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原创】杭州轶闻(仁孝堂出品)

意沛摇摇头道:“我不是你什么人,没有理由要求你这么做。”虽然心里很不愿意孝谦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但情理上她的确没有资格要求他这么做。
“别这么说。”孝谦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是我什么人?你当然是我的女人!我钟孝谦前前后后的确有过不少女人,但从今往后只会有一个,就是你!”
意沛摇着头,“不!我......我是你二嫂。”一旦孝谦提到这个问题,意沛就会自然而然地提醒着自己和孝谦,他们之间所面临的关键问题。
“事到如今,你真的还把自己看作是我的二嫂吗?”孝谦探问道。意沛低头不语,孝谦继续说道:“我已经没有把你当作二嫂了,希望你也同我一样。”
“我......我不敢。”意沛怯生生地说了这三个字。
“给自己一点勇气!”孝谦恳请地说道:“相信我!”
意沛长叹一声,“孝谦,我是不是很没用?总是让你担心,还总是不信任你。”
“女人嘛,如果都那么有用,怎么显得出我们男人的重要性?”孝谦笑了笑安慰道:“你的心,我明白。毕竟这是离经叛道的事情,你一个弱女子怎能要求你勇敢到去挑战整个钟氏家族?你的摇摆、你的困惑、你的担心,我都明白。只是这件事需要时间、需要耐心。”
孝谦的手抚过自己的云鬓,温柔充满爱意。“我会有耐心等着的。”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有动力!”孝谦笑着说道,“我也答应你,以后凡事都与你商量。不再让你担惊受怕,胡思乱想。”
“这一次,你把老爷气坏了。”意沛担忧地说道:“老爷好不容易对你重用,为了我,你又将自己的前程毁于一旦了。我知道老爷很伤心,从来没见过他气成这样。我真是问心有愧。”
“唉~~我知道,爹那里我一定会好好补偿。”孝谦无奈地叹口气,“我这一次有多让他失望,我心里清楚得很。可能将来我再也没有机会染指钟家的生意,但至少我还能做个孝子。”说到这里他自己也顿了顿,笑道:“不过我爱上你,也早就不算孝子了。但至少我会尽到一个儿子的责任,尽量补偿我对他老人家的伤害吧。”
这时候外头耳房传来几声干咳声,可把意沛吓坏了。“我回去了!”意沛慌张地说道。
“等等!”孝谦忙拉住她,嘘声示意她不要作声,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才确定刚才只不过是仆人睡梦中咳嗽而已。“外头应该没人,你快去吧。”孝谦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道:“往后几日不要过来了,别惹人怀疑。我很好,不用担心。”

大夫给孝谦换了药后说伤势趋好,没有流脓的迹象。不过嘱咐一定要静养,万不可下床挪动伤及尚未愈合的伤口。婉仪把屋里的仆人唤来嘱咐一番,提醒他们一定要小心谨慎。看完孝谦,婉仪和大夫一起走出来,“劳大夫再往我弟妹那里看一看吧。”
突然听到扫地的仆人说道:“咦?这后门怎么开着?”
一旁给花浇水的仆人回头看了一眼道:“可能是晚上风大,吹开了。这门很久没开了,说不定门闩都烂了。回头换一下。”
婉仪回头看了一眼,略有所思。
大夫带来一个好消息,缓解了一下钟家因为孝谦的事儿而衍生的紧张气氛。小鱼怀孕了,这让钟进贤有了些许的安慰,而燕春妮更是喜出望外,一时间大家好像把孝谦都给忘了。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4-05 20:13:00 +0800 CST  

第九十四集:明争暗斗
或许小鱼自己也没有料想到她瞬间会成为钟家最为关键的一个人物,就连一直都不怎么待见她的婆婆见了她都满脸堆笑。
一下子屋里就摆满了珍稀果品,张妈送来了炖品补汤,所谓母以子贵无外乎如此吧。但是被急急忙忙叫回来的孝川倒显得很平静,甚至有些不耐烦。燕春妮向他报喜之后,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在母亲的推搡下才到房里看小鱼,随意地嘱咐了几句。这让燕春妮很是不满,不过如果有人告诉她,他们是在飘香院把孝川拉回来的话,可能这位母亲会好理解一点儿子的情绪。
孝恒回来看后回到房里换衣服,婉仪有点沉默地服侍着他,似乎有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孝恒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了?心情不好?有话想跟我说?”
“呃......”婉仪不知道该怎么同孝恒说小鱼怀孕的消息,虽然知道这事儿一会儿他就能知道,但还是希望能在房里自己告诉他,免得他突然获悉的时候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看婉仪兀自发愣,孝恒便道:“今天孝谦怎么样?伤势好转点了吗?”
“嗯,大夫看过,说已经有的已经开始结痂了。”婉仪把换下来的衣服挂在衣架上。
“对了,我不是让你带大夫去给小鱼看看吗?怎么样?”孝恒自己问道了点子上。他换上衣服扣好扣子也不见婉仪回答,便回头看她。只见她怔怔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她......”婉仪顿了顿道:“怀孕了。”
孝恒的心一沉,仿佛是体内打了个闷雷,打得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有什么反应。他往后退了几步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刚才眼神里还有的光泽也突然间暗淡无光。人就如同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婉仪知道他心下不好受,也不知道该如何规劝,只能坐在他对面。过了许久她才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其实......其实人家夫妻怀孕生子也是正常,只是......唉~~”她摇摇头道:“你若是觉得不好受,就不要出去吃饭了,我让人给你送进来,免得让人看见。”
孝恒缓缓地伸出手来摆了摆,脸上也浮现出了表情,不过是苦涩的笑容。“你说得对,人家夫妻怀孕生子是常理,我有什么好难过的?应该高兴才是!”他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郁闷的心情,仰起头来把就快浮上眼底的水泽硬逼了下去,“应该高兴啊,这是小鱼的孩子,我的......侄子......”
婉仪走过来递上了自己的绢帕,“那你还出不出去吃饭?”
孝恒接过绢帕大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强行把溢出来的泪水逼到了绢帕上。“去!为什么不去?”孝恒突然笑了起来,可他的眼角还挂着漏网的泪痕。“爹一定很高兴,我也高兴!说不定还要喝几杯呢!”说着就要往外走。
“喂!”婉仪拉住他的手,“你没事吧?”
孝恒回过头看着婉仪,“没事,你看我有事吗?”婉仪的手依旧握着自己的手,孝恒把婉仪拉近身边,道:“你陪我一起去。高高兴兴的。”
婉仪感觉到他手心里的冰凉,自己可能是他一会儿在饭局上的唯一支撑了吧?她紧了禁五指,道:“我陪你!”
钟家的长孙这对这几日一直郁结难舒的钟进贤来说是个大喜讯。他让人摆上了好酒好菜,还特地让人给祖宗祠堂供奉了三牲,希望祖宗保佑能给钟家添个长孙。燕春妮趾高气昂地在钟进贤面前叙述着大夫给小鱼诊脉的结果,要这个补品那个添置的,钟进贤都一一应下。
看到金如珍走进饭厅,燕春妮更是大声地说道:“老爷,明天我就去观音庙,求观音大士保佑小鱼这一胎是男孙。”
“嗯!嗯!”钟进贤不住地点头,“应该酬谢神明,贡品可不能少了。需要什么就去账房支取。还有,要让大夫时常来看看。小鱼这是头一胎,难免事儿多些。咦?孝川呢?”
“他在房里照看小鱼呢。老爷放心,我这个做婆婆一定会照看妥当的!这可是钟家第一个孙子呢。”说着就瞥了金如珍一眼。
金如珍在听到小鱼怀孕的消息后心里也不舒坦,再看到燕春妮这副模样更是心情不佳。她慢悠悠地坐在了钟进贤的身边,然后大家也都纷纷落座。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4-07 22:57:00 +0800 CST  
有富来到金如珍身边,道:“大太太,您上回在多宝斋看中的那副字画已经裱好送来了,我现在送您房里去给您挂上。”
“嗯。去吧。”金如珍点头道:“别挂在原处了,挂在......”
“哟!要挪地方啊?这岂不是要钉钉子?”燕春妮一下子叫了起来,“这可不行啊!家里有孕妇呢,不能钉钉子,这是禁忌呢!”金如珍脸色一沉,燕春妮见了也不以为然,而是冲着钟进贤道:“老爷,这老话儿可不能不信呢。”
钟进贤点点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他商量着对金如珍道:“这画儿也不急着挂,要不等小鱼生了再挂吧。”
金如珍不言语,沉沉地呼了口气后说道:“有富,送我房里,就放在桌上吧。”
婉仪嗅到了火药味,再看看一旁的孝恒,他呆呆地只管着自己吃饭。看婆婆受了气她也不能坐视不理,总要替婆婆赢回点面子。吃了几口饭后婉仪便若无其事地问道:“二娘,小鱼有喜的喜事您差人告诉亲家老爷了吗?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啊。”
“啊?这......”燕春妮高兴过了头,的确忘记派人去通知游家。而且她向来都不把游家的人放在心上,怎么会想起来呢?
钟进贤一听忙道:“是啊!你告诉亲家了吗?”
“我......还没呢。”燕春妮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高兴,忘了。”
“你呀!就是不如如珍想得周全!”钟进贤责怪地问道:“这等喜事当然也要第一时间告诉亲家,然后接亲家公、亲家母过来看看女儿才是啊!真不会做事!”
燕春妮撇了撇嘴,刚才的兴头没了一大半。“那大姐也知道了也没让人去通知嘛”她嘟嘟囔囔地说道,很不服气。
“这是什么话?小鱼是你的媳妇儿还是如珍的媳妇儿?”钟进贤皱了皱眉看着燕春妮。
“行!吃了饭我亲自去,行了吧?”燕春妮自知理亏,看钟进贤的样子也不敢再说什么。
钟进贤这才舒展了眉头,“带孝川一起去,然后把亲家公一家接过来。如果有需要,留亲家母住下方便照看小鱼。”
“钟家这么多人,还需要她来照顾?”燕春妮更是不乐意了。
金如珍在钟进贤还没开口之前缓缓地说道:“这是一份心意而已,也让亲家一家放心。”
钟进贤赞同地点着头,“正是!正是!一会儿亲家来了还是让如珍接待,免得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我......”燕春妮心里气得很,小鱼是自己的媳妇儿还要金如珍去接待,着实有些气不过,但也看到钟进贤有点动怒了,便也不敢再作声闷头吃起饭来。

吃过饭,燕春妮和孝川去了游家。金如珍为表主母的关怀也要去看一看小鱼。婉仪知道孝恒心里牵挂着,便拉着孝恒道:“孝恒,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小鱼吧。大哥大嫂也应该去看看,对吗?”她故意这么说,若不这么说金如珍一定不会让儿子和小鱼有接触。
金如珍听了心下当然不同意,刚要说话就听钟进贤道:“还是婉仪懂事,到底是知书达理的。你和孝恒是应该去看看,不过不要久留啊,让小鱼多休息。”
“嗯!知道了,公公。”婉仪拉着孝恒就往外走。金如珍当然不知道婉仪的用意,在她心里婉仪是完全不知道孝恒和小鱼之间的事情,而且钟进贤也答应了,只好作罢。
孝恒被婉仪拉着走在前面,金如珍由芸香抚着走在十几步外的后面。孝恒喃喃地说道:“真是谢谢你了。给娘争了面子,还给了我看她的机会。”
婉仪脸上佯装着兴冲冲的样子,嘴角却嘟囔着说道:“你少说几句,婆婆在后面呢。要谢晚上回去关上门再谢我。”
到了小鱼的房里,婉仪第一个进去。“小鱼、小鱼!”她看到躺在床上的小鱼面色有些苍白,“呀!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嘛!”她到了床边拉着小鱼的手,“手心里也凉凉的,是不是被子盖少了?”她摸了摸小鱼盖在身上的被褥。“孝恒也来看你啦。”
一听到孝恒来了,小鱼忙紧张起来。她支撑着坐了起来朝外面看,只见孝恒慢慢地出现在了面前,他脸色肃然有些不悦的样子。小鱼很紧张,不敢看孝恒。仿佛自己怀孕的事情不能告诉孝恒一样,仿佛是自己的一个污点被孝恒知道了一样。她低眉看着自己的手心,“谢......谢谢大嫂、大......大伯。”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4-07 22:57:00 +0800 CST  
此刻金如珍还没赶过来,孝恒走近几步道:“你还好吗?会不会很难受?”他有点担心母亲会随时出现在身后,不禁朝后面看了看。确认母亲还没到后又走近了几步,“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说啊。听说......听说害喜会让人很难受。”
婉仪抬头看了看孝恒,笑道:“你倒是挺在行啊?”
小鱼野不知道婉仪早就知道其中的缘由,听到婉仪这么说还担心孝恒的话会引来怀疑,忙接口说道:“多谢大伯了,我还好。”
这个时候金如珍的脚步声才传到了屋里,孝恒忙往后退了几步。金如珍进来后先看了看一旁的孝恒,确认他站在了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距离才放心。“小鱼啊,吃了东西吗?”她关切着来到床边嘘寒问暖,但目光总是时不时地瞟向孝恒。
有母亲在孝恒着实也不能问什么,就好像是一件摆设一样站在那里,看上去就好像仅仅是代表他这位大伯的身份来关心一下而已。婉仪知道孝恒心里有着一千个一万个问题要问小鱼,于是她便替他问这问那。小鱼虽然不知道婉仪的用意,但也正好能借她的口告诉孝恒自己很好,于是也一一很仔细地回答着。
最后金如珍都听不下去了,笑着对婉仪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好奇?倒像个大夫了。”
“我的确很好奇嘛。”婉仪笑道:“肚子里有个小宝宝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你若是想知道啊,就赶快同孝恒生一个。”金如珍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们比孝川和小鱼先成亲,怎么都这么久了也不见动静呢?我看呐也要大夫给你们把把脉了。”
“我们又没什么不舒服,为什么要看大夫?”婉仪佯装自己不懂的样子,倒是十分逼真。
“你这孩子......”金如珍笑着摇摇头,对于婉仪刚才在饭桌上给自己争了面子,她还是非常满意的。她看了看孝恒,道:“孝恒,你这个做哥哥的可要加把劲了。要知道如果你们有孩子,老爷一定更高兴。”
突然燕春妮的声音传来,“瞧姐姐这话说的,这不都是钟家的孙子吗?还有高兴和更高兴之分吗?”她带着孝川和游家的人走了进来,在门外无意听到金如珍的话,心下满是不爽。
金如珍站了起来,不予她纠缠于口舌之争。“亲家公、亲家母。你们来啦?”她微笑着迎了过去,“小鱼好福气啊,就要给我们家添丁了。”
游家人见过金如珍后就过去看女儿,游婶拉着女儿的手关照这个关照那个,游奎中也嘱咐着这个嘱咐着那个。燕春妮和金如珍站在一旁微笑着相陪,但燕春妮嘴里轻轻地嘟囔着,“姐姐,就算孝恒再争气,下个月就让你媳妇儿怀上,咱们这个怎么也是长孙了。”
金如珍看都不看她,淡淡地说:“指不定是个闺女呢。不过老爷说了,是男是女都喜欢。”
“你......”燕春妮等了金如珍一眼,“我知道!这一胎一定是孙子!”
“是吗?”金如珍睨了她一眼,“那最好了,我也希望老爷能早日报上孙子,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是老爷的孙子。”金如珍有意提嫡庶之分,明确地告诉燕春妮,就算小鱼生下男孙那也是庶出。就算孝恒和婉仪多晚生孩子,生下来的都是嫡出。
婉仪觉得不能再在这里和两位明争暗斗的老太太呆下去了,否则是引火上身。于是拉着孝恒道:“孝恒,我们走吧。改日再来看小鱼。”孝恒还想再看看小鱼,但看到婉仪一直在想自己使眼色也就跟着她离开了。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4-07 22:57:00 +0800 CST  

第九十七集:提议暂避
孝谦突然向她索要虎头鞋,意沛愣了愣。“做什么?”
“给我看看呗。”孝谦伸出手来,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他善意的微笑。
意沛微微侧身从桌上的针线篮里把那双虎头鞋递给了他,她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从回来后这双小鞋子就被扔在了针线篮里,她不想看到它,一看到它耳畔就能回荡起燕春妮的污言秽语,她很想把小鞋子扔掉但也怕有人捡到后告诉燕春妮,又会让婆婆说自己故意撒气而找自己麻烦。
反观孝谦,他倒是拿着这双虎头鞋看得仔细。“好漂亮啊!手工真的不错!”
“给我放起来吧。”意沛伸出手来说道:“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倒不如给我?”孝谦看着意沛道:“如何?”
“你要了做什么?”意沛想了想慌忙阻止道:“你可千万别替我送去给小鱼!婆婆见过,她认得。如若让婆婆知道了,又要......”
孝谦摇摇头,“我才不送出去呢!这么好的虎头鞋当然是留给自己的孩子喽。”说完他便充满疼爱和神往地看着意沛。
意沛一下子尚未反应过来,但是片刻之后还是明白过来了,脸上一红。她微微扭过身子想要站起来,但被孝谦用力地固定在自己腿上。她也只好这么坐着,低着头仿佛在为孝谦刚才的话伤感。如果那句话是玩笑,那他太伤自己了;如果那句话是认真......
孝谦用手指微微抬起她的下巴,她憔悴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惆怅。“怎么?不愿意给我生个孩子吗?”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但手指尖却被渗过泪水。
“不要说这些不可能的事情,我......我不喜欢你这样哄我,我会难受。”意沛眨眨眼睛想控制一下顺着脸庞落下的泪水。
孝谦搂着她吻去她刚落下的泪水,“谁说我哄你呢?我钟孝谦此生要不就无儿无女,若有儿有女,那必定是同你岑意沛所生。”
意沛猛地抱紧了他,她被他的话所打动,就算这仅仅是一句玩笑话一句哄骗的话,也至少在这一刻让她温暖过。她的唇在他耳边哽咽地耳语着,“孝谦,你会后悔的。”
他喜欢主动索要温存的她,他用手臂锁紧了她。柔声道:“我也再回答你一遍,不会!”说着就让她看着自己。过去她总是问自己这句话,孝谦知道她是对自己还不够信任,而今天她又问了这句话,他能感觉到不再是不信任,而是一种心痛。她也心疼他,心疼他爱着她这样一个女人。她对自己的疼爱让孝谦更无以复加地对她宠爱......
两人相互依偎着温存,意沛担心孝谦尚未康复的身体,不允许他有过分的行为。孝谦半躺在床上,意沛靠在他的怀中,两人的交谈声音极小极微。孝谦将意沛揽在怀中,一手牵着她的手。“这么下去可不行。二娘很在意小鱼的孩子,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会怪责在你身上。得想办法让你暂时离开这里。”
“离开?”意沛仰面看着他,“谈何容易啊?况且......我又能去哪儿呢?”
“这......”孝谦皱着眉陷入无限的思考,“我会想办法的。总之最近你还是少去小鱼那里。相信小鱼也会体谅你。二娘对这个孩子的关注已经几近疯狂,还是避一避的好。”显然他现在还没有办法,意沛听话地点了点头。

孝谦的身体在慢慢好起来,他也迫使自己一定要尽快好起来。他很想帮意沛走出钟家,特别是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但是要帮助她就必须让自己走出现在的困境,要有一定的说话权利。于是三天后,他出现在了全家晚饭的饭桌上。
对于孝谦的出现,当然是有的人高兴有的人不高兴。孝恒回来看到孝谦忙笑着问道:“你已经可以下地走走了吗?”
“他呀,早就能走了。”婉仪看了孝谦一眼,道:“你这个做大哥的,才知道啊?”
孝谦笑道:“还是嫂子关心我呢。”
金如珍端坐在一边沉默了很久,看到孝恒坐下后便问道:“你爹呢?今天心情好不好?”
“爹说晚点回来,手上还有点事情。”孝恒明白母亲的意思,她是担心父亲如若心情不好会迁怒到孝谦,“爹今天心情还不错,有笔大生意做成了。”他看了看孝谦微笑道:“放心,这几天我也和爹提起过你,他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动怒了。”
孝谦嘿嘿笑了笑,“就算爹动怒也好,我也得受着。谁让我是他的儿子呢。”
“这会儿你倒是听话的很!”金如珍睨了孝谦一眼,“真正要你听话的时候,总是和我们对着干!你爹能不动怒吗?”
孝谦拉着母亲的衣袖撒娇道:“娘啊,您要媳妇儿不是有大嫂吗?要孙子让大哥大嫂加把劲儿就是了。何必为难我?我就算按你们的意思娶了媳妇儿,往后啊也是争吵连连,何必呢?免得大家日后不消停,倒不如让我一个人潇潇遥遥的,多好。”
“可你毕竟也大了,总要......”金如珍又想劝儿子了。
“爹回来了!”孝谦一看门口看到了父亲的身影,忙打断了母亲的话。
就在这个当口儿,燕春妮和孝川也来了,他们似乎对孝谦的存在有些意外。但看钟进贤已经慢慢往里走,也不开口说什么。
钟进贤走进来抬头看到孝谦,心下竟然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些日子他从来没有去看过孝谦的伤情,但他也知道他伤得很重,他只能从仆人和孝恒的口中得知他的情况。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还是担心他的安危。如今看到他好好儿地坐在饭桌前,他也宽心了。虽然是这样的心境,但他还是瞬间紧绷了脸。
“老爷,我让人炖了乌骨鸡汤呢,张妈可以上菜了。”燕春妮过来替钟进贤脱下外套,服侍着他坐下,仿佛她才是大太太一样。而金如珍则一直沉默地坐在一边。
钟进贤没有回应燕春妮,坐下后看了看饭桌上的人,问道:“意沛呢?怎么不出来吃饭?”
“她......”燕春妮心里也明白意沛是为什么不出来吃饭,其实她不出来碍自己的眼,她也乐得。“可能是不舒服吧。一会儿我让张妈把饭菜送去。”
“我已经让人送去了。”金如珍在一旁淡淡地说道。
钟进贤看了金如珍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皱着眉看着燕春妮,“都是你的儿媳妇,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小鱼现在身怀六甲,你多点心思也是应该,但意沛终究也是你的儿媳,你也要关心关心才是啊。”
燕春妮撇撇嘴道:“如果能还我儿子,我才不要这媳妇儿呢。”
“你又说这些!”钟进贤刚端起来的饭碗又放了下去,弄得其他人也不敢先动筷。“孝和的早逝虽然可惜,但也是他的命数。意沛肯替他守一辈子,是她的妇德亮节!也是给我们钟家挣了脸面!你以为镇口的那座贞节牌坊是摆设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还是这样!”
“老爷,你喜欢可不代表我也喜欢啊!”燕春妮也有些生气了,“孝和要不是为了她也不会那么早就走了!要那块牌子干什么?我宁愿要儿子!”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我知道这口气堵在你心里很多年,但已经是事实了,还能怎么样?”钟进贤疲于同燕春妮说这个,“我知道你一向对意沛不好,体谅你因为孝和才没有多说什么。可现在你的有些做法也实在有些过分了!”他还是或多或少地听到了一些言论。
“老爷,您这是在责怪我吗?”燕春妮倒是显得委屈,“我也是为了钟家的长孙好啊!这么一个不祥的人呆在家里,万一冲了孩子怎么办?我已经让人算过了,我们钟家的长孙自然是金贵的,但小鱼身子薄恐怕带不住。一定要小心仔细,远离一切不祥之物,才能让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她一把扯过孝川,道:“孝川也是亲耳听到的,对不对?”
孝川忙点头道:“是啊!是啊!算命先生的确这么说。”
钟进贤叹了口气,觉得和这娘俩没什么可以说的,再看看身边的金如珍,因为孝谦的事情似乎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他摇摇头端起碗来,用筷子重重地顿了顿桌子发出两声响亮地声音,“吃饭!吃饭!”
燕春妮脸上露出了胜利的表情,似乎她已经可以挑战这个家最高的权威了。
“既然觉得碍眼,那就送走呗,还留着干什么呢?”突然孝谦冒了一句出来。
这让刚拿起饭碗吃饭的众人都一惊,金如珍更是向他瞪了一眼。
“你说什么?”燕春妮的脸一耷拉,看着孝谦道:“把话说清楚!”
孝谦笃悠悠地放下碗筷,道:“既然二娘觉得二嫂碍事儿,又不祥。那就暂时送她出去避避呗。都在同一屋檐下,谁知道会不会不期而遇啊?难道还让二嫂或者小鱼都足不出户啊?万一碰上了,二娘又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找什么术士来驱邪避凶的,不嫌麻烦啊?还不如暂时送走,这样大家消停!二娘您也宽心了,是不是?”
“我们家的事儿要你来管吗?”燕春妮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孝谦的漏洞,只能用这么一句话来堵他,可不知道这句话恰恰让钟进贤动怒了。
“什么你们家他们家?我还没死呢!难道你们还分家了不成?”钟进贤重重地把碗放在桌上,“吃顿饭都不消停!嫌日子过得太平静了是不是?”
“老爷,是孝谦多嘴嘛!”燕春妮也知道这回钟进贤真的怒了,她也慌了神。“我的媳妇儿要他来管吗?”
孝恒一时半会儿摸不着头脑,面对这样的局面实在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他朝母亲看去,希望母亲能给他一点提示,但金如珍却铁青着脸一句话都不言语。
突然婉仪开口劝道:“二娘,您别生气。孝谦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不无道理嘛。”她微笑着安抚着燕春妮,“这意沛在家里总是惹您不高兴,况且现在小鱼的身子也不稳定。虽说我不信什么术士说的冲不冲,但与其让二娘日日担心未出世的孩子,倒真的不如先送意沛出去避避,这样您也安心,她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哪里让您老不高兴了。是不是?”说完她用脚轻轻地踢了踢孝恒的脚,示意他附和。
孝恒忙心领神会,“是啊!是啊!天天这么互相提防,总是不好。家和万事兴嘛。相信意沛也能理解的。”他看向父亲,“爹,您说呢?”
现在把问题抛给了钟进贤,大家都静下来听他的最后决定。孝谦心里虽然很急切地想知道父亲是否能同意,但表面上还是显得很轻松不是太过关切。
钟进贤顿了顿,竟然转向了金如珍。“如珍,你看呢?”他这么做无疑是想拉近和妻子之间的关系,并且也是告诫燕春妮她姨太太的身份。
金如珍看看钟进贤,心里稍感安慰。“我看意沛也很多年没有回娘家了,不如送她回去小住一段日子吧。让他们一家也过一个团圆年。”金如珍认可了这个提议。
孝谦心中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事儿算是成功了九成了,就等父亲定夺了。
钟进贤点了点头,“嗯!那就这么办了。等孩子生下来后再接她回来。”他转过头看着燕春妮道:“这回你安心了吧?”
“我......”燕春妮倒是放心了孙子的平安,但总觉得这件事竟然是由金如珍母子来定夺的,心里终归不舒服但又说不出来。
“你又怎么了?”钟进贤不耐烦起来,“都顺了你的意思,还想怎么样?就这么定了,你也不用多说了。明天就替意沛整理好东西。有富,你先差人去给亲家报个信儿。”很快他就下了决定和安排了事情,“好了,吃饭吧。”
大家这才开始正式吃饭。钟进贤微微抬头看了看正在吃饭的孝谦,这小子虽然有时候显得有些多管闲事,但还是能解决眼前的问题的。如果他能好好听话长进一些,一定是个很好的帮手,甚至是继承人,可是......
吃过饭后很快就有人去通知了意沛让她尽快准备。她总算有种逃脱升天的感觉了,哪怕只有短短的十个月,而且还是回到自己的家,难掩心中的些许喜悦。具体的情况她还不清楚,只是获悉这是老爷的意思,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孝谦的努力。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3-04-20 14:58:00 +0800 CST  
第一百一十五集:炎炎夏日
一番争吵以小鱼的腹痛而终结,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下始终还是有所芥蒂。钟家难得的安静,但大家见面的脸色总不怎么好看。
很快小鱼的孕期到了七个月,天气也越来越热,钟家对她的照顾也更细致起来。虽然燕春妮再三告诫孝川这段时间要尽量留在家里,可他还是找一切机会出去和狐朋狗友们吃喝玩乐。他虽然和孝谦大吵大闹过,但还是比较忌惮这个三哥。他太了解这个风月场里的事情了,孝川瞒不过他也唬不过他,就只能躲着他了。为了躲孝谦,他和朋友们有时候会到邻镇的勾栏里寻欢,这倒也让他感觉到新鲜。
孝谦在孝斌那里的股份也开始有了收益,钟孝斌总是说孝谦是个有头脑做生意的材料,几次都问他是否有意愿离开桃源镇到省城或者上海、广州发展。本家的兄弟总比外人来的可靠。可每次孝谦都不作声,只是笑而不答,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说自己若是考虑会告诉他。有了收益后,孝谦借给钟进善周转的钱已经完全收回,但他并未提现而是把这些钱作为股本继续投资在他们的洋行里。并且他渐渐开始对洋行的生意来了兴趣,也暗中借着孝斌的方便之处做了几单小生意。
夏天的傍晚,吃过饭后大家在花园里纳凉,孝谦正陪着母亲一起聊天。孝恒见了忙过来道:“还以为你在外应酬,原来你在家。正好找你。”说着就坐下来先喝了杯茶。“上回你从省城进的那批西洋印花丝绸在季家绸缎庄里寄卖,销量很好。这几日断货了,你还能不能再进一批?花样可以再多一些。”
“哟!销量那么好啊?”孝谦笑了笑说道:“我回头进城问问还有没有。”
金如珍一听便问道:“孝谦,你怎么在做丝绸生意?”她从未听儿子说过,乍一听到觉得很是意外。钟家向来只做米粮生意,怎么这个孩子还染指别的。
“去省城的时候正好有这么一单小生意,我也犹豫了很久才进了一批货试试看。”孝谦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大口,“进了之后我放到嫂子家里的绸缎庄寄卖,没想到销量还不错。”
“是啊!这几天邻镇的人都过来问价呢。”孝恒不断地摇着扇子,“我还没回答人家,你先去问问。若是进不了货,我也回了他们。若是有,我就让他们等等。”
孝谦撇撇嘴道:“急什么,让他们等几天。”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大哥。你老泰山若是知道我在他的绸缎庄寄卖丝绸,会不会不乐意啊?”
金如珍也点头表示担忧,“是啊。亲家是否会介意?”
孝恒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因为桃源镇的这家绸缎庄季家基本已经交给他和婉仪打理,而实际上也就是孝恒在掌管,每年两次将掌门送到岳丈那里过目就行了。孝谦的担忧不无道理,孝恒看看他道:“本来我认为你也就是闹着玩玩,这批货出售之后就终结了。但现在看来有利可图,我......我问问岳父吧。”
孝谦摆摆手道:“这倒也不用。不如我把货便宜点卖给你们绸缎庄,你们再卖出去。这样我能赚到一些,季家也能获利。就算将来季老爷问起来,你也好交代。”
孝恒点头道:“这也好。不过就是你的利润会少很多。”
“没关系,有钱大家一起赚嘛。按照爹的话说,钟家和季家都是一家人。”孝谦不在乎地说道:“我也是当做乐趣玩玩而已,能赚些零花也不错。”
看到孝谦通过自己的聪明和努力自己挣钱,孝恒很是赞赏。“到底还是你有本事。前一批货赚得钱我稍候给你。”
“这个不着急,等第二批货到了,你一起结算给我吧。”孝谦给母亲斟了杯茶。
金如珍看看他叮嘱道:“孝谦。你喜欢到省城里走动做做小生意,娘也不会干预。但你要知道钟家毕竟做的还是粮食生意,将来你大哥还要接管季家的绸缎庄,咱家的丰源号一定要你搭把手才行。玩玩闹闹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能本末倒置啊。”
“娘,您放心。丰源号的事儿我最上心了。”孝谦安慰着母亲,“我会帮着大哥管好家里的生意的。我明天一早还要赶去庄子上,夏汛就快到了,我得去问问。”
“你呀......”金如珍拉着他的手说道:“以前总觉得你哥忙忙碌碌,现在你比他更忙。懂事长进是好事,但你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这才几个月,你瘦了一大圈了。”
孝恒也说道:“是啊。每天看你庄子、铺子、省城来回跑。简直就是脱胎换骨。”
“还不兴浪子回头啊?”孝谦打趣地说道。
“这个头回得有点猛,让人一时间看不懂。”孝恒也笑着回答他。
看着他们兄弟俩各有自己的重心和事业,金如珍着实觉得高兴。可能她这一辈子最成功的就是生了这两个儿子,特别是孝谦转性之后,她更觉得满足。“啊!对了!婉仪去意沛家也有一个月了吧。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呀?”
“她说在意沛那里很是开心,有空还会给孩子们上上课。”孝恒把婉仪信里的话选取地告诉了母亲,“她既然开心,就让她在那里多住几天吧。”
本来觉得没什么,却没想到金如珍听了却皱了皱眉,“唉~~你呀,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还说教孩子读书,你们俩什么生个孩子?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啊?你看小鱼都快生了......”
一听触及到了这个敏感的问题,孝恒支支吾吾起来。孝谦忙打圆场,“娘,您别急。现在就算大哥大嫂努力追赶也追不上小鱼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您还怕没孙子抱吗?”他向孝恒挤挤眼,“大哥,我跟你去看看那批丝绸的帐簿吧。”
孝恒连忙应声答应,“好好!走!”他急急忙忙地和孝谦离开了。兄弟俩离开了母亲的视线范围后停了下来,“幸好你反应快。否则娘又要絮叨个没完了。”
“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孝谦叹口气道:“你和嫂子要好好想想怎么跟娘交代了。”
孝恒摇着头道:“我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想起来就头疼。瞒一日是一日吧。”刚才走的匆忙,随意挑了条小径走。这会儿一看已经走到孝川的院儿门口,“今晚吃饭没见着孝川,唉~~这小子......”看到院子里的灯火,孝恒很想进去看看小鱼。“天气热,她也懒得走动,也有几日没见着她了。”没了婉仪在身边,孝恒也少了小鱼的消息。
孝谦也看了一眼院子里,现在他们哥俩都是这院子里的禁客。“改天我去打听打听吧。”孝谦看孝恒忧心忡忡便安慰他。
孝恒摆摆手道:“你别再惹祸上身了,虽然娘和我心里都清楚,但若是让爹和二娘知道了,又要借机吵闹。弄得大家不痛快,小鱼不舒服了。”

孝谦又去了一次省城订了一批西洋印花丝绸,孝斌提醒他船上还有仓位可以多进一些,但孝谦还是觉得不能为了求利而过于激进,若是让父亲知道了总会有些麻烦,所以他还是进了和上次同量的货。并把之前赚到的钱和孝恒以绸缎庄的名义给他的定金,一并存入自己的银行户头。之后他又在孝斌那里订购了一批洋皂,打算运到桃源镇和阴山县售卖赚取差价。
烈日当头,就连马都觉得烦躁,一路飞奔提早回到了桃源镇。孝谦提早回家,一进门就让人送西瓜来解暑。家里好像都没什么人,询问之下才知道父亲和孝恒在铺子里接待贵客,母亲去了同镇的一户友人家做客,二娘去了观音庙祈求小鱼生男,而孝川又是不知所踪。这时候就看到小鱼挺着大肚子慢慢地走过来,还不住地拿手帕擦着汗。
孝谦见状忙上去搀扶,“这么热的天怎么不在房里呆着?要是让二娘看到了又要骂你。”
“就是知道婆婆去了观音庙才出来喘口气。”小鱼满头大汗,“屋里也闷热,我就想出来透透气,吹吹风。”
“风?哪儿来的风啊?”孝谦擦擦汗道:“不过外头的空气的确比屋里的好。赶紧趁二娘不在多吸几口。”说完就咧嘴嘿嘿一笑。
小鱼看到孝谦正在吃西瓜,也嘴馋起来。“唉呀,西瓜!我吃一块!”
“不行不行!”孝谦忙制止,“西瓜寒凉,你不能吃!”这时候孝恒回来了,孝谦见了忙道:“大哥快来!小鱼想吃西瓜呢。”因知道家里人都在外,所以孝谦也放松了戒备。
“这怎么行?”孝恒忙正经地看着小鱼,“别因为贪嘴而伤了身子。大夫说这些日子你要特别注意!”他紧张的样子仿佛自己才是孩子的父亲。
小鱼看到孝恒的样子,心里着实感动。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笼罩在她的心头,甚至有一种遐想,如果他真的是孩子的父亲......“那我和点茶吧。”她听话地放弃了西瓜。
“大哥,你不是在铺子里吗?”孝谦问道:“怎么回来了?”
“爹让我回来拿点东西过去。”孝恒的眼睛离不开小鱼,就算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也仿佛是很久很久没有相见了。
孝谦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件东西,“是不是这个?”
“是!”孝恒道:“这是爹打算送给郑老板的。”
“我正好也想去铺子,不如我送去吧。”孝谦笑了笑道,“家里没什么人,我也是个粗心的家伙。还是你留下来照看一下小鱼吧。”他是故意把孝恒留下,好让他们有机会说说话。说完就接过孝恒手里的东西去了。
孝谦去了,厅堂里只有孝恒和小鱼,这是多么难得的独处。孝恒走近一些小鱼,“这些日子你都在房里,我也见不到。身上好不好?可有不适?”
“身上倒还好,就是天气热。”小鱼怯生生地抬头看一眼他,“一切都好,你放心。”
孝恒微微点头,他们之间虽然彼此放不下,但似乎能说的话题不多了。想问的不敢问,能问的又是寥寥......他们竟然相对无言。好难得机会就这么伴随着知了的鸣叫声一分一秒的过去。只是这么面对面地做着、看着,彼此回想着那些曾经的美好。
突然,西边乌云压进,传来隆隆的雷声。刚才还树静无声,现在开始起风了。孝恒走到门口看看天色,“就要下雨了。”他转过身来道:“我送你回房去吧。”
小鱼艰难地站了起来,天空很快就暗了下来。“不用,我自己回去吧。”她走到门口,扶着门廊跨出门槛,突然她觉得腹中一阵疼痛,手紧扣着门廊强忍了下来。孝恒见她突然弓腰,忙过来问道:“怎么了?”他扶着她侧头一看,只见小鱼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呀!怎么了?”
“疼~~”原本隐隐的疼痛突然变得猛烈起来,有如洪水来袭。“好痛~~”小鱼忍不住叫了起来,她不由地紧紧握住孝恒的手腕,握得很紧很紧。“孝恒~~我好难受~~”
“你......”孝恒低头一看,只见她的裙子湿了一大片,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但他也意识到很严重。“我抱你!”他毫不犹豫地抱起了小鱼一路跑回去,一边跑一边大叫着,“来人!快来人!快啊!”仆人们闻讯赶来,管家荣生正在督促小厮们防备突如其来的雷雨,忽地看到这一幕连忙跑到孝恒身边。“荣生叔,赶紧找大夫!还有派人去把所有人都找回来!”
“是!”荣生也万分焦急,急匆匆地转身去吩咐。
“一定要把孝川找回来啊!”孝恒特地大声叮嘱道。
小鱼疼得没有力气说话,但听到孝恒最后的嘱咐还是有气无力地轻声说道:“有你......有你就够了......”这话说得很轻很轻,只有孝恒听得到。
孝恒当然是听到了,他心疼地看着怀中痛苦的小鱼,将她抱得更紧。雷雨开始落下,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孝恒又加快了步伐。终于在大雨浇下来之前把小鱼送回了房里,但衣服还是湿了一大片。他把小鱼平放在床上,用衣袖擦去她脸上被淋到的雨水。“别怕,大夫就快到了!”他转身想去看看外头的情况,可却被小鱼一把拉住。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扔下我!”小鱼的话急促而焦虑,紧握着孝恒的手不放。
“我不走!不走!”孝恒的泪夺眶而出。她的哀求让他心碎,“我不会扔下你!”
这时候家里一些有些年纪的女仆闻讯赶来,看到这个样子就判断小鱼的羊水已破,就要生了。他们赶着孝恒出去,“大少爷,您赶紧出去吧。”
“不要~~不要~~”小鱼的手依旧握着孝恒。可孝恒不得不退出去。
“别怕!我就在外面!”孝恒不住地回头鼓励着她,“不要怕!我就在门外!”
很快大夫来了,“赶紧准备接生的东西!少奶奶就要生了!”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4-05-11 20:35:00 +0800 CST  
第一百一十九集:亦为勇者
孝恒一头钻进马车里,婉仪见他进来但因为天黑光线不好,看不清他的神情。“呀?你一个人来接我们?”她倒是带着欢快的口吻。
“婉仪~~”孝恒的声音有些哽咽,“我......”
“你怎么了?”婉仪听到他异样的声调便觉得有所不妥,还不等她继续问孝恒就一把抱住了她唔咽起来,“孝恒......”婉仪抱紧了他。
孝谦在外听到忙掀开半扇车帘朝里望去,正好孝恒背对着他而婉仪面对着他,婉仪示意他放下车帘不要打扰。孝谦见了忙照做,然后驾着马车围着镇子走起来。
孝恒兀自唔咽,婉仪只是抱着他但不开口询问,只是见见感觉到他的情绪平稳些了之后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受委屈了?”她替他擦去泪水,像哄孩子一样地安抚着他。
孝恒的心情很压抑,压抑得都不知道怎么哭。他在父亲和母亲面前不敢流泪,就算在面前湿润了眼睛也不敢让眼泪落下来。但当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又不知道这些眼泪到底有什么意义,给自己吗?这无疑是在告诉他自己,他很没用。婉仪是他的好友也算是知己,在他面前他不需要隐藏自己,因为他们拥有彼此的秘密。他对着婉仪哭,就仿佛是对着另一个自己,他抱着婉仪,就宛如抱着另一个自己。婉仪并不能给他什么,但唯独可以给他在这个家里他得不到的理解。“我真的太没用了!”孝恒很看不起自己,“我根本不配做个男人!没胆量!没勇气!只知道一味的妥协、退缩!我不配做钟家的长子嫡孙!我更不配爱小鱼!”
“不要这么说,你已经很勇敢了!”婉仪安慰道:“孝谦告诉我你让全家人都吃了没盐的晚饭,替小鱼出了口气。我听了之后真后悔没有亲眼目睹呢!”
“是!但此之后......”借着窗外引来的月光,婉仪看到了孝恒眼里的泪光。
婉仪的心一揪,追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爹和娘软硬兼施,逼我从此以后不许在过问小鱼的事情,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就要为我铲平阻碍前途的道路......”孝恒看着婉仪摇着头道:“那也就意味着他们会对小鱼......”
婉仪一听心下一凉,只感到这个号称氏族典范的家里原来人情是那么的冷淡。不过转念一想,哪一户大户人家不是这样呢?她自己的家不也是这样的光景吗?“不会!小鱼已经为钟家生下了长孙,他们不会难为她的。”婉仪安慰他。
“不!我了解他们!他们不会顾及这些!”孝恒长叹一口气道:“娘强逼我把书楼里的一切都换掉,还让人把那些旧家私全部烧掉!”
“你可以拒绝呀。”婉仪说道。
孝恒无助地摇着头,“我......我试过了,但......我连和小鱼唯一的一些回忆都保不住,我简直就是懦弱无能透顶!”说着就伸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十分响亮。
当他还要扇另一边的时候婉仪拽住了他的手,“不要!你不要这样!你就算有胆量又如何?我算是胆子够大的吧?不也乖乖地嫁到你们钟家来了?我的难处,我知道!”婉仪握着他刚才扇自己的手掌,并把自己的手掌放在他的手掌上,两人十指相扣彼此传递着温暖。“那些东西不过是死物,就算留下也总有一天会腐朽。而真正不会腐朽、只有永恒的东西在你的心里!”婉仪另一只手按在孝恒的胸口,“你把她深深地记在这里,谁也抢不走!”
“我......我......”孝恒因为哭泣而使得呼吸有些急促,说话也有些接不上气,“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都留不住,除了这里......”他看着婉仪按在自己胸口的手,“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最卑微的一步。”
“不!不卑微!”婉仪感同身受地看着孝恒,“如果说卑微,那我和你不也是一样吗?我的心里不也永远藏着一个没有可能的人吗?我们唯一的回忆也都不在我身边,况且也都枯萎死去了。”婉仪同情地抚过孝恒的额头,笑了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顾忌和阻碍,你有你的家族、父母。我有我的父亲、祖业。若说卑微和懦弱,我们同样是选择逃避和妥协的人。若说勇敢无畏,我们也同样是禁锢了自己成全了别人的勇者。你可以看不起那些使我们失去勇气和自由的无形教条族令,但你绝对不能看不起你自己。我们就像在石板地下挣扎着探出头的小草,压力再大我们也要毫无畏惧。头顶上被压着千斤,我们也要寻找缝隙探出头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即使我们的根依旧无奈地扎在石板之下,但至少我们还活着,我们还能看这个世界,珍惜身边可以珍惜的一切。那些已经无力挽回的人或者事,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婉仪又一次将孝恒抱紧,在他的耳边轻语道:“孝恒,在我心里你是位勇者......”
婉仪的一席话使孝恒平复下来,更觉得言语中既有同情也有鼓励。虽然一切都在浇灭他的希望,但他只要还活着就能有希望,就好像只要他还在这个家里他就能看到小鱼一样。他要看着她幸福的生活,要看着她和她的孩子开心地度日,更要和她一起消磨年华看到对方白发苍苍的样子,即使同她白头偕老的人不是自己,但至少能将这份纯美的爱情变成一份珍贵的亲情呵护备至,直至老去的一刻。
“谢谢你......”孝恒好像已经调整好了自己,他离开了婉仪的怀抱,略带羞怯的说道:“抱歉,让你受惊了。”
“没关系。”婉仪莞尔一笑,“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是我抱着你哭呢?到时候你也要像我一样安抚我,这才算公平。”
“我没你那么会说话。”孝恒惭愧地低下头。
婉仪撇撇嘴,道:“那倒是,你那么老实又木讷。”她突然笑道:“如果你说不出什么安慰我的话来,那你只要抱着我,紧紧地抱着我,把你的肩膀借给我靠和流泪就行了。”
孝恒看着月光下她温柔的脸庞,这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好,一言为定!”
车外的孝恒掀开一条缝,轻声道:“可以回家了吗?大哥、大嫂。”

婉仪回到家已经很晚所以并未去打扰小鱼,第二天她才去看了小鱼和孩子。在钟进贤的命令下燕春妮终于把孩子还给了小鱼,只是偶尔让张妈去抱孩子。
“看这小子长得真是清秀啊,眉眼间像极了你呢。”婉仪抱着孩子看了小鱼一眼,“听他的哭声那么响亮,倒不像是七个月出生地孩子。”
“大夫说一定要自己喂养,这样孩子才能长得结实。”小鱼坐直了身子说道:“我还真担心他会因为早产而长不大,现在看到他每天都在长身体才放下心来。”
婉仪抱着孩子坐在床边,“意沛也托我问你好呢。她一听到你生了孩子,又惊又喜。她也担心孩子早产会不好,也担心你会受到影响。现在看来一切都算平安。”
“意沛好吗?我好想念她!”小鱼也关心地说道:“毕竟她也是因为我才被迫搬回去的。”
“好!自己的娘家怎么会不好呢?”婉仪说道:“人都发福了一些,脸色都红润了。等过几天我就同婆婆说,让她把意沛接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给传绪过满月。”
“好啊!好啊!”小鱼听了也很是高兴,恨不能早点到那一天,“到时候人就齐全了。”
传绪在婉仪怀里慢慢睡着了,她将孩子放在摇篮里并轻轻地摇动着摇篮。“对了,你生了孩子,他对你好吗?有没有经常陪你?”
婉仪说的当然是小鱼的丈夫孝川,小鱼苦笑着说道:“有什么好不好的。反正现在我们也不能同房,各自分开睡。他来也不会给我好脸色,抱抱孩子也就放下了。不来,我倒也和孩子图个清静。”
“唉~~”婉仪叹口气,这对夫妻实在是各自痛苦。不过小鱼了孩子将来也有寄托,至于孝川也就不指望了。
小鱼和孩子都需要午睡,婉仪坐了一会儿也就回去了。孝恒一大早就出门了,连早饭都没有吃。婉仪知道他为什么走得那么匆忙,更知道他今天一定会很晚才回来,因为他知道今天是大太太让人彻底改造书楼的日子。
经过孝恒的书楼,婉仪看到金如珍站在书楼下面的小院儿里,工人们陆陆续续将家私、书籍还有杂物从楼上搬下来,书籍整齐地放在一旁的几个大樟木箱里,而家私则一起堆放在院子的中央,很快不大的院子里就被书案、书架、床榻、博古架、衣架、桌椅、花架、条案等家私堆满了。
金如珍指挥着工人们,“都放在这里!一会儿全部搬出去。”
“婆婆。”婉仪笑吟吟地走到金如珍身边,佯装全然不知地问道:“婆婆,这是干什么呀?”
“哦。孝恒书楼里的东西都旧了,我让人把墙壁重新刷一下然后家私全部换成鸡翅木的。”金如珍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新家私过几天就送来了,今天先把屋子腾空。”
婉仪看了看这些旧家私,道:“这些虽然旧但也都保养的很好,倒不如搬去庄子上,那里有很多闲置的屋子。将来孝恒若是去庄子上做事倒也能习惯。”
“不了,这些家私用的不过是普通的榉木,当年老爷为了教育孝恒勤俭才买的。”金如珍果断地拒绝道:“如今孝恒也大了,身份也尊贵了。他用的东西必须要配得上他才行,这些旧家私一会儿就让人搬出去,找块空地全部烧了。”
“烧了?太可惜了吧。”婉仪佯装惊讶的模样,“不如送给庄子上的农户吧。或许他们用得上,烧了多可惜啊。”
金如珍严肃地看着婉仪教导道:“钟家的东西就是钟家的东西,就算不要了也不能随意送人。你将来会是钟家的当家太太,这个规矩你一定要记住,知道吗?”
婉仪点着头道:“是!媳妇受教了。”
有富抹着汗走过来,“太太,东西都搬下来了。我已经命人去套牛车了,一会儿就送走。”他抬头看看中天的烈日,道:“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太太不入回去歇着吧。接下来的事情我去做就行了。”
金如珍也的确已经汗流浃背,“好,那你看紧点。烧成灰了才能回来。”
“是!”有富应道。
婉仪扶着金如珍回房去,站在毒日头下那么就金如珍立刻吩咐人打水来好好洗个澡,婉仪留了一会儿也就告辞了。她立刻赶去了书楼,看到那些搬运家私的工人们已经陆续把家私搬到后门装上牛车。镇子上找不到空地烧这么多家私,他们只有送去庄子上找个晒谷场用。
“有富叔!”婉仪叫住了就要出门的有富。
“大少奶奶。”有富笑道:“有何吩咐?”
婉仪把有富拉到一旁,说道:“这些东西烧了也是可惜,不如给了我吧。”
“大少奶奶,您要这些旧家私做什么?”有富困惑地问道。
“这些都是书房的东西,二少奶奶的娘家是开私塾的,他们家的家私比这些还要陈旧,我看不如送去给二少奶奶的娘家吧。”婉仪用意沛的娘家扯了个谎。
有富为难的看着婉仪说道:“这......这不好吧。大太太说一定要拿去烧了。若是让大太太发现这些东西还在,我可就......”
“您别担心,婆婆也不会去二少奶奶的娘家嘛,她怎么会看到?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婉仪从怀里拿出十个光洋来塞到有富的手里,“二少奶奶平日里待你们都好,这些本就是不要的东西,那去贴补一下她娘家也无妨。还请有富叔行个方便。”
得了好处有富自然心动了,“这些家私真的不算很破旧,就这么烧了也实在可惜。那就照大少奶奶的意思办吧。”有富松了口,回头看了看那些工人,“这些人我会打发。”
“多谢有富叔了。”婉仪感激地说道,然后她又悄声道:“不过这件事千万保密,二少奶奶在这个家里本就受欺负,若是闹出来可就是害了她了。”
“是!是!”有富应道:“我心里敞亮着呢,大少奶奶尽管放心。”他想了想后说道:“我把家私送到乡公所的杂物房里去,过几天大少奶奶派人去搬走就是了。”婉仪对有富千恩万谢,看着他们离开后她就去了他们季家的绸缎庄......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4-05-30 00:36:00 +0800 CST  

邱进一见婉仪就显得很兴奋,“婉仪!你考虑好了吗?”他拉着她的手渴望地望着她,希望她能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邱进身着军装的时候眼神满是犀利,令他的手下无不惟命是从。但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却一如既往地温柔和渴望,这让婉仪的心柔软起来。“你急什么?我还在想......”她想暂时把他搪塞过去。她坐下来给自己到了杯茶。
“怎么能不着急?”邱进心急地坐在她身边,“开始秋收了,几户地主已经把分派的粮食交上来了。估摸着十来天就能把粮征齐,上头也要我回去了。”
“是吗?”婉仪不免被他催得心烦意乱,“你不要催我,现在我这个处境哪儿是说走就能走的呀?”这的确是婉仪的心事,就算要走,怎么走?走了之后留下的那个人怎么办?
“你父亲强逼你嫁给钟家,你还犹豫什么呢?”邱进很希望婉仪能斩钉截铁地决定,并立刻跟他离开,而不是现在的拖拖拉拉,这和他试想的不符。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看着她问道:“难道你喜欢上了那个钟孝恒?”
“你说什么?”婉仪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怒视着他。“我是真么薄情寡义的人吗?我不像你,说走就走,也不管留下来的人有多痛苦!”
邱进看到婉仪生气忙道歉,“你别生气,我实在是着急了。”他紧握着她的手委屈地说道:“我太想你跟我一起走了,迫不及待!”说着就俯身亲吻她。
他的吻一点点地落在她的脸上、脖颈上,温柔中又带着一点霸道。过去他们之间也有亲昵的举动,那时候更多的是紧张和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婉仪推开了他,心跳得厉害脸上更是绯红一片。“别这样!被人瞧见如何是好?”
“我的人在外面守着,不会有人进来!”邱进皱着眉看着她,“你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婉仪抬头不服气地说道:“我还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邱进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毕竟这么久没见,大家有所改变也是常理儿。只要你我的心未曾变过就行。”他望着婉仪,道:“我没变过!你呢?”
“我......没有变过。”她觉得自己一直没有变过心。
邱进听了显得很高兴,这句话仿佛是颗定心丸,他脸上又浮现出笑容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可能你说的对,你现在的身份不是说走就走的。我们还有时间,我等你!这一次我不会再弃你而去,一定等你到最后!”
傍晚,婉仪回到钟家正好赶上吃饭。这几日她总是出去,金如珍有些不满。“婉仪,这些日子你怎么老是往外跑啊?你是钟家的大少奶奶,更多的时间应该放在家里才对。”
“娘,这几天秋收有些忙,铺子里忙不过来。绸缎庄上也没人照看,所以我才让婉仪帮忙去打理一下。”孝恒忙帮着婉仪解释,这才把金如珍的话给堵住了。婉仪向孝恒投去感激的目光,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在他碗里以示谢意。
吃了饭后孝恒知道婉仪正在心烦,于是故意和她分开走。婉仪也乐得清静,她不想去想那些让人纠结的抉择,不知不觉走到意沛楼下便打算上楼和意沛聊几句。
意沛正在逗传继玩儿,见婉仪来了忙招呼她坐下。“孝恒说你这几天帮他看铺子,累吗?”
“不累。”婉仪过来看到笑呵呵的传继,心情也好了一些。“传继这孩子越来越壮实了。”
“是啊,都能吃大半碗粥了呢。”意沛笑道:“小腿儿整日地一蹬一蹬的,像急着要走路一样。”意沛真的把这个孩子当作了自己的孩子,说起他的成长满是喜悦。
看着意沛越来越喜欢这孩子,婉仪不免想起孝谦与她的将来。有了这个孩子,他们还走得了吗?孩子名义上是意沛和孝和的儿子,若是孝谦带着孩子一起走,这孩子该如何称呼他们呢?族谱上又会怎么诠释他们这段关系呢?婉仪想着想着就为他们担心,如果自己还在或许还能替他们好好儿帮衬帮衬。可现在她要走了,他们的将来恐怕是看不到了。
“意沛,你觉得自己现在幸福吗?”婉仪突然问道。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4-06-16 21:33:00 +0800 CST  

“幸福?”意沛困惑地看着婉仪,苦笑一声道:“我有什么资格谈论幸福?自从贞节牌坊建成的那一刻,幸福两个字就不再属于我了。”意沛把传继抱起来说道:“不过我也该知足,有了传继后我的生活也有了乐趣,看着他一天天长大再欢喜不过了。”
“你就不为自己的将来想想了?”婉仪试探性地问道。
意沛摇摇头,“没有将来了,只是有一日过一日罢了。”意沛叹口气,顺着婉仪的问题自己深思下去。其实现在又有什么奢求呢?有爱的人在身边,虽然不能公诸于世但至少能天天相见;又有一个孩子在身边,虽然不是亲生但也是自己一手抚养长大。这些够了,她应该学会知足常乐。“婉仪,你看!这孩子长得倒是越来越像钟家的人了呢。”意沛抱着孩子说道。
婉仪仔细端详,果然发现了孩子眉宇间的相似。“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呢。”婉仪细细一想,道:“我看这孩子的眼睛长得很像孝谦呢!”
婉仪似有意又似无意的一句话令意沛遐想,也有一些尴尬。她不敢去想太多,免得令自己不知足。她抱起传继说道:“来来~~吃饱了该睡觉喽。”说着就抱着他轻轻抚拍。
“唉~~若这孩子真是你的骨血那就好了。”婉仪感叹一声就起身道:“我累了,回去了。”
和进哥一起是婉仪一直以来的冀望,现在就要实现了。她还是决定走,只是走之前有些事情要做。若她留在钟家,这些事情可以慢慢去做,但现在时间有限一定要尽快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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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谦一直忙于庄子上的秋收,想尽快缴粮送走那些当兵的。镇长安排下来的数目已经悉数点算好,他命人捆扎好后准备送去镇公所。
“我去吧。”孝恒看一切就绪就说道:“你为了征粮的事情心里总不痛快,我怕你去了镇公所后会和当兵的起冲突。况且你这些日子太忙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对此孝谦并无异议,他也懒得去应酬那些当兵的。
邱进正在镇公所的后院小憩,听说钟家的人压粮来更听闻是钟家的大少爷,就立刻整装前去迎接。“呀!这位就是钟家的大少爷呀!”他看到了孝恒,显得很热情。不过在他眼里,孝恒一身青色暗花寿字纹褂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呆板的富家少爷模样。虽然孝恒的容貌也很清秀,但他有信心这不是婉仪喜欢的类型,于是又平添了几分自信。
“您好,邱连长。”孝恒也仔细打量着邱进,他主动请缨也无非想见见这位进哥。他一身笔挺的呢军装,身材挺拔很是英伟。这就是婉仪喜欢的男人?也难怪,这么有男子气概的人总是会让女人有安全感。孝恒不免有些自惭形秽了。“幸会幸会!”两人握了握手。
“哎啊~~真是有劳大少爷亲自送粮来。”邱进寒暄道,“里头喝杯茶如何?”
“不了!不了!还有事儿。”孝恒指了指身后的粮车,“还请邱连长点算数目。”
“好说,好说。”邱进派人去点算,自己则把孝恒带到廊下,“粮食我看数目已经齐了,那么钱呢?大少爷可曾准备好?上头催得紧,我也是没办法。”
孝恒笑道:“正在筹备但毕竟数目大,还需时日。我想再过两天就能凑齐给您送来。”
“那就好!”邱进点了点头。突然士兵过来同邱进耳语,他忙推托有事急匆匆离开了。
到了茶楼,邱进吩咐人在外严密把守后才进厢房。“婉仪!你找我?”
“是!”婉仪已经坐在房里,一盏茶满满的一口未动但已经凉了。她抬起头来看着邱进,道:“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决定跟你走。”
“真的吗?太好了!”邱进欢喜地把婉仪抱在怀里,“我就知道你会跟我走。见了钟孝恒后我更加肯定了!你始终是我的!注定是我的!”
“你见过孝恒?”婉仪困惑地抬头看他。
“啊~~他刚才送粮到镇公所,同他会了会。”邱进不以为然地说道。
婉仪倒是很紧张,“你别为难他!他是老实人!”邱进撇撇嘴点了点头。婉仪看着他说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做到了我们就走!”
“噢?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邱进信誓旦旦。
“很简单!”婉仪走到窗边透过虚掩的缝隙指着镇口那座贞节牌坊,郑重地道:“拆了它!”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4-06-16 21:34:00 +0800 CST  

“是什么病?严不严重?”孝谦知道凌心的房在哪里,于是径直朝她房里去。十三姑根在他身后,但他脚步太快实在跟不上。
孝谦打开凌心的房门,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甚至有些令人作呕。房里灯光昏暗,床上的幔帐放下一半,床上躺着一个人但看不清容貌。这时候十三姑终于更上来了,“谦少爷,找别的姑娘吧。恐怕凌心服侍不了你了。”
孝谦不理十三姑快步朝床前走去。这还是凌心吗?她兵得瘦了一大圈,白皙的皮肤上有一个个不规则的斑,其若悬丝般地睡着。“凌心......凌心......”孝谦叫了几声但只见她的眼皮动了动没有答应,“大夫看过了吗?怎么说?”
“看过了。唉~~”十三姑摇摇头道:“做我们这行的,难保不生这样的病。治这个病需要时间也需要钱,大夫药是开了但吃了几剂药也不见好转。恐怕......”
“赶紧再去叫大夫!”孝谦坐在床边握起凌心的手,她的手心滚烫身上正发着烧,手背上也有红色的斑点。十三姑忙叫人去请大夫,房里留下孝谦一个。他嫌房里味道难闻便要起身去开窗散散味道。
“别......别开窗......”突然凌心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孝谦听到声音忙凑过来,“你醒了?”他要伸手去扶她。
“别!别碰我!”凌心吃力的坐起来,坐定下来时已经满头的汗。孝谦那手帕要给她擦汗,她却把头扭到一旁,“不要!脏~~”
“凌心......”孝谦看她这样不免心疼,“我已经让十三姑找大夫去了,会好的。”
凌心苦笑一下道:“这个病,好不了的。”她叹口气说道:“死了也好,免得再受苦。”
“你别这么灰心。”孝谦安慰道。
凌心看着他,一双眼睛由于发烧而变得通红,她一扯自己的衣服露出脖颈前的一块,上面布满了红色的斑块,有的甚至已经渗出汁水来。“见过吗?杨梅大疮......”孝谦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病的状况,也被吓了一跳。“好不了了,你也不用浪费这个钱。这种脏病我也不想太多人知道。”
“怎么会......”孝谦摇着头,“怎么会这样?”
凌心吃力地抬头看着孝谦,说道:“邻镇的窑子里有几个女人染了病,桃源镇的爷们儿把病带了回来。于是就传染给我们了......”凌心的嘴动了动但没有接着说下去。
“邻镇的?难道是......”孝谦心下一惊,“最近你接过客?是谁?”
想必是瞒不过了,凌心只得羞愧地说道:“是孝川。”
“他......”孝谦的心一沉,脸色煞白。心想着最近总不见孝川,就算吃饭他也只是吃完了就走,还以为是军队来了他不敢外出,原来是还有隐情!
这时候十三姑带了大夫来,大夫早就看过凌心,今天一看更是摇头满脸失望。“唉~~又严重了。真的很难治啊。”
“大夫,您妙手回春,不管多少钱都要救救她!”孝谦恳求道。
大夫摇摇头,“不是我不想救,而是这种病很难治。而且看凌心姑娘的症状,怕是很严重了。此刻就算施药也不一定有用啊。”
“不管有用无用,您一定要尽心医治!”孝谦摸出十个大洋赛在十三姑手里,“这些钱姑且用着,一有不够就让人找我!”
凌心看孝谦着急的样子心里不免伤怀,她只觉得自己真的没有爱错这个男人,虽然他对自己不过是露水恩情。十三姑也叹道:“谦少爷真是长情,我替凌心姑娘谢谢您了。”
看着大夫请脉开药,孝谦安抚了凌心后就急着回去了。路上他越想越担心,如果孝川真的染了这脏病,那小鱼呢?她会不会也......想着想着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赶回家他跑去了孝川的房里,也不敲门兀自推开房门闯了进去。“谁呀!”孝川狂吼一声慌忙地穿好裤子,回头一看是孝谦,于是口气缓和了一下,“三哥啊,有事儿?”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4-06-17 22:31:00 +0800 CST  

“是什么病?严不严重?”孝谦知道凌心的房在哪里,于是径直朝她房里去。十三姑根在他身后,但他脚步太快实在跟不上。
孝谦打开凌心的房门,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甚至有些令人作呕。房里灯光昏暗,床上的幔帐放下一半,床上躺着一个人但看不清容貌。这时候十三姑终于更上来了,“谦少爷,找别的姑娘吧。恐怕凌心服侍不了你了。”
孝谦不理十三姑快步朝床前走去。这还是凌心吗?她兵得瘦了一大圈,白皙的皮肤上有一个个不规则的斑,其若悬丝般地睡着。“凌心......凌心......”孝谦叫了几声但只见她的眼皮动了动没有答应,“大夫看过了吗?怎么说?”
“看过了。唉~~”十三姑摇摇头道:“做我们这行的,难保不生这样的病。治这个病需要时间也需要钱,大夫药是开了但吃了几剂药也不见好转。恐怕......”
“赶紧再去叫大夫!”孝谦坐在床边握起凌心的手,她的手心滚烫身上正发着烧,手背上也有红色的斑点。十三姑忙叫人去请大夫,房里留下孝谦一个。他嫌房里味道难闻便要起身去开窗散散味道。
“别......别开窗......”突然凌心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孝谦听到声音忙凑过来,“你醒了?”他要伸手去扶她。
“别!别碰我!”凌心吃力的坐起来,坐定下来时已经满头的汗。孝谦那手帕要给她擦汗,她却把头扭到一旁,“不要!脏~~”
“凌心......”孝谦看她这样不免心疼,“我已经让十三姑找大夫去了,会好的。”
凌心苦笑一下道:“这个病,好不了的。”她叹口气说道:“死了也好,免得再受苦。”
“你别这么灰心。”孝谦安慰道。
凌心看着他,一双眼睛由于发烧而变得通红,她一扯自己的衣服露出脖颈前的一块,上面布满了红色的斑块,有的甚至已经渗出汁水来。“见过吗?杨梅大疮......”孝谦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病的状况,也被吓了一跳。“好不了了,你也不用浪费这个钱。这种脏病我也不想太多人知道。”
“怎么会......”孝谦摇着头,“怎么会这样?”
凌心吃力地抬头看着孝谦,说道:“邻镇的窑子里有几个女人染了病,桃源镇的爷们儿把病带了回来。于是就传染给我们了......”凌心的嘴动了动但没有接着说下去。
“邻镇的?难道是......”孝谦心下一惊,“最近你接过客?是谁?”
想必是瞒不过了,凌心只得羞愧地说道:“是孝川。”
“他......”孝谦的心一沉,脸色煞白。心想着最近总不见孝川,就算吃饭他也只是吃完了就走,还以为是军队来了他不敢外出,原来是还有隐情!
这时候十三姑带了大夫来,大夫早就看过凌心,今天一看更是摇头满脸失望。“唉~~又严重了。真的很难治啊。”
“大夫,您妙手回春,不管多少钱都要救救她!”孝谦恳求道。
大夫摇摇头,“不是我不想救,而是这种病很难治。而且看凌心姑娘的症状,怕是很严重了。此刻就算施药也不一定有用啊。”
“不管有用无用,您一定要尽心医治!”孝谦摸出十个大洋赛在十三姑手里,“这些钱姑且用着,一有不够就让人找我!”
凌心看孝谦着急的样子心里不免伤怀,她只觉得自己真的没有爱错这个男人,虽然他对自己不过是露水恩情。十三姑也叹道:“谦少爷真是长情,我替凌心姑娘谢谢您了。”
看着大夫请脉开药,孝谦安抚了凌心后就急着回去了。路上他越想越担心,如果孝川真的染了这脏病,那小鱼呢?她会不会也......想着想着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赶回家他跑去了孝川的房里,也不敲门兀自推开房门闯了进去。“谁呀!”孝川狂吼一声慌忙地穿好裤子,回头一看是孝谦,于是口气缓和了一下,“三哥啊,有事儿?”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4-06-17 22:32:00 +0800 CST  
(补576楼)


第一百二十八集:壮士断臂
小鱼神情萎靡身上懒懒的,看到意沛来了忙直起身子。“我有点不舒服,你随便坐。”
意沛见她的样子再想一想孝谦的话,心下不由地沉重起来。她伸手摸了摸小鱼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小鱼看看保姆说道:“刘妈,带传绪出去晒晒太阳吧。”保姆带着传绪离开后小鱼才很痛苦地小声说道:“我下面......很不舒服。”小鱼叹口气道:“可能是最近带孩子太累了。我身体不好,也怕殃及孩子。意沛,传继的奶娘还能多奶一个孩子吗?”
“能!能!”意沛忙说道:“今天开始我就让奶娘过来奶传绪。”意沛有些担心但又怕是自己多虑,“小鱼啊,要不要我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小鱼忙摇摇手,“不要!不要!免得婆婆又说我多事了。一会儿我让人烧点热水洗洗就是了。”小鱼叹口气道:“不过真的很难受。”
“我明白!你好好休息。”意沛急着回去把情况告诉孝谦,“我去看看传绪,一会儿抱他去奶娘那里,吃饱了把他抱回来。”
意沛急匆匆地回到房里,孝谦也焦急地在她房里等待。“怎么样?小鱼的情况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意沛吃不准,“她精神不太好,但没有发烧。不过......不过她说......那里不舒服。”
“糟糕!”孝谦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心头一凉。“找大夫!没有发烧,说不定还来得及!”
“可是她说不想找大夫,怕被婆婆说多事。”意沛满脸愁容,她也不敢私自去请大夫。
孝谦一拍桌子道:“还等什么?等出人命来了!”说着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叮嘱道:“这几天千万别把传绪给小鱼带!”
燕春妮让张妈去小鱼房里找传绪,但说被抱去意沛那里去了。燕春妮一听就来了火气,马上带着张妈兴师问罪似的跑去意沛的房里。“你疯了吗?没事把我孙子抱走干什么?”燕春妮一进门就看到意沛抱着传绪,奶娘抱着传继。她一把将传绪抱过来,小孩子受到惊吓“哇——”一声哭了起来。“乖乖哦,别哭别哭!”燕春妮瞪着意沛道:“你看你!孩子一看到你就哭,你这个撒把星!”说着就把孩子给张妈,“送到他娘房里去。”
“不!不要啊!”意沛知道孝谦请了大夫去看小鱼,这会儿过去岂不是撞个正着。“我......我把传绪送回去吧。”她慌张之下就去抱传绪。
燕春妮将她的手甩开,怒道:“你胆肥了是不是?敢跟我对着干?滚开!”说着就抱着传绪离开了,一边走一边对张妈嘟囔道:“这个小鱼,仗着自己生了儿子就不听我的话!告诉她不要让这个扫把星碰传绪,她竟然还让她抱走传绪!一会儿看我不好好骂她!”
意沛怕出事情只好悄悄地跟着她们,只见她们走进了小鱼的院子。突然就听见燕春妮的责备声,“孝谦!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还带大夫来?你想干什么?”
孝谦此刻并不想和燕春妮起冲突,她的突然到来也让他有些局促,这件事看来瞒不住。“二娘,我只是请大夫过来给小鱼看看而已,您别多心。”
“多心?哼!”燕春妮走到床前看着精神不佳的小鱼,“你哪里不舒服啊?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说?反而要跟他说?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我......我......”小鱼被燕春妮斥责得说不出话,倒是有点埋怨孝谦多管闲事了。
燕春妮指着传绪说道:“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把传绪交给别人,你怎么当妈的?还把孩子单独交给那个扫把星,万一有个好歹你付得起责任吗?”她把传绪抱过来交给小鱼,“看好我孙子!要不是你要亲自喂养,我才不会把我孙子交给你带!”
大夫一见忙把孩子抱起来,“万万不可啊!”
“干什么?”燕春妮看到大夫的反应觉得很是奇怪,又见孝谦从大夫手中抱过了传绪,“孝谦!你这是什么意思?传绪是我的孙子,你想抱走他吗?”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4-06-19 09:36:00 +0800 CST  

这件事不是孝谦想瞒就瞒得住的,看到孝恒的双手和嘴唇都在颤抖,他知道大哥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一把握紧孝恒的肩头,“大哥~~”
孝恒握拳重重地捶在紫檀木的八仙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畜牲!畜牲!”他痛得心在淌血,“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被他糟蹋了,本以为嫁给他可以安分守己,没想到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闹出荒唐的事情,现在还把这种脏病传给小鱼!畜牲!猪狗不如!”
“大哥~~”孝恒叹口气道:“事到如今埋怨也没有用,还好大夫说小鱼的情况尚算初期,还有的救。我们一定会把她这个病治好的!”
“治好?就算治好了又怎么样?你可知道名节对一个女人的重要?”孝恒心痛地摇着头,“一个女人染过这种病,就算痊愈也是心头的一块伤疤,永远都好不了!”
孝恒说的没有错,这种病最令常人嗤之以鼻,小鱼虽然只是因丈夫而受传染但可以说是百口莫辩,这个时候说什么清者自清的话都是废话!孝谦这一次也极为赞同父亲的做法,严防死守,不允许这件事透露半点,就连有富也都是一知半解。突然看到孝恒霍地站起来,孝谦担心他冲动忙拉住他,“你去哪儿?”
“去找那个畜牲!”孝恒恨得牙痒痒,恨不能把孝川拉出来往死里打。“早知今日,我当初就不该......”他又想起了当年,越是想越是觉得是自己把小鱼一步步推向深渊。“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大哥!你别那么自责,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又何苦把责任都归咎在自己身上。”孝谦劝道:“看到你这样我也担心,我本不想告诉你但也知瞒你不过。现在你知道了,还是先把仇恨放在一边,治好小鱼的病要紧。”
“是!你说的对!”孝恒点头道:“治好小鱼的病最要紧!”他的眉头紧锁,仿佛很艰难地才把心头的仇恨压下去。
同样,婉仪也从意沛的口中获悉了小鱼的情况,只不过孝川那里她因为并未前去所以暂时不知。婉仪的心也沉重而痛楚,这种病落在任何女人身上都是一场灾难。问了一些小鱼的病况后她才离开,她也知道孝谦一定告诉了孝恒,她担心孝恒知道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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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看到孝恒半躺在卧榻上,眼角泛着泪光。他发现自己进来后慌忙起身,迅速擦去眼角的泪然后挤出笑容道:“回来啦?我......”
“孝恒!”婉仪上前一步握起他冰凉的手说道:“别担心!小鱼会没事的!”
“谢谢!我知道,我没事。”孝恒的笑容很勉强,眼角湿漉漉的痕迹没有擦干净。
婉仪拿出手绢替他擦干净泪痕,她知他此刻心痛万分。“小鱼的事情一定让你牵肠挂肚,你放心,我以后每天都不会离开这宅子,每天都会去看小鱼,等你回来一一告诉你她的进展。”
孝恒感激地看着她,笑着摇摇头,“不用了!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再管太多。”
“为什么?”婉仪莫名地看着他。
“我不想你走得磕磕绊绊、心事重重。”孝恒笑了笑说道:“这么久都是你在我身边帮我,我也应该学会一个人去面对了。”孝恒不想婉仪在这件事上插手太多,她是随时随地就要走的人,他要她走的干干脆脆!
孝恒的这份苦心和决心又一次让婉仪动容,他也有男人有担当的一面,至少此刻他一定心痛万分可他还是对着自己强作坚韧。婉仪看他强抑痛苦的模样,心里也一阵难受。他对小鱼真的用心太多,他看不得她受苦,她在他心里永远是一个最美但又无法得到的影子。如果当初小鱼嫁给了他,那他们该有多幸福啊。
婉仪突然有些黯然神伤,没来由的难受。仿佛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来钟家本就是一场命运的捉弄。好在现在她又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这一次一定要把握住!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4-06-20 22:00:00 +0800 CST  

大夫每天都会来给孝川和小鱼看病,每次来金如珍都会让所有人都离开。过了五六天,小鱼的病况有些转好,可孝川的进展却不大,到底是染病已久,毒气入体太深。大夫说还要假以时日才行,但谁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这日,孝谦忙完事情就赶着回家,家里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没心思去管自己的那些小生意了。家里人都忙着孝川和小鱼的病情,两个孩子都暂时交给意沛和婉仪带着,婉仪没有经验大部分还是靠意沛。钟进贤和金如珍不允许孝恒、孝谦管得太多,更不允许婉仪和意沛过问病情,所以孝谦也只好帮着带带孩子。
他匆匆赶过飘香院,想着里头也有一个同样染病的人,于是就打算去看看。倒了门口却看见十三姑和几个龟奴站在门口,十三姑悄悄地擦拭着眼泪。孝谦见了便上前问道:“十三姑,怎么了?”
十三姑泪眼汪汪,叹口气道:“谦少爷,你来完了。凌心她......她刚走......”
“什么?”孝谦脑袋“嗡”地一声,愣在当场。忽地看到有人从凌心房里抬出一块门板,门板上是用草席裹着的尸体,看不见样子只能看到一双红斑满布,几近溃烂的双脚。“凌心!”
“谦少爷!不能碰!”十三姑拉住他,“死得太难看了......”
孝谦停在那里,看着龟奴们抬着门板从身边走过。“凌心......”他的心也瞬间痛极,曾经妩媚可人的凌心,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十三姑叹道:“她死之前还叫着你的名字,我说让人去找你,她又不让。说不想你看到她这副模样。唉~~她虽然是风尘中人,但对谦少爷你......也算是痴情一片了。”
孝谦默默地闭上双眼,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唉~~”他深深地呼吸几口气,“十三姑,找口好棺材吧,再为她找块好地。”他睁开双眼,龟奴们已经抬着门板走远了,“她生前无奈沉沦,去世之后不能再待薄她了。”说着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帖子,让十三姑次日去丰源号找他领买棺材和墓地的钱。
“快去看呀!快去看呀!大兵拆楼啦!”突然街上嘈杂起来,路人的脚步也随着声音的方向加快。“大兵拆楼啦!”路人们一边走一边口口相传。
十三姑和孝谦到了门口,她拉住一个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看热闹心切,急匆匆地说道:“那些大兵拆楼了!”
“拆什么楼?”孝谦问道。
那人看看孝谦,愣了愣。“拆的是......是镇口钟家的牌楼!”
“意沛的贞节牌坊?”孝谦一惊,当下不相信。“带我去看!”说着就跟着人群跑了去。
当孝谦赶到的时候,贞节牌坊的辅楼已经被拆除,几个士兵爬上了牌坊用枪杆子砸那块牌匾。围观的镇民里三层外三层,互相议论着却无人敢上前问一句。
“你们在干什么?”孝谦虽然很讨厌这贞节牌坊,但此刻也要弄清楚他们究竟为什么动手拆楼!他从人群中挤到当兵的跟前,那个邱连长就在他跟前。
邱连长转过身看看他,道:“你是......”
“钟家三少爷,钟孝谦!”孝谦一挺胸,毫不畏惧。
这时候镇长也赶了来,“哎哟~~邱连长,您这是干什么呀?”镇长侧过头看一眼孝谦,“三少爷,您也在啊?我已经派人去通知钟老爷了。”
“明天省城就会派卡车来运粮,这座牌坊杵在这里碍事儿,卡车开不进来。”邱连长不以为然地说道:“看着也不是很名贵,拆了也就拆了。”他一抬头告诉手下,“快着点啊!”
“唉呀~~邱连长,您不知道,这是本镇钟老爷守寡的二儿媳的牌坊,拆不得啊。”镇长眼看牌楼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不免心急如焚,不住地回头看钟进贤是否已经赶来。
“噢~~原来是个寡妇的牌坊,那就更不要紧了。”邱连长笑道:“拆了多好,镇口也宽敞多了。”他看看一旁的孝谦,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他此刻却变得沉默起来。
孝谦抬头看着士兵摘下那块匾额,心里倒也有几分释然的感觉。多少次从这牌坊下走过,他都不愿意抬头看,看到那块匾额心头就好像被石头压着,抬不起头也静不下心。现在终于摘下来了,冥冥中是否也算是天意呢?
士兵们一个失手,牌匾从高处坠下,“轰”一声落在地上横向地从中间裂成两半,贞烈守节”,瞬间分崩离析,只有最后一点尚未裂开两半勉强合在一起。“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4-06-20 22:00:00 +0800 CST  

孝谦把牌匾抬到祠堂,放在一处角落。摘下来了,总算摘下来了。虽然没有彻底地摆脱但也至少不用压在头顶上那么压抑了,突然他很想去告诉意沛。
孝恒闻讯也赶了回来,钟家除了婉仪外没有人知道邱进拆除牌坊的真正用意。一顿晚饭虽然桌上菜不少但真正动筷子的人不多,各有心事。
“孝谦!”婉仪叫住了要回房去的孝谦,“看你心情很沉重的样子。和你哥哥一个样儿。”
“唉~~钟家接二连三地出了这么多事,一桩接一桩。”孝谦摇着头,“让人烦闷。”
“说不定这也是一个契机。”婉仪暗示他,“虽然拆除牌坊的举动很过分,但我觉得......”婉仪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但我觉得那东西的确不应该存在。”
孝谦看看婉仪,他心里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不敢说出来,没想到婉仪却敢。他很欣赏婉仪的胆略和爽直,“嫂子......我总觉得你是家里最了解我的!”
“噢?是吗?”婉仪笑了,“比她还要了解你吗?”
孝谦挠挠头,“这不一样。”
“那牌坊是属于她的,不知道她心里是否有什么想法。我真怕她会往坏处想。”婉仪提醒道:“你有空还是去看看她吧。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只喝了碗汤而已。”
孝谦也注意到了意沛吃饭的时候神情不对,也正打算要去看看。“嗯!我会的。嫂子也劝劝大哥吧,大哥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谁还有心思去看管一个寡妇?但暂时获得些许空隙的意沛也是五味杂陈。对于牌坊被拆除的事情各人有各人的看法,而给意沛的是一种暗示性的谴责。建立之初是为了彰显她对孝和的忠贞,而现在呢?她和孝谦之间的感情以及越过礼教的行为是不是已经触怒了已故的孝和?是他在冥冥中催使旁人拆除了贞节牌坊,他不要看到她给他带去的羞耻!这是意沛的执念,使她的愧疚感前所有未有地升腾。
“意沛~~”孝谦轻声地叫门让意沛的心一颤,她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开门。“意沛,是我。”孝谦再一次地唤道。
看到意沛的时候孝谦有些震惊,她惨白的脸色将她的心慌毫不保留地示人。“你怎么了?不舒服?”孝谦担心地握她的手,冰凉的手心。
“孝谦~~是不是孝和生气了?”意沛紧张地看着孝谦,把心里的恐惧告诉他,“他生气了!所以贞节牌坊才会被人拆除!他在指责我们!”
“你别胡思乱想!”孝谦心下一沉,对于她的想法很是担心,这个心结一直萦绕在她心头,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滋生心结的产生,不过这次这件事的确对每个人的触动都很大。他抱进了意沛,想给她一些安慰。“是意外!是你多想了。”
“不!一定是孝和生我们的气!”意沛还是一意孤行地这么想。孝谦搂着她坐下来,听她的碎碎念。这个时还是先让她把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的好。她终于说完了,因为语速略快而显得有些气喘。孝谦轻柔地拂过她的秀发,微微地有些香汗挂在颈上,是因为紧张的缘故。
孝谦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听着自己说,意沛说完了心中对于孝和的愧疚后竟然感觉有些疲惫,看孝谦带着一丝柔柔的笑意看着自己。“孝谦......是我错了......”
“为什么你总是往坏处想呢?”孝谦握紧她的手,“也有可能是二哥不想你承受太大的压力才让差使人拆除了牌坊呢?事情有好有坏,就看你往哪一边想了。”
“可我的确背叛了孝和......”孝谦的劝说似乎起了点作用,但意沛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我是他的妻子,的的确确是他的妻子......”
“是吗?”孝谦凝望着她,“可我才是你第一个男人!”他不得不提及他们做过但一直不敢启齿的事情。“是你唯一的男人!”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4-07-05 14:30:00 +0800 CST  

意沛怔怔地看着他,脸上浮出一阵绯红。没错,他,钟孝谦才是她第一个男人......
孝谦皱了皱眉继续说道:“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是否也存在忠诚?你是以童养媳的身份嫁给二哥的,小的时候不过是互相陪伴的朋友。”他缓缓地放开意沛的手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当你们情窦初开刚知道什么是情爱的时候,二哥就已经撒手人寰了。在我眼里,你和二哥之间确实有过感情,但很短暂,还没开始就中止了。那时候你还小,以为这就是你此生全部的爱,所以才会撒谎从而正式嫁给二哥。当时你不后悔,我不信现在的你也不后悔!”他忽然犀利地看着意沛,看穿她的心一样。
意沛垂下头去,为自己当初错误的决定而感到后悔。其实在发现自己爱上孝谦的时候她就有了悔意,她一直把这种感觉归咎于自己对孝和的不忠,羞于启齿,从未提及。
孝谦继续说道:“当时你才多大?懂得什么叫情什么叫爱吗?只把一段几年的恩情当做全部。然而如今你已经长大了,明白了真正的情爱是什么。”孝谦想起了孝和临终的嘱托,不由地长叹一声,“你不懂,然而二哥却懂。他临终的时候再三央求爹把你放回家去,解除婚约。他早就预想到了将来的你会遇上真正的所爱,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安排。这些你都是知道的,不是吗?”孝谦望着意沛,“我想二哥一定会失望你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这一次拆除牌坊的事情是二哥想放你走的安排,他不想你再背负他给你的束缚,他也希望他的弟弟能给他最疼爱的女人幸福吧。”
意沛不由地转向床头,孝和的相片。相片里的他笑容温柔,给人一种宽容的感觉。“孝和......这真的是你的安排吗?”意沛的想法开始摇摆了。
孝谦走过去拿起孝和的相片,二哥的音容又仿佛出现在他的面前。“孝谦,替我照顾她......”这是他的临终嘱托。没错,他按照他的嘱咐做了,但孝谦自己也不知道会不知不觉爱上意沛。“二哥,你是能预料到有今天的。但可能你没有预料到那个人是我......”他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相片,“相信我,我会让她幸福的。”说着就回头望向意沛,她在默默地落泪。他走过去按住她的肩头,“意沛,二哥的个性你我都清楚。他不会怪我们的......”
“孝谦......”意沛抱住了孝谦,哭得让人心痛。可能压抑了太久吧,可能终于有人将她的心结打开了吧,总之她终于勇敢地说出了......“我真的后悔......后悔了......”
她能承认自己当初错误的决定这无疑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她给了自己信心更是给了孝谦信心。孝谦搂着她安慰道:“没关系,有我在,一切都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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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仪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而且此番她也佩服邱进的作为,他不再是那个小花匠了。回到房里看到孝恒半躺在床上,眉头紧锁着。作为家族里未来的继承人和长子,他应该为这件事担心的。婉仪走过去拉着他起来,“怎么就这么歪着?万一睡着了怎么办?”
孝恒起身脱去了外套,换上睡衣。“唉~~我刚才去看过爹,他气的一直在发抖。”
婉仪是能预料到这件事所带来的阵痛,但这无可避免。“可是,你不觉得那东西的确不应该存在吗?”婉仪反其道而问之。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4-07-05 14:30:00 +0800 CST  

第一百三十一集:离别之日<?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孝恒叹口气道:“那东西的确不该存在,但它的存在却是爹的骄傲。作为儿子,孝当为先啊。”孝恒也表示了自己的无奈,他倒不是因为牌坊拆除而担忧,而是因为父亲的身体。他看看婉仪,皱皱眉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邻村也有不少宗族的建筑被前来征粮的军队糟践,摊上这事儿不仅是我们钟家,多给爹一点时间平复吧。”他脱去了鞋子,“我有点累了,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好!”婉仪应着,去了小书房。
孝恒的确累了,他的心太累,很快他就睡着了。婉仪过去看看他,还发现他睡梦中都是皱着眉头。她来到书案前铺开一张信纸,现在是应该有所交待了。她拿起了笔,思索了一阵后就开始写信。这封信写了好久好久......明天接粮的车子就回来桃源镇,等粮食运送完毕邱进就要离开了,而她也会跟着离开,时间不多了。
第二天一早,孝恒起床后看到婉仪已经在给他准备洗漱的热水。“怎么起来的那么早?”孝恒揉揉眼睛走到婉仪身边,“我睡得太沉了,都没发现你什么时候睡的。”
婉仪笑了笑,“你能踏踏实实地睡一觉就好,这段时间让你担心的事情太多了。”说着就把牙粉递给了孝恒。
孝恒洗漱完毕后就准备去看看父亲,刚要走就被婉仪叫住了。只见婉仪交给他一封厚厚的书信,他掂着这封信预感到了什么。他看着婉仪略显愧疚的神情,便笑了笑让她能释放心情。“决定了?什么时候走?”
“今晚......”婉仪抬头看着孝恒,“今晚军队就会撤出桃源镇,而我......会跟他们一起走。”她看着那封信说道:“我走了之后你定会承受很多非议,你不需要多说什么,我要说的都在这封书信里了。你可以把这个作为给你父亲和我父亲的交待。”婉仪不想连累孝恒。
孝恒抿了抿嘴微微点头,然后把书信放进了书桌上的一个带锁的抽屉。“我知道了。你放心地走吧。不用担心这里的一切,有我呢。”
“孝恒~~”婉仪着实有些担心他,他能否处理好这件事?能否承受住两个家族的压力?“对不起~~”她垂下头去。
“傻瓜。”孝恒握住她的手笑道:“这是一开始就许下的承诺,是我应该履行的。有什么对不起的呢?我......”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微笑着说道:“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开心。”
“我......我也是......”婉仪也真心希望孝恒能过得开心,但是......这看起来不太可能,对于这一点是婉仪最为内疚的。
孝恒倒是显得很洒脱,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我去看看爹,今天我就不出去了,咱俩好好儿待上一天,如何?”
“好!”婉仪欣然答应,“我们出去好好逛逛!”
看过父亲的身体状况还行,毕竟受到波及的不仅仅是钟家一户,钟进贤虽有郁闷但也无可奈何,民不与官斗。孝恒又去看了看小鱼,当然被制止在门外,不过也得知小鱼的病情正在渐渐好转。一切都似乎不算太坏,孝恒和婉仪吃过早饭就出门去了。
成婚那么就,夫妻俩倒是没有好好儿地出来逛逛。今天的桃源镇和平日一样挺热闹,秋收之后民众们都稍稍闲散下来,手头有了钱也开始准备入冬的储备。因时间空闲,很多人家都选在这个时候办喜事,所以市集上的喜铺都好热闹。
“这个还不够厚,有没有更厚实一些的?”婉仪拿着一双棉鞋问鞋店的掌柜。
“少奶奶,还没入冬呢,等入冬后厚实的鞋子才会拿出来出售。”掌柜的回答道。
“那现在有没有呢?我想要!”婉仪锲而不舍。
孝恒见了便道:“急什么?现在买了也穿不了,等入冬了再买吧。”
“到时候你会记得买吗?”婉仪看了他一眼,“你的冬鞋都是旧的,去年就说要买你说冬天就要过了没必要。今天一定要先给你买好。”婉仪很执着。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4-07-06 20:33:00 +0800 CST  

掌柜的到库房里找出了几双去年的厚棉鞋,婉仪买了两双,喜滋滋地拿着和孝恒走出了鞋店。“去给你买件棉袍吧。”她有了下一个目标!
“等等!”孝恒拉住她道:“好歹我也是钟家大少爷,不会受冷挨饿的。你不用替我操心。”
“你还说你是大少爷呢!”婉仪上下打量他,“一件褂子穿三年,也不知道换换。”
孝恒憨厚地笑了笑,“尚俭嘛,爹从小教我们的。”作为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孝恒真的算得上节俭的。他忽然看到对街是卖点心的铺子,便拉着婉仪往那里去。“这家的糕饼是你最爱吃的,买上一点带着吃吧。以后......以后可能吃不到了。”
“不!”婉仪听了之后忙拉住了他,“不用给我买什么,今天让我尽一尽做妻子的责任吧。”说着就拉着孝恒往前继续走,买了新衣服和袜子,还有孝恒冬天常戴的暖帽。
中午的时候夫妻俩就在镇上最有名的酒楼吃饭,包了一个包间。“我们似乎还没有这么出来吃过饭。”孝恒一边布菜一边回忆道,他的嘴角挂着让人放心的笑容。
婉仪笑了笑说道:“你太忙了。平日就是铺子和庄园两头跑,后来又多了绸缎庄。晚上能在家吃上饭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指望跟你出来吃饭吗?”婉仪对这些看似并不在意,“对了。你入冬后记得让人多给你炖些汤品,你平时吃东西并不多,那么忙碌可不要饿着自己了。”
“嗯!嗯!”孝恒一边吃着菜一边微笑着点着头。仿佛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叮嘱。他叫了很多婉仪喜欢吃的菜,看着婉仪吃得开心他就会露出很憨厚的笑容。
吃过饭后他们提着东西在路上闲逛,东西太重于是想去季家的绸缎庄小歇。经过一间首饰铺,孝恒突然停下了脚步。“婉仪!”他叫住了还在前行的婉仪,等婉仪折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他问道:“我可以给你买件首饰吗?就......当作纪念吧。”他的眼神里透着一份恳请。
婉仪能感觉到孝恒这话背后的含义,她莞尔一笑道:“当然可以啊。”说完就先走进了首饰铺。孝恒跟随着走进来。
“哟~~大少爷,少奶奶!”掌柜的见了忙迎过来。“需要些什么?”
婉仪朝孝恒看了看道:“是你想送我的,你挑吧。”
掌柜的把镇店之宝都拿了出来,孝恒看了一盒又一盒终于挑中了一个略带紫色的翡翠手镯。他拿在手里反复地端详,“你皮肤白,带这个一定好看!”
“是吗?我试试看。”婉仪马上接过来戴在手腕上,“嗯!真的很漂亮呢,我喜欢。”
“你喜欢?”孝恒听到不由地一阵窃喜,他害怕自己老土的眼光不适合婉仪这个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戴着吧,不用卸下来了!老板,就要这个!”他马上回头对老板说道。
买了镯子给婉仪后孝恒显得很开心,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他们把东西放在绸缎庄,然后一起到了只有他们俩才有钥匙的那间库房里的书房。一天逛下来有些累,婉仪疲惫地坐下捏了捏自己的小腿。
“好累啊~~”婉仪虽然叫累但却也显得挺开心,突然她发现书房里摆了几盆花。“咦?昙花?”婉仪吃了一惊,忙跑过去看。是上好的优质昙花,只不过还没有开花。“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哦,上一次来的时候我拿过来的。”孝恒说道:“当时没想到你那么快会走,所以还想着买两盆昙花来摆在这里,你看不到家里花房里的昙花,至少能在这里看到。”他一回头,看到婉仪凝视着昙花,眼眶里略有湿润......片刻,整个书房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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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4-07-06 20:34:00 +0800 CST  

随着军队的撤离家里似乎恢复了平静,钟进贤也得知有些大户人家的祠堂用来给军队驻扎,其中也破坏了不少宗祠里的东西。这些消息让钟进贤稍稍平复了一些,到底是官,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哪怕是有钱也无可奈何,人家手里有枪。
孝川的病越来越沉,每次大夫过来请脉都是摇着头回去的,大家都知道这位四少爷的日子不久了。甚至钟家已经有准备丧事的意思了。
晚上,金如珍给丈夫送汤药去,毕竟受到一些打击使得原本就老朽的身体有些不堪重负了。“老爷,趁热喝了吧。”金如珍把汤药端到钟进贤面前。
钟进贤喝了几口皱皱眉头,缓了缓后一饮而尽。“今天大夫来过了?”
“来过了。”金如珍说道:“他说老爷的身体并无大碍,只要心情保持平静就行了。”
钟进贤对自己的状况似乎并不在意,“孝川呢?大夫怎么说?”
“还是那些药......”金如珍说道:“大夫私下里跟我说......”
“说什么?”
“说......我们该准备的可以准备起来了。”金如珍叹口气道:“怪可惜的,这么年轻。”
“可惜什么?”钟进贤丝毫不留恋这个儿子,他的存在就意味着耻辱。“若是留下来还不知道以后给钟家怎么丢脸呢!”他回头看看金如珍,问道:“你做的事情没有人发现吧?”
金如珍摇摇头,“没有。老爷放心。”金如珍每次在给孝川煎药的时候都会偷偷拿去一味重要的药材,使得药效锐减更是加速了孝川的死亡。
钟进贤微微点头,叹了口气说道:“你也不要太内疚。我让你这么做也是为了钟家的将来考量。我老了,将来孝恒迟早会接替我,孝谦这孩子除了私生活上让人头痛外,事业上也越来越出色。将来他们两个才是钟家的顶梁柱,他们都是你的儿子!”钟进贤看了金如珍一眼,希望这句话能让她的心更坚定起来。“孝川的事情若是传出去,钟家诗书传家的美誉就会毁于一旦,孝恒将来的族长之位也会摇摇欲坠。”
他们都是自己的儿子......这无疑给了金如珍很大的动力。本来她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两个儿子,现在老爷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理由退缩呢?事实上,孝川也的确应该受到惩罚。她微微地点着头,“我知道了,老爷。”
钟进贤握了握她的手,安慰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吃斋念佛,这种事情让你很不安。将来我们对传绪和小鱼好一些就是了,也算弥补了孝川和春妮了吧。”
“唉~~我就怕春妮承受不住。一个孝和走了,如今孝川也......”金如珍虽然不喜欢燕春妮,但作为母亲她还是能体谅燕春妮的悲哀。
钟进贤皱了皱眉,他也知道孝川对于燕春妮的重要,但站在家族的立场上他不得不忽略这份同情。“好歹孝川还有个儿子,她......也算没有断了香火。”
“这几日她一直霸传绪留在身边,生怕别人抢了去。”金如珍叹道:“可能她也知道剩下的就只有这个孙子了吧。”
“将来传绪交给你带。”钟进贤又做了一次决定。
“什么?”金如珍诧异地看着钟进贤,“老爷,那是春妮的孙子!”
钟进贤毫不念情地说道:“你看看她教出来的好儿子!我怎么放心把钟家的长孙再交给她?总之这件事我会安排,你只需要将来带好传绪和传继就行了。”
从钟进贤的书房里出来,金如珍回到自己的房里念了好几遍经文来忏悔自己的恶念。突然,听到了外头有些声音。于是就让芸香去看看,原来是燕春妮来了。
看燕春妮的眼睛红肿想必是刚哭过,金如珍忙让芸香上茶。“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姐姐~~我~~”燕春妮紧握着金如珍的手哭诉道:“我刚才去看了孝川......这孩子......”她想起孝川的那幅病容是在心痛不已,“看得我心好痛啊~~”
“你别这样,他会好起来的。”金如珍只能这么宽慰她。
“姐姐!我跟你一起念经好不好?”燕春妮恳请道:“我知道我不算是个虔诚的教徒,但现在孝川这个样子,也只好临时抱佛脚了。”
金如珍理解她的心情,于是就从柜子里拿出一串佛珠和一本经书递给她道:“行啊,你跟着我念吧。默默地念诵,佛祖会保佑孝川的。”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4-07-07 21:34:00 +0800 CST  

小鱼的身体倒是有些起色,刚开始她的病情趋于严重,但好在有大夫的悉心治疗从危转安。只是很久没有见到孩子,小鱼的心里有些牵挂。
没有了婆婆的盯梢,意沛有了些许自由。最近婉仪不在,她就花更多的事情照顾孩子和去看望小鱼。
“意沛,这几天传绪乖不乖啊?有没有闹别扭?”小鱼只能从意沛口中获悉儿子的状况。
意沛有些内疚,“传绪他......被婆婆接去了。”三天前燕春妮将传绪带走了。
小鱼显得很沮丧,“他夜里怕黑啊......”
“你放心,怎么说传绪都是婆婆的亲孙儿,她一定会让人好好照顾他的。”意沛宽慰道。
小鱼点头道:“你说的也对。”她吃了点东西,但胃口看似不怎么好。“对了,这些日子怎么不见婉仪?”
“哦,她回了娘家,好像家里有什么急事。”意沛说道:“孝恒两天前也赶过去了。”
“出了什么事吗?”小鱼关心地问道。
“不知道啊。”意沛说道:“只好等他们回来了再问了。”
小鱼叹口气道:“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希望婉仪和她娘家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小鱼突然看着意沛,央求道:“意沛,你能把传绪抱来让我看看吗?只在窗口看一眼,我好想他。”
“这......”意沛犹豫了一下,再看小鱼思子心切的眼神,不忍拒绝。“好,我尽力吧。”
意沛晚上同孝谦商量小鱼要看孩子的事情,孝谦有些为难。“孩子还小,这么抱去给小鱼看没问题吗?”孝谦有些担心孩子会被传染。
意沛道:“小鱼说只在窗口看一看。”
孝谦挠挠头道:“唉~~母子连心啊。好吧,明天我去试试看。明天午后你开着窗,我会抱传绪到院子门口。”孝谦心里盘算着明天想什么理由把传绪抱出来。
“孝谦。”意沛握着他的手,说道:“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我心里好乱。家里发生了太多事,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
孝谦搂着她安慰道:“世道不好,难免多事。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今天我看到于掌柜和有富叔在一起。”意沛看着孝谦说道。
“于掌柜?”孝谦皱了皱眉,他知道这位掌柜是镇上唯一一间棺材铺的老板,看看意沛的神情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别在意,可能只是巧合。”
意沛揪着心说道:“虽说孝川有种种不好,但毕竟是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亲眼看到孝和离我们而去,真害怕这一次又会看到孝川也......”
意沛说的没错,虽然孝川长大后有很多荒唐的举动,甚至做出不堪的事情,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同父异母兄弟。想一想自己也一直没有去看过他,实在有些不应该了。孝谦不禁回想起来小时候他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三哥”的一幕。由于他的亲哥哥孝和从小体弱多病,而他这个三哥又是和他年龄最相近的,所以儿时他们两个经常在一起玩耍。孝谦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带着孝川到处跑,他后来的耽于酒色玩乐自己也应该负上一点责任。
“我......我也应该去看看他了。”说着就起身道:“这就去。”

楼主 rich48  发布于 2014-07-07 21:34:00 +0800 CST  

楼主:rich48

字数:249654

发表时间:2009-12-02 08:5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1-05 17:24:5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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