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原创】杭州轶闻(仁孝堂出品)

“那你也睡上来吧。”季婉仪把身子朝里挪了挪,“你别碰我就是了。”
“嗯?”孝恒觉得有些奇怪,看着季婉仪站在那里并未挪动。
季婉仪看他杵在那里不动便道:“是你傻还是你当他们是傻的?”说着就指了指外边,“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你还顾不顾咱俩家的颜面了?”
孝恒怔了怔觉得有理,便有些勉强地坐到了床上。他尽量保持着和婉仪的距离,生怕碰着她。婉仪也是尽量靠里,“喂!吹灯啊!这么亮怎么睡啊?”
孝恒睡下了又爬起来,吹熄了灯并放下了帘子。他躺下后似乎有些不习惯身边有个人,一时间睡不着。同样,婉仪也是难以入眠,两人就这么仰面躺着,各自听着对方的呼吸,时不时地能听到枕边传来的叹息声。
孝恒稍稍挪了挪身子,一旁的婉仪也跟着又朝里面挪了挪。孝恒越发感觉奇怪,一直以来都以为只有自己怨声载道,可身边这位的怨气似乎也不小。
忽然季婉仪问道:“喂!你是不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嗯?”孝恒愣了愣,没想到季婉仪会问得如此直接,但他还是非常谨慎并未回答。“怎么这么问?”他反问道。
“因为你跟我一样,很不喜欢这段婚事。我不喜欢是因为我心里有人,你不喜欢是不是也因为心里有人?”季婉仪说得很坦然,似乎这并不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让孝恒有些意外,他不由地侧过头看看她,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让他突然想起了小鱼。“唉~~有又怎样?你不也被逼着跟我拜了堂吗?”
“这么说来就是有喽?”季婉仪似乎有些洋洋得意,“我就说嘛。掀开盖头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唯一的解释就是盖头下并不是你期待的女人。”
“呵!你倒是心思缜密、冰雪聪慧。”孝恒由心地称赞道:“而且还非常坦白。我很欣赏你。”孝恒也不吝啬自己的赞扬,这样的女子的确有些特立独行,或许是她从小的娇生惯养造成的,但此刻倒是显得和自己非常合拍。
季婉仪笑了笑,道:“多谢你的欣赏,可惜我心里有人了。”她也侧过头看看他,他的侧脸很俊美,倒也不失为一个清秀的男子。“我是女人,无法去争取自己的选择。可你是个大男人,怎么也会落得和我一样的无奈?”
“我相信你我都一样尽力了,但终抵不过这样或者那样的阻碍,所以现在是我和你躺在这喜床上。”孝恒说得颇为伤感。说道尽力,到也触动了季婉仪的心结,她瞬间回想起自己如何与父亲据理力争地反对这门婚事,没有人能理解她。现在倒是这位她一直抗拒的男人给了她一点认同,她也觉得自己和孝恒的心靠近了不少。
一大早,新郎新娘给父母敬茶。钟进贤和燕春妮看着一对小夫妻满心欢喜,给父母敬过茶后金如珍就拉着季婉仪的手说道,“这孩子看着就让人喜欢,将来孝恒若是欺负你,你可要告诉我,我替你说他。”说着就朝孝恒看了一眼。
季婉仪突然转身温柔地挽着孝恒的胳膊,娇羞道:“婆婆,孝恒对我很好呢。他不会欺负我的,对吗?”说着就充满温柔地看着孝恒。
孝恒感觉有些突然,不过也配合着点头道:“是啊。疼你都来不及。”婉仪如同小鸟般依偎在孝恒身边,尽显夫妻新婚燕尔的柔情。等着敬茶礼过后众人都散去,孝恒才道:“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让我难以接话。”
“你接的不是挺好吗?”婉仪挽着他往外走,耳语道:“你我既然接受这样的安排不就是为了顺他们的心?几句话就能让他们高兴,何乐不为?再说你既然尊重我,我也要报答你。我不希望我的朋友为难。”
“朋友?”孝恒倒是很新鲜这个称谓,他微微点头道:“嗯。朋友......谢谢你。”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2-12-02 15:54:00 +0800 CST  
意沛看着她,更是有着深深的怀疑。婉仪脸上洋溢的幸福和满足到底是真还是假?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孝谦那边的消息。

晚上吃过晚饭,大伙儿各自忙活自己的,孝谦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熟门熟路地到了意沛的小楼下。一楼上楼的小门依旧没有关,他轻手轻脚地上楼去了。
意沛一见他就忙把他拉进房里然后关上门,“怎么样?孝恒怎么说?”
“你怎么这么着急?”孝谦道:“你先说说你的。”
意沛皱着眉道:“婉仪说昨晚她和孝恒做了夫妻应该做的事儿,还说将来也会以他为天。俨然是夫妻恩爱的幸福。”她摇着头道:“我不相信,但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又不得不相信。那微笑是如此地发自内心,若说装可真是装不出来呀。孝谦,你说!孝恒是不是真的忘了小鱼?”
“她真是这么说的?”孝谦看着她问道。
“嗯!是啊!”意沛不住地点头,“她就是这么说的,由不得我不信啊。”
孝谦无奈地笑了笑,叹道:“这位季小姐真是个奇怪的人啊。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说得像真的一样。”
“什么都没有发生吗?”意沛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大哥说的,难道我还躲窗下偷听吗?”孝谦摸着自己的下巴把孝恒早上跟他说的话如实地告诉了意沛。还把自己当是在季家偷听到的事儿也一股脑儿地告诉了她。
意沛听了之后越发觉得困惑,“这么说来这位季小姐早已心有所属了?那为什么还佯装成幸福美满的样子?”
孝谦叹道:“奇怪的是大哥竟然还和她和平相处,有了君子之约。这两人唱的是哪出呀。”
“你今儿是没有看到,婉仪把两位夫人哄得高兴非常,真的是一个能言善道、招人喜欢的可人儿。”意沛在屋子里慢慢地踱步,思量着这两个不知所谓的人。
“唉~~可能真的是同病相怜,所以才互生亲近吧。”孝谦解释道:“大哥也的确憋屈了很久,我们没有经历过无法体会到他的苦楚,现在这位季小姐倒是能给他一点体谅。不管怎么样,大哥心里还是有着小鱼的。只是......”他突然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意沛问道:“快说呀!”
“只是你我都知晓,可小鱼并不知道。将来她过门后看到他们这么恩爱,会作何感想?”孝谦担忧地说道:“这事儿若不告诉小鱼,肯定会让她伤心欲绝。可若是告诉她,又会让她割舍不下,藕断丝连。左右都不是,唉~~愁死我了哟~~”说着他便焦虑地坐在那里右手揉着自己酸胀的太阳穴。“真不让人省心!”
意沛见他如此心烦也不忍心说太多的话给他添乱,倒上一杯茶递过去。“既然他俩都愿意这么做,必然有他们能达成共识的地方。你我究竟是局外人,不能明白其中的症结。就算你想破了脑袋,操碎了心,也无法左右他们俩。我们还是能帮则帮,帮不了的也只有替他们祈祷一切顺心吧。”
“顺心?哼!这些年有哪件事儿是顺心的?”孝谦抱怨道:“你守活寡,小鱼被迫嫁给孝川,大哥和大嫂又是这般假象。你们倒是各自愿意,我看着却是百般不顺。你们纵然有这般或那般的无奈,但为什么却在能拒绝的时候选择了妥协?顺心?难道你们真的都是顺了自己的心做了决定吗?”孝谦说得无奈和不解,看到意沛道不清言不明的神情便知道她也不好受,不知为何看到她难过他竟然更为难过,“我心里烦,说了这些胡话。我还是走吧。”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2-12-09 21:45:00 +0800 CST  
“怎么一下子就不乐意了?”婉仪走进来道:“吃了饭也不等我。”
孝恒侧头看看她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想回来看书罢了。”
“看书?”婉仪微微笑了笑,“你是在看书还是在毁书呢?”
孝恒把书撂在了几案上拿起了茶喝了一口,“这茶不热,换了!”
婉仪好脾气地唤来仆人,“来人,换热茶来。”她走到孝恒身边坐了下来,“我看你倒是在生气着什么。怎么?刚才吃饭的时候什么事儿惹着你了?”
“没什么。”孝恒不愿意提那些触及到自己怒点的事情,“你别想太多了。”
“噢,那我就不想了。”婉仪拿起刚才孝恒翻阅的那本书,这只是一本普通的唐诗三百首,“哎哟。看来你对诗词还颇有兴趣。”
“随便看看。”孝恒似乎没什么兴趣和婉仪聊什么,什么话都是简单了事。
婉仪可没什么兴趣和孝恒继续说下去,就起身道:“我看你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那我去二弟妹那里坐坐去。”说着就往外走,刚好碰上仆人送热茶来,婉仪吩咐道:“一会儿记得多过来看看,给大少爷换换热茶。”说完就走了。
婉仪走了之后孝恒一个人呆坐了一会儿又躺了下去。很快小鱼就要进门了,今后怎么办?孝恒突然担心起来,过去他说只要看到小鱼就会安心,可现在却怎么担心起来?小鱼今后就是孝川的妻子,将来他们会生儿育女,而自己呢?只能看着这些,任凭回忆和那份无法释怀的爱恋侵蚀着自己的心灵。当他感觉到自己当初的决定是错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是他一次次地鼓起勇气去面对将来的生活,但每一次听到父母将小鱼的名字和孝川联系起来的时候,他都感觉到无比的刺耳和厌恶,似乎孝川的名字会玷污小鱼这个纯洁善良的名讳。
“唉~~”孝恒长长地叹了一声,双手枕在头下眼神空洞地望着高高地房梁。
“叹什么气呢?”突然孝谦的声音传来。侧头看到他走了进来,也是满脸的不痛快。
“你怎么了?”孝恒问道:“我心里堵得慌,你怎么也不自在起来了?”
孝谦走进来坐在大哥身边,跷着二郎腿歪在榻上。这个哥俩一边一个就这么懒散地躺着。“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小鱼叫你大哥的时候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突然孝恒猛地坐了起来,直瞪着孝谦但却不说话,那神情似要发怒一般,但却硬生生地给压了下去。“不管什么样的心情,都要听着、受着!”说完他又一头栽倒在枕头上。
孝谦叹了口气,不做声。他并不知道小鱼跟着孝川叫孝恒“大哥”的时候他们俩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只知道现在他不愿意开口叫意沛“二嫂”,每一次叫都会觉得违心,他更喜欢叫她意沛,但是这又怎能在大庭广众下唤出口呢?“我出去走走。”说完他就起身往外走。
“你这是去哪儿?”孝恒问道。
“不知道,随便走走。”孝谦道。
“我也去!”孝恒不愿意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于是起身穿鞋跟着孝谦出门去了。

婉仪来到意沛的小楼,站在楼下欣赏了这栋小楼片刻,倒是很喜欢这幽静的地方。她慢慢扶着扶手上楼去,轻轻地敲了敲门,“意沛,你在吗?”
不一会儿意沛开了门,“大嫂啊,来,进来坐啊。”她把婉仪让进了屋。
婉仪进屋后感觉到一丝压抑,到处都是暗色家具和装饰,这就是所谓的寡妇的房间吗?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2-12-22 22:53:00 +0800 CST  
“嗯。我会的。”意沛也觉得婉仪平易近人,也难怪钟家上下都喜欢她。
两人又在一处说了很多话,直到夜深婉仪才离去。婉仪走了之后意沛打算就寝了,打开衣柜便看到满是素色的衣裳,自从嫁进钟家的门,她就从来没有穿过红色的衣服,就连粉色都没有。这爱美之心每个女子都是与生俱来的,只不过之前总是告诉自己要为孝和守寡,要为钟家守节,所以她也觉得理所应当。但刚才看到同岁的婉仪,她有着这个年纪应有的风韵,而自己呢?她的话虽然一一遭到意沛的拒绝,但她心里真的拒绝吗?已经沉寂的一潭池水,起先已经被孝谦搅得略泛涟漪,而刚才婉仪仿佛又向池中投了一颗石子......
意沛突然感到无比羞愧,她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这是如此地不守妇道!她忙关上衣柜坐到梳妆台前把婉仪捋下来的刘海重新梳了上去。寡妇就是寡妇,不要再想拥有什么金色年华,更不要妄图什么情深意切,一切都应该心如死寂才对。意沛又拿起了那盒棋子,然后便是“哗啦啦”一声,洒满了一地黑白......

钟家哥俩一路无语走出了宅子,漫无目的在镇上走动,不知不觉到了镇口。那苍凉的贞节牌坊在月色下更让人觉得寒冷和压抑。孝谦忽地停了下来,愣愣地抬头望着那座牌坊。那神情既惋惜又愤恨。
孝恒也跟着停了下来,侧过头看看他,陪他站了片刻后便说道:“都来来往往无数次了,还耿耿于怀吗?”
孝谦看看孝恒无奈地一笑,“走吧。”说着就继续往外走。他本来就厌恶这座牌坊,近些时日更是厌恶加剧。只是身旁的大哥又怎会知道他讨厌这牌坊不仅仅是因为过去,还有现在日益变更的情感。
这条路是走向庄园上的,“你这是要去庄子上?”孝恒放慢了脚步,似乎对去庄子上有些生惧。“这么晚了......”
“心里不舒坦的时候我喜欢去田埂上坐坐,月光下的田园更显静谧,能让人心情平静。”孝谦回头看着孝恒,“大哥,你是不敢去庄子上吗?”
“有何不敢?”孝恒道:“走!”哥俩到了田埂上,此时秋收已毕,稻田里空荡荡的,给人一望无垠的空阔感觉。今晚的月亮倒也明亮,再加上四周零零散散亮着的农家灯火,倒也另有一番田园之意。孝恒背着手站在田埂上,感叹道:“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就跟着爹在这庄子上来来回回,后来也常来往这里,怎么就没发现有这般宁静的夜色。”
孝谦倒是坐在田埂边的硬泥地上,回头看看孝恒笑道:“你总是形色匆匆地忙着家里和铺子的事,哪儿有这闲情逸致来看这些?也就像我这样从小就野惯的人才有闲工夫看这些。”
“都深秋了,你就这么坐在地上,小心着凉。”孝恒看着孝谦道:“快起来。”
孝谦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哪儿有那么金贵?”他指了指这一大片稻田,道:“今年的收成特别好,你看这一大片沃土,来年开春一定是绿油油的一片,到时候一片春意盎然生机勃勃!”孝谦说得颇为向往,似乎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春回大地的景色。
孝恒背着手道:“春暖花开纵然好,但必将先经历冬日风霜。我看到的却是一片白茫茫。”
“大哥......”孝谦知道孝恒心情沮丧,便道:“这里离游家不远,要不过去看看?”他知道孝恒一定很想念小鱼,只是不愿开口不愿提及罢了。这会儿已经入夜,田园上本来来往的人就少,现在就算去见上一面也不会有人看到。
孝恒背过身去摆摆手道:“不去了。瓜田李下,免得被人看到又多生闲语。她就要过门了,别再给她惹麻烦。走吧。”说着就迈步离去。
或许孝恒的顾虑是对的,纵然有多想念也不要因一时的思念而落人话柄。孝谦只觉得大哥忍耐的功夫远远胜于自己,若换作自己可能就莽撞地冲了过去。于是他也跟随着孝恒往回走去。快要出庄园的时候就看到对面急匆匆地来了俩人,走在前面的那位颇为眼熟。走近后才认出正是游润生。
“咦?润生?这是......”孝谦看到润生身后跟着的是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
“三少爷!大少爷!”润生道:“小鱼病了,刚才浑身发烫。这不,爹让我连夜请大夫呢。”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2-12-23 14:01:00 +0800 CST  
钟进贤的脸色也不好看,瞪了孝谦一眼。“你去做什么?”
“爹您不是说一家人吗?我正好路过,就去看看。”孝谦对一桌上半数以上的人投来的目光很是平淡,“有的话游家的人对着二娘可能开不了口,对着我倒可能说得详细些。对不对?二娘?”他看着燕春妮问道:“对啦,小鱼的病好点儿了吗?”
“......病?”燕春妮根本没有问及过小鱼,小鱼的病怎么会知道。看着孝谦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呃......”她一时语塞了。
“咦?二娘,您不是细细地都问了吗?怎么连小鱼病了都不知道?”孝谦追问道。
“我......”燕春妮不由地看向钟进贤,钟进贤也皱着眉看着她,“老爷......”她显得很是心虚,突然她瞪着孝谦指责道:“孝谦!小鱼已经是我孝川的媳妇儿了,你那么关心干什么?你有什么居心?”
孝谦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去看看怎么了?我和小鱼的过去也就这桌上的几个人知道,大家不说出去谁知道?我常在庄子上走动,要是看到就避开,岂不是此地无银?钟家本来就是镇上的好善之家,我和润生也是从小玩儿到大的朋友,我若是不闻不问,这人家会怎么猜想?”孝谦仰起头来道:“小鱼既然已经许给了孝川,我这个做哥哥的难道还跟弟弟强女人?二娘,我钟孝谦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礼仪廉耻、纲纪伦常我还是懂的!”
一席话说得钟进贤的怒火消了一大半;说得燕春妮哑口无言;说得金如珍暗叹他的机智;说得孝恒担心他被父亲责备的消除了......说得意沛顿感无地自容......
钟进贤清了清嗓子道:“你说得有理,但......但还是要懂的避忌。”显然他不打算深究这件事,转而向燕春妮倒是更为严肃,“你是否仔细问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我再重申一遍,游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既然成了亲家就要尊重他们,不能看不起他们。你看不起他们也就是看不起你儿子。”钟进贤又看了一眼孝川,道:“这句话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听到没有?”
“是,老爷。”燕春妮自知理亏也正不过孝谦,只好偃旗息鼓。
孝谦自是得意,觉得替小鱼和意沛出了口气,他朝意沛看去。但是令他震惊的是意沛的脸色极为严肃,愁眉紧蹙嘴角含忧,她怎么了?难道是有什么心事?孝谦得意的劲头儿也消失了,很想凑上去问一问,你怎么了。
晚饭过后等大伙儿差不多都散去的时候孝谦才打算快步跟上意沛去问一问,追出没几步就看到了意沛的身影。就差几步了,可就在他要开口的一霎那,芸香的声音传来。
“三少爷!你在这儿啊。大太太让我来找您呢。”芸香凑上来道:“我去饭厅找您,没找到,正想去你房里找呢。倒是巧了,碰上了。快跟我走吧。”
孝谦不禁向意沛看了一眼,她放慢了脚步、微微侧头但未回头,显然她听到了也踌躇了。可是她又马上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哦......哦,走吧。”孝谦总不能当着芸香的面追过去,只好暂时作罢,“走吧。娘找我什么事儿呀?”

意沛快步回到自己的小楼,紧紧地关上房门。灯亮的那一刻便是“哗啦”一声棋子落地的声音......
礼仪廉耻......纲纪伦常......一句句反反复复地在意沛的耳边萦绕。如果这两句话出于旁人之口,意沛或许会心潮起伏、颇感内疚。可当孝谦说出这两句话时,给意沛的的打击就不仅仅是这些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一个心灵不洁、道德败坏的女子,甚至连孝和的相片都无法直视。她怎么可以对丈夫的弟弟有着一丝超乎叔嫂之间的情感?一丝一毫都不能有!可是现今呢?她时不时地会想起孝谦,会想多跟他说话,谈话中会默契地尽量避开有关孝和的话题,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味这一日两人仅有的那么一点点相处光景。这是什么?意沛起初不懂,但当能够肯定的时候她又故意躲避,不愿想起。孝谦的那番话犹如寒天雪地里的井水,从头淋到脚,透心的凉、彻骨的痛、幡然的醒悟。她爱上了这个男人,但她绝对不能对他有任何超出亲情的感情!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1-05 23:35:00 +0800 CST  
棋子一遍又一遍地洒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回到棋盒里.......

金如珍把孝谦叫去无非又是一顿责备,说他不懂得避讳还要趟这浑水。孝谦不反驳,只是老老实实地听着、应着。约摸两个小时的训导让他有些晕头转向,走出母亲院子的时候已经挺晚了。夜晚寒冷的空气让他晕晕叨叨的思绪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心里还惦记着意沛,脑海中还是她愁容惨淡的忧思,他不自主地朝她的小楼走去,一路上还不忘四下看看有没有人看见,免得惹出事端来。
还没走远,孝恒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拉着他就往边上一拽,这一下子可把正儿八经赶路的孝谦给吓了一跳。看清了是孝恒后才放下心来。
“大哥!你干什么呀?”他拍着自己的胸口吁口气道:“吓死我了。”
“我看到芸香带你往娘院儿里去,就知道娘要同你说晚饭时的事儿。”孝恒低声道:“我一直等你出来,到了这少人的地方才敢拉着你问。”
“问什么呀?”孝谦似乎惊魂未定,看着他问道。
孝恒焦急地说道:“你明知故问呀!”
“这会儿没人了终于忍不住了了?”孝谦对孝恒过分的容忍有时候觉得残忍,所以这个时候也不禁要嘲讽他一下,但当他看到孝恒无奈地低下头去时又心生后悔,“她只是受了风寒,大夫开了药。昨晚和今早服了两剂药,已见好了。放心吧。”
孝恒放下心来,不过还是叹道:“这个傻丫头,都快入冬了,还坐在院子里这么久。”
“想着心里的那个人出神了呗。”孝谦背着手低头看着脚下鹅卵石铺成的图案。
“她同你说的?”孝恒忙拉着孝谦问道。
孝谦抬头看看他道:“这还用问?唉~~就快进门了,今后你俩见面该如何是好呀......”孝谦抬头感受着冷冷的月光,觉得沮丧和无望。“就算天天能见面又怎样?”
孝恒听他这么说越发怨责自己当时因怒火冲昏头的偏执,他的脸上那种欲哭无泪的懊悔让孝谦不敢再往下说。他是当事人,肯定更难受更无助。孝谦对自己的口无遮拦很是后悔,大哥已经够难受的了,自己还要用这些话来在他的赏口上撒盐,实在是不应该。可是当时他的一些做法真的让他不敢苟同。他伸出手来搭在孝恒的肩膀上,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依旧能传达出他作为兄弟的支持。
孝恒也能感受到他的善意,他苦笑道:“你说得没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强行把她留下。这反而是对我和她的最大伤害。”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孝谦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一些,“既然已经决定了,也成了定数,就一步步走下去。我就不信走不出一条路来。”
“嗯......走下去......”孝恒虽然应合着但明显底气不足,自信不够。
孝恒走了之后已经很晚了,这会儿还要去意沛哪儿吗?她会不会已经睡了?这会轮到孝谦犹豫不决了。他来到意沛的楼下,看到楼上还有灯,那个熟悉的身影重复着熟悉的动作,她又在和那黑白棋子过不去了。孝谦见了不由地揪心起来,他知道每次她和棋子们较真的时候便是她安抚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时候,她究竟怎么了?一定有事发生!孝谦在楼下徘徊了许久,犹豫着是此时上楼去问一问,还是等明天她情绪平复一些后再问。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1-05 23:35:00 +0800 CST  
孝谦走过去看了看,笑道:“现在做衣裳可来不及了,况且她们的衣裳也都做好了。不过......不过买几条上好的丝绢倒也是一种点缀。”
“是了!是了!三少爷说得对!”掌柜的忙让人把丝绢捧上来,“三少爷,这些丝绢都是刚到的,都未上架出售呢,请三少爷先行挑选。”
孝恒为家里的女眷都买了一条,拿起一块鹅黄色的丝绢,只觉得色泽柔美、上手柔软,仔细一看在帕子的一角还有一只小小的黄莺,心下极为喜欢。“这帕子手工真不错!”
“三少爷好眼光!”掌柜的竖起大拇指道:“这是我们绸缎庄最好的绣工做的呢。”
孝谦把这帕子揣在怀里,道:“刚才我挑的那些也包起来吧。”掌柜的会账,给了孝谦一个大折扣,然后送他出去。

意沛的神色有些憔悴,昨夜她几乎一夜未睡,耳边尽是棋子落地的声音。午后,她坐在花厅里拿着绣绷绣着图案打发时间。现在她只盼有富能尽快把兄嫂接来,自己也好有个伴说说话,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事情。
“嘿!绣什么呢?”
突然有人一下子从身后出现,把意沛惊了一下,回头一看竟是孝谦,只见他笑呵呵地看着自己,似有讨好之意。经过昨日的思量,意沛自然知道该如何对待他。她微微蹙眉道:“是你?”说完就拿起绣绷起身要走。
“喂!你怎么了?”孝谦快走几步拦住她,“心情不好还是张妈又难为你了?告诉我,我找她算帐去!”
“不是!”意沛有些惊慌失措,“你别管了!让我回去吧。”
“不对!不对!你昨晚就已经奇奇怪怪的,我本想问你但却有事绊住了。”孝谦挡在她面前,“原本想过了一夜你心情好一些后再问,但现在看来似乎依旧心事重重?到底怎么了?告诉我,行吗?”
孝谦热情诚恳的话语更让意沛心乱如麻,她突然很讨厌他,明明已经平静下来的心情又波动起来。她不想再多说什么,也无话可说,于是推开孝谦一路往回跑。
“喂!喂!你干什么呀?”孝谦越发担心起来,于是也追了过来。
意沛匆匆地跑回自己的小楼,眼看孝谦的步伐比自己快就要追上了,进了小楼的楼梯顺手就把楼梯口的小门给关上了,再面拴上了门闩。孝谦猛地止步差点撞在门板上。“你究竟怎么了?话也不说,人也不理!知不知道人家很担心啊!”
“你回去吧。我没事!”意沛用背顶着门,道:“你快回去!让人见了又要惹事端!”
“管这些做什么?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了?”孝谦也是怕人撞见,拍门的声音也小了很多,说话的声音也适度地放低些,“意沛,你心里如果委屈就告诉我,就算我帮不了你,让我为你分忧也好啊!开开门好不好?别让我担心了。”孝谦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极为焦虑。
孝谦不断地敲着门,意沛的心发慌起来,这万一真的被人看到胡言乱语,岂不是惹祸上身?她无奈只好打开了门,一开门就看到满脸焦急的孝谦,这快入冬的天气,他的额头上竟然渗出了汗。
看到意沛开门的一瞬间孝谦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开门了,担心死我了。”
“以后你不要对我这么好,行吗?”意沛看着他,既然话已经说出了口那就说完吧,意沛告诉自己,“你我毕竟叔嫂有别,悠悠众口,我们应该知道避讳!”
孝谦愣了愣,心下不由地生出羞愧之心,难道她已经看出了什么?“我......我......是二哥临终吩咐我好生照顾你的呀。难道我做错了吗?”
“不是你错,是我错!”意沛自责道:“你是钟家的三少爷,是从小读圣贤书学圣人礼长大的!我不想你因为我而遭人口舌,毁你前途!”
孝谦听了傻笑地摇着头,走进一步道:“我不在乎啊!况且我们也没有......”
“你不在乎我在乎!”意沛往后退了一步,“你......你......你也说过,礼仪廉耻、纲纪伦常是你要遵守的,既然说了,那就......那就要好好遵守......”
听到这里孝谦总算知道她在为什么生气了,忽地心下生出一丝莫名的喜悦来。“我......我这话只不过是应对二娘的,不作数的!你别放在心上啊!”他忙解释道。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1-11 23:34:00 +0800 CST  
“不!这话是对的!”意沛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也是低婉细绵,显得心虚。“你我本就是叔嫂,应当以礼相待。我知道你因孝和的关系所以对我很是照顾,我着实感激不尽!但此事你我心里清楚,旁人并不知晓,难免有好事之人多嘴惹事。为你也好,为我也好,你和我还是渐行渐远,慢慢疏离吧。”
“渐行渐远,慢慢疏离?”孝谦皱着眉不知道如何说,苦笑道:“你开玩笑吗?疏离?”他听到这两个字顿时来气,似乎有一种被欺骗和玩弄的感觉,“事到如今你让我与你疏离?”
“是!疏离!”意沛忽然抬起头来,郑重地说道:“三弟!镇口的那座贞节牌坊,不仅仅是我的,也是钟家的。我有责任保护它,你作为钟家的子孙,也有责任维护它!不是吗?”
孝谦摇着头退着步子,手足无措、哭笑不得,多少次他也想渐渐远离意沛,把她从心口上拿去,可越是尝试越是失败。他明白意沛在说什么,他也明白意沛和自己一样陷入了同一个深渊,但他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否是他们两人的最终结局,从此形同陌路、止步关怀。如果意沛是为了明哲保身而疏远他,他心里或许还好受些。可她却是为了他,为了钟家的名声,这让孝谦更为心痛,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别人口中的名声而压抑着自己真实的情感呢?纵然彼此都知道不可能,但默默的关怀和扶持也是聊以慰籍的方法,为什么就连这么一点点仅有的私心都不给了呢?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孝谦不能否认自己已经对意沛动心,但却也说不出口,只好自认听不懂。“我还有事......”说完撒腿就跑。
看着孝谦满腹忧忿却无法开口,看到他逃避着跑开,意沛的心也很痛。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是自己对孝谦暗生情愫,可刚才的那一幕让她清楚地看清了孝谦的心,他对自己也动了情。意沛觉得自己很残忍,他的一片赤诚却被自己无情地拒绝,他的心一定很痛,可自己呢?心口也是丝丝刺痛,无法释怀。意沛又突然觉得庆幸,庆幸自己决绝地说出了刚才的那番话,若不是及时终止两人的过分接触,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长痛不如短痛,现在的果断便是将来的安宁。这样的安慰让意沛好过一些,把私心放开,以钟家的荣辱为重,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就算痛彻心扉也会让自己觉得理所应当,坚持下去。
孝谦一路跑回自己房里,愤恨地捶打着梁柱,梁柱上渐渐地染上了血迹。手上的疼痛无法掩盖住心头的痛楚和失望!孝谦已经步步为退,他不求什么天长地久,只希望能用自己的能力去保护和爱护意沛,起初是为了二哥的嘱托,后来就是情不自禁。对于从来纵情的孝谦来说,这已经是一种极大的自律了,为什么连这些都要拒绝?既然要拒绝,那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拒绝?非要等到大家都动了心,燃了情才要说“再见”。难道以往的恩义都无法与那冰冷的贞节牌坊抗衡?难道她自己就不疼吗?
“哎哟~~”想到疼,孝谦才意识到自己的拳头上已经满是血污,这才收了手。“远就远!难道你做得到我就做不到吗?既然你选择这样,那我就再听你最后一回!我看以后有人欺负你,还有谁会帮你打抱不平!”孝谦愤愤地发着誓。一伸手摸到怀里的那块帕子,“白费心机!”他拿起来就要撕,但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哼!现在舍不得,过几天我早晚撕了你!”他对着帕子哼道,然后就把它塞进了枕下。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1-11 23:34:00 +0800 CST  
意沛也很想在这个场合给婆婆争口气,可是一来她应该如何同这些素不相识的人打交道,二来裹得严严实实的裹胸布让她很不舒服懒的说话。四下看看人来人往的热闹场合,实在显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那么既然与其在这里让婆婆生气,倒不如赶快回房去也落清静。于是意沛起身打算回自己房里去。
婉仪远远地就看到燕春妮站在意沛身旁,看意沛低头听训的神情就知道燕春妮一定又是对她一顿数落。看到意沛神情黯然地往回走去便快走几步拉住了她,“你这是去哪儿?”
意沛回头看时她便道:“我在这儿也是无用,还是回房去好了。”
“这怎么行?你才是孝川正经的嫂子!”婉仪拉着她说道。
“唉~~我留在这里只会惹婆婆生气。”意沛摇摇头道:“况且我也有点不舒服,胸闷得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歇歇。”
意沛说自己不舒服婉仪才不再阻拦,“你不舒服?那就还是去休息吧,这里人多也的确有些闷。要不要让人去照顾你?”
“不用!不用!本来人手就不够,就不要特意让人来照顾我了。”意沛笑道:“我可以照顾自己。你快去忙吧,这么多客人公公、婆婆一定应付不过来的。”
“好,那我去招呼客人,空了就去你那儿看你。”婉仪嘱咐几句后就转身去了。
孝谦看着她们俩在那里嘀嘀咕咕,耳边同宗兄弟们一起玩笑的话压根儿没听进去。看到她们分开各自离去就立刻去找了婉仪。“大嫂!”他叫住了正在嘱咐仆人添茶的婉仪。
“嗯?怎么?有事?”婉仪着实挺忙碌,连头都无暇抬起来正儿八经地跟孝谦说话,这倒也好,看不到孝谦支支吾吾的神情。
“呃......”孝谦低声问道:“这么忙怎么二嫂不来帮你啊?”他只好旁敲侧击地询问。
“噢!她说不舒服,回房去歇歇。这么多人也难怪她会觉得胸口闷得慌,我也忙得透不过气来呢。”婉仪指点这个指点那个,兀自说着话,抬头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孝谦的踪影。
孝谦听说意沛不舒服,刚才也看她脸色有些不好,心里不由地担心起来。他悄悄地躲开众人的注意跑去意沛的小楼。前面热闹非凡,钟家的后院倒是显得安静就连仆人都没几个,都去前面帮忙了。孝谦一路来到意沛的小楼四下看了看后才上楼去,门虚掩着......
意沛回到房里匆忙脱去了那身灰暗的旗袍,解开紧紧裹在胸前的裹胸布。一圈一圈地解开来,每松一圈就感觉舒服许多,直到全部退去才能舒坦地透上一口气。胸口上因为裹紧的关系被勒出了一条红印,碰一碰倒也有点疼痛。脱了衣服才感觉到有些冷,许是门窗没有关紧,意沛便转身要去关紧门窗。一回头......
孝谦呆呆地站在开了半扇门的门口,看着半裸着身子的意沛。
他的突然出现让意沛吓了一跳,刚要惊慌地叫出声来立刻意识到千万不能引来他人,她胡乱地随手抓来一块不知道铺在桌子上还是椅子上的布,慌张地跑回内室。“你......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声音颤抖着,又是惊慌又是害怕。她也顾不得什么裹胸布,拿起那件旗袍就穿了起来,但这衣服毕竟太窄小,扣子扭到齐胸就扣不上了。
“我......”孝谦的心也“噗噗噗”地乱跳,脸上一阵阵地红。但是他没有退出去反倒是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我......我听说你不舒服,所以过来......过来看看。”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1-23 20:28:00 +0800 CST  

第七十四集:多事喜筵
孝谦无心之窥一开始很是尴尬,想立刻转身而去,但却无法抵挡住内心的一份悸动。他站在门口看着意沛凝脂般的玉背,心乱如麻。他知道这不对,更知道这属于不道德的行径,但是他的脚......他的脚却无法挪动。当意沛转过身来的那一霎那,他血管中的血液开始沸腾,他的心开始激荡。他的手紧紧地抓着那虚掩着的门,指甲紧紧地抠在门廊上。
但是当意沛惊慌失措地跑进内室时,孝谦才觉得开始感觉到尴尬和无措,是一走了之?那岂不是真的成了存心的偷窥?于是他干脆进门来,想解释一下,也更想贪图一下此刻悸动的瞬间。他偷偷朝内室张望,意沛已经穿上了衣服,但依旧是背对着他。
“我......我没事......你快走吧。”意沛慌慌张张想把胸口上边的扣子扣起来,但却怎么也扣不起来,勉勉强强才不会让玉峰裸露在外。
“真的没事?”孝谦站在内室的门口,眼睛似看非看地注视在内室的地板上,只能看到意沛的小腿。“是不是裹得太紧不舒服了?”
“都说了没事了!你快走吧。”意沛有些恼怒了,心里怨恨他怎么还不离开!“你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小叔子偷进嫂子房间窥探,成何体统?亏你还说自己是懂的礼仪廉耻、纲纪伦常的!还不敢快走!”
正当意沛想用这些话把孝谦骂走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身后把自己紧紧地抱住。耳边传来男人低沉、渴望的声音。“我是一个口无遮拦、不知廉耻、悖逆伦常的混蛋!更是一个胆大妄为敢偷恋寡嫂的忤逆子!”他的手把意沛锁得紧紧的,炽热的体温传递给意沛一种男人的阳刚。“我知道你不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也知道我对你早已难以忘却!我一时的悖论让你如此介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承认我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喜欢上一个让人怜爱的女人,固执地想接近她、保护她。”他说话的气息在脖颈和耳背处游离,惹得意沛耳根燥热、心猿意马,一双手紧紧地握住那无法扣上的扣子。孝谦顿了顿,似乎是哽咽了,果然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如果我只是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浪荡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意沛紧张地呼吸急促,哪里还懂的去回答孝谦的提问?她只感觉到孝谦的气息在耳畔回荡,然后就是听到自己混乱的心跳声。渐渐地,孝谦开始用双臂转动她的身躯,慢慢地把她转向了他。她知道他在看着她,但是却不敢抬头去接触他的眼神。“你会喜欢我吗?意沛?”孝谦柔声地问道,比之前更温柔更渴望。意沛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依旧低着头不言语,两腮的驼红毫不留情地表露着她内心的慌乱。“意沛......”孝谦伸手把垂在意沛额头前的刘海捋到她的耳后,“是或不是,告诉我!给我希望或者让我死心!一句话,就行!”
“不!不可以!”意沛终于开口了,喉中似乎有什么堵着说不清话,“我是你嫂子......”
“如果不是呢?”孝谦握在她肩头的双手紧了紧,“如果不是,你会不会喜欢我?”
“我......”意沛摇着头,不想去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她也知道此时此刻无法逃避这个问题。是如实还是违心?只在这一瞬间。“孝谦......”她终于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这是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似乎只会在女子的身上看到,而现在却出现在这么一个男人的身上。“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后悔当初的决定,但是一切都晚了。”说着她便哽咽起来,眼眶发热感觉到泪水的凝聚,“晚了......”
孝谦一把把意沛抱在怀中,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这似乎给了他无比巨大的勇气去面对将来。“我就知道你也是爱我的。”孝谦并不去说什么晚和不晚的问题,这似乎并不是现在的主题。他亲吻着意沛的粉颈,无法扣紧的扣子给他温柔的嘴唇留出了更多的肌肤,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孝谦说不清楚,他和不少女人缠绵过,但没有一个能让他像现在一样心情激荡、如沐春风。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1-24 23:50:00 +0800 CST  
他带着爱怜的亲吻让意沛浑身酥软,虽然她是孝和的妻子,但她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这样爱抚过,这样的感觉让她陶醉,一时间迷失了所有。但当她感觉到他的唇已经快接近到那颗怎么都无法扣上的扣子时,立刻警觉起来,“不!不要!”她突然推开他,并往后退了两步,“不可以!”脸上写满了恐惧,似乎是对这种男女亲昵的抵触。
孝谦也知道是自己意乱情迷,于是忙道歉,“对不起!我......我有点乱。”他不想吓坏意沛,也不想让她误会自己只是为了和她欢愉才喜欢她。
意沛喘了几口气让自己平复一下,忽然听到外面开始放起了鞭炮,看来是新娘的花轿到了。“小鱼到了,你赶快出去吧。”
孝谦也听到了,也知道应该出去观礼,否则会惹人猜疑。“你呢?”他看着已经神思混乱的意沛,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出去从容地面对宾客。而且那件窄小的旗袍实在让意沛很不舒服,“你不能再裹胸了,否则会气喘。”
“你不要管我!快走吧。”意沛很想孝谦尽快离开这间屋子,让她可以调整一下心情。
孝谦也知道自己再留在这里只会给她添乱,于是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孝谦一走,意沛马上给自己倒了杯水,燥热的身体急需水分的补充。喝了两杯水后才稍稍觉得好一些,于是她又开始把裹胸布拿起来,一层层地把自己裹起来。她一定要出席见证婚礼,否则不知道婆婆又会编排出什么样的罪状来数落她。
新娘进门了,喜婆搀扶着小鱼从大门一路走进来,鞭炮在两边嚣闹。孝谦四下找寻着意沛的身影,终于在一番努力后发现了她站在燕春妮的身后,那身让人厌恶的旗袍如同枷锁一般锁着她,让她透不过气来。这让孝谦无比恼怒。

孝川引领着妻子来到父母面前行跪拜之礼,脸上的笑容掩饰了他内心的不悦。钟进贤鹤燕春妮接受了儿子和儿媳的叩拜,也见证了他们向天地的宣誓及相互的礼拜。
咦?大哥呢?孝谦只顾着留意意沛,一下子倒忘记了孝恒。这番情形孝恒一定......他找到了孝恒,他站在人群中冷冷地看着这繁缛的礼节,冰冷的神情对新郎充满了质疑。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这的确是一种难以言明的痛苦。孝谦从来没有像此刻那么理解孝恒,他悄悄地来到孝恒身边,用手肘痛了捅他。
孝恒没有理他,还是冷漠地看着厅堂里的交拜天地的礼仪。等到司仪高声道“礼成”后喜娘把新娘引去洞房,一些好事的年轻男子一拥而上簇拥着孝川,要拉着他喝酒去。而孝恒的目光根本没有离开过新娘,直到她消失在通往后堂的门中。
“行了,再看就要跟进洞房了。”孝谦悄声道:“这么多人,当心被人发现。”他拉着孝恒去酒宴上就座,孝恒脚下就好像钉了钉子,他好不容易才把他拽到座位上去。孝谦给孝恒倒了杯酒,“来!喝酒!喝酒!”说着就把酒盅拿了起来。
孝恒这时候才睨了他一眼,猛地拿起满上的酒盅一饮而尽,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好又倒上一杯酒,兀自斟酌起来。
大家的注意力大多在新郎孝川的身上,不少人拿着酒杯前去敬酒。孝恒和孝谦哥俩倒也难得有了清静,孝谦时不时地朝女眷的席位上看去,这种牵挂的感觉让他很是难受,甚至 有些看不起自己,怎么一个在红粉从中游刃有余的男人,会为了她而......“唉~~”他也长叹一声兀自斟酌,这一桌上的酒消耗地最快。
孝恒的脸上已经略微泛红,看看孝谦也沉闷地喝着酒,便道:“你怎么也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此时此刻难道还有人比我更难受吗?”
孝谦举着酒杯看了孝恒,笑道:“别以为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个人为情所困。”
“噢?”孝恒好奇地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你是说你吗?你钟三少爷也会为情所困?”孝谦笑而不语,只是默默地喝了口酒。孝恒摇摇头道:“你就不用安慰我了,事已至此,我知道该怎么做。但我毕竟不是圣人,看到这一切我还是无法像我预期的那样平静。”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醉醺醺的孝川,然后拿着酒壶起身离开了。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1-24 23:50:00 +0800 CST  

第七十五集:尴尬的开始
“你这是干什么呀?”意沛忙上前阻止,但当她抢过来的时候衣服已经被撕得支离破碎,顿时一种恐惧油然而生,她转过身推了孝谦一把,责备道:“你疯啦?这衣服碍着你什么事?为什么要撕了它?”
“它让你这么受罪,我看着就来气!”孝谦愤愤地说道:“毁了才解气!反正婚事已经结束,还要来何用?”孝谦对意沛的埋怨觉得莫名。意沛捧着破损的衣服脸上浮现出慌乱的神情,眼睛湿润似乎就快被急哭了。孝谦看着便走近她,一手搭着她的肩膀语气平缓地说道:“都已经撕烂了,扔了吧。想想它让你受了多少罪!”
“就算受罪也要留着呀!”意沛一抖肩膀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抖落,“这衣服是婆婆给的。就算现在不用,将来万一哪一日又要我拿出来穿怎么办?到时候又不知道婆婆会如何生气!”
孝谦眨眨眼,冷静下来后才体会到意沛的顾虑,难怪她会埋怨自己的冲动。看意沛坐在床沿边捧着衣服,他就坐到她身边,一手搂着她一手接过那衣服,“对不起,是我太生气了,我错了。这衣服给我,我明儿就带去给裁缝,让他尽快做一件一模一样的来。如何?”
孝谦的办法固然可行,但对他的冲动意沛还是有些生气,她侧着身子不理睬孝谦。今天他可是给她徒增了很多的烦恼,从白天时的意乱情迷到此刻的冲动置气,让她对这个男人又爱又恨。他的出现就是来扰乱自己的思绪的。
“喂!还生气呢?我错了嘛。”孝谦更靠近她一些楼紧她,“别生气了。”
意沛起身躲着他,“很晚了,你回去吧。”
孝谦很想多留一会儿和她说话,但却苦无借口。她下了逐客令,这让孝谦不得不站起来,依依不舍、艰难地往外挪动。
他要走了,意沛不禁回头看他一眼,此刻孝谦刚走到内室门口,也回头看她。意沛慌忙把目光收了回去,但是孝谦还是折返回来,意沛心下埋怨着:还不走!别在这里扰我心房。
只见孝谦走过来伸手接过意沛手里的破衣服,柔声道:“我闯下的祸,我自会负责。无论是这衣服还是你,我都会负责。”说完就拿着衣服往外走,打开门的那刻他停下来说道:“早点睡吧,如果心不静也不要再用拿黑白的玩意儿来折磨自己。不管你是喜欢或不喜欢,反正我......我会心疼。”
听着他关门、下楼的声音,意沛的心情才平静了下来,但是却又有一份牵挂爬上心头。打开半扇窗户,看到他月下返回的身影。他闯下的祸?难道真的只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吗?若没有自己的应和,这个祸恐怕也不会形成。他埋怨自己,把这份不该发生的感情一肩挑起,这是一个懂的责任的男人。可是他刚才撕烂衣服的冲动,又将他本性中急躁冲动的部分暴露无遗。负责?他所说的负责倒是让意沛有些恐惧,如果此事闹将出来,冲动处理无非是将他们两个推向万劫不复的地步。
月色如此寒冷,白天时的燥热和深夜的阴寒,或许将来的每一天都会在这种矛盾中度过了。意沛很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于是按照长久以来的方法,她又走向了那两盒棋子。打开棋盒刚要撒地,却停顿下来。他不喜欢自己用这种方式,他知道了会心疼。意沛何尝喜欢这样的方式呢?她一直被动着接受这样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方式,因为这是所有寡妇一贯使用的做法,不管她是否愿意都要接受。可是此刻她却无比地憎厌这两盒黑白。重重地盖上盖子用红绸将它们掩盖,她开始渐渐发现自己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只是过去对于自己的喜好,她往往是采取漠视的态度,只要是违背众人所望的都绝然放弃。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她困惑了。

孝恒醉醺醺地回到房里,旁若无人地往床上一躺。婉仪早就疲惫地睡去了,他一下子躺下来倒是把婉仪给惊醒了,然后就是一股浓烈的酒气。
“你怎么不洗干净再上床睡觉?”婉仪推了推他。
孝恒瘫软地倒在床上闭着眼皱了皱眉嘟囔道:“别烦我!”
“喝得这么醉!”婉仪厌恶地说道:“是你弟弟成亲,又不是你成亲!那是酒又不是水!”她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下床去给孝恒打水洗脸。“很少看到你喝这么多!怎么?触景生情啊?”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1-27 14:54:00 +0800 CST  
“总之万事小心。”婉仪提点道:“为了你也好为了她也好,多一分自然少一分扭捏。”
孝恒认真地听着,虽然知道要相见自然不容易,但正如婉仪所说,不管为了谁都要尽量做到。他突然握着婉仪的手,道:“谢谢你了!有你在身边真好。”
他的感激却让婉仪笑了,“你可别喜欢上我,我心里可只有我的进哥呢。”她并未躲避他温暖的牵手,似乎这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之间的安慰而已。

杭州省城里有终要的大客户邀请钟进贤前去赴宴,顺便商议今后的合作事宜,这让钟进贤很是高兴,这位大客商虽然不是钟家最主要的客户,但他在省城的地位很高,官商都要卖几分面子,此次过去是为了贺寿,能受邀的必定是非富则贵,在这种场合下可以见到不少达官显贵,这才是钟进贤最为在意的。
这样的场合自然是要携带自己的夫人出席的,最好还要带上自己的儿子。但孝恒托说自己身体不适不愿意往省城跑,孝谦也说忙着冬藏的事情,剩下的孝川钟进贤不愿意带,所以只好带妻子金如珍同行。金如珍向来不喜欢远行,但也知道这次赴宴的重要性,还是愿意同往。临行前她嘱咐燕春妮要看好家,钟进贤素来知道燕春妮的脾气,担心家中无人可以压制便叮嘱孝恒一定要权衡轻重,适当调停但不允许他顶撞庶母。
孝谦盼着父亲母亲赶快去省城,这样他就能自由一些,关键是能和意沛多点时间相处。马车终于停在了门口,扶着父亲母亲上了马车。
钟进贤坐上车后说道:“我会在省城都逗留些时日,你们哥俩看好铺子和庄园,有什么要紧的事能等我回来就等,不能等的就听孝恒的。凡事权衡利弊轻重,万不可草率鲁莽行事。”
“是!儿子记下了。”孝恒垂手站在车边应道。
金如珍透着车窗说道:“春妮,这几个家就交给你了。辛苦了。”
燕春妮满心欢喜,难得有这样的独大的日子,“大姐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谨慎。”
金如珍微微点头,然后嘱咐孝恒和孝谦,“孝恒,你这几日身上不好,注意多休息。”
“娘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孝谦,你忙归忙,可别忘了吃饭休息的时间。早点儿睡,别趁着我们不在就在外面胡闹。听到吗?”金如珍着实担心这个儿子会因没了约束而在外面风流快活。
“娘,我哪儿有那么不正经啊。”孝谦笑了笑,“现在您儿子我可老实本分着呢。”
有富和芸香都跟着去了,还带了几个贴身的侍从,一下子感觉整个宅子里少了很多人。老爷、太太一走,燕春妮就吩咐厨房晚上做她和孝川爱吃的菜肴来,孝恒和孝谦也懒得去管这些,各自忙各自的去。
“孝川!”孝恒叫住了孝川,“今天有一批粮从庄子上送到铺子去,我身子不舒服,你去盯着吧,记得要做好记录,检查仔细。”
孝川应道:“嗯。我会小心。”
“收了粮后去镇西常老爷那里送五十坛酒,过几天常老爷过大寿,等着用。”孝恒紧接着又吩咐道。
“镇西?”孝川一听心下便欢喜起来,那飘香院就在镇西,早早儿地送了去还能过去喝上一杯花酒,这差事他很乐意接受。“好!我一定会亲自送去。”

小鱼不敢迈出房门,可以的话就尽量呆在房里,以免出去会撞见孝恒。张妈过来要她去燕春妮房里一趟,小鱼是怕见着自己的婆婆的,往日做丫鬟的时候就知道二太太不好伺候,现在又成了自己的婆婆,恐怕更难服侍了。
燕春妮今天心情格外好,所以对小鱼的态度也还算好。“小鱼啊,相信你也听到了老爷盼孙子的话,这钟家虽然有三子,但尚无所出。谁能为老爷生下长孙,谁就是钟家的大功臣!”她翻开一本黄历道:“今天是黄道吉日,午时二刻更是求子吉时。我已经让张妈备好了贡品,到时候你去后面祠堂里给祖宗上香,诚心祷告,盼钟家祖宗庇佑早日让你诞下钟家的长孙。”
一番叮咛嘱咐后小鱼才退了出来,眼看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到午时了,小鱼不敢怠慢匆匆吃了午饭就去了钟家大宅最靠里面最安静的祠堂,这里不同于钟家的大祠堂,仅供奉着钟进贤这一脉的直系祖宗。张妈已经把贡品摆放好,青石砖地上的蒲团撤去堆放在一边。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2-02 21:14:00 +0800 CST  

第七十七集:十里相送
“孝川他......”迟疑,悲叹,“他对你可好?”
“好......”
“好?”
“好!”
孝恒不再问,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心里都极为难过。“我......我不好。”他在小鱼边上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挨着她的肩膀。
“你......”听到孝恒说自己过得不好,小鱼的心揪起来,“大少奶奶她......她不是很好吗?”提起婉仪,小鱼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孝恒从眼神的余光种看到了小鱼的恻隐之心,她心里还是恋着自己的。“婉仪是很好,但终不是我所爱。”
“你可以学着爱她。”小鱼低着头轻声说道。
孝恒侧过头皱眉看着她,“你希望我爱她吗?”
“你必须爱她!”小鱼沉口气,突然很坚定地看着孝恒。
“那你会爱上孝川吗?”孝恒反问道。他不喜欢小鱼这样的口吻,分明是违心却要说得义正言辞。痛的不只是她一个而已。
“我......”小鱼语塞。她是辩不过孝恒的,“我......”
“小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让我学会爱婉仪,你于心何忍?”孝恒悲苦地唏嘘道:“我已经因为我的懦弱付出了这一生最惨痛的代价!”对此他内疚地看着小鱼,“我无力挽回,是我无能。可是难道在我心里为你留下一片天都不可以吗?你又何必如此苛责我?”
“我不想让你为难!”小鱼委屈地看着他,她真是无心要让孝恒难过让他为难。“只是......只是......”她刚才的坚定被孝恒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击溃,眼神溃散地在寻找一个可以注视点。她不敢说出这句话。
“只是什么?”孝恒追问道:“你说!”他知道不能在此多耽,希望小鱼不要有所隐瞒,能尽快把想说的话说清楚。他要伸手去握她的肩头,但她却躲开了。
看着孝恒焦急的眼神,小鱼叹了口气,自责道:“是我不好!我没用!所以只能要求你尽快爱上别人,忘了我。只有你放下我,我......我才能......才能死了心。”说完便起身依旧跪到祖宗牌位前,双手合十为刚才在祖宗面前的放肆忏悔。
孝恒听了无言以复,心痛之下已经挤不出一句话来。看着小鱼跪在那里柔弱的身躯,他又怜又爱。她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有他放下她才能放下。孝恒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要他放下谈何容易?
眼看时候不多,孝恒也无力多言。他走到小鱼身边蹲下身子,抬头仰望祖宗的牌位,这样的视角的确让人很是压抑,就连孝恒都不敢多看几眼。“不管你信不信,我和婉仪至今清清白白,现在是往后也是!我的心会为你守着,就算你头发花白、儿孙满堂,我也为你守着!你是女人,你无力对抗这一切,我明白!而我,可以!”说完就站了起来背着手说道:“地上凉,回头记得用姜片放在膝盖上热敷驱寒。我......我先走了。”
小鱼紧闭双目不敢看他,她听到关门的声音,他走了。眼泪还是冲破了紧锁的双目,一滴一滴地落在青石砖上,晕开。她希望孝恒能说一些狠话,可以让自己死心,哪怕是心痛也是快刀斩乱麻!可是他刚才的话却似一颗慢性毒药,让她永远永远都无法为了这个男人释怀。
孝恒回到自己房里,立刻倒上一杯热茶鹏在手心里,忍了一路此刻才可以放肆地哭泣,他忍着哽咽之声,眼泪颗颗落在茶杯里,混着茶一同咽下。
这时候婉仪走了进来,孝恒慌忙用袖子擦去泪水背过身去,但婉仪还是看到了这一幕。婉仪走进来支开了身后的丫环翠喜,然后关上了门。“怎么?这雨前加上眼泪,入口更甘甜吗?”她在孝恒身边坐下来,侧过头看着他。
孝恒眼角尚有泪痕不想让她看到,于是转了下身子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脸孔。“你不是在花园里闲逛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是啊,我拉着张妈闲聊呢。看到你回来了,这才回来。”婉仪也给自己倒了杯茶,“这张妈还真能聊呢,说得我口都干了。”
“张妈?”孝恒把自己的脸收拾干净后才回过头,“你......”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2-03 14:53:00 +0800 CST  

第七十九集:一波平一波起
马车悠悠地朝桃源镇去,越接近桃源镇两人之间的欢声笑语越少,走到上游村的时候意沛便放下了车帘。就要到家了,可是为什么两人的心情却如此沉重?
孝谦隔着车帘道:“回到家就说我们在大雨下过了一夜,你在车里我在车外。咳咳咳咳~~记住了吗?”孝谦的嗓子又干又疼,忍着咳嗽但时不时地还是要咳上几声。
“你......”意沛刚要挑开帘子看看孝谦的身体情况。
“不要掀开帘子!”孝谦忙喝住她,意沛才掀开一角的帘子放下了。“这里已经是钟家的范围,还是要避讳着。”说着他扬鞭加快了脚程。
这已经快要冬至了,大家都往身上添衣服,可孝谦只一身单衣驾车,引来路上不少人的回头。马车穿过上游村和钟家的庄园到了桃源镇镇口,迎面是那高高的贞节牌坊,阴森压抑。孝谦凝视着这冰冷的死物,丝毫不觉得它给钟家带了多少荣耀,反而觉得它是一道腐朽的枷锁,锁住了意沛更锁住了自己。
孝谦握紧了马鞭,“驾——”马车匆匆穿过贞节牌坊,让孝谦感觉到阴寒无比。
意沛虽然坐在车内,但也从车窗里看到了那座属于自己的牌坊,它彰显着她对孝和的忠贞,可是如今呢?似乎是一个笑话!她当初斩钉截铁,但是此刻她又能对谁说现在的她才懂得什么叫爱!对孝和的感激从来都没有改变,直至今日她依旧对他敬重,可这是爱吗?以前不明白,以为那就是爱就是一份足够让她坚持一辈子的理由,而今她明白了,可一切都晚了。这牌坊是属于她的,但她却无法任凭自己的意愿来处置它,只能由着它压着自己透不过气。如果孝和知道了会怎么样?会看不起自己吗?会骂自己水性杨花吗?意沛闭上双眼希望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但浮现在眼前的却是昨晚的温存、回荡着的是孝谦的气息。她慌忙睁开眼睛不敢再想下去!意沛心乱着,甚至不敢肯定昨晚是否真的发生过。一进到桃源镇她就感觉到有无数双目光看着她,盯得她喘不过气。不应该!真的不应该!不应该被爱情冲昏头脑,不应该一时意乱情迷......马车已经穿过了牌坊,依旧把她送回到这个牢笼中。孝谦......孝谦他说有一条属于他们的路,那么这条路又在哪里呢?
就在意沛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有人道,“哎哟!可回来了!快去报!三少爷和二少奶奶回来啦!”这让意沛不得不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想着刚才孝谦嘱咐的话。
“二少奶奶在车上!赶快让人扶下来,冻了一夜快请大夫来看看!”孝谦的嗓子已经沙哑起来并开始频繁地咳嗽。
在没有人来之前意沛在车上不动,直到张妈掀开帘子。张妈铁青着脸看着意沛,道:“二少奶奶受惊了,二太太担心了一夜,这会儿就让我带您过去呢。”
意沛压着张妈的手下车,抬头就看到被人用棉衣裹着的孝谦,他的脸色已经发白。“孝......三弟......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二嫂。快进去吧,二娘等着您呢。”孝谦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他刚才吩咐的话一定要记住。
远远地就看到燕春妮坐在堂上,脸色很是难看。意沛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定定神。进了门,意沛便感觉到一丝阴冷,“婆婆......”
“一晚上你跑哪儿去了!”燕春妮一拍桌子大吼一声,把意沛吓得往后退了半步。“怎么?知道怕啦?知道还彻夜不归?来人!给我拿藤条来!”
“是!”张妈幸灾乐祸地去了。
“婆婆~~我......”意沛很努力地想解释,可是她一看到燕春妮就发怵,说话都哆嗦。
“意沛回来啦?”婉仪闻讯过来,看到意沛身上披着男子的大衣脸色煞白,“呀!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如此狼狈?”她过来一握意沛的手,“呀!好冷!”这时孝恒也跟了过来。
“婉仪,你边上坐坐,我正教训媳妇儿呢。”燕春妮严肃地说道。孝恒拉了拉婉仪示意她坐到一边去。“说!昨晚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意沛哆哆嗦嗦地说道:“昨......昨晚下大雨......”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2-04 22:38:00 +0800 CST  
“昨晚下大雨,我们来不及赶回来,在半路上被大雨给阻了,只好在马车里过了一夜。”孝谦由人扶着走了进来,他裹着厚厚的棉衣嘴唇发白,仆人把他扶坐在一边。
“孝谦......”孝恒看到弟弟这个模样忙过来,一摸额头,“呀!好烫!发烧啦?赶快请大夫去呀!”
“大少爷,已经派人去请了。”仆人回道。
孝恒倒上水给孝谦道:“喝口热水吧。”
孝谦推开茶杯继续对燕春妮道:“我们送舅爷到了山脚下,眼看就要下雨就往回赶,可还是被大雨给阻了。无奈之下只好在树林里过了一夜。二嫂在车里一夜,恐怕也冻着了。”
“意沛在车里?那你呢?”燕春妮斜眼看着孝谦,怀疑地问道。
“二娘真是说笑了,我还能在哪儿?当然和黑子、大白一起躲在树下嘛!”孝谦对燕春妮的问题反倒是表示出了轻笑,他一笑就立刻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说道:“否则......否则我能成这样儿嘛?”
“一夜大风大雨,你就在树下?”孝恒一听就心疼起来,“这怎么是好?万一闹出个病来怎么办?你怎么这么傻呀?不会进车里去避雨吗?”
“车里有二嫂,我可不能进去!”孝谦看着燕春妮道:“如果进去了,二娘一准儿生气,对不?”燕春妮看看他,也不知道该说是和不是。
婉仪听了不禁摇头道:“这节骨眼儿上亏你还惦着这些!说你迂腐好还是犯傻好呢?”
“我不迂腐也不犯傻,只是不想给二娘惹麻烦。”孝谦挤出一丝笑容,“对不对?二娘?”看燕春妮不作声,孝谦又道:“怎么?难道二娘不信我?”
大家都知道孝谦这么说是为了什么,可大家都不敢说什么。婉仪看看不言语的燕春妮便道:“你都这样儿了谁还不信就让他自己个儿去试试!”她走过来摸了摸孝谦的额头,“这额头都能煮鸡蛋了,也难为你为了二娘最在意的名声。”她回头看着燕春妮道:“二娘,你不信吗?我可深信不疑呢!”
其实孝谦这个样子大家也都信了,就连燕春妮自己也是相信的,只不过想当众教训一下媳妇摆摆太太的谱儿的心思又要告吹了。孝恒眼看燕春妮被婉仪呛得说不出话,便说道:“二娘,您就算不信孝谦也要信意沛啊。她可是有贞节牌坊的人呐。”孝恒或许说的无意,但这句话无异触动了意沛和孝谦。
燕春妮叹道:“我调教出来的媳妇当然是懂规矩的!”她挥挥手让张妈把藤条撤了去,“你们就算要送也要有分寸,即便是没有遇到风雨,送得那么远回来也很晚了。三少爷你平日里视夜归为家常便饭,可我媳妇儿不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让人瞧见了可不好!”
“是!是!这是我的不对了。”孝谦忙抢着承认,“我没有掌握好分寸,累得二嫂受了一夜的苦,也害得我自己这样儿。”
“二娘,本来孝谦也是遵循爹的意思厚待亲家,只不过不小心失了分寸,这风雨难测也是无法估量到的事儿。”孝恒劝道:“您看他俩都被风雨折磨了一夜,也算是付出了代价,还是赶快送回房去让大夫看看吧。万一落下个什么病来,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啊。”
燕春妮显然势单力薄,况且这事儿张扬出去对自己也没好处,意沛这一回就记下了,下回再算账也不迟。“行了,折腾一夜,都回去休息吧。一会儿大夫来了也去看看意沛,万一闹出个病来,可没人给我家孝和守节了。”燕春妮起身道:“张妈,我们走。”
燕春妮一走,孝恒忙让人把孝谦抬回房去,“大夫来了没有啊?赶快去看看呀!”
他们走了之后婉仪便过来扶着意沛道:“来,我扶你回去。这一夜,又湿又冷的,我看你也快病了。”
“我在车里倒是没事。”意沛和婉仪一同回房去,“难为三弟还把棉衣给我。”
“这个孝谦啊......”婉仪想起孝谦替孝恒背黑锅的事儿,于是感叹道:“敦诚克敏他可一点儿不沾边儿,但若说忠孝仁义,钟家也就属他了。”
家里人都围着孝谦转,意沛这里倒是显得冷清得很。刚到自己的小楼,小鱼就来了。“我听说你和孝谦在外受了一夜的风雨!可刚才婆婆让我给孝川准备炖品,这会儿才做好。意沛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不适啊?”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2-04 22:38:00 +0800 CST  
小鱼端着蜜饯进屋,“三少爷,吃点蜜饯润润口。”
孝谦看房里没其它人便支撑着身子坐起来,“小鱼!意沛怎么样了?”
“和你比起来她就不算什么了。”小鱼说道:“大夫说她只是受了点凉,吃点汤药休息一晚就会好的。”
“是吗?那就好了。”孝谦长舒一口气,然后把一颗蜜饯放进嘴里。
“你自己都这样儿了,还问她?”小鱼叹道:“把你弄成这样,她也内疚的很呢。时不时地问你的情况。”
孝谦听了担心意沛的过度紧张会惹来猜忌,便道:“如果她再问就告诉她,我好得很呢。没几天就好了。让她不用担心。”
“嗯。我知道了。”小鱼刚应着就听门外孝川催促自己。“我要走了,你保重。”
人都走了,孝谦躺在厚厚的被窝里发汗。听到小鱼说意沛没事,他也放下了心。可能是汤药起了作用,很快他就睡着了。
半夜里,因为汤药的效用孝谦开始发汗,身上粘粘的让他不好受。转了个身后突然感觉有人在帮他擦汗,于是微微睁开眼睛,只看到屋里并未亮灯,一个身影坐在自己的床边微微抖动,像是在哭泣。
“你......”他刚一说话就感觉到嗓子口又干涩又刺痛,“咳咳咳咳~~~~”
“喝口水吧。”那身影开口说话了,一听就知道是意沛。
只是孝谦这会儿说不出话来,直等到意沛扶他起来喝下半杯水后才觉得能开口出声了。“你......”他一开口便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我放心不下,所以......”意沛的声音明显带着哭意,“我担心一天了......”
孝谦看看门口,道:“守夜的呢?”
“我在外面等了很久,等到他们累了去打盹儿了才敢偷偷进来。”意沛想起来还有些后怕,要知道这种事儿她可从来没做过,她不自觉地也朝门口望了一眼。“我不能留太久,万一被人发现了......”
“但你还是来了,不是吗?”孝谦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和力气,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靠近自己,“我真的很意外你会来。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好高兴啊。”
“还高兴?你都病成这样了。”意沛和他靠得很紧,他的手臂又揽紧了自己,两人的鼻尖都快贴在一起了。她能感觉到他手心的高温和浑身上下粘湿,显然他还在高烧不退。“你浑身烫得很!赶快躺下,别再受了风。”她要把他按下去,可他却不动。
“这里门窗都紧闭着,怎么会透风?就让我抱你一会儿。”孝谦抱着她,感受着她的关爱。“这算不算巧合?昨晚和今晚,我跟你都那么近,但却都看不清彼此的样子。我真的好想看看我抱着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样子。”说着他就迅速亲吻了意沛的朱唇。
意沛惊了一下有些往后退,“最好还是不要看到的好。”她放开了孝谦的手好好像有些紧张和闪躲,“你病着,不要这样。我......我要走了。”说着就起身要走。
“别!别走!”孝谦拉住了她的手,“咳咳咳咳~~~~”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2-14 00:22:00 +0800 CST  
“要你管!”孝川麻利地穿好了衣服,打开门说道:“警告你别在我娘面前乱嚼舌头。”说完毫不犹豫地出门了。
屋里的灯火闪动着,让人的心也跟随着颤抖。小鱼裹紧被子,她无法去忽视身上伤痕带来的痛楚,但她不愿意看它们一眼。她很怕孝川的接近,每一次都是恶梦。孝川此刻不用问都知道他去了哪里,这样的一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丈夫。小鱼一想到就悲伤起来。睡不着,在这个屋子里更让她感觉到压抑,于是她干脆起来往外走。寒冷的夜风吹得她脸上刺痛,但就是这样她也不愿意回道她的房子里去。可是这黑夜里去哪里呢?小鱼不知何去何从,于是漫无目的地随意走动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小鱼感觉到了寒冷,毕竟是就要入冬的天气。抬头一看,不由地一惊,这里是孝恒的书楼!怎么会走到了这里?抬头看去,书楼上黑漆漆的一片很安静。小鱼突然觉得这里很有安全感,很想上去坐一坐。于是她慢慢地轻轻地走上了书楼。
推开房门,里面静悄悄的。小鱼不敢点灯,好在月光顺着窗格子爬进来,给了这屋子一丝光亮,依稀能辨认出里面的摆设。这些摆设都是如此地熟悉,每一件每一样她都摆弄过。以前孝恒认真做事情的时候她不便打扰,就安静地在这间书房里打扫,等待孝恒把事情做完。小鱼坐在书桌前,这是孝恒坐的位置,抚过太师椅的把手,仿佛能感觉到他的温度。书案上的笔墨纸砚,都是他用过的也是她曾经侍奉过的。
小鱼看着看着便伤心起来,在这里她偷偷看过他;在这里她充满爱意地凝视过他。也在这里他说过爱她;也在这里他亲吻过她。然而曾经发生的一切都成了不忍回首的往事,每每想起都是一阵痛彻心扉。
正当小鱼兀自伤怀的时候,突然停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上来。小鱼心下一惊忙站起来,可同往楼下的道路只有一条,若此刻下楼必会和来人撞个正着。躲起来吗?可是往哪里躲呢?小鱼正慌乱的时候,那人已经快步进来了,而且一进屋就点亮了八仙桌上的油灯。黄澄澄的灯光瞬间映出了来人的脸庞,是孝恒。
孝恒回头一看一个人正站在书案前,这不由地把他吓了一跳。“是谁?”当他定睛看清楚后更是一惊,“小......小鱼?”他握着油灯走了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小鱼刚才怕别人发现的心放了下来,可面对孝恒的紧张又急速笼罩着她。她无法解释为什么深更半夜到了这书楼来。
孝恒看到了她的泪痕,心下不由地明白了些什么。他谨慎地先把房门关上了,然后又走了过来。“这么晚到这里来,孝川他......”
“他出去了。”小鱼不敢抬头看他,低着头站在那里显得手足无措。
“出去了?”孝恒皱了皱眉,也不想多问。看到小鱼这么局促不安他便安抚道:“我想起来要找一些东西,所以就过来了。”
小鱼微微笑了笑道:“你总是那么认真。想到什么就马上要做什么,一刻都不愿意拖延。”
这份了解让孝恒不由地心酸起来,也感慨起来。他走到小鱼身边,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靠得那么近了,“既然来了,就坐坐吧。”他指了指一旁的床榻,示意她坐下。
这张熟悉的床榻上他抱过她、亲过她,但现在两人却显得很生分。“你就这么出来了,大少奶奶不会责怪吗?”小鱼小心翼翼地问着。
孝恒苦笑了一下道:“她不管我这些。”他微微抬眼看一眼小鱼,看她衣着单薄便问道:“你冷吗?”孝恒不说倒还好,一说倒是觉得有寒意,小鱼不由地抱了抱双臂。孝恒拿来一件放在书房里备用的袍子,来到小鱼身边犹豫了一下后替她披上。
“谢谢。”小鱼紧了紧袍子,这袍子孝恒一定披过,上面有他身上的味道。
孝恒和她面对面坐着,曾经的融洽现在变成了尴尬。他看到她脆弱的样子很想握着她的手抱着她,但是他告诫自己不能。他爱她,但他更知道她是自己的弟媳,他不敢逾越这一层。他甚至不敢问为什么她要来这里,虽然他是能猜到几分。他怕她说了之后自己会伤心会难过,然后会把持不住用自己去温暖她。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2-15 22:23:00 +0800 CST  
小鱼低着头,偶尔抬头看看他。以前她也这样偷瞄过他,每一次看到都是一份窃喜,可现在却是一种遗憾。她很想他给自己温暖,但也怕他给了之后会让自己割舍不下。
两人就这么坐着,能彼此听到对方的呼吸似乎对他们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只是就连这一点点的满足感都让彼此觉得内疚,这是孝恒的书楼,要避免这样的尴尬只能是小鱼离开。于是在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小鱼站了起来,“我走了。”
“等等!”孝恒脱口而出,可是一说出口他就紧张起来,他凭什么留她?小鱼的确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看着他。孝恒咽了口口水后才说道:“再坐一会儿......陪陪我,好吗?”小鱼没有应答,但还是坐了回来。“你......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孝恒问出了这个他不敢问的问题,他很害怕又很期待小鱼的答案。
“想到处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小鱼含着笑说道:“看楼上没人就上来坐坐。”她终于抬头了,慢慢地环视着周围。“这里的一切是我在整个钟家最为熟悉的。能让我安静给我安心。”
孝恒看着她,听着她,她的笑还是那么纯美但是却不能再给他带去快乐,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怜爱和心疼。他叹了口气说道:“这里是钟家唯一一块能给我带来快乐的地方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铭记在心,每次到这里来我都感觉到舒适。”他指了指桌上的文房四宝还有一些小摆设,说道:“这些东西都是你帮我摆放的。”他又指着博古架上的古董和装饰品,“还有那些也是!我不允许任何人挪动它们,看到它们我就高兴,我要保留他们一辈子。”孝恒说着嘴角边就露出了笑容。
小鱼顺着他指的方向一一看去,甚至能看到自己摆放它们时的身影。她也笑了,“我只能把它们留在心里。”
孝恒听了颇为感触,他很内疚只有自己独享这份回忆,“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时过来看看它们。我不能那么自私地独占它们。”
小鱼回头看他一眼微微摇头道:“偶尔能上来一次就已经是幸福了,我不能那么不知足。”
“不知足......”孝恒听了就好像一根针不小心刺到了手指,让心一颤。“可能我跟你就是太知足了所以才会走到这一步。如果我对你不知足,可能我会早早地向爹请求,那也不会发生那场意外!如果在意外之后我对你我的关系不知足,可能现在......”他停了下来,如果当时他向父亲坚持可能也是这么一个结果,但至少他也努力过了争取过了。
小鱼微笑着看着他,“孝恒......我们还是满足于现在吧。至少我能每天都看到你,能同你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吃着同一桌饭菜。看到你一切都安好,这就是我最大的满足。”
一句“孝恒”已经将他的心融化了,更别说后面的那些话。孝恒的眼睛湿润了,他眨眨眼向窗口望去,想把眼泪送回去。“你的满足便是我的满足。我会过好每一天,让你放心。”孝恒似乎可以控制自己的眼泪了,这才又把目光转向了小鱼,“同样!你也要过好每一天,让我放心。不要再像今天这样半夜到这里来,让我担心让我心疼。”
“嗯~~”小鱼红着眼点着头,低头的那刻两颗泪珠滴在自己的手背上。
孝恒看她这个样子已经心痛得不能自已,他还是伸出了手握在她沾着热泪的手,“如果他欺负你,告诉我。”
小鱼想到黑暗中孝川对自己的蹂躏,再面对此刻孝恒温柔的嘱咐,无法再控制自己的眼泪,一颗颗珍珠大的泪滴断了线似的落下,一滴滴灼烧着孝恒的手。孝恒知道孝川一定对她不好但也不敢细问,看小鱼这样更是不敢去触及她的伤心处。看到她哭得如此难过,他自己也不好受。他从袖子里拿出了帕子替她擦去眼泪,伸出想抱紧她的手,但是那手臂却停在了半空。他心里对孝川的怨恨更深一层,他不懂一个这么好的女人他为什么不珍惜?纵然说没有感情,那能不能对她好一点呢?哪怕就那么一点点呢?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2-15 22:23:00 +0800 CST  

第八十二集:眼前一亮
孝恒因为孝谦的病情耽误了两天没有去铺子上,就在书楼的第二日孝恒便去铺子上看看。循例问了掌柜的一些事情后就拿着这几日的帐簿打算进帐房翻阅,一会儿还约了季家绸缎庄的掌柜的喝茶。
党孝恒刚要进帐房的时候就看到孝川懒懒散散地从外头进来,一进来就对伙计道:“小四,给我倒杯茶来,要浓一些!”
孝恒本来想去帐房却又折了回来,“一大早这么累?昨晚做贼去了吗?”
孝川一进来没有注意到孝恒,他一发问忙坐直了身子打起精神来。“我昨晚......和沈家少爷谈......”孝川满脑子地想找一个借口,“谈鱼塘的事儿。”他总算想出了一个借口。
“庄子上的事儿不应该是孝谦管的吗?再说沈家向来只做茶叶生意,什么时候又和鱼塘扯上关系了?”孝恒一下子就拆穿了孝川的借口。他坐在一边随手翻阅着帐簿,佯装浑然不知他昨晚去鬼混的事情。
“呃......”孝川忙圆谎道:“我听着也不靠谱,所以就没惊动三哥。听下来也觉得没什么可能。”孝川顺着孝恒的质疑说了下去。
孝恒抬起眼来看看孝川,又低头看账本。“一夜没回去吗?浑身的酒气。”
“后来喝多了,醉了。”孝川笑了笑道:“一会儿我回去换身衣服再来。”
孝恒合上账本严肃地说道:“你已经成亲有了家室,没事别老在外面鬼混!家里有妻子在,要顾着她。青春年华,难道要她每天等你熬夜换烛吗?”
孝川本来就不喜欢小鱼,对这门婚事也是无奈答应,所以他不喜欢有人来对自己的这桩婚事指手画脚。所以孝恒一开口孝川本来还能陪笑的神色也阴沉下来。“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不顾着小鱼?答应娶她就已经很顾及她了。”
孝川的话显然让孝恒听着刺耳,心下也愤慨不已。但碍于那么多人的努力让才让他避开这段尴尬的关系,所以他也不能太直接地为小鱼出气。“是否对她尽到丈夫的责任,你心里自己明白,旁人也看在眼里。别以为娶回家后就没事了,家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外头也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们。说的是小鱼,丢的是你自己的脸面!”
“知道了。”孝川态度显然很不屑。“多劳大哥费心。我回去换衣服。”说完就扬长而去。
孝恒看着他离开心下百感交集,这样的孝川如何能给小鱼一个将来?他要怎么做才能保护好小鱼呢?隔着这无法逾越的一层关系,孝恒心有余而力不足。

钟家少奶奶的生活对小鱼来说有些枯燥,她已经不需要干活儿,每天醒过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于是和婉仪一起聊天、逛花园成了她进门后的主要活动。两人协伴到意沛那里探望,意沛的病并不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她却看上去总是心事重重。
“意沛,那日我给你的水粉用了没?”婉仪问满脸惆怅略显神思的意沛。
意沛想着孝谦的病况,所以有些走神。婉仪问了之后才缓过神来,“啊!水粉啊!我收着呢。”意沛指了指梳妆台。
“我是给你用的,不是给你收着的。”婉仪在梳妆台上找到了那盒从上海买回来的水粉,“这盒粉最衬你的肤色,过来!我帮你上妆。”婉仪过来拉着意沛到梳妆台前,“你病才好,需要一些胭脂水粉来让自己精神一些。然后我们带你去花园逛逛,晒晒太阳。”婉仪微笑着给意沛上妆,“今天外面的太阳可好呢,而且风也小多了。”
小鱼站在她们身后,看着婉仪给意沛梳妆打扮。本来略显暗沉的意沛在婉仪的巧手之下渐渐地容光焕发起来。“呀!婉仪你真是巧手啊。意沛,你好漂亮。”
婉仪回头对小鱼笑道:“是意沛本身就漂亮,这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小鱼你也可以呀,一会儿我也帮你上妆,一定也很漂亮呢。”
“我?”小鱼摇摇头,“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不要?”婉仪已经帮意沛打扮好,然后又把小鱼拉过来按在梳妆台前,“你比意沛更可爱一些,用这个比较好!”她放下了那盒给意沛的水粉,改用另一种。
“一点点就可以了,如果让婆婆看到,她会不喜欢的。”小鱼担心地说道。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2-23 19:42:00 +0800 CST  

楼主:rich48

字数:249654

发表时间:2009-12-02 08:5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1-05 17:24:51 +0800 CST

评论数:69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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