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德善一个人在厨房里边切泡菜，等着红薯蒸好。火灶上白雾缭绕，脑子什么也不想，有点嗡嗡的


“宝拉啊，学习特别累吗”
“宝拉啊，妈妈给你买的这个衣服符合现在的款式吗？”
“宝拉，不要总是跟善宇吵架。有话好好说，吵了架回来生气自己也难受不是？”
上学的时候，成德善就觉得“宝拉”这两个字特别好听，什么时候妈妈叫起来都柔柔的，即使是姐姐发脾气，也还是那么温柔甚至有点胆怯的叫着，“宝拉啊”
不会是
“成德善你要是再把本子给弄丢了别指望我给你买！”
“把相机丢了你也不用回来了！”
当然了，要怪她自己，成宝拉是不会丢书丢相机的，丢三落四被打的娃娃双门洞不止她一个。
小时候是羡慕，少女时是嫉妒，现在感觉不到。
妈妈也疼爱自己，即使不是第一反应，不是柔柔的“宝拉啊”，而是有点补偿意味的“我们德善呐”
可是没关系，不管妈妈给了多少爱，但必须记住的是，再也没有一个人像妈妈那样对自己好。这个世界上，会因为给的爱不如想象多而自责，努力爱着自己害怕伤害到自己的，除了妈妈再没有别人了。
爸爸，对不起，女儿更爱妈妈一点。阿泽，对不起了，但妈妈是妈妈啊。
无论多少，妈妈给的爱都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捧到自己面前的。所以除了感激和回报之外，不用想其他的。


一花走到灶台，掀开盖子，
“给我们德善拿一个最大的红薯好不好啊”
成德善放下泡菜嘿嘿地笑了，和一花一起蹲在地上，
“妈妈不吃吗？”
“妈妈吃饱了，不想吃红薯了，妈妈看看嗓子。”
“没关系，妈妈...”
一花妈妈凉凉的手放在红肿的喉咙上，“把家里的药带走吧，善宇拿过来的。”
“真没关系，家里有药，多小的毛病.."
“妈妈呀，也不知道怎么跟我们德善说。阿泽呢，妈妈们都知道他什么事都在心里装着，所以也不好提，但应该抱抱我们德善，妈妈不对，好不好？”
原本又大又美的眼睛，像春天的杏花一样美丽的母亲，越来越老了。成德善望着弯弯卷发里隐隐的霜色，
“不是，是我们不好，都成家了还让妈妈担心。”
“妈妈不担心你们还能做什么？跟你爸那个死鬼吵架早就厌了，要是没有你们几个，天天对着他这日子怎么过啊！”
成德善傻呵呵地笑了，这句话说了这么久，一半是真的，担心姐弟几个是真的，一半却是违心的，离不开爸爸也是真的。少年心动，青年相爱，中年相厌，老年相守，父母的日子和大多数那个年代的父母一样。可是还多了点什么，是爸心里的担当，妈妈柔情似水的依赖，所以无论怎么吵，就是连挣得少，学习不好这种伤人的话都说出来了，还是分不开，越是辛苦越是分不开。
可是德善也知道了，如果说了爸爸挣得少的话，他会偷喝酒；如果说了妈妈读书少的话，妈妈是会流眼泪的；所以既然现在日子过好了，带着毛刺，让人心里疙疙瘩瘩的活就少说一点，尤其是对着倚着门框抽烟的喜东东，更不忍心说出口了。
即使生活的利刃成德善不能抵挡，还是要仔细的把玻璃碎片挑出来。

“不过妈啊，泡菜和红薯能带走吗，晚上想拿给家里人吃，冰箱这两天空了...”
一花妈妈笑了，皱纹慢慢地松开，
“死丫头，心里就想着外面，就会从家往外拿！”
就像小时候互相换菜吃一样，因为是没什么好吃的。现在难道还缺什么吗，一花和德善都知道的事，但还是可以笑得很开心。

这可能是为崔大师抽烟花式找借口的一章。

对的，抽烟喝酒会一直延续，延续

“您父亲的情况您一直了解的很清楚，您太太和您也一直带老人来做检查，但要说句悲观的话......”
崔泽挺直身子，在桌子下暗暗收紧拳，还是礼貌地笑了一下，
“没关系，您按照检查结果来，尽量细致地说，谢谢了。”
“不必过于紧张，只是，您应该理解，人身体的自然老化属正常。您父亲已经接近花甲，即使是年轻时强壮的人，身体也是会陈腐的，何况您父亲本来就有突发性疾病的先例。所以做好准备，家里最好不要缺人。”
慢慢地松开拳头搭在裤腿上，酸涩却随着动作慢慢泛上来。
“另外，容我冒昧的说一句。”收好病例和检查照片，“您最近的比赛，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只是..."医生低低地伸出手，崔泽亦赶紧略略鞠躬回握。
“祝您今后顺利。”医生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点了点头，便请离开了。
崔泽缓了一下，虽然一直知晓有很多心地善良的人，但严肃医生对父亲身体的劝诫以及支持，还是让他心里很沉。



回到等待着的崔武成身边，手指在膝盖上移动。想要扶着，又怕父亲认为岁数大了需要扶心里不坦然。
正犹豫着，崔父探出手轻轻地打打阿泽的手臂，自己站起来，
“爸爸身体还很好，走得也很快。”
“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阿泽啊…”
“恩，您说，”
“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爸爸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壮而好学，如日中之光；
崔泽的心里自然流淌出下一句，垂下眼眸，略略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如果你还是十八岁的话，爸爸会...什么都不说，但是现在不行....”
“爸，我，知道您说的，”
“不是，阿泽，你先听爸爸说。爸知道，恩，你这个年纪，尤其是，这个专业，已经让你想起少年时候了，可是...爸爸想告诉你啊，三十四岁更重要，真的，要学习的东西更多。爸爸呢，三十四岁的时候...."
“爸，不...”崔泽步子顿住，眼睛瞬间变得不同与寻常的清澈，黑葡萄定定的不会转动了，
“...不用说了。您说这个,是我做的太不好，太没有担当了”
“阿泽啊，就怕你这样，太过自责反而让家人担心.....爸爸....不单指自己，还有德善和孩子们。爸爸知道你一直在认真地用心的适应和调整，当小澈和昊的爸爸，当不再打不倒的棋手，但是爸爸还是要再要求你,你到了这个年纪，就是该做这些的时候。现在不再是孩子，啊，知道吗？
崔泽一直紧紧地跟在父亲后面，面色只是有细微不易察的变化，一字一字听父亲明显已经思考准备了很久的，劝慰，更多是不知如何表达的关心。
崔武成是的确也是考虑了很久，才能断断续续的说出这些来回颠倒的话。
不爱说话的，不爱争抢的儿子，虽然总在变化，而且是以好的方向，但是孩子的本性不会变。从小养成的，喜欢隐瞒自己内心的习惯很难改变，跟他学的最不好的一点。
崔武成真想只把阿泽当做十八岁的孩子一样，关心他比赛的时候有没有下雨，跟他要一张比赛酒店的名片，就可以，反正从来也没想过他能一直赢。
可是摸摸头，问问饱暖，是妈妈和妻子才能做的事，他不能。而且，如果一味地关心而不告诉应该承担的责任的话，才是真正的失职啊，作为父亲。
“壮而好学，如日中之光，这个时候是最累的，可也不得不如此，学什么呢，阿泽？”
崔父转过头，终于和儿子对视了。
“学习坚持，和改变吧。”
崔泽苦涩地笑着说。
“不是，爸原来也是这么想的。阿泽，不是你假装开心了，别人就看不出来难过的事。有事不说，家人还要假装你真的开心的样子，加层假装，最费神费力。”
崔父的话语渐渐变得流畅而温和，崔泽却愈加迷惑。
“爸，对不起。”
“爸爸呢，以前也是不愿意提起你妈妈，可是现在觉得，虽然我们不忘了她，但是一年只提一次的话，她在天上多寂寞啊。”
没想到父亲会突然说这个，本来以为已经制止，崔泽没忍住偏过头闭了一下眼睛。
“真正轻松，才能让家人也轻松，能给别人快乐才是真正的好人，而不是受了苦也不说让别人担心的人。阿泽，爸爸也是后来才懂的，活了很多年才懂的。”
“所以…谈起妈妈，轻松地面对下滑....恩，输棋的事，才是要学习的，是吗？”
崔泽也慢慢地不再带着颤音，而是诚恳地等着父亲的回答。
“但是到底怎样轻松，可能要自己来看了，儿子。”武成笑着说。
“老而好学，如秉烛之明，爸，您...比过去更...虽然这样说有点不敬，但是爸爸过去说不了这么多话。”
崔泽抬起头望望父亲，微微抿抿嘴笑了，笑的整个人像银杏树一样，挺拔且温暖。
“呵呵...真的吗...可能是，越来越啰嗦了...呵呵...哦，儿子，你也是，话比以前说得多了....呵呵”
崔泽听见爸爸浑厚的笑声，忍不住增大弧度露出牙齿笑。
父亲说话的声音，笑的声音，都是那么稳重，让小时候的阿泽很崇敬。现在虽然多了爽朗，还是一样的，男人啊。

放一张图，写中年危机顺带回忆下青春

接章节二十二 分心


崔泽只沿着边把满登登的水盆端上来，等着。趁小澈顺桌子边摆筷子的功夫，成德善抓起面条，
“明天咱都要出去，孩子也上学不在家，米饭吃不了欠新鲜；对不起啊，早上说了晚上做好吃的了。”
“瞎说，我在外面什么都能吃，不差这一顿....”“
没料成德善反而脸色一沉，眉毛挑的高高，
“那好，你上外面吃吧。”说着就要把红薯往回撤，
崔泽赶紧抓住她手腕，
“干嘛生气，我乱说的行不行？”
小澈在一边笑，“妈妈呀，我饿了，吃饭吧。”
“又抓，又抓手腕！”拌好递给他，愣了一会，成德善睫毛盖住眼睛小声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咬断面条的崔泽听到软软的抱歉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放下碗，
“老婆..."
“啊..没事啊，吃吧，澈饿了。”
孩子刚才也吓得放下筷子了。
他挑起一小块西红柿，
“今儿卤里放了什么，很好吃，呵呵”
“真的吗？”成德善笑得露出粉牙龈，“没有什么啦，剩西红柿和牛肉切碎，什么东西放了牛肉都是好吃的。”
“妈妈，一说起肉就那么开心！”
小澈说完赶紧埋头吃面，不大的搪瓷碗正好盖住她的小脸
“这个丫头真是大了！”德善跟阿泽说，他笑着扒拉下来小澈的碗，蹭蹭她鼻梁上的西红柿汤
“小昊放外婆家了？”
崔泽慢慢地吃着，眼看着德善几口就换第二碗。
“恩，怎么了？”
想说闹腾，总放在老人家不太好。可是又想，跟她说这个，带回来也是德善照顾，就没有继续说话
“余晖在家呢，他能和孩子玩，爸妈不会累。”德善看犹豫的表情，猜到了一半意思。
“那个，要不还是把昊带回来，我看着也行啊....”
崔澈实在忍不住，面条顺着笑声掉下来，成德善赶紧接住，
“好好吃”，敲打了女儿一下。
“崔喜东！你真是，到底跟谁学的，你最近见东龙了吗？他还有心思见你，都学了点什么啊？真是，你能跟小昊玩什么，吃你的面条！”说着又给加了一点汤。
“你不吃了吗，只吃两碗？”
要不是听出他关心的语气要打头了，只....孩子还听着呢，要是在家里桌上要被成宝拉笑话死。
“所以呢，你是觉得我应该把盆也吃了吗？”还是忍不住翻了下眼睛。
“我是说真的，咱家这么小的碗....还是嗓子疼吃不下去啊.....”
成德善不理他，
“不吃了是吧，不吃了就下棋去。要不上善宇他们家串门也行，反正别跟这絮叨！”说着就要抢手里的碗。
崔泽微撅嘴示意不情愿，又不愿表现过于明显，撞角进了书房。

回来晚，吃完饭已经八点，作业也做完了，把小澈的辫子散开用梳子通顺，听她说了一会学校的事情，看她洗漱进被窝之后，也快九点了。

发了一会呆，闭上眼睛，翻过来覆过去脑子还是嗡嗡响，轱辘起来在睡衣外面裹了一件薄棉袄。
走到书房门口，手放在腰间犹豫了一会，想着原来跟自己说的话，不用担心别的，敲了敲门
“还没睡吗？”
崔泽眼睛半眯着看她，
“吃药没？饭后就应该吃非要拖到睡觉...啊....”打了个哈欠，看看表收盘。
“呀，崔喜东！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让你穿这件墨绿的衫瞎嘚瑟，半夜多凉！就是找感冒！多穿件衣服能累着你不！”
他抱着棋盘搓搓手指，
“知道了，真是。每晚上就跟这件衣服过不去，说不了什么别的......”声音渐小。
成德善只能顺手拿了一件夹克，绕到后面披上。看到梗着的脖子，用了点力气按左肩挨着脖颈的几块肌肉，肩一下子就陷下去了。用手心拍拍，
“疼了？让你不加衣服受风了吧，放松！”
崔泽嗯了一声，索性把眼睛闭上了，低下头来。
成德善挠挠头发，“让你放松闭眼睛干什么.....”
还是手指尽量分开按摩脖子上穴位，看着差不多的时候侧过手掌，一只轻轻有节奏的打击，一只托好。
最后两手虚握着，“动动！”他亦随着指挥慢慢地摇摆，直接覆上放在肩上的手，
“你来…”
“怎么了？又说一半....”
语气却在不知不觉中降了一个调。
崔泽拉拉手,意思是剩下的姿势随她，枕靠都行。
“切，一会就给你压麻了...”
“德善想说什么呢？”轻轻在黑发中徘徊着，闭上眼睛缓缓问。
“阿泽，我觉的妈妈老的好快，原来只担心爸退休不适应，可是妈妈真的，太明显了....好多时候，事儿都记不清了,以前太累。”
崔泽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胳膊，加上棉袖子也才看起来够结实，
“我也是，觉得，爸爸，老了。原来不是这样，德善呐，我是陪得太少。觉得爸爸一下子就老了，人怎么会一下子老呢，慢慢才对...”

不是楼主不想更新，第n次发帖失败，说有敏感内容~

崔泽初入东京时，想的是，凤凰堂堂主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妈妈，更不可能离开境内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爸，那么多人用闪光灯对着我，都穿着褐色黑色的衣服，心里不怕，也没有厌倦。因想着，如果是爸爸这时候一定是面无表情的应对吧，大家都只各尽所职而已，慢慢地做，做完便回家了。
妈妈，不知道可不可以这样，就把我所有看见的，都当成是您在看，行吗？无论是输了赢了偷偷抽烟偷偷喜欢德善；瞒着父亲的一些事情，但是不想瞒着您。您要是看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就可以骂我；要是看见我伤心了，您就可以安慰我把，尽管可能我听不见。


崔泽和成德善，想把看到听到的一切都给你们。无法细数从家中获得的——双门洞的景象，淳朴的长辈和亲切的朋友，如果不是你们，我们不能相伴着长大。
首都的地铁摇晃，长江咆哮，富士山沸腾，如果不是你们，不能在看似没有什么的俗世中生活着，近的好像毫不在意的地方，远的像在天边的地方。
直到沉稳的走在机场通道，轻快跃然在大学教学楼，才算明白经历的每一分每一秒，不仅是因为父母的养育，更因为无私的深爱和不可多得的明理。

“我今天做了一件错事。”
“说吧，我也做了错事，今天。”
“妈妈担心姐，又不知道怎么问你，我没劝好，反而让妈妈心里更难受了”
“没关系的，妈最疼德善了，不会在意的。”尽管“最”字有掺假的成分，崔泽还是这样安抚，“更过分的，是我。爸爸今天，说他三十四岁的时候，我没让他说，可是爸还是说开了..”
“阿泽，”德善从怀里探出头来担忧的望他，
“是，那年妈妈去世了，跟爸相比，我，经历的事情太少了，爸还劝我，要多提妈妈，才能让她不孤单，嗯，以前怎么没想到呢，真是...”
崔泽低低头，但是灯光打到别处，德善看不见他的眼神了，就伸出手落在颈窝处，
“说出来就好了。能把这些说出来，和以前比，已经很好了。我们慢慢学，总会学会应该怎么做的。”



章节二十二 分心完

章节二十三逃跑
一周后，晚，崔泽宅


快十一点了。
成德善按下收音机的播放键，不清楚什么曲子，但是飘飘渺渺又带有鼓点的前奏，像雨滴一样滴在她的心上，收拢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把夜衬得更静了。
不是靡丽华美的罗曼蒂克，也不是撕心裂肺的伤感悲痛，好像乡间的牧笛，悠扬又邪魅。
德善轻轻地闭上眼睛，难得没有随着音乐手舞足蹈。
“你买的曲子吗？不像你的风格。”
“曲风不一样，但...还是有一样的地方...”
崔泽扯了扯旁边的枕角，享受交杂着轻巧的乐器声响、听似漫不经心实则满怀热情和沧桑的歌声，
还有，这些声音制造的曼妙夜晚。

//当我靠近你你就转身逃跑//
//当我看你你就抬头望天//
//到底是不懂我的心还是故意//
//只有时间在流逝//
//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转身假装不知道//
//在我心底像河水流逝的你是彩虹吗//

平淡的曲调固然蕴含百转千回的情感，但是不同的听者有不同的感受。
德善真想睡，夜太静了，半好不好的感冒让她的口鼻都哽住，呼吸不通畅，眼皮还未接触，睫毛就交叉粘合，再也不睁开。没什么大毛病，可是不想动不想说话，只想在音乐的击节和左侧隐隐传过的温暖中睡着。
咫尺之间的人想着别的事，就着这歌声和繁星。
他知道自我的棋局和报道的意义。不同于她的伤心，剔除掉带有主观色彩的话和一些事后诸葛的预测，他明白一些报道和评论的中心内容值得想想。
也许以后的比赛会越来越少，不能确定时间，几年，也许五年，三年，不会再代表国家参加国际赛事；本国设置与竞争的制度，崔泽从懂事就开始接受和适应，所以这一天的到来，早有心理准备。
德善怕是巴不得他就在家待着呢，没人认识，省的到外面见那么多生人，回来得晚，崔泽想到这里，不由得把手覆在盘旋的黑发之上，眼神稍稍柔和了一点。

可媳妇不想的事，他不能不想，他还有崔泽九段的考虑。
缺少了重量级国际大赛的冠军，倒没什么关系，即使如实承认“胜”在他心中的高度；国内的联赛又不是经常参与的，参与了意义有限。两难的困境似乎需要时间来想出解决方法。
那么今后，他这个人应该做点什么呢
崔泽自认为是个没有什么欲望的人。下棋，就好了，下棋能够养家，能让家里人过的能更好地话，那真的一无所求了。
可是现在，他倒没有担心过生计的问题，毕竟，崔泽九段的收入虽不类他人想象的多，也是过得去的。家里老人孩子要花钱的地方不能细知道，可是大体的状况他还是明白，过一般***子没什么问题。
慢慢的沉淀，最近让他觉得自己有价值的地方，需要感谢别人的地方。
棋院里面，让他没想到的是，不仅李部长和刘科长，没有其他同事再对他表现出不一样。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其他的人，原本就如此。无论赢或者是输，赢几场输几场，均有自己的说辞。甚至不是针对崔泽，他们只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罢了。既然耳朵里也听不到，眼睛也看不到，所以在意得少。
崔泽在意的是一直对他好的人
李部长，相比于他好像跟德善更近些，呵呵。这几年岁数越大，明显不如过去那么要强了，本来就很和善的人，现在像一个慈祥的老人。对于他的败绩，李部长是最应该，最有直接权力说说他，最起码是劝他几句，但事情淡淡的过去了。
刘科长呢，按理说也是长辈。无论输赢，都会给他带来工作量，当然，输了的工作更累人。每每想到刘科长要回答他缄默的原因是无法理解意图的问题时，都觉得很对不起他。
但是刘科长没有跟崔抱怨过一句半句，相反地，更愿意跟他讨论怎么才能让小儿子像澈一样安安静静的坐着，他家孩子好像在练钢琴。
他不能说是家里长久地安静让孩子也变静了。
刘科长的家，应该是很热闹的。

进入社会，如果从十五岁算起，近二十年的经历，足以让他明白。失败的时候，不提，已经是最大的善良，如果还考虑他的心情和他说有趣的话题，那是真正应该感谢的人。
还有几个小伙子懵懵懂懂的，比完赛上班第二天就急急的想跟前辈解释他们的观点，说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尊敬他。虽然尊敬这词用的太重了，但崔泽还是笑着跟刘科长说没事，一片心意。
只没想到，只会下棋，很少跟人交往的自己，能得到多人的帮助。
去成宅吃饭时，老人家还特意让他坐了主座。难得不提德善不回家这件事，像小时候一样对他，一口一个崔大师。
想摸摸他头的，应该是。可是又觉得大了，所以没动手。
其实，爸，您不在家的时候我都是坐那的，从小时候开始，
只是这句话阿泽没敢说。
“二姐夫跟二姐过，太不容易了。”
被敲了下脑袋的余晖没有因为比赛结果放弃这个永恒的结论。
更有意思的是父亲与善英妈妈，好像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似的，
“终于回家不用一直睡觉了。”“成家了之后连睡觉都不在家里了。”
真让他哭笑不得。
即使知道大家的心，还是惊讶于所有他在乎的人，都不是那么在乎他的胜负。
//当我靠近你你就转身逃跑//
//当我看你 你就抬头望天//
//到底是不懂我的心还是故意//
//只有时间在流逝//
//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转身假装不知道//
//在我心底像河水流逝的你 是彩虹吗//
思索了一段时间，音乐也循环放了不知几遍，阿泽正想关掉收音机睡觉，起身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德善身体压抑的振动，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被音乐掩盖了，人倒是睡得很香。
“等等，”
欲摇醒她，显然很难成功
“不要闹了，我好困….”等了一会儿，成德善才发出几不可闻的呓语，
“睡之前又没吃感冒药？”
德善闭着眼蹭蹭枕头，还是低微地回应，
“吃了，快睡吧，啊…”
“吃了，为什么要转过身？”
探出手臂搭在她背过去的一侧，手心一搓，接着用了点力回拢，德善没防备一下子重新转回来。


//当我靠近你你就转身逃跑//


“没什么啊，翻个身而已，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脖子扬的高高的，看似自然的闭上眼睛，留给阿泽两排微微颤动的睫毛


//当我看你 你就抬头望天//


“起来把药吃了再睡，咳嗽糖浆要自己吃，我烧热水行不行。”
“心领了…”德善微微晃晃头，“我喝了柚子茶了，睡吧，好不好….”
跟妈妈们从来就学不到好，吃个感冒药都马马虎虎的，他发烧都早好了，拖多长时间。
“那不行。不怕传染给孩子啊”试着这样劝她，
“崔大师，孩子离得这么远，你也离我远点….”说着扯着被子往外移，“多睡觉感冒就好了….”
崔泽长出了一口气，还用刚才的方法拉过背过身子的人，只不过这次是用脚腕夹紧了蜷缩的双腿
“喜东东…你是小昊吗….”成德善有气无力的说着，“不要掐手腕…腿也松开….”还是没有转过头看他。
“吃完再睡一样的。”
“崔喜东，数三个数你放开...”
“一...二...三....数完了。”
崔泽这回不知怎么了，听到称呼变化也没有放弃，也许是夜晚的音乐之下，感冒令细小的锋芒更加柔软。
然而成德善咬咬舌头，万分不喜欢这种被钳制的感觉，尝试了几次之后，想要睡着的决心加上慢慢消磨掉的耐心，使劲一蹬。


“唉…德善呐”
“啊！”


两声痛呼几乎同时发出，一下子不符合荡漾的乐章。崔泽来不及看被踢疼的膝盖骨，赶紧问，“撞哪了？”
黑暗之中，两人看不清。
“啊…我跟你说过棋盘放在高处吧，要是孩子碰到怎么办…啊…好疼，现在让我睡觉行不行？”
“不行…”崔泽一下子把灯打开，“要看看…那个老婆…”
成德善倏地被强光刺醒，使劲皱了一下眉头
崔泽抿抿嘴唇，微微抬起手，想要摸摸又不敢，
“不是故意的…那个…”
好容易睁开眼睛，看看自己摸过脑门的手心，暗红色。
“崔喜东！！”
“知道了，知道了，我错了，真的，快消毒吧，要不会感染的，正好把感冒药吃了”
药箱子拿在床头柜上，
“我让你折腾！败家孩子！明天怎么工作怎么见人啊！啊…真疼！你是不是就像报复我小时候给你弄得那个疤…”
崔泽一边消毒一边摇头，仔细看着她
“不是，真的不是，要不明天不上班？”
成德善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心里压着的东西出不来，
“你把这破音乐关了！以后都不听这个人的歌了！”


多年之后，赵德培因多次涉毒被爆出丑闻的时候，成德善觉得那天的事可能真跟那首歌有点关系。

//我会奔跑 会飞翔//
//如果你走进我的心//
//不需要像孩子奔跑//
//不需要跟着蝴蝶离开//
//我会像河水//
//长长久久留在你身边流动//

饰演中年崔泽的演员金柱赫于2017年10月30日交通事故去世了，令人不敢相信，愿一路走好。

周日，崔武成宅
“粥好香”

右次席的人轻轻伏在递来的白瓷碗上。
“哎呦，怪不得觉得平常夸妈妈做饭语调总是缺了啥，不是真心的吧？还没尝到嘴里舌头就要掉下来了！”善英撇撇嘴调笑小儿子。
盛粥的手顿了一下，也不知道热气熏得还是怎样，微微红着脸念叨了一声，“妈妈…”
“哎呦，孩子他妈害羞了。妈不说，不说了…”
成德善勉强用手掌遮挡，立起身子在喝粥的崔泽耳边悄悄地说，
“今天是成宝拉。”
崔泽点点头，尝尝味道，
“啊…怪不得味精浓….”
当然了，用的是饭桌上的人都能听到的音量。
轻轻的一声筷子与桌子亲密接触的声响。
“成善宇，你来处理吧，你弟。我觉得他是故意的。”继而头也不抬的给允正添了一勺豆子。
善宇舔舔嘴唇，白崔泽一眼，肇事者只能把头埋在碗里小半天也没起来。他环顾四侧，宝拉照顾孩子吃饭，德善在与母亲谈话。爸爸，恩，算了。崔喜东致力于躲避大姐的目光，可他自己的眼睛该往哪放呢？
“德善，你脑门怎么回事？”
最后实在没招，突然瞟到刘海下隐隐约约的伤口，成善宇决定开个新口子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成德善缓缓抬头瞥了善宇一眼，没回答。
“跟你姐夫客气一点，又翻白眼！这脑袋是怎么回事到底？”
“不知道！不小心撞得！忙你自己的！”
宝拉抬头，嘴角耷拉下来，
“喊什么！难不成还是阿泽给你打的。还急，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个…”崔泽摸摸发根，慢慢地开了口，“一着急…不小心….怪我”
饭桌静了。
金善英抑不住的笑声打破微妙的气氛，冲着崔泽父亲晃晃头。
“哥啊，好儿子，真的是…”
德善差点把脑门藏在粥碗里。呀，他以为这里坐着的都是小孩子！说的是啥！
“就是嘛，没有说谎….”
崔泽觉察到到德善的沉默，喃喃地说。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没什么丢人的啊，“真的怪我！姐”
善宇听不下去，“吃你的饭吧，崔泽。干了什么你心里知道。”他再不会被傻呆呆的腮帮子和吞吞吐吐的话给骗了。小时候还觉得阿泽得被欺负的不行。现在…东龙，正焕啊，我们为什么要把特工队嫁给他，最傻的朋友。

饭后

崔武成颠颠他的小手，拍拍小孙子便让他自己玩积木了。昊不像阿泽小时候怕人的安静，嫩嫩的稚气反而让人放心。五岁的孩子就应该玩积木啊，何况，能这么专注已很不容易，崔父越想越开怀，嘴角不禁抿一下。
“别看着孩子傻笑了，听我说两句”忧心忡忡的眼神已经让他猜到了内容。
“老婆，没关系啦。善宇自己会看着办的，相信孩子吧，你不是也劝我信阿泽吗？没有不吵架的夫妻。”
金善英脸色没一点好转，
“哎呦，真是。阿泽是阿泽，善宇是善宇，那宝拉能跟德善一样吗？德善多好糊弄啊，俩人就像过家家，我个过来人都看不下去。不过，哥，我真是佩服我们阿泽啊。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好像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可我们大人有谁能做到啊。要是我啊，非要找我妈好好哭一哭，真是，能自己忍着的。”
“善英啊，阿泽也是大人了。你真的遇到事情会找妈妈哭吗，都在背后哭。他也是，他该当大人了，善宇也是。要是自己的媳妇都搞不定，你还要给他操多少心，他在医院见得事情比我们多多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哥啊，我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可是比他们活得长，是不是？我们是不是多少还比他们知道的多一点.....他们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见宝拉妈妈啊,什么事！”
崔父拿了个饼递过去，
“吃吧，老婆，别这样，善宇的方法比我们想的要好。宝拉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女孩子，跟珍珠一样的女孩子。”
善英咬着鱼尾巴叹了一气，眉毛压的低低的，拍了一下大腿，
“好吧，小昊啊，让奶奶抱抱吧，还是你和允正最乖了，真是不想管你叔叔的事情。”

卧室
“别转悠了，老实待会。”
成宝拉推正眼镜，翻了一页书，背对着站着收拾被褥的妹妹。没完没了了还，陀螺似的乱窜。
“你看你的书吧，一会就好。我今天一定要把这橱子里的被掸完。”手伸向了箱底的玩意，结婚时候偷偷从家里拿出来的老式电热毯，还好成宝拉不喜欢这个。好吧，承认是当时姐带嫁妆的时候她偷藏起的。
一个毯子而已，成宝拉让给我点东西就不行吗？二十四岁的成德善一边吃橘子，一边暗寻思。
和这丫头坐一块，永远跟她想象中的相对而谈有天壤之别。宝拉伸手去扫眼前被灰尘挡住的视线，“我再说一遍，别折腾了，这些破烂都比我岁数大了，能扔就扔！”飘扬的纸条随着尾音撒了全身。德善愣了，犹豫着慢慢蹲下，“姐，你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这什么，哪来的，”一根一根把插在宝拉头发上的纸条择净，想要取出夹在眼镜腿里的那一条时，被因愤怒而颤抖的力量反扣住动不了了。
“你先消消气，放下手....”宝拉用力一甩，成德善一下坐在了地上。“痛呀，成宝拉！说了不是故意的了....”
“哪次是故意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天天都把家收拾哪去了！.....”摸索着从毛衣里掏出一张，
“2001.10.12海边，不要悲伤的词？？？等等，这不会是你们俩的约会记录吧.....”
成德善皱着眉头把纸条平整的叠开，天知道她多想一股脑把这些内容都读完，从没想过的事，阿泽竟在这个旧毯子里藏了秘密。绝对绝对不会再有的机会，需要赶紧看。可成宝拉还在，真是，还要装作已经知道的样子，为什么要今天请客，多好的时机快要错过了。整理过复杂的心情镇定讲：“什么啊，自己写着玩的吧，姐啊，咱们出去与爸妈说话.....”
“1988，10,18毯子，荷包蛋，衣服【漂亮的】///1988，11,9鞋”宝拉一条一条念，“什么啊，1988.11.16药箱子///1988.11.23以后...电影///1988.12.21梦////什么，这都是。不能写成完整的一句话吗？小孩子玩的把戏，还是小女孩玩的....1994....”
德善在一旁伸长脖子眼巴巴的看，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内容，姐姐手里的小纸条像小金棒样闪闪发光，又得不到。
"呀，成宝拉啊，1994年的不能看！”快速双手交叉覆在只露出年份的纸上，猛地摇头撞上了姐姐的脑门，被姐一巴掌打开了。“呀？呀？我说要看你们的了吗，啊！谁知道这一个字一个字蹦的是什么啊？像数学符号一样，下棋的人语文还不如我这数学出身的吗？”
成德善揉揉脑袋，小声嘟囔，“你不是后来又学了法律吗，他本来话就没几句，说那么多闲言碎语干什么......”
宝拉不搭理蚊子样的反抗，皱眉思考着，“德善，不对！我想明白了！///1988，10,18毯子///是这个吧？是你去广州的那次吧？电热毯你拿了，寒流！”

开播两周年，有个up做了很好的视频，截几张图给大家看。（我真的对宝拉的初恋有蜜汁执着哈哈，这种悲伤的戏就是要苦中作乐）

接章节二十三 逃跑


德善索性糊弄，“当时就知道的事为什么还要问我！就拿了三天，后来不给你背回来了吗？我好不容易出一趟国.....”“丫头，你们两个在一起睡的吗？真是，过去觉得孩子还小没什么，阿泽是个老实孩子。现在看他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应该干什么啊！”
成德善想去捂住她的嘴又不敢，“你说什么！声小点！我知道，知道，还没傻到那个地步！我怎么会和阿泽一起睡，比赛！现在他下棋我都不敢靠近呢！”“所以！你千里迢迢的把咱家的毯子拿走干嘛？我当着全校发言打喷嚏好玩是吗！天天脑子想着男人学习能好吗！！”当然，姐是揪着头发根说的。
“痛！为什么要打我！那个时候是朋友，朋友！你放开，爸妈会听见的，成宝拉啊！”宝拉坐直身子换了个姿势，正好扯到另一边，“朋友？糊弄妈还可以，叫什么！这么多年了，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冻得想打死人的心情，现在你是给了我机会啊！胳膊肘往外拐的臭丫头，你到底是谁家的女儿！”
隐约听到嚷嚷的声音，“又怎么了，”崔泽笑笑，说什么错话了，指定是。宝拉姐现在不会轻易动手。想着想着，突然放下小澈编到发梢的辫子，犹豫之间，一下掀翻了允正搭好的火车轨道。跑到卧室果然看见被扯着头发与毛衣紧紧被攥着的姐妹俩，冲过去握住德善的手让她松开。同时，虽未碰到人，宝拉还是感觉到一股有力的抵抗，不自觉的也放开了手中物。崔泽趁机挡在被打蒙和被他的突然出现吓蒙的德善面前。
“姐，不要打，允正哭了，快看一下吧。”
成宝拉疑惑地看了阿泽一眼，但还是起身去看儿子，“大的小的都一样，今天是你招我的！还学会搬救兵了！没出息的丫头。”
“姐，去吧”看宝拉走远了，阿泽赶紧把人从怀里拉出来，第一反应是摸额头。
“你怎么了今天，成宝拉闹着玩呢。再说确实是我理亏，这样善宇要笑话你，爸妈还在呢，我们姐妹俩的事，干嘛啊...”德善缩着脖子小声说，虽然喜欢这种被护着的感觉，毕竟，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拦着成宝拉打她。
“平常就算了，我不好说什么。脑门上的伤要感染，换个创可贴吧，都掉下来了.....别跟宝拉姐硬打，跑客厅去。"“没关系，当爸妈面打架多丢人，你拦着更丢人，以后不要这样。还有！你现在成了成宝拉最恨但还不能揍的人了，小心哦”
“真的吗？那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姐说唉，但是真不能打啊，桌上也是无意说的......”好像小孩做错事情又不愿意承认的模样，令威胁他的人痴笑，“不会啦，成宝拉不敢打你。”傻孩子，真的是...幸亏把东西收好了，一会再看。
父母与善宇夫妇走后，成德善让丈夫去哄孩子睡觉，“你不是要和孩子亲近嘛，讲故事啊！”崔昊精力旺盛的很，没个把小时睡不着，她给自己续了一杯茶准备好好研究。“我说家里那些条纹本子怎么用的那么快，真是。”..

///1988，10,18毯子，荷包蛋，衣服【漂亮的】//////1988，11,9鞋///1988.11.16管好药箱子 ///1988.11.23以后...电影...算了///1988.12.21梦，也很美///哈哈，让我抓住你的小心思了吧，成德善小时候就很有魅力哦，不是一个人的错觉，我们阿泽就是很喜欢我的，呵呵。
不能看电影这么惋惜吗，满足了我小小的虚荣心啊。不过，2001年的那个也看不懂。
但，也不能算喜欢吧。十几岁的时候，阿泽那个时候懂什么，恩，不能算，还得看后面。成德善自顾自的点点头按照时序往下翻，浏览条子上不通顺的几个字，越看越慢，心里没了风铃荡漾，而是在缓缓坠落，沉重如细砂慢慢划过心里，不知为何。
///1996.3.18记住答应的话///我们的婚礼，你一直是微笑的，我以为你只是开心呢；你记住东龙的嘲笑，记住我穿的衣服很好看就行了，把承诺记得这么死干什么呢？
///1997.8.24唯一的宝贝，感谢//////2001.2.16失误///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应该跟你商量，不应该跟你开这种恐怖的玩笑，上天都开过一次，把你吓坏了，不知道你这么害怕。不过，崔昊同学要生气了，他是失误。
我的失误，是我的失误。成德善把手臂抵在额头上，长长叹了一口气，“我的失误啊….”

///2001.6.14不要单独在家，围棋听孩子的///
每次说的“没关系”都当没说一样吗，我不是小孩子，不用什么时候都要丈夫在旁边才能生活，我自己也能好好生活。你就好好看看孩子哪里长得像你不好吗，担心那么远，我也不是非让孩子下棋啊！

///2001.10.12夏天，海边，不要悲伤的歌词///
秋天去也很好，悲伤的歌词也很好，不用连我说的“想夏天去海边”都记住。
///2003.1,26 在外面不要笑，呵呵///
可以笑，可以笑，跟小女孩笑也没关系行吗，是我多心了。

///2003.2.21门后///2003.2.30不要让家里太静///
不是因为输了才不笑的，也不是因为输了才在门后看你的，理由吗？你老是要那么多理由干什么，本来我就想不明白。
那你也没有笑啊！眼睛都睁不开了，是因为你也不高兴才没有笑的。行了行了，我的错，应该逗你笑，家里那么安静的时候，行了吧。
///2003.3.4春天感冒///
春天的人应该心里都带着温暖和轻松而不是包袱，一个发着烧的惦记一个感冒的人，真是。
阿泽，我以为真的像姐说的，你像一个女孩儿一样记下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可如果是这么多刻在心上的划痕的话，我情愿没有这种东西。静静地凝视昏黄或发白的纸片，泪不知怎么就在眼眶里了。她又像初尝情味般，观察丈夫的笔迹：阿泽写字就像他自己，看着没有什么，笔锋不是那么潇洒，结构也不是那么独特，可是不会浅薄，也不会潦草，也不是刻板。
是，认真和严谨吧，对件件事，每个人。
仿佛有人要从她的背后把这废纸抽走，紧张之下，德善又赶紧翻出来重看。
///1988，10,18毯子，荷包蛋，衣服【漂亮的】///1988，11,9鞋///
//1988.11.16管好药箱子///1988.11.23以后...电影...算了///
///1988.12.21梦，也很美///
“喜欢这个吗，漂亮吗？”
“随便啦，我不要你给我买，你又不会挑，什么都说好看！”

“给澈买完，再换一双新鞋。”
“好吧，我想要新鞋，现在不流行鱼嘴的了，嘿嘿。”
吃早饭的时候喜欢把装荷包蛋的小瓷盘往她那边暗暗地推，原来是那么知道的。她喜欢荷包蛋的事情。
这么多【要】来要求，【不要】来警戒；成德善一天天活灵活现的在你面前嘻嘻哈哈，你还觉得我会逃走？
本来原来的空缺就填不满，那么现在，现在你每天心上受多少伤害才形成这样的空洞？
成宝拉说的对，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确实是什么也不懂，喜欢也不懂，爱也不懂。崔泽，你是不是想，我对你的了解，就永远停留在一无所知啊？

“算了”有多少对未知的可惜，对当时的无奈。和那个晚上的漫长相比，成德善的心慌微不足道。

“原来那不是梦”
回忆北京，压抑的声音
但是迟了，那种期盼和渴望的缺失已经是一个伤害了
虽然迟了，阿泽，毕竟不是梦，不要把它当成梦


母亲，每年我向您祈祷，让他平安，释放内心，您保佑他健康了，那么，释放内心这件事，是您留给我的任务吗，我没有做好。
阿泽，怎么办，不管我怎么努力，都不如你爱我爱的那样多。可你知道的比我早哇，不公平，你的智商也比我高，到底是，怎么能那么早就明白爱是什么呢？
是我不如你恳切，不如你用心，不如你藏得那么深。是有点笨，但是我，一直，一直不放弃行不行，一直追着你，跟着你学怎么去爱一个人，用剩下的日子慢慢地还给你，到时候一定能比你爱我爱的更多。

觉察到锁隔壁屋子门的声音，她赶紧藏好混成的一团，使劲睁睁眼。
“老婆，小昊太不乖了，我们不能这么惯着。不睡就不睡，还瞪着眼睛一直看我。一声也不吭，这么小的孩子就敢十点睡觉…”逗得德善轻轻地笑了，背着他。
崔泽对于电热毯的秘密揭露才是真真的一无所知，只慢慢地把个黑色袋子推到席子前。
“strawberry！嘿嘿，你上哪弄的….最近也没比赛。”
“朋友送的，棋院的朋友，不是借钱的朋友”“知道，我们阿泽有好多朋友…”
“草莓是strawberry吗，我也不知道…呵呵”
德善转过来，直直的看着沉静无痕的眼睛，就像镜面。可是湖面一下是三千尺的水。阿泽，水草，游鱼，我能看见吗？
“哪不舒服吗，还是有事.”“我就….不能这样吗…..就你可以….我也可以……”也可以表达我的感情。继而轻轻依上肩膀，面颊贴紧针织衫里面,双手也柔和的环绕，
“阿泽，你…今天…想…吗？”崔泽感受到肩膀流水般的触碰，直直的挺着脊柱，放低声音回应。成德善一狠心，闭上眼睛亲吻阿泽的脖颈，
“想就可以…”
崔泽把迷迷糊糊的人轻拉出来直接过渡到嘴唇，夜有多静，吻就有多静，
“是不是怪我最近没有吻你，德善”“不是，最近事情多…”
“德善呐。这件事还是我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