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爱六组】同人小说《砚石》
快跟上
差不多是主线更新前最后一个间章（的上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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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章– 门派
故事发生在普通的繁忙的工作日。
太阳晒得晃眼。杨震手搭凉棚绝望地再次看了看太阳，天上丝毫没有飘来云彩荫蔽的意思。热得快中暑了，他甚至已经头晕。好想回办公室吹空调，他回头看灰色的建筑物，自己的办公室窗户就在四楼，从这个角度看去又小又矮。分局办公楼的外墙上蔓延着绿油油的爬山虎。空调外机呼呼工作，吹得满墙爬山虎叶子在阳光下一跳一跳的。
为什么会有人在离公安局这么近的地方跳楼啊！杨震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忿忿，扭过头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眼神涣散的女人身上。
她叫黄苒，是这座大楼里某个企业的前台，因为受了委屈一怒之下选择轻生。追出来的同事先电话报了警，与此同时大楼保安跑来一街之隔的公安分局“抓壮丁”，正巧抓住散会回家的杨震。好不容易早下班一次，杨震心里老大的不情愿——可也就不情愿了一秒，天职的责任感随即俘虏了他。
一口气跑到天台，杨震气喘吁吁直不起腰来。大热天他却一丝不苟地穿着警官常服，自然更是满身汗湿、像水洗了一样。三言两语间问清了来龙去脉，但再往前就怎么也劝不动了。两人僵持在盛夏太阳的暴晒下，影子越拉越长。
“刑警队来了吗？”耳麦里传来纷杂的沟通的对话。
“来了，要谈判小组换下杨处吗？”
“换！……不，等等，”窸窸窣窣了一阵，“他们上去一个人和杨处打配合，另一个在地下远程。季警官，你跟杨处说。”
紧接着是摩擦声，话筒在眨眼间到了季洁手里。
“杨震，你现在不方便说话吧？是的话就敲一下话筒。”
咚。
季洁毕竟是老手，立刻品出了八九分：“朱翔宁正奔你那儿去，你需要他配合你吗？是就敲一下，不需要就敲两下。”
咚。
“确认：需要？”
咚。
“好。你千万撑住，给我半分钟。”
她摘下耳麦，捂住话筒，问身边的片警：“杨震上去多久了？”
“快40分钟了。”
“不应该啊……对付二十岁小姑娘他一个人易如反掌，怎么四十分钟还没搞定？”季洁回忆着过往处理案子的经验，像在自言自语，“当事人有武器吗？”
“杨震说她手里有个砸破的玻璃杯。”
季洁皱眉，松开话筒：“杨震，听得见吗？”
那边传来轻咳一声。
“女孩儿自残了吗？”
咚咚。
“那伤着你了吗？”季洁声音低到自己都快听不见，反而能清楚听到忐忑的心跳。
咚。
心漏跳一拍：“需要医生吗？”她极力克制，试图冷静。
咚咚。
季洁眉头簇成一团。转换频道，她连上朱翔宁的耳麦：“大朱，杨震受伤了，但不严重。千万确认他的伤情，千万……千万！”
那边传来大朱气喘吁吁的反问：“这么担心你怎么不亲自上来？非让我一个人……”
“你糊涂啦？当事人是在和另一个女人冲突后才轻生的，这个现象背后很可能有深层心理原因，不排除她童年期曾被女性伤害的可能性。这时候我不能露面。”
“我服了你，季洁。这些杨震明白吗？需要我上去和他解释吗？”
“不用，他都懂。还是老规矩，上去评估好现场后，先把物料需求告诉我。”
“了解。”
再次换到杨震的耳麦频道，却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季洁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声音：“你怎么了？告诉我实话，需不需要医生？”
“我行……”耳畔传来他低沉的喉声，“就是中暑了，腰也……突然动不了。”他停了停，每个字都吐得费力，“可惜，说不出话，得换个路数。”
她听出他话里的害怕，视线离开橘红色的气垫，转而抬头望向高高的屋顶，那儿是杨震在的位置。“赶上了就是命，杨处长，”季洁用尽全力，希望语气听起来平稳沉着，“你的路数不通就换我的——死死盯着黄苒，盯着她的眼睛，越含情脉脉越好。”
“啊？”
“相信我杨震。”她言辞恳恳，“美男计你用过的呀？笼络线人的时候，忘了吗？”
朱翔宁出现在身后，杨震看见了他的影子。
咚。季洁听到耳麦敲击的声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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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吐槽：感觉这个路数走下去，人质能救下来，搓衣板也得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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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章– 门派
故事发生在普通的繁忙的工作日。
太阳晒得晃眼。杨震手搭凉棚绝望地再次看了看太阳，天上丝毫没有飘来云彩荫蔽的意思。热得快中暑了，他甚至已经头晕。好想回办公室吹空调，他回头看灰色的建筑物，自己的办公室窗户就在四楼，从这个角度看去又小又矮。分局办公楼的外墙上蔓延着绿油油的爬山虎。空调外机呼呼工作，吹得满墙爬山虎叶子在阳光下一跳一跳的。
为什么会有人在离公安局这么近的地方跳楼啊！杨震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忿忿，扭过头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眼神涣散的女人身上。
她叫黄苒，是这座大楼里某个企业的前台，因为受了委屈一怒之下选择轻生。追出来的同事先电话报了警，与此同时大楼保安跑来一街之隔的公安分局“抓壮丁”，正巧抓住散会回家的杨震。好不容易早下班一次，杨震心里老大的不情愿——可也就不情愿了一秒，天职的责任感随即俘虏了他。
一口气跑到天台，杨震气喘吁吁直不起腰来。大热天他却一丝不苟地穿着警官常服，自然更是满身汗湿、像水洗了一样。三言两语间问清了来龙去脉，但再往前就怎么也劝不动了。两人僵持在盛夏太阳的暴晒下，影子越拉越长。
“刑警队来了吗？”耳麦里传来纷杂的沟通的对话。
“来了，要谈判小组换下杨处吗？”
“换！……不，等等，”窸窸窣窣了一阵，“他们上去一个人和杨处打配合，另一个在地下远程。季警官，你跟杨处说。”
紧接着是摩擦声，话筒在眨眼间到了季洁手里。
“杨震，你现在不方便说话吧？是的话就敲一下话筒。”
咚。
季洁毕竟是老手，立刻品出了八九分：“朱翔宁正奔你那儿去，你需要他配合你吗？是就敲一下，不需要就敲两下。”
咚。
“确认：需要？”
咚。
“好。你千万撑住，给我半分钟。”
她摘下耳麦，捂住话筒，问身边的片警：“杨震上去多久了？”
“快40分钟了。”
“不应该啊……对付二十岁小姑娘他一个人易如反掌，怎么四十分钟还没搞定？”季洁回忆着过往处理案子的经验，像在自言自语，“当事人有武器吗？”
“杨震说她手里有个砸破的玻璃杯。”
季洁皱眉，松开话筒：“杨震，听得见吗？”
那边传来轻咳一声。
“女孩儿自残了吗？”
咚咚。
“那伤着你了吗？”季洁声音低到自己都快听不见，反而能清楚听到忐忑的心跳。
咚。
心漏跳一拍：“需要医生吗？”她极力克制，试图冷静。
咚咚。
季洁眉头簇成一团。转换频道，她连上朱翔宁的耳麦：“大朱，杨震受伤了，但不严重。千万确认他的伤情，千万……千万！”
那边传来大朱气喘吁吁的反问：“这么担心你怎么不亲自上来？非让我一个人……”
“你糊涂啦？当事人是在和另一个女人冲突后才轻生的，这个现象背后很可能有深层心理原因，不排除她童年期曾被女性伤害的可能性。这时候我不能露面。”
“我服了你，季洁。这些杨震明白吗？需要我上去和他解释吗？”
“不用，他都懂。还是老规矩，上去评估好现场后，先把物料需求告诉我。”
“了解。”
再次换到杨震的耳麦频道，却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季洁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声音：“你怎么了？告诉我实话，需不需要医生？”
“我行……”耳畔传来他低沉的喉声，“就是中暑了，腰也……突然动不了。”他停了停，每个字都吐得费力，“可惜，说不出话，得换个路数。”
她听出他话里的害怕，视线离开橘红色的气垫，转而抬头望向高高的屋顶，那儿是杨震在的位置。“赶上了就是命，杨处长，”季洁用尽全力，希望语气听起来平稳沉着，“你的路数不通就换我的——死死盯着黄苒，盯着她的眼睛，越含情脉脉越好。”
“啊？”
“相信我杨震。”她言辞恳恳，“美男计你用过的呀？笼络线人的时候，忘了吗？”
朱翔宁出现在身后，杨震看见了他的影子。
咚。季洁听到耳麦敲击的声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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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吐槽：感觉这个路数走下去，人质能救下来，搓衣板也得买起来了><
小板凳们你萌准备好了吗！（膝盖心脏什么的都请献给利威尔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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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
朱翔宁精疲力竭地爬上天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杨震奇怪的表情。
照理说人的五官组合起来应该凑出某个表情，可是杨震的五官似乎在凑出什么表情这个问题上产生了分歧。他的眼睛睁得极大，炯炯有神，仿佛要在黄苒脸上灼出火苗。可眉毛却别扭地舒展成八字，显得不情不愿。鼻子微微皱缩着，朱翔宁下意识地模仿，觉得酸酸的很想哭。但杨震唇边明明带着笑，嘴角一边高一边低，唇紧紧抿着，仿佛努力不吐出来。
有一瞬间，朱翔宁以为杨震中风了。
然后他记起季洁的叮嘱，注意到黄苒手上空空如也，那个砸破的玻璃杯远远滚到天台边，玻璃边缘有血。再看杨震，下巴上丝丝缕缕凝着血痕，大概是他想走近时被划伤的。如季洁所说，无伤大碍。
“我到位了，我到位了。”朱翔宁对着领口的麦克低声道，“杨震安全，送水上来。”
季洁早已思虑周到：“水在电梯里了。怎么样？黄苒有要下来的意思吗？”
大朱顿了顿：“我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气氛很诡异。我和他耳麦不同频，刚才他们说什么了你听到吗？”
“没有啊……一直很安静。哪儿不对劲？”
“杨震不对劲，”朱翔宁努力措辞，“他表情很痛苦，可能是身体不舒服吧，我准备换他下来。”
风抚过发梢，留下白日的余温。闻着初露凉意的草木清香，季洁知道已经渐渐黄昏了。“先等一下，”她拦住他，“杨震不可能没注意到你上去了，他和你打招呼了吗？”
“不，连头都没回。”
“那就给他点儿时间，没猜错的话，他正在打破黄苒的心理防线。”
虽然朱翔宁百分百信任季洁，但这次他实在不敢苟同：“你是没看见杨震这表情……就算这姑娘心理防线破掉，也不是打破的，是吓破的。”
季洁刚想说点什么，却听见杨震的声音。与此同时，朱翔宁看到杨震的五官拧了一下，像碰了开关，又换了另一幅反人类的表情。
“天儿凉快点儿了对吧，还燥不燥？舒服点儿没？”他的声音听起来倒是的确极尽温柔，所以季洁判定杨震正很好地遵从她的指示施展着美男计。
——后来朱翔宁说，幸亏他知道杨震是警察，不然自己看到他戴着那种表情用那样的语气说话，毫无疑问会把他当变态骚扰犯抓起来。
可毕竟是重案现场，朱翔宁本能地打着配合，借着杨震的话茬开始递水递毛巾，趁机凑近他耳边提醒：注意表情。
“表情怎么了？”声音低得几乎是唇语。
“太丑了。”
“不够含情脉脉？”
“特像流氓。”
“……头疼，最不会哄女人了。”杨震叹气。
久久地，女孩儿总是不吭声。朱翔宁想走近递水给她，却惊得女孩儿又退一步，踢飞了碎石。她惊恐地看向朱翔宁的冰块脸，在他的眉宇间看到了夕阳的天色。
朱翔宁不动不笑，只长长伸着手臂，手里握着冰过的奶茶：“喝点儿。”
鬼使神差地，黄苒像上了发条的木偶，竟也伸出手去接，只是在触碰到冰凉的一刹那意识到危险，又猛地抽回手。功亏一篑。
她又看杨震，后者的表情比刚刚柔和些，只剩眉毛仍然没归位。他盘腿坐在地上吃吃喝喝，这是他惯用的谈判姿势，身边少不了众星捧月般的水和食物。这招不知道用了多少遍，屡试不爽。再看朱翔宁，手背后笔挺地像个战士，坚决的眼神熠熠生光。
天色又红了些，凉风习习，女孩儿的头发和裙摆一起飘起来。杨震和朱翔宁一坐一站，一动一静，仿佛在表演无声的生活剧，对需要营救的人反而视若无睹。暑热不再纠缠，西边的红云缓缓飘过，黄苒的目光随之飘荡。
某个安静的时刻，朱翔宁无意间发现，杨震的表情写满温柔。那双看向黄苒的眼睛柔波缓缓；不，与其说是看着女孩儿，不如说是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那目光深刻的、如凝固般地纠缠在女孩儿的眉间与发梢，唇边洋溢不易察觉的笑。朱翔宁被他“传染”，也笑起来，却在下一秒和女孩儿的目光撞个正着。
仿佛过了许久，美得不真实的夕阳光辉渐渐淡去的时候，季洁透过耳机，听到黄苒第一次说话：
“奶茶，可以给我喝一口吗？”
“……嗯。”朱翔宁再次伸出手。奶茶瓶子在手里攥得太紧有些变形，冰凉的水珠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滴到地上砸出可爱的水花。
女孩儿朝杨震笑笑，然后接过朱翔宁手里的奶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地走下来。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压力太大，一时想不开……”黄苒的声音温润轻柔又怯怯的，“虽然说这话不合适，但是……谢谢你们陪我看夕阳。办公室每天嘈杂到没法思考，可是刚刚，在那种安静里，我很舒适，舒适到又想活下去了。”
朱翔宁和杨震一时语塞，直到女孩儿被治安警带走，他们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或坐或站，望向黄苒离开的方向。以往那么多年，连他们自己都记不得在唇枪舌战中救下过多少轻生的人，数不清的吵吵嚷嚷，却从没像今天这样用一段无声对白救下一条生命。
“感觉刚刚用别家门派的武功赢了一场比武……发生什么了？”杨震恍在梦中。
朱翔宁忽然对空出的手感到不适：“我知道她为什么选择活下去。生活总是太忙了，没给我们机会去把最重要的事想明白。只有在清净的地方，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最想要。她想放弃一切的时候，世界是空的，所以她看到了要去的方向。”
“……是的，你说得对。”杨震说。
季洁，大朱说得对。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在几乎断送一切的地方，才终于知道你是我最想要的。我刚刚就明白了，看着黄苒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你。就像在深深昏迷中的每个梦里看到的你——别在耳后的发丝，唇边的笑，专注的眼神——然后我看到了路，义无反顾，再也不会回头。
杨震在心里对自己说着。然后，他看到天台尽头的季洁，于是无声地望着她，用含情脉脉的眼神。
朱翔宁笑笑，轻声自言自语道：“谁说不会哄女人。”
一切溶于天色。
后记：据朱翔宁回忆，当季洁得知杨震的美男计实施得一败涂地后，露出了非常宽慰的笑容，并默默删除了购物车里的两块主板订单。
【间章 门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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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
朱翔宁精疲力竭地爬上天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杨震奇怪的表情。
照理说人的五官组合起来应该凑出某个表情，可是杨震的五官似乎在凑出什么表情这个问题上产生了分歧。他的眼睛睁得极大，炯炯有神，仿佛要在黄苒脸上灼出火苗。可眉毛却别扭地舒展成八字，显得不情不愿。鼻子微微皱缩着，朱翔宁下意识地模仿，觉得酸酸的很想哭。但杨震唇边明明带着笑，嘴角一边高一边低，唇紧紧抿着，仿佛努力不吐出来。
有一瞬间，朱翔宁以为杨震中风了。
然后他记起季洁的叮嘱，注意到黄苒手上空空如也，那个砸破的玻璃杯远远滚到天台边，玻璃边缘有血。再看杨震，下巴上丝丝缕缕凝着血痕，大概是他想走近时被划伤的。如季洁所说，无伤大碍。
“我到位了，我到位了。”朱翔宁对着领口的麦克低声道，“杨震安全，送水上来。”
季洁早已思虑周到：“水在电梯里了。怎么样？黄苒有要下来的意思吗？”
大朱顿了顿：“我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气氛很诡异。我和他耳麦不同频，刚才他们说什么了你听到吗？”
“没有啊……一直很安静。哪儿不对劲？”
“杨震不对劲，”朱翔宁努力措辞，“他表情很痛苦，可能是身体不舒服吧，我准备换他下来。”
风抚过发梢，留下白日的余温。闻着初露凉意的草木清香，季洁知道已经渐渐黄昏了。“先等一下，”她拦住他，“杨震不可能没注意到你上去了，他和你打招呼了吗？”
“不，连头都没回。”
“那就给他点儿时间，没猜错的话，他正在打破黄苒的心理防线。”
虽然朱翔宁百分百信任季洁，但这次他实在不敢苟同：“你是没看见杨震这表情……就算这姑娘心理防线破掉，也不是打破的，是吓破的。”
季洁刚想说点什么，却听见杨震的声音。与此同时，朱翔宁看到杨震的五官拧了一下，像碰了开关，又换了另一幅反人类的表情。
“天儿凉快点儿了对吧，还燥不燥？舒服点儿没？”他的声音听起来倒是的确极尽温柔，所以季洁判定杨震正很好地遵从她的指示施展着美男计。
——后来朱翔宁说，幸亏他知道杨震是警察，不然自己看到他戴着那种表情用那样的语气说话，毫无疑问会把他当变态骚扰犯抓起来。
可毕竟是重案现场，朱翔宁本能地打着配合，借着杨震的话茬开始递水递毛巾，趁机凑近他耳边提醒：注意表情。
“表情怎么了？”声音低得几乎是唇语。
“太丑了。”
“不够含情脉脉？”
“特像流氓。”
“……头疼，最不会哄女人了。”杨震叹气。
久久地，女孩儿总是不吭声。朱翔宁想走近递水给她，却惊得女孩儿又退一步，踢飞了碎石。她惊恐地看向朱翔宁的冰块脸，在他的眉宇间看到了夕阳的天色。
朱翔宁不动不笑，只长长伸着手臂，手里握着冰过的奶茶：“喝点儿。”
鬼使神差地，黄苒像上了发条的木偶，竟也伸出手去接，只是在触碰到冰凉的一刹那意识到危险，又猛地抽回手。功亏一篑。
她又看杨震，后者的表情比刚刚柔和些，只剩眉毛仍然没归位。他盘腿坐在地上吃吃喝喝，这是他惯用的谈判姿势，身边少不了众星捧月般的水和食物。这招不知道用了多少遍，屡试不爽。再看朱翔宁，手背后笔挺地像个战士，坚决的眼神熠熠生光。
天色又红了些，凉风习习，女孩儿的头发和裙摆一起飘起来。杨震和朱翔宁一坐一站，一动一静，仿佛在表演无声的生活剧，对需要营救的人反而视若无睹。暑热不再纠缠，西边的红云缓缓飘过，黄苒的目光随之飘荡。
某个安静的时刻，朱翔宁无意间发现，杨震的表情写满温柔。那双看向黄苒的眼睛柔波缓缓；不，与其说是看着女孩儿，不如说是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那目光深刻的、如凝固般地纠缠在女孩儿的眉间与发梢，唇边洋溢不易察觉的笑。朱翔宁被他“传染”，也笑起来，却在下一秒和女孩儿的目光撞个正着。
仿佛过了许久，美得不真实的夕阳光辉渐渐淡去的时候，季洁透过耳机，听到黄苒第一次说话：
“奶茶，可以给我喝一口吗？”
“……嗯。”朱翔宁再次伸出手。奶茶瓶子在手里攥得太紧有些变形，冰凉的水珠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滴到地上砸出可爱的水花。
女孩儿朝杨震笑笑，然后接过朱翔宁手里的奶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地走下来。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压力太大，一时想不开……”黄苒的声音温润轻柔又怯怯的，“虽然说这话不合适，但是……谢谢你们陪我看夕阳。办公室每天嘈杂到没法思考，可是刚刚，在那种安静里，我很舒适，舒适到又想活下去了。”
朱翔宁和杨震一时语塞，直到女孩儿被治安警带走，他们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或坐或站，望向黄苒离开的方向。以往那么多年，连他们自己都记不得在唇枪舌战中救下过多少轻生的人，数不清的吵吵嚷嚷，却从没像今天这样用一段无声对白救下一条生命。
“感觉刚刚用别家门派的武功赢了一场比武……发生什么了？”杨震恍在梦中。
朱翔宁忽然对空出的手感到不适：“我知道她为什么选择活下去。生活总是太忙了，没给我们机会去把最重要的事想明白。只有在清净的地方，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最想要。她想放弃一切的时候，世界是空的，所以她看到了要去的方向。”
“……是的，你说得对。”杨震说。
季洁，大朱说得对。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在几乎断送一切的地方，才终于知道你是我最想要的。我刚刚就明白了，看着黄苒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你。就像在深深昏迷中的每个梦里看到的你——别在耳后的发丝，唇边的笑，专注的眼神——然后我看到了路，义无反顾，再也不会回头。
杨震在心里对自己说着。然后，他看到天台尽头的季洁，于是无声地望着她，用含情脉脉的眼神。
朱翔宁笑笑，轻声自言自语道：“谁说不会哄女人。”
一切溶于天色。
后记：据朱翔宁回忆，当季洁得知杨震的美男计实施得一败涂地后，露出了非常宽慰的笑容，并默默删除了购物车里的两块主板订单。
【间章 门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