啊。”
“我想有什么用,架不住他一天到晚的折腾,”她抱怨着。

张府因坐落在城郊,夜晚十分安静,莫测从白乔寨回来之后心情还好,新月一方面觉得二月红应该和莫测在一起,另一方面又觉得不应该,那个阴沉的上午,空洞着眼睛,微笑地走在漫天飞舞的纸钱里的红衣男人,她不能想像他能向丫头以外的女人甜言蜜语。
只要莫测喜欢就好,她想。
外面传来几声清亮的月琴声,一个男子的声音悠悠荡荡地穿过黑暗,
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夫妻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
歌声散漫而疲惫,词却入了她的心,吩咐小葵:“赏他几个钱罢。”

不一会儿,那人又唱起来,声音里也有了精神,竟是一首时下流行的月圆花好,偶尔还有一处跑调。
新月听着听着,笑了。

过了几日张府有客来访,却是解九。
“我到了上海才知道佛爷这边的事,是我大意了,佛爷现在身体完全恢复了罢?”
“他已经好了,”新月说,“所谓患难见真情,九爷这份情谊我替夫君谢过了。”
“夫人言重,”那日解九没有一口应承玉佛的事,过后也后悔,自己虽然把事情办的不错,毕竟当时要人家撂下面求了自己,女人家记仇也是有的,现在见她言语和气,反过来还感谢自己,松了口气之余也不禁佩服佛爷的眼光。
“老九这次来,就是想问问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话里倒是透着诚恳,显见着是拿她当九门之首的夫人一样的对待了,不像上回那样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眼前这位夫人可不是平常女流,何须我指点,他想。
新月确实想做些什么。可她不想让张启山知道,尹老板和南京的关系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她只是犹豫是以新月饭店的名义出面,还是以张启山夫人的名义出面,而且现在陆建勋的人盯得紧,她也不想打草惊蛇,解九听了之后,说,“不如用长沙百姓的名义出面好些,上次陆建勋参佛爷那一本,就有一条罪名是摊派苛捐杂税,如今就让百姓自己说话,我这就去拜访长沙商会左会长,他对佛爷十分敬重,到时联合各地商会共同上书,上头一定会考虑的。何况现在陆建勋接手长沙没几日,弄得个乌烟瘴气,佛爷手下那些兵根本不服他管。”
“也好,不过这些事情上头未必不知,就说苛捐杂税,不收又能怎么样,养兵是最费钱的,前儿听小杜说,眼看入了冬了,陆建勋的兵还穿着夏装呢,我让他早点把冬装发到士兵手里,他说已经发了,这都是钱哪,就说城里三百多家烟馆,佛爷早就想一把火烧了,没法子,还得靠着税呢,要不然光靠佛爷自己家的家底,连前几任的债都还不上,这也就是跟你说说。"
“湖南自宣统之后就是必争之地,一大部分倒是因为这烟土的利润,而且从佛爷上任起上头就一直拖欠军饷,佛爷也只能因袭旧例,不过现在和以前也不同,新建了许多工厂,从前因为咱们自己做不了,外国人低价收购我们的原材料,加工之后高价卖给我们,现在这钱咱们自己也能赚了,只要不打仗,工厂越来越多,何愁钱不够用呢。”
“说得对!”贝勒爷乐哈哈地走进来,解九见他穿着打扮便知道他是谁了,毕竟现如今拖着辫子的人也是稀罕物了,连忙站起来,“这位就是贝勒爷吧,在下解九。”
“你就是点天灯时候给日本人背后使坏的那个智多星吧,久仰久仰。”
新月连忙吩咐厨房准备,贝勒爷的家奴抬进来几个大箱子,看着又不像是礼,新月不解其意,“这是我平时用的东西,夫人看着给安排个地方。”
新月明白了,怪不得每次他来新月饭店,一个人就要包下好几间房子,连忙吩咐管家安排一间大房间专门放他这些摆谱的物件,果然,贝勒爷这边说了几句话,就有家奴捧着镶金边的托盘伺候着,上面摆着专用的茶壶茶碗,吃饭时候更是夸张,怪不得夫君说跟他吃饭累得慌,光看他换盘子了。
“听说上次和陆建勋吃饭,您是自备着菜去的?”新月说,
“这小子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贝勒爷说,“不过我还是喜欢新月饭店的口味,难不成佛爷把您府上的厨子也给挖出来啦?”
“那得感谢这位九爷,他把我们家菜谱偷来啦。”

门口负责看张府的陆建勋的兵感觉无比郁闷,他们奉命封锁张府任何人不准出入,但是九爷的车他们不敢拦,又来了一帮吹吹打打的他们想拦。被几个大辫子的给抽了嘴巴,眼看着一辆豪华的吉姆车开了进去下来一个王爷样的人,听着他们在张府内欢声笑语,又看见张府里站岗的士兵已经换了冬装,只

楼主 子奇的老爸  发布于 2017-05-16 22:17:00 +0800 CST  
只能闭上眼睛尽量在寒风里站得直一些。

说变天就变天,屋里头似乎比外头还冷,新月懒洋洋地靠在壁炉前头暖和着,都快要睡着了,“夫人还是回房间睡吧,”小葵说,
“房间哪有这儿暖和啊,”新月说。
“佛爷装了汽炉子啦,现在您的房间也暖和。”新月听了大喜,北平饭店里一直是用这个取暖,冬天时候室内温暖如春,“什么时候装的?我怎么不知道?”
“您来以后没多久佛爷就说要装一个,只是孔士洋行的老板一直没买到,到了也不会安,后来您和佛爷去东北的时候,张叔请了北平的师傅来给装上的,已经点上啦。”
新月打开卧室的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仿佛回到了新月饭店,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自从来了长沙,到现在如今竟是一切如意起来。
只是,张启山,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楼主 子奇的老爸  发布于 2017-05-16 22:18:00 +0800 CST  
今天的狗粮大家可还满意?

楼主 子奇的老爸  发布于 2017-05-16 22:19:00 +0800 CST  
大家能不能给点回复呀,每次都是我自己回自己,一点更文的动力斗没有

楼主 子奇的老爸  发布于 2017-05-16 22:20:00 +0800 CST  
兔子们,张嘴,啊~,吃狗粮了(兔子不应该是吃萝卜吗?

楼主 子奇的老爸  发布于 2017-05-17 22:15:00 +0800 CST  
无题(14)

张启山不在家,日子也照样过着,贝勒爷每日来点个卯,陆建勋的人每日柱子一样守在矿山口,听说裘德考又带了人也下去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在下头打起来呀?”贝勒爷问。
新月瞪了他一眼,他却没看见依旧在说,“不过佛爷神通广大又有三味真火,那个洋人怎么是佛爷对手。”
我夫君又不是孙猴子,新月想,脸上又见了喜色。
“走啦,”贝勒爷起身,“这就走啊,”新月习惯性的说,见贝勒爷脸上有些红,又有些支支吾吾,便觉得有问题。
“听说贝勒爷昨儿在茶楼遇见一位小姐,今天怕又是去茶楼等着了。”小静报告说。
“是哪家的呀?”新月很好奇,“去打听打听。”

这天新月看了月份牌子,“明儿个就是初三啦,”她惊叫,“大伯特意嘱咐过的,差点就让我忘了,”赶快吩咐小葵,“快去把我那天收拾出来的东西再拿出来让我过过目。”
小葵和小静小心翼翼地捧出两个匣子来,新月打开逐一检视过了,“不错,放好了,我明儿一早带走。”又嘱咐,“千万别告诉贝勒爷。”
小葵问,“为什么呀?”
“就你问题多,明天是杜师傅六十五大寿,他去了大伙儿是围着寿星还是围着他呀,再说杜师傅喜欢安静,他太闹了。”
第二天一早,她吩咐小葵准备笔墨,她要写拜寿的帖子。
她自小学了一手好楷书,当下就在红纸上写了些“恭维福躬康泰,潭祉绥和为颂无量”之类的话,只是到了落款便犹豫了,
是“尹新月”还是“张尹新月”?
除了大伯的嘱咐以外,她还是有些私心的,杜心武和张发奎孙楚都有半师之分,女婿陶良鹤又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大商人,官商两界都有人脉,本人又深受百姓敬重,眼下只要对张启山有好处的事情,她都要去做,何况他还是大伯的师父呢。

在地下看见麒麟那一刻,张启山明白穷奇为什么会出现了,是麒麟召唤了穷奇。
地点就在这里,张家古楼,冥冥之中注定今日有此一战。
然而他并不惧怕,他的每一根神经都渴望着这次决斗,而且,他有必胜的把握。
这信心来自二响环,来自那个带着二响环的人。
麒麟无力地躲闪,鲜血不断喷溅到穷奇的鳞片上,旋即消失。
“佛爷有麒麟血了!”副官惊喜地说,齐铁嘴虽然不解其意但也知道是好事,也跟着高兴,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嫂子这下可放心了。”
陆建勋全副武装的兵们站得腿都木了,听见洞里传来脚步声便齐刷刷地望过去,很快走出来四个一身尘土的人,看清了打头那人的模样,兵们都大惊失色,“佛爷!”“是佛爷回来了!”
他们人多势众又是荷枪实弹,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只眼睁睁看着几个人上了一直等在旁边的汽车,离开。

“佛爷回来啦!”管家乐颠颠地捧茶上来,张启山确实渴了,接过来一饮而尽,第一句就问:“新月呢?”
“夫人出去给人拜寿啦,”管家答,“这就派人给夫人送信去。”
“不用了,我马上就回总舵。”张启山有些扫兴,回卧室换了衣服,又习惯性的去了书房,桌子上摆着几张写过字的纸,他拿起来看,这大小姐的字写的还真不错,又翻到下面一张,“张尹新月”几个小字映入眼帘,他心中一动,幻境里的光景又重新浮现在眼前,好像是真事一般。
“夫人去哪家拜寿?”他问进来的小葵,不知不觉的口里改了称呼。
“是亚细亚煤油公司的陶经理家,陶经理的岳父今天大寿。”
他了然了,点点头,“新月回来,告诉她...”一时又不知道该给她留下什么话儿,还是等见了面再说罢,他放下手里的纸,出门去了总舵。

新月到了陶经理家,他家的宅子和二月红家一样都是中式的,进门首先递了帖子,杜老先生却还认得她,“小丫头,我教你那一招你可曾勤加练习啊?”
“我练来着,可还是谁也打不过,”新月撅起小嘴,“您偏心,光顾着教我大伯。”
“你不说你懒,还埋怨我偏心。”杜心五笑着说,“你夫君那么厉害,你也不必练什么功夫啦。”
“那是,我夫君最厉害了,”新月只要听见有人夸赞她夫君就高兴,“不过跟您老比可差远啦。”又讨好地说。

这时有乡邻送了贺幛来,新月便走到一边,宾客里有一人身材瘦小戴着眼镜,看上去像个文弱书生,“张夫人好。”
他身上有股血腥气,新月思忖,“您是...”忽然听到旁边一人和他打招呼,“九光兄,”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张夫人认得我?”那人见新月眼睛放光,笑道,“我夫君同我讲过出云号的事儿,十分敬佩先生的义举。”
王亚樵听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说起自己平生最以为豪的事情,心里也十分得意,“我也非常敬佩启山兄,听说他被小人陷害,如果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请张夫人不要客气,我们斧头帮一百多弟兄,我和雨农、寿山还是拜把子的兄弟,”可能是喝了些酒,说起来便滔滔不绝,又讲起他给上海警备司令两个嘴巴子的事儿,“我没他高,站在桌子上头打的,”
这人总算说渴了,停下来喝茶,新月慢悠悠地说,“王先生的好意我替夫君谢过了,只是夫君志向并不是为了当官发财,实是为了一方百姓,如果长沙平安,谁当这个布防官都是无妨的。”

“夫人为什么不要今天这个人帮忙啊?”回来的车上,小静问。
我带你来就是因为你比小葵安静些,新月想,如今

楼主 子奇的老爸  发布于 2017-05-17 22:16:00 +0800 CST  

楼主:子奇的老爸

字数:80227

发表时间:2017-05-04 05:2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7-10 13:00:4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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