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瓶\/邪瓶】疗养院by天光猫(含生子、乱伦及解密)

文字的贴不上:(

楼主 mona_xixi  发布于 2012-03-24 23:40:00 +0800 CST  
她比较忙


楼主 mona_xixi  发布于 2012-03-25 02:15:00 +0800 CST  
不知道为啥贴不上来…

楼主 mona_xixi  发布于 2012-03-25 22:46:00 +0800 CST  
说罢弯腰抄起一旁地上他们补给袋里的烧酒,磕掉了瓶盖,几口把里面的全酒灌下肚,借着酒入喉咙那股子劲儿,拔出腰间砍刀一下就削去瓶底,又一刀干脆利落把瓶口削尖,对准猪脖子侧下方毫不犹豫就捅进去。
随着一声哀嚎,瞬间就有浓稠的猪血涌出来,顺着酒瓶做成的血槽全部流到下面的铁盘上面。解忧把刀在毛巾上抹干净又插回腰间去,就看到一旁的吴邪已经一脸不适的扭过头,不看眼前的情景。而解雨臣背对着无邪,依旧面带笑意的看着解忧,还朝他暗暗竖了竖拇指。
洞壁上很快起了变化,铁盘下的机关室和空间果然在这种方法的运作下开启了。之后的事便用不着解忧操心,趁吴邪还在研究四周浮雕残迹的功夫,解雨臣把解忧顺着滑索又送回到了洞口外面的石台上。
解忧没想到解雨臣也跟了出来,他确定吴邪并没在后面,便拉住解雨臣压低声音问道。“你搞什么?料理一只猪都不会了?”
解雨臣笑道,“我什么样手段你还不清楚?问这干嘛。”
解忧并没搭腔,就严肃的看着他,显然等他自己解释。
解雨臣只好摆摆手表示服软,他指一指里面,对解忧道“我不想在他面前动刀见血。”
解忧皱眉,“为什么不能?你和他都是老九门后人,你做得他就看不得?”
解雨臣拍他肩膀,叹口气道,“吴家和解家是两码事。我命不济也怨不得谁,他本来不在这些事里面,又何必把他拖下水。我们这些人背地里干的营生,他到现在可能还以为,也就是吃吃酒倒到斗,顺便插科打诨划拳嬉笑。在他心里,能行在一路的人就都是兄弟,出了事,他谁也舍不下,别人把他卖了,他可能还会相信人家。”
解雨臣说到这里顿了顿,又兀自露出笑意,“我和他说起来也不算多熟,但我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本质。虽然他时常表现得像个菜头,可他一点也不是孬种,他那股子拗劲儿上来九头牛都拉不回。要是他哪天发起狠来,恐怕谁都拦不住。”
“你是想说什么?”解忧看着解雨臣渐渐沉思的表情,忍不住就问出口来。
“我想说我很羡慕他。”解雨臣干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羡慕他,其实我觉得你应该能明白,除了你,恐怕谁都不会更了解我,知道我真正想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一回我重新遇到他,和他相处了这些日子,我觉得很高兴,最重要的是轻松,好像又回到小时候爷爷还撑着解家,爹娘和叔叔们也还都在的日子,我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从前的我自己。”
解雨臣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吸了口气就转了话题,“你回营地里待命吧,后面的事我和吴邪来办,如果顺利,不出三天就能收工,如果不顺利,你就上来给我收尸。”
说完解雨臣就哈哈的笑起来,解忧可一点也笑不出来,他又皱眉道。“我不下去,这次我是带着补给上来的,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在下面要遇到什么情况,也好尽快帮得上忙。”
说罢解忧捏了捏解雨臣肩膀又道,“你也别开那么不吉利的玩笑,虽然这下面机关蹊跷,但以你的功夫对付这里应该还不成问题,仔细着就行了,顺便,照应着点他也好,免得拖了后腿。”
解雨臣歪头又看着他笑道,“我能理解为你是在关心别人的生死吗,啧啧,不简单。”
解忧没理会他的调侃,便催他赶紧进去了。
剩下的时间,他就一个人守在洞外,看着翻涌的云海时聚时散,心里面却始终踏实不下来。

楼主 mona_xixi  发布于 2012-03-25 22:48:00 +0800 CST  
(四十一)


大半天之后,解忧还是决定亲自进去看一看。算算他们进去的时间也不算短,可一点反馈的动静都没有,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不花功夫的东西,恐怕就是遇到了麻烦。
解忧顺着洞顶上的滑索,脚踩在洞壁上借力,一点一点自行进到里面,铁盘下的空隙依旧敞开着,下面黑洞洞的往上冒着凉气。
他把衣角裤脚再次收拾利索,把电筒捆在手臂上,就钻进了铁盘下的井口里去。
这下面似乎是个空间还不小的石室,最底下的地面有个窖口,下面传来流速极快的水声,许多铁链从上面的转轴延伸下来没入水中。
解忧四下照了一圈,一扫而过的光线里面,他猛的瞥见离他不远的角落里,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正蹲在那里。
他立即把电筒的光柱对正刚才的那个方位,从上至下慢慢扫下来,立即发现那处的石壁上面有个黝黑深邃的裂缝,大致刚好能容下一个人通过的宽度,上方伸进去数条铁链,而再往下面看去,就见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地上一动不动躺着一个人,虽看不清脸,但一看衣着就知道是吴邪无误。而他的面孔上方一尺不到的地方,却正趴着一只恶心的怪物。
那是一个泛着腐败暗绿的湿漉漉的古尸,似乎刚被火烧过一遍,浑身上下还冒着焦臭的气味,此刻它却蹲下`身去,看起来更像是一只恐怖的腐烂猿猴,正张大着嘴巴,里面探出的是一条火红鲜艳的蛇的头部,蛇头上生着一簇鸡冠样的肉瘤,嘶嘶的吐着信,看起来目标正是吴邪的脖子。
解忧想都没想就一柄刀甩了出去,那粽子一惊,立刻抬起头来,口中的蛇头也高高昂起,对着他做出攻击的姿势。解忧这才看清楚那张恶心恐怖的脸,空洞洞的眼眶直勾勾瞪着他,下一刻那粽子便向他扑了过来。
他矮身一滚便闪了开去。他背后正是刚下来的机关井窖口,那粽子猛的一冲之下收不住就一头栽进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解忧翻身起来再看,只见那怪物又从水下冒出头来,作势便向上爬。
解忧不退反而迎了上去,正对准那怪物长大的嘴巴,一枪便轰了进去。
若是寻常人类早被轰掉了半个脑袋,可这怪物不愧是上了年头的老粽子,一枪大概只穿了个窟窿,倒是下巴给打掉了。
其实他心里清楚,最危险的不是那粽子而是那条蛇,那是西王母蛇沼才有的鸡冠蛇,不但能控制死尸行动,而且毒性之烈,见血封喉。刚才一枪似乎也让那条毒蛇受了伤,从粽子嘴里给震得掉在地上,还扭动着火红的身体想要发起攻击。
好在那蛇重伤之下已经没有那么灵敏,解忧当机立断,一砍刀下去就把那蛇头剁了下来。失去蛇头的身体还在地上弹了半天才渐渐僵硬。鸡冠蛇死后那粽子果然也不再起来,只倒在地上化作一具真正的焦尸。
解忧这才有机会坐倒在地上呼呼的喘气,随即就去察看吴邪的情况。
他的情况看起来不妙,一侧脸颊有个明显的咬伤,基本上被那条蛇被咬了个对穿。肩膀和后背到处是很深的抓伤和蹭伤,泥污混着暗红的鲜血,看起来很有些触目惊心。
好在他气息尚有,心跳也算有力,虽然中了蛇毒,却没有生命危险。解忧立刻从随身带的急救药包里找出抗蛇毒的血清给他注射进去,不多时吴邪的呼吸和体温就慢慢正常起来。
解忧这才发现,吴邪右手死死捏着一片陶罐碎片,而摊在地上的手边,还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迹,或者说根本就是几个笔划而已。
解忧用电筒照着,仔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来。
他想写什么?是觉得这里危险所以给解雨臣留言警告吗?还是他根本就是觉得自己死定了所以在写遗言?可惜他意识模糊,力道混乱,根本就写不出能让人辨别出的东西来。
解忧坐在一旁的地上,端详着吴邪苍白汗湿的面色,忽然想到如果他就这么死了,说不定还是一种幸运。
吴邪的血液的确强大,被鸡冠蛇咬得这么严重,普通人早就立时毙命了,即使是张起灵本人,也未必只有他这个程度的伤。
解忧忽然就再一次烦躁起来,只要看到吴邪,想到他的血液,便想到疗养院的那些事情,便想到吴邪和张起灵的孽情。
他再不愿去想,这些真相也犹如毒蛇一般死死缠着他不放。他头脑中像有嘈杂的声音嗡嗡直响,其实四周很静,只有井下的水流声,铁链微弱的撞击声和他自己的呼吸声。
这样纷乱和安静冲突的压抑又激烈的氛围,让解忧忽然生出一种冲动,他必须把真相告诉吴邪。
那也许会是很大的伤害,却可能还来得及补救很多东西,时间耗得越久,对他对张起灵都不会有任何好处。
解忧看向地上吴邪手边的那几个无法辨认的字迹,便捡起那个陶片,就着那几笔缭乱的笔画,仔细用相同的力道写出一串数字。
1896528 02200059
他写得很巧妙,沿着原有的几条纷乱笔迹,尽量利用原来的线条,把他想写的数字写上去,直到写了挺长一串。
这行数字正是他们的“身份证”。02200059号档案关于他们“培育”过程的那份的关键报告的具体编号。这个线索如果被醒来的吴邪看到,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追查下去。
做完这一切,解忧又靠着一旁的石壁坐下来。他狠狠自嘲着这样的行为,和懦夫有什么分别。可是他做不到亲自告诉吴邪一切,也只好用这种方法引他去寻找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就见身后的缝隙里探出一个人影,解忧浑身一紧,跳起来正要抽刀,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喝道,“是我!”
手电光打过去,原来正是解雨臣出来了。他对于解忧会出现在这里并没太大惊讶,一挤出来便直奔地面上的吴邪,查看他的伤势。
“你已经帮他急救过了?”解雨臣看着吴邪,低着头问道。
“他没死是个奇迹。”解忧点点头,低声应了一句。
解雨臣这时候也发现了不远处地上的焦尸,他目光闪了闪,忽然扭头对着解忧说,“当时我在里面,也看到了那条蛇,没想到外面还有这么个粽子,真也难为他自个儿对付了这些......可是我并没出来帮他,因为那样说不定就会前功尽弃。”
解忧对他安慰的笑笑,“你不必解释这些,解家人从来不做多余的事,你这么做也没错。”
“可是我愧疚。我有很多年没对这样的事愧疚过,但这次破例了。”
解雨臣垂头又看向吴邪,慢慢道,“可我不会为这件事后悔。如果今天他死了,我会在他坟前跟他道歉,但我不会后悔。”
解忧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愣了几秒才拍拍解雨臣后背说,“行了,他又没死,你不用为这个难受。”
解雨臣点点头,忽然他们都听到地上传来一声痛苦呻吟,原来是吴邪醒了过来。



楼主 mona_xixi  发布于 2012-03-26 19:53:00 +0800 CST  
作者结局写太慢……我慢点放……一天一章……

楼主 mona_xixi  发布于 2012-03-26 19:54:00 +0800 CST  
嗯,应该是六十,还是六十一,然后是结局

楼主 mona_xixi  发布于 2012-03-26 21:01:00 +0800 CST  
原本就在酱油瓶,挪出来了两天有人说不好就给挪回去了
要不然我就都贴了大家等半个月?

楼主 mona_xixi  发布于 2012-03-26 21:03:00 +0800 CST  
(四十二)相信


吴邪自醒来后恢复得很快,他对于“自己亲手写下”的那串数字,表现得既惊讶又似乎有所准备。解忧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但是目前所面临的难题,还得继续解决下去。
本来一切都顺利得难以置信。
吴邪的冷静和分析能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挥,就连解雨臣都毫不掩饰自己的钦佩之情。他们用吴邪设计出的规避惩罚操作的方法,没用太久就从密道尽头的那个古老的“密码模块”中,平安的取得了一组正确的代码。
这个信息一传到巴乃,就立即解决了那边的第一道难题。于是他们马上依法炮制下去,很快巴乃的第二道第三道机关都被顺利解开。
解忧也在这回第一次重新认识了吴邪。
他印象中的那个吴邪,毫无防备心理,又有些软弱可欺,行动能力和果敢程度甚至不值一提。可是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逆境中的吴邪如果被逼到一定的程度,他所能发挥出的独立执行能力实在是不可小觑。
到了第三天上,几乎所有的问题全都已经被解决,他们基本上随时处于整理装备,拔营返回的状态了。
营地里洋溢着欣喜的气氛,每个人看起来都显得十分放松,因为来到这么凶险的地方,居然未折损一兵一卒就如此顺利的完成了既定任务,甚至比预想的最好结果还要好上许多。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的话总是屡屡应验。
解忧记得很清楚,那天他正在洞口收拾着电线,就见解雨臣忽然顺着滑索飞速的窜出来,一见到他就面色苍白的抓住他吼道,“错了!错了一个数!赶快去通知那边!”
一个小小的石块,就导致了很可能通向死亡的可怕错误。
判断的结论和实施的方法全都没有丝毫漏洞,可是谁又能料到,那一处机关凹槽里,正好有一个能卡住机括动作的碎石呢?因为这毫无道理可言的一丝意外,就让整个局面都开始急转直下。
吴邪和解雨臣自发现问题起,就完全变了脸色。之前的轻松气氛一扫而光,连带着每个伙计都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尤其是吴邪,在给巴乃传过消息之后等待回音的那几天里,他就一直处在一触即发的焦虑状态上。
解忧好几次见到他坐在一旁抽烟发呆,可是夹着烟的手却在不住的抖。他甚至见过吴邪暗地里垂下头,狠狠捂住自己的脸,谁也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却只看他的背影都能感觉得到,他有多么的悲痛懊悔。
解忧想要安慰他,却没有任何立场这么做,只能看着他的样子默默攥紧了手掌。其实他自己也是同样的焦虑不堪,却没法说出口来。
那可是一整支队伍的人命!退一万步说,若是那边真的出了什么要命的问题,解家也必然被霍家某些人别有用心的迁怒。解雨臣本就在风口浪尖上,才不得不才铤而走险做的这一单买卖,现在反倒搞得自己更加被动。
况且在这次巴乃之行的人里面,还有一个对于解忧来说极其重要的人,就算别人他都可以不管不顾,可是张起灵于他的意义,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
等待的一周时间显得极其漫长难捱,终于收到的回复却让所有人的心情跌至谷底。
彻底失去了联系到底意味着什么,连进去搜寻的人也没出来意味着什么,不消说出口就谁都明白。
解雨臣放下电话,拍拍吴邪的肩膀道,“别骗自己了,里面肯定是出事情了。”
吴邪没回答他,也没有人接茬,营地里一片静默。
也就片刻之后,吴邪忽然起身,狠狠甩掉手中的烟头,拧紧了眉毛却没在看任何人。
“走,这就走。”他沉声道,“我马上就去巴乃。”

事实上吴邪还是先去了长沙。
解忧自然了解现下的情况,也明白吴邪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若在这个节骨眼上找霍家帮忙,根本就是给那些早就蠢蠢欲动的人一个起事的好借口罢了。现在除了吴三省盘口上的力量,兴许吴邪还能借用得到,也就再没别的办法。
可是吴三省自蛇沼失踪后就再没出现过,长沙地盘上原本也有陈皮阿四半壁江山,他本人虽然同样不知去向,可他的人更加不是省油的灯。这两边明里暗里早就斗得不可开交,但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公义,若有损失,那些怨气多多少少都算到了吴三省这甩手掌柜头上。


楼主 mona_xixi  发布于 2012-03-28 00:31:00 +0800 CST  
“你让我帮他易容成吴三省?你是认真的?”解忧蹬着解雨臣,难以置信的问道。
解雨臣啪的合上手机,抬头看他,“没错,要不还能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吴三省手下那帮人的脾性?”
“我对那些人并不熟。”
解忧直接干笑出声,“那你不是等于把吴邪往死路上推。干这行当能数得上号的,哪个手里没一两条人命债?照长沙现在的情形,吴邪假扮吴三省万一给他们识破,那些人把他分着吃了都吐不出二两骨头。”
解雨臣忽然看定了解忧的眼睛,缓缓说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来。
“解忧,我能相信你么?”
这句话听进耳中,就让解忧心里如同被巨石击中般猛的一沉。
他立刻想到自己是在哪一次出了纰漏,被解雨臣看出了破绽,可是瞬间他就镇定下来,因为那种感觉也许不过是自己先心虚了而已。说到底,除过他所隐瞒起来的面容和身份,他也并没做过于解雨臣或者解家不利的事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反问道。
“我想你应该明白。”
解雨臣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吴邪昏迷时候写下的数字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出来的比你所见到的早些,我在那石缝里看了好一阵,以你的听力竟没察觉到。你在心慌意乱什么?你假装吴邪写下那些东西,你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你对吴邪的关注程度,恐怕已经超过了合伙的关系,你对这些能做出解释吗?”
“我能选择不回答吗?”解忧看着解雨臣的眼神非常坦白,他的语气也很平静。
“好,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解雨臣垂下眼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不否认我对你的确有所隐瞒。但是那些事本就与你无关,如果你知道了,对你对解家全都没有丝毫好处,甚至还会招来祸患。至于吴邪,我绝没有半点害他的意思,这些话,你相信我吗?”
解雨臣听罢,静静看了解忧半晌,良久后才忽然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相信你。”
他说罢又笑了笑道,“但作为欺骗我的赔偿,这次的忙你无论如何要帮。”
解忧也忽然体会到了一种如释重负般的感觉。
也就是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他俩之间仿佛已经有过无数的对话和疑问,在猜忌与信任之间取舍良久,最终的一句“相信”,让他多少年来压在心底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为什么一定是我,有易容手艺的人长沙地盘上就有,你又何必大费周章?”解忧苦笑着对解雨臣道。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我不信陌生人,你这就去准备着吧。”
“那好。”解忧点点头,便起身绕过沙发向外走去。
路过到解雨臣身后的时候,他忽然停下来,一只手按住他肩膀,轻声道,“我会尽力而为,但愿你也能力保吴邪此番成功。”
解雨臣低了低头,忽然伸手拉住解忧按在他肩膀上那只手的袖口。
“解忧......”他说,“不要背叛我。我不是什么好人,可如果连你都不能信,那真会彻底毁了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扭头,解忧却忽然如被注视了一般不能动弹,他心中翻涌起一种许久没再出现过的心情,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一句。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握了握解雨臣拉住他袖口的手,“你放心。”
他只说了三个字,就转身出了门。
他最后也没看到解雨臣的表情,却知道他一定是笑了。

楼主 mona_xixi  发布于 2012-03-28 00:31:00 +0800 CST  
(四十三)假面


房间里非常昏暗,空气却不大畅通,临时租来的房子虽然干净,却许久没怎么通过风,解忧把所有必需的工具材料全都摆置到位后,便立在镜子前看着自己。
这次的易容完全是一次新的挑战,他把自己易容成了一个女人。
这件事虽然很难,却不是做不到。之前在霍家别院那回,他就曾经帮着解雨臣易容成过霍秀秀,那样娇小的女孩儿也能给解雨臣一个爷们儿扮得真假难辨,何况这次他只是扮成了一个外观都偏于中性的陌生女人。
镜中那女人高挑而干瘦的平板身材,隐在黑色立领盘扣的中式衣衫里,黑色的马尾扎在脑后,不苟言笑的一张脸,看起来苍白而严肃。
以解忧偏瘦的身材和还算比较柔和的五官,想做到这一点并不是特别困难,只是相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他有些过于高了,消去这差距只好用痛苦无比的缩骨术实现,如此只要伪装好声线,就绝不会被吴邪认出来。
他也明白自己这一回,是不是有些谨慎得过分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那么处心积虑的想把自己藏得滴水不漏,需要隐瞒身份只是一方面,关键要他那么近的面对着吴邪,就好像有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对于吴邪的感情,越来越没办法用一种性质的词汇去形容,是痛狠还是关爱,连他自己都很难再分得清。
吴邪到达的时间非常准,收到解雨臣短信的一个钟头之内,就听到了意料中的敲门声。
解忧打开门,果然看到吴邪一脸疲惫满面风尘的站在门口。
吴邪将信将疑的打量了他几秒,便报上了解雨臣的名字,他如约对上了话,便取出早已制好的那张吴三省面孔的人皮面具。
解忧的手艺好是一方面,他对解连环时常顶着的那张吴三省的脸的熟悉程度,也并不比吴邪少多少。这张脸花了他不少功夫,也确实做得惟妙惟肖。
吴邪在染发完毕后,看到鬓角斑白的几缕头发,眼中闪过一瞬的痛苦神色,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讲出来。
整个易容过程中,他都显得有些紧张,有时要求他闭眼,他便乖乖闭上,而有时不用闭眼,他也还是紧紧合着眼睑,就好像对面镜中的是一个渐渐诡异起来的景象,令他畏惧得不敢多看。
解忧见他如此紧张,在终于基本上完成面部塑形之后,就索性建议他好好闭目养神一番。
吴邪如蒙大赦的点点头,随即重新闭起眼睛,放松了肩膀。
解忧用一只手挡在他眼前,在昏暗静谧的室内,在他头顶用低沉和缓的语调慢慢说道,“易容不只是脸上的功夫,要给你的心也易了容才行。想想你现在,就是这个面孔本人,想想他说话做事的样子,想想他思考问题的方式。”
吴邪闭着眼睛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解忧站在他身后,看着镜中那张沧桑的面孔,那些皱纹和白发,要是真的就这么刻进吴邪的心里面去,又该把他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就像解雨臣所说,事到如今,还有别的办法吗?
解忧再次感到深深的无力,宿命这种捕风捉影的东西,此刻似乎又在昭示着它的不可抗拒和无所不在。
待一切都妥当之后,解忧告知吴邪,这张脸大概能保持四周时间,这期间不必担心会出问题,但不用特别的方法,他就是自己想取也取不下来。
吴邪默默点头。
他的心神由起初的不甚安宁,到了现在也算是坦然接受了。解忧不禁想,也许吴邪比他们想象的都要勇敢得多。
吴邪临走时,又在门口转身向他致谢和道别,解忧淡淡看着他,在掩上门之前最后对他说了一句,“记住,我只是给你一张皮,这张面具除了戴在你的脸上,还需要戴在你的心上。”
他站在二楼紧闭的窗口,一直看着吴邪慢慢走出了老巷子,那背影一开始有些踟蹰,随后就慢慢挺拔起来。
他这一路走下去,到底将要走上什么样的未卜前途,解忧也越来越看不清楚。

当天晚上解雨臣就赶到了长沙。
他一到地方立即和解忧碰了头,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这次我和秀秀一道来的,霍家乱套了。”
其实这件事也在解忧意料之中,霍仙姑在巴乃失踪的事情,前前后后知道内情的霍家伙计,怎么也不少于十个八个,这些人里难保就有不是他们家族内斗的眼线,所以霍老太出事的消息根本就捂不住。
“也好在霍家现在乱着,他们互相牵制没那么快动作。我们必须得赶在霍家人之前就到巴乃,先解决了那边的问题,才能堵住霍家人的口实。”
解雨臣狠狠吸了口烟又啐道,“琉璃孙这老王八羔子,早看他二道贩子得势就不会是什么好货色,现下果真给我落井下石,居然联合了新月饭店的人跟我讨说法,他胃口倒不小,可也不看看解家是不是他一口就能吞得下的!”
解忧看着解雨臣满面怒色,便递给他一杯茶消消火气。
“稍安勿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帮人什么嘴脸你不是早知道。再说后面有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一个人顶着,我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伙计,多少也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解雨臣听罢对他笑笑,面色总算稍微缓和下来。
“说到助力,吴邪已经联系到吴三省手下最可靠的人,大概这两天之内就会有所动作。只可惜啊,昔日在长沙叱咤风云的三爷不在了,如今他手下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忠心的人。”
“你说的那个人,可是叫做潘子的?”
解雨臣点头,“正是。你认得他?”
“认得,但不算熟识。只是从前在长沙跑生意的时候打过交道,这人在本地名气不小,是个豁出去就不要命的狠厉角色,不过人品忠义是没的说。长沙地面上外八行里没人不知道,吴三爷手下有一尊活阎王,谁得罪了三爷,他就敢跟谁死磕到底。”
解雨臣叹口气,“如今这样的人,差不多都快绝了种。有他在吴邪身边镇着,我好歹也能省些力气。”
他说着想了想,又若有所思的道,“不瞒你说,这个人我从前也打过交道,正如你所说的一般赤胆忠心。”
解忧忽然也大概想起了什么,便问道,“你是指的是那回?”、
“没错,就是那回。”
解雨臣点点头笑道,“当时吴三省在内蒙踩到一个的汉代的油斗,那里面机关毒辣,没些轻巧功夫怕不能成事,他夹喇嘛便夹到了我头上。那回潘子正是铁筷子,算起来我还曾经救过他一次,当时一根铁钎都把他透了个对穿,血流得神智也不清楚了,还惦记着要给三爷一个交代......这个人,早晚得为了吴三省把一条命给搭进去。”
说到这里,解雨臣的声音低下去,忽然间气氛就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过了一会儿,解忧才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那年你才多大,可有二十岁吗?”
解雨臣仰头窝进沙发里,看着天花板道,“十九吧。那会儿吴家小三爷还在念大学呢,哈哈。”

楼主 mona_xixi  发布于 2012-03-28 00:34:00 +0800 CST  
(四十四)


第二天一早,解雨臣就同霍秀秀带着一大帮子伙计,去了吴三省盘口茶馆附近的那条街上。
事实上他们去的时机刚好,正撞见易了容的吴邪和潘子,被一群拿着钢管砍刀的人逼到了背街上一个墙角里。
潘子一背的血,靠在墙上把染血的砍刀横在身前,眼神死死盯住慢慢收拢的包围圈,如同被豺狼逼至绝境的猎豹,时刻准备着殊死一搏。
他们的到来一下解除了这两人的险境,随后在茶馆中开始查账,也没人再敢怀疑三爷已经回来的事实。
那一天的情况,后来听说相当的一波三折,但是吴邪有潘子和解雨臣帮衬着,好歹也是有惊无险的抗了过来。
解忧那天却并没在现场,他另有任务,一大早就同样易容成了吴三省的样子,带人埋伏在王八邱的本铺附近,随时等着解雨臣下一步的示令。
等了两个多钟头后才收到消息,几个人便去王八邱铺里虚张声势了一圈,又赶在人家的大部队将要回转的时候,早早离开脱了身。
这让老谋深算的王八邱着实气了个够呛,他也立即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被涮了,想到居然被那么个愣头青的小子耍了个团团转,他就气得牙也要咬碎。当天就立即联合了早就在暗中勾搭上的陈皮阿四的人,扬言非得做掉吴邪不可。
然而就在那天夜里,他自己便绝了这复仇的可能,因为死人永远也再睁不了眼。
那是惨烈一役。却在天明后一切都走上正轨,唯独几人衣衫上喷染的斑驳血迹,大概很难再洗得干净。

长沙的事情暂时稳妥之后,吴邪便回了杭州去做准备,解雨臣一行也回了北京去稳住霍家的人,而潘子留在长沙,继续打点巴乃营救队伍的事宜。
五天后三路人马便在广西汇合,坐上了前往巴乃的车。一路上气氛比去四川的时候还要压抑,如果那次面对的是未知的危险,那么这回很可能就是已知的死亡。
吴邪的脸隐在吴三省的面孔之下,竟然一时也看不出他的喜怒来。但一路一支接一支的烟,足以说明他的忐忑情绪比谁都要焦急,而车刚进到上思县的地界,他的眉头就再也没打开过。
到了巴乃才发现,小小的瑶寨,四下里居然全都驻扎上了老外的营地,正是裘德考的队伍。解忧不禁想,在这个时候,裘德考怎么也来凑这热闹。难道说所有的事必须在这一回有个了结了吗?
裘德考提出了合作。
他们已经驻在这里有好一阵子,张家楼里面的情形也多少有了些了解,最关键的是,他手中似乎掌握着某些关键性的资料,恐怕还是当年用西沙海底墓的资料,从齐羽那边交换来的东西。而这也正是他要求合作的一项筹码。
吴邪以吴三省的身份和裘德考见过一面之后,回来连夜就决定要立刻进山。
解雨臣建议是否应该原地稍作休整,至少也要等到天亮了再出发。
一路过来几乎垮了小半个中国版图,所有人舟车劳顿,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进山又要昼夜兼程,还全是深山老林,基本连路都没有,这样连续奔波下去,队伍里难免会有些怨气生出来,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
但吴邪一口否决了这个建议。
“我们能休息,可里面的人不能再等。”他的语气非常坚决。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吴邪停顿一下,又压低声音对解雨臣道,“小花,别怨我,要是你看到裘德考的人在里面找到的东西和尸体.....”
那一瞬间解忧以为吴邪几乎就要哽噎了,但他没再说下去,转身就跟潘子吩咐进山的事务去了。
到了全体开拔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三点。
大多数人都是头一次行走在深更半夜的原始森林里,几乎没有人交谈,看不清的黝黑前路和时隐时现的野兽叫声,为这支本就紧张的队伍又凭添几分压迫感。
吴邪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和向导阿贵一起带着三条猎狗开路。
遍布前方的草丛灌木好像怎么砍都砍不尽,吴邪疲惫至极的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却一直拼命盯着前面的方向,更把一副脊背挺得笔直。
解忧不禁看到了一种隐隐疯狂的气息,在吴邪周身流转,那种感觉很微妙,如同双胞兄弟真能传递感觉,他几乎都能感受到吴邪可怕的决心和誓不罢休的念头。
这种感觉有点失控的意味,解忧忽然觉出一丝恐惧和不祥的预感来,如果真的豁出一切,那吴邪身后这些人,包括这支队伍所有的人在内,又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直至第二天入夜,他们才终于到达了羊角山下的魔湖边。
这里果然也驻扎着裘德考的人。这些人对他们似乎并不太防备,两支队伍便在湖岸边的树林里遥遥相对扎下营来。
没想到就在第二日,他们竟然有了一个完全没预料到的意外收获。
吴邪带着他们几人,到他曾经被吴二白救出的那条山缝处查看,本也是为了尝试寻找一些线索,却居然在那里面挖出了王胖子。
当时确认就是胖子的时候,吴邪的惊喜几乎都再也掩饰不住,也不管那胖子是不是又臭又脏,死死抓住那只伸出来的手便不肯放。
待把人整个挖出来所有人都给熏得皱了鼻子,只有吴邪扑上去压低声音在胖子耳畔说了什么,又捏了捏他手掌,才立刻吩咐众人帮他清洗救治。
那胖子肚皮上血糊糊一片,看似伤得极重,救回去一查看却只是轻伤,但疲劳脱水得厉害,在帐篷里直睡了几个钟头都没醒过来。
谁都知道若能等到胖子醒了,问清楚里面的状况,再进去张家古楼才是最保险的一条路,可是吴邪似乎已经再也等不下去了。

楼主 mona_xixi  发布于 2012-03-28 00:34:00 +0800 CST  
(四十五)


吴邪一回到营地就钻进了帐篷,解忧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就一直在主帐篷外面蹲着抽烟,一面守着门口,里面谈话的声音多少都听到一些。
他们的意见看来并不能统一,吴邪一直想要尽快下地去,另外两人却坚持要等胖子醒来,每次谈话似乎都有些矛盾产生出来,而吴邪也越来越失去了耐心。
这期间几人进进出出,那王胖子也几乎没有能保持清醒的时候。
营地里的气氛越来越僵,最终在胖子被找到的那天夜里,所有人被解雨臣召集起来研究了胖子带出来的路线图。
最后吴邪拍板定案,斩钉截铁的对着众人道,“我们不能无限期的等下去,你们现在就去准备,五个小时后,我就去把他叫醒,问出消息后立即出发,如果问不出来,我们也必须出发了!
潘子和解雨臣对视一眼,虽有些犹豫,却也知道,他们再也熬不过吴邪的决心。
最后解雨臣默认的开始遣人准备下地的装备器材,而潘子却点起一支烟走到一旁,对吴邪轻声道,“小三爷,这些孩子都是苦出身,我们在考虑事情的时候,要给他们留点余地,他们也并不是炮灰,他们也都是人命。”
吴邪一下子愣住了几秒,这句话即使解忧听在耳中也都是一震。这个时候,一个搞不好,做的就是这样以命换命的事,谁的命不是命?可是又怎么来衡量和取舍?
可是不论吴邪有多心焦,潘子最终还是拒绝了他想同行下地的要求,而要他在地面上继续坐镇。等待着接应底下的队伍,或者退一万步讲,等他们折了还能继续原先的营救计划。
吴邪最后艰难的同意下来。
解忧也同时被解雨臣留在了第二梯队的阵营中。
“你帮着他些,万一出了差错,我怕他一人也难应付周全。”解雨臣留下这话便走,解忧在营地看着这些人很快隐没在树丛后的身影,不由暗暗捏了一把汗。
“三爷,您去看看吧,那胖子好像又醒了。”他走到独自闷头盯着那份地图抽烟的吴邪身旁,低声说道。
吴邪立即跳起来跑进了帐篷。解忧看着他火急火燎的背影,心中更加的纷乱。
那地底下现在至少又多了一个让他极其挂心的人,他也何尝不想立刻就下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谁知在第一支队伍出发后,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天两夜的时间,胖子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他一醒就向吴邪讲述了张家楼里的具体遭遇,那是一大段的离奇经历,仅仅讲述一遍就用了两个钟头。
胖子恢复的很好,当晚已经可以走动,还要来了一支9毫米微型乌兹冲锋枪,在手里摆弄得很是利索,于是吴邪立即下达指令,第二支队伍整装待发。
不料却在这档口又出了变故。
正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对面的营地忽然爆出一声轰响,随即树林间火光冲天,枪弹射击声此起彼伏。
裘德考的营地似乎糟到了神秘的袭击,有迫击炮从对面的山头上打过来,一个个炸响的火球腾上夜空,场面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胖子分析,炮手似乎只有一个,却对此处异常熟悉。谁也说不清那炮手针对的目标,到底是裘德考的人,还是包括所有驻扎在这一片的人在内。
他们在胖子的大喊中熄了火光趴在地下,在阵阵落在附近炸响的轰鸣和震颤中,吴邪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忘了一阵,随即大吼一声,“糟了!那条山缝!!”
说罢便爬起来向着救出胖子的地方狂奔过去。
一群人急忙追上,待他们跑到了地方,才发现那道本就不大的岩石缝隙,早就被乱石碎木完全埋了起来。
一瞬间吴邪的眼睛都红了,吼叫一声就扑上去用手开始扒拉,可他挖起一块石头又滚下来更大一块,直把双手都磨出了血,还一面刨一面吼着,“不可能!他妈的怎么可能——!!”
和他一起扑上去挖着碎石的还有解忧,当他一眼看到那处废墟般的景象时,脑中早就轰的一声断了弦。
他看着眼前吴邪狂乱的表情,心中却忽然涌上无尽的怒火。
一时之间他脑子里面只剩下一个可怕的想法,也许张起灵和解雨臣这次都得死在下面。
如果不是吴邪把张起灵牵扯进霍家的计划,他就不会被困在这里面。
如果不是为了帮吴邪的忙,解雨臣也不会跟着进去冒这样的。
忽然间他就痛恨起来,那是一种熟悉的憎恨,对于可恨却无辜的吴邪,却怎样也无法原谅。
明明可以好端端的置身事外,却为什么非要为了他那些该死的好奇心,一步一步陷得那么深?为什么偏偏还要招惹上最不该招惹的张起灵!为什么不能放弃这些与他并没半点好处的人和事,回到自己原先的生活中去!
解忧几乎失去了理智,此刻只顾着恨,他却忘记了,他自己也是将吴邪慢慢引上这条路的罪人之一。

还是胖子把两人一手一个拽了起来。
他大声对吴邪嚷道,“你他娘的发什么疯!进去的路也不止这一条,胖爷我还知道另外一处,远归远点,也不是到不了,你要是想去,这就给老子起来!留着你一双手还怕没处使?”
几人听到这话才又稍稍振作起来,跟着胖子便往营地回转。裘德考那边这次损失惨重,一共死了七个人,还伤了好几个,多数还是给自己人乱枪射死的。
胖子想趁乱进去再顺几把枪出来,其余的人便在原地等。解忧就在营地里自己的帐篷前烦躁的四处走着,一面思考着下去之后又该怎么办。
他转了几圈之后,忽然看到了那帐篷上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被用碳笔画上了一个奇特的标记。
若是常人看了那标记,第一眼会觉得是英文字母,再仔细看看,又不属于任何字母语言的字符。
可是那几个符号解忧太熟了。
那是他十几岁前就掌握的暗语,齐羽这一派人,当时在暗中就时常用这样的暗语通信联络。这些字符的不同组合,能表示出许多种不同的简略意思来。
而现在这种暗语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解连环也来了,并且立即就要见他。




楼主 mona_xixi  发布于 2012-03-28 20:43:00 +0800 CST  
谢谢提意见!作者工作特别忙,我会转给她的:)

楼主 mona_xixi  发布于 2012-03-29 18:29:00 +0800 CST  
(四十六)


解忧一眼看到正在指定地点等他的男人,还以为见到的又是易了容的吴邪。
可待他对上那双眼睛,才终于确定,这正是戴着吴三省面具的解连环。
因为那双眼睛里面沉淀的时间和秘密,还有隐晦的痛苦与沉静,世上没有任何易容的手段可以装扮得出来。
解连环一见到他就是满面怒容。
“真是胡闹!”他训斥道,“雨臣为什么会牵扯进来,你来给我个解释!”
解忧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但他只思考了一秒还是立即答道,“这件事……他自己也一直在调查。而且解家的处境,目前很不好,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而为之?你们懂什么叫做不得已?解家的家训全都忘了个干净!这桩事搭上我这大半辈子还嫌不够?又要搭上解家第几代才算完?他解雨臣不知道其中的凶险,难道连你也不知情!”
解忧几乎很少见过解连环如此动怒的样子,因为他从来不把喜怒哀乐放在脸上,如今却也破了例。
“解忧,不要怨我自私,有些事情,不是掺和进来的人越多,就越能解决问题。需要铤而走险釜底抽薪的时候,牵扯的人越多,反倒越会被缚住手脚,失去先机。”
解连环说罢叹了口气,语气上平静下来,目光却依旧犀利。
“时间紧迫,我也不与你追究这些有的没的。你也看到了,这回连裘德考那老头都来了,还有那些个躲在暗地里打小算盘的虫子,看来是该到了都清算清算的时候。我这次来也是为了了结几桩事情,没想到雨臣又给我横生枝节。”
他说着又拧起了眉头,“他一向是牢靠的孩子,这回又是为了什么?可他再怎么折腾,我这个亲爹也不能不顾他的死活,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办。现下要把雨臣救出来,还是只能靠你。”
解忧本来一直恭敬的垂下眼帘在听,这时却忽然抬起头来,竟有些怒容浮在面上,语调也拔高了几度。
“师父!为什么你不能亲自去救他?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对你来说,有什么是比他的性命还重要的事情?”
解连环却并没因为他的质问而动怒,反道平静答道,“这一件事我们这些人做了几十年,从我的父亲开始的计划,我不能让它最后失败在我的手里。”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山峦下那片静静的湖泊。
“从前我们一直担心没有时间了,现在却还好险险赶得及,可若这次敢出上一点岔子,之前所有的努力就全都要白费,到那时候,会死的就绝不止是雨臣一个人。”
他说着又看向解忧,“况且我对于他来说,从来就不是父亲。我只是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意外早逝的一位伯父而已......无论作为谁,我都早已经是个死人。”
解连环用的是一种坦然的陈述语气,好像他对这样的命运早就已经习惯。
解忧听罢痛苦的闭了闭眼,随即坚定道,“你即使不说,我也会下去救他,哪怕豁出我的命去,也算是还了解家的授业养育之恩。可是我还有个一定要救的人,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知道你能在这时候现身找我,就一定早有了对策。”
解连环点头答道,“不错,我也知道你必须要救的另一个是谁。但是那个人目前还不需要你去操心。一来他没那么容易死,二来有吴邪和那胖子的队伍,救他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可我一个人该怎么救?我连那下面的情况都不知道。”
他犹豫了下又问,“为什么你好像认定了吴邪会放弃雨臣?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丢下着前一支队伍去死。两边他都会救。”
“未必。”
解连环非常干脆的否决了他的话。
“雨臣他们进去的那条路线很危险,密洛陀随时会改变岩层里的通道,况且那条线跟张起灵和霍仙姑的队伍被困的地方,根本就不在一层上,所以即使吴邪能够顺利找到张起灵,可雨臣他们被顺路搭救的机会基本是零。”
解忧听了这句话便愣住了,解连环继续道,“你也不想想,吴邪这孩子,如今对那张起灵已经魔障,这趟下去要他先绕路去救别人,恐怕没有可能。都是冤孽啊!可时间不等人,那楼里的碱雾到时一下来,谁都别想留个下个渣子。所以你必须立刻另找一支队伍单独行动,这样于两边都有好处。”
“我该怎么再去找一支队伍出来?”
“就靠你自己的脸。”
解连环指了指不远处林中裘德考的营地,“那边正好有一支装备精良人多势众的队伍,如果你是吴家小三爷的话,相信那老头一定会有兴趣跟你合作。”
解连环说罢掏出一张标注详细的建筑结构图,还有许多错综复杂的通道被特地绘出了平面图来,上面又用红笔描出了一些连贯的路线。
他把图纸递给解忧道,“这几处要注意的地方我马上跟你讲一下,只要能平安过去就算成功了一大半。吴邪的队伍要翻山过去到另一个入口,你们走的恐怕是一条路,当心别暴露了身份。
临分开前,解连环似乎还想对解忧说句什么,可还是沉默的转身走远了。解忧看着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的遮盖里,却是头一次觉得,那个杀伐决断的师父已经开始老了。

当解忧带着裘德考的队伍,走上去往后山入口的路时,他总还觉得不太真实。
有多少年没在太阳下面露出过自己的脸?是不是这面具戴得久了,现在忽然拿下来,反而连自己都有些不信。
吴邪的队伍早就看不到踪影,也不知是走上了岔路还是已经赶到了前面,但愿以他焦虑不已的心态,对于队伍中少了一个伙计这件事不会太过在意。
其实即使被怀疑到也只能再说了,现在什么都再没余地考虑,只希望下面的人能平安坚持到所有救援的到来。


楼主 mona_xixi  发布于 2012-03-29 18:31:00 +0800 CST  
(四十七)


行至天黑的时候,解忧带队的几人方才在后山同裘德考派进去的前一支队伍会合。
那些人举着火把,在黑夜的山道上十分显眼,况且这帮老外的通讯器材的确精良,即使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也还能保持联络。
前一支队伍已经先出发了几天,目前基本上是无功而返。现在两组人碰面后,传达了裘德考的新指示,便在原地暂时休息下来,商量着后面的行程安排。
休息当中几个老外一起去不远处的路边放水,这条山腰小路下面是一条浅浅的沟,里面灌木茂盛。一群老爷们儿在一处也毫无顾忌,比赛炫耀似的把小便尿得哗哗作响。
解忧嫌恶的扭过头去,继续努力听一旁的老外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跟他聊着张家楼的传说,可是那种讨厌的声音还是钻进耳朵里。
可他听着听着就察觉出了不对。那哗啦啦的声音之后,还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滴水声,好像有水漏进了某种岩石空室里的回响,在山林的静夜里更加明显。
他们脚下的沟里难道还有什么地下空间不成?他心里刚刚做出这样的猜测,就忽然觉得脑后蓦的一紧。
他猛的回过头去,什么也没有看到。但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奇特感觉,就好像有强烈的直觉告诉他,此刻有人正在暗处盯着他看。
随后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果然就出了情况。负责岗哨的狙击手忽然发出一声尖利警报,一群人立即跳起来,开始四处搜索围捕那个暗中跟踪他们的人。
解忧绕到人群的外围,总觉得那种监视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依旧还在。
他正想着这是怎么回事,就被一个忽然而来的巨大力量死死按倒在地。
随后一拳上来,打得他一时发不出声音,又被堵住嘴抗在了一副壮硕的肩膀上。这整个过程发生得迅速无比,他失去了一切主动权,顷刻之间就被带进了树丛飞快远离人群而去。
直到半个钟头后,他被放下来用藤条捆牢,方才重见天日。
其实一路上他就已经猜测到了几分——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然在这里冤家路窄撞见了吴邪。
和他一起的只有一个王胖子,看来他们的大部队并不在这里。
解忧在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一面盘算起怎么脱身,一面暗骂这胖子恢复得也太快了点,而且那么胖的人,怎么就能这么敏捷。
吴邪顶着一张吴三省老谋深算的脸,可他打量着他的复杂眼神,完全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惊讶和疑惑。解忧在心里苦笑,他完全能够理解吴邪现在的惊奇和混乱,也可以想象得出,吴邪即使立刻就有一百个问题拿来问他都不嫌多。
可是这样下去他们就谁都别救了,解忧决定无论如何先脱身再说。索性先装作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吴邪,而他们一定会笃定他在撒谎,到时再顺水推舟承认自己只是易容来执行任务的伙计,这基本上是最简单的办法。
吴邪毕竟良善,问不出什么就只看着他气得干瞪眼,却没料到那胖子倒把一套严刑逼供的手段玩得熟络,上来便凶神恶煞的威胁道,不说实话便要一跟一根的敲碎他手指。
解忧心里一惊,知道那胖子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主,他一面故作惶恐的向后移动着身体,一面考虑着怎么支开胖子和吴邪落单才有机会逃走。
胖子果然就来撕他脸皮,可是拉扯了半天,拽得他一张脸生疼也没看出破绽,忽然之间胖子便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吴邪。
解忧心想要坏,这时候离间了他俩还怎么去救张起灵?同时也在心里暗叹如今人心叵测,即使过命的兄弟也恐怕再没无条件的信任可言。
可是他的担心多余了,没等胖子的怀疑有所动作,吴邪便沉下面孔,果断抄起一块石头便要对他下狠手。
解忧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吴邪竟也有这样狠辣果决的一面,情急之下立刻就跟他认了怂。胖子马上嘲笑出来,吴邪也开始趁势紧紧逼问。
解忧飞快的编出一套虚虚实实的话来,把解连环和吴三省的计划,把解雨臣和自己的关系,把一直以来他们暗地里的操作,都半真半假的透露给他,却又故意掺进些模棱两可的成分。
吴邪虽然嘴上断定他在说谎,却能看得出来,这些匪夷所思的话,似乎已经开始慢慢渗透进了他的心里面去。


楼主 mona_xixi  发布于 2012-03-30 23:22:00 +0800 CST  
最后解忧终于成功把吴邪引到了一旁的僻静角落。他微笑着看吴邪走向自己,已经解开束缚的双手在背后慢慢的活动着手腕。
当两人一起猛的滚倒在地,解忧翻身便狠狠压在吴邪身上。他一手扼住吴邪的喉咙,看着他此刻难以置信的眼睛,心中竟陡然升起一种邪恶的快意感觉来。
这个始终因为一无所知而不断犯错的人,为什么不让他对此付出一些代价!
“真被你说对了,我确实是在胡说。你虽然比以前长进了不少,不过还是太容易相信人了。”他捡起刚才那块石头,对准吴邪的脑袋敲下去。
“只有一句话我没有胡说,我确实是站在你三叔这一边的。可惜,你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去阴曹地府的路上,猜猜我到底是谁吧!”
最后那句话说出来纯粹是在出气,但他砸晕他的时候的确下了狠手,虽然仔细控制着地方和力道不会让他真受多严重的伤,可至少一些皮肉苦楚总要让他尝尝。
“就当是一次惩罚。”解忧扔掉石头,对着昏迷的吴邪冷冷道。
他把吴邪安置在附近一处矮崖边的山泉旁,这样他淋着水很快就能醒来。然后他头也不回的快速上路,向着裘德考队伍的方向赶去。

即使手里已经有详细的图纸和路线,但是亲自进去看了才知道,张家古楼内部和外围错综复杂的程度,根本没法用简单的语言来形容。
于是当解忧带着裘德考的人绕路找到了解雨臣,又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情。
正如解连环所预测的那样,那支先进来的队伍,果真被困在了已经改变的岩层通道里。因为大群人活动的热量而被吸引来觅食的密洛陀,将那整支队伍的十几个人几乎屠杀殆尽。
他们一接近那处区域,就不断看到有带着鲜血的人类断肢和内脏的残迹。
有人忍不住开始干呕起来,解忧差不多已经开始在心中不断说服自己,如果等下确定了解雨臣的死一定要挺住,至少得把他的残骸带出去,不能让他就这么埋骨在这阴森可怖的鬼地方。
不知终究是解雨臣命大,还是他的看家本事在关键的时候救了他一命,解忧找到他的时候,他正以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姿势挂在一处高悬的洞顶,身上却是血迹斑斑,看起来伤得很重,可想而知如果他们再晚来一段时间,恐怕他自己的体力也难再支撑下去。
“所有的人都死了。”
解雨臣被救下来的时候只木然的喃喃了一句,没等解忧再问他便又自言自语道,“他们被吃掉了,都被拖进岩石活活吃掉了。”
解忧给他裹上衣服放进担架里躺好,又擦去他脸上的血迹。
“睡吧。”他轻声对他说,“已经安全了。”


楼主 mona_xixi  发布于 2012-03-30 23:22:00 +0800 CST  
(四十八)


接下来裘德考的人开始继续在四周尝试搜寻,看看还有没有幸存下来的人,却依旧只找到一些残肢断臂。
于是所有的人都开始沉默下来,之前对这座神秘古楼的传说和巨大宝藏的兴奋猜想,到此时已经化作了惊恐和畏惧开始在四周蔓延。
总算裘德考的人还懂人命关天的道理,立刻有三人带着解雨臣原路返回,顺便出去同他们的老板报告地下的进展。
前方离他们的目的地已经不是太远。其余的人随着解忧来到古楼最底层的地下,由着一条密道进入了一座巨大的地下大厅。
那大厅上有北斗七星顶,四周七根宏伟的云纹立柱,中间一座数层的高台,上面帷幔环绕,最上方的正中央似乎有一座石头棺床。而他们刚刚正是从那高台后面的一处翻板门中走上来的。
大厅的最外围被内外两圈护城河样的水路环绕起来。内圈河水上面,有七尊造型各异的石刻镇墓兽阴森森蹲守的石桥,而外圈的河水滟绿,看起来格外不祥。
众人却是一阵欢呼,因为这里便是裘德考要他们寻找的地方。目的地已经找到,路线也被标记下来,向导“吴邪”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可是他还有一个人要救,而那个人此刻正在张家古楼更上层的深处。
没有人愿意继续冒险,这些老外都无比的惜命,一路过来的悲惨见闻让他们只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解忧只得独自一人继续上路。要进入古楼的上层必须先过那两条河,而解连环早已告诉了他唯一的生门方位。
进入古楼第一层后他就开始仔细寻找,因为张起灵的队伍很可能就被困在三层左右的地方。
一路辗转,凶险无数,越是深入古楼内部,越是心里没底。
解忧开始感到惶恐,他觉得自己仿佛考试作弊,已经事先拿到了答案,可是题目解答起来还是困难重重,那么那些一无所知的队伍会怎么样?他只但愿张起灵即使失忆数次,也还能够记得他张家祖先墓葬中的这些机关门道。

他最终是在第二层和第三层之间一处夹层暗室中找到了张起灵。
一脚踏进那里,就仿佛走入了被死亡笼罩的修罗场。
狭小黑暗的室内,有浓浓的血腥气和腐臭的气味弥漫,手电光一打进去,就看到地上四处横竖倒下的人们,看起来似乎都已经死去多时,有的死相极其惨烈,有的甚至已经腐烂。解忧忍住窒息欲呕的感觉,只悲叹纵横一世年轻时美貌欺霜赛雪的霍仙姑,最后竟也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场。
但是他顾不得感伤,因为自他一进来,便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形。
张起灵孤零零一人半靠半躺在室内的一个角落里,身下的地上一大片暗红血迹,从他身侧一直流淌到脚下。
解忧忽然就觉得喘不上气来,他慢慢挪动步子,一步步走近张起灵身前。
他蹲下来看那个苍白失血的面孔,稍长的刘海垂在泛着青的眼睑上,安静得就好像疲劳过度而睡着了一样,他的手腕上一道很深的伤口,现在已经凝固,而那满地的血恐怕就是他自己放出来的。
解忧伸手去探他脉搏,那一瞬间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都忘了喘气。最后指尖传来的微弱跳动才证明张起灵还活着,即使在这满屋子的死人堆里,他也还坚强的活着。
解忧立刻从旁边的几个背包中找出几件厚实的衣服,全部仔细盖在张起灵身上。做完这些他便跌坐在地,呆愣的看着面前的人。
确定了他并没有死,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的同时,却忽然再也没了去触碰他的勇气。
这个人一点也没有变,还和多少年前留在他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一模一样。
在疗养院暗无天日的地下,这个人多少回与幼小的自己擦肩而过,那个无论别人对他做什么都面无表情的张起灵,就像解忧黑暗童年里极不真切的温柔梦境,既好像存在又像全部都是虚幻。
解忧伸出手去,几乎以为自己又只能穿过那个透明的影子,却是实实在在触摸到了他的身体。
这一刻解忧很想哭一哭,仿佛自己又变成了小的时候那个脆弱和害怕的孩子,一直独自渴求着某个温暖的怀抱。
他身上流着这个人的血,虽然他原本只是个无足重轻的失败品,但这也不能断绝他与他血脉相连的事实。


楼主 mona_xixi  发布于 2012-03-30 23:25:00 +0800 CST  
虽然记忆里这个人从未曾给过他一丝温暖,却一直在与他最温柔的那些梦境里的幻影重合着——但他也一直存在于他少年以来最可怕和龌龊的噩梦里,反反复复纠缠不休。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却忽然隐约听到一个男人模糊不清的吼声。
“张起灵——!!!”
“张起灵——!!!!!!”
那声音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一往无前的从远远的数层楼外传来,层层穿透了那些古老的岩石和墙壁,在这座地底的庞大遗迹中一直回响个不停。
吴邪来了。
解忧闭了闭眼睛自嘲的笑,同时也体会到了一些欣慰的心情,不管怎么说,凭他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要平安无事的把张起灵给弄出去,恐怕也难保不出差错,如今吴邪总算是来了,他和胖子两人,胜算怕要大得多。
于是他靠过去把头埋进张起灵颈侧,手臂虚虚环住他的身体。
【 就这一次,让我亲近你一次,即使以后你依旧不认得我,那又有什么关系。虽然我永远不会对你叫出那个称谓,在我心中最神圣的称谓,可你就是那个人,在这世上,任何人也不能替代。
“吴邪……”
这样的平静似乎并没持续多久,就被一个气息微弱的声音打破。
张起灵在重伤昏迷中,似乎仍旧能感知到外部的触动,解忧听到声音刚一侧头,就对上离得极近的一双幽深眼睛。
这让解忧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的失礼状态,立即弹起来坐直了身体。
“你怎么样?能坚持得住吗?马上就能出去了。”他急切的说道,却总觉得自己的语气透着心虚。
张起灵看起来非常虚弱,却定定看了他片刻,然后闭上眼睛道,“你怎么下来了……快走……这里很危险。”
解忧语塞,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几乎没和张起灵打过交道,完全不明白张起灵在想什么,这都什么节骨眼上了,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处境,别人既然都下到了这里,还能丢下他自己走吗?
“我说过,绝不会害死你……”张起灵说了几句话就仿佛体力透支,他叹息般喘了口气,又偏过头去平静道,“走……现在出去,可能还来得及。”
这完全不是解忧的认知里张起灵和吴邪的关系,他本以为他俩都到了那样的程度,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冷漠相对。
可他再转念一想,张起灵的这些话中,无不是把吴邪的命放在前面,张起灵宁可自己死,也不想连累吴邪。这种保护看似冷淡,实则是早已豁出了命去。
又想及吴邪为了救张起灵不顾一切的样子,解忧不禁在心里暗暗叹息,这份情就算惊世骇俗,本也可感天动地,为什么偏偏就却是一桩孽缘。
张起灵这时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什么,重新虚弱的闭上眼睛倒回去,把身体放松靠上了解忧的身体。
片刻后,他忽然就闭着眼睛冷冷道,“你不是吴邪……你是谁?”
不愧是张起灵,竟还是被他识破了。此刻解忧已经无心说谎,只在他耳畔坦诚答道,“你伤得重,别说话,好好休息便是。我只是花儿爷的伙计,易容成小三爷也是不得已,但你放心,我绝无恶意,等下小三爷本人就到了,你马上就能脱险。”
他不知道张起灵到底有没有听到这一番话,只见他随后一直保持着靠墙的身形,一动不动的似乎又睡着过去。
解忧摸他脉搏依旧平稳,便坐在一旁静静看了他一阵,随即开始撬这间暗室的地板,直到中央部分松动得差不多才停手。
他想把几具挡在中间的尸体再往旁边挪一挪,却竟然触到一个人还有些体温皮肤。
他的脑中嗡的一声,立即起身把那些看起来还没有腐烂的人都检查了一遍,里面居然还有好几个人都活着。
解忧站在房间中央,看着环绕在四周的那些一动不动却还在和阎王挣命的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从一进来,就根本没想过要去看看,这些人是不是还有救。
他之前还气愤吴邪的自私,恨他心里只有张起灵的命是命,旁人的命就不是命,可他自己呢,同他又有什么分别。
他颓然退了几步,却又踩到一只腐烂的人手。
他捂住眼睛,在心里大喊了几声对不住!这里的其他活着的人,他一个都救不了也不会去做这样无谓的尝试。既然入了这脚踩阴阳道的一行,他自己能苟活到哪一天只有天知道,也许这些人的今天就是他以后的结局,到了该还的时候再一起还上吧。
解忧直起身来,侧耳听着脚下传来吴邪和胖子的声音,一片死寂静的古楼里,那些絮絮的谈话声音传到他耳中格外清晰。
他从房间的另一个出口钻出去,跳下到古楼的第二层。
现在他要做的,就只剩下如何引路这一件事了。

楼主 mona_xixi  发布于 2012-03-30 23:25:00 +0800 CST  




楼主 mona_xixi  发布于 2012-03-31 23:04:00 +0800 CST  

楼主:mona_xixi

字数:55108

发表时间:2012-03-18 18:0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8-11 16:19:1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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