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学生们也陆陆续续地进班了，有些同学路过的时候还会关切的问一句宋阳怎么了，宋阳都无所谓的笑笑：“擦，别提了，上课玩牌被陆老师发现了，罚站呢奶奶个腿儿的。” 宋阳在解释的时候故意忽略了部分事实，而同学们听后也都表示理解和同情，或是拍拍他的肩膀，或是开两句玩笑想缓解宋阳的尴尬。
这时宋阳的两个牌友也到了，他们看见宋阳在后面站着也明白他八成是招了，两个人谁都没敢吱声儿，灰溜溜的回到座位开始低头看书。
上课铃响起，讲台上的陆然也没理宋阳，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开始讲课。
宋阳一个人在教室后面孤零零的站着，手里的英语书成了摆设，他随便翻到一页，就把书捧在手里再也不动了。宋阳并不听不下去陆然说的话，但是他死死盯着英语书。他明白这种时候如果抬头就会对上陆然的目光，如果四处看就会被冠上一个上课走神的罪名，那不如就假装自己在低头看书学习吧，这样起码让别人无罪可挑。
饶是一上午没吃饭了，宋阳也没觉得饿。他贪玩儿，小时候打起游戏来经常是有了上顿没下顿，虽说家里有事先做好放在冰箱里的饭菜，但是他并不想吃，偷摸着全倒了，所以他很适应这种饮食不规律的生活习惯。宋阳尤其不爱吃牛奶面包鸡蛋这类的食物，原因听上去很令人唏嘘；小时候他的父母为了方便和营养总是会买一堆牛奶面包囤着，到了早上再煮个鸡蛋逼着他吃下去，他们心满意足，以为这样就尽到了父母应尽的责任，而可怜的宋阳就这样整整吃了六年没有变化的早餐，导致他现在闻见牛奶和鸡蛋的味道就作呕。而且，宋阳心里本能的对像面包这样的冷食感到反感。可能是因为从小面对的都是冰冷的食物吧，宋阳尤其爱吃热气腾腾的饭菜，甚至说是烫嘴的食物，像灌汤小笼包和撒尿牛丸那样的，一口咬下去汤汁四溢，能把人舌头烫破的那种，他觉得那样的饭菜才夹杂着一丝人间烟火气，才让人感觉到真真切切的活着。所以当陆然塞给他饼干和牛奶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拒绝了，虽然他也知道陆然是一片好心，可是宋阳是真的反胃，而且陆然给就给吧，还那么凶。宋阳的心里突然莫名的萌生出了一丝委屈，自己明明都挨了顿毒打了陆然态度还那么差，自己就是不爱吃啊，为什么要逼着他吃呢？
在宋阳的胡斯乱想中，下课铃响了，四十五分钟的课对于宋阳的脚力来说还是好熬的，更何况这小宋阳心里憋着一股怨气，根本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所以他是真没觉得多累，一下课就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陆然说的很清楚，下节他的课站着，并没有说接下来的课都要站着，他心里虽然明白没有陆然的允许自己大概是不该回去的，可他还是钻了这个空子。毕竟身后还在隐隐作痛，宋阳也不愿意折磨自己，他不是受虐狂，他只是想犟一下让陆然看到自己的态度而已。于是宋阳装作没事儿人的样子回到了座位，尽量小心的坐下，屁股挨上板凳的一瞬间才感觉刚才的罚站真是太轻松了，身后的疼虽没有了当时火辣辣的灼热感，但是留下的是大面积的持久性的钝钝的痛，这一切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你被打了。
陆然见宋阳就这么自己回座位了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本来就是不想罚宋阳的，只是想用威胁的方式让他吃点儿东西，没想到这招儿非但没奏效，还真叫这宋阳赌气地站了一节课。陆然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到这个孩子了，本来就是嘛，屁大点儿的事儿都解决了宋阳也吃到苦头了怎么可能再罚他。而且说实话他刚才一进班看到宋阳在后面罚站的时候都想直接让宋阳回去踏实儿坐着，可是陆然毕竟是要维持自己作为班主任的威信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知道如果这时候心疼宋阳了，以后这死孩子更难管。
只是他不知道接下来是让这个孩子继续犟着等他吃够亏了来找自己，还是自己主动去哄哄他呢？陆然坐在办公桌前，转着笔开始了沉思。

（22）
随着菜品被陆陆续续的端上，宋阳开启了吃货模式。
对面的陆然娴熟得按顺序往锅里涮着菜，不时的还要提醒宋阳哪些丸子烫嘴，让他咬一口吹吹再往嘴里塞。
宋阳也不客气，凡是陆然夹的他都来者不拒。
直到陆然见宋阳渐渐放慢了咀嚼的速度，他才停下了夹菜的筷子。
“小同志我问问你，中午为什么不吃我给你的那些东西？”
“不爱吃。” 宋阳回答的没心没肺大大咧咧。
“哦，不爱吃就是那种态度吗？”陆然的表情很平静。
宋阳没接话，低下头扒拉着自己盘子里的牛肉。
“要不是刚刚打过你，我真想再抽你一顿，年纪轻轻的哪儿那么大脾气，下次再跟我犟我绝对饶不了你你小子记住了。再说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和我说吗？不爱吃我给你买别的不就行了，你倒好，宁愿罚站挨饿都不愿意和我讲，到时候犯胃病了还得我去照顾你，怎么那么不知道心疼人呢？一天到晚的要么是和自己较劲要么就是跟我怄气，刚认识你的时候不是能说会道的吗？现在怎么什么话都憋心里了？难道是你这躁动的青春期突如其来的叛逆？”
陆然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宋阳低头喝着粥，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打一巴掌给个红枣，我才不吃这套。”
陆然一愣，“行，那以后就只挨巴掌吧，没红枣了，你不要我还省心了，赶紧吃，吃完回去上晚自习。” 心中却暗自琢磨为什么开朗的小孩突然变得别扭了许多。
——老师，如果我不曾和您熟悉，也许我可以对着您毫无顾忌的大笑说闹，但是我发现我变得越来越在意您了，我希望能您能重视我、喜欢我，渐渐的我也越来越依赖您。但是这一切都令我感到恐慌，我只是一个学习不好调皮捣蛋的孩子，不该收到您的关心和照顾，我担当不起。而且我害怕，害怕也许有一天当我已经适应了您的温暖的时候，您发现我其实如此的普通，您后悔了，您收回了您一切的关爱，留下我自己一个人回忆过往，如果终将会失去，那我宁愿从未拥有。而且，您是大人我是小孩，我们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有些话即使我说出口了您也并不能理解，如果我不告诉您我不爱吃面包的原因，您会说我挑食，而告诉您了呢您又会说我不理解家人的一片苦心，生活本就是这样，没有人能真正的理解对方，而只要我不说，就不会给您责备我的机会，我也就不会伤心了。

（23）
饭后陆然就送宋阳回去了，此后的俩仨礼拜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特殊交流，只是宋阳在课上收敛了很多，即使听不下去也会老老实实地坐着。陆然见状没有再找过他的麻烦，而宋阳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找陆然。
日子过的飞快，身边的其他同学在渐渐熟络这个班级后都喜欢上了陆然，虽然陆然是他们的班主任而且该严厉的时候是真的严厉，但是该放松的时候陆然也是真的能和学生们打成一片。他风趣幽默，经常和学生开玩笑，下课后还会和他们一起打球。男生们惊奇的发现陆然是个运动全能的班主任，足球踢的好，篮球打的好，乒乓球羽毛球样样精通，跑得快还跳的高，连网络游戏都能跟他们聊上几句。而女生们则被陆然每天熨的平平整整一尘不染的白衬衫所吸引。陆然虽然长相平平算不上帅哥，但是怎么说也是浓眉大眼身材匀称，随便穿什么都很顺眼，更何况是禁欲系的白衬衫黑裤子，跟班里那些邋里邋遢每天套着校服的书呆子们没法儿比。
学生们是一下课就爱围着陆然转，有男有女，有些人是缠着陆然聊体育，也有些人是绞尽脑汁的以学业问题为由和陆然多说几句话，当然也有品学兼优贴心的好学生对陆然嘘寒问暖。
这些人中并没有宋阳，宋阳一向是耻于做这事情的，第一是他向来不喜欢和长辈搞得那么亲，第二他觉得这是在拍老师马屁。也许是因为年轻和孤傲，他私以为这些人是觉得有利可图才故意和老师搞好关系，他们可能是希望以后犯错老师能为他们收拾残局，亦或者是希望在学习评优上能受到更多的关照。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是宋阳所不屑的，但是他当然不会表现出自己的鄙视或是去评价什么，他还不傻。
宋阳上的这所半军事化管理的学校有很多条条框框的规定，尤其是最近新学期颁布了几项莫名其妙的禁令：不许在校门口的脏摊儿买吃的，食物不许带进教学楼，更不许在教学楼内吃东西，也不许在操场上边走边吃。宋阳觉得定这种规矩的人纯粹就是脑子有病，吃什么东西和在哪儿吃跟你有个蛋关系，怎么的是我吃了小摊儿的炸串儿就会死还是我在教室里吃了个巧克力就会引来地震？这么多年了学长学姐都是这么吃过来的也没见出什么事儿，怎么这新上任的德育主任就非得让人怎么不痛快怎么来？宋阳的心里那是相当的不服，所以即使是陆然每天三令五申重复学校对这条规定的重视，吃货宋阳的包里依然装着各种巧克力果冻和辣条。
某一天的晚自习，班里没有老师，只有几个班干部暗中看管。宋阳掏出一块儿巧克力威化就往嘴里塞，虽然声音小，可还是引起了斜前方同学梁先的注意，梁先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好学生，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就缠着老师提问，讲文明懂礼貌不说，这嘴巴比抹了蜜还甜，是老师心中能上重点大学的乖学生。梁先平常和宋阳交流不多，这次他竟然主动找宋阳要块儿威化，宋阳从来都不是小气的人，他虽然有些忌惮学校的规定，但依然二话没说就分了他一块儿。
哪儿知道梁先刚嚼了半块威化就被门外巡视的年级组长发现了。也是，梁先可没有宋阳那么贼，宋阳是经验丰富，他吃个威化得等威化在嘴里快含化了再用牙根子一点儿一点儿的磨碎了才咽。梁先可不行，他咀嚼的动作太大，一下就被年级组长看出了端倪。
年级组长推门而进，指着梁先大声说：“你给我出来”

（24）
梁先哆哆嗦嗦的站起来。
“老…老师，这不是我带进教学楼的。” 梁先有点儿结巴。
“那是谁带进来的？”年级主任厉声问道。
“ ……这…” 梁先左顾右盼，显得有些为难的样子。
“你别紧张，告诉我是谁给你的。” 年级主任见状缓和下语气。
梁先没说话，但是时不时的回头看宋阳，在外人眼里，梁先好像是顾及兄弟情谊不揭发宋阳，劝宋阳去自首，但是宋阳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梁先这是在变着法儿的告诉年级主任：这威化是宋阳给的，只是他不敢说，怕被宋阳报复。
宋阳心里恶心的要死；你要是不想揭发我，早就不应该说这威化是别人给你的，更不应该嘴上什么都不说装的很为难的样子但是挤眉弄眼的跟我耍心机，当****吗？
宋阳是越想越恨，他直接站了起来理直气壮的说道：“这威化是我给他的。”
“很好，你俩都给我站外面来！” 年级主任走出教室。
宋阳无所谓地领头跟了出去，紧接着梁先也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年级主任走进了办公室，想必是去找陆然了。只留下宋阳和梁先靠墙站在班门口，宋阳故意站的离梁先很远，自己虽然不至于跟这种小人打一架，但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站在一旁的梁先没有解释什么，不知是他胆子小不敢说话，还是他天真地以为宋阳没有识破自己的诡计。
半晌，陆然跟着年级主任出了办公室。
“我是不是一再强调不能把食物带到教学楼来，不能在教室里吃东西，你俩为什么公然违反校规校纪？” 陆然倒是显得很平静。
宋阳梗直了脖子目视前方看都不看陆然一眼，梁先扣扣索索的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那你俩站着想吧。” 说完陆然就回了办公室，年级主任也继续巡视去了，留下两个孩子在站在教室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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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听到这句话，宋阳反倒松了一口气，这下总算是不用再担心下课以后自己该何去何从了，可是与此同时他又为即将到来的事情感到一丝紧张，他不知道陆然会怎么处理他，难道又是打他一顿吗？
宋阳迈开腿，好久不活动的腿略微僵硬，膝盖弯曲的时候一阵剧痛袭来，他踉跄了一下，但是马上稳住了重心，装作没事儿人一样随着陆然进了办公室。突如其来的灯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睛，皱了下眉头，虽然脚底板和膝盖窝还是有些疼，可是这里总算是暖和了许多，也没有了楼道里那黑暗压抑的气氛。此时的办公室里只有陆然和隔壁班的班主任张老师，而那位老师带着耳机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宋阳的存在。
和上次一样，宋阳站到陆然身边后，陆然只自顾自的干着手头的事情，不同的是，这次宋阳也没有急着解释，他歪着头站在旁边开始胡思乱想。
二十分钟一眨眼就过去了，下课铃响之前，陆然再次回到班里巡视，这时，办公室里刚才一直默不作声的张老师突然开口了：“你呀别再和你们陆老师犟着了，他很关心你的，我看他刚才就一直想把你叫过来的，你就别和他拧了，好好承认个错误回去休息吧”
宋阳愣了一下，刚要接话下课铃就响了，陆然走回办公室，身边还围着三两个学生找陆然问作业题，宋阳往后错了几步，给他们让了位置。与此同时，张老师也开始整理桌子，收拾完以后她拿起自己的包，看了宋阳一眼，说道：“陆老师我这儿收拾收拾先去查宿了啊。”
陆然抬起头，对张老师说：“好的，那麻烦您今天也代我查一下吧。”
张老师了然如心的点头答应然后背上小包儿扭搭扭搭地走了。
其他的同学也没怎么耽搁，他们回宿舍还要抓紧时间洗漱，学校宿舍晚上规定九点半准时熄灯上床，如果被宿管老师查到在熄灯时间过后还在宿舍里游荡是要扣分的。
转眼间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陆然和宋阳。
“你到底要和我犟到什么时候？罚站上瘾是不是？” 陆然抬起头，对上了宋阳的眼睛。陆然的眼睛很大很亮，宋阳被这一盯突然乱了阵脚，他慌乱的移开了自己的眼神，没说话。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儿和你过不去？？！！” 陆然突然对着宋阳吼起来，宋阳吓的往后退了一小步，终于小声的说道： “我没有…….”
“那你干嘛在外面站那么久就是不肯进来找我？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宋阳又沉默了起来。
“说话！哑巴了是怎么了！”陆然一拍桌子吼了起来。
“您不用这么费心对我！我不会像别人那样讨好您！不会像别人那样耍花招子！我成绩差嘴又不甜！跟好学生没法儿比！根本不值得您的照顾！您还是管那些好学生去吧！我这儿您按规章制度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带零食进来是我的错！我已经站了两节课了还不够是吗！那我接着出去站！”宋阳一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边说边抬脚往外走。
砰的一声，陆然一拳头砸在了自己的桌子上，吓了宋阳一跳，脚也不敢动了。
“你今天要敢走一个试试！我惯的你是不是？！”
陆然一把抓住宋阳的校服把他拉过来，宋阳的腿还是僵硬的，被这么一拉扯，他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就往前倒，陆然眼疾手快扶住了宋阳的胳膊，他感受到了孩子冰凉的温度，又看见了孩子有点儿发红的眼睛，叹了口气，本来他听见宋阳这一番**的话都想直接上手了，可是看着可怜巴巴的宋阳他到底还是心软了。陆然也知道这孩子突然变成这样儿是因为缺少安全感和爱，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要用多久才能让宋阳对自己敞开心扉。

（28）
陆然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拉过一把身边的椅子说：“你先坐。”
宋阳扶着椅子的把手，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下了，膝盖弯曲的时候依然疼的厉害，但他尽力忍着不想让陆然发现，可陆然还是把宋阳眼底那一瞬间的挣扎看在了眼里。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儿的学生，我的学生我自己心里有数，今天本来就没想怪你，我琢磨着你这么机灵滑头，站个十分钟肯定就会来找我了，哪儿知道你这孩子拧的要命，怎么的，你犯错了还得我主动找你给你个台阶下吗？再说了，你确实是违反了规定，但是规矩存在的本身就合理吗？你真认为我会因为你吃了个零食就说你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关键看你自己怎么把握这个度，你只要不去校长办公室涮火锅儿我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道说这种程度的关心你就受不住了？这不是我心目中自信的你啊。也许，成绩是会影响老师对一个学生的态度，老师也确实喜欢会办事儿的孩子。”陆然顿了顿。
宋阳低下了头，果然，老师都是这样的，是他自作多情了。
“但是，我不是那样的老师，我喜欢有眼缘的孩子，我对学生也有自己的评价标准，学习成绩可以慢慢提高，你身上那些臭毛病也可以慢慢改掉，这些道理你不该不明白。我本来觉得军训以来这段时间我对你的态度能让你理解我的想法，可是看来你并没有，那我今天就直接了当地告诉你，宋阳，你很聪明，也有潜力，你家长忙没时间管你，还有我管着你，你最好是老老实实的给我好好表现，不然没别的，就是治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陆然看着孩子，这么直白的话，他应该能理解了吧，再肉麻的话自己也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
宋阳听了这一席话有点儿懵，他在被陆然当面认可的同时也不再生气了，从小到大有很多人说过他聪明，说他聪明劲儿用不到正地儿上，但从没有人能认真耐心的引导他，连他的父母都没有过。可是，他还是害怕，他怕陆然只是说说而已。他知道自己真的不是个优秀的学生，恐怕也永远不会变成优秀的学生，因为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一板一眼学习的样子，也无法想象自己某一天变成老师大人眼中听话温顺的乖孩子。那么即使是这样的自己陆然还愿意去花费心思和精力吗？但是，说实在的，他真的好想有个大人能来陪伴他长大啊……
“陆老师……”
陆然看向小孩，他知道小孩儿的心结一时半会儿打不开，于是擅自为他做了决定。
“好了，不管你怎么想我都管定你了，你以后听话点儿，对自己要求严格点儿，有什么事儿记得及时和我沟通，也许很多时候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古板。这上次站一节课都没让你长记性，这次够使了吗？再这么和我犟可就不是罚站能解决的事儿了。”
……ma的我说我要让你管了吗你就这么想当然的为我决定了，宋阳在内心翻了无数个白眼，这陆然要是真碰上一个刺儿头还不得跟人打起来，暴政。
“行了咱们走吧，再不回宿舍就太晚了，你个残疾儿童自己能走吗不用我背你吧” 陆然站起身。
“……我走得了。” 宋阳又是内心无数个白眼，他站起来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不是残疾人，然后把自己刚才坐的椅子搬回了原地。
陆然眯了眯眼睛，这小孩，哪儿都别扭，就是懂规矩，不过懂规矩的孩子还真的是招人喜欢。

这一部分的内容终于改完了，感觉花了太长时间，因为我真的记不起来当时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才能倔强的站了两节课，隐约记得是因为恶心梁先这种好学生所以不愿意和他做一样的事儿，也好像是想向梁先和陆然证明我特立独行高人一等吧，真的不记得了，可能也不愿意记得吧，因为这两种原因无论哪种我现在回忆起来都很可笑。的确，明明是一低头就能解决的事情我当时竟然生生选择罚站那么久。所以说实话，我改写的时候其实有点儿不愿承认以前冲动固执的自己，但我还是想相对真实的还原当年的故事，所以没有去铺设虚构那些看上去更合乎常理的情节。如果你们看的时候觉得内容有失真实，我也理解。

（34）
宋阳这次可顾不上掸灰了，他被陆然揪在手里，身体僵硬手脚冰凉一动也不敢动，逃？逃到哪里去？明天照样还得见到陆然，被抓回来只可能更惨，总不能因为这个退学吧，那怎么办？他现在已经不想什么有没有人能温暖他了，他的脑子里只有害怕，无尽的害怕。
“你站那边好好反省下吧。”见宋阳没有再挣扎，陆然松了手，指了指墙角。
听到这话，宋阳如同听到大赦一般，不顾腿上的疼痛，几乎是小跑着走到墙边，他背对陆然绞尽脑汁地思考对策，这时他听见陆然走到阳台，关上了阳台门。
——我去，我现在要是过去把阳台门从里面锁上是不是就可以趁机逃跑了。

宋阳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借他一万个胆儿他都不敢，他相信如果自己这么做陆然是会砸碎窗子跳进来的，到时候自己估摸着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但是他还是有点儿好奇陆然去阳台干什么了，于是他微微一偏头，看见阳台上陆然正抽着烟对着窗外的夜景发呆。
——妈的，原来是烟瘾犯了。收拾我之前还得来根儿烟。靠我现在在想些什么啊，我得好好想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儿啊啊啊啊。哎？陆然这烟这么快就抽完一根儿？

不多时，陆然点上了第二根，宋阳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不是犯烟瘾的表现吧，难道是借烟消愁？他记得他爸以前碰到烦心事儿的时候就会站在阳台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跟现在的陆然一模一样。宋阳突然感觉内心里什么地方被重锤了一下，疼的他不能呼吸，内疚如潮水般袭来。如果说刚才他一直都在想着要怎么逃避惩罚，那么他现在突然开始觉得自己做的是不是有些太离谱了。本来作弊就已经足够惹陆然生气了，自己还说谎骗他，还演的真真儿的，陆然得多失望啊。
宋阳把头转回来不再看陆然，他不敢看。宋阳不会抽烟，也没尝试过抽烟，所以他不太能理解陆然的行为，但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抽烟对身体不好，容易得肺癌，那怎么陆然还一直抽呢？以前虽然在陆然身上闻到过烟味，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陆然抽烟，而且……应该是因为他吧。宋阳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没反省错误，也没再思考怎么逃避惩罚，他呆呆地站着，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说出来有点儿矫情，就是，宋阳很难过。
又估摸着过了五分钟，陆然打开阳台门，席卷着一股浓重的烟味回到房间。
“反省好了吗？” 陆然问道，嗓音有点哑。
宋阳转过身，真诚的说道：“陆老师，我现在有点儿乱，您能再给我一天时间好好想想吗？”
陆然看了看宋阳，同意了，孩子需要时间去思考，陆然自己也需要时间平静一下，现在的他会弄伤孩子的。
“你先回教室吧，明天下午的两节自习你别上了，跟我回宿舍处理这个问题。我希望那个时候能听到你认真的反省。”
宋阳心里一颤，这顿打，看来还是逃不掉。

（35）
这天晚上，宋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得睡不着，他很忐忑；自己作弊被发现了，那接下来的程序就是上报学校给处分了吧，肯定是要请家长的，成绩也会作废，唉，也真是自作自受，活该。可是，除了害怕和担心之外，他脑海里还反复回想着陆然抽烟的那个背影，陆然领着自己下楼梯的那个夜晚，以及陆然曾经对他说的那些话。宋阳很难过，他坦然承认现在的自己很在乎陆然的看法，作弊就已经错的离谱了，但更让陆然生气的应该还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说谎吧。

他还在生气吗？他还在抽烟吗？…… 伴随着沉重的愧疚，宋阳浅浅地睡着了。
时间过得很快，睁眼以后感觉这一上午一下子就晃过去了，此时的宋阳已经在心中构思好了该如何向陆然承认错误，其实他的错误很简单，没有什么可反省的，也没有什么难以开口的。所以站在陆然宿舍的那一刻，他紧张却坦然，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心里准备，该来的总会来的。
“说说吧，都想什么了。”陆然反坐在凳子上，腰抵着身后的桌子，伸长了腿。经过了一个晚上，他也冷静了许多。
宋阳脸有点儿发烫，这可能是他生平第一次认真的承认错误吧。他清了清嗓子，艰难的说道：“我觉得我的错误有两个，一是考试作弊，二是对您说谎让您生气了。”
“给你一天时间你就想出来这？”陆然坐直了身体。
——什么意思？自己还有别的错误？可是他觉得自己再没犯什么别的错了啊……
“我问你，为什么拿到卷子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选择作弊。” 陆然提醒。
“因为我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做……”
“所以你就直接自暴自弃选择了作弊，都没有想过自己努力努力看下题吗，你这样能有心思学习吗？考试前都干嘛去了，净想着作弊了吧，就算你说你自己基础不好，那我问你，语文的古诗默写和英语的单词翻译都是新学的知识，和基础无关，为什么你也不会？这一个月你都干嘛了？！”
“……” 宋阳低下了头，他知道陆然说的有道理，昨天做完陆然给的那张卷子后他发现很多知识点并不是自己学不来的，他以前总是想当然的认为自己什么都不会，认为自己和别人的差距已经无法弥补了，所以才没动力学习，从而一拖再拖。
“还有，告诉我，为什么要作弊。”
这……作弊还需要深度剖析理由吗……
“因为我怕成绩不好我家长说我，也怕您说我。”
“作弊和成绩差，哪个更严重？”
“我知道是作弊…可是我总觉得自己不会被抓到…陆老师，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以后以后以后，你总想着以后，告诉我现在这件事儿怎么解决。”
“……我听您处置，请家长，记零分，处分，哪怕您打我一顿我也认了。”
这是宋阳早就预想好的结果，再差，不也就是这样了吗。
“宋阳我告诉你我不可能给你记处分，你知道不知道记了处分就在你档案里留一辈子了？！以后上班你的老板拿到你的档案就能看见你以前做过弊，那还会有人相信你吗？还有人敢要你吗？！”
宋阳低着头，果然陆然还是为他着想的吧，所以才不忍心上报学校…可自己…也真是太不争气了……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因为这种事包庇你，你给我记住了。” 陆然站起身，打开抽屉，拿出了木尺。
“我也不想请你家长来，我知道他们忙，你家离学校也远，来一趟不容易，我说过我会当你的家长，这次就替他们好好收拾你。”

（36）
宋阳虽然害怕，但是他不想求饶，实话实说，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没有给处分没有叫家长，再说了叫了家长来可能自己也得挨顿打吧，谁打不一样呢，还不如就和陆然私下解决了。而且，宋阳对陆然抱着深深的愧疚，他不想再一味的逃避惩罚了，所以这次他表现的很镇定，低着头就当默许了。
“脱裤子，趴床边儿上。”
纵使是宋阳做了万般心理准备，但当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还是颤了一下，挨打他认了，但是当着个外人脱裤子这种事儿他还是做不出来。
“陆老师……能不能不脱……”
“没的商量，宋阳，上次我就跟你说了，脱裤子绝不是为了侮辱你，你要是不知错不认罚可以现在走，我不拦你，以后也绝不会再管你，而且我也一样不会给你上报学校，你放心。”
这分明是威胁宋阳，可是宋阳有选择吗？根本没有，他知道自己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今天躲避的惩罚以后一定会加倍还回来，所以还不如速战速决早死早超生，省的自己心里一直受折磨。他走到床边，在面对床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然后咬了咬牙，飞快的把校服裤子脱到了膝盖上方，跪在了床边的地上，陆然的床比较低，宋阳的小腹将将好能抵在床边，地上有一小块地毯，跪的时候不会冰膝盖，也不会硌的很难受。
“内裤。”陆然的声音不容置疑。
宋阳回过头用乞求的眼神看了看陆然。可是陆然根本不给跟他对视的机会。
好吧马的老子这次就不要脸一回了，都是男的怕什么，谁小时候还没光着屁股挨过揍啊。宋阳心里暗暗给自己鼓气，然后眼一闭就刷的一下把内裤脱了，上半身趴在了床上，双腿加紧，绷的笔直，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床单，想通过意念忽略身后某个光着的部位。
陆然拎着木尺走到宋阳身后，轻轻压了压宋阳的背。
宋阳知道要开始了，他骤然紧张起来，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抓起了眼前的床单，等待那生不如死的第一下。
可是陆然却偏偏没有下手，宋阳有些疑惑，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法儿说什么，自己总不能不要脸的问陆然怎么还不动手他等不及了吧。
“我给了你一天时间，但是感觉你并没有好好反省，现在再给你点儿时间，你好好想一下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了” 陆然开了口。
——**的你能让我脱裤子之前思考吗？能打完我让我穿上裤子再思考吗？现在把我晾这儿还说不是羞辱我，这人每天这么贱兮兮的真是够了。

（37）
约莫着过了两分钟，陆然开口了：“五十下，自己心里数着，我数学不好，打多了可不负责。”
这话说的宋阳又是很想吐槽，但是他忍住了，大敌当前，现在首先要专心面对接下来的疼痛，上次打了二十下就已经很难忍了，今天要打五十下，看来陆然是真生气了，哦小屁股，你跟着小爷可真是受了不少苦啊，希望你来世能找个好人家……
啪！毫无准备，陆然狠狠地一下抽在左臀峰上，宋阳整个脸的表情都扭曲了，他差点儿跳起来，我靠这家伙真狗，自己还走着神儿呢就下这么狠的手，比踏吗上次疼不知道多少！
啪！又是狠狠地一下，这次抽在了右臀峰上，宋阳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不是因为他爱哭，实在是因为太疼了，眼睛控制不住的就红了。
啪！没给宋阳喘息的机会，板子稍微往下移了一下，宋阳喘着粗气紧紧的抓着床单。身子绷的紧紧的。
陆然停了下来，安静的等待着，直到看见宋阳调整好呼吸，才狠狠地砸下了第四下。
“陆老师！轻点儿！疼！”宋阳也顾不上羞不羞了，回过头来对着陆然说。
“疼就对了，少说话，忍着。” 说完，陆然又抽了第五下。
接下来的五下，陆然一板一板扎扎实实的匀速打在了宋阳的屁股上，宋阳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跳着跳着就要要喘不过气来了，他真的很想哭，疼，太疼了，他后悔了，作什么弊？为什么要作弊？作弊有什么好啊？
“陆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陆然没有说话，回应宋阳的是扎扎实实的三十下板子，速度均匀，每下都下手极狠，而且给足了宋阳感受疼痛的时间。
宋阳不再说话，咬着牙忍耐着，他觉得现在自己变成了一条即将溺死的深海鱼，在深海里呐喊，在深海里寻求帮助，可是没有人听得到他喊救命，没有人看得见他，身边只有一片黑暗。
“说，今天为什么挨打。”大概是察觉到了孩子的不对劲，陆然想着也许这时候让他叫出声来比较好，孩子也能稍微发泄下。
“……因为我考试作弊……” 宋阳喘着粗气，小声的说着。
啪！“还有呢？”
“……我还撒谎骗您了……”
啪！“别让我挤牙膏！这段时间表现怎么样！？”
“我……我上课表现不好！不认真听讲！很多作业都没写！考试之前也没认真复习！。” 宋阳疼地吼了出来，吼完以后却觉得吐出了一口浊气，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陆然停了下来，这次给了宋阳大概十五秒钟的时间休息，然后又抬起了木尺。
啪！“为什么作弊！？” 陆然稍微放慢了速度。
“因为……因为害怕自己成绩不好……因为觉得自己不会被抓……” 宋阳断断续续的说着，疼，疼的他感觉自己脑仁儿已经麻了，疼的他没法思考。
啪！ “还敢不敢自暴自弃！？”

这一下陆然打的很重，宋阳觉得自己的屁股快炸了，他回起身伸出手用手盖住自己的屁股，现在屁股连碰一下都疼，而且热的发烫，但是手的温度正好能给屁股降降温，你别说，还挺舒服的。
“手放回去。”陆然严厉的说道。
“……” 宋阳不忍把手撤下来，他没有勇气再接受残酷的责打。
“我最后说一遍，手放回去。”
“……”
啪啪啪！陆然一下子抓起宋阳的左手五指，照着手心就是三下。宋阳吃痛，不敢再装傻，乖乖的把手放了回去，他咬住嘴唇抓紧床单，反正没几下了，忍吧，怎么都能挺过去。
陆然摁住宋阳的背，每打一下就说一句话：
啪！“宋阳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想法。”
啪！“有些同学很努力很努力，比你努力好几倍。”
啪！“但是他们从来不耍小聪明，而是踏踏实实的学习，所以也许成绩反而还没你好。”
啪！“你本身就很聪明了，起点就比别人高一大截，你不好好利用自己的优势，反而投机取巧，根本不愿付出，就要得到回报。”
啪！“你觉得别人都是瞎子吗？你觉得别人心里平衡吗？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这最后一下，陆然打的极狠，几乎是砍在宋阳的屁股上，疼的让宋阳以为屁股被打裂成了四辦儿，可是他却被陆然最后几句话问住了，是啊，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想法。

（38）
陆然就静静的等着孩子，他知道自己今天下了狠手，孩子的屁股已经青肿一片，要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再怎么着毕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但是一想到宋阳那么熟练的作弊和撒谎，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再扬起巴掌。只是陆然心里其实也清楚的很，打宋阳一顿并不会根治他的毛病，打狠了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只希望今天这样可以让他安分一段时间吧……

——孩子，你会怪我吗？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快快长大，大到有一天不需要我在你身边监督你敲打你。
陆然耐心地等宋阳顺了气以后避开伤口小心地抱起了他，他很轻，并不用费什么劲。
宋阳没有挣扎，他没力气动也不敢动，害怕自己哪怕再微小的动作都能牵动到伤口，只得任由陆然作为。这陆然也是难得温柔一回，他把宋阳趴放在床上，然后拿来一条毯子盖在了孩子的身后，虽是轻手轻脚，但仍引起了孩子的一阵颤栗，陆然叹了口气，拿来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对着小孩说：“喝点儿水吧。”
“嗯。”宋阳点点头，尽力用胳膊肘撑起自己的身体。
陆然很欣慰小孩这次没有闹脾气也没有因为自己的严厉而怨恨自己，他本来都做好了小孩和自己犟很久的准备了，没成想这次宋阳这么懂事儿。陆然一手举着矿泉水瓶喂宋阳喝水，一手扶着小孩的肩，让他尽量少花一点力气。等宋阳喝完水以后，陆然又取来一条新毛巾，用冷水打湿，掀开盖在宋阳身后的毯子，把湿毛巾轻轻的敷在了小孩的屁股上。
“陆老师，您还生我气吗？”宋阳趴在床上哑着嗓子问道。
陆然心里一动，这孩子还真是挺会心疼人的，挨了打不但心里没憋屈，还想着老师，看来确实没白疼他。
“不生你气了，你先在这儿歇会儿，我得回班一趟，也不知道班里出没出乱子，你要是能睡着就睡会儿，水我给你放床边儿了，门也给你锁上，你不用担心有人进来。” 陆然揉了揉宋阳的头发。虽然他觉得打完就把小孩扔床上不管不太好，可是他心里确实还挂念着班上的另一群孩子，再怎么说宋阳也是个男孩子，没有那么多儿女情长的矫情心思，权衡之下，陆然选择先做一个负责任的好老师，再回来安慰小孩。
尽管宋阳也希望陆然能陪陪他，可是看看表，这没有半个小时就放学吃晚饭了，他也知道自己耽误了陆然太多时间，陆然并不是只为他一个人服务的，所以懂事地答应了。
怕宋阳着凉，陆然把毯子又给盖上了，这次只盖了腿，然后就出门了。
宋阳见陆然出门以后，一把掀开身后的冷毛巾，回头看了眼自己饱经磨难的屁股，然后着实被吓了一跳，他这才明白以前陆然打他的时候哪次也没动真格的，难怪今天疼的厉害，自己的屁股整个大了一圈，靠，陆然这怎么下得去手，真狠，知人知面不知心最毒陆然心啊。
虽说挨了顿打，自己现在也如同残疾人一般行动不便，宋阳心里却舒服了很多，事情解决了，身上没处分，陆然也原谅他了。而且通过这件事儿他也真的知道陆然是为他着急为他好，他的心底竟油然而生一丝丝满足，和一丝疑惑，靠，自己不会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吧，怎么挨了打还挺开心的？还挺感激陆然？？
宋阳反手盖上毛巾，尽管身后的痛还叫嚣着，但在毛巾的作用下也渐渐有些**了。刚刚耗费了那么多体力加上昨天就没睡好，宋阳趴在陆然的大床上竟极不安稳地睡着了。

39

40

（41）
当陆然回来的时候宋阳已经背好了单词，他趴在床上无聊的转着笔发呆，然后在听到陆然推门的那一瞬间做出了冥思苦想的样子。
“行了别装了，单词背完了吗？”
“背完啦背完啦，检查我也写完了，您看看。” 宋阳如同邀功请赏一般地献上自己的检查，可是陆然接过来直接随手放到了一边，这让宋阳有些失落，他本以为陆然起码也会看一下的，没想到让自己写检查只是走个形式，亏他还那么用心。
“我看看你伤。”陆然说着就要扒宋阳的裤子。
“不不不不用看了！”宋阳躲闪着，用手护住自己的屁股，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害羞。
“捂什么捂？没见过是怎么的，看你现在这活蹦乱跳的，还是打的不够疼。” 陆然打掉宋阳的手，毫不犹豫的扒下的宋阳的裤子。嗯，还好，看上去没那么惨了，他也没再折磨宋阳，给他提上了裤子。
“检查单词，错一个你就等着再添几个巴掌印儿吧。”
陆然拿起书，“abandon”（作者：因为我实在不记得初中的英语单词都是什么了，就用通用的开头单词来应付一下吧。）
宋阳愣了一下，说道：“陆老师您能说中文我写英文吗，这些单词我都不会读。”
这话听得陆然又想打人，“每天的英语早读你都干嘛去了，那录音机里一遍一遍的放着单词你是聋了啊？
“哎呀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嘛。以后我会努力的。” 宋阳摆出星星眼，他确信陆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再揍他一顿，所以大胆地撒着娇。
果然，陆然只是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说道：“抛弃，放弃”
宋阳飞速的低头下笔。
“缩写，简写”
“攻击，侵略”
——————
念完50个单词后，陆然检查着宋阳的听写，暗自感叹着，不愧是聪明，读都不会读还能全背下来，他把听写纸还给宋阳。
“全对了，以后就照这样认真学，不然后果你知道的。” 陆然扬扬巴掌，宋阳浑身一紧，没敢吱声儿。
“你晚上是想回自己宿舍睡觉还是住我这里？” 陆然问道
“我要回宿舍。” 宋阳可不想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再说了陆然这个暴脾气，没准儿一个不开心就要对他实施什么暴力行为，他可伺候不起。
“行，我陪你回去。” 陆然也不想让别人看出他对宋阳的特殊，他很谨慎，生怕给宋阳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走在通往宿舍楼的小路上，伤口叫嚣的更加厉害，每走一步都是煎熬，好在陆然放慢了脚步，陪着宋阳像老头儿拄拐一样走着。
“你以后想考什么大学？” 陆然看似随意的问道。
宋阳没说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心里其实是有答案的，只是他不敢说，怕陆然笑话他。
见宋阳没说话，陆然转过头，“没有目标啊？”
“我……我想考北外。” 宋阳心一横就说了出口，说完低头看着脚下，等着陆然取笑他。
陆然愣了一下，并没有作出任何评价，只是淡淡地问：“为什么呀？”
“……就是想考。”
“哎呦呦初恋在北外啊？想不到你这么小就学的如此风流倜傥，长大了可不得了哟”
......初恋你奈奈个腿儿啊作为一个老师一天天地能不能正经点儿！
不经意间就走到了宿舍楼，在经过宿管老师的时候宋阳故意装作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大步流星的走着，陆然停下脚步，抱歉地对宿管老师笑了笑，解释道：“这孩子有点不舒服，我送他回来躺会儿，让他在宿舍休息休息。打扰您了。”
等到宿管看不见他了，宋阳才放慢了脚步，刚才之所以能走的那么快完全是因为自己提着一股气，现在这气儿泄了，随之而来的是双倍的疼痛，然而这还不算事儿，学生宿舍楼是没有电梯的，学校为了给初三的大哥大姐们节省时间备战中考，统一把他们安排在一二层，而宋阳他们这种新生，宿舍则一律被安排在了四层和五层，要想上去只能腿儿着。想到自己要一步一步上楼梯，宋阳就恨不得反物理定律拽着头发把自己扔上去。
“我抱你上去。”陆然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还没来的及拒绝，陆然就公主抱起了宋阳，宋阳刚要叫唤却突然想到，如果现在弄出声响了宿管老师就会跑出来查看情况，那就会看见陆然跑着他，那就要问这问那，那搞不好自己挨打的事儿就暴露了，靠，那多特马丢人。
“陆老师您放我下来吧。” 宋阳压低了声音。
“没事儿，这个点儿宿舍里没人。” 陆然不为所动，一点儿没有松手的意思。
宋阳只好抓紧陆然的衣服，他怕陆然手一抖自己掉下去，那他的屁股可就要从四辦儿摔成十六瓣儿了。但是陆然走的又慢又稳，所以宋阳也渐渐的放松下来，低着头一脸害羞。其实宋阳又瘦又小还只是个没长开的孩子，说他是个小学生都有人信，所以被陆然抱着并不违和，但是他还是很不好意思，长的小年龄又不小，自己可是马上就要十三岁了呢！但是另一方面宋阳又非常感动，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被别人抱过了。
饶是精通运动的陆然，抱着宋阳上了四楼也是有点儿喘，这刚一到宿舍门口就把宋阳放了下来。陆然推开门打量了一眼宿舍后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你明天早操别迟到，今天的作业利用明天的课间补齐了交给课代表。” 不等宋阳回话，飞快的关门颠儿了。
——靠，我都这样了还让我去跑操！玩儿

（42）
虽然心怀怨恨，但是宋阳还是按时起床去操场集合出早操了。所谓的早操说白了就是再早饭之前整个学校绕着四百米操场以极慢的表演速度跑两圈，期间各个班级还得喊喊号子啥的，宋阳至今都觉得这种活动有病，有那时间多睡会儿，或者各班组织自由活动也挺开心的，非搞这种有的没的的形式主义，让人既睡不好觉又吃不好饭。而且，这一个班四五十个人，按理来说多个人少个人压根儿没人能发现，可是学校可恨就可恨就在他给每个班分配了一个检查员，这个监察员每天都要在班级集合的时候数人数，发现少人就要通报班主任，不光如此，班级少人的，跑步动作不统一的，口号不洪亮的都要被记录下来扣班级量化分，每个星期都有量化分的评比，量化分得分低的班主任自然脸上无光，然后就会把压力施加在学生身上，总的来说，就是创建这些规定的人一个个的都闲的**。
因为每天出操太早，六点多就要在操场集合，所以很多班主任要么是根本不出现，要么是姗姗来迟在场外关注，而陆然和他们不一样，他每天早上也会早起跟在队尾和班级一起跑操，提神醒脑，顺带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我们都知道宋阳是男生里数一数二的矮个儿，所以他理所应当地排在队尾，身后就站着陆然。那宋阳哪儿敢造次，更不敢说谎装病了，他忍耐着终于是把这八百米熬完了，平常那么简单的运动如今对于他来说竟是一种酷刑，宋阳浑身都是汗，疼的腿直发软，他哪儿都不想去，结束后就直接一个人回班休息了。
宋阳不愿坐下，于是就靠在窗台边儿上看楼下的风景，有人在打乒乓球，一来一往的黄色小球在球案上跳跃的很欢快，远处有的走读生正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拐进学校，还有三三两两的女生手拉着手叽叽喳喳不知道再聊什么开心事儿，天很蓝，太阳刚刚升起，鸽子在头顶飞翔，划过一串清脆的鸽哨声，早上的风凉爽清冷，吹在身上很是惬意，眼前的一切都很美好，直到万恶的陆然推开班门，对着宋阳说你过来一下。
——我靠不会还有账没跟我算清吧，这大早上的我是招谁惹谁了。
宋阳心怀忐忑地进了办公室，陆然却拿出两个包子，对宋阳说道：“给你买的，估计你小子就不去吃早饭，特地要的没葱的，你放心吃吧。”
宋阳心里一热，嘴上依旧是那臭毛病一点儿不饶人：“多少钱买的？我给您钱，别欠您的。”
“你有病吧，赶紧趁没人吃了，不然又给我惹麻烦。” 陆然嫌弃地摆摆手。
看着宋阳吃了一个半以后停了下来，陆然也没再强求，从包里拿出了宋阳昨天写的检查对他说：“你这检查我看过了，字写得真够差的，您内是手写的字儿还是鸡爪子在沙子上扒拉出来的，以后给我练字，每天一篇，行了，没事儿就回班吧，吃的处理好，别被别人看见。”
宋阳接过检查时敏锐的感觉到纸张的厚度变了，摸着像是多了一张纸，他没声张，把吃剩的包子藏在袖子里，打开办公室的门，四下看看没人，就去厕所扔包子去了。在这一通操作后宋阳心急地回到班里，打开了自己的检查，发现陆然多附了一页评语，陆然的字遒劲有力，非常养眼，是宋阳羡慕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