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文]重生之帝国宠妃『迪沁』

李沁低下头,将叶氏家里的悲惨境况简略的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迪晗凤目流转,不消片刻,便自信一笑,道:“姑娘……沁儿不必担心,此事交于本王便可。”

李沁连忙回头,急道:“殿下!您的好意奴家心领了,可您若是要替叶家偿还债务……”

迪晗一摆手打断她的话,轻笑道:“本王在姑娘眼里,竟成了如此蠢钝之人?当日那赌摊的骗局,当真是叫本王颜面扫地了!”

“不!不!”李沁急道:“殿下当日也没细看,都想着成全奴家的善心罢了,若不是因此,那些伎俩哪里能为难殿下呢?”

迪晗闻言很是受用,侧头笑道:“既然沁儿对本王如此信任,自该将此事安心交于本王处置。”

李沁本想问清迪晗要如何应对,可既然迪晗要她“安心信任”,她也只好咽下疑惑了。

此后二人都放开了一些,相谈甚欢,直至晚霞染透天空,迪晗才恋恋不舍的起身送客。

这情形,本当是迪晗再三挽留,李沁连连羞怯推拒,但可能是方才李沁的表现有些“放纵”,吓得迪晗此刻忙不迭要送她回去,深怕李沁当晚就要留下住宿,坏了名声……

李沁此刻是真的舍不得走,但基本的规矩她还是懂的,所以看见迪晗这傻乎乎的表现,不由又捂嘴偷笑。

迪晗从前有这么呆呼呼的吗?

李沁似乎从来没见过迪晗如此不成熟的表现,也许是因当年她比迪晗小了六岁,所以真的不及迪晗成熟。

可如今,她心理上都可以当迪晗的大姐姐了,这么一下,李沁都觉得自己是在调戏嫩草……

恋恋不舍的跟“嫩草”宣王告别后,李沁回到秦芳苑,就见丫头们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明日回府了。

送走叶桥那天,李沁亲自跟出城外十多里,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府,但她心中却不担忧,既然迪晗答应帮忙,至少,叶桥是性命无虞的。

这便够了。

参赛的休假一结束,李沁第一日回到学堂,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得罪了某位小人渣的事情。

当天,她还准备了九殿下最爱吃的糕点,以庆祝“阔别五日”。

这日晴空万里,李沁心情大好,第一堂课散之后,就笑眯了一双杏眼,掏出糖糕,哼着小曲儿包好,软糯糯开口道:“殿下饿了吧?”

而后,她捧着糖糕,抬手就给一旁的九殿下递上去。

她右手腕的袖口下滑,立时间,又露出了迪晗送她的那块翡翠玉镯。

九殿下长长的睫毛覆在淡淡的眸子上,在眸中投下一层暗影,目光定定注视着李沁手里的糖糕,但在她袖口滑落的一瞬间,那双桃花眸子戾气骤显——那玉镯显然不是田黄石镯子!

只一瞬间,李沁忽然本能的感到身体一寒!

还没来的及抬头,到了让你就陡然抬手一挥,“啪”的一声,打掉她手中的糕点,站起身,就气势汹汹的走出了学堂。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几个平日因九殿下巴结李沁的君贵,此刻都不敢上前,眼巴巴看着李沁瘫坐在椅子中。

不知过了多久,李沁缓缓抬起被九殿下拍得发麻的右手,看向自己的手背——

上面的淤青已经略有些泛紫,她的手指无法控制的哆嗦,一阵阵针刺般的疼。

李沁满脸难以置信,虽然九殿下只是打掉她手中的糖糕,并不是故意伤她,但这股怒气,是李沁五年来,从未感受过的。

迪丽热巴,那个未来的帝王,第一次真的对她发火了。

可……这是为什么?

李沁这才想起几天前二人的那点小摩擦,就因为她稍微怠慢了九殿下?

想到这里,李沁禁不住一握拳,一股委屈感,猛地冲上脑子,眼圈立刻就红了,鼻子一阵阵发酸。

李沁一头栽进双臂,趴在书桌上哽咽起来,她虽然想象过比这严重百倍的处罚,毕竟伴君如伴虎,可如今当真受了这般莫名其妙的委屈时,她根本无法控制心里的失望与绝望。

那个小家伙,竟然真有一日这般对她!

不知哭了多久,周围不断有脚步声,窸窸窣窣的走过,等到声音渐渐散去,李沁才顶着烂桃子似的双眼,缓缓抬起头,周围已经全空了,一个人都没有,静得能听到自己哽咽的回声。

她这才想起,下一堂课,要去校场进行射击训练。

想到这里,心里顿时又泛起剧烈的委屈,她被小人渣打了,可还得屁颠屁颠的赶去校场当陪练……

就在她再次委屈得想要掉泪之时,身后、很近的距离,突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熟悉嗓音——

“哭够了?”

李沁一个激灵,猛地回头,就见迪丽热巴就坐在她身后一张书桌上,一条长腿跷在前面的椅背上,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孤要去校场。”

说完,不等李沁回应,九殿下就跃下桌子往门外走。

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迪丽热巴还侧过头,余光不耐的瞥过来。

李沁还傻愣愣的坐在原处。

她没想到九殿下会特意等她一起去校场,此时正呆愣愣的看着那小家伙的背影。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14 19:19:00 +0800 CST  
回过神,她竟赌气似的一嘟嘴,捂住自己已经肿起来的手背,想让九殿下知道自己刚被打着了……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14 19:20:00 +0800 CST  
好了,你们接着加油啊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14 19:20:00 +0800 CST  
李沁疑惑的顿住脚,不等那姑娘开口,就见九殿下忍无可忍的放下弓,侧头瞪向那小姑娘,低声不耐的斥道:“你站远点行么?那头不是还有其他空靶子么?”

那小姑娘的脸涨得更红了,嗓音微弱的结巴道:“殿……殿下……我也想学拉弓,可……可是我拉不开……”

李沁这才恍然。

她已经猜到这小姑娘想要做什么了,但根据从前其他君贵搭讪的悲惨结果,李沁已经能预见到,半柱香后,小姑娘捂着脸哭着跑开的画面……

果然,九殿下深吸一口气,心情显然比平时更烦躁,蹙眉用“你拉不开弓关孤屁事”的眼神瞪了一眼小姑娘,便自顾自再次抬手,从背后抽出箭矢,拉弓搭箭,嗖的一声破空声,箭矢再次穿过靶心。

“殿……殿下好厉害!”

小姑娘的心理承受力,似乎比李沁想象中好许多,丝毫不在意方才的呵斥,此时竟然抬起头,一脸仰慕的看向九殿下。

“哼。”九殿下弯了弯嘴角,扬起个“那是当然”的无耻笑容。

那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拿起自己的箭,在一旁并列站着,学着九殿下的姿势,举起弓,小声问:“殿下,是不是,应该这样?”

然后,她拉弓,瞄准,松手,箭砸脚尖……

了:“……”

仿佛看见了首次尝试射箭的自己。

一旁九殿下的神色一瞬间和缓下来,眯起浅瞳,退后两步,指着那小姑娘扯嘴笑道:“你怎么也这么笨?”

“……”李沁自行忽略了那个“也”字,这一定不是指桑骂槐!

那小姑娘扭捏的扯了扯衣角,赧然柔声道:“怎么就是射不远呢?好奇怪呀……”

李沁不禁掩口一笑,这孩子还真是傻乎乎的。

紧接着,就见迪丽热巴一背手,将弓系上后腰,上前两步,抬手扯过那小姑娘的手臂,严肃道:“站这里。”

李沁一愣,睁大眼睛伸着脖子——小人渣竟然要大发慈悲为别人指导了?

在李沁难以置信的注视下,迪丽热巴抬脚踢了踢那女孩的双脚,粗鲁的调整好她的姿势。

而后,竟然,从背后握住那姑娘的手,手把手的替她拈弓搭箭——

在弓被拉开一半的时候,那小姑娘大概是受不了弓弦的力度,开始呼吸急促的小声喃喃道:“疼……殿下,手好疼……”

大概是她本能的要松手,身后的九殿下一蹙眉,低声呵斥道:“握紧!”

那姑娘闻言一颤,咬紧牙关,又死死握住弓弦。

当她双手被迪丽热巴攥着,将弓拉满之时,小姑娘口中已经开始难以控制的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李沁知道她这不是装的,君贵的身子本就脆弱,感官也比爵贵敏感许多倍,这样的力度,恐怕都能将她的手掌勒出血口子。

她想上前阻止,那头却已经将箭矢射了出去。

“嗖”的一声响,那姑娘双手被身后人松开之时,弓箭已经稳稳钉在远处的靶心之上。

小姑娘倒抽一口气,欣喜的蹦起来,激动的喊道:“我射着靶子了!我射着靶子了!”

李沁:“……”

好吧,对于她来说,箭头能碰上靶子也算是奇迹了,靶心根本不重要!

一旁九殿下双手抱臂,只嗤笑了一声,便挥了下手,示意教学结束,想叫那姑娘退下。

那姑娘却意犹未尽,抬起手,又要从后背的箭筒里抽箭。

李沁很想提醒她,不要去挑战小人渣的耐性,但又觉得没必要自己去当恶人,还是让九殿下亲自解决才妥当。

出乎意料的是,那女孩抽了好一会儿箭,都不见成功,竟忽然将手伸到眼前,惊慌的喃喃道:“拿不出来……”

九殿下歪过头疑惑的靠近一步,问道:“什么?”

那小姑娘哆嗦着方才拉弓的手,缓缓递到九殿下眼前,用力动了动手指,无措的开口道:“殿下,我的手,握不起来了……”

话音刚落,惊慌的眼泪,就从那姑娘的眼眶中连连滑落。

九殿下今儿个一举弄哭两位小君贵,终于良心发现,稍感到有些尴尬,余光瞥了瞥两边练箭的爵贵,急忙一把握住那小姑娘的手,低声在她耳边急道:“怎么了?你想作什么?不许哭!孤命令你闭嘴!”

那小姑娘委屈得直撇嘴,想憋着声音又憋不住,乘势就栽进了九殿下怀里,撒娇似的呜咽起来。

她发麻的手指还勾着九殿下脖颈,不住打颤。

李沁脸上的笑意忽然褪光了,她蹙眉看向那个正在抽泣的小姑娘,莫名想起了当年的李娆。

恍惚间,她竟怀疑这女孩是蓄谋已久的,想接近九殿下。

一股无名火陡然在胸中燃起。

李沁想上前一把将那姑娘从九殿下怀里揪出来,却又抬不动脚步,她无比急切的希望,九殿下如以往一样,不留情面的推开这些抱有妄想的君贵。

可是,她等了许久,却只看见九殿下一手按着那姑娘的后脑勺,附在她耳边,急切的在说些什么。

是在……安慰她吗?

李沁怔愣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小身影,又低下头,讷讷抬起自己红肿未消的手背。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15 22:36:00 +0800 CST  
心尖忽然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酸酸顿顿的疼。

许久,她抬起头,抿嘴又看了一眼迪丽热巴,一撇嘴,转过身,飞快朝校场外跑去。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15 22:37:00 +0800 CST  
第45章
校场各区域人来人往,推推搡搡,李沁的耳朵里像被塞了一团棉花,一心只想脱离这里,出去透口气。

为什么?

即使是个陌生人,也能勾起九殿下的怜惜之情,而她这个被小家伙依赖了五年的伴读,今日却被当作下人般作践!

手背上的刺痛感,不断让李沁心口发酸。

是她对九殿下抱有太大希望了吗?

可是整整五年,那小家伙对她特别的包容与顺从,明明都不是假的,怎么今儿个一下就全变了样?

李沁垂眸叹息一声,经过体术围场时,一股子汗臭味呛得她皱了皱眉头,回过神,才发现周围人群都推挤在一起,嘈杂的呵斥声不绝于耳。

很快,李沁便发现事态不对——不远处,两个围场相接的走道口,两拨爵贵正撸胳膊挽袖子,相互间揪扯叫嚷着,似乎是发生了冲突。

李沁素来不喜欢武力技击训练的场所,也是因为,这类有意无意产生的冲突斗殴,隔几日就有一场,实在闹得人心烦。

然而,爵贵们对于这样的事件,素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些人,似乎天生爱以这样幼稚的方式,展示自己的力量,博得旁人的关注。

只要不闹出人命,连宫里头都对这些打斗事件津津乐道,还会私下给爵贵中的“常胜将军”们记录战绩,促使这些争斗变得愈发的频繁。

李沁低头加快脚步,想迅速绕过人群,却不料刚走近几步,就见迎面一拨人忽然转身,疯狂的朝自己的方向狂奔而来!

李沁惊愣须臾,竟发现那群人身后,又有一拨人气势汹汹的涌入了校场。

八成是对方的“援军”赶到了!

李沁实在对这帮十来岁的孩子无话可说,眼见人群朝自己涌过来,她只好转回身,拔腿就朝原路跑回去——

今儿个可真是万事不顺!

校场果然不是君贵该来的地方,这拳脚无眼的,她可不想被误伤,还是回去扒着小人渣安全……

就在李沁到达射箭围场外不远处时,身旁已经有几十号人追上了自己的脚步,都是在往校场值房跑,要找教头们平定“叛乱”。

李沁被人流推挤得身不由己,磕磕绊绊朝值房方向涌去,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围场越来越远,慌乱中,她朝着围场大叫了一声:“殿下!”

嗓音却淹没在周遭的嘶吼嘈杂声之中,溅不起一丝水花。

就在李沁认命的打算随人群去一趟值房时,她已经因体力不支,流落到了第一波人队伍的末尾,周围稍稍平静了一些。

她刚松了一口气,便又感觉自己的左胳膊忽然一紧,似是被一双大手紧紧勒住!

李沁吃惊的扭头看去,就见一个肤色黝黑的高个儿男孩,就站在自己身侧,朝她横眉立目的呵斥道:“还想往哪儿跑!”

李沁急忙摆手喊道:“小哥,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

围场里,九殿下见怀里的小姑娘越哭越来劲,脑门上已经起了一层细汗,刚要开口呵止,就听场外忽传来一阵嘶吼叫骂声。

又打起来了?

九殿下暗自一喜,一脸兴奋的看向外场,又习惯性的朝身后——从前李沁常站的地方,招了招手喊道:“沁儿,快来看!”

九殿下推开怀里那小姑娘,转身走到围场边,辨认出那帮人的腰间系带后,便挥手指向奔涌的人群,兴奋笑道:“看!是文林苑的人被打了!哈哈!”

那小姑娘被眼前的画面惊得都不哭了,只是畏畏缩缩的拽着九殿下衣袖。

迪丽热巴舔了舔嘴唇,稚气的脸上露出一丝对争斗的向往神色,兴奋的看了一会儿,再次回头喊道:“沁儿,快看啊!”

这一回头,迪丽热巴猛然发现——

李沁并没有如往常那般,一脸悠哉悠哉的站在从前的那个位置。

身后,只有另一群看热闹的小爵贵,如何都找不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一刻,那双淡金色的桃花眸子猛然一睁,终是露出了一丝孩子气的惶恐。

怔愣须臾,迪丽热巴眸光一转,抬腿就朝休整席跑去——

就是那里。

懒惰的沁儿,不在身后,就一定在休整席喝茶!

那个小姑娘见迪丽热巴忽然跑开,急忙拔腿就追了上去。

“沁儿!”

九殿下双眉紧蹙,边跑边埋怨道:“孤口渴了!”

然而,平日里就人影稀疏的休整席里,此刻只寥寥坐着三五个人,一眼便能望到头。

却没有李沁。

“沁儿?”迪丽热巴半张着口,诧异的来回寻找。

“沁儿?”

身后,那个小姑娘早已丢了弓箭,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上来,一把扑抱住九殿下的胳膊,气喘吁吁道:“殿下!你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

迪丽热巴目光还在空落落的坐席上游移,仿佛把一旁的小姑娘当成了空气,怔愣须臾,竟忽然蹙眉,一把甩开那女孩,拔腿朝围场外奔去。

那小姑娘被小皇爵一胳膊推得老远,摔了个四仰八叉,将身后一片座椅都推挤得七扭八歪,立时痛得眼泪直往外窜。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15 22:37:00 +0800 CST  
她呲牙咧嘴的扶住后腰,还想站起来再追,却如何都爬不起身,只能看着九殿下的身影,瞬息间消失在眼前。

**

“我是个君贵!你认错人了!”李沁挣扎着手臂,还在试图同那人解释,可她的嗓音已经叫得嘶哑,如何都无法盖过一旁的吵杂声。

那男孩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力气大得惊人,口中骂骂咧咧的,将她往身后人堆里拖。

李沁浑身的汗水已经将里衣染湿,焦头烂额,此刻就这么被拖拽着,一步步朝那一群“杀红眼”的爵贵们靠近。

周围还有不断推挤奔跑的人路过,时不时撞得她一个踉跄。

就在她体力透支得眼前发昏时,“呼”的一声响,那拳头破风的呼啸声,陡然划过她耳畔!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李沁感觉拽着自己胳膊的大手忽地一松。

扭头一看,那男孩已被人一拳砸在鼻梁上,脑袋朝后一仰,直直跌倒下去!

眼前,那男孩口鼻里飞溅出的血花中,那个让她心安的身影,正一脸急切的立在她眼前。

“殿下!”李沁仿佛是要握住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将手伸出去。

迪丽热巴并不如她记忆中淡然自若。

九殿下此刻已是满面惊惶,一把握住李沁的手,拔腿就朝人群外冲去。

周围一片混乱,还有人不断推挤着冲撞过来,却都在即将撞上李沁时,被九殿下挥拳砸开,亦或是一脚踹开,很难说其中有没有误伤的熟人。

李沁此刻双腿跟灌了铅似的,喘息一下,喉咙里都火辣辣的疼,一股腥甜的气息不断上涌,没走几步,眼前就跟灯火熄灭似的,渐渐暗下去,浑身的疼痛也渐渐消失,直至身体彻底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李沁睁开眼,周围缓缓清晰起来——

她似乎正躺在国子监茶楼的雅间里,一旁坐着个满脸褶子的白须老人,看穿着,像是宫里出来的医官,此时正面无表情的从她脑袋上拔下一根根银针。

“她醒了?”

听见九殿下的嗓音,李沁立刻又清醒了一些,侧过头看向身旁,唤道:“殿下?”

迪丽热巴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女孩,一双浅瞳中似有惶恐,又有歉疚,神色复杂。

李沁伸出手,吃力微笑道:“别怕,殿下,仆没事的。”

那医官急忙起身,对九殿下抱手一揖道:“回禀殿下,这小姑娘只是劳累过度,又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稍稍调养几日即可痊愈。”

九殿下一点头,等人都退出雅间,却依旧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门帘的方向。

李沁了解这小家伙,每次犯错,都这么雕塑状不敢看人,这么大了还这样。

“殿下……”李沁柔声唤道:“您饿不饿?”

话音刚落,就见迪丽热巴的耳朵略微抖了抖,随即低下头,垂头丧气的踱步到李沁榻前,安静的坐到床边,还是没有抬头看李沁的脸。

“你怎么乱跑呢?”九殿下低头抠着手指,鼓着包子脸喃喃道:“孤找不着你。”

李沁不禁扯起嘴角笑了笑,仿佛一下回到过去,又看见那个考砸了的小胖墩,可怜巴巴的低着脑袋抠手指。

“仆想去外面透透气。”李沁淡淡的微笑。

九殿下目光流转,又扫过她淤青未散的手背,依旧心虚得不敢抬头。

李沁将手缩回袖子里,轻声道:“不疼的,殿下别担心。”

九殿下抬手抓了抓耳朵,含糊的结巴道:“可能是…糖糕砸上去的……”

李沁噗嗤一笑,这就想把过错赖给糖糕了?

这么别扭的“道歉”,李沁听着依旧心头一暖,但她还是嘟嘴道:“殿下,糖糕怎么会打着仆手背呢?”

九殿下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坚决逃避这个话题。

李沁抿了抿嘴,一本正经道:“殿下今年已经九岁了,您去年还答应仆,要做个有担当的人,不然大家都以为您是小孩子呢。”

九殿下蹙眉挑眼看了她一眼,不承认道:“孤已经长大了!”

“是呀!”李沁微笑道:“殿下是大人了,以后还能骑大马上街转悠呢,是不是?”

九殿下点点头。

李沁一弯嘴角,柔声道:“那,殿下是不是该敢作敢当呀?”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15 22:38:00 +0800 CST  
再加更一章,你们太努力了,我准备加到5人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15 22:39:00 +0800 CST  
第45章
九殿下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之中,在“有担当的大人要认错”和“不认错就是个小孩”之间犹疑不定。

李沁见状心就软了,心里既想顾及小皇爵的颜面,让这事随意揭过便罢了,可又想利用这次冲突,让九殿下学着考虑他人的感受。

就在二人都犹豫不决之时,李沁就见九殿下忽地站起身,转身就疾步朝门口走去,吓得李沁急忙用胳膊支起身子,震惊的心想:这家伙不至于要逃跑吧!

然而,九殿下虽然打开了房门,却并没有踏出去,只是对门外的侍从吩咐道:“所有人退去楼下,暂且封锁二楼入口。”

“是!”侍从领命后退几步,转身疾步绕过长廊,赶往楼下。

九殿下探着脑袋,见人全退光,这才神色严峻的关好门,又转身仔仔细细检查了两扇窗户是否关严实,最后,蹙眉斜眸扫向床上的李沁,满眼哀戚……

“殿……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李沁目瞪口呆。

九殿下艰难的踱步到茶几旁,弯腰一路将灯盏熄灭……

一瞬间,屋里昏暗下来,窗外的光依稀透过窗纱,只勉强将眼前的一切,照出一个昏暗的轮廓。

李沁呆呆看着九殿下身影一闪,快速窜至床榻旁,毫无预兆的,就如泰山压顶般俯身逼来——

“殿下?殿下!”李沁慌忙要往后缩,一只温热的手,却突然绕过她的脖颈,拢住她脸颊。

九殿下宽大柔软的袖口,轻轻扫过她的面颊,酥酥麻麻的痒。

“您要做什么!”李沁已经忍不住想要伸手,推开眼前的熊孩子。

这家伙该不是不想认错,就要灭口吧!

要扭断她脖子?!

啊啊啊不要啊!

正当李沁死死闭上眼,以为自己大限将至之时,迪丽热巴已经俯到她脸颊边,距离极近。

长长的睫羽划过她的耳畔,又是一阵酥麻,李沁敏感的一缩脖子。

紧接着,耳边一声艰难的吞咽声过后,迪丽热巴终于开口,声音小的像清风拂过,低声在李沁耳边吐气道:“孤不是故意的。”

道歉仪式就此结束!

九殿下如释重负,起身走去推开门窗,招呼侍从回来点灯上茶,神清气爽。

床上的李沁依旧吓得僵直,无法动弹,双目放空,保持着刚被小人渣拢进怀里悄悄道歉的姿态……

小人渣你至于吗!认个错而已啊啊啊!

**

李沁本计划尽早参与京鉴会,封个美人的头衔,以便于迪晗今后向祁佑帝为她请封王妃。

可今年她刚夺了乐师魁首,如果接连参加赛事,不免显得有些急功近利,抵不过悠悠众口。

光是她参与鼓乐大赏,国子监就有多少君贵,说她是想抬高自己子爵府的出生,一心攀附九殿下。

李沁也懒得为这些闲言动怒,只暂且将京鉴会的事情拖后一年,以免未来与迪晗走到一起,落得个难听的名声。

转眼已是枫叶红芦花白的时节,如李沁记忆中一样,就在今年入秋后,李娆被纳入了承安王府。

就算是王爵纳妾,也不可能有娶妻的规格,所谓的聘礼,也不过是用来买下李娆的身子。

李沁不太明白李娆当天脸上的得意神色,究竟为何而来。

在李沁看来,这辈子,如果没有机会穿嫁衣、绞了面、坐花轿,被心爱的人明媒正娶请进门,而是被人当作货品一般买回去,那简直在悲伤也没有了。

然而,沈氏母女却皆是一副光宗耀祖的得意神色,实在叫李沁哭笑不得。

感叹完了,李沁又不禁疑惑,如她们这子爵府出生的君贵,又有哪家不以嫁入皇室王爵为荣呢,沈氏母女的得意,其实也算正常的。

而她自己这般与众不同的观念,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难道就是因为前世,迪晗坚持要娶她过门,才让她有了这般挑剔的爱情观?

正当李沁垂眸思索之时,一只纤纤柔荑覆上她肩膀,耳边传来颜氏温和的嗓音:“沁儿,咱用不着去羡慕个给人做妾的姊妹,娘从不望你攀附高门,存下的嫁妆也够你一辈子用度,只愿你能嫁个此生此世,都视你为唯一的人。”

李沁扭头看向娘亲:“……”

好吧,她大概知道,自己的爱情观是受谁潜移默化的了。

颜氏笑颜如花,虽说人生并未遂心所愿,但岁月却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无情的痕迹。

她一生最痛苦的一段日子,大抵是见沈姨娘刚入顾府不久,便为李老爷产下孩子时,那段叫她焦虑不安的时光。

那时的颜氏,尚且没有死心,还曾想过自己产子后,李老爷会如从前一般完全属于她,直到李沁也出世之后,李玄青的态度,才叫她彻彻底底死了心。

自那以后,憔悴与患得患失,再未曾染上颜氏的面颊,她的时光,仿佛已经停在了死心的那年,不再流淌。

日落之后,李沁难得撒娇要跟娘亲一起睡,母女二人便相互依偎着谈天,直至深夜。

李沁趁颜氏心情舒畅,便鼓足勇气开口道:“娘,是不是只要沁儿好端端的嫁出去,您就能安心离开这个鬼地方?”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15 22:39:00 +0800 CST  
颜氏淡然的面色陡然一凝,低头看向怀里的闺女,吃惊道:“你说什么?”

李沁扬起头,借着月光,一双似水的杏眼如点漆般光泽熠熠,坚定的看着颜氏道:“娘,离开顾府吧,休了李玄青,那个人不配做我爹爹,更不配做您丈夫!”

颜氏大惊失色,慌道:“你这傻丫头,怎地突然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就算娘与他断了关系,你也永远都是他李玄青的女儿!”

李沁抿抿嘴,挑眉道:“好吧,就算沁儿脱不了干系,那娘您呢?

是不是只要我嫁了人,您就能安心离开这里,回去公爵府也好,再嫁也好,哪怕自个儿独身,都比留在这儿强!”

颜氏忽地坐起身,那几乎是吓得要鲤鱼打挺了,瞪圆了眼睛看着李沁道:“你这小妮子!今儿个是怎么回事!哪有君贵劝父母了断关系的,你父亲再不济,到底也是个子爵,若是他被贬官降爵,你在夫家还想有好日子过吗?!”

李沁也不声不响的坐起身,淡然道:“娘,您冷静点,我没有疯,就是说假如,假如我嫁了个很爱很爱我的人,她不会介意我身份寒微,更不介意我父母名声,永远会一心一意的待我,就是假如这么个样,您愿不愿意离开爹爹?”

颜氏闻言垂下眼眸,许久,叹声道:“那当然求之不得……

可是,傻丫头,这世上没有那样纯粹的人,娘这辈子也就这么样了,不会更坏,绝不能再连累了你,别再胡思乱想了,快睡吧。”

哪里不会更坏?!李沁想到再有四年,颜氏就会被沈姨娘谋害,染上瘟疫痛苦离世,心里就如刀绞般剧痛!

李沁眼圈一红,一把搂住颜氏的脖颈,颤声道:“好的,那说定了,要是女儿找到那样一个人,娘就得立刻写休书!”

颜氏眼中泪光闪烁,沉默许久,终是不忍心打破女儿的美梦,只颤声答道:“好……好,娘答应你。”

李沁这才泪眼婆娑的松开手,随颜氏又躺了回去。

母女二人一时间皆止不住哽咽,李沁一时心潮起伏,便忍不住坦白道:“娘,您别担心,咱们这憋屈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我说的那个痴心人,其实已经找着了。”

颜氏闻言一愣,吓得眼泪都止住了,终于禁不住掐了掐闺女的脸颊,嗔怒道:“你这孩子,竟胡思乱想的,你这才多大呢?就知道想人了?万一叫别人听见了,你害不害臊!”

李沁闻言小脸一红,便乖乖闭上了嘴。

沉默须臾,颜氏最终还是忍不住咳嗽一声,舔着脸问道:“你是在国子监看上哪家的公子了?成年了吗?是子爵还是侯爵?”

李沁心中暗自回答:不是公子,十九岁了,是……皇爵!

但担心说出来又吓得颜氏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李沁还是支支吾吾的开口道:“对,也在学堂里念书呢,已经成年了……”

颜氏见她故意不回答身份,便猜想对方一定也只是个子爵,闺女不好意思说出来,便柔声笑道:“门当户对的才好呢,你就是嫁个平头老百姓,只要对方一心待你,又有上进心,考得上功名,娘也不会阻拦的。”

李沁扭了扭身子,害羞到:“娘,咱们可能不太门当户对的……”

颜氏蹙眉,能进国子监,最低也得是个子爵啊,难不成……

“什么!”颜氏眼睛一闪,惊诧道:“难不成是个公爵府的!这可不成!公爵府的爵贵,爱纳妾的可不在少数,就算他现在对你好,也难保日后不会变心!”

李沁急忙安慰道:“不……不是的,娘您别担心,不是公爵。”

颜氏这才松了口气。

“是位皇爵呢……”李沁一脸腼腆的放了一个雷。

颜氏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什么!”

这让她怎么不担心!公爵纳妾,是时有发生的,但要换做皇爵,不纳妾都不正常!

李沁无奈的再次起身,安抚颜氏道:“娘,您别总想着下嫁倒贴,对方才不敢负我,爹爹一个小小的子爵,不照样该变心还变心吗?可见恶人不是按身份高低来分的。”

颜氏简直快要气笑了,前一刻这傻丫头还跟她说,要找个一心人,现在竟然说自己跟堂堂皇爵看对眼,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从古至今,不纳妾的皇爵屈指可数,排除生理缺陷的、来不及纳妾就在夺位中阵亡的,和癖好异常的……

删选下来,真正因感情专一而不纳妾的,反正颜氏是没见过活的!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15 22:40:00 +0800 CST  
好了,睡觉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15 22:40:00 +0800 CST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16 13:4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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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瞧你挺机灵,怎么到了自个儿终身大事的关头,就犯糊涂了?”颜氏气哼哼的看着李沁。

李沁扭捏的嘀咕道:“好了,娘,您不信就算了,不说这个了,咱快些休息吧,我明儿个还得去学堂呢。”

“这哪能不说?”颜氏严肃的盯着李沁,眼珠一转,诧异道:“你该不会是看上那个超品小皇爵了吧?

你还真打算学皇后当年,给万岁当伴读呢?

圣上当时都成年了,皇后才多大,你这能跟他们一样吗?那小皇爵今年才多大个儿呢!”

李沁立刻急眼道:“您想哪儿去了啊娘!不是九殿下!”

颜氏追问道:“那究竟是谁?”

李沁叹了口气,悠然躺下,带点小得瑟的道:“说了您也不认识呀,过段时间,叫她亲自上门拜见您就是了。”

这话吓得颜氏一晚上没睡踏实,闭上眼,脑子里就是女儿跟一堆小君贵争宠的景象……

**

过了秋季考核,九殿下散学后,就得跟随其他几位皇爵,一起进入养心殿,陪同父皇审阅奏折。

宫灯璀璨,将广阔的正殿照耀得如同白昼。

正北的龙案之后,悬空挂着个金底黑字的牌匾,上书“中正仁和”四个大字。

龙椅两侧是规整的书架,正东的角落,摆放着三足圆鼎以及八角香炉,沁人心脾的香气从中袅袅飘散开来。

再往南,整齐的摆放着几位皇爵的桌椅,原本东西两头,各两张桌椅,分别是大皇子、二皇女、五皇子与七皇子的坐席。

今儿个,又特为九殿下,添了张崭新的梨花木桌椅。

与其他皇爵矮几上堆叠如山的折子不同,九殿下面前只寥寥摆放了十来副折子,且都是些请安折子,内容比尤贵妃的睡前故事还催眠。

于是,九殿下在看完三折后,就点着脑袋,不负众望的埋进了奏折之中,睡着了。

一旁的七皇子靠她最近,也是第一个发现老九“阵亡”的人。

于是,他偷偷抬眼瞥了眼龙案后端坐的父皇,心惊胆战的悄悄撕下手边空白的宣纸,捏成团,用力砸向身旁不争气的九皇妹——

九殿下雷打不动的继续吐泡泡。

七皇子手中的纸团开始越变越大,终于,他的举动,惊动了对面坐着的五皇子。

五皇子脑袋从奏折之中抬了起来,迷迷瞪瞪的看向了对面——

九殿下吹泡泡吹得正香。

五皇子:“……”

发现“情况危急”后,五皇子同样是先偷偷瞥了一眼龙案后的祁佑帝,见父皇尚未察觉,他才默默吞咽了一口,看向九皇妹——

隔着两丈远的空气,五皇子开始“呼!呼!”的奋力朝九殿下吹气!

在两位年轻皇子的共同努力下,九殿下……依旧纹丝不动。

就在此时,祁佑帝蹙眉看着手中的一副奏疏,深吸一口气,对一旁内侍道:“再上些茶点。”

内侍立即应声传旨。

听闻“茶点”两个字,九殿下终于身子一颤,呆呼呼的抬起脸来,茫然四顾。

两位皇子同时舒了口气。

待到宫女端着茶点,一一摆放至各位皇爵的桌案旁后,祁佑帝将手中的折子递给一旁的内侍,沉声道:“读。”

大皇子和迪晗闻言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想是父皇又遇到了棘手的难题,这正是他俩表现的时机。

可等到内侍念完折子后,却没一个人敢率先发话。

这是兵部尚书陈廷的奏疏,内容是揭发驻守南方的将领谢严飞,抗倭作假,实则与倭寇沆瀣一气,骗取朝廷三年的粮饷,拖延领兵时限,甚至与倭寇联合,压榨边疆老百姓等罪名。

整本奏疏洋洋洒洒数千字,写得义愤填膺、正气慨然,还附有自各方收集到的证据与民众口供。

这么一个罪恶滔天的将领,本该立即撤换,押赴京城,领罪处死。

然而,听完折子后,两位年长些的皇爵却都没有出声,五皇子和七皇子平日也不敢参与议事,此刻虽不知父皇读这么个奏折的玄机,也依旧缩着脑袋假装透明。

迪晗一双凤目中满是愤恨。

这个谢严飞!早已不止一次看到他的罪行被揭发,可每次状告他的奏折,最终都如石沉大海,激不起一丝风浪。

原因很简单:谢严飞是当今皇后的嫡亲长兄。

祁佑帝与谢皇后多年来恩爱如旧,皇后出生微末,至今只生出六皇子一位硕君,统领后宫便总缺了些底气。

是以,祁佑帝特意想要抬高她家中父兄官职,奈何她老父不争气,连个进士都死活考不上,只能靠那还略有些领兵之才的长兄谢严飞。

然而,这厮却仗着自个儿妹妹贵为皇后,平日里嚣张跋扈收受贿赂,三年前,被祁佑帝远远支去边防抗倭,竟依旧死不悔改,犯下此等大罪!

在迪晗看来,此人即使凌迟都不足以平民愤!

可是,一旦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那么皇后就会从此视她为仇敌。

此前上疏揭发的几位小官员,已经陆续被调离了京城,渐渐音讯全无,生死难卜。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16 13:43:00 +0800 CST  
如今,兵部尚书陈廷来揭发谢严飞的罪名,可谓是拖着棺材来生死一搏。

照理说,有这位朝廷正三品大员冲锋,迪晗实在没必要在搭上自己的前途,与皇后为敌。

然而,祁佑帝如今这犹豫不决的态度,显然还是念及与皇后的情分,不忍下旨。

谢严飞一旦定罪,免不得有所牵连,就算祁佑帝能保住皇后,也必定要亲口处决自己妻子的家人,难免夫妻感情间生出间隙。

祁佑帝此时闭着双目,右手摸索着左腕上,那皇后亲手串起的佛珠,心中甚为挣扎。

大皇子见状低头瞥了瞥嘴,心道:难怪老百姓都说咱迪家情种辈出,父皇的性子,始终是太软弱了。

常有人说,大皇子的性格与祁佑帝年轻时极为相像,可大皇子自己却不这么认为,平心而论,若是他最爱的女人,家中出了此等丑事,他会继续放任不管吗?

大皇子暗自轻笑一声,他自认没有人能叫他如此纵容,即便是李娆,也不行。

见两位皇爵迟迟没有开口,祁佑帝睁开眼,嗓音低呀的开口道:“你们认为,应当如何处置?”

迪晗心下思量:父皇这是不愿自己做决定,想多拉些人来分摊皇后的怨恨?

沉默许久,迪晗缓缓吸了口气,一抱拳,铿锵有力的答道:“回父皇,儿臣认为,应当立即撤换召回谢将军,押送回京,交由刑部与都察院处理!”

祁佑帝的眉宇微不可察的皱了皱,显出一副绝望的疲倦之态。

大皇子看在眼里,余光瞥了一眼迪晗,鄙夷的微微一笑,起身回禀道:“儿臣不同意!父皇,这谢将军远在千里之外,不辞劳苦为国尽忠,免不得遇上些不服管的小将领,心生嫉恨,恶意诽谤,故意编造这些罪责嫁祸于他,也未尝不可能。

此事不如交由巡抚钦差亲自探查,再作定夺,以免误伤忠良!”

祁佑帝眼睛一亮,满是期待的看向大皇子,问道:“应该遣谁去查呢?”

迪晗顿时心口一窒。

若再遣人去给谢严飞通风报信,便是又要给他脱罪的机会,叫这无耻之辈多活一天,百姓便要多受一天的罪!

一旦钦差回来,与他串通一气,洗清谢严飞罪责,那么,冒死上疏的兵部尚书陈廷,必然会因诬陷而获罪,这世间,又要少了一位能为民请命的清廉官员!

思及此处,迪晗已经顾不得自身利益,肃然起身,躬身夺过话头,朗声道:“父皇三思!陈大人的人证物证已经全部送往刑部,至于谢将军的罪名,已经由督察使一并证实!

如果此时推翻重察,免不得打草惊蛇,溜了罪人,叫各部官员竹篮打水一场空!”

祁佑帝闻言脸色一沉,一旁大皇子急忙反驳道:“二皇妹此言差矣!儿臣到是觉得,这兵部刑部与都察院,此番联合起来,这般雷厉风行的速度,就给谢将军定了罪,更应当引起警惕,细查是否有小人从中作梗!”

迪晗一捏拳头,凤目惊怒的扫向大皇子,刚要开口驳斥,却听祁佑帝断然道:“辰儿说的有道理,朕也担心其中有诈,不可妄作定论,晗儿啊……你……”

祁佑帝用责备的眼神看向迪晗,并指冲她点了点,摇了摇头,没再评价。

迪晗凤目陡睁,看着父皇失望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抽空了。

是她错了吗?

弘扬正义、为民请命,得到的就是父皇这般失望的眼神吗?

迪晗讷讷的转头看向对面的大皇子,只见他挺着发福的肚腩,笑得一脸和善,冲自己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敬的又坐回圈椅,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迪晗晃晃悠悠的坐回原地,眼前人影一晃,耳边就听老五急切的小声道:“阿九!别乱跑!快坐回去!”

迪晗这才回过神,扭头一看,九殿下已经一派悠然的站到了自己身旁,没事人似的开始伸手拿她餐碟里拨好的桂圆吃。

迪晗缓缓伸手摸了摸九殿下的脑袋,脸色依旧惨白,薄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转头端起餐碟,递给九殿下,颓然道:“阿九的茶点吃完了?这碟你都拿去吧,快回自己坐席去坐好,乖。”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16 13:4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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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晗话音刚落,祁佑帝的眉头一下便舒展开了,眉开眼笑的朝九殿下指点道:“你这个小馋嘴儿猫,父皇让你来审阅折子,倒让你钻了空子吃零嘴,一会儿叫你奶嬷嬷知道了,看她不给你娘娘告状!”

满堂皇爵闻言都展颜笑开了花儿,迪晗却只是勉强扯起嘴角,应和着众人一起笑了笑。

九殿下微微一怔,神色略有些失落,又看了二姐手里的碟子一眼,依依不舍的婉拒了迪晗的好意。

祁佑帝被这小家伙的举动逗得直乐,也没了批折子的心思,便开始简单考问几位皇爵的功课,殿里气氛一片和乐。

待到酉时五刻,便有管事牌子进门,恭请圣上用膳。

等祁佑帝离开,众人才各自起身,闲谈着走出养心殿。

迪晗的心情依旧沉重,她最后一个起坐离席。

待跨出门槛后,就见门口的朱漆圆柱旁,正斜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见她出门,那小身影便如往常一般,吐了吐小舌头,调皮的对她做了个鬼脸,不是那九皇妹又是谁?

迪晗微微扬起嘴角,苦笑一声,并未特意搭理那小家伙,径直就走出门外。

路过迪丽热巴时,也只是轻轻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

九殿下忽闪了一下长长的睫毛,侧头看向迪晗离去的背影,淡金色的眸子里,清晰的映出那个孤独落寞的纤瘦身影,顿了片刻,便迈步追了上去。

“二姐!”

迪晗侧眸看向追上来的阿九,却没心思逗小皇妹玩乐,依旧无精打采的摆摆手,道:“二姐要出宫了,你也快些个回永和宫去罢,天色晚了。”

“二姐?”迪丽热巴快步跟着迪晗,好奇的歪头看她,问道:“今儿个父皇是不是凶你了?”

迪晗闻言不禁心口发闷,深吸一口气,侧头无奈的冲迪丽热巴笑了笑,自嘲道:“连阿九都看出来了?你方才可是故意来给二姐解围的?”

迪丽热巴眸光流转,不置可否,再次追问道:“二姐何故要惹怒父皇?”

迪晗凤目微垂,许久,再次自嘲似的笑了笑,低声道:“为黎民百姓。”

见阿九似懂非懂的注视着自己,迪晗侧头问:“阿九,你知道谢严飞吗?”

迪丽热巴点点头,扯起嘴角笑道:“父皇带他一起喝酒,他拿了陀螺送给孤,那个很有趣!”

“你喜欢他?”迪晗问。

“喜欢!”迪丽热巴点头。

迪晗的眸光愈发死气沉沉,连脚步都略微慢下来。

沉默须臾,见一旁小皇妹已经一路跟出了隆宗门,迪晗这才停下脚步,态度严厉的指了指东六宫的方向,道:“阿九,不许在跟了,快些回去!”

想了想,又补充道:“明儿个有空,就去瞧瞧你八姐。”

迪丽热巴乖乖停在原地,在夕阳的余晖下,眯起浅瞳注视着迪晗走远。

直至江晗即将消失在夕阳的彼端,迪丽热巴再次开口喊道:“二姐!”

迪晗转过头,也眯起双眼,抬手遮住刺目的余晖,问道:“还有何事?”

迪丽热巴微微蹙起眉头,嘟起嘴喊话道:“他们说八姐要去新罗和亲了!”

这声包含惶惑与不舍得稚嫩嗓音,在空旷安静的内院里一遍遍回响。

许久,迪晗点点头,嗓音轻不可闻的叹道:“迟早是要去的。回吧,回吧。”

迪丽热巴没听清二姐说什么,只看见她遥遥摆了摆手,转身缓缓走出了内廷。

硕君迟早是要送走的。

三皇子、四公主、六皇子,迪晗已经经历过太多离别,八皇妹也到了该指婚的年纪。

四位硕君,除了六皇子是招了驸马留在京城,其他的人,这辈子怕是都难再见了。

**

李沁每天散学回来,都要面对沈氏一房的丫头仆妇们,得瑟当天承安王又赏赐了那些“奇珍异宝”给顾府。

约莫隔了十多日,李沁见颜氏被那群聒噪的奴才烦得不敢出门,便下定决心,一拍桌案,去将藏在炕头的那只田黄石镯子拿出来,跟正房的丫头们仔细的描述了一通它的价值与稀有程度,意图一鼓作气,将西厢的得瑟劲头压下去。

然而,这镯子终究因为太罕见,不似绿祖母之类人人都知晓的名贵饰物,连颜氏都听得云里雾里,旁人便更是当她在吹牛。

无奈,李沁只好尽量把排场闹大,说是九殿下赏赐了一个稀罕物件,而她自己不识货,特意去前厅请来了鉴宝的老掌柜,当着一家子女眷的面,展示出了那只田黄石镯子。

于是,在东庆胡同鉴了一辈子宝的老头傻眼了。

一见那老头目瞪口呆的模样,李沁才多少松了一口气,好歹这师傅是个识货的,就算没见过实物,田黄石的色泽质感等特点,想必他都是了熟于心的。

果然,那老头颤颤巍巍的捧过镯子,在手中摩挲许久,难以置信的细看纹路,嗅探气味……

最终,神色比李沁想象中还夸张的断定道:“此乃上品田黄石!还是整石雕琢而成的镯子!这……实属暴殄天物之举!”

老头激动地直喘,李沁担心他鉴个宝鉴得气昏过去,急忙命人上前端茶顺气。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16 13:44:00 +0800 CST  
一旁围观的仆妇们见状,心知这确实是个宝贝,都翘首以盼,等老爷子顺过气来,立刻问道:“这镯子值不少钱吧?”

老头摇头叹道:“那种稀世珍宝,哪里是金银可以衡量!”

见众人神色迷茫,老头用食指和拇指,圈起个直径半寸小圆圈,比划道:“上品的黄鱼籽,光是天然整石,这么小一块,都能卖到数千两白银!”

话音刚落,满屋子仆妇齐声倒抽一口凉气。

在偏厅的沈姨娘闻言,立即遣人,去取出大皇子赏赐的所有珠宝,叫老头一一估价。

然而,那些“破烂”物件,哪里能入得了刚看完稀释奇宝的老爷子的眼?

沈姨娘的那些宝贝,全加一起,老爷子才给出了个二百多两的“良心价”,听得躲在侧头的沈姨娘脸都气绿了。

这场鉴宝的胜利,终于叫颜氏母女耳根清净了一些,再没有西厢的丫头,成天在周围大惊小怪的谈论大皇子的赏赐了。

然而,这却并没有让李沁轻松多少。

因为,李玄青开始为她物色婆家了……

目标自然是能帮李老爷升官的吏部四品以上的官员家族。

李沁的名气已经因那场鼓乐大赏传开了,她又兼国子监学子的出身,本身又是个极高等的君贵。

这样的极品小君贵,又是个不在秀女名册的自由身,要能娶回家,那就是从皇室龙爪中,偷出来的俏佳人,哪家贵族能不动心思?

是以根本用不着李玄青吹嘘,便有一堆侯爵以上的小爵贵,挤破脑袋上门送礼献殷勤。

李沁很头疼,因为迪晗至今依旧对她“恭敬有礼”。

但她也不是太担心,毕竟,要等一年半以后,李老爷才会开始逼迫她选定婆家。

李沁还记得,正是因为那场逼婚,才叫她禁不住压力,对迪晗吐露难处。

随后没几日,迪晗便雷厉风行的将她聘请入王府,成了王爵的“贴身乐师”。

李沁本以为自己会被纳为王府的姬妾,然而迪晗却一心想要明媒正娶将她迎进门。

只可惜,当年的李沁,背景实在太落魄,在迪晗母妃的强力阻挠下,最终一拖就是两年,随后,又遭遇颜氏被害病亡的晴天霹雳。

当时的李沁一下子就被打垮了,一病两年多,在生死线上徘徊多少次,都被迪晗拉了回来。

这一世,显然要比前世顺遂得多,只是迪晗这依旧不冷不热的慢性子,实在叫李沁无可奈何。

如果她现在跟迪晗哭诉自己被逼婚,那个木头说不准会以为自己是在婉拒她,没准今生二人的姻缘,就得提前划上休止符了。

李沁一手托着下巴,在后院的凉亭里发呆。

怎么办呢,要跟前世一样,硬撑着被那些公子哥儿骚扰近两年吗?

“天呐……”李沁使劲儿揉了揉小脸。

一旁石榴忙上前关切道:“姐儿怎地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李沁摇摇头,只吩咐她换一杯热茶来。

困惑之中,李沁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某人渣霸道的小包子脸!

对了!

那些公子哥儿如今都在国子监念书,如果她当着九殿下的面,在学校里约见其中一个人,愉快的将糖糕送给对方……

九殿下一定会把那个人撕碎,拿回属于自己的糖糕!

这不就是杀鸡儆猴最好的办法吗?

李沁拿定了主意,便不再激烈反抗李老爷刻意安排的宴席,开始顺其自然的结识了一些小公爵。

深秋之后,一天比一天凉了,作为君贵,李沁本可以直接进入休假期,却虑着自个儿的伴读身份,仍旧坚持每天上学堂。

颜氏只能多给她添几层棉衣,每日都把她裹得圆滚滚。

一堂讲课后,九殿下拿到今儿个的糖糕,特意将同样圆滚滚的糖糕,摆在李沁身旁作比较,还用看糖糕的眼神,十分可恶的冲李沁挑了挑眉锋……

李沁不堪忍受小人渣的讥讽,站起身,气呼呼的就滚远了!

九殿下慢悠悠的跟上来,歪头眯着一双桃花眼,问她:“下个月,你来宫里吃酒吗?”

“吃什么酒?”李沁气呼呼的继续朝花圃里钻。

迪丽热巴疾步上前几步,在她左手边不远的一棵枯树前忽地一蹦,一手拍打在头顶的枝桠上,抖落了一地的黄叶,轻声说:“是孤的十岁生辰。”

李沁停下脚步,她总觉得这小家伙的速度愈发轻快了,她注视着迪丽热巴的背影——

那一身干净利落的猎服,修长的双腿被包裹在半长的牛皮重靴中,这般姣好的身材比例,不由叫李沁心生“妒意”。

记得当年,她随迪晗参加九殿下的成年礼那天,原本看迪丽热巴坐在一堆皇爵之中,显得十分纤细娇小。

李沁还暗自攀比,心想,迪晗比那个超品皇爵还高小半头呢……

结果仪式一开始,全体皇爵起立,迪丽热巴一起身,身高瞬间秒杀了迪晗半头!

这怎么可能呢!太不合理了!

李沁当时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周围一群花痴君贵,远远指着迪丽热巴激动的尖叫着:“九殿下腿好长!”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16 13:44:00 +0800 CST  
李沁才终于解开了这个千古之谜……

好吧,腿长了不起啊!她还是喜欢迪晗那种身材比例!

李沁艰难的低下头,看看自己被棉裤包裹的双腿,再看看不远处穿着单薄不怕冷的小人渣,越发觉得自己的腿短……

好在,至少她目前的身高,还是战胜九殿下的。

李沁得意的上前几步,抓住所剩无几的优势,还微微踮起角,“居高临下”的看着迪丽热巴,慈爱到:“恭喜殿下又涨了一岁!”

迪丽热巴眯起双眸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涨一岁又能如何?孤想快些升学,给父皇和二姐分忧,只可惜……”

说着,小人渣就侧过头,用一种“都怪你太笨考不上文华苑拖了孤后腿”的无奈眼神,直直看向李沁。

李沁:“……”

人渣啊啊啊啊!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16 13:4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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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16 13:4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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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月里的风,已夹带了些微隆冬的那股子寒意,阳光还是明晃晃的,照在人身上,却半丝暖意也无。

李沁恨恨的注视九殿下侧脸,那精致的弧度依旧欺世般迷人心魂。

简直是老天不公!

成天被嫌弃的李沁终于心生怨恨,又不敢同皇爵理论,只好暗自握住自个儿袖笼里剩下的那一块糕点小包裹,狠狠的捏下去!

不等她捏碎小人渣的口粮,就忽觉鼻头一痒,身子紧接着一颤——

“阿——嚏!”

或许是她对未来天子口粮的“大不敬”态度惹怒了苍天,李沁冷不丁就打了一个猛烈的喷嚏!

九殿下原本正悠闲的拨弄着头顶的枯树枝,忽被李沁这忽如其来的剧烈喷嚏,激得一个哆嗦——

只听“咔嚓”一声,九殿下手臂一缩,没留神,吓得将手中握着的整条树枝,都给掰扯下来了……

宫女嬷嬷们虽远远在花圃外围候着,目光却始终没有脱离九殿下,此时见迪丽热巴一手抓着树枝作惊讶状,宫女们忙不迭撒奔就冲上来“护驾”!

李沁急忙掏出帕子擦了擦嘴,慌张的弯腰请罪道:“仆失仪了……请殿下恕罪!”

迪丽热巴这才回过神,赶忙丢掉手里那条让自己显得很蠢的树枝,掸干净手上的灰尘。

因掩不住笑意,便一低脑袋,扯起嘴角道:“孤还没见过哪家君贵,打个喷嚏都如你这般豪放呢。”

“……”李沁涨红脸,忽然抽了抽鼻子,感觉又想打喷嚏了!

她急忙摒住呼吸死死抿着双唇,惶恐的抬眼去瞧九殿下。

只见小人渣此时已经笑眯了那双桃花眸子,转身走过来,弯腰握住了她的左手。

李沁心里一咯噔,鼻间酝酿的喷嚏,像是一下子被吓回去了,她低头僵硬的看着自己冰凉的素手,被那只温热的小手攥在手掌之中。

“好凉。”迪丽热巴微微蹙眉。

长长的睫羽下,那双淡金色的眸子,疑惑的看向李沁,满目写着“你都穿成糖糕球了,为什么还是凉的?”

李沁心口一阵乱蹦,又不敢贸然抽回手,只能蹙眉埋怨的看着眼前的小皇爵。

这家伙实在太没有身为超品皇爵的自觉了!

若是九殿下再大两岁,忽然这么大大咧咧的接触一个身子清白的君贵,万一引起对方被动发情,就算是皇爵,那也可能会被告上衙门的!

当然,更可能的是对方受宠若惊,九殿下成功又收纳一房妾侍……

正当李沁腹诽之时,奶娘们已经绕过青砖小道,赶来九殿下周遭护驾,一边嚎啕着“心肝儿肉”,一边检查小皇爵的手掌有没有被树枝刮伤——

“诶哟我的小主子!”

“可有哪儿伤着了?!”

“……”

李沁被一群人挤出了九殿下三步开外,眼睁睁看着迪丽热巴一脸无语的被围在中间。

李沁原本还想退开些,可不等她抬脚,人群中一个老资历的嬷嬷,就杀气腾腾的拨开众人,疾步朝她走过来,指着李沁的鼻子教训道:“你是怎么伺候的!这些个乌七八糟的脏东西,怎能叫九殿下沾手?!”

李沁微微皱了皱眉,这位张嬷嬷也算是她的老熟人了,当初第一次在酒楼里见到被褥里的九殿下那日,她就见过这老嬷嬷教育八公主如何带孩子。

自从李沁伴读生涯开始后,与这老嬷嬷的接触便愈发多起来。

平日里,好歹要等到散学后,九殿下的车架离开,这老嬷嬷才会唾沫飞溅的来指导李沁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奴才”。

没想到,老嬷嬷这回竟然当着九殿下的面呵斥她,实在叫李沁难堪。

李沁低下头做认错状,只求这顿教训快一些结束。

“刚就瞧见你这小蹄子,自个儿往这花圃跑,反让殿下追在你后面!老奴瞧你这是……”

“行了——”

忽然间,耳边传来九殿下一声极其不耐的低斥。

李沁猛地抬头看向九殿下,她可是第一次见这小家伙一脸不悦的打断张嬷嬷说话。

这实在是太叫人吃惊了。

大概是担心老嬷嬷给尤贵妃告状,平日里,就算吃糖糕被逮着,九殿下也不敢打断张嬷嬷的唠叨,今儿个真是有些反常了。

九殿下抬手拨开围着自己的侍女,绕过老嬷嬷,站到李沁跟前,低声,却不容置疑的吩咐道:“去取手炉过来。”

老嬷嬷微微一怔,张嘴就要对着小皇爵唠叨。

可当她的目光对视上迪丽热巴威严的双眸时,老嬷嬷便下意识一个哆嗦,一种从未有过的畏惧感陡然升起。

李沁探着脑袋,看着老嬷嬷脸上的表情,心中突然有一种复仇般的畅快感。

已经五年了,她总觉得这老嬷嬷是欺负九殿下年幼。

就是仗着自己资历老,带大过四位小皇爵,所以一直都是仆大欺主的典范,平日里也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气势,八成有二十多年没被主子这么呵斥过了。

老嬷嬷双唇翕动,似乎还想开口唠叨几句,找回脸面,却见眼前的小皇爵陡一蹙眉,立时吓得她后退几步,应了声:“是!”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17 10:38:00 +0800 CST  
转身就领着侍女取手炉去了。

踏出学堂大院,张嬷嬷的脸色已涨的紫红,咬牙切齿的恨道:“这小贱蹄子!把小皇爵都给带坏了!等老奴回宫,一定要上报给娘娘知晓!”

一旁跟着的,就是九殿下的贴身大宫女玉儿。

她平日里跟李沁私交极好,闻言不禁暗自叫遭,面上却还是心平气和的劝道:“张嬷嬷何必与个小女娃置气,要我说,咱这九殿下,如今都快到十岁上头了,多少有些自个儿的主意,哪里能如从前般乖巧呢?未必是一个小伴读能随意指使的。”

“哼。”张嬷嬷冷笑一声,神色冷凝的开口道:“你可别小瞧了那小贱蹄子!她可聪明着呢,我好几次看她喂小主子吃零嘴儿!

咱小主子老早就开始事事顺着她了!老身警告过她多少次,她都不知悔改,现在果真是爬到咱们头上了!”

玉儿微一蹙眉,心知这老嬷嬷是被九殿下拂了脸面,想把气都撒在那小伴读身上,一时也不知如何劝解。

沉默须臾,玉儿见张嬷嬷一副怨恨刻毒的脸色,细细一思忖,便柔声开口道:“嬷嬷别怪我多嘴,也是为了您好,我劝您别跟那小姑娘较劲,否则必定落不着好果子吃。”

张嬷嬷一扭头,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玉儿面色严肃道:“我方才也说了,咱小主子已经不比从前了。

殿下肯顺着那个小伴读,怕也不只是为点零嘴儿吧?

那小伴读虽出身子爵府,却是个高等的君贵,前些时日,她还夺了鼓乐大赏的头筹,绝不是个能小觑的主儿!”

张嬷嬷阴阳怪气的冷笑一声,斜眼看着玉儿道:“我知晓你跟那小丫头感情好,但就她这点家底子,想吓唬老奴?未免太小瞧人了!”

玉儿闻言脸色一红,深吸一口气,开口道:“随您如何想,我只最后提醒一句,嬷嬷别忘了,当今的皇后娘娘,过往也只是个小伴读!

奴婢言尽于此,若是嬷嬷觉得我有私心,便只管给贵妃娘娘说去罢!”

张嬷嬷脸色陡然一白,跟刷了糨子似的僵愣许久,才缓缓回过神。

脑中闪过九殿下握住那小伴读左手的情形,顿时如遭当头棒喝,张嬷嬷口中喃喃念叨了句什么,早失了方才的气势,落水狗似的低头弓腰,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玉儿捧着个描金白铜手炉回来,递到九殿下跟前。

迪丽热巴没有伸手接,只侧眸看了眼李沁,冲手炉扬了扬下巴。

李沁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接过手炉,乖乖抱在怀里头,微微蹲身颔首道:“谢殿下关心。”

当日散学后,李沁在国子监门口送走九殿下的车架,便十分识趣的留在原地,等待张嬷嬷前来找她“撒气”。

不多时,不远处的张嬷嬷便理了理鬓角,转身甩着帕子过来了。

出乎李沁意料的是,张嬷嬷的面色竟然是如沐春风般慈爱的……

“咱们虽一心伺候主子,但也难免会出点差错,老奴今儿个也是为了殿下,一时担忧激愤,言语上失了分寸,还望姑娘不要介怀。”

李沁目瞪口呆的看着张嬷嬷“屈尊降贵”来给自己道歉,心里头吓得一丝得意都泛不起,急忙回礼道:“嬷嬷言重了,今儿个本也是我思虑不周,还要谢谢嬷嬷指点呢。”

张嬷嬷闻言很受用,毫不客气的点点头,语重心长道:“你知道老奴心是好的便足够了,都是担心你们年轻不懂事,万一捅了娄子,被人告到娘娘那里,那可就不是一顿训斥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李沁微微一蹙眉,心说:“除了你,还有谁会告黑状!”,面上还是感激涕零道:“多谢嬷嬷提点。”

又过了几日,李沁终于又等来了迪晗的书童,在课间给她递来了揭帖。

与当年日日与李娆私会的大皇子相比,迪晗可真是要成为兄妹之中,最能忍的一位皇爵了。

李沁盼星星盼月亮的赴了约,依旧是在宣王府。

因天气寒冷,迪晗到底要比九殿下会疼人,一早便将私会李沁的花厅布置好,侧厅早早烧了炕,正厅也被暖炉烤得暖烘烘的。

等李沁一来,解了斗篷,竟还觉屋里稍显燥热了些个。

二人在正厅茶几两旁相对而坐,迪晗此番特意邀她来府,是要告知她关于叶桥的事情——

叶桥得的赏银,回程后,当日便全部抵了父兄的赌债。

这本在李沁意料之中,闻言便急切追问道:“那桥儿如今有何打算?依旧留在老家吗?”

迪晗点了点头,见李沁面色失落,便笑道:“沁儿姑娘不必担心,本王并未放手不顾,只是安插了人手在她家宅附近观察,打算等她走投无路之时,再拉她回头,好叫她彻底绝了心思。在此期间,探子竟碰巧察觉了她家中一件密事。”

李沁疑惑道:“什么事?”

迪晗答道:“叶姑娘并非那户人家的亲生闺女,而是那户女主人在将军府做乳母时,私下抱回的私生女,其生母暂未查出,生父便是扬州卫指挥使荣将军。”

楼主 塞纳河田园犬  发布于 2017-08-17 10:39:00 +0800 CST  

楼主:塞纳河田园犬

字数:367384

发表时间:2017-08-03 04:4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6-04 01:09:3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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