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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世事

依照我们当地的风俗习惯,孩子的第四个生日爷爷奶奶就不直接给办了。因此,侄女的第四个生日酒会是在大哥自家办的。记得那会儿大哥就因拆迁搬新楼了,因为地方小我们都没有去,大哥只叫我母亲去的。那一天,我想应该天气特别晴朗吧,母亲早就给孙女准备好生日礼物了,她安排好我们的晚餐,匆匆吃了口午饭就高高兴兴地步行去了大哥家。
母亲整个下午没得空闲,晚上开席之前准备好了一十六道冷热荤素煎炸烹调大菜,做好了和乐卤生日面条,母亲长舒了一口气,心满意足。
没有外人来,都是侄女的小姨和部分姨夫。入席落座之后没有多余的位子,母亲就没有上桌而是随便吃了点晚饭并与大哥商议给父亲带回点好吃的,大哥同意后正准备起身回家,怎么越听那屋里正在喝酒捞肉吃喝说笑打情骂俏的一屋子自家人说话越不像是来给外甥女过生日的,母亲越听越发现她们是来开声讨会的:她们和说大姐的委屈,她们团说外甥女的不幸,她们讨说大哥的无能,他们瞎说母亲的不是。而说起母亲的不是来:七嘴八舌胡放枪,争先恐后乱咬嘴,无中生有声色俱,变本加厉个个凶。母亲想走,又想听,再听又不想走了,母亲想去反驳,母亲推开了门,母亲看到的是一屋子狂妄的喜庆,母亲看到大哥傻愣愣地在一旁苦笑,母亲什么也没说,转身愤然离去。
据说母亲走后大哥就愧疚难当不忍羞辱暴跳如雷了,他当着众小姨子的面把手举过头顶,又轻轻打了大嫂一下。这可不得了了,这可犯众怒了,这可惊动老岳丈了。这老岳丈因育有七仙闺女膝下无子,自是一七不服八不怕的主,他先是屈驾来到大哥家一边狂饮一边把大哥骂了个狗血喷头屁滚尿流,时至半夜,还不算晚,又耀武扬威满嘴酒气的冲到我们家里,喊起我的父母来要赔礼要说法要保证,还要与父亲比比拳脚推推掌法走走场子,父母为了大局忍气吞声说好话为了儿子投降服软叫不敢。···
父亲的名字是:宝山。母亲姓“郎”。大哥出生时是奶奶给起的小名,或许是为了纪念感恩母亲,奶奶说:就叫“郎”吧。“郎狼”同音后来就误读成“狼”的意思了,二哥出生时因为不是女孩顺“狼”成“虎”当然自然。据说我还没出生名字就想好了,是男孩就叫“豹子”,女孩再说,都盼着我是女孩呢。至此我们兄弟三人:“大狼二虎三豹子”齐聚“宝山”之上并开始:
山 富贵荣华天外天 向上窜 还差三万三
山 金银财宝在其巅 够得着 累断腿腰酸
山 骨肉亲情长里边 满地找 障目看不见

山 狼虫虎豹到处窜 咬死你 肚皮先填满
山 砍树挖坑胡乱翻 找啊找 水土荒了算
山 兄弟姐妹一脉连 全割断 只为一口饭

山 赤橙黄绿青紫蓝 年月日 春秋空复返
山 全心全意帮上山 到最后 落得情义散
山 四十不惑天有眼 白了白 空行数十年

山 满怀信心往上搬 散落了 眼泪收不全
山 呼喊我子来相见 依旧在 夕阳山那边
山 日落红霞山飞仙 老来乐 静静度时间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03 07:35:00 +0800 CST  
暗莲一下

记得莲好像是调来我们单位的女孩,两根粗黑辫子上飘着红绳绳,脸蛋蛋迷溜圆,黑中透红红中透亮亮中透白的皮肤那么瓷实,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极了挂在星夜正央对着西湖凝望的圆月,仙又仙女无时无刻不含情,纯又纯真每时每刻言又止。不知为什么她来我们单位后就进了财务科学做会计,据说她有好多哥哥姐姐,她是家里的娇小女,很娇惯。
记得有次我趁午休时间去附近的新华书店花近两块钱买了一本《反驳与猜想》,厚厚的应该有四五百页不少。在自行车棚放车子时候,恰好莲午饭回来,“刚买的什么书啊?”,她问。我一愣心里一阵慌乱不知所措一呲牙举起手里的书把封面让给她一看嘴里说不出一句话,莲对我说我先看看吧,我机械地把书递给她,一点头代表一万个同意嘴里却没有说什么,莲接过书去浅浅一笑转身就走了,我尾随着莲那香喷喷的身段想非非的背影进单位到楼梯处就不得不分道扬镳了···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内我见过莲也与莲打过招呼莲也主动冲我甜笑过但我就是不想当面跟莲要我的新书,因为莲实在是太可爱可亲我想对她有更多的关爱这就算是我的猜想吧。再后来我就更不想当面跟莲要我的新书了,因为她或许没看完扔一边了或许转借他人不好意思要了或许就是故意忘了,我能怎么样这算是我对自己的反驳。我的猜想我的反驳我的反驳我的猜想我的《反驳与猜想》,它根本就不是我的《反驳与猜想》因为这多年里我的猜想与反驳没有一个囫囵结果,尽管这样我还是非常怀念我的《反驳与猜想》因为我借此暗莲了一下:我猜想莲她根本就不知道我敢暗恋她一下,但我又反驳我说正因为莲知道我暗恋她一下,她才故意不还我书了呢。
多年以后,我想我的反驳与猜想还在进行中···莲呢?莲的反驳与猜想还是我那个吗。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04 07:18:00 +0800 CST  
三聚头

大个子:这是我们单位个头最高的男人,看上去下盘有些不稳,走起路来上晃。
小工人:这是我们单位个头最矮的男人,他自称有一米五,卷发全腮胡子。
五 哥:这是全厂职工同事无论老少都爱叫的“五哥”,也是最顾家的五哥。
这三位师傅在单位锅炉房工作,冬天时他三人一个班,不供暖时候他三人又都上白班。因此看上去他三人总是在一起,出来进去仨活宝。大个子人高马大但性格温和,媳妇是同单位的王姐,也算是女职工中的高大老婆。仅从个头上看,他俩还挺般配的。大个子平时除了与五哥一起捉弄一下最捣蛋的小工人外不太闹,我见过他与五哥一起硬把小工人撮到工具橱上,看着小工人下不来急得想哭求饶,大个子就嘿嘿地笑个没完,还得意地叫着:叫大爷叫大爷。小工人也娶了一位与他身高严重比例失调的高大女人做老婆,有人开他的玩笑说:小工人啊,晚上能压住你老婆吗,一哆嗦你就掉床下面了吧。小工人往往把眼一眯撅起嘴说:你懂屁,这事中间冲齐就行,我在上面连吃带喝像游泳似的,太恣了。小工人业余时间是养金鱼的高手,据说家里房前屋后都是鱼缸,他骑自行车捞鱼虫能捞出五十里地去,每逢大集他就去花鸟鱼虫区卖金鱼。小工人干兼职算早的,也挣了不少钱。细想起来,年轻时候小工人在这三聚头中间好像是最弱的,后来单位分流三个人扬了镳,个人的命运却发生了大逆转,小工人去了园林所成了事业编制,这与个人奋斗有点关系吗。五哥浓眉大眼黑黑瘦瘦不高不矮,他因排行第五而人称五哥。他看上去很像老江湖,与任何人都称兄道弟,似是社会人物,当然最爱烟酒茶。敬他一支烟,他就能满脸堆笑好话说一车,请他吃顿酒,他就肯千恩万谢胜过亲兄弟,要你一捏茶叶,他也能乐得合不拢嘴。五哥的业余时间是到大集的二手自行车市场贩车子,每个大集都有额外收入,这是他的拿手绝活。据说五哥是老自行车贩子了,大集上没有不认识他的贩子,而且还名扬至附近的县市区。但五哥对他的这个行当却讳莫如深,偶尔在大集碰见他,他总是三言两语地搪塞,不是说伙计找他有事就是说他准备去吃酒,死活不说是在贩自行车。我见过五哥每周都有换自行车,往往开始时是破旧的,过几天就新了,再过几天更新了。一辆残废自行车在五哥手里不过五天就旧貌换新颜,自行车得到了重生五哥也能多换些钱。据说五哥的家里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据说这全是五哥在家打扫的,他是单位最心疼老婆的男人,从来不让老婆多干家务活。每次我看见五哥也都是很干净的样子,见了水就想洗洗,看见布就想擦擦。我记得五哥跟我说过:怕上火,多喝水,每天喝它两块钱的水。我也见过五哥冬天烤火的样子:站在火炉跟前,弯下腰,先伸出双手预烤一下,然后双手掌轮番快速捞热气并互相翻转摩擦,嘴里还要发出唏嘘之声。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05 07:27:00 +0800 CST  
超大人

超算得上是自学成才,据说他是我们单位建厂时一位老师傅的徒弟,据说那位老师傅在我们单位有四个徒弟,个个跟人精似的很有出息。
我进厂时候超就是一车间的车间主任了,一车间是机加工车间,车铣刨磨钻镗切超样样精通,他还能制图能模具能钳工能钣金,电气焊对他来讲是小菜一碟。听同事说超这个人最吓人的地方是他能在没有任何征兆情况下的任意时间内悄无声息地来到你背后你面前,出其不意地听你说什么然后插一嘴并吓你一跳。据说他给车间职工定计划时就用了这种方式,在新计划出台之前,他多次反复在走廊在门后一个人静静地看着表默默计数,职工干活时的任何动静他都能听出是为何出了啥状况,你如何偷懒如何与单位算计如何在工时上做文章他都心中有数,因为他本人也是这么过来的。因此他当上车间主任后就开始调整工时计划,工作量加大,但效率上升,成本降低,职工也比先前规矩多了。
后来超就被提拔为生产厂长了,依旧是那身蓝色的旧工作服,依旧是骑着大金鹿自行车来回三十多里地上下班,依旧是不善言笑来的早回的晚,依旧是烟酒不沾每日中午职工食堂吃饭,依旧是干干干。他说:就是要干,就一个字“干”!不干你干啥。
我与超有一次深刻的交谈,这次深谈对我后来的人生有比较大的影响,他说我讲的是“强盗逻辑”。此是后话,待后详述。
我们单位分流的时候,普通职工担心的是分到什么单位。可以人家超为代表的单位精英层不这么想,虽然那会儿还没有改制这一说,他们没能把单位改成自己的,但他们却把几十年全厂职工辛苦积攒的家底以萝卜白菜价买到了自己家里。一台旧车床一元钱,一台九成新的折弯机十元钱,一屋子乱七八糟原材料几十块钱,···超雇车拉了好几趟,之后他就自己干起来了,干干干,不干你干谁。
超现在发大了,据说现在儿子接过班来了,一家人很幸福。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06 07:54:00 +0800 CST  
秦会

秦师傅不叫秦会,此“秦会”是秦师傅本人勤快而且啥都会干的意思。秦师傅与超大人同是建厂初期老师傅的高徒,但秦师傅则更偏重技术创新,他不但精通机械,对电子也有研究。秦师傅在单位技术科工作,科长是位工农兵大学生。经常见他背着双手与超大人等一起讨论技术难题的激烈场面,也见他摇头不服又沉思的样子,也见他愤然离去还小嘟囔的身影,更多时候秦师傅是独来独往形单影只。
我对秦师傅敬重有加不仅是因为他从不人云亦云,行事为人符合君子风范,还因为他说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自家的小房上加盖了一层,他说他早就自力更生自己动手住上二层楼了。
仔细想一下,这里的难度是很大的,不到两米宽的过道,院子是大家的,鳞次栉比肩挨肩的万国式平房。秦师傅说:我仔细推算好了用料多少,何处用多大的料也计算在内,然后少量多次捣鼓原料,能要的要,能拿的拿,少花钱多办事,实在不行就买点。原料也不能一次弄多了,一块一块的预制,大块的楼板预制很麻烦,我就减小单块楼板的宽度,这虽然多用钢筋,但承重强度也增大了。预制好的楼板都是我一个人弄到街上去先放那儿的,和居委会主任说声就行,反正是暂时的。最难办的是把楼板吊到屋顶上去,我想了一个办法,我利用屋边上一棵大槐树做支架,用一个自制的滑轮做牵引,象称重那样三个人就把几十块楼板吊到一层二层上去了,你说巧妙不巧妙,我成功以后,他们都不相信,都以为我用的大吊车。呵,这点破活,还用吊车?!
有段时间我的工作与秦师傅挨的很近,突然有一天秦师傅肚子痛的就不行了,我赶紧连忙马上把厂医找来看了看,厂医说不行得马上送医院。我记得是厂里的面包车拉着秦师傅厂医和我去的市人民医院,就我一个大小伙子年轻人,不由分说到了之后我背起秦师傅直奔急诊室,厂医与接诊医生讲解了病情,接诊医生自是有自己的一套,还笑称厂医说的不外行,但他还是按自己的流程走。检查,检查,再检查。这真是害人的检查,耽误病情不说,我记得那会儿用医院的担架还要交押金,也没人与我一起抬,怎么办,我一个人背起秦师傅北楼跑了南楼跑,三楼爬完上五楼,直把我累得上下不接气口干舌又燥腿痛腰还酸头晕目也眩,这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把秦师傅痛得豆大的汗珠往下滚。厂医说本来她看秦师傅就是肠梗塞,这上下一顿狂跑乱颠,真的是加重了病情。
后来秦师傅术后出院恢复健康上班后,还专程来给我道过谢呢。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07 07:37:00 +0800 CST  
叶老师和沈工

叶老师是上海小姐,海派女人味十足,白皙娇淑还静美。她是大学毕业国家分派到我们单位的,据说刚来的头年冬天没见过北方这么大的雪,不仅棉衣准备不足而且在雪地里疯玩摔跟头摔得不敢上班躲在宿舍里偷哭想家,就是要回家。可等来年春暖花开在我们这里爱上了一个高大英俊的大学生后,再也不提回上海的事了。
叶老师是工程师,不知道为何大家不叫她叶工而都尊称她为叶老师大概与叶公好龙没啥关系吧。在我的印象里叶老师好像除了跟在沈工身后工作以外,就是婀娜着身姿灿烂着笑容急动着碎步来回跑。她是技术科人员,负责我们车间的技术工作,因此平时少见她那迷人的身影。记得叶老师丈夫单位里分新楼房时单位里派的车,车间里派了人,我们几个去给搬的家。看着叶老师两室一厅的新家,久久复久久,缓步移身到晾台,远望蓝天白云,心中暗讨:广厦千万,我只需一间。一间有余,可有能容一身之处。即便是这晾台,得一隅权作陋室足以。
沈工乍一看是咱们北方人物,其实他的老家在西北塞外。他人高马大络腮胡足足有二百多斤,我们车间生产的5G37集成块就是以他为主设计开发定型生产的新品。记得他是经常出差全国各地到处学习取经,回来就加班加点改造工序流程,工艺操作,检验方式,设备工具。因为这他成了我们电子局的劳动模范,后来成了市级劳动模范,又晋级高级工程师职称(按说我们那小单位不能有高工)。不知为何再后来他就成省劳模了,后来据说调省工会任职,去了济南,是主席还是副主席?也有传他极度不适应官场后来成调研员的。
政府部门,与地方抢技术人才,到现在还这么干,不务正业。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08 09:58:00 +0800 CST  
立民

立民是技校生,一张稚气未脱的四方脸,个子不算高,头发朝向一边,他经常把头猛地一抖,额前的黑发随即向右一偏。立民平时话不多,但讲起来却有一股力劲在嘴前面盘旋,似乎老想纠正什么,但一般情况下他是说服不了任何人的,那些老师傅老油条们经常故意玩耍这小蹄子。每到此时立民总是把头一抖,拿眼看看故意玩笑他的一群人,然后双手插兜,吹起口哨,转身离开。
我听说知道相信立民爱好诗歌会写诗歌是位诗人是直到我真的在我们当地的广播电视报的中缝里看到署名“立民”的一段小文,不知道立民是从哪里得来的灵感,或许是受相声里电影名趣联的启发,他把许多杂志名字串联在一起写成一篇赞扬我们当地电视报的文章。真了不起,进厂比我晚,年龄比我小,我服了。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一手,当我试探着问他其中缘由时,他一脸认真地说:这他妈的算什么,我想走到中间去。走到“中间”去?是诗歌中间还是车间中间,是文人中间还是人民中间,反正我没想明白,倒是许多师傅从此对立民的看法发生了好些改变我看见了,也有点明白。
后又听说立民的一件趣事说是一天立民在四楼会议室一个人时候来回在一固定地块有节奏迈方步,他那双半高跟有铁掌的皮鞋一走一上午,下午回来还继续。可是这叶老师正在楼下可受不了了,直接是催人心绪的精神折磨啊,叶老师那个烦心再也没有可能看下书去她就在楼下跟着立民的节奏数数。最后叶老师决定上楼跟他说一声无论是谁其实,这事本来很简单说一声就完事立民也不是故意的。后来叶老师赢了就在人前当笑话说其他人也都笑话立民我想你们哪里知道啊,立民也或许是在构思下一段诗歌也不一定,女人就是女人。
后来立民遇到个小状况,发生了次小意外。工作时不知是自己操作不当还是机器有问题,切割钢柱换料时电锯把立民的手指伤了一下。单位立刻派车把立民送去我们当地最好的部队断肢再植医院,副厂长找了熟悉的医生并在立民检查并准备手术过程时间内一起与主刀医生吃了酒席,手术还算成功,本来这事立民自认倒霉单位花钱治疗出工静养就平息了事算完,可后来的一些风言风语引发了双方不满。单位说:这活就是个瞎子干也不会出事,真能。还是技校生呢,咱厂自有这道工序以来,都是老婆干,从没出过事。行了行了,单位也尽全力了,他也该知足了。立民说:你们临时把我弄过去干这活,我又不了解机器状况,出事是我愿意的吗,我受了伤我受痛不算可有了伤残是我一辈子的事啊,谁来负这个责啊,花点钱算什么。哼,咋,我就不能工伤了,工伤也分人啊。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09 11:00:00 +0800 CST  
瓦尔特

“瓦尔特”是我国首批电视大学的学员,那会儿《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正在全国热播,瓦尔特这名字是他们同学给起的,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瓦尔特的汉语名字叫什么,我工作那会儿可能他就上电大了。但我见过他,他回单位拿工资时同事指着他说:看,瓦尔特。呵,一张极具东欧巴尔干地区男人的脸,特别是两道浓眉下那深邃的眼睛和长到颧骨的全腮胡子,魁肥的身躯,健硕的长腿,双掌一挥似有风声。
“瓦尔特”电大毕业后回到我们单位,但娶了我们车间的隋姑娘后迅速调走了。
后来发生的一件事使我对我们的“瓦尔特”敬畏之余又多了敬重。据说在一次单位出差途中,瓦尔特为了制止几个在公交车上作案的不法之徒,搏斗中大腿严重受伤,最终导致一条腿截肢。隋姑娘近一年时间没来上班,上班后有人问她,她就哭得跟泪人似的,大家就一起唏嘘哀叹,劝导开导。后来就听说瓦尔特的单位对他出手救人颇有微词,因为那会儿就开始号召大家向钱看了,似是嫌他多管闲事并给单位增加了不少资金压力,但最重要的是给自己留下了终生残疾。不知道那会儿有没有见义勇为基金,但英雄流血又流泪的事并不鲜见,那会儿公费医疗还没被革去,但瓦尔特和家人不但要努力顶住身心的伤痛还要忍受闲言碎语的折磨一大堆。
多年后我还是从远处见到了“瓦尔特”:依旧是东欧巴尔干地区男人的脸,依旧是深邃的双眼和刮得很干净的全腮胡子,上肢依旧魁肥,腋下多了双拐,下肢呈残缺状,呼呼生风的双掌紧紧地握着双拐的把手。他跟熟人点了下头,砰!砰!砰!向前走去。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10 10:55:00 +0800 CST  
英年

可能人家志和兰的父辈在单位里有些根基,别看他们是农村出来的孩子,(那会儿城乡的孩子差别大)顶替接班后工作都很出息。志进单位就在厂办工作,不到一年就留起大分头,胡子鬓角和脖颈天天青青的,迎来送往穿着套白衬衫的大翻领服装,裤子折成刀状裤脚还外翻壳,脚上的黑皮鞋锃亮,雪白的袜子时隐时现。不几年,志就进了党办成了党办秘书。此时的志就有不断给他递烟卷的了,他也能大方地接过来不再推辞并伸出手来弹出食指一点一点地讲,虽然仔细听上去好像有点磕巴。兰除了口音外苗条细杆眉清目秀白白净净,进单位后在我们车间工作,她特别好学也会对或,干车间统计了,进厂供销科当统计了。接下来就有了志和兰搞对象谈朋友要结婚的消息,他们结婚当然能从单位里要到房子,后来他们就有了儿子。
单位搞承包那会儿,“包”字进了车间,志也进车间锻炼了一小会儿。单位搞竞聘厂长那会儿,志是主力备选人,虽然最终闹剧一场局里又指派了领导,但足以看出志是有真才实学雄心壮志和远大理想的青年。后来单位分流志去了园林所,进了事业单位成了事业编制拿了事业工资,但这里的领导位子没有空缺。仕途失意的志决定改变人生奋斗方向,开公司,扮商人,挣大钱。兰也鼎力支持,他们同时主动下岗,四十不惑,重新创业。
革命不分先后,入市没有早晚。也加上志和兰的总体水平,主动努力和财运足够好,通过不到十年的打拼,成了全国某著名家电品牌的地区总代理。就在志和兰春风得意准备继续大展身手之时,一个不幸传来,兰是多么心细留意又有主见的女人啊,她通过平时观察发现了丈夫的不对,又通过劝导与丈夫同时参加了一次体检,根据体检报告和医生的建议对丈夫进行了重点复查,然后她就确定了丈夫身患脑瘤已到晚期结论。她不动声色,沉着应备,一面给丈夫尽可能的治疗,一面开始抓紧准备儿子的婚事,她要让丈夫看着他们的儿子结婚成人,她认为这或许是她给丈夫最好的安慰和最后能为丈夫做的一点事了,哪怕牺牲儿子的一点点幸福。
据说志在看着儿子成婚后不到百天就去世了,他始终不知自己生的什么病,也没顾的与兰讨论为何儿子结婚这么大的事却办得这般急急切切。我想,英年早逝的志只是没有把他知道的实情说出来罢了,他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兰呢,兰只是不想让丈夫难过,却失去了最后与丈夫真心沟通的机会,也许我好瞎猜这是他们夫妻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互相隐瞒。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11 08:42:00 +0800 CST  
美籍华人

小国子与邢姑娘完婚后,早晚看着她的肚子渐渐凸起,生米熟了饭才把邢姑娘调进我们单位。因此,邢姑娘生产前只在我们单位报了到,休完产假后才正式上班。这邢姑娘可不算俊,矮矮的脸上还有雀斑,胖胖的双眼还生黑圈。但她却是特别粘人的那种,无论是谁,听她笑嘻嘻哼娇娇地与你拉呱保管你忘了一切,你都不忍心离开。邢姑娘是我们车间的统计员,统计是车间各种生产数据和职工出勤情况的编纂管理人员,就像会计与老板很亲密一样,统计也是整天与车间主任打得火热,而且统计还是通往单位管理层的通路,许多关系硬的同事在车间统计岗位锻炼一段时间后就会成为单位的管理人员,那会儿谈朋友介绍人说在单位干管理比现在说是公务员还牛。
邢姑娘的老公小国子和公公老刘都在我们单位工作。小国子是新产品试验员,属单位管理层,老刘则是我单位建厂时期元老级人物,但据我所知他除了把儿媳妇调入我们单位外啥工作也没见他干过,是养老级的管理人员。邢姑娘在家里不用照看孩子,工作时间又有空闲,我就见她经常伏案看会计方面的书,据她自己透露说晚上还去了会计补习班。看着看着,补着补着,人家邢姑娘就进了单位财务科,后来发现没有太大上升空间,就自己疏通关系调到一家外贸进出口公司做财务。据说她经常把公司经理粘的魂颠倒,自己却把公司业务办的滴水不漏,因此深得公司老总的赏识,有事没事总绑在一起。
据说邢姑娘第二次跟着老总去美国考察谈项目的时候准备了最大量的现金带在身上,她利用签证期限最后一天突然玩了把失踪,这下可把公司老土急死了。远在美国,举目无亲,签证到期,机票定好,不得不回,不好交代,毫无办法,硬着头皮,悻悻而归。
公司老总回来后无脸向上级领导和职工以及小国子交代,却只有小国子一趟一趟向公司经理要人。无奈之下经理嘻皮笑脸又愤怒调骂道:你他妈的赚了便宜还卖乖,别不知好歹,你老婆把我坑了,你因此变华侨家属了,你他妈的因福得福还不知足,还来要人,过些年你他妈的也去美国了,到那会儿你谢我还来不及呢,还来要人,滚!
别说还真叫经理说准了,邢姑娘在美消失八九年的功夫,突然有一天以美籍华人的身份回来了,但她回来的目的一是把孩子接到美国去,二是看望自己的父母亲友。可怜那小国子还等她八九年,但想想自己的孩子也能成为美国人又感觉很值,他甚至都不细问她的结发媳妇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你自己,你心里到底能装下谁。
据说邢姑娘为了在美失踪,之前做了充分准备,一家人谁都不知到。签证最后一天先逃到一个偏远小镇,躲过风头之后开始偷偷打黑工,也在跳蚤市场干过,省吃俭用又与一个黑人结了婚,拿到绿卡后又离了婚,离了婚又重新创业,新事业刚有起色就来接女儿,接回女儿打算再结婚,这回邢姑娘要以美籍华人的身份在美国结婚。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12 10:44:00 +0800 CST  
铁团


铁是因了父亲的关系调入我们单位与我一边大的同事,他看上去就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样子,短头发四方脸180的大个子,开口就笑的嘴圆圆的。他是在监狱里长大的孩子但一想到这里就有小萝卜头在渣滓洞的感觉,他的父亲是我们当地第三监狱的狱警专门负责监狱的第三产业好像一直有第三产。据说铁的父亲常驻北京,北京方面特熟,是处理业务和其它方面复杂关系的大拿。
起先铁与我在同一车间工作,我们也算是无话不谈的好友。过些时候以后,铁突然就成我们单位的团支书了,在党办里有了一张他的办公桌。铁当团支书那会儿我还不是团员,我要跟他说想加入组织吗,我想了些日子就打了退堂鼓:让你们先飞,那么笨。过了些日子我终于知道铁的父亲给我们单位解决了一件与北京方面非常棘手的官司,我也不知道大体内容,好像是平了,好像是和稀泥了,好像是双赢了,反正几方面都奇高兴。我想最高兴的应该是铁吧,哈,原来人家不笨,笨鸟怎会知道先飞,知道先飞就不是笨鸟,哼,俗话说就是胡话说,再没有比我笨的了,先飞的都登高枝了,都把虫儿吃没了。
后来我们几个从单位里考了一个破学,记得临走时候不知为何铁还特别邀请我们出去游了玩,逛了公园十笏园,还一起照了相。分别时候有祝福,也有点羡慕,却没有一点点嫉妒和恨,人家是团支书啊,有团费啊。其实我知道铁很矛盾,那个破学他是不细考,他是怕万一考上这团支书就成人家的了,而考不上又怕人家笑话。后来不用说了,什么团支书不团支书的,铁的父亲想尽一切办法把铁弄进了监狱,他将在第三监狱与父母妻儿团聚,舒服富裕又自豪骄傲地度过后半生。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13 08:11:00 +0800 CST  
开门不用手


我单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公开招工时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一下子从社会上招了四十多个半大孩子。他们团进团出,嘻嘻哈哈,女孩花枝招展,男孩愣头愣脑。不像我进厂时候,就我和云两个人,虽然从小就是邻居还是同班同学,却互相不说话,也没人领我俩学习,看这群小孩子们整天逗乐嘻哈,把我馋坏了,有几个小姑娘真好看。这批孩子进厂不仅带来了活力,也有不少麻烦,一年下来厂里的自由门坏了百分之八九十。那些男孩子浑身是胆一包劲,开门从来不用手,一个箭步脚踹开门,一个转身飞脚再把门踢死,他们还暗地里举行踹门大赛,看谁的踹门动作潇洒漂亮,有的还加了难度,踹门的同时还要一跃而起用手拍一下门上框。这些孩子的嘴还特别甜,一口一个姨长叔短,弄的老少师父们都拿他们没办法。有次我见东把门踹开后,走在前面的厂长被惊吓回头看时东早一溜烟跑下楼了,厂长又不能跑去撵上东训他一顿,只好摇头呲牙抓脑袋。
原来自我感觉奇坏从没服过谁的平有次拍着刚进厂不久的明的头顶笑骂了几句,这平高过明一头,体重破明两个还多余一头。但他哪里知道明可不是好欺负的,他从小在一群姐姐妹妹里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明咬着牙看了看平,回头就去买了一把菜刀,见了平举刀就轮,把平吓的一个躲闪一个趔趄顺后门下坡滚到街上爬起来就窜没影了。
有次冬天上夜班,东和明大摇大摆地去锅炉房洗澡。五哥一看是这俩孩子,赶紧给他们准备好热水。这俩孩子洗着澡不知为啥就顶嘴抬杠打起赌来,他们裸着身子沥着水,全身还冒着热气,从小浴室里爬出来就站在锅炉房中间一边靠还一边打嘴仗:看看谁草鸡。有公鸡母鸡没有草鸡,不服就靠到天明。是好老咱不在这里靠,有本事咱俩出去,上院子,敢不敢。出去就出去,谁怕谁啊。五哥还没明白是咋回事儿,眼看着这俩孩子光着腚,大冬夜就上了院子。五哥跟出去看这俩毛孩子时,都冻得抱着膀子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五哥大声骂道:你俩半昏,快进来吧。事后五哥说:平时哪敢朝这俩坏货大声喊叫啊。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14 07:16:00 +0800 CST  
英雄豹

英雄豹因打人入监十年的事是听母亲说的,我进厂那会儿他服刑已经五六年多了。只是风言风语不懂装懂又特别想听地知道英雄豹的老婆与她车间的一个男人关系不错,好像是那个了,师傅们说起此事来各自捂嘴窃笑,我傻在一旁边听边猜。英雄豹出狱后好像有机会再回我们单位工作,不知为何他没有回来,许是匹好马,后来就听说与英雄豹老婆相好的男人的老婆上吊自杀了。为啥?还用问,英雄豹呗!这英雄豹,真不愧是条血性汉子。没有杀父之仇,却有夺妻之恨。他出狱后当然听到关于他老婆的闲言碎语,他容不下这口气却又不想重蹈覆辙再做打人犯法的傻事。好个英雄豹,能屈又能伸,他忍着气每天晚上去那男人的家里,把男人吓死了,不敢回家了,只有老婆孩子在。据说英雄豹每晚去了不到明天不走,死缠烂打骂骂咧咧的非要与那男人的老婆睡觉不成,把那男人的老婆羞得无地自容又无处说理还没有帮手。她又气又恨,气的是自家男人敢做不敢当,恨的是自家男人在外偷腥帮人家老婆,自己的老婆孩子受难他一走了之。英雄豹越来越有劲,那男人的老婆实在是走投无路,又不肯从了英雄豹,英雄豹越来越色越来越露,没有办法,没法活了。一天午后,噩耗传开,英雄豹也傻了。后来听五哥说这英雄豹经常为一点小事打他老婆,每次都提起她与人相好的旧事来,他始终放不下这块心病,这个死结使他英雄名虚,直到有一天英雄豹的两儿一女长大了,他们都站在母亲一边。有次长子一把拖过英雄豹,点着他的头厉声警告说:以后你再敢打我母亲胡说八道,小心我揍死你。其实英雄豹这么多年也应该想开了,你年轻气盛打了人犯了法入狱十年,你到清闲了,把年轻的老婆三个孩子仍在外边,她们怎么办啊,日子怎么过啊,家里多少事啊,谁来帮忙干啊。开始有组织有同事来帮忙,后来经常了习惯了固定了有恩了无报了,日久两情相悦了,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不是人啊,再说你也报仇了不是。
这英雄豹年轻时候学过画画,入狱十年也没忘记。后来他以卖画为生,送画得名。再后来不知为何书画市场异常繁荣,暴发户们附庸风雅,懂不懂的都在自己的厅堂里挂几张字画以示文修素养,再加上学画艺考成风,当然能成就一部分人。英雄豹自不例外,他以敏锐的灵感和商智在这场艺术财富大聚会中占得了先机,他有了好多学生而且天生会炒作,他逢人便说:回家找找我先前送你的几张画,有几张算几张,拿来我要回收,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我们五哥一听英雄豹这样说,慌不迭地回家翻出早年英雄豹送他的两张画,看了又看,收得更紧了。呵,你别听他的,我对五哥说:就算你给他回收,你能要钱?别忘了这画是英雄豹送你的,给你钱你好意思要?还要多少钱给你多少钱,别做梦了。我知道不少人都这样炒作,就是让你给他传名,千万别信啊。你还不信,五哥对我说:人家英雄豹到东南亚办过画展,现在也算小有名气了,他的画老值钱了现在。
后来我还是在花鸟鱼虫古玩字画市场才能见到英雄豹,好多人跟他打招呼,他在冬日的集市里确有鹤立鸡群威风凛凛之状:头上歪戴一顶咖色瓜皮鸭舌帽,胡须有型有色,嘴里叼一大烟斗,半大棉袍脖领处搭着围巾,鸭绒棉裤北京老布鞋,一手拿着老花镜一手挽着原配夫人一脸成功得意,那逢人就有的呵呵笑声怎么听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15 07:11:00 +0800 CST  
武魅娘

武魅娘算不上漂亮却是看一眼就能让你心动的女人,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她就一副标准的白骨精装束,特别是她的谈吐举止优雅非凡,一颦一笑魅力十足,而更特别的是她有超前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尤其是两性关系。
全是从我们单位去当的兵,他是特别壮的男人,当兵之前的外号叫“野牛”,当兵之后他参加了部队篮球队,虽然个子不高却成了主力,最值得骄傲的是曾去八一队与穆铁柱一起集训过半年,转业后又回到原单位工作。我摸过他的前胸后背,真真的是铁板一样。武姑娘是部队家属院里长大的女孩,她与全恋爱也算门当户对。有次一师傅半玩笑地问武姑娘道:尝到搞对象的滋味了。武姑娘轻声一笑:就那回事儿。是咋回事儿啊,你给俺讲讲。此时武姑娘灿烂一笑向后小退一步收住笑容双手插兜把肩上的背包晃了晃,不再续答。她不亢不卑,不俗不飘,不妖不媚。那人自感没趣一个急转身走了,我没来得及跟上就尴尬地晾在那里,听事看热闹学见识也有半途被交学费的时候。
全与武姑娘婚后有了儿子,有段时间全跑起了推销,经常出差不在家。后来单位出面跟他讲:先别出差了,先好好看家。后来大家就都知道了,原来武姑娘看上刚进单位的威猛帅小伙东了,这东可算得上是旧版高富帅,他比武姑娘小十多岁,经常趁全出差去他家里与武姑娘过夜。据说当全问武姑娘这是为何时,武姑娘的回答很干脆:就这样,别干涉。不行就离,行,咱还是一家人。
钦是我们单位的文化干事,据考上美院的忠说他算多少会画点画。他是一个特别爱干净整洁的男人,上完厕所仅提裤子扎腰能用半小时。人家钦的经商素质特别高,他早早地在我们单位成立了广告部门,据五哥说他跟钦干的那段时间内每天中午去哪家大酒店吃饭都犯愁,不知吃啥好。后来钦就成立了广告装修公司,武姑娘在钦的广告公司里干会计兼业务和参谋,武姑娘做事特别扎实也让钦放心而且不贪多无厌,因此他们在一起不仅把公司干得越来越好,而且整天成双入对,亲密无间道。说来也怪,钦的媳妇小任也是我们单位的职工,却从来没听说小任有过什么意见和绯闻,这一点比全好多了,因为全虽然没舍得与武姑娘离,却也是到处想沾花惹草,因为武姑娘早就把他开放了。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16 07:51:00 +0800 CST  
两书记

祥书记脸色黑红,圆头圆脸圆眼睛,黑手黑脚黑胸膛。他嗓门奇大,步伐奇快。他来我们车间当书记那会儿看上去有的是本事:抓纪律,定计划,加强检验,提高成品率,把成本降下来,最重要的是要全面建立“台账”,要任务落实到人,责任人人都有,一定要把台账建立起来,台账就是一切,台账就是重中之重。文偷笑着跟我说:祥这会儿急眼了,看人家挣钱坐不住了,你看他胡说八道地讲些啥,他现在恨不能每天早上一开门就捡一袋子钱,全是一分的也不嫌。第二天就发下台账来建立,我仔细瞅了又瞅,这台账不就是日报表吗,我们每天都上报啊,没什么新鲜啊,每天上的什么班,干的什么活,领的什么料,就这些内容啊。你别小看了台账,祥书记特别来关照我说:日报表上报车间统计,台账是直接给我的,好好记录。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压力,我有了一点点顿悟,我想我应该学一学了,学坏谁不会啊。记得那天下午下班之后,我没有直接回家,我拿上我的黑兜兜,骑着我那辆大金鹿,在南门市场转来转去,我要买点什么呢,最后决定拿两斤香肠直奔我们的干部宿舍楼而去。在楼下,问明祥书记的门牌,进屋后祥书记先是一愣,接着就很是热情地招呼我坐下,又要下楼去买烟又要烧水来泡茶,你们看看我的莽撞我的冒昧给祥书记添多少麻烦啊,我一脸尴尬点头哈腰客客气气又推又拉赶紧把东西拿出来丢到茶几上扭头走了,我像做了错事一样的孩子心里怦怦直跳,又像偷了人家东西一样加快了自行车的转速,给人送礼咋还这么难啊,干什么中用啊,难道第一次都这样吗,阿阿阿,我去干什么啊,想了好几天的说词全忘了,啥也没说就走了,我傻,我大傻帽。
邱书记是正营级转业军人,他的一双眼珠子像鼻子尖一样特别突出,嘴巴也是脸上的制高点,因此没几天他就有了一个别名“猪头”,背地里叫他“猪头”还因为他是南方人,讲话像猪一样哼哼唧唧听不懂。他来我们车间啥也不懂,每天点完名就背着手到处转,转完就去车间办公桌前喝茶,看报,逗统计和打盹,再不就是去党办开个会。后来他去了厂工会,再后来他去了行政管后勤,管后勤就是管伙房,记得有次他私下问我愿不愿意来伙房干事务长,他告诉我说这可是个肥差啊。那会儿我哪里懂啊,我年轻轻地整天买油买肉买面买菜买醋买盐与锅碗瓢盆和老妇女打交道,我像什么啊我,我一口回绝了他,等明白过来就后悔了不是。后来我们单位分流时候我听说了一件关于邱书记丢丑的事:单位分流时候,人心浮动,心猿意马,各自为政。邱书记分管后勤伙房,该装得早偷装起来了,该偷分的早分均了,可能是拿到最后实在没什么可往家拿的了,那天他收集了一些盆子小碗羹匙小碟勺子铲子之类的东西偷放在隐蔽处。不巧的是让保卫科的同事发现了,保卫科此时也有所准备,他们没有声张,要擒个典型震慑一下,他们有了埋伏,备下盯梢。唉,人多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邱书记取货时正好撞在保卫科埋伏下的枪口上,但保卫科的人发现是他还为了难,怎么办啊。本想杀只鸡给猴看看,想不到把猴给杀了。其实最该杀的是那些老猴子,你保卫科也就屌敢杀只鸡。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17 09:04:00 +0800 CST  
婚礼之上

同事文在单位里评价不错,口碑也好,年轻英俊有技术。青年才俊,淑女好逑。他刚婉拒了共产党员霞的追求,新调来的红就把他看上了。文上夜班再也不找我下象棋了,他和红半掩着门子在屋里谈恋爱,我探一下头就快走,回去自己把他哥们猜想吧。
文不但在厂里赚的好,在家里也奇能干,他除业余时间自己插电视修电视外还养金鱼玩小鸟耍着好几十盆子花。每天下班后先挑六担水,给花浇足,给四五只鸟搞卫生投食,给三大盆一鱼池金鱼换水喂鱼虫,鱼虫是早上四五点钟起来到河里捞的,傍晚时分它们还是活食。说起每天早早起,记得文跟我讲了一件关于他弟弟的趣事:他说他不论休班还是上班每天都早起习惯了,他弟上中学也得早起吃饭去学校,但有意思的是他弟礼拜天也跟着他早早起来,也不知多睡会,他起那么早又没啥事,跟着我来回转几圈啥也不插手就呆在那里,尤其是冬天。当时我听着好玩,感觉自己比他弟强多了。现在我才想你这当哥的也不早跟你弟讲清楚,你是看他好玩还是好傻啊。我怎么越寻思越像是在说我啊,谁记得我当年的傻样啊,傻傻地一生一本正经到现在。
“我要结婚了”,我听文跟我讲后高兴地就像我那俩亲哥要结婚一样。我不能闲着啊,我的帮忙啊,前期的忙活就不多说我还懂结婚的流程啊。记得文结婚当天把我累得够呛,晚些时候我才有机会进入新房闹一闹。新媳妇红一看我来了,赶快倒水点烟又扒糖。我手里端着茶碗,嘴里叼着烟卷寻思:新媳妇扒糖咱也没咬过新媳妇手,今天试一试。眼看着红扒开糖纸双手把喜糖递到我嘴前面,我嘴巴一张一个血盆不但把喜糖吞了下去,还就真真把新媳妇的拇指狠狠地咬了一口。红哎吆一声:你个死这个你。转身捏住手指不再出声。我心道,我就是故意的,嘿嘿。周围的人却大笑出声来了:哈,今天没吃着肉是咋的。
那天我回的很晚,睡后还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满地翻滚的落叶又有舞动春夏的柳絮还有漫天的鹅毛大雪,它们交织混合掺杂在一起。突然,它们都变成了纷纷扬扬五光十色的结婚纸花,它们飘上我的头发把我扮,飞进我的衣袖来浪漫,扑入我的胸怀激情燃,射入我的心田都不见。它们密密地使我分不清东西南北天上地下男男女女,我伸出双手一阵狂舞乱抓了一夜。次日午时一睁眼,口水诗透了枕巾。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18 08:48:00 +0800 CST  
千万别给儿子改姓

在一次同事女儿的婚宴上,听明说人高马大的东已经over交支票了,四十刚出头。据明说这东知道自己得病后先是一块不在乎,他还不太相信,后来几经确诊,医生家人劝告,他就配合着治疗了而日,他心有不甘啊,为啥,他还年轻啊,好日子才刚开始啊,他死那年他已经赚下了八台十轮渣土车,存款少说也有五六百万,这些年他也没干别的买卖,就指望他老爷子当局长时拉下的那些关系拉垃圾,这可赚大发了,成片的垃圾谁也没有数,双方一挤眼说多少就是多少,里面的水分多了去了。东最牛B的时候开着奔驰用对讲机指挥调动他的渣土车队与交警周旋,与城管捉迷藏,东说他妈的他刚开始干那会儿这些马路橛子吸尘器整天和他过不去,他经常把垃圾车斜停在马路中间甩头就走,一天不朝面,那会儿还没配上拖车,把交警急得直接找我爸了。明说:这东心里奇明白啊,知道来日不多了,两万元的酒喝着也不香了,三万元买个鸟也玩不起性来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东从中学就欺负他老婆,在外面也不老实,最后把我们几个叫去当面跪求他老婆说:千万别给儿子改姓,不给孩子改姓我就放心了,就算你对得起我,其它你自己看着办。你看人就是这样,无论你是谁,当年干了什么,曾经多么有权有势,经历过多少乳房,最后就这点要求,但这又算个什么破事啊,还邀请朋友去作证。
这东是谁啊,就是前文《开门不用手》的主角,就是与明在冬夜发飙裸着身子比耐冻的那位,就是武姑娘看上的那位刚进单位的高富帅小伙子。我突然记起一个场景:有次我下楼时看到武姑娘在楼拐角处给东上课,东半哈着身子歪着脑袋双手卡在腰间一只脚尖搓着楼梯面,耐心听课。快中午下班时候我回车间上楼,发现东还在那里姿势没变,武姑娘依旧是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地在给东上课,下班铃响过以后我们路过此处,武姑娘还在对东面对面的辅导,她傍若无人,用心很专。但东好像有点神不守舍,他皱起眉头翻眼上瞧。
我相信武姑娘会经常记起这个曾经带给她无限快乐又倾情心血的小伙子,因为回忆的伤感会让她更有渴望。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19 07:48:00 +0800 CST  
刘庄赵高

刘庄赵高是我们单位建厂时候同年代的师傅。刘庄师傅在分厂,刘师傅保管后勤看大门,快退休的老师傅八几年就看不顺眼,总是一边认真工作,一边小嘟囔:还捏着半边装什么紧的,要改就全改,又不是没在旧社会呆过,那年头《肉蒲团》在大街上随便卖,头一页人脸上的鼻子画的像个吊,那嘴巴不是横着是竖着···哼哼哼,直接一下子全改回去多好,省的装。庄师傅名字谐音“装元宝”,这名字起的,真喜庆。他在分厂管后勤,领一帮老婆干零活,攒废品,一块劈柴都不舍得丢了,几个螺丝几个钉子也要收好,分厂好几个仓库东西满满的。庄师傅不太爱讲话,有时几个老婆不爱动弹,几次点活不动他宁愿自己去干也不发火。老赵师傅总是闭不上嘴巴,一颗门牙像烟屁股似的总在嘴里叼着,因此大家背地里都叫他“赵大牙”。赵师傅在单位负责每天上下班的铃声,平时送报纸看传达捎口信看东西。早晨拉上班铃是他最高兴的时候,他看到许多职工急急火火丢三落四地往单位里赶,他就在传达室里呲着大门牙笑,有时还故意把手伸向电铃开关处作出要停止的样子,但多是摆摆样子,赵师傅会有意把铃声时间拉得长些,总是看到没有同事急急地快跑时才关闭上班的铃声。但下班时候则又是另一番情景,有的同事或有事或想早走一步就会早下楼等着,人越来越多,心越来越急,表越瞅越慢,人越挤越靠前。每天都有此时候每天都是相同的,赵师傅大喝一声:想造反啊,靠后,还差二分钟。他撅起腚来,躬身在地上划一道白线:不准过杠。每到此时会引来一片老婆的笑声,而赵师傅也会沉浸在这片老婆的笑声中并幸福着把牙呲出来。高师傅胖胖的总是一副欢喜佛的笑脸,他雪白的大平头,雪白的短胡须,夏天总是一件雪白的老头衫在身上。我与高师傅熟悉是我去分厂住集体宿舍时候,记得第一年放暑假的夏天,高师傅在传达室上夜班,是他教我们用扑克牌打麻将。那会儿我们是整晚整晚地玩够级,麻将还是个传说,高师傅把四副扑克牌检出一种花色当中发白四季风,正副大王是神也可当混子,除去十到老K,没法抓牌就分牌,然后学着出牌。于是慢慢知道了一条龙,知道了什么叫青雀平和一般高混一色断九全带幺,七对子对对碰,半条龙亲姊妹楼上楼喜相逢,先碰后吃自摸单调杠上花···,后来有人买了一副真麻将,我们就轮流上桌赢扑克牌,再后来就大赌特赌了,那会儿高师傅就退休了,我也从此戒了够级和麻将。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20 08:06:00 +0800 CST  
三个大姨

三个大姨与母亲的关系极好,她们从二十几岁才开始交往,却一直团结到退休以后还互相牵挂打电话,以至于家人和后辈互相之间也成了好朋友。我从小就与她们熟悉,经常跟父母一起去她们家串门,也得到过她们的许多关爱,有许多小事记忆深刻,难忘在怀。今日小记,权作了结,愿挥之而去的永远安好。
伦大姨:记得伦大姨的家距我家很近,她家最早住的是一间东厢房,她有两个女儿,每次去两个姐姐就领着我一起玩。那会儿每每去伦大姨家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从没见过伦叔叔,两个姐姐开心笑起来看上去也不尽情十分,还隐约听到过关于再婚的消息。直到快工作时候,才从母亲那里真正了解到伦大姨的一些个人情况:老伦离过两次婚。第一次有两个女儿,离婚后都跟着她,第二次也有个女儿,跟了男人。两次婚姻一共维持了五六年,老伦让婚姻伤透了心,发誓不再结婚,她一个人弄俩孩子,开始还不到三十岁,想想真不容易啊。后来我参加工作与伦大姨成了同事,见了我就哈哈大笑地叫我的小名。伦大姨退休以后,她的三女儿也来认了亲娘,一家人终于团聚。
牟大姨:牟大姨比母亲年长几岁,她的丈夫是个厂医而且小她七八岁。听母亲说老牟每天像伺候少爷一样伺候她的男人,一个不投心眼子就耍小孩子脾气。每次去牟大姨家玩都会看到大叔在吃酒,小桌摆在炕上,几个小盘摆在小桌上,每个小盘里都有一大半酒饶,大叔盘腿斜靠着棉被双手扣着被在脑后,看到我去又叫了大叔就高兴着抿一口小酒再抓一小把五香花生米递给我说:来啊,大侄子,上炕吃,长大了陪大叔喝酒啊,你那俩哥哥真没出息,都不陪我喝酒。然后叫牟大姨再弄壶酒,牟大姨就一边招呼母亲一边牢骚:好没喝够,每天喝酒到半夜,每次酒后不吃饭,早晚死这口酒上。牟大姨退休后没几年就查出病来了,大叔当然知道这病的厉害,许是害怕牟大姨先走以后没人伺候他的缘故,听说这位厂医大叔用酒折腾得更厉害了,早上一睁眼就要酒喝,一直喝到晚上睡觉,还是不吃饭。大叔说:我就是只喝酒不吃饭,看看咱俩谁先死,看看谁死谁头里。后来不用说,大叔赢了。母亲去的时候牟大姨说:人这一辈子谁知道谁什么样啊,我让了他一辈子,没想到死他也要抢我头里,你说稀罕不稀罕,这下好了,他死了,我也清净几天。
王大姨:王大姨与母亲也曾在一个单位工作过,她的男人刘叔是父亲的师兄弟,是父母给她俩做的媒。相比之下,我感觉与王大姨的关系更近一些,因为两家来往的更密切一些,我上高中时候还去王大姨家住过一段时间呢。后来记得刘叔经常与父亲一边喝着简陋的小酒一边说他是看着我长大的,特别是他讲起有次亲眼见我在襁褓里吃屎的样子时更来劲,而且每次都描述得都很详细,什么又抓又舔的弄得满身满脸都是,就像真的一样不由得我不信。我也曾多次向父母求证过到底有没有我吃屎这件事,没有答案,那就只好相信刘叔了。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21 07:59:00 +0800 CST  
陈木匠


单位里有专职木工,就陈木匠一个人,在分厂归后勤。他的工作间里有一张大案子,案子上摆满了刨好的各式木料长短不齐,刨花零散的滚在案子边角处,如果你想坐在案子上总要事先把锯末吹走。案子底下是各种布满灰尘的工具箱,陈年不用的旧木料懒散腐败后与老鼠蜘蛛为伍,几双破鞋每日被弄来弄去却依旧耀武扬威地开怀大笑。案子的对面是送来的工作和完成的任务,尽是一些破门窗,烂抽屉,瞎木盒,瘸椅子,病长凳,也夹杂着一些个人偷送来的私活。墙上挂着大小手锯弓子锯和拉大锯,还有雨伞黑兜和一嘟噜咸菜,挂工作服的地方贴几张摞起来的人民日报,人民日报对面墙上有一张老旧的世界地图。陈木匠工作相对轻松,每天来厂的首要任务是喝茶抽烟看小说,一般来活他三锛两斧子就能糊弄好,没有急任务,也没人催他。陈木匠喜欢抽烟也有一套抽烟的绝活,那会儿的烟卷大多没有过滤嘴,陈木匠抽一天烟最多能有一个烟屁股,每次看他抽到最后时候总是另拿一只出来把一头捏一捏,落下烟丝后把旧烟屁股塞进另一只烟卷头上接起来继续抽,陈木匠最长的烟筒能接五支烟卷双手托住抽,他说这样的好处是既节约又安全防火,他屋里全是易燃品啊。这一招我学会后不得了了,为了节约一个烟屁股,这种接烟筒抽法,从好玩开始每天的吸烟量大增,后来我发现陈木匠留了一手没说,他有时会把一个烟屁股留下,想抽烟时再接上,而我只学会接忘记停了,看来照猫画虎就是不行啊,为了节约一个烟屁股改革了抽烟的方式却增大了烟瘾不说,多了多少二手烟害了多少人啊。
下面是一段上世纪八几年我与陈木匠关于抽烟的对话,我记下来可能是当时我认为这段对话很有意思,今录于下。嘿嘿:
我:陈师傅,抽烟,我给你点着,嗨嗨,倒了倒了。
陈:要要,倒了倒了,怪不得我吃着热乎乎的没烟味呢。
我:换一只,换一只。
陈:不用不用,我使使劲就把它吸过来了,哼,还抽烟呢,带个嘴也没看着,让人家笑话。嗨,这烟还有带嘴的,我没吸过,带个嘴没用,烟丝跟两毛的一样,金叶防潮纸的三毛六,都一样,都是七公分,我给你量量你看,七公分,是吧。
我:呵,我没注意过,还真是都七公分长,多个嘴没啥用啊。
陈:我抽习惯两毛的了,那个没烟屁股,算了,还抽两毛的吧,让人笑话,还是老烟鬼老抽烟的呢。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22 08:29:00 +0800 CST  

楼主:博客自传第一人

字数:330076

发表时间:2015-08-13 18:3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4-01 21:50:4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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