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搞原创】银圣圣土懵懵

室友都睡了发文有些匆忙,明天再艾特+上微博

楼主 苗条大土豆  发布于 2016-10-18 01:31:00 +0800 CST  
谁说我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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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这一天,土方第三次冲进了房间,将那沉甸甸的剧本狠狠地甩在银时身上。

“我草你大爷的坂田银时!老子真是瞎了眼睛短了智商糊了脑子才会相信你这种混蛋!老子今天不把你打成残废老子跟你姓!!!”

银时被飞来的本子砸了个结实,还没来得及抱头躲避,就被土方又一次按倒在床上,掐住脖子。

“谋……谋杀亲夫啊土方君……我是伤员啊……伤……员……”银时一只手抓着土方的胳膊,另一只死命拍打着床,像极了电视剧里被捂住口鼻的人在窒息前最后的镜头。

土方则毫不心疼地拽起他的领子,大骂道:“亲夫?你他妈的还知道老子是你亲夫!你都对老子做了什么?!”

“咳……咳,没……没做什么啊!”银时一张脸憋得通红,翻白眼的间隙瞟见了那本子封面上的字迹,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自己在剧本上改他设定坑他穿女装的劣迹败露了。

这他妈的确别想活了。

“没做什么?没做什么老子会扮成舞女?!没做什么老子要穿着鸡毛裙去跳大腿舞?!没做什么老子他妈的要嫁给你这死卷毛?!”土方恨恨地咬着牙,掐着银时的手青筋都突了起来。

“前两条我承认,但嫁给我是你自愿的!”银时抗议道。

“我去你妈的!”土方一掌抡了过去。

银时一把抓住了土方的手,声情并茂道:“土……土方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解释!”他一副泪眼婆娑的可怜样子,脑袋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把土方哄高兴,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解释你麻痹,这句话是从刑侦剧偶像剧家庭伦理剧里抄来的吧?一听就知道你他妈在争取时间方便扯谎!”土方丝毫不留情面地驳了回去。

“靠!这都被你看穿了!你这个真选组副长平时不好好上班,到底窝在屯所看了多少电视剧!?”

“老子就算天天看电视剧都比你这个身残智更残的废柴强!还把老子设计成舞女?一百部狗血电视剧的编剧加起来都没你缺德!”土方骑在他身上,毫无人性地继续掐他,一边掐一边骂,“坂田银时你口味真重,真变态,你他妈恶心死老子了。”

银时显然完全无法赞同土方的观点,义愤填膺地反驳道:“男人想看自己媳妇儿穿女装有什么不对?男人想看自己媳妇儿跳大腿舞有什么不对?男人变态有什么不对?”

土方气得青筋暴起:“你他妈自己都承认你变态了!!!”

“变态怎么了?变态也是有尊严的!”银时突然反抗,坐起身来,抓起掉落在一旁的剧本,三下两下翻开本子,嘴里念念有词,“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我干脆再多写几个,我还想看你扮猫女郎,还想看你穿护士装,还有女仆装,啊来一场兽耳play也很萌……”

土方当即扑上去抢剧本:“你他妈给我差不多一点啊混蛋!!!”

银时却眼疾手快将本子塞到了屁股底下,稳稳坐住,任土方怎么敲打都不挪窝,土方折腾了半天累得满头大汗,最后气得作罢。

“你大爷的坂田银时!我服了,你不要脸的程度我真服了,你他妈别乱写!!”土方瞪着一双蓝眼睛,眼睑周围一片通红,又绷着一张气鼓鼓的脸,看起来像是被欺负得狠了的小孩子。

银时有点不忍,嘿嘿一笑,把本子慢悠悠地从屁股底下抽出来,朝土方挤眉弄眼。

“那你亲我一口,我就不乱写。”

土方很不领情地回赠了他一顿暴捶。

银时又是捂头:“好啦别打了!我开玩笑的!我本来也没想再乱写,毕竟只有三次机会,不好好利用多浪费。”

土方一把抢过剧本,显然对他没有丝毫信任。

“你还知道浪费?这么好的可以改变剧情走向的机会,你居然就这么瞎写。”

“当时刚穿越过来,只觉得好玩就随便写了,谁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不可预料的事情。不过后两次我还没浪费呀,我们现在可以好好商量一下该怎么用,比如说让你刀枪不入,或者所有人都喜欢你不忍心伤害你之类的,啊不行,不能让他们都喜欢你,不然阿银我的情敌也太多了点……”银时一脸严肃地计划着,像是真在思考这种可能性似的。

土方无语地甩给他一个“白痴”的眼神,低头一页页翻着剧本,不知道是不是被银时的闹腾成功岔开了注意力,居然就真把银时坑他穿女装这件事情翻过去了。他认真看了许久,确定从剧本正文里找不到什么突破口,才抬起头问银时:“别贫了,好好说,你有什么想法?”

银时看到土方眼神中对自己的依赖和信任,顿时生出些愧疚,毕竟不久之前,他还想不顾土方的意愿,擅自先把土方先送回原来的世界去。

“我……”银时一反常态地有些支支吾吾。

“别他妈再提那种先让我穿越回去的屁话,这边一大堆破事还没解决呢。”土方抢了一句。

银时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开来。他本来也没打算再摆出一副情圣姿态,他现在日日都能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又能跟他一起制定计划过五关斩六将,才不舍得放土方回去呢!

“当然不会!就算你现在哭着要走,我也不会放你走的,”银时一扬眉,伸出手捏住土方的下巴,眼神顿时风卷残云邪魅狂狷,又不知在演什么,“上了爷的床,就是爷的人了,爷不让你走你哪都别想去。”

土方立马拍掉了银时的爪子,嫌弃地推开他的脑袋,又剜了他一眼:“老子还没上你的床呢,妈的智障!”

土方虽然是冷着脸在爆粗,却微微地翘着唇角,不仔细看还真的无法察觉。最近银时越来越多地注意到土方那张扑克脸上时不时流露出的一些细微表情,有生气却死死忍住的蹙眉,有想笑又不肯被发现的抿嘴,也有隐晦含蓄的宠溺眼神,银时真是爱死土方这股子隐忍爱意的闷骚劲儿了,上床什么的,这不明摆着早晚的事么!

于是他便肆无忌惮地再次凑了上去,把自己的下巴搁在土方的肩膀上,转过脸去嗅他颈间的头发。土方果然没有推开他,只是安安静静地跟他并排坐在床上,任由他靠着。

这间地下室没有窗户,更看不到太阳,银时却觉得心中无比明亮,四周充满温暖的阳光。

这是他们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第一百二十天,而距他们真正回家的日子,却不知道还有多少天。

空气沉了一会儿,土方轻声开口道:

“你的伤多久能好?”

银时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最起码也要一个月吧,但一周之后魏光雄运送毒品的船就要抵达港口……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土方沉吟了一阵,思考了些什么,又问道:

“附注里有写你能改变我的生理状况、心理状况、职业、性格等一系列设定,那如果你把我设定成我也能改变你的设定呢?那我们岂不是能互相改变设定了?这些设定对你应该也有效吧?”

“等会儿等会儿等会儿,有点绕,你让我捋一捋。”银时摆着手,一脸惆怅。

“说你智障你还不承认,这他妈都听不懂!”土方不耐烦地骂了起来,却明显在憋着笑。

银时突然一拍手,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坐直了身子,双眼闪闪发亮。

“聪明啊多串!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样你就能把我设定成刀枪不入了!这比出门打装备带个奶好使多了!”

土方哼了一声:“这他妈是偶像剧,不是科幻剧,还刀枪不入呢,你怎么不说自己是外星人?”

银时一脸无辜:“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们说不准真是外星人啊!”

土方被噎了个正着。

“好吧……那要不试试?”土方想了一会儿,补充道,“但刀枪不入这个设定一时半会也没办法验证啊,你总不能跑大街上让人砍几刀试试吧?要不然,先试试看能不能让你的伤快速恢复?这也算改变‘生理状况’吧?”

银时激动地一拍大腿。

“多串你真是人才啊!”

土方一脸嘲讽:“是某人太蠢衬托的吧?”

银时毫不在意自家媳妇儿的挖苦,愉快地拿起笔,准备在剧本上添这么一项,但刚要落笔,却被土方给拦住了。

“等下,我还有个条件。”

银时一脸疑惑:“还有啥条件?”

“你可是能改老子三次,老子只改你一次,还是给你加buff,这太不公平了。”

银时大惊:“卧槽,那你还想怎样?”

土方翘起一边的嘴角,笑得有些阴森:“死卷毛,看在咱们多年的‘情分’上,老子让你一次,你就写,我能改你两次设定就行。”

银时大惊失色,慌忙抓起土方的手臂,苦着一张脸哀求。

“土方啊,多串啊,媳妇儿啊,你留着那一次干什么?你想让阿银我怎么样,你直说不行么?让我穿裙子我也别无二话,但是别这么……这么让我不知道会怎么死啊……”

土方慢悠悠地拿开了他的爪子,笑盈盈地看着他。

“别怕,反正我……不是什么好人。”

银时欲哭无泪。

“土方君,乡下的老妈有没有教过你,做人不能这么赶尽杀绝?”

“坂田君,乡下的老妈有没有教过你,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最后的最后,银时还是乖乖地写了,虽然整个过程土方的脸上都绽放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但银时的内心却如深冬般严寒。

小黑猫一旦腹黑起来,他这个铲屎官到底会死得多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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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苗条大土豆  发布于 2016-12-04 12:4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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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大的剧本诚不欺人。

银时的伤果真很快就痊愈了,他们两个人也紧锣密鼓地投入了下一步的计划当中。

之前为了防止刘元和魏光雄擅自利用田氏药业的资源,土方把银时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房子都转移到钱老板名下了,他如此行事,一方面为了牵制刘元,另一方面也为了套牢钱其渊好让己方有靠山,但万万没想到钱老板比自己预想的要仗义许多,自愿被他设计不说,还提供他和银时藏匿的地方,甚至帮他们疗伤、好吃好喝伺候着,连财产的转移手续都不催。这些本来就已经很让土方摸不着头脑了,而今天,银时又提出想回田公馆拿些东西时,钱其渊不仅一口答应,还帮他们找来一辆车子,让他们乔装成帮助自己搬家的卸货小弟一起回去,这已经不是心地善良的级别了,钱其渊对他们的事情简直是尽心尽力,这让土方更为大惑不解。

在安全踏入一个多月没回的家中时,土方紧绷的神经才稍有放松,思来想去,却还是心里直打鼓,于是便只能从身边一脸淡然的银时身上找突破口了。

“喂,那个姓钱的这么帮咱们,真的只图那些财产?他该不会也对你有意思吧?”

这要是几个月前,土方绝对不相信自己会问出这种小媳妇儿似的问题。

银时伸出食指在蒙尘的沙发背上划了一下,轻轻地把粘在手指上的灰尘吹掉,听土方这么问,好笑地抬起头来看他。

“呦,凭什么就是我啊,怎么看都是你这个大上海头牌更有魅力吧?怎么不是看上你了?”

“你他妈再提舞女试试?!老子现在就拿出剧本写死你信不信?!”

“哈哈哈哈哈哈,瞧这小心眼儿!怎么,你还不允许别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义勇为乐于助人啦?我怎么听着这问题这么酸呢?吃醋了?”

土方翻了个白眼:“我吃你个大头蒜啊!”

银时不反驳也不说话,只是倚着沙发肩膀一耸一耸地笑,土方却被银时这嚣张的笑搞得有点窝火。

“喂!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瞒着老子跟他有什么事?”

银时转过身一脸夸张的故作惊讶:“我的天鬼之副长,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句话的语气多像妻子质问老公‘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需不需要给你放一曲‘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哎呦!”

土方忍无可忍给了他背一巴掌:“别他妈贫!快说实话!”

银时笑呵呵地揉着背,蹲下去,一把将方才那真皮沙发翻了个底,笨重的沙发“咚”的一声发出巨响,扑起来一层层灰尘。土方走过来想帮他,被他拦住,轻声说道:“不用你,这有灰,你到那边等着去。”

土方心里突然有些难以形容的滋味,但银时确确实实一副不需要他帮忙的样子,于是他鬼使神差地乖乖站在了一边看他。

只见银时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小刀,把沙发底的皮子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一边伸进去手摸索着什么,一边慢悠悠地跟他说话。

“其实老钱那么帮我们是有原因的,我刚来这边的时候,救过一次他的助手。”

土方疑惑道:“助手?”

“嗯,那孩子有一次在路上被混混堵住要钱,差点被揍死,我正好要去大上海接你,开车路过,就把那些混混给打跑了。”

土方仍是很不解:“就因为这个,钱老板欠你一个人情?可是不就是个助手吗,他就这么涌泉相报,值吗?”

银时已经从沙发里面掏出一个布袋子,放在地上,看起来相当有分量,他动手开始解那布袋子扎口的绳子,抬起头来冲土方诡秘地一笑。

“可不止是助手啊,那姓沈的孩子从十七岁就跟着他,住在他家,替他亡故的妻子打理一切,照顾他女儿,你说值不值?”

土方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还真他妈值。”

“所以啊,”银时笑了笑,“人人都有软肋,都有不想被伤害的至爱。”

银时这话是看着土方说的,清浅的笑容,明亮的眼神,沾着一点灰尘的脸颊,有些不听话的俏皮卷发,衬着从半掩的窗帘中间投射进来的阳光,形成了一整副朦朦胧胧的画,却温柔得不像话。多年以后,每当土方回想起这副神情时,胸中仍是满溢着无法言说的悸动。

土方有些不自在地避开银时的眼神,揉了揉鼻子,走近来蹲在他身边往袋子里面看,故意岔开话题道:“这里面究竟装了什么宝贝啊,你这么念念不忘的。”

银时笑着把袋口敞开来给他看:“喏,你肯定喜欢。”

原来不知何时,银时就已经准备好了跟他们在原本世界一模一样的两把战刀——一把是锋利的村麻纱,一把是坚韧的洞爷湖。

“很像我们俩吧?”银时轻轻地抚摸着那木制刀柄上凹下去的“洞爷湖”三个字,“最适合我们的,果然还是它们啊。”

土方一时间竟什么话都说不出。

这个男人,从以前开始就这么浪漫吗?以前可是只有浪啊!

“……明明用枪杀伤力更大,你个傻逼。”土方小声嘟囔着,却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沉甸甸的另一把,刀被缓缓地抽出鞘,土方继续高冷道,“嘁,只能将就着用一下冒牌货了,毕竟某人现在已经倾家荡产了。”

“怎么会?”银时认真注视着土方拔刀的样子,笑眯眯地说道,“阿银现在啊,可是最富有的人了。”

土方扭过头去,只当没听见。

两人收好武器,起身准备离开,却听楼上书房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爸!妈!你们可算回来啦!!!你们不要我了吗?!!!”

土方和银时顿时笑容僵滞,瞬间当机,呆在原地。

“卧槽……”

“我们……”

“完全……”

“把儿子忘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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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你们还记得大明湖畔的银炸吗……他快饿死了……

楼主 苗条大土豆  发布于 2016-12-04 12:55:00 +0800 CST  
我的更文速度估计也就这样了……是真的忙……不会弃坑,但只能这么慢悠悠地更文了……你们还需要艾特吗……如果嫌我太慢的话,我可以完结之后再统一艾特大家,你们跟我说一下就行,私密马赛……

楼主 苗条大土豆  发布于 2016-12-04 12:58:00 +0800 CST  
二十八、




土方正坐在床边喂鸟。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

银炸正乖乖地站在自己那宽大的鸟架上,脚上锁链被土方解掉了,它也不乱飞,只是睁着黑乎乎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时不时还用那秃了毛的小脑袋往土方手背上蹭一下,再继续含情脉脉地注视他。

银时端着两杯咖啡进来,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人一鸟这充满爱意的场景。

“卧槽,你盯着这只傻鸟一天了,还没完了?!”

银炸被银时这一声吼吓得咕噜了一声,扑腾着翅膀往土方肩膀上飞过去。

土方立刻用手去护它,冲银时骂道:“小声点!你他妈吓着儿子了!”

银时愤懑不已地把咖啡“哐当”一声放在桌上,现在这个小东西可比他地位高多了,说得过去吗?!

土方完全无视他,一边给银炸撸毛,一边心疼地说:“儿子太可怜了,自从我们走后,仆人也都跑了,多亏小红还记着隔三差五去喂喂它,不然这小家伙早饿死了。你瞧它身上这毛,原来雪白雪白的,多漂亮,多丰满,现在都掉成花斑鸡了……”

银炸在土方的抚摸下惬意地眯起了眼睛,还不时地配合着土方的叹气,委屈地咕噜几声。

“唉……”土方心疼完他儿子,转而对着银时数落道,“你说你走时候怎么不给儿子好好找个下家呢?你自己跑去炸监狱,让儿子在空宅子里遭罪,你这个爹怎么当的?!”

银时一听这话,不高兴了:“你还有脸说?当时要不是你一声不响玩失踪,我会着急上火到处找你?媳妇儿都跑了谁他妈还关心这只傻鸟?!再说你自己不也忘了?现在还好意思甩锅到我头上!”

“你……!”土方本想调侃银时,却反过来被噎了个正着,干脆转头去跟银炸告状,“炸炸,你瞧你爹多没良心,自己废柴没把事情处理好,现在又要抛夫弃子了,咱们爷俩命苦啊!”

银炸也配合地扬起了它那秃毛脖子,跟着土方嘶声长嚎了一句:“命苦啊~!”

银时崩溃地捂住脑袋:“行了行了我错了!是爹对不起你们行了吧?还学会一唱一和了,这傻鸟成精了吧?我得扒开它脑子检查一下。”

银炸看银时作势要来抓他,一边大声嘶嚎着“夭寿啦!救命呀~”一边扑扇着翅膀满天乱飞,白色的鸟毛掉了一地。

“靠!我儿子才不傻!”土方连忙护着银炸躲避银时的魔爪,然后对着满场乱飞的银炸做了个特别帅气的手势,银炸立马箭一般地俯冲下来,稳稳当当地落在土方的肩头,收起叫声,咂咂小嘴,扬起脑袋,邀功似的看着他。

土方一脸得意:“瞧见没,多聪明,多听话!”

银时则皱起眉头直纳闷儿:“不是……我怎么觉得小家伙这贱贱的性格那么眼熟呢?好像跟我有点像……诶土方,你现在也跟我有点像了!”

“滚滚滚!谁他妈像你!”土方骂道,“我儿子!我教的!跟你没关系!”

“行行,”银时无奈道,“那您倒是说说,您儿子现在该怎么处理啊?咱们晚上可是要出去干正事了,什么时候回来,回不回得来都说不定,银炸总得有个托付吧?”

土方摸着银炸头顶上的秃毛,犹豫了一会儿,对银时说道:“我想把它带走……”

“怎么带?别腰上么?你是去干架,又不是拎着一只老母鸡回娘家。”银时说着捏住它弯弯的喙上下晃了晃,“再说这家伙还没老母鸡肉多呢!”

土方挥起拳就要打他:“你少他妈扯些有的没的,老子说真的!”

银时知道土方舍不得它,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他看了看灰溜溜站在土方肩上的银炸,那家伙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哀哀怨怨地注视着他,再转头看了看土方,没想到土方也用银炸那种眼神看着他。

银时遭遇双重眼神杀攻击,小心脏有点受不了,语气忍不住软下来:“跟银炸待了一天你咋还学会卖萌了呢……”

土方不说话,撇着个嘴伸出手指一下下去戳银时的肚子。

银时叹了一口气,抓住土方的手,终于投降。

“行,带着它,带着总行了吧?”

土方的眼睛明显一亮,却还是装作怏怏不乐的样子,冷声问道:“怎么带?”

银时抓着土方的手往下带了一段,偏偏捂到某个特殊的地方,还不等土方反应过来,他就带着那只手使劲在自己的裆部揉了揉,笑得一脸淫荡。

“我把它揣裆里呀~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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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时自然是没有机会把银炸揣裆里的,一来是因为土方在他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就立刻用拳头问候了他那可怜的小弟弟,二来是因为银炸似乎为了给它妈报被调戏之仇,完全不认他这个亲爹,一个劲儿地扑棱着翅膀啄他,边啄还边骂。

“卷毛不许欺负我妈!卷毛不许欺负我妈!!”

得,这小家伙在窥清了家庭地位之后,目中无人,有恃无恐,现在连“爸”都不叫了。

最后还是土方摸着银炸头顶的秃毛让它安静了下来,并找了一块黑布把鸟笼罩起来,将它放在里面提着出了门,倒也不是特别显眼。

逐渐下沉的暮色像是给天地间罩上了一层飘渺的黑纱,虽然天气早已暖和,但夜风穿过街上稀疏人群,再打在自己身上,还是显出些凉意。银时和土方两个人穿着相同款式的深灰色粗布长褂,戴着大檐帽和围巾,将脸遮住大半,一前一后匆匆走着,跟刚刚教书完毕的先生,或者赶着回家吃饭的普通生意人没什么两样。

在炸毁监狱出逃、投奔钱老板之后,他们本以为萧琮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挖出来,所以一直躲躲藏藏,几乎不敢出门。但据钱老板讲,自他们出逃几日以来,萧琮也只在第一天曾经大肆寻找他们的踪迹,后来便再无动静了,甚至连他们偷偷回田公馆取刀的时候,都未曾察觉,或者说是察觉了但并没有采取行动,这让银时和土方大为不解。难道萧琮就打算这么放过他们了吗?还是说这种表面的平和只是暂时的,萧琮还有更深一步的计划?

然而不管对方有没有计划、有怎样的计划,银时和土方两人都没有回头路了。运送新型毒品的货船就在今晚会抵达码头,他们必须赶在货船入港之前,把船上的毒品全部毁掉。

两人不敢放松警惕,仍是认真乔装一番,带上武器,布置好接应的船只,踏上了通往最后一站的道路。

一路上两人无话,街景也迎合他们似的,寂静得很。两个挺拔的男人就那么一前一后地健步前行着,投在地上的影子时而被逐渐远去的路灯拉长,时而重叠在一起之后又分开,就像经过了漫长岁月而仍旧不离不弃、相依而行的两个使者。

在星辉的光芒洒满夜空的时候,两人已然来到了码头边上。星星点点的灯光随着码头的木板一路延伸到黑黢黢的海水里头,在远处模糊成一片浅淡的光斑。银时和土方相视而立,冲彼此点了点头,便踏上木板,往那黑暗深处走去。

码头尽头,有钱老板事先安排好的一条船在等着他们,他们需要驾驶这条船偷偷靠近魏光雄的货船,潜入里面,将船员打晕后放到这条船上转移走,最后再将空无一人的货船连同那上面的毒品全部炸掉。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因为货船上一直有人值岗,防备最松懈、值岗人员最少的时候,就只有夜间两点到四点这两个小时。按照计划,他们要先将这两个值岗船员放倒,控制驾驶员,再给船舱里熏迷药,让其他船员陷入昏迷状态,最后将他们一个个搬到开来的小船上去。放倒船员们对他们来说并非难事,但要在短时间内移动十几个身强力壮的船员,再迅速撤离的难度就略微大了一些,因此他们决定潜入船舱之后就分头行动以节省时间,这自然就需要两个人默契无间的配合,以及干脆利落的行动才做得到。

小船在望不到尽头的黑色海域里飘飘荡荡,终于行至魏光雄的货船侧方。银时轻声说了一句“到了”,便抛出船锚,稳稳地钩在货船的侧板上。土方在这时过来帮他,两个人一起拽着绳子将小船一寸寸拉向货船,等到距离足够近时便将绳索固定,整个过程默契、无声又迅速,土方抬头瞥了银时一眼,想跟他说句话,但月光投影下的是银时专注的侧脸,土方想了想,还是算了。

将锚绳固定好之后,银时才转过头回应土方的视线,漆黑晚夜里烛火一般的红对上浩渺苍穹里星辰一般的蓝,静谧无声,却又包含着万语千言,银时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随后伸出手抚上土方的侧脸。

土方没有像以往那样反射性地躲开,而是任他的手掌在自己的脸上摩挲,夜风吹得银时手心有点凉,土方却能感受到那贴近自己脸颊的皮肤下,汩汩流动的温热血液。

土方破天荒地将右手覆上银时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轻声问了一句:“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他听到银时在黑暗中轻轻地笑了一下,却又陷入沉默。

土方觉得银时这样的表现让他有些捉摸不透,或者说是,莫名心慌。

“喂……你……”

“照顾好自己。”

银时打断他的期艾,忽然说了一句。

土方皱起眉头,总觉得银时的嘱咐十分怪异,但不等他揣摩这份怪异时,银时的唇就来到了他的嘴边。

只是轻轻的一个吻,托付的,安抚的,嘱咐的意味都在里面,却不带任何情欲。

“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等下碰面。”

银时补充完了他的话,土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回过神来却发现不知不觉中,这个男人居然能够如此牵动自己的心弦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土方,胸中涌起一股酸胀的情绪,像夏天的苏打水里不停冒出水面的小泡泡,又像夹心蛋糕里缓缓流出的巧克力,让人产生一种只有仿佛自己发觉的,某种微不足道的惊喜所带来的窃喜。土方居然感到自己的耳朵有点烧,所幸夜色深沉,对方什么都看不到。他不甚自在地推开了银时,弯下腰去把蒙着黑布的鸟笼打开,将里面的银炸放了出来。

“儿子乖,待会儿自己来找我们。”

土方冲那只歪着头瞧他们的小家伙说了这句话,又恋恋不舍地摸了几回它的脑袋,转身的时候,银时已经攀上了货船的甲板,正伏在船边默默地注视他,并向他伸出一只手。

“上来,我拉你。”

银时的红眸弯弯,倒映着深深浅浅的水纹,像温柔的河流。

土方紧紧握住那只有力的手,像永远都不会放开一般,对方只一带,就将他拉到了甲板上去。

夜色如笼,残月如钩。

黎明到来之前,故事才开始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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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楼主 苗条大土豆  发布于 2016-12-19 01:52:00 +0800 CST  
这章比较短,相信大家也看出来了 ,是过渡章,接下来就要打大BOSS了,前面立的flag也该收了(纳尼?)
另:本来想坚持周更但总是会跳出奇奇怪怪的事情打乱计划……下周又要开会……唉,我尽量半月更……
@藏熙宸@ttjj668@o拥你入怀o@大风吹啊大风吹

楼主 苗条大土豆  发布于 2016-12-19 01:55:00 +0800 CST  
来更文啦~~~!!这章信息量有点大,我已经尽量写清楚了,如果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欢迎留言讨论呀~其实下一章还会有详细的解释,但我一次性写不了那么多了……
另外更改前面二十七章的一个bug,写成了一百二十天,其实前面都已经过了五个多月了,现在银土他们在上海儿应该已经待了半年啦,是我当时脑抽把日子写错了,特此更正一下!(因为时间线还是蛮重要的,看完这章你们就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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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深夜的海,无风无云,寂静非常。

绸幕般的天空中,那散发着残酷光芒的月亮依旧高高挂着,黑色镜面般的海水下,逆流暗藏汹涌。

土方的右眼皮在这种诡异的静谧之中,突突直跳。

他和银时顺利地登上货船甲板之后,就按照先前的计划,各自分头布置,银时要去甲板下的机舱中安放炸弹,再去驾驶室控制船的行驶,而土方则要潜入船员们休息的内舱去熏迷药,再把昏迷的船员转移到他们的小船上去。两人约定一小时之后在船头碰面,一起离开货船再引爆炸弹。

这计划看起来简单粗暴甚至还有点猥琐,但却是势单力薄的他们两人能想出的风险最小的办法了。

土方原本估计自己在去休息舱的途中需要放倒一个值班的船员,但直到他到达目的地,还是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他猜测是值岗的两人恰巧全到值钱货物所在的货仓守着了,所以休息区才没人巡逻。如此一想,土方突然有些担心银时一个人能不能应付得来,但这种担心刚刚挑起个头,就被他自己给否定掉了,碰上这种程度的对手,他需要担心的是那两个倒霉船员而不是那个白痴卷毛吧。

偌大的货船上,大部分的灯已熄,土方摸着黑,屏气凝神地靠近内舱的门。舱内分成好几个小隔间,每一间里有四个床位,他悄悄将第一个隔间的门拉开一条缝,往里面扔一个点燃冒烟的小药包,之后便蹲在门口,耐心地等待了大约五分钟,这时候迷药应该完全发挥效用了。说起来这药包还是银时从“自家药房”搞来的,据说只要熏上三分钟就能让人睡得跟死猪一样,比他当警察查获的非法药品好使不知多少倍,他不禁越来越好奇真正的田老板到底是哪路神仙。

土方兢兢业业地完成了每一个小隔间的熏药工作,为以防万一还依次敲了敲门,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大约半小时之后,他的任务圆满完成,又担心可能有人起夜会被遗漏掉,便又去卫生间检查了一圈。

再度回到舱内的时候,他的工作差不多要收尾了,接下来就该把每个隔间内的人都绑一绑,将他们移动到小船上去。但不知是不是他神经太过紧张,他只觉得整个船舱中,从入夜就开始显露的那份寂静更甚了。

土方驱逐着自己脑内不安的想法,暗暗地攥了一下拳头又松开,长呼一口气,推开其中的一扇门走进去。

隔间自然是一片漆黑,同样一片死寂。土方多么想安慰自己,只是因为光线不足,他才看不到床位上的人形,但他在夜间活动许久,早已经适应了这暗淡月光投射下的黑暗,他的眼睛告诉他,这间隔间的四个床位上,分明全都是空的。

土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咚”的一声沉了下去,脊背一阵发凉,他快步退出去,迅速打开了第二扇隔间的门,再度进去,里面仍旧是空无一人,第三间也是,第四间也是。

检查到最后一间时,土方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心已经布满汗水,他压抑着焦灼的情绪,但胸腔内如擂鼓的声声心跳已经不受控制,在推开那扇门,最后的希望也骤然猝灭的时候,他只感受到似乎有一把带着麻痹神经电流的剑,狠狠地由背后贯穿了自己的胸膛。

这里没有船员,也就意味着,他们的计划早就暴露了。

谁透露的,又是谁筹划的?他这边一个人都见到,银时那边呢?

一个可怕的念头猛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土方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倒流,他脚下一踉跄,僵着身子就要飞奔起来,却在惊慌不定转身的一刹那,后脑重重挨了一下。

大脑轰响,天旋地转,土方措手不及地摔跌在地,头痛得像被碾碎一般,他向下趴着大口喘气,试了几次,才勉力用胳膊强撑起身子,抬眼向袭击他的人望去。

那人高大的身形遮住了门外的稀疏的月光,导致他只能看清那人的轮廓,却看不到面容。

土方眨眨眼,感觉到有湿热的液体从发际流向自己的眼睛,迷了他的视线,也即将迷掉他的意识。

眩晕加上疼痛,让他什么都看不清,但居高临下的男人正巧抬起手整了整自己稍显凌乱的领巾,土方才得以看到一抹显眼的颜色。

那人手上戴着白手套,在清惨的月光下,十分地扎眼,却也令土方倍感熟悉。

“萧……”土方咬着牙,刚说出一个字,那只手上提着的棍子,便冲着他的头,凶狠地再击了一次。

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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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苗条大土豆  发布于 2017-01-15 22:4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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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时十分顺利地潜入了位于货船尾部的机舱内,一路上虽然没有碰到什么妨碍他的人,但他的脸色却比遇到阻碍更难看。他眉宇凛然,神色严肃,进入舱内之后先是谨慎地环顾一周,在肯定确实没有其他人存在之后,沉默地站立几秒,还是着手开始安装一早就准备好的炸弹。

既然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既然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这命运,那便把事情做得干脆利索点吧。

银时本来就身怀各种杂七杂八的技能,在跟土方一起经历了这许多奇异的冒险之后,搞破坏的本事更是与日俱增。他还记得不久前为了救土方去炸监狱时,孤立无援的自己为了精确掌控爆炸的威力,以及只是制造骚乱而尽量避免伤人,他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废寝忘食地研究了几个日夜,才终于有十足的把握,敢把炸弹放出去,当时他真的很后悔当初没跟假发那个爆破小能手多学几招再穿越。

不过在那个时候,他又怎么可能想得到,如今的自己,竟不得不用这门他曾经不屑一顾的手艺去亲自终结一件事情。

银时的安装炸弹的手法已经十分娴熟,一如他在战场上无数次拔刀的动作。但他还是慢慢悠悠地,仔仔细细地,像刻意等待着什么似的,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工作全部做完。

银时岔开两条腿又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拍了拍手上沾的灰,算一算土方那边也差不多应该结束了,才不慌不忙地向驾驶室走去。

再度踏上甲板,由海面吹到船上来的风依旧冷得刺骨,细细的残月坠在无云无星的夜空上,像散发着狡黠光芒的一只眼睛。

银时只是轻轻一推,驾驶室单薄的木门便吱呀一声敞开了,这里略微有些烛火,昏黄摇曳的火光映得四周的物体朦朦胧胧,晃动的影子鬼魅一般影影绰绰,而那些漆黑的影子,在视野延伸之处被灯火拉长,最终陷入深幽的一片黑暗。

火光所及的地方不见有人,巨大的圆形船舵孤零零地屹立在他的对面,舵上枝枝丫丫伸出的舵叶像一只只干枯的鬼魂手臂,仿佛在向他挥舞。

而那干枯鬼魂遮挡的黑暗背后,站着一个人。

一个借阴影隐藏自己的、岿然不动的、几乎让人感受不到他气息存在的人。

银时却像是早有所料,颓然地长舒一口气,垂下手,对着那个人影说道:

“够了吗,这便是你想要怎样的结果吗?”

那人没有说话,脚却紧擦着地面向他挪动一步,只将自己那张惨白干瘦的脸暴露在灯火下。

银时眯了眯眼,只觉得相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男人身形更加消瘦了。

男人哑哑地笑了一声,像是得意,又像是不屑:“你这么说,就好像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似的。”

银时悄然握紧了挂在身侧的洞爷湖的刀柄,淡淡道:“费尽周折不过是为了让我登上这艘船,不是么?”

男人一动不动,不置可否。

“开始贩卖毒品,破坏田氏的生意,想操控我的意识,企图把我逼到走投无路,最后只能到这里来跟你做一了断,”银时也向前挪动一步,眼中充满危险的审慎,“只怕这船上无论是货品还是船员,都不过是虚晃,你只是需要我站在这里而已,对吗?”

男人不说话,仍是用那几乎一撕就碎的苍琅面具上一双深陷的眼,空洞地看着他。

银时凛起了眉,不由得生出些怒意。

“刘元,你到底想干什么?!”

在银时愤怒的质问声中,刘元终于哈哈大笑起来,突如其来的笑声像尖锐的爪牙一样撕破黢黑的四周,而这种完全不顾死活的笑法也牵动了他上次被土方打中后未愈的枪伤,只见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这奋力的发笑几乎牵动了他身上全部的肌肉和神经,笑声刮扯着气管进进出出,听起来就像是野兽临死前的长嚎,丝毫没有愉悦可言。

“全部的故事,你不是都查到了吗?需要我再跟你复述一遍吗?”

银时烦躁地紧皱起眉头,刘元所指的故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之前土方失踪前拜托钱老板调查的事情也好,他为了寻找土方到处打探的情报也好,无一不将刘元对田老板的恋慕怨愤,刘元和萧琮之间的爱恨纠葛,全都展现在他眼前。

他已经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很久,明明用的是自己的身体,明明脑袋里装满了自己的记忆,明明他十分确定心中涌起的或爱或恨的感情都属于自己,但在知道他借用的这个身份的主人的故事之后,银时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自身存在的真实性。

如果说在原来世界的那个坂田银时是他的话,那现在立足于这个上海滩,站在刘元面前,又同样拥有他们共同记忆的这个人,又是谁呢?

他真的还是他自己吗?他真的丝毫没有收到这具身体以前主人的影响吗?

自穿越以来头一次,银时有些抵触田老板的这个身份了。

“你若是要报仇,去找萧琮,他害了半年前出海的那三十六个人,包括‘田银时’,”银时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若是要诉衷肠,也找错了人,我是我,而你该找的那个人……”

银时停下来,抬头看着摇曳火光下刘元那张几乎毫无生气的脸,突然间有些不于心不忍,但他还是选择了说出来。

“……他已经死了。”

身边的一只蜡烛忽地被窗外灌进来的一阵风吹灭,火光倏地变暗几分,银时看到对面的刘元,垂下的瘦削双手轻微地颤了颤。

除此之外,刘元的神情毫无变动,仿佛根本没听到银时说这句话似的。他挪着步子,缓慢地走向银时,没有停,似乎也不打算停,那张越来越靠近银时的脸上显出越来越执拗的兴奋,但在银时看来,那种兴奋更像是垂死挣扎的绝望。

“你听不懂吗?你认识的田银时已经死了!我不是他,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连他的替身都不是!我不是他!”

银时难得有些焦躁,额头上沁出些细细的汗珠,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有些语无伦次,只是执拗地将“我不是他”这句话强调了两遍。这种摸不透对方行为的感觉实在太糟了,他真的不明白刘元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而在另一舱内的土方又会遭遇什么,虽然他不能算是在全然不知情的情况下跳进了这个圈套,但他心存侥幸、向土方隐瞒他的一部分猜测,却也是事实。他知道刘元盯住的只有他一个人,定然不会让土方掺和进来,也不会对土方不利,但他仍是等不及想马上去找他的小男人会合。银时向来引以为傲的敏锐直觉,向来自信的成熟冷静,此时此刻却在他脑海里缠绕成乱糟糟的一片,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刘元完完全全地走到了银时面前,与他视线相对,眼底的漆黑几乎要将他焦灼的目光刺穿。而越过刘元的身形,银时看到船舱外,几个小时前还挂在空中的那轮狭细残月,此刻连散发着幽暗光芒的一角都几乎不剩下了。

天快亮了,银时突然之间意识到,夜色深重的今日,是这个月的晦日,即月尽之日。

而面前的刘元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一抹即将消失的月光,他看着银时的眼睛,纹丝不动,要将自己的怨恨和眷恋一并,深深嵌入到其中一般。

“——百草始枯,万物始苏。

“——初秋之朔,暮春之末。

“——向晚未晚,破晓未破。”

刘元毫无征兆地说了几句意味不明的话,莫名其妙却又字字入耳。银时蹙起眉,满面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大费周章地算计了这么久,该不会只是为了让我站在这艘船上,听你念几句诗吧?”

刘元那张灰败的脸上却浮起一个称得上是温柔的笑容,他嘴角轻轻向上勾着,突然伸出手抚上银时的脸。银时被他这完全无法预测的动作惊了一下,反射性想躲,但身体刚往后撤,就听刘元的声音轻悄而悲切地响了起来。

“你说,在相互对应的时间点,两个长相完全相同的人,在完全相同的地方,遭遇完全相同的事件,结果会怎样?”

银时愣在原地,脑袋里不断盘旋着的是刘元刚刚念过的那几句晦涩的话。

【百草始枯,万物始苏】

——他和土方初到这里时,正是秋风萧瑟的九月初,而如今整整过了半年,万物复苏。

【初秋之朔,暮春之末】

——他找到土方的那天晚上,灯火通明,圆月清透,而自己穿越而来的时间还要再往前推半个月,不多不少,正是月初,而今天又恰巧是月末。

【向晚未晚,破晓未破】

——报纸上说半年前田老板的货船出事是在傍晚,而自己再度登上海面,踏上货船的此时,黎明即将到来。

银时紧握着刀柄的右手开始细细地颤抖,顺应而下的猜测寸寸都惊心,他忘记将躲避刘元的手抚摸自己脸颊的动作继续下去,就那么呆呆站着,深红的瞳眸中翻卷着难以置信。银时大睁着双眼看着刘元,企图将对方也卷入自己的震惊和浑茫中,但刘元却只是看着他,平静地、苍白地笑。

“你在这里死去的话,那个人,会回来的吧?”

银时听着刘元带着些狠厉却又带着些哀求的话,一滴冷汗从额角流了下来,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他竟然也有点想赌了。

“你也经历一场死亡的话,所有扭曲的时空,所有错乱的事件,都会回归原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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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楼主 苗条大土豆  发布于 2017-01-15 22:45:00 +0800 CST  
艾特前久违地叨逼叨几句……
众所周知,穿越文有一个绕不过去的可怕诅咒,那就是主角最后该怎么穿越回去,以及就算穿越回去了,如何才能显得不烂尾……我已经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很久了,再加上之前的长篇多多少少都被吐槽过烂尾,于是我再一次大义凛然地、任重道远地、不负众望地,卡、结、局、了……
当然长篇结局难产是我的惯例,主要是因为前面写得太放飞自我脱离了原本的大纲,但好在这篇写到这里离原本的设想并没有跑偏太远,主要剧情也差不多能圆回来(是你自己认为吧喂!),所以卡得并不算厉害,但私心又想把决战写得精彩一点,所以写几千字都要删删改改好久,功力不够啊,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也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喜不喜欢看……不喜欢也没办法,我都快写完了……
特别感激追了这么久的小伙伴们,有你们陪着我瞎闹,饭都多吃了几碗呢!这篇大约还有两到三章结束,我的计划是把结局写完了再一起放上来,这样读起来应该酣畅一些?我发誓!绝!不!留!到!过!年!所以请你们催我!!大力地催我吧!!!!!这坑已经填了一年了!!!我已经没脸再拖了!!!!(隔壁的初恋咬着小手绢嘤嘤嘤地哭泣着……)
谢谢大家~爱你们,爱银土~
(PS:今天是我生日,我没有粗去浪而是乖乖码字了!这是送你们的礼物~

楼主 苗条大土豆  发布于 2017-01-15 23:42:00 +0800 CST  
让大家久等了,刚打下END,但宿舍没网,只能白天放了,对不起一直放大家鸽子,这次不会了,结局完整大放送,祝小伙伴们开学愉快_(:з」∠)_

楼主 苗条大土豆  发布于 2017-02-13 02:03:00 +0800 CST  
三十、





一阵海风吹来,银时在惊滞中打了一个寒颤,突然惊醒般向后撤去,离开了刘元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

“别开玩笑了,”银时冷着脸说道,“我可不想死。”

“你以为由得你吗?”刘元仿佛早预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咧开干得龟裂的嘴唇笑了起来,“你不问问你的小情人现在怎么样了吗?”

银时默默算了算,已经差不多过了他跟土方约定的一个小时,但船头上仍然毫无动静,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他不在船上了。”银时说道。

“你知道?”刘元显然有点吃惊。

“你想让我死,是不会留他这个不稳定因素在船上的,”银时不紧不慢地回道,声音很沉着,“是萧琮把他带走了吧?”

刘元轻蔑地嗬了一声,回道:“你猜的不错,但凭什么那么自信?你就不怕萧琮会把你的小情人杀掉吗?”

“要杀早就杀了。”银时也笑了,“他手里还有萧琮想要的东西,萧琮怎么会轻易杀他。”

银时淡定的态度似乎惹得刘元有些恼怒,他眉头一凛,眼睛中冒出些嫉恨的红火苗。

“就算不杀,也少不了几番折磨。”

银时依旧淡淡笑着,不回刘元的话。

“怎么,我以为你对你的心肝宝贝用情极深,可看你这副样子,似乎也不过如此啊?”

银时悠然道:“你们把他掳走多不过是为了用来要挟我,也确实能够要挟到我,这一点我承认,但有一件事情你可是算错了。”

刘元锁眉问道:“什么事?”

银时从怀中摸出一张纸,不等刘元看清,便一挥手将它扔到了空中,随风而去。

“刘元,阿银我可是还有一次改写他命运的机会,你猜我写了什么?”

刘元根本不知道那张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纸藏着何种玄机,但直觉告诉他银时能如此胸有成竹的奥秘一定在这里,于是他慌忙扑过去抓那张飘进海风中的白纸,但身体刚一倾斜,就被银时给瞅了空隙,抽出木刀砍翻在地。

刘元这几月以来身体日趋消瘦,但愤怒的当口蛮力还在,他反应过来银时在故意诓他之后,便抬脚向银时的腹部踹去,银时向后一躲,他便借力将银时按在身下,挥拳要打时,又被银时一膝撞开,再次后仰倒去。

论体力银时自然是占上风的,但刘元一招一式都带着一股不要命的气势,银时一心只想制伏他却不愿伤他,几轮下来竟也讨不到任何便宜。两人来来回回在地上扭打了几个回合,刘元的脸上身上都挂了彩,银时手里的洞爷湖也被踹飞,赤手空拳的两个男人喘着粗气往对方身上招呼着拳头,不像殊死的搏斗,却有几分像孩童幼稚的斗气。

混战中银时居然还有余裕说话,他揪着刘元的领子,怒火难遏地冲他吼道:“你他妈给老子清醒一点!你杀得了我吗?真想制造跟半年前一模一样的一场事故,就他妈认认真真地准备三十五条人命来陪葬!不愿意杀无辜的人,弄走十四,搞了一条空船过来,你他妈到底是为了你的田老板回来,还是为了惩罚自己?!!”

刘元不等他说完便嘶吼一声,抬起血淋淋的一只手往银时的脸上抓去,银时只钳住他的手腕往背后一扭,再一出掌一推,刘元的一侧肩膀便被卸了下来。

刘元痛苦地低吼着,听起来嗓间还扯着些含含糊糊的血丝,只见他的右臂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被那瘦削枯槁的身材和因厮打而凌乱不堪的衣冠一衬,他更像一具徒具形骸的尸体了。但他仍是拼尽全力向银时扑过来,仿佛一匹不听劝告的恶狼,遍布血丝的双眼中放出冥顽不化的残暴凶光。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刘元失声大吼,拼尽全力的一扑居然也让银时向后倒去,脚下不稳,摔倒在地。而刘元踉踉跄跄地后退两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方形的东西,银时即刻大惊,伸手去摸自己方才安装好炸弹的遥控器,发现它仍安安好好地躺在自己的口袋里。

自己安装炸弹不过是为了毁掉这艘船上的毒品,而刘元呢,他想毁掉什么?

银时愕然向刘元看去,只见他正阴恻恻地注视着自己,然后将大拇指按在那方形物件的按钮上。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刘元一声声嘶哑地重复着,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颤动的嘴角机械般地向上拉扯,像是想笑却又十分难看,干瘪的脸庞显出一种似泣非泣、似笑非笑的诡异感,明明是看着银时讲话,眼神却很空洞,又像是并没有在看着他,“你回不来……我也回不来……既然所有人都回不来,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银时连忙从地上跃起,企图阻止刘元按下手中的引爆器,但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抓住对方肩膀的一瞬,货舱仓方向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银时一开始是不懂,但在身体被爆炸的热流颠簸所震倒的一瞬间,他最终是懂了。

一切都是圈套,一切都是假象,唯有刘元的执念是真的。早在他和土方登上这艘船之前,它就已经注定要被炸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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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苗条大土豆  发布于 2017-02-13 10:5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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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方在黑暗的晕眩中苏醒过来,脑后像针扎似的一阵阵地疼。

他似乎是靠着钢板瘫坐在冰凉的地上,感到了乘坐船只的漂浮摇晃感,他想摸摸疼痛的部位,一抬手却感觉到了束缚。

周围寂静非常,没有一丝亮光,他的意识在这一片漆黑中逐渐恢复明晰,适应了黑暗之后,看清自己右手被铐在一根铁棍上,左手虽然自由,但他伸出去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发现来时带着的手枪和村麻纱都已被收走了。土方用力挣了挣,手铐结实得很,拷在铁棍的另一端纹丝不动,这根有小臂粗细的铁棍被固定在了身后的钢板上。

手铐与钢铁相撞之间发出了清亮的铮铮声,在阒然无声的舱里显得刺耳异常,土方再次尝试着动了动,却猛然惊觉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人被这声音惊动,还没等他问出是谁,四周便猝然大亮。

土方被突然的光亮晃得闭起了眼睛,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土方一听,便回想起了自己上次身陷囹圄,高高在上的萧琮踩着那双硬质军靴,一步步靠近自己时所发出的哐哐声。

紧闭双眼冷静下来迅速调整思路的土方,此时此刻也不禁感慨到,自己明明是个警察,却在这短短的半年之内两次被人监禁,两次还都是同一个人。

土方睁开双眼,抬起头,看着那人久违的冷峻面庞,平静地喊了一声“萧琮”。

对面的人却因为他的这一声叫而笑了起来,缓缓走近他,抬起手中的棍子敲了一下土方手边的那根粗铁棍,土方的耳膜顿时被震得嗡嗡直响。

“方小姐,别来无恙啊,再次被关起来的感觉,怎样?”

萧琮的声音充满着奚落,但土方的神情却岿然不动,十分镇定,他头部的疼痛已经缓解了很多,他看着站在笼外的萧琮,不禁冷笑道:“萧长官堂堂公安局副局长,总跟我一个小舞女过不去,说出去也不怕惹人耻笑。”

“小舞女?”萧琮嘲弄地一勾嘴角,“身上带着刀和枪,调查威胁公安局长官,然后越狱的小舞女?方十四,事到如今了,你和田银时的那些勾当,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了吧?”

土方心下有些不悦,要说“勾当”,萧琮和刘元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勾当才令人不齿,但对方却言之凿凿地用这个词来形容他跟银时。

土方自认是有涵养有素质的人,但此刻他还是忍不住在内心狠狠骂了萧琮一句“不要脸”。

看土方脸色郁郁不说话,萧琮继续道:“方小姐,我们本是可以好好坐下来谈一下条件的,但上次你走得匆忙,一切便都落空了,不如我们现在重新来谈谈?”

土方不屑地冷哼一声:“上次我说用自己手里的证据换银时的性命,难道现在你还当它作数么?萧长官有这么好心?”

萧琮挑起狭长的眼笑了,回道:“上回你们惹出那么大的乱子,约定自然是不作数了,而这次你们俩双双沦为阶下囚,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但方小姐利用手中的筹码及时止损,还是不难的。”

土方一听这话立刻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攥成拳头,蓝眸灼灼地问他:“你什么意思?你要把他怎么样?”

萧琮回道:“你不问自己怎样,却问自家相公么?真是情深义重啊!”

土方懒得去吐槽萧琮的用词,只狠狠地瞪着他:“少废话!”

萧琮讥诮地笑着:“不是我要把他怎么样,而是刘元还一厢情愿惦记着他,哦不,应该说惦记着以前的田老板,一心一意地想让他回来呢,我可管不了。”

土方眉头一沉,心想刘元挨了他一枪,果然没死,于是问道:“如何回来?”

萧琮道:“你是不是想说火是我放的,人是我杀的,田老板只怕早已成了亡魂,如何回来?”

土方敛眉,淡淡道:“你们当初的恩怨纠葛我们不管,但现在的银时,根本不是那个人。”

萧琮看着他,神色稍许有些许变化,眉眼依旧是狠戾,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

“我自然知道,但刘元不信。”

土方有所震动,再次警觉地看他,萧琮却不甚在意土方的神情,只是继续问道:“你知道我打算怎么让他信吗?”

土方直视着萧琮,蓝色的眼睛里映着星星点点的光,被手铐束缚的手紧攥着,骨节绷得发白,细细地颤抖着。他猜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萧琮,仿佛光是这样,就能从对方的神色中看出个什么答案。

萧琮又笑了笑,说道:“把他的幻想撕破给他看,让他死心,帮他做完他想做的事情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萧琮的笑容没了方才的挑衅,一向刚硬的面庞笼上一层灰霾,显出些颓然之色,而在这颓然后面,土方竟看出些隐晦的温柔和酸涩。但萧琮的这种细微的表情变化也只持续了一瞬便恢复了以往的阴狠桀骜,他伸出一只手,钳住土方的下巴。

“至于你,如果你肯用你手中那点可怜的筹码换自己一条命,便算你识趣,如果你不肯的话,那就——”

萧琮笑了一下,松开了土方,再后退几步,将身后的舱门拉开。

视线豁然开朗,被破晓的晨曦映得微微发白的天空静得可怕,百米开外的正前方,一艘熟悉的货船正在灰白镜面般的海面上浮浮沉沉。

萧琮的声音在头顶苍苍冷冷地响了起来,土方的猜测也终于得到了证实。

“那就在这里亲眼看着你的情郎死去,再与他一同葬身大海。”

在到这里之前,土方想过鱼死网破,也想过玉石俱焚,确是万万没想过他跟银时会落到个任人宰割的下场。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那孤立无援的货船,心中担忧重重,却并不觉得焦躁慌乱。说实话他方才就觉得银时今天的表现有些异常,而他们俩分头行动,又像故意迈进萧琮和刘元布置好的陷阱一般的事态发展,总让他觉得银时必定有所保留。

但此刻他自然无暇抱怨银时对他的隐瞒,他的大脑飞速转动着,在萧琮的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企图找到哪怕一丝逃脱出他掌控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越过萧琮高大的身影,土方看到了舱外一晃而过的一个小小银色影子。

土方双眼一亮,暗自惊喜,再瞥到萧琮腰间别着的一把手枪,顿时心中有了计策。

“银时安置的炸弹,倒是为他铺路……”土方缓缓地说出这句话,一字一字咬得格外清楚。

萧琮略微诧异地听着这句从土方嘴里蹦出的有些突兀的话,以为他是要灰心认命,但看土方的神情,却又并不像那么一回事。

“银时的炸弹,为他铺路……”土方又简短地重复了一遍,这次的重读咬字更是诡异。

萧琮似乎察觉到了异样,皱起眉头谨慎地接近他,右手下意识去摸腰间的枪。

“你这家伙,想耍什么花样……”

萧琮谨小心翼翼步步迫近,微微低着头的土方却神情专注地盯着他身后的某一处,萧琮惊疑地猛然回头,就在这一瞬,土方突然拔高声音大喊出声。

“银炸!扑!!”

于是就在萧琮转身的一刹那,一团带着热度和羽毛的东西就狠狠地砸上了他的脸,小东西分量不算重,但这么突然的一砸却让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的萧琮大大受了一惊,身体控制不住向后退了几步,刚好落入土方的接触范围之内,土方便趁机伸腿在他的脚下一绊,萧琮整个人重心不稳栽倒在地,刚刚准备拔枪出来的枪袋叩开,里面的手枪滑出来半截。

土方动作矫捷,飞出一脚又勾向萧琮由肩上滑落的枪袋,这下连枪袋带手枪直接扯离了他,萧琮下意识要拦,土方再喝一声“再扑!”,银炸便狂扇翅膀冲着萧琮的脸上再次攻去,就在萧琮反射性护脸的当下,土方已将手枪牢牢踩住往自己脚边划过来,身体前倾一捞,手枪便落到了他自由的左手中。

萧琮抓着银炸的翅膀将它甩了出去,狼狈万分地从地上爬起来,不过五秒,局势已经发生了逆转。

土方仍是坐在地上,右手仍是被拷在钢棍上,左手却多了一把装满子弹的手枪,他那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扣在扳机上,深蓝色的眼睛寒光幽幽,目光从容又倨傲。

“老子可是全家出动,你算个屁。”土方邪邪地一勾唇角,眸子里映出的晨光闪闪发亮,往日里的自信与傲气更是势不可挡。

“把手铐钥匙丢过来,转过身去,”土方用枪指着萧琮,命令道,“不然葬身大海的可就是你了,萧长官。”

萧琮的胸膛暴露在枪口之下,自然没有反抗,他从怀里掏出手铐钥匙,向土方的脚下扔去,然后缓缓地背过了身子。

“双手举起来。”土方又说道。

萧琮举起双手,背到脑后。

土方这才用牙齿叼住枪,一只手捡起钥匙,打开了另一只手的手铐。然后他又握回枪,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萧琮的身后,用枪口抵住他的脑袋。

“现在,往驾驶室走,把这艘船开回到货船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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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楼主 苗条大土豆  发布于 2017-02-13 10:56:00 +0800 CST  
晚点还会有一更,边修边发,大家不要急(表示在实验室干修改搞基小黄文亚历山大

楼主 苗条大土豆  发布于 2017-02-13 10:57:00 +0800 CST  
三十一、





被反将一军的萧琮没有表现得多么狼狈,反倒显得很坦然。吊在空中的钩月,那一抹残影已然黯淡,天边微微泛起些鱼肚白,一夜无风的海面上稍稍起了些波澜。他乖乖地掌舵开船,不发一言,面前是渐渐接近他们的黝黑似鬼魅的巨大货船,背后是心怀惴惴的土方毫不松懈地用枪指着他的脑袋。

船速很慢,慢得像是在人心上碾磨,土方探出头估测了一下速度,指着萧琮的手枪又往紧握了握。

“想拖延时间?你不怕我杀了你自己开过去?”

萧琮没有回头,仍是站得笔笔直直,目视前方,却发出一声轻笑。

“你不会的,你留着我说不定还有什么用处呢。”

土方皱了皱眉,他从一开始就看萧琮不爽,恰恰是因为萧琮有这种洞悉人心思的能力,他真是烦死了这种太聪明的人。

“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过自信,”土方放低了声音,试图换一种稍微温和一些的方式劝说,“刘元那个人已经有些失控了,你确定他会按照你的设想去做吗?你真觉得现在的你还了解他吗?”

萧琮没有接话,但土方看到他握在船舵上的双手轻微抖动了一下。

于是土方锲而不舍道:“是,我明白你的设想,先把我和银时分开,你扣住我,威胁我交出你涉嫌谋杀和包庇毒品交易的罪证,我交出来固然好,但只怕即便如此我也别想完完整整地走出去;我若不交出来,其实对你也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到时候你便可以更名正言顺地杀了我。而刘元也能够杀掉银时,然后发现即使杀掉了他,田老板也回不来,到时候不论他是了却执念幡然醒悟还是发疯发癫心如死灰,你都可以排除心患,趁虚而入,把他永远捏在手心里,因为除了你之外,他再没有别人可以倚仗了,我说得对吗?”

萧琮哼了一声,说道:“你倒明白。”

土方见萧琮略有得意之色,暗自冷笑一声,话锋一转道:“我明白,你怎知道刘元就不明白?”

萧琮闻言,微微愣了愣。

土方继续道:“你步步设局,为的不过是他对你言听计从,但你真的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了吗?你真的知道刘元到底想做什么吗?你真的确定他的疯疯癫癫不是装疯卖傻,他的屈从乖顺是毫无反手之力吗?萧琮,你好好想一想。”

萧琮机械地转过头来,漆黑的双眸呆愣地盯着土方,像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难以明了似的。土方却一步一步地靠近他,冰蓝的目光射进他的眼睛,对他一字一句道:

“你迫害,他救赎。”

他曾经为了得到刘元而杀死了田银时和他船上的三十五名船员,而刘元说要重复事故的今日,却早早转移了货船上的所有船员。他为了牟利明目张胆包庇魏光雄贩卖毒品,刘元却把这所有的毒品绑在船上。

“你胁迫,他屈服。”

他曾不止一次地虐待刘元的精神,侵犯他的身体,但他只觉得是刘元为了找回一切而有求于他,暗自隐忍。

“你给予,他糟蹋。”

他在监狱被炸后为刘元所受的枪伤担忧时,刘元却吼出了为什么不让他死,像杀掉田银时一般杀掉他的话。

“你以为你爱他,不择手段都要得到他,但他对你,只有恨。”

土方的反问如千钧重锤声声震耳,每一句说出来,萧琮的心脏便往下坠一分。当他听到最后一句时,整个人就像被扔入寒冷的冰窟,紧握船舵的双手僵硬,保持站立的双腿打颤,向来骄傲自负、不把他人的感受考虑在内的他对这种他无法掌控的感觉十分陌生,他从未体验过如此恐惧的感觉。

土方却冷冷地看着他,面如冰霜,字字连珠,毫不留情。

“究竟是你在玩弄他,还是他在玩弄你?”

话音刚落,面前的天空便被火光照亮,刺耳的爆炸声响彻天空,距他们不过几十米的货船被炸得甲板飞裂,船上霎时间燃起熊熊大火。

土方狠狠地骂了一句,一把推开仍处于呆滞状态的萧琮,抢过船舵,加速向前开去。他的额上流下冷汗,双眼盯着不远处冲天的烈火,暗自祈求着银时不要出事,眸子深处也被点燃了焦躁的火。

他脸色如蜡,嘴唇苍白,却还是转过头,对萧琮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想报复你,用毁灭自己的方式报复你,但我决不允许银时成为他复仇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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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苗条大土豆  发布于 2017-02-13 16:4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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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方与萧琮一前一后地攀上货船的间隙,货舱方向已经接连传来了又两次的爆炸声,土方跳上甲板,大声呼喊了几声银时,但没有得到回应。

船体的一部分已经开始燃烧,脚下铺设的木板在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发出呛人的烟味。土方被熏得弯腰咳嗽起来,抬眼却见从方才起就一直不说话的萧琮突然朝驾驶室的方向走去,土方心思一转,想到是了,萧琮一定知道刘元的方位,银时此刻必定跟他在一起。

土方稍一激动,又呛了几口黑烟,立时感到一阵晕眩。他连忙撕了一块湿掉的衣襟将鼻子堵住,快步绕过起火的障碍物朝萧琮的背影跟上去。

果然,他们在没有被火势波及的驾驶室边上找到了刘元,只是这家伙已经倒在甲板上,一动不动。

萧琮大惊,连忙蹲下去扶起刘元,发现他只是昏迷过去之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萧琮是松气了,但土方却没有,他环顾四周,连银时的影子都没见到。他冲上前去抓住刘元的肩膀猛力地摇动着,萧琮生气地抓着他的手腕阻止,土方却丝毫都没松劲儿,手腕都被掐红出血,仍旧死死扣住刘元的双肩不放。

刘元突然重重地咳了几声,终于还是被晃醒了,他后脑很痛,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清明,就被土方捏着双颊,发狠地问道:“银时呢?银时人在哪里?!”

刘元眨了几次眼,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他抿了抿嘴本不想说话,一直关注着他的土方却在这时被身旁的另一人给狠狠推开,差点向后倒去,刘元瞥眼过去,看到萧琮,眼里的恍惚瞬间化作犀利。

“你再晚点来,说不定就能看到我和他的尸体了。”刘元这句话本是回复土方的,但说的时候却直勾勾地看着萧琮的眼睛。

“他想自救,就不会坐以待毙,”刘元转向土方,眼里满是肃杀的阴冷死气,轻轻抬手,指向了船体的另一端,咳了两声之后又说道,“他把我打昏之后肯定是去机舱了,他想拆掉还没被引爆的炸弹,但已经来不及了……”

土方没有听完刘元的话便朝机舱的方向奔去,巨大的船体被爆炸的热流冲击得左摇右晃,土方跑得步步艰辛,甲板上翘起的被火焰烧着的木板数次将他的小腿刮破,但他丝毫没有放慢速度,一味地向前奔跑。

刘元默声看着土方消失在浓烟当中的背影,突然间哈哈大笑,接着又将目光转回了哑滞在旁的萧琮。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刘元龇开牙,牙齿上与牙缝间,都染着方才与银时扭打间被揍渗出的新鲜血液,红白交织的颜色显得阴森可怖,“我们四个,都死在这里吧。”

土方穿过被震得四分五裂的甲板,穿过熊熊燃烧的火海,身上的衣服被烧出数个窟窿,露出的皮肤也被火焰灼伤,他跌跌撞撞地冲进机舱,前方不远处,那个银色的影子正背对着他,肩头一下一下地耸动着,看起来正在费力地拆炸弹。

在清清楚楚地看到银时的时候,土方的脚突然就软了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是安心,感动,或者是谢天谢地,总之在提心吊胆了将近整整一夜之后,终于再次见到银时的此刻,他只感到浑身被注满了力量,而这力量却又在一颗心终于放下的瞬间被抽走,全都化作一种酸涩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上胸口,一时间堵得他难受到想哭。

船上不远处的爆炸声仍在接二连三地响着,燃起的火星几乎要将人颤抖的睫毛烧焦,土方却一步步地走向银时,耳边是嘈杂的声音,背后是激荡的热流,心中却满满只装着眼前这一个人。土方默默地走近,最终在他的背后俯下身子,轻轻地拥住了他。

正集中精力拆卸炸弹的银时并没有觉察到已来到他身后的人,只在土方拥住他双肩的时刻,停住手里的动作愣在了那里,然后他听见土方的声音埋在他的肩头,又低又闷地传过来。

“混蛋卷毛,你他妈吓死老子了……”

银时放下手中刚扯出来的引爆线,抬手抚上了土方的小臂,他的手很凉,由于精神高度紧张手心布满了细汗,但土方却从他这手掌微凉的摩挲中得到了安抚。

与手心的凉意不同,银时的声音很有热度:“放心,我不会丢下你自己去死的。”

土方却仍是一动不动地将头埋在银时的颈间,任性地不撒手,他肩头不易察觉地抽动着,搂住银时的双臂紧了再紧。他很少这样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自己的恐慌来自何处,仿佛是感知到了不久之后即将遭遇的危险,提前要将眼前的人牢牢抓住似的。

银时伸手摸了摸土方的头,再次轻声哄道:“我不骗你,真不骗你,不要哭。”

土方猛地推开了银时,盯着他愤怒地吼了一句“老子才没哭”,眼角却微微泛红。

银时低头把手中炸弹的一根红线扯断,终于松了一口气,语气也带上些调侃:“这是最后一颗了,早知道刘元另外安了那么多,我就不安了。”

土方没接茬,面色严肃地拉起银时,拽着他往舱外走。

“少贫一会儿吧,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银时却盈盈笑着:“明明刚才是某人抱着我太久,才浪费大半时间的。”

“……闭嘴吧你。”

虽然排除了剩余的炸弹,但已经疯长的火势却难以再控制住了。两人一出舱门,一股灼烈的热流就扑面而来,横冲直撞的火焰熏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土方拉着银时继续往前走,想回到他和萧琮开来的船上,刚迈出几步却被蹿起的火焰给扑了一下,土方反射性地向后躲,银时却突然抱着他向侧边猛扑,紧接着头顶上巨大的崩裂声响起,交织高耸的钢铁桅杆划破天空,鸣叫着倒了下来,不偏不倚正朝着他俩的方向砸过来。土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银时护在身下倒了下去,后背重重地撞在地上,他只感到带着炙烤热度的钢架哗啦啦砸在自己的身侧和脸颊两边,而罩在他身上的银时,发出了几声沉闷的痛呼。

土方知道银时被疾速坠落的铁架给砸中了,他甚至都能闻到那带着灼热温度的铁板拓在银时皮肤上所发出的焦味,他慌忙想推开银时,但四周仍有零零星星的铁片和木板落下,银时死死地撑着地面不肯松手,那一下一下砸压在他背上的声音愈发刺耳。

“你不要命了?快躲开!!”土方揪着银时的领子,气急败坏地骂道。

银时顶着一张疼得变形的脸,却仍是咧着嘴笑了笑。

“放心多串,你可是给过我伤口快速愈合的设定,你忘了?”

土方焦躁地暗骂你小子竟然还有心思笑,即便伤口能愈合,这一通乱砸之后命都没了,还愈合个蛋啊!

银时却咬着牙奋力扛起砸落在他们两人身上的钢架铁板,扔到一旁后,靠在土方身上疼得嘶嘶直吸气。

身上的伤口果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但被高温灼伤的皮肤表层,却仍旧呈现着触目惊心的焦黑色,和着血液一起,像战后斑斑驳驳的古老城墙。土方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听他的话写下这个设定,如果不是有这种开挂的能力,银时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要命地保护自己。

银时却满不在乎地拉着他的手,对他笑道:“我没事,以前受过的比这重的伤多了去了。”

以前是以前,以前你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受伤,和我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还要受伤?!

土方多想说这句话,但他深知此刻不是儿女情长耍脾气的时候,于是他用方才那块撕下的衣襟帮银时擦了擦脸上的血和灰,用胳膊架起了他,说道:“还能走吧,船就在前面。”

银时用鼻子蹭了蹭土方那不太愉悦的脸,说:“能。”

这一路走得艰辛,不时有零零碎碎的铁板木头朝他们砸过来,脚下的甲板也随着火势的蔓延被烧得变形,变得越来越不平整,每隔几步便要绊他们一下,或者突然炸裂,火星弹到他们的脸上身上去。两人终于千辛万苦走到土方上船的地方时,身后的火苗几乎已经要烧到他们的背上了。

土方松开银时,低头找船锚,起却在刚弯下腰时,就听银时大喊一声“小心!”,便再一次被扑着往旁边倒过去。

“砰”的一声,子弹砸进身后的钢板里,溅起的火星和身后的烈焰融为一体,土方忙拉住银时的胳膊,问道:“你没事吧?”银时摇了摇头,神情却并不好看,再没了方才的镇定。

他抬头朝对面那船上望去,看到两个人影之后,大声喝道:“刘元!你到底有完没完?你非得让大家都葬身于此,才满意吗?”

然而对面的刘元显然没有工夫回他的话,就在刚刚放出那一枪之后,萧琮已经抓住他的手腕反折到背后,将他的脑袋狠狠按在舵轮上。

“阿元,你别发疯了!你若是想报复我的话,你已经做到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样子!!”

刘元却发出了丧心病狂的笑声,似乎是在竭力嘲讽着萧琮。他的脸颊被挤在舵叶的间隙中,血液不畅导致整张脸一片紫红一片苍白,他的手臂废了一根,脑袋被人死死按着,却仍是发疯一般剧烈挣扎,萧琮竟然有些制不住他。

船舵被刘元的猛烈挣扎带得左摇右晃,加之小船被前方货船爆炸所带来的海浪震动而波及,即刻便失衡颠簸了起来,没了船锚的牵制,小船顿时被扯离货船十几米,上下晃动间漾起巨大的浪花。

土方和银时被那一枪耽误,没能在第一时间跳上小船,这下船突然远离,他们就更够不到了。千钧一发间,身后的火苗也跟着蹿了过来,几个放在甲板上的油箱轰地爆裂开来,火光漫天。

“操!”土方大声骂了一句,拽着银时要往旁边躲,银时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红眸灼灼地盯着他,像是想说什么。

突然间船体猛烈地晃了一下,把两人都被甩趴在了地上,土方抬眼看去,只见对面那小船的船头猛地撞进了货船的半腰里,那船上扭打的二人情势发生了反转,萧琮正躺在地上,头部往外流着血,刘元半死不活地趴在船舵上,手中拿着一个方形的遥控器。

“你们以为我只在货船上装了炸弹吗……”刘元浑身是血,几乎完全虚脱,话说得有气无力,但土方却从他的神情中猜出了他说的这句话语。土方霎时间浑身僵冷,如此近距离的爆炸,他们四个都必死无疑。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土方伸出手去,却再也来不及阻止刘元按下按钮的动作。此刻耳边一切喧嚣的声音——风声,海浪声,烈火的燃烧声,废墟的哀嚎声——都仿佛被屏蔽了,世界似乎都陷入了一种可怕的静谧的慢镜头中,土方从这冗长空虚又绝望的慢镜头中回想起了自己一生最重要的时刻,遇到近藤老大,建立真选组,奔赴江户,送别三叶,最后停留在与银时相识的那个屋顶,那个夏天,天高云淡,风清日丽。

而最后这副画面的主角,此刻正陪伴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说了一句令他感动不已又痛心彻骨的话。

“多串,你知道吗,我给你的最后一个设定,是你在遭遇生命危险时,可以平安地回到我们的家。”

银时的声音格外平和,格外温柔,那种语气是土方听上成千上万遍都不会觉得腻的,但此时此刻,这语气却刺耳得让人倍感无望。

“不管结局怎样……照顾好自己。”

土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摇头,但银时狠狠地握了一回他的手,又慢慢地松开了,接着,他抱着他,一同投向了那浪潮翻卷的大海。

双脚腾空的那一瞬间,火光吞噬了整片天空,灰霾的天幕被剧烈的爆炸声所震荡,强劲的热流伴随着巨大的冲击扑身而来,轰轰隆隆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响。升腾而起的明黄色火焰,宛如一朵朵沿着天际向上攀援的彼岸花,比骤然绽放的烟火更夺目绚丽,比炽热喷发的岩浆更令人绝望。

在席卷天地的火光里,土方看到了银时那张满是灼痕的脸,近在咫尺,仍旧温柔地对他笑着,说了一句什么话。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掩住了土方的耳朵,他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但他看到了他的嘴型。

他说,我爱你。

然后身体重重地砸进海里,连同那被屏蔽的告白一起,淹没在那一片冰冷又黑暗的深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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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楼主 苗条大土豆  发布于 2017-02-13 16:43:00 +0800 CST  
三十二、





暖黄色的阳光从半开的窗扉缝隙间挤了进来,洒落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窗外几只麻雀站在大树的枝头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傍晚的庭院里传来男子汉们挥刀练习的声音。

土方就在这样一片熟悉的吵杂声中渐渐醒了过来,他趴在桌上,手臂底下压着的是那艘藏了三十六具尸体的被烧焦货船的调查报告。

土方的头痛得厉害,嗓子像呛了水一样涩涩地疼,他听着远远传来的队士们嘹亮浑厚的口号,感到一阵恍惚。他伸出双手,低头呆呆地盯着自己的制服袖口。

他仿佛做了一个奇幻冗长的梦,也想说服自己这只是梦,但混沌大脑里的记忆却清晰又深刻,时而如温柔的洪水涌上胸口将他淹没,时而又像狂烈的飓风拍打在他的脸上,割得他生疼。

这时房门被推开,总悟穿着道服,提着木刀走了进来。

“大家都在辛苦地练习,某个混蛋居然在这里睡大觉,偷懒的副长大人还是去死一死吧!”

土方噌地一下就从榻榻米上蹿起来,跳到总悟面前,狠狠地扣住他的肩膀。

“总悟!!!”土方激动地大喊出声,后半句“我想死你们了!”差点没憋住。

总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吓了一跳,睁大眼狐疑地盯着他。

“土方桑你没事吧?我刚才叫你去死一死诶,你还这么开心?你抖M的属性爆发了?”

土方突然掐了一把总悟的脸,总悟疼得嗷嗷大叫,连声骂道:“卧槽卧槽,混蛋土方你疯了?!”

土方哈哈大笑,仍旧双眼亮闪闪地看着他,双手颤抖着,激动得几乎说不出来话。但逐渐清醒后,他还是对脑海中那过于切身的经历耿耿于怀,尤其银时最后说的那些话……

总悟看到土方眼神里的光芒黯淡下去,逐渐变成了担忧失落,他更加困惑,于是问道:“喂土方桑,你睡着梦见什么了?我怎么觉得你精神不太正常。”

土方摇了摇头,只是问:“我睡了多久?”

总悟耸耸肩,回道:“中午吃过饭你就说要看文件,结果根本没认真工作反而在睡大觉,一直到现在,大概6个小时吧。”

“才6个小时?!”土方惊呼。

可他明明跟银时真真切切地在上海待了六个月啊!

总悟却十分鄙视地看着他:“你都睡了一下午了,还嫌不够吗?果然副长大人已经堕落了,乖乖把位置交给我吧!”

土方根本没听进去他的话,又犹犹豫豫地问道:“你今天见过银……万事屋没有?”

“我们跟他们又不是邻居,难道还能天天见不成?”总悟没好气地回道,又一脸八卦地挑了挑眉,“怎么?副长大人你这是对旦那一日不见如隔三……喂我还没说完呢!”

土方没心思听,早已经抓起外套奔出去了,连一个合理的解释都没留下,总悟满心愤懑地走出房间,正好撞到近藤老大,两人一起朝着土方奔出去的背影皱起了沉重的眉头。

“近藤桑,土方桑今天既没炸毛也没傲娇欸,有情况啊。”

近藤举目远眺,眼角处渗出两滴晶莹的泪水,颤颤巍巍地捏起衣角往脸上擦了擦。

“孩子大了,该出嫁了。”

总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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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方一路从真选组狂奔到万事屋,路上有几个认得他的小商贩冲他打招呼,他都没顾得上理。

抵达万事屋楼下时,他弯下腰扶着膝盖,气喘吁吁,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不知是因为剧烈运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一步步迈得分外艰辛,不过十几米的路程,他走得甚至比以往任何一次执行危险的任务、身处凶险难测的困境中还要艰辛,他抬手落在万事屋的大门上方,却迟迟不敢敲下去,他怕,他怕这一切是做梦,只是他内心深处渴望与银时一起有一段特殊经历的美梦,又怕这一切不是梦,怕他敲开这扇门之后,会被告知再也见不到这个人的现实。

土方还在踌躇,房门却突然被拉开了,身着蓝白和服的黑发少年差点和他撞个满怀。

“哎呦我的妈!”新八一头撞上土方的胸口,万万没想到房门口无声无息地站了一个人,失声叫了出来。

“土方先生,您站在我们家门口干什么?可吓死我了。”

土方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紧张,磕磕巴巴地解释道:“嗯……额……我巡逻巡到这里,顺道进来看看……”

此刻天色已经有些沉,土方并不高明的谎话让他立时就红了耳根,索幸初上的夜色替他很好地掩饰了这一点。

新八并不相信他说的话,要说土方跟银时两人平时一见面准吵架,他应该是万分都不愿意踏进万事屋一步的,今天怎么突然一副路过进来串个门儿的语气,他跟银桑的感情已经发展到这么好了吗?”

新八“哦”了一声,略带歉意地解释道:“银桑今天上午就出去了,到现在还不见人影,连午饭都没回来吃。”

土方反射性地想反驳“我才不是来找他的”,但话没出口,就捕捉到了新八话里的重要信息。

“你说他上午出去了就没回来?”

新八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新八摇了摇头:“他没细说,但我好像听到是去查什么货船什么大火。”

土方顿时陷入沉默,脸色冷了下去。

货船,大火……这不是梦吧?

他们两人若都是为了调查这同一件事才一起穿越,银时离开的时间比他早,去到上海的时间也比他早,那他们两人最后一同坠海,也该一同回来才对。

土方想到银时最后抱着他的时候,说的那句“不管结局怎样,照顾好自己”,大脑就像被针刺了一样生生地疼。

他不敢相信,难道银时真的回不来了吗……

土方有些失神地转过身去,准备下楼梯,但却一脚踩空差点栽下去。

新八忙冲过去搀了他一把,担忧地问:“土方先生你没事吧?”

土方带着些歉意地冲他摆摆手,脸色却苍白得吓人。

“没事,我去找找他。”

新八不解地说:“土方先生要是找银桑有急事,等他回来了我让他打电话给你,你这样……”

新八想说你这样的状态让人太不能放心了,但土方却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了……我……我必须找到他才行。”

土方攥紧了拳头,平复下心情,缓缓地走下楼去。

没错,有些话,必须要亲自跟他说才行。

土方走过公园,以前经常看到银时带着他家那条巨型犬玩耍的地方,此刻被几个玩踢罐子的小孩占领了,那个万事屋家的china妹也在其中,一脚就将罐子踢出老远,完全不见踪影,剩下的几个孩子一边气喘吁吁地追一边抱怨她是个体力怪物。

银时不在这里。

土方走过电影院,挂在门外的巨大露天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派豆龙的片段,似乎是刚出了新作,散场后人们陆陆续续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或感动或悲戚的表情,却没有一个人像他跟银时当初那样嚎啕大哭。

银时不在这里。

土方走过银行,不久前他还因为三亿彩票和银时一起在这里狠狠地胡闹了一场,回想起来真是有失人民警察的风范,但此刻银行已经下班,大门紧闭,他自然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跟那个笨蛋卷毛做些糊涂蠢事了。

银时不在这里。

土方走过池田屋,那是他因执行任务第一次和银时相遇的地方,那时候两人剑拔弩张,针锋相对,银时说自己不像个警察,自己则深深记住了这个银发武士,但可恨的是这家伙后来居然把自己忘了,再打了一架才想起来。而这个地方如今早已被贴上了厚厚的封条,再不会有人居住了。

银时自然也不会在这里。

土方浑浑噩噩地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自己再应该去哪里,不知不觉间又晃到了他们两个经常光顾的定食屋,小小的屋子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店里没有一个客人。

老板娘一如既往地和蔼可亲,看到土方走进来,立刻熟络地招呼他。

“土方副长,进来喝一杯如何?”

土方轻轻点了点头,撩开门帘,在每次固定的座位上坐下,点了自己私藏在这里的好酒鬼嫁。

老板娘乐乐呵呵地动手帮他烫酒,顺嘴问了一句:“您今天没有跟万事屋的老板一起来呀?”

土方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只轻皱着眉头“嗯”了一声,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了。

他将酒狠狠地灌了下去,喉咙烧得发痛,以前他也经常一个人喝酒的,纵然一人饮酒无味,却也不觉得单调,但今天,土方却突然迷失在这索然无味的动作中和寂寥深沉的夜色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再也见不到那人该怎么办,以及,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还能若无其事地做回以前的那个鬼之副长吗?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夜色厚沉,更深露重。而就在数不清第多少次举起酒杯往嘴边送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在他面前挡了一下,接着抢过他的酒杯,往自己嘴边送去。

土方在那只手伸过来的瞬间就识出了对方身上的气味,但他不敢相信,直到他目瞪口呆地缓缓转过头去,那一抹明亮的银色才踏踏实实地映入他的眼眸里。

来人端着酒杯在唇边细细把玩着,眼角和唇角尽是笑意,土方本不想用这么矫揉造作的词语形容眼前这位糙大叔的,但他站在那里,真的像极了一副春意盎然的画。

“副长大人一个人喝酒多无聊,能不能赏我这个刚从海里爬出来的可怜鬼一杯啊?”

土方安静地看着他,眼睛不由得变得迷迷蒙蒙,不知道是被酒气熏到,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事情。

“赏你一杯可以,但喝了老子的酒,就是老子的人了。”

土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说出这样类似调戏的话,他想自己也许是醉了,但眼前的人却似乎很是欢喜,抓着他的手腕拉开,俯下身子来在他的唇角亲了亲,带着香甜的酒气,带着那人特有的安定气息。

“好啊,”银时红眸闪烁,“不过你可欠我一句话。”

“什么话?”

银时狡黠地笑着:“你知道的。”

土方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头:“算了吧……”

“这么重要的话怎么能算呢?”

“你说的那句我也没听见啊……”

“但你看见了啊!”

“……”

“乖~说给阿银听听,我想听。”

“我……我爱……爱你大爷啊我他妈烦死你啦!!!!”

“哈哈哈哈哈哈!”宁静的街道上回响起了男人愉悦的大笑声,划破沉寂的夜空,回荡在璀璨的星辰之间。月光下,一只小小的银白色影子越过枝枝丫丫的树杈,扑扇着羽翼丰满的翅膀,往真选组方向飞去了。它的嘴里叼着一张边缘不甚整齐的白纸,在飞越河面的高处时,张嘴将纸丢了下去,而那纸上笔迹清秀的【一定要回到我们的世界,万事屋,死卷毛,坂田银时,银时】几行字,随着夜风的徐徐翻卷,逐渐地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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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楼主 苗条大土豆  发布于 2017-02-13 21:16:00 +0800 CST  
最后还有一点,修一修等下更,你们就不好奇银炸是怎么回来的吗

楼主 苗条大土豆  发布于 2017-02-13 21:36:00 +0800 CST  
尾声(一)、





副官站在抢救室门外,看着身着白衣的医生和护士们神色严肃地进进出出,心怀万千疑惑的他此刻也只能耐心等待。

数小时后,一位鬓间苍苍的大夫从抢救室走出来,他连忙迎上前去。

“大夫,怎么样了?”

大夫摘下口罩,神色复杂地说:“两位伤者都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年长的那位情况还好,只是体表烧伤和轻微的肺挫伤,需要住院再治疗一段时间,但年轻的那位就有些麻烦了。”

副官脸色沉了沉,回想起上次这位年轻男子因枪伤住院时,自家长官萧琮的一系列异常反应。

大夫继续说道:“这位患者原本身上枪伤未愈,又新添了外伤、烧伤和爆炸带来的爆震性损伤,落水之后伤口二度感染,肺部和消化道的情况恶化,呼吸中枢遭抑制时间过长,脑部也受到了一定的损害,目前虽然暂时脱离危险,但是要完全恢复相当困难,也可能会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无法苏醒。”

副官听到大夫的结论之后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担心自家长官的安危,毕竟萧琮以前也不是没受过比这严重的伤,他担忧的是同萧琮一起的这位叫刘元的男子,如果他真的就此再也无法醒来,萧琮会变成什么样,副官无论如何也推测不出。

他长叹一口气,谢过大夫,在住院手续上签了字后,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发呆。

都说朝阳是希望,而从今以后,这错乱又纠结的人生,还有希望么?

楼主 苗条大土豆  发布于 2017-02-13 22:33:00 +0800 CST  
尾声(二)、

钱家宅子的客厅里此时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子大腹便便,一副官僚老爷的样子,此刻却正紧张地掏出手绢擦汗;女子的穿着打扮则十分时髦,一看便知是争妍卖笑的风尘女子。

这两人一为保卫处处长吴庆源,一为大上海舞女青莲,原本互不相干的两人今日却凑到了一起,为的只是寻求钱其渊这棵大树的庇护。

“听说海上出事了,好像是那个田老板原来的助手刘元的货船爆炸了,田老板和方十四就此失踪,我……我以前帮那个叫刘元的做过一些事情,虽然不知道那对方十四造成了什么影响,但我怕……我怕将来出什么事会被灭口……只要您肯帮我……我……我一定任凭您吩咐!”

青莲画着很浓的妆,但即便如此也掩不住那张因担惊受怕而憔悴不堪的脸。她目光诚挚地望着钱其渊,小心翼翼地恳求着。

吴庆源在一旁默默听完,也接着道:“监狱被炸那日我帮了田老板与方十四,虽然当时没有被谁看到,但萧琮若是想查,一定能查出来。钱老板,我也算是帮过您的朋友,我上有老下有小……”

钱老板眼皮都没抬,呛了他一句:“得了啊,你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小。”

吴庆源煽情失败,被噎了个正着,转脸看着青莲,两人面面相觑。

钱其渊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罢了,就当我积德行善,你们俩还是好好回去工作,我会帮你们打点上下。只是有一点你们要做到,那就是永远、永远都不要再提起任何关于田老板和方十四的事,就当你们根本不认识这两个人。”

吴庆源和青莲一听钱老板肯罩着他们,自然是感恩戴德涕泗横流,至于封口的事情,他们自己也巴不得没摊上过这回事呢。

两人千恩万谢,离开钱宅之后,钱其渊的秘书沈亦枫走了出来,十分不解地问他:“帮他们又捞不到什么好处,何必跟萧琮那个大魔头作对呢?”

钱其渊抬头冲他笑笑,耐心地解释道:“他们找得到我,你觉得萧琮就找不到我吗?”

沈亦枫皱眉:“先生是说……”

“我手里攥着他包庇毒品买卖和杀人放火的罪证,那家伙一定会找上门来的。”钱其渊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然后点了一支烟,将自己整个人陷入了沙发当中。浅蓝色的烟光袅袅,由他的指尖上方飘了起来,像一根根时隐时现又错综复杂的细线,在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框旁边丝丝缈缈地缠绕着。

“今后,有我们好斗的了。”


楼主 苗条大土豆  发布于 2017-02-13 22:33:00 +0800 CST  
尾声(三)、

真选组屯所的庭院里,今日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吃饭的、扫院子的、安灯泡的、修下水的、没事找事的,以及恰好没任务的和翘了任务闲逛的,此刻都熙熙攘攘地挤在自家副长的房间外面,个个操起脖子跟骄傲的小天鹅似的往紧闭的窗户里面看。

总悟腰间别着一把刀,右手举着一只火把,脸色阴郁地对着土方的房门口,两眼直放红光。

“近藤桑……我什么时候能烧了他们?”

双眼冒着小桃心儿满脸春意的近藤勋就站在他身旁。

“再等等吧,让我再多欣赏一会儿这副美好的画面。”

总悟丝毫不在意自己崩掉的人设破口大骂道:“欣赏个鬼啊!人两个在里面关着门不知道干些什么肮脏龌龊少儿不宜不可描述的事情呢,能让你看到?!!”

近藤明显一脸遗憾:“啊……看不到啊……”

总悟无言地放下了火把,扛起了火箭炮,炮口仍旧对着土方房间大门,像战场上对着敌方堡垒似的。

“近藤桑,我就奇了怪了,这两人前天在街上碰到的时候还吵得不可开交呢,怎么今天一下子就黏糊成连体娃娃了?”

近藤依旧双手合十,做祈祷上苍感谢圣母玛利亚状。

“一定是老天有眼,让咱家十四终于认清老板的好了。”

总悟连吐槽都懒得吐了,近藤老大这种战五渣,都不用敌军策反,就早早的自主倒戈了。

他们还在门口严阵以待,身后就传来了女孩子的清亮的声音。

“我饿了阿噜,你们真选组今天办喜事怎么还不开席阿噜。”

总悟回头,耷拉着眼皮子满脸鄙视。

“你们家老大还没过我们真选组的门儿呢,你这个大胃丑女就想着过来蹭饭了。”

神乐却满不在乎地伸出手指挖起了鼻孔。

“反正是早晚的事情阿噜,亲家公,先上个三十桶米饭让我们塞塞牙缝。”

总悟嘴角一抽:“……撑死你算了。”

神乐讨食不成,干脆直接大摇大摆地闯进真选组厨房,擅自开启了寻找食物之旅。跟她一起来的新八也不负众望地开始怒刷存在感,只见他穿了一身特别正式的黑色和服,正跟同样盛装出席的山崎相对着行家长大礼。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不成器的儿子给你们添麻烦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多多关照。”新八一边连连鞠躬,一边笑容可掬地说。

山崎也端端正正客客气气地回礼:“哪里哪里,是我家儿子不才,亲家以后可要多多担待……”

总悟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内心是一片荒芜。

这群神经病是不会好了,以后,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好了。

“土方桑赶紧嫁了去死吧,副长的位子就由老子来坐吧。”总悟低声诅咒了一句,转头去看那只昨夜突然飞来的据说是土方儿子的鸟,逗着它问道,“你说是不是,银炸?”

银炸扑簌簌甩了甩身上洁白的羽毛,没搭理他,展翅朝土方的窗口飞去了。

“切~”总悟撇了撇嘴。养鸟似主人,一点都没错。

门外吵吵嚷嚷,房间内的两人眼里却只有彼此。

不是听不到,而是选择性忽视。他们隔桌而坐,像小孩子一样趴在桌面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你冲我挤挤眉,我朝你弄弄眼,再时不时地悄悄在桌下牵个小手,还少女般地拉着晃两晃,然后就开始乐呵呵地傻笑。

“土方……”银时趴在桌上,用手指抠抠土方的手心,声音像糊了巧克力巴菲似的,甜腻得令人发指。

“嗯……?”土方跟他对着趴,声音也像糊了蛋黄酱,黏得人汗毛倒竖。

“方方~”

“哎~”

“十四~”

“嗯呐~”

“观众老爷说我们这样画风不对。”

“怎么不对?”

“……有点恶心。”

“滚你大爷。”

“嗯……这样才对。”

银时笑了起来,直起身子,在土方的脸上亲了一口。

土方眯起眼睛笑了,然后回吻了银时的嘴唇,离开之后,银时吧咂吧咂嘴,意犹未尽,又拉过土方的脖子,加深了另一吻。

唇舌纠缠之后,两人都面色潮红,眼角含笑,仍继续握着手,情意绵绵地看着对方。

“你说,你当初怎么就那么聪明,把剧本上的纸撕下来写那句话呢,如果不是你那么随手一写,我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银时感慨地说道。

“嗯……”土方歪了歪头,看起来也很困惑,“只是一时之念吧,我写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很多时候往往是不经意间的细小举动,决定了事情的走向吧。”

银时赞同地点点头:“我媳妇儿就是厉害,说的话都这么有哲理。”

土方笑着白了他一眼,一转头,恰巧看到银炸正用尖尖的喙拨开窗户,从狭窄的窗缝中伸出个小脑袋好奇地往他们这边瞧。他一时失笑,走过去开了窗把它放进来,让它栖在自己肩上,摸着它的毛顺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

“诶,那你说,我们俩能回来是因为给彼此写了设定,那这个小家伙为什么也跟着回来了?”

银时被土方问住,也皱起眉头认真地开始思考。

“对啊,为什么呢?”

两人齐齐地转过脑袋去盯着这一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鸟,绞尽脑汁,不得其解。而银炸却叫也不叫,也不理睬他们的目光,它塌着眼皮儿,高昂起脑袋,优雅又端庄地伸出鸟喙,不紧不慢地为自己梳起了毛。一边梳,一边用它那小小的脑瓜不停思索着——

下一次,该让他们去哪里冒险呢?









——————————

END.



楼主 苗条大土豆  发布于 2017-02-13 22:34:00 +0800 CST  

楼主:苗条大土豆

字数:34517

发表时间:2015-11-03 20:3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7-13 09:37:1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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