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是在做梦？”睁开双眼时，视线里只是白色的天花板。平躺着的赤司有一瞬间的怔愣，分不太清楚梦境和现实。那个不断被自己拥抱着的身体，原来并不在这里，愉悦之后便是更加深沉的失落。

难得产生的生理反应竟然是因为黑子而起，一个同性，有着相同的身体构造，却让他想彻底进入并且破坏。赤司掀开被子，见到床单上留下的粘液，不禁笑出了声。普通的生理常识他还是懂的，这只是这个年龄该有的遗精现象。不过基于梦里的对象是同性，所以也就变得不普通起来。

“哲也吗？”两个人的交合是肮脏的，但如果是黑子，那么他可以接受。和性别无关，想怎么做就去做，这才是赤司的性格。

一场没有过的愉快梦境也让他体会到心境上的变化，除却逗弄和当作道具使用外，连肉体也想要一起需索吗？虽然现在还早了些，不过赤司的打算就是慢慢把对方侵蚀掉。他不急，还有很多时间把少年牢牢圈在自己的领地。

这个少年既然被他看中，那么一切属于他就很理所当然。这种“一切”里包括很多东西，主要就体现在“难得”和“初次”上面，哭泣也好、微笑也好，这些难得的情绪变化必须因他而起；初次亲吻、初次恋爱或者某些生理上的初体验，也必须有他参与。

说得再简单一点，黑子哲也这个人之所以存活在世上，就是为了赤司征十郎。

任性吗？或许还有些自把自为，只依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而不考虑黑子的心情。不过黑子是怎么想的对赤司来说都无关痛痒，至少在他还未厌倦前，是绝不会放手的。所以看着他被几个好奇的小鬼包围，赤司心情就开始变得不好。不是嫉妒或者吃醋那些肤浅的感情，仅只是觉得自己的东西被觊觎了，那道目光不能专注在旁人身上，就算那些旁人是没什么威胁的孩子。


背后一直有道视线，像要把他身上的衣服尽数剥光般的扎人，黑子下意识回过头看了看。却发现赤司仍倚在门口，手上拿的围裙也未穿上，看来是真不喜欢和小孩子接触。但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勉强待在这里？他有些疑惑。

“你好，真野君。”在相川介绍下，黑子跟着向面前的孩子打了声招呼。

小男生有头看着就有些扎人的短发，圆滚滚的眼睛透了些桀骜不驯，似乎对临时来的“老师”并不满意：“好奇怪哦，男的还跑到幼稚园。”
“……”相川一阵尴尬，随即笑道，“修君，只是今天而已，要和老师好好相处哦。”

真野修撇撇嘴：“这个人一点都不亲切，而且男生根本不会照顾小孩子。还穿个围裙，他是傻瓜啊？”现在的孩子都人小鬼大，早熟得厉害，面对自己看不顺眼的人也是直言不讳。

“那个，哲也……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计较啊。”相川不好意思地对着黑子说道。
黑子摇摇头：“不要紧。”

“不要紧什么的，心里肯定在说我是个讨厌的小鬼吧。大人都是这样，说一套做一套。”
相川终于板起脸来：“修君！”
黑子对此很是无奈，他很想亲近一下这些可爱的孩子，却不得其法。今天说是来帮忙，不会是帮倒忙吧？

啊啊，果然是这句话，不过做出多过分的事，用一句“不懂事”就全给抹杀了，小孩子的特权还真是让人羡慕。不过他的东西是来这里帮忙，可不是被个小鬼随便教训的，怎么也该受点惩罚吧，不听话的真野君。

赤司正想朝里面迈去，却发现衣角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微微低下头，发现是个身高在他腰际的女孩儿，穿着粉红色的外套和短裙，模样很是可爱。只见她直直盯着赤司的脸，欲言又止。

“放开。”非常厌恶陌生人和自己过近的碰触到，赤司皱眉说道。刚才注意力一直在黑子身上，这个小鬼什么时候靠过来的他竟然没有察觉，还真是失策。
小女孩儿像是看不懂对方的脸色，乖巧地作着自我介绍：“我叫雅美。”

“放开。”这小鬼要是再抓着他不放，赤司会毫不迟疑把人扔出去。

“哥哥，你长得很好看，妈妈说雅美以后也会变成大美女，所以……哥哥就做雅美的男友吧。”她露出笑容，说得很大声。

相川老师听得一脸黑线，而黑子则因为难得见到的景象，心里颇觉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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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应酬，为了不食言现在来发文，但是时间不够，这一章没有码完，下次继续= =
伪福利什么的我才不承认啊=。。=
明天更隔壁，这个大概在后天，谢谢支持。

Chapter 27


——“它们把氢气转化为可供呼吸的氧气，它们像地球上的空气一样重要呢。”
“但是，我还是想说……它们只是花呀。”①


少年站在那些让人头疼不已的小鬼当中，本该是稚嫩的面容这时却显得成熟了不少，果然事物还是要靠衬托才能瞧出本质。过大的围裙罩在身上有些可笑，特别是上面还印了朵傻到不行的花，所以那个叫真野修的才会觉得他没有老师的样子吧。

白皙皮肤在灯光下有种透明的虚幻感，脸上不是平时那样的毫无表情，而是混杂了不自在、温和以及怀念，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于幼稚园有什么深刻印象，总之那是游离于赤司征十郎认知之外的记忆。单单只是这样，他就有被这个人隔离开来的错觉。

双眼不禁沉了沉，赤司走进充斥着“软体动物”，而且还带了叫他作呕的牛奶气息的教室，只是不想和那个少年距离太远而已。发生在黑子身上的一切事情，过去的他想了解，现在或是未来的，他必须参与，这是种刻印到骨子里的控制欲。不过这也要看对象，不是所有的人赤司都有兴趣理会的。

嘴角含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如果不是熟悉黑子的人是发觉不出的，所以在那些孩子看来这个临时老师非常木讷，一点都不亲切。

但是赤司知道，黑子是喜欢孩子的，很喜欢。这个发现让他的心情变得复杂，愉悦的是只有自己才能观察到黑子表情的细微变化；烦躁的是那种笑意和喜欢是对着旁人，而非自己。

“呐呐，你生气了？”粉红色外套的小女孩儿还缠在他身边，像是对对方的厌恶不以为意。不过到底是孩子，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敏锐的。赤司虽然也是面带了点笑容，但她就是觉得这个长得挺好看的哥哥在生气。

居然还跟着他，这小鬼到底是胆子大还是粗神经？赤司低头看了眼：“雅纪吗？你的直觉还不错，我确实不高兴。”

“……哥哥，我叫雅美。”苹果脸上是因为自己的名字被弄错而带着的失望。
“哦，那又怎么样？”他的记忆力是很好，但是需要记住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根本没有空间去容纳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鬼的名字。

无知无畏的孩子如果有了疑问，总是会不依不饶地寻找答案。为什么天是篮的？为什么树是绿的？为什么会有男生和女生的分别？无数个为什么，大人们每每听到这些问题都会觉得无奈，因为他们也给不出正确的回答。

赤司最初的记忆停留在2岁多时，不过他也忘了自己是否有过拉扯着父母不停询问“为什么”的行为。最好是没有，想想都觉得那个画面非常惊悚。

面前这个叫雅美的小女孩儿平时在班上问题最多，“为什么”也是她的口头禅，不过今天雅美好奇的对象只有赤司，所以也只想在他那里寻找答案。

“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红色的？”
“你为什么很少说话？”
“你为什么总是看那个哥哥？”
“你为什么不想当雅美的男友？”

前面两个问题选择忽视，而后两个……赤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此时黑子正在和几个小鬼玩打仗的游戏。说是打仗，也只是拿着塑料小刀对战，一点都不有趣。不过黑子倒像是乐在其中的样子，不时用身高优势逗得小鬼们哇哇大叫，和那个只知道埋头练球的少年很有些不同。

于是他又止住了过去打扰的脚步，只是静静看着，心想给个机会让黑子放松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即使他很想现在就把人拽离这家有够幼稚的幼稚园。赤司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是个温柔的人，但这种温柔出现的几率并不多。

“因为喜欢啊。”
突如其来的回答让雅美一愣：“诶？”
赤司蹲了下来，直直盯着她：“因为喜欢，所以总是看着你说的那个哥哥。”
“这……这样吗？”可是男生喜欢的应该是女生吧，雅美的脑子被他弄得有些发昏。

“因为讨厌。”赤司又说道。
她抓了抓头，梳得很漂亮的辫子被弄得凌乱：“讨厌什么？”

“讨厌一个叫雅美的小朋友，所以才不想当她什么男友。”嘴角上扬的弧度很是美妙，让看到的人都生出想要靠近的念头，如果忽略他眼底的冷光的话。

过了半晌雅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讨厌的人是自己，嘴唇微微扁了下去：“就像讨厌胡萝卜一样吗？”胡萝卜是她最不喜欢的食物，一吃就想吐。
赤司点点头：“啊，就是这样，讨厌到完全不想看到哦。”说完便站起身，朝着黑子走过去。

小女孩儿被独自抛在原地，手上还拿着个兔子玩偶。被人讨厌的感觉并不好受，虽然她还不太懂事，不过就是觉得难受。

闷闷的哭泣声从背后传来，不是那种让人抓狂的放声大嚎，而是压抑着的呜咽。不用看就知道雅美应该正垂着头掉眼泪，纤弱的小肩膀还会不时抖动几下，像是落入陷阱的蠢笨猎物。本来这副场景也算是赤司的恶趣味之一，他喜欢把幸福的、快乐的、不知道何谓忧愁的人弄得痛苦不堪，不过对手年纪小到令他没有丝毫成就感。真是个经受不起打击的脆弱小公主，一不如意就开始哭泣，对这类人进行挫折教育显然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什么人哭起来是最美丽的？无关长相，也无关性别和年龄，让意志坚强得从不喜欢哭泣的人垂泪，才是赤司的目标所在。那样的人经历过各种磨练，不会轻易软弱，所以他们的泪水才是珍贵而美丽的。他没有看过黑子流泪，无论是被人嘲笑，或者是被绑缚双手任人宰割，又或者是受伤流血，黑子从来没有哭过，赤司甚至觉得那个人的眼睛是不是永远干涸的枯井，不会冒出一丝水花。

这真是激发了他的挑战和破坏欲啊，只是作为当事人的黑子并不知晓。

“雅、雅美，你怎么了？”正打算离开教室的相川明子看见前方正在哭泣的小女孩儿，赶紧走过去安抚，“啊啊，别哭了，午饭有好吃的鸡腿哦。”
“明子老师，我……我是不是很讨厌？”雅美抬起有些红肿的眼睛问道。
“讨厌？怎么会呢，雅美是最可爱的女生。”摸摸她的头顶，相川笑道。

难过就哭，所以自认被赤司讨厌的雅美哭了；高兴就笑，所以那些起初还排斥黑子的小鬼们，在玩了十几分钟游戏后，对这个临时老师的态度都转变了些，脸上也露出笑容。不过为什么他不管是难过还是高兴都只会笑呢？赤司问着自己，不过这个问题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答案。

也许正因为他不会哭泣，所以才总是喜欢弄哭别人，这也相当于是种另类的弥补吧。

“我要画画！”
“我也要！”
玩累了的孩子都坐到地板上，面前摆着纸笔，一个个跃跃欲试。

黑子站在前面，额头冒出了些汗水，看来和他们相处并不比篮球训练容易多少。“大家随便画什么都行，画得最好的可以得到糖果。”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几颗包着彩纸的糖果，递到孩子们跟前。这是黑子从小养成的习惯，总是随身放着糖果，因为妈妈曾经和他说过甜甜的糖果就象征着幸福，吃下去的话也就是把幸福吃了下去。

如果觉得难过或者不开心的时候，他就喜欢吃糖。

孩子们天生就爱甜的东西，看到黑子手心里的糖，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为了防止得蛀牙，不管是家长或老师都很少准许他们吃这个，所以有额外的奖励自然是再好不过。于是全都干劲十足地画了起来，或是花草或是人物，又或是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总之让他们暂时安静下来，黑子是暗暗松了口气。

“画什么画？真是无聊。”真野修哼了声，一把推开身前的纸张，“还是女的老师好，又会做东西吃，又会讲故事，你什么都不会还跑过来，真丢脸。”
一般周末还要上幼稚园的孩子都是家里人无法照料的，可能是工作繁忙或者其他原因，所以包括真野在内的小鬼头都经常会觉得寂寞，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别扭和难相处的性格。黑子对此也知道得很清楚，听到他这么说也并不觉得生气，反而是联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也和他们一样吧，总是在孤独地等待着工作的妈妈回家。

“喂，你怎么了？”看他表情一变，真野有些被吓到，“我又、又没说什么。”
“不关你的事。”抚了抚真野翘起的头发，黑子把他拉着又坐回地板上，“坐下吧。”
“干什么啊你？”他挣扎了几下，发现这个看似瘦弱的人力气居然很大，完全挣不开。
黑子清了清嗓子：“讲故事。”
真野露出怪异的神色：“哈？”

讲故事？看这个人严肃又阴沉的样子，该不会是鬼故事吧？

实际上黑子确实很擅长讲鬼故事，不过此刻的时机不对，他也没想挑战孩子们的忍耐力，于是只选择了个自己从以前就很喜欢的童话讲了起来。表情并不生动，声调也很平板，没有引人入胜的抑扬顿挫，但是他们还是放下了画笔，自发地围在一边听故事。原因很单纯，只是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某种可以亲近的气息吧。孩子们还不懂，那种气息应该称作“温柔”。

“金发的小男孩，坐在只属于自己的星球上看日落，很寂寞地想象着幸福的颜色……”

赤司只是沉默地站在一边，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说到底他今天并不是要来帮忙，而是来看看黑子到底做什么，所以没有必要凑拢过去和自己不喜欢的“软体动物”相处。他仔细听着黑子所讲的故事，中途没有太多停顿和回忆，看来他真是是很喜欢，所以才会记得这么熟。

“……狐狸对小王子说：‘对我来说，你还只是一个小男孩，就像其他成千上万个小男孩一样没有什么两样。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只是一只狐狸，和其他成千上万的狐狸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会互相需要了。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了。’”

其中一个短发小女孩听到这里，不禁睁大眼睛问道：“什么叫独一无二？”
被问倒的黑子想了会儿又说：“独一无二就是在世界上你最喜欢的人，除了那个人之外没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诶，那就是我妈妈吧。”
“错了，是飞机模型！”
“你傻哦，黑子老师都说是人啦。”

黑子把故事暂停下来，静静看着孩子们的讨论，耳边突然有个声音响起。
“那你的‘独一无二’又是什么？”
他回头看去，发现赤司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旁边。

两个人只是对视着，都没有再说话。

对赤司来说，黑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和篮球部其他的人没什么两样。在他们正式相识前，赤司不需要黑子，黑子也不需要赤司。但是赤司训导了黑子，黑子给了赤司有别于他人的特殊感觉，那么他们就变得互相需要了。

至于是不是彼此的“独一无二”，只能交给时间去证明了。

故事讲了一半，也许是内容有些晦涩，所以孩子们都是半懂不懂，正在这时，相川过来通知吃午饭的时间到了，他们都一阵欢呼，跟着排好队去用餐。
黑子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些还未完成的画，大都是些奇形怪状的模样，分辨不出画的到底是什么。正要转身跟过去，却被人拉了拉衣角。

“真野君有什么问题吗？”
真野修咬了咬嘴唇，别扭好一会儿才说道：“为什么小王子只喜欢那个玫瑰花？还有其它很多花吧。”
原来是在说刚才那个故事，黑子跟着回道：“这个是因为……”话刚出口，就被后面的人截住。

“小王子觉得在别的人看来他的玫瑰花和其它的普通花没有不同，不过就是比任何一朵花都要重要，因为那朵玫瑰是他亲手浇灌长成的，所以地位当然不一样。”赤司慢悠悠说道，还没通过变声期的声音有些清亮，听在耳朵里很舒适，抛开其它因素不谈，他远比黑子适合讲故事。

说完他又看了眼黑子，仿佛对方就是他细心浇灌的花，而现在才正要开始绽放。

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真野并不买账。冷哼了声，却在心里暗暗回味那番话，是因为玫瑰是自己种的，所以对小王子来说才是最重要的？那他对爸爸妈妈来说也是最重要的吧，但是他们为什么总是不在家？

赤司扬了扬手里的画纸：“啊，你画的该不会是小王子和狐狸吧，画得真差劲，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外星人和兔子。”

真野恼羞成怒地跳起来想抢回自己的画：“我画得好不好才不要你管！”
“我也没空去管你。”赤司把画轻轻抛到地上，然后拉着黑子朝门口走去，“走，去吃饭。”

走吧，都走吧，反正没人愿意理会他，不管是爸妈，老师，还是班上的同学。真野又坐了下来，不打算去吃饭了，尽管肚子现在正饿得厉害。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画，怎么都不放开。

“真野君……”
以为已经走掉的人又调回头来，他抬起头，刚好看见黑子朝他伸出右手。
“一起去吃饭吧。”
眼眶有些发热，真野下意识想打开他的手，却在最后又停顿了下来。
“笨、笨蛋，我只是肚子饿了，才不是因为你来找我，所以才去吃饭的。”他费力地解释道。

黑子点点头，语气平稳地听不出里面的温柔：“嗯。”

笨拙的温柔，不过却是他不想和任何人去分享的，即使是这个小鬼。赤司看着两人的互动，暗自想着。

“赤司君为什么不喜欢小孩子？”中午，孩子们有短暂的午睡时间，趁这个时候，两个人坐在教室一边休息着。
今天总是听到别人问他“为什么”，让他对这个词汇产生出厌恶感来。但这回发问的人是黑子，所以赤司还是勉为其难地应了声：“不是所以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
“诶？”
“就像有些人讨厌吃茄子，并不是说他是讨厌那个味道，可能他根本不知道茄子吃进嘴里是什么感觉，只是一看到就会觉得‘啊，我真是讨厌这个东西’。所以只是自然而然的生理厌恶，没有别的原因。”

黑子听完后，移开目光打量起教室的陈设来。花花绿绿的墙纸，堆放在墙角的玩具，右边摆着孩子们做的手工，一架半旧的小钢琴放在最里面，看来是平时老师用来教唱歌时候的用具。
很温馨的地方，和激烈的赛场不同，待在这里能让他彻底放松起来。和单纯的孩子在一起，黑子觉得自己也单纯起来。

“其实以前我也和他们差不多，周六妈妈上班没时间，就把我送到幼稚园去。根本不想天天待在这里，但是也没办法，太任性的话会惹妈妈难过。”只是突然想说个某个人听，所以黑子说起了往事，“不过这些孩子比我好，因为我常常会被忽略掉。”比如有次出去郊游，全班同学都上了大巴，但是把他留了下来；比如照相，每次要么站在最边缘要么就是彻底没有他的影子。

但是黑子还是很珍惜这些回忆，不管好与坏，总归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赤司笑了笑：“想不到你从小就没存在感了。”难怪刚才看他发呆，像是对幼稚园很怀念，原来是这样的。
黑子并不否认：“没错，所以以前我就想要是有个老师，能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发现到我的存在就好了。”
“但是那样的人根本没有是吧？”
“嗯……于是后来我又想那就我自己当这种老师好了，不会忽略任何一个孩子。”

听到这话，赤司很意外地咳了声，像是被口水呛到：“你……想当幼稚园的老师？”还真是想象不到。
“不可以？”比起其它遥不可及的梦想，黑子想这个应该不算难以实现吧。

“我以前说过……”
“说过？”
“除非我想做，不然谁都不能要求我去做什么。”
黑子回忆了一下：“赤司君是说过。”
“所以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前提是……”
“前提是什么？”

赤司适时地保持了沉默，没有给出答案。

前提是……必须有他在黑子身边，黑子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一些事情，不过那些事只能是在赤司允许的范围内，这是种单方面的禁锢和制约。

“耶？不会弹啊？”
“怎么这样！”
孩子们和黑子聚集在那架半旧钢琴前，似乎在谈论什么。

虽然让他们失望确实不好，不过他真不会弹琴，唱歌就更不用说了，音乐课什么的实在是难以进行。

教音乐的老师前段时间离职了，这钢琴就闲置了起来。难得来了个临时的小老师，孩子们都以为他会弹，于是兴奋地把黑子拉到琴边，可还是失望了。

“说的也是，黑子老师才是中学生，怎么会弹钢琴？”
“哪有，我表姐才小学四年级就弹得很好了！”

才安静没有几分钟的教室又开始喧闹起来，黑子倒不觉得什么，只是这种情况让两个人很受不了。

“吵死了。”同一句话出自不同的人口中。
赤司和真野对视了眼，眉头皱起，不爽和这个小鬼异口同声。

“想听钢琴？”他朝那群小鬼说道，浅浅的笑容浮上脸庞。

孩子们都点点头，有些受宠若惊，这个和黑子一起来的红头发哥哥，根本就没有理过他们，现在跑过来说话，还真是让人意外。不过赤司的外表明显具有欺骗性，孩子都不排斥他的靠近，当然除了被弄哭的雅美之外。

“那我弹给你们听好了。”坐在钢琴前，白皙的手指轻柔地抚过琴盖，像是触摸着恋人的身躯。下一刻忽地掀了开来，指尖直接碰触上了琴键。

赤司会弹钢琴？黑子没有想到他还会这个，也没想到他会弹给孩子们听，总觉得不像是这人的性格。

所有孩子都聚精会神围在旁边，等待好听的音乐响起。

赤司的手指开始左右移动起来，灵活得让人目不暇接，只是那音乐有些阴森过头了，即使在白天也让胆小的孩子们忍不住哆嗦。

“笼子缝笼子缝，
笼子中的鸟儿，
无时无刻都想要跑出来，
就在那黎明的夜晚，
白鹤与乌龟统一的时候，
背后面对你的是谁呢？”

一首耳熟能详的……恐怖童谣配合阴恻恻的音乐，连大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赤司君。”黑子很想叹口气，为这个随心所欲、不考虑孩子心情的人。不过现在他只能先安慰安慰那几个抓着他衣角发抖的小鬼头。

“啊，弹错了。”赤司又笑了笑，似乎很满意那些吵闹不休的小鬼瑟瑟发抖。但是惹到这个在某些方面异常固执的少年也是不值，所以音调一转，曲子随之改变。

轻快的、又兼有自然界的空灵美感，甚至还能感受到其中的淡淡忧伤，是一首任何人听来都很享受的美妙乐曲。闭上眼睛仿佛就会出现一副画面，小王子孤独地坐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星球上，陪伴他的只有日落和那株玫瑰。不愿意舍弃的花朵，只因为是出于对它的爱。

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扬起，扑在脸上有些发痒，不过赤司仍没有停止弹奏。有多久了？似乎很久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弹过琴了，以至于自己都忘记了。

孩子们没有这么多感触，仅只是觉得这曲子很好听，弹琴的哥哥也很好看。于是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最调皮的真野修还是拿着他的画，意外地也没有说话，直到最后一个音阶完结后，才回过神来。

“不错的一天？我倒是一点都不觉得。”赤司拉了拉被硬拽下两个扣子的外套，眼底闪烁着非常危险的光芒。那些小鬼简直是该死啊，如果不是被黑子阻止，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

告别依依不舍的孩子，和连声感谢的相川明子后，两人沿着来路往家的方向走去。黑子的心情似乎真的不错，连步伐都比往日轻快了些许。只是这单方面的享受并没影响到赤司，后者完全没有愉悦的感受。

“很好听的曲子。”即使过了很久，那曲子还一直在耳边回荡着。黑子很坦率地又说了自己的心情。
赤司不置可否地回了句：“是吗？”
“好像听谁说过音乐可以反应一个人的内心……”
他停下脚步，望着黑子在路灯下显得晦暗不明的侧脸：“那又怎么样？”
“所以，赤司君不会是坏人。”

只是愣了一瞬，赤司随即大笑几声：“不是坏人？还真是天真到不行的想法。”
黑子也静静地回望他，表情带着认真。
“哲也……”
“嗯？”
“不是坏人的赤司征十郎现在却很想做坏事啊。”

在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唇已经被贴近过来的赤发少年给整个堵住。因为周围安静得看不到路人，赤司就越加肆无忌惮地进攻，直吻到对方快要窒息。

“Flower Dance……”放开因为缺氧而满脸通红的黑子，他舔了舔自己被润湿的下唇。
经常被这么无端突袭，黑子已经不会产生太过排斥的心理。不过在公开场合这样仍是让他微微皱起眉头。
“赤司君说的是什么？”
“你付出了代价，所以我告诉你曲子的名字。”赤司自觉自己是个非常讲诚信的人，“Flower Dance，花舞。”

花舞？真是很美的名字，如同曲子一样的优美。

黑子沉默一会儿又说道：“赤司君……”
“什么？”
“下周有时间我会再来。”
赤司：“……我不会去。”但是真的会如此吗？谁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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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把氢气转化为可供呼吸的氧气，它们像地球上的空气一样重要呢。”
“但是，我还是想说……它们只是花呀。”
“我想买下这些花。”
“不卖。”
“可是，也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什么意思？”
“我会买下这些花，但不把它们带走，而是留在这儿，送与你。”②

那个人留下了自己买的花给女人，一切只是出于在乎和喜爱。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口头表达出来，有时候只需要一些简单的动作和表示，就像赤司给黑子弹的那首“Flower Dance”，只是双方仍未选择正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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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Flower Dance》最开始的对白（来源于电影《Assignment Outer Space》）
②《Flower Dance》最开始的对白（来源于电影《Assignment Outer Space》），另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首钢琴曲o>////<o，YY队长会弹琴什么的我才不在乎呢。
③文中黑子讲的故事来自于《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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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的决定是这章更完后的一个多月里都不会再更新了，不过貌似有的姑娘一直在等这个，所以一星期至少会更一次的，谢谢支持=3=

S.A篮球杂志社，负责中学版块的记者桑田真一正趁着采访前的一点空闲时间补眠，侧趴在桌子上睡得很熟。一本这期的期刊垫在他的脸颊下，翻到的内容刚好是他写的那篇关于鹿之岛篮球部的报道。

助手远山美奈子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他在偷懒，不禁叹了口气，心说这个前辈最近总是像晚上做贼去了一样，白天老在打瞌睡，真是受不了啊，好歹也对工作认真点怎么样？现在可不只是帝光才是主要关注对象，最近的中学生都越来越厉害了。

他们前几天去了鹿之岛学园篮球部采访，那是一所以体育为特色的学校，其中足球、棒球是其强项，全国八强里时常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而篮球部在前几年都属于弱势群体，直到教练小栗原信男的到来才得到逐步改变。

小栗原现年四十五岁，此前在国内某家俱乐部担任主教练助理，因为性情火爆，极不会处理人事关系而被遣退。随后被力图改变篮球部现状的鹿之岛学园理事长聘请过来，只是大半年时间，就隐隐有了要在中学联赛中占据重要一席的气势。

而真田居然以前也和这个人接触过，但是看样子关系并不太好。一个曾是粗鲁的助教，一个曾是咄咄逼人的毒舌记者，说不定什么时候两个人还大吵过，不过就算远山再如何好奇，也压抑住了没有去询问真田，省得又被说成是“八卦的女人”。

“说起来还真是有点遗憾，没看到传说中那几个厉害的一年生。”把文件放到桌上，远山右手撑着下巴，一副失望的神情。天知道要从小栗原那家伙那里获得采访的机会有多难，别人都巴不得宣传一下自己的球队，可鹿之岛像是防贼似的，连主力队员都没有露面。

“也不完全是这样。”桑田打了个哈欠醒转过来，拍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嘴角还留有点不明液体，坐姿也很是随便，完全没有前辈该有的样子。“至少知道鹿之岛有个叫秋月忍的……”

远山抽出张纸巾递过去：“桑田前辈，是冬月忍，不是秋月。”
“啊，这样啊。”桑田无所谓地用纸巾擦着嘴角，压根没觉得记错采访对象的名字有什么不对。但是想到冬月忍，他眼睛微微一眯，那个身高不足170的男生沉默寡言，实力却并不差。

去采访的时候，他们虽然没见到其他几个一年级主力。不过借着观看鹿之岛的红蓝对抗，发现了一个叫冬月忍的控卫。并非是技术好到让桑田觉得有留意的价值，只是那个人使用的招数和帝光的黑子哲也十分相似。

“到底冬月用的是不是黑子的‘Misdirection’啊？”手无意识地翻看着桑田写的那篇关于鹿之岛的报道，远山喃喃自问，“总觉得很像，但是都是同一招的话，是不是存在剽窃……唔，前辈，你干嘛啦？”

她捂住被击打了一下的头顶，忿忿地望着始作俑者。

桑田收回手，掏出根烟塞进嘴里：“剽窃个屁，篮球那种东西可没有专利权。黑子可以用‘Misdirection’，冬月忍当然也可以用了。”想起小栗原那个得意的眼神，就像是用了“Misdirection”就战无不胜似的，真是有够白痴。如果只能依靠某种能力去获取胜利的话，那么这支球队也离死不远了。

“小丫头，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什么真假。你赢了就说明是你的，输了就什么都不是。”他把头枕在椅背上，不太耐烦地解释道。

远山皱皱眉，很明显对“小丫头”这个称呼不太满意：“也就是说冬月和黑子比赛的话，谁赢了谁就是‘Misdirection’的持有者？”
“谁知道呢？”桑田很不习惯在特别困顿的时候谈论太严肃的话题，眼皮直直往下盖去。

他心里倒是对那两人的对决很是感兴趣，运用相同的能力，就不知道谁会更加技高一筹。中学篮球比起JBL确实算不上什么，被突然调到这里的桑田开始也很是恼火，就像你长期吃惯大餐，突然跑起来吃清粥小菜，怎么都无法习惯。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再颓废下去，他就试图从中寻找一些乐趣，比如说那个男人的孩子——黑子哲也。

“周末鹿之岛和诚南有练习赛？”桑田翻看记事簿，问着旁边还在发呆的助手。
远山被推了下，这才回过神来：“是、是的，说是允许去采访。”
他点点头便不再说话，暗想这次应该可以见到鹿之岛那几个一年级的“秘密武器”了。

不知道黑子要是看见有个人也使用和他一样的“Misdirection”，又会如何呢，啊啊，真是期待。

可惜的是青峰不会来的，之前早就走掉了，偏偏黑子还不知道，兀自留在这里等，真是个傻瓜啊。

小林难得想发发善心，进去提醒还不想离开的少年。可刚走几步，就被突然出现的人拦了下来。
“部……部长？”他抬头一看，首先见到的是那双给人巨大压迫感的瞳孔，只是看一眼便没有了对视的勇气。然后就是在黑暗下仍显得很是醒目的赤色头发，比起火焰，小林更觉得这种色泽近似于血液。

小林也是个非常偏执的人，轻易不会惧怕什么东西，所以对方此刻显露的些许畏惧取悦了赤司。他弯了弯唇角，正想露出轻笑，却因为看见馆内的黑子而把那笑容又抹了去。赤司不喜欢那个少年为了别人而染上寂寞的情绪，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的东西被觊觎了。

赤司受到内心欲望的支配，肆意玩着操纵别人的游戏。这个过程是漫长而有趣的，按照他所想象的，黑子将变得越来越依赖自己，这份依赖会演变成身体的本能反应。至于他会不会有相同的回报，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管做什么事情，赤司都不会感到内疚，换句话说，他确实是个恶劣的人。

在这个游戏还没结束前，他不允许有人来搅局，特别是号称黑子“唯一挚友”的青峰。

“你先走吧。”赤司说道，视线却仍旧盯着黑子。
这种态度让小林感到对方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明白他的实力明明高过黑子，为什么却无法得到重视。

“你不打算走了？”
逆光的地方出现一道人影，黑子看不太真切，只是下意识喊了声：“青峰君？”
从来不觉得“青峰”这个名字还有引发自己怒意的时候，赤司怒极反笑地走近：“很可惜，我不是你期待的青峰君。”

“是赤司君……”黑子站起身，发现他和自己已经贴近到相当近的一个距离，于是又退后几步。
“你觉得不自在？”赤司步步紧逼，笑容越发加深，“看来我们的接触还是不够亲密，所以哲也才连这种距离都会不自在。所以说……该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呢”这句话的尾音有些微微上挑，给人一种并不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莫名的诱惑感。黑子把身体侧转一下，想避开朝自己伸过来的手。

“大辉早就走了，他不会来的。”无视这种挣扎，赤司一把把人捞过来，“看来你真的很在意他，真的是对朋友的感情吗？该不会……大辉也这样做过？”
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黑子的唇角，他试探性地问道。本以为会得到否定答案，却发现握在手中的腰际忽地一僵。

赤司目光彻底阴沉下来，他居然忘了，那两个人确实有亲吻过，尽管只是个意外。

“我和青峰君只是朋友。”黑子回道，想不通那个在幼稚园弹着优美曲调的少年怎么就消失了，又变得自把自为。

“啊，只是朋友。‘朋友’还真是万能词汇，可以掩饰某些不想透露的感情。”赤司是反复无常没错，上一刻会流露出些许温柔，下一刻就变得不讲道理。这可能只是缺乏安全感，他讨厌无法掌控的感觉，讨厌有人不听从命令，讨厌自己的东西在乎别人……可他知道没有谁会真正被谁掌控，任何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所以才会更加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抓住什么。

不停地试探对方的真心，这样才能让他觉得安全。

手慢慢往下探去，嘴唇也在黑子的耳垂不停移动，赤司又问道：“这里……大辉有没有碰过？”

黑子按捺住推开这个人的冲动：“没有。”
“那这里呢？”接下来是下巴。
“没有。”

“这里有被他碰过？”曾经留下过印记的颈项是赤司的最爱。
“……没有。”
“那……”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仿佛永远不会停下来的问题让平静的黑子也微感不耐，他把手绕到赤司脑后，然后一个用力往下摁去。
“唔……”赤司吃痛地叫了声，感到嘴唇有股火辣辣的痛感。用手一抹，有点血迹，似乎破皮了。

黑子放开他，退到一边，并不觉得自己咬了赤司一口有什么不对，仍旧是面无表情。
“会随便碰的人只有你。”

“只有我吗？”舌头在破皮处舔了舔，他笑了，不同旁人的双眸有着异样的美感，“哲也总是这样……”
还在为自己那个动作而暗暗懊恼的黑子，被这句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诶？”
“总是在我想生气的时候，又说出些让我高兴的话。”真是个狡猾的人啊，所以才越来越不想放手。

Chapter 29


当赤司征十郎还是小学三年生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巴甫洛夫这个人是谁，又做出过什么贡献，只是偶尔在某一节课上听老师说起过他那个著名的实验。把狗关在笼子里，每次给送它送食物之前都要打开红色的灯，并且摁响铃声。久而久之，每当灯亮铃响时，狗就会开始分泌唾液。

原因很简单，那些本来并不能引起本能反射的刺激物，比如铃声和红灯，因为它总是伴随着某些能引起狗的本能反射的刺激物（食物）出现，反复多次之后，这个刺激物也就能引发反射，又叫做条件反射。

简单来说就是给予某种刺激，让目标物习惯并且身体会下意识有所反应，而不受意志指挥。

对此赤司很感兴趣，这份兴趣充分发挥到了他的宠物狗克里身上。他花了不算多的时间找来手电筒，还有一个口哨。每天在喂食之前，就要打开手电对着克里的眼睛，并吹响口哨。
赤司妈妈本来觉得这种行为很奇怪，想要阻止，但是听见儿子说是在做“科学实验”，也就随他去了。在她心里，儿子就和那些对牛顿被苹果砸中发现了万有引力感到非常好奇，所以就天天跑到苹果树底下蹲着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实际上赤司才不想证明那个叫巴甫洛夫的人的论证是否正确，只是想看能不能用这些所谓的外界刺激让自己的宠物形成条件反射，然后他就能有一种自己在操控它所有行为的感觉。

开始并不顺利，克里对于过于刺眼的手电的光很是反感，一照着它眼睛总会大叫；而且那口哨声听在五感都异常敏锐的动物耳朵里，也是难受到不行。这算是种变相折磨？不，赤司告诉自己这只是个单纯的“科学实验”，所以克里，为了你唯一的主人，牺牲一下也没什么不对。

“如果不反对的话，你就叫一声。”摸摸趴在地上的克里，他笑着说道，充分给了宠物话语权，也不管狗是否真能听懂自己的话。
看到主人又拿出那个可以发出令自己很不舒适的光的东西，克里低低吠了声。
“汪呜……”

“啊，这么说克里就是不反对了，那我们就继续吧。”赤司这根本就是在自说自话，假如克里也会说人话，一定会大吼——“我见鬼的才没说过不反对！”

不管怎样，实验在克里的“认同”下继续进行。每次进餐前，它总是要接受灯光和哨声的肆虐，不过所谓的条件反射倒是没太看出来。直到四个月后，赤司又打开手电并吹响口哨，这时让他惊喜的一幕发生了，克里本来还软趴趴的，突然一下就蹦跶起来，来到主人脚下不停摇着尾巴，舌头也伸了出来，隐隐看得见分泌的唾液。

那些有点黏腻的透明液体让赤司泛起恶心，他吸了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洁癖，然后把装着食物的小盆子举得高高的。克里早已饥饿不已，得到了刺激物发出的信号，身体下意识感知到是食物到了，于是兴奋地叫了几声。

“啊啊，这就说明实验成功了？”作为一个赏罚分明的主人，赤司知道宠物满足了自己的求知欲后，应该适当给出奖励，所以就用施舍般的动作，把食物摆到了克里面前。其实给宠物吃食是应该做的，绝非什么奖励，但是能让它不受干扰地进餐，对赤司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克里埋着头吃得很欢，而赤司则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暗自想着如果道具……也就是刺激物运用得当，那么他的东西就会本能地听从自己，即使意志想要反抗也是不行的。

很好，他要的就是这个结论。既然动物可以，也不知道人是不是也会如此。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生就开始思考这些问题，不得不说是早熟得太厉害了些，不过赤司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那些同龄的小鬼不会想这些，是因为他们太笨也做不到；而他不同，他只要想做的，就一定可以做到。

啊，对了，基于礼貌赤司还要说一句：“谢谢，巴甫洛夫先生。”那个实验的成功让他又获得了不少新的乐趣。


随后的几年时间里，赤司也试图找个人来做做巴甫洛夫的实验，不过很遗憾的是实验品非常难找到。主要是要求的条件太过苛刻，首先要可爱，这种可爱不单是外表上的，还有反应、行为等一系列因素；再来就是要听话又不能太过听话，看起来挺绕口，其实就是在大事上不准反抗他，但是也得有自己的独特性格；最后就是让他感觉到有趣，并值得为其付出自己宝贵的时间。

前两个要求都还可以找到适当的对象，比如赤司曾经的训练对象中居映人和宫崎孝，都是体型瘦弱、长相清秀，也有些小性格的可爱少年。不过这个实验用在他们身上却没有成功，原因是时间太少。

在实验成功之前，赤司就感到了厌倦。有兴趣时觉得多相处一下也可以，没兴趣了只想着赶快走掉。所以在“实验品”们练就条件反射前，就已经被他宣判了“死刑”。

直到遇见那个叫做黑子哲也的无存在感少年，无聊得近乎暴躁不安的赤司才又重新燃起了实验的兴趣。当时他只是在心里想，这次至少也要保持四个月的新鲜感，才可以证明巴甫洛夫的论调能否运用到人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