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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父如杀兄
巴子上楼,我与文一起下楼。巴子眯着眼,半歪脑袋嘴里叼一支快要燃尽的烟卷,还发出吱吱啦啦的响声,几丝弯弯曲曲的青烟艰难地在他那奥黑的脸上攀爬。他左手半举着一本杂志在脸前,慢慢上楼,仔细端详。文轻拍了他一下:看什么,这么上瘾。大姑娘啊,你看俊不俊?奇好看!这闺女拾了被窝里,一会就拔出脓来,巴子说完哈哈大笑。没事讲个能拔出脓来的故事啊,文问。走啊。我跟着文还有巴子到了三楼仓库张姐刘姨那里,张姐一见道:欢迎老巴子,老不带彩来讲古。巴子灭了烟,清了嗓对着我道:讲古就要到有老婆的地方,知道吧,坐坐坐,边说边开了口:话说从前有个奇大的财主,古稀之年还想娶个小婆。前十几个老婆都说不行,财主却说人越老越喜欢嫩的,老牛吃嫩草,老了也要吃颗小嫩葱。老婆们早就知道劝不住他,也加上他财大气粗,还真就把一位十四五岁摸样俊美的大黄花大姑娘娶进了家门,当晚这老色鬼激动的有点不行,脱完女孩的衣服,解不开自己的扣子了,急得他直哼哼,人家小女孩哪懂这个啊,吓得躲进被窝了,大老婆本来就守在门外以防不测,听到这里推门进屋帮他脱衣,老色鬼又说把她们都叫来抬我上去。都爬不上去了还想好事,你们男人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刘姨说。还真叫你说对了,这老色鬼完事后就快不行了,第三天就死了。树倒猢狲散,分家的分家,抢财的抢财,有儿有女的名正言顺,可怜这小女孩被骂丧门星又被众老婆赶出了家门,但过了一阵子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再回去人家还不承认,一个少不更事的女孩生下一个儿子后过着极艰难的日子。家里穷啊,儿子十五六了还跟妈妈一个被窝睡觉。坏了!张姐叫道。还真是坏了,一不小心亲娘与儿子伦乱了,这还了得,母亲懂得常伦,就与儿子一起逃到千里之外的咱这里来了。这是咱这里的事啊?文问道。你听啊,这里人生地不熟,这娘儿俩就很认真地对外称是夫妻快快乐乐认认真真地过起日子来了,后来他们的儿子还很有出息。不是近亲生半昏野巴吗?我小声问道。年轻不懂了吧,先给你普及一下常识,是近亲生半昏野巴的可能性大而不是一定生半昏野巴。他们的儿子是读书之人,中了之后在本地做官,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几十年来也有风言风语半真半假地讲着这样让世人不齿的故事。这年除夕夜,儿子儿媳孙子如往常一样准备去后房给父母亲磕头拜年,儿媳因一点小事早去了一会,刚到门外却听到公婆在说话,儿媳一时心血来潮,悄悄走到窗下想听听这老俩说什么:快,趁孩子们还没来,先给娘磕头拜年,婆婆说。娘,公公高声叫了又毕恭毕敬地下了跪,连磕了三个响头起身问道:亲娘过年好?好好好,好儿子,这些年多亏了你啊。儿媳在窗外听到这里差点笑出声来,踮回屋里捂着肚子一五一十地对丈夫讲了:这老俩真会玩耍。丈夫听后却怔在原地不会动了,他似乎一下明白了,他有点不相信,但又不得不信。这个年夜他没有与老婆孩子去给父母磕头拜年,最后他在墙上写下四句话就自杀了。这四句是:杀父如杀兄 杀母不正经 杀妻不该听 杀我不应生。
杀父如杀兄是咋?这都不懂,他和他爹是从一个大门里出来的啊。





猝死算正常
建华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是家里的长子还没有结婚,他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我记忆里的华有一张很白净的脸,眼脸精神,长长直直的黑发,话语间细听多少有点磕巴,看他总是一副笑脸对人。我参加工作不久,还没来得及与华混熟,他竟然在一天夜里没有告诉父母没有嘱托兄弟没有告别同事同学自己一个人在他那张睡了十几年的床上静悄悄静悄悄地睡过去了,后来才知道那叫:猝死。听说那天早上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母亲叫弟弟去叫哥哥起来吃饭上班,弟弟推了两把哥哥吓得哭着来告诉妈妈,妈妈一扔碗筷抢到儿子床前撕心裂肺地叫起来,刚刚出门的父亲被弟弟追回来大叫着快送医院,没有急救没有电话没有办法因为父亲母亲弟弟搬不动背不起儿子已经僵硬的身体了,邻居们来了亲朋们来了同事领导也来了,一边是惊呆守着一边是六神无主的弟弟,一边是叹息守着一边是默默流泪的父亲,一边是规劝守着一边是嚎啕大哭的亲娘说:你别哭了,这不是儿啊,是仇人啊,养他这么大不报恩这不是来报仇啊,···。听说那天单位里去了好多人帮忙,还听说弟弟向来为哥哥出殡的人下了跪磕了头,···也没有人叫我去帮忙,我只好愣愣地不相信了好久,但第二天没有见到华来,第三天我还在盼,···现在我真的有点相信了。
连伟,男,山工毕业的大学生,回族,青州人,跟我的年龄相仿,小伙子团脸白净高高的个子有一点点垂肩弯腰,一讲话就挠头皮。那会儿的大学生在社会在单位在人前很吃香很光荣很面子,他来的时候我早就住开单位的集体宿舍了,因此很想与他分在一个宿舍,与他隔壁也将就。还是在一个夜里,连伟没有任何征兆就独自一人在宿舍一睡不醒与世长辞了。他是回族,据说他的家人把他运回老家后洗净身体,白布裹尸,葬入了高山之上。
有人这样问自己:人与自己何干?!生不由己,死不由己,过程算由己?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0-14 07:28:00 +0800 CST  
大要案
紧急会议,二车间紧急会议。书记,厂长,工会,团委,设备,主任,职工···保卫科长神情凝重语气低沉地宣布本车间发生一起严重的破坏设备案件,有人把三台九成新的闲置设备内置电子元器件线路板拆走了六块,问题很严重,损失会很大。设备科长严肃又认真地讲了这三台设备的先进性科学性和重要性,厂长书记老生常谈了破坏革命生产,影响安定团结及阶级斗争的必要性,车间主任诚恐诚惶地要求全体职工自查互查,检举揭发投案自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民警在一旁静静地转眼珠却不说话。
散会前车间主任宣布了一份嫌疑人员名单,要求在册人员马上立刻去四楼小会议室。自参加工作以来,我首次光荣地被选中成为小部分人代表大部分人的一员,全车间百十人除去大部分老婆闺女还有不到二十男人。保卫科长发了纸和笔,要求在场人员详细写下自己制作的收音机,落地机和黑白电视机及帮他人制作的电子音像产品。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许多简单的家电都有能人自己制作,现在叫DIY。商店里有卖十二寸黑白电视成套散件的业务,我们电子行业近水楼台,懂行的人也多,学着自己捣鼓的年轻人就更多。手巧脑灵的人也帮亲朋制作,也有因此成了能人好人名人的,也有因此吃请吃喝收礼收费的,还有因此找到好对象的,不过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能从单位里找到的电子元器件就不自己花钱了。
我刚进厂一年多,对此一窍不通,但也假装爱好过。记得我当时写下了这样的内容:我没有自己制作过任何收音机,落地机和电视机。也没有帮过他人,但我大哥自己制作过收音机和落地机。交卷之后,保卫科的人和车间的人和警察的人不知为何研究来研究去把我排除出光荣的嫌疑人员榜了。有没有搞错啊,《永不消失的电波》里可是犯了一个大大的分析错误啊,当然那是国民党的愚蠢。
中午,重点怀疑对象没有回家,单位食堂管好吃的,据说吃的炸酱肉面条。我想何不吃了午饭再做决定呢,吃它两大碗我能,就差我一个啊。吃完午饭没有停歇,三吨东风大卡车拉上相关人员立刻出动,他们挨家挨户把他们自己制作的东西全部装在东风大卡车上拉来了,傍晚时分大功告成,四楼小会议室里堆满了自制的音像产品。没有完工的,没装外壳的,还有一台电视摆满一桌子一台落地机木质外壳好几种木料的。知道的是查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退赃大会呢,嘿嘿。知道的是查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技术大比武呢,哈哈。
后来据说厂里组织技术科设备科和仪器室的相关技术人员连续奋战了几个昼夜,他们妄想从这些拉来的零零碎碎的自制产品里发现和被偷设备的某种关联及蛛丝,进而尽快破案立功,因为没有人主动交代投案自首也没有人检举揭发。但问题似乎没想的那么简单,所有努力不但没查出个子午卯酉,一切的虚张声势也化为笑料成了泡影。一个月就听不到关于此案的小道消息了,几个月后此案没有人再提起,半年后厂里偷下通知叫自己把自己的东西偷拿回去。一年以后,四楼小会议室里那些布满灰尘的半成品被胡乱堆到一起,三年后它们悉数变成了电子垃圾。
此案单位和警方讳莫如深,案发一周单位把所有新的半新的闲置设备集中到了仓库,可怜这些设备如娘娘被打入冷宫一般从此再也没有被花重金娶它进门的人记起过。喜新厌旧不是最可恨的,耽误人家青春,让人家姑娘守活寡才是一棒子打死男人的理由。
记得那会儿福尔摩斯探案风行,我对此有过研究。侦探破案的三要素是:时间 地点和动机。本案之所以成为哑案,第一是他们不知道失窃的确切时间,第二是他们完全搞错了作案的动机。因为一个懂行的行窃者自己想用几个电子元器件,绝不会到工业设备上找,那上面的东西根本就无法满足家用电器的基本需求。动机就是一个方向,方向错了就不可能找到目标。我想,行窃者很可能就是一个无知青年一时好奇偷拿几块电路板显显能,玩玩耍而亦。





黄金重案
又少黄金了,有人偷黄金了,门锁都好好的,保险柜也没砸。一大早,刚上班,听大家窃窃私语,好生奇怪,心生嘀咕。黄金!失盗!哪来的!谁这么大胆!想干什么啊?这个消息一下子把我香香的早饭消化了,腹内空空,脑袋空空,眼前空空。
“在没有破案之前,全厂职工都是嫌疑人。”普来我家玩时说,他拨着琴弦若无其事。
有人为何那么早熟啊?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女人烫发还要讨论一下是否存在思想问题,下班挣外快还要偷着干。我没有往金钱上努力而是时刻准备为党为祖国为共产主义事业贡献青春,为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努力工作和学习,我关心的是实践是否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否是大河无水小河干大河有水小河满的问题,但结论似乎早就有了,叫坚决支持和保证党政府国家拿大大头,企业拿中中头,个人拿小小头,这也是我的方向。但我又不是一个随便下结论的人,我需要一个环境,我要把心安下来,千万别拿钱来添乱。但为何在这紧要关头单位里有了黄金,有了黄金还失窃了,失窃又让我知道了,这不是添堵闹心吗。
上帝要你亡,必先叫你狂。疯狂算正常,疯狂不选择时代,疯狂···
一楼一车间一间靠南的工作间内,在保险柜里存放的近千克黄金被偷了。屋主人慌了神,报告了领导,保卫科的人员来并保护好第一现场,又报了案,警察了解了屋主人当时的情况后本案转入秘密侦办。直到有一天该黄金重案成功告破,从单位抓走了两个人,我们才光然大悟,原来是他···
他父亲是老革命,他生长在一个干部家庭。因为热爱音乐与我大哥很熟因而经常在一起探讨小提琴的技法和演奏问题,他与大哥是琴友与我是同事。他是一位很爱干净的小伙子,高清个子文质浩浩,秀白面容灵气水水,发有尺度四周齐齐。我知道他曾单恋过我们单位一位比他大一点却形象逼人乱想言行勾人不安的女人,却没有如愿。不知道那女人是否刺激了他,何须是那女人看他没有多大出息,他们肯定是谈钱了,想必是他想快速向她证明点什么,他才瞄上了黄金。据说他起先是偷拿了一堆丢得满屋都是的金锑,也弄了坩埚电炉自己在家提炼黄金,我想起他曾跟我提过王水什么的话题来着,后来不过瘾,就发展了另一密友为同道。那小车生的跟瓷娃娃一般可爱,谁知下了水就瘫成泥了。他偷配了工作间门锁和保险柜的钥匙,他是凭着借那与钥匙串在一起的指甲剪刀用得手的,那么熟的同事,从来也没有防备过谁,你能想到他会偷配钥匙,据说他把钥匙在肥皂上印了模子。据说在一个风高月黑之夜,他得到线人今夜有黄金入柜的消息,他拿上两把配好也试开过的的钥匙,借着晚上有事的理由,悄悄潜入一团黑暗的一车间,一切都非常顺利,得手之后他锁好保险柜并擦干净了指纹,倒退着又扫去了脚印锁上门锁,没有意外没摔跟头也没让野猫吓着,他激动着打了招呼就往家里赶,一切顺利。据说黄金去南方走了私,是他自己去的,好像是八千多块钱卖了。
后来他被判了八年刑,同道判了三年。再后来听大哥说他在里面不受罪,是文艺骨干,还到山大讲演过呢。再后来就提前光荣出狱了,更听说他通过关系把档案重做了一遍进入官员队伍。现在有了钱也有了女人,终于过上他想要的生活了。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0-15 07:18:00 +0800 CST  
氢燃--我在现场
一堆老婆一堆嘴,一堆口舌一堆腿。在老婆堆里混日子,闲下来就听她们胡拉八侃,张长李短。昨天晚上吃的啥啊?还吃啥,气死了。男人没打发你满意啊?你个死这个,你才捞不着呢。你儿有媳妇了吗?前天去见了个面,我把她猴,人家女方不同意。有好的吗?给俺说个媳妇子吧。我还没媳妇呢!我在一旁,在一旁想,也没人给我说个媳妇子。你看看你,快起来去收拾收拾吧,几时来都不知道,忘了,都漏出来了。我斜头一看,杜二扭筋子他老婆坐的凳子上有一滩血水。哈哈哈,哈哈哈,这回看见稀罕了哈。
寿全在忙里忙外,他推来氢气瓶。我看见他在拧气瓶的盖子,可能是紧了点,他三五下都没拧开,他用了扳手把作撬柄。一撬,再一撬,突然,突然,突突突然,我听见氢气瓶口方向有哧···的响声,是连续不断的响声,寿全也慌了,越慌越是打不开瓶盖,打不开瓶盖就关不上氢气瓶的阀门,关不上阀门一瓶氢气就会全跑光,跑光了氢气就是浪费集体财产和社会资源。这可不行,我看见,寿全在拼命用力拧。我知道,寿全是退伍军人,是共产党员。我肯定,他是忘记危险了。我们全都傻在原地呆站呆坐着看寿全一个人表演,我们更感觉不到危险,我们还在幻想着接下来说什么听什么呢。这时候车间其他人有听到声音过来问的,只听寿全大喝一声说:快打开窗户,快,其他人快跑。一语惊醒梦中人,一阵慌乱骚动,我们费力的打开密封的窗户,转身就跑。此时,突然好想听不到声音了,氢气跑没了。还有人在开窗户,唿···,我回头向上一看,湛蓝的顶棚泛起一层火星,象夕阳云,象晚霞浪,冲过来冲过去,消失在眼前。美妞王妮子吓的花容失色,一脸煞白一腚坐在地上,差点哭出声来。我一摸头发,烧焦了一点。抬头一看,顶棚成黑的了。
怎么就着了呢?我查看了现场,询问了当事人,自我做了总结。原来:一扇窗户的把手上拴着照明灯的拉线开关。打开窗户,开关摩擦,微小火星,引燃了在顶棚聚积的氢气,没有爆炸是因为氢气在车间顶棚散开后没有多少压力了。···幸亏开了窗户啊,幸亏咱这楼层高啊,幸亏是一瓶氢气跑光了啊,幸亏我们都是有点小福气的人啊。
(1982年9月7日上午8时许,我的生命险些结束。生和死系在这个时刻,多么可怕,人们都说天有不测风云,人的生死也是不可测啊!古人说祸不单行,你可要注意啊!生命结束,离开人世,到另一个“人间”去,哪儿能有什么呢?昨天的誓言,笑声,亲人,还有那可爱的梦将远离开你,绿树田野大海星星高山泥土江河小溪花卉珍珠和尚尼姑少女风雪春冬流氓外国人中国人金钱蚊子白痴残废··· 他们依旧常在而你却消失了。宇宙是永恒的而你却很快被人们忘记了,然而我的生命是不会在此刻结束的,我过来了,我将继续我的生活,我将迎接新的死亡,我将永远记住这个日子。————130磅的氢气充满了整个车间,一个电火花,空气膨胀,蓝色的火焰中有红色的火星在闪。头发烧焦了,窗帘和工艺流程烤黄了,王师傅(王大啦)心律上升,停过去了。L师傅面如土色,叫骂着。王妮子吓哭了,一切目闻这场未发生的灾难的人回味着。老人孩子,我们险些成了一家子,我当时什么也没多想,只想往外跑,可怕可怕。————这是事故发生后我当天晚上的记录)



没有劲与不识字
单位里有四个“不像”,但我只认识两个:解不像没有劲,亮不像不识字。
解,我进厂时候他就在仪器室工作,晃着膀子到点来迈着方步到点走,每天提着双把革质大黑兜直到退休。他的工作区域有五平米范围,从我第一次看见直到他退休,桌子上那三台待修的示波器没有动过一毫米,但每天擦得锃亮。我从听他啦马子品茶指点报纸到教育青年人,再到后来热文化热书画见他每日在单位专心演习舒同书体,到退休时候在业余书界他已小有名气,听说还给门市题写过字号。
解可谓是真正的五大三粗,但关于他是哪五大哪三粗,全厂职工一人一个说法,到他退休也没有定论。有人说他是头大手大脚大腚大家伙大,腿粗腰粗脖子粗。有人则说他是脸大眼大嘴大鼻大牙齿大,头发粗汗毛粗眉毛粗。还有人说他是气粗屁粗和话粗,也有说他哪儿都大就家伙小的,其理由是你看他一副大骨头架子,里面都空了,他一点劲都没有。上次打扫卫生,他给别人扶梯子晃了腰,休了三天工伤假。那次他去打开水,弯腰拾掉在地上的水瓶盖子烫着脚了,你说他能不能。男人没有劲,家伙能大到哪里啊?
亮是近视眼,眼镜如瓶子底,还好背着双手走路。他干后勤,整天那件洗的干净又显旧的中山装,一顶蓝帽子里面塞着报纸白纸烟卷盒,整整齐齐方方地扣在头上。很多人知道他帽子里有货,上厕所没纸时候就一把抢过他头上的帽子,拣出几块好用的,把帽子往远处一丢笑着自己方便去了。亮则背着手慢幔地挪过去,找到帽子整理半天再戴头上。他们告诉我说:你看见亮中山装戴眼镜上衣口袋插着三支钢笔了吗,象有文化的吧,其实他大字不识几个,除自己名字外就认识“大小”这俩字,为何,看月份牌用。那三支钢笔就是三个插在口袋上的笔帽,下面没东西。鼻子里插葱装大象,哈哈哈,他说是戴像章戴习惯了,就是装些文化人,嘿嘿。




感觉良好
一九八二年九月二十二日,我得了一个市电子工业局评比颁发的《双補教育先进学习积极分子》的光荣称号,还发了一个硬面压塑内有六张风景彩色插图的日记本作为奖品。我把这个日记本,也是我有史以来的第一个荣誉珍藏至今,并把它作为我记录人生点滴觉悟的第一本随记。
记得那会儿改放刚刚起步,全党全军和全国人民掀起了学习科学技术新高潮。为了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为了像陈景润那样早日摘下科学皇冠上的明珠,我们单位在四楼小会议室也利用业余时间开展了文化课的补习,特别是年轻人,不超过四十岁的都要参加。我在高中时候就向着科学冲刺一段时间了,进过快班,又是高考漏子,这些数学化学物理课对我自是小儿科,虽然我没资格在台上教,却是台下相当负责任的业余辅导。我也愿意借机显显能,这可是个露脸的好机会,有不少同龄男女呢。
那会儿还没有淘汰机制,学习也不是为了过关斩将,那会儿还有不能落下一个阶级兄弟的意识。全体学员汇报学习成果时候上下都很重视,局里派了人员监考。我事前得到老师的特别叮嘱:好好考,为自己为老师为单位,一定考好。
没想到我还能在局里成了先进分子,还有奖品。
这算什么啊,第二天就没人再提了。特别是那些补课时把我当偶像的与我一边大的女同事们,不理我了。但我一直自我感觉不错,那可是我自始至今的一段得意洋洋啊。




丁老瘸结婚
丁老瘸一点不老,他住与我家相隔三条过道的胡家大门,他是我二哥的同班同学我与他弟弟是同班同学因此我们经常混在一起玩耍,而且他好像更爱跟比他小的伙伴玩。丁老瘸团脸戴眼镜,圆头有腮胡,双臂粗壮有力,肩宽胸厚膀大腰圆。但从屁股以下就开始打柳,严重发育不良,他小时候感冒打针打废了一条腿,但他拄的却是双拐。记得我更小的时候有次在他过道里与果子拔轱辘打架,我好容易翻身骑在果子身上,我左右开弓,明明想着抡着看着胳膊拳头打向果子的脸,却总是一次次打在地上,手背都破皮出血了,把个贴在墙边看热闹的丁老瘸乐得直跺拐,还高声唱道:东过道西过道,打不起来不热闹,东街西街,打死活该。
丁老瘸要结婚了,媳妇是城南马少野一带的大姑娘,明天咱们一块去接新媳妇啊。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一行二十几个人的自行车队就出发了。出南门,过涵洞,穿铁路,飞河流,经田野,入村口,来迎接,进的门,有准备,寒完暄,略等待,不一会儿,丁老瘸的大哥用崭新的自行车替丁老瘸带上新媳妇,我们前呼后拥地把丁老瘸的新媳妇娶回了家。鞭炮齐鸣迎进门,欢声笑语典完礼,新郎新娘日(入)洞房。
新娘是有身有力四脸大腮的女人,唯一不足是鼻子尖上有块指头肚大的黑痣。她为何不肯让她相中的男人亲自去她村里接她过门呢,她不是感觉嫁到城里是很自豪的吗,丁老瘸同我们一样有工作收入也一样多啊,···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里的悲欢。城乡差别大的那会儿,有多少好姑娘就为了进城下嫁给了如丁老瘸差不多的人,但类如丁老瘸这样的人也有结婚的自由啊。现在呢,现在如果他们要结婚却很普通到哪里去找大姑娘啊,财富畸形增长心态跟上了吗,如果此时谈“爱情”就很恶心,因为新时代给了她们重选的自由,离婚的自由,分居的自由,外恋的自由,偷情的自由,独立的自由。
“上去舒坦下来悔,踢腾身子糟蹋腿”,丁老瘸对我们大谈他的新婚感受。大家听后哈哈笑成一团有人说:你别听他们骗你,人家有腿你又没腿,哈哈,上去就别下来,哈哈。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0-17 07:14:00 +0800 CST  
杜二扭筋子
杜二扭筋子结婚晚,据说三十七八才结婚,对象是同单位一死了主的女人。杜二扭筋子起先在一车间工作,后来搞多种经营他跑起了推销,每次出差他会提前告诉老婆回家等着过夫妻生活,还美其名曰回家准备出差的东西。后来大凡是需坐车外出的公差,都算出差,哪怕是去当天来回的三四十公里的县城,哪怕是一早接到要出差的任务,也要先与老婆回家把事办完再走。杜二扭筋子他老婆愿意对人说她两口子的事:你说俺现在这口子与上一个不一样,前面那位老实,屌这个每天每,不办事不算完,有时能在我身上小睡一会儿,醒了接着来,叫他弄得俺现在到了晚上就想那事,成习惯了,有瘾了。
杜二扭筋子参加了单位首届职工象棋大赛,开始他们有些诧异:心想你杜二扭筋子,平时没见过你下棋啊。可三轮之后看法逆转,小组赛五局三胜制都是三比零胜出,杜二扭筋子一局未失。淘汰赛以绝对优势进入前四名,最终成为冠军。成了棋王的杜二扭筋子还真牛了一阵子,许多输给他不服气的人场下再来,结果不是输烟卷就是输酒饭,也有找他学棋的,那个小小的热潮把他老婆的眼睛也催亮了许多。
杜二扭筋子结婚十几年后的一天早上突然传来了他已经死亡的消息,好像是他在老婆身上睡着以后他老婆像往常一样推他下去自己翻个身就睡了,早晨起来才发现,却晚大了。在送葬回来的车上,杜二扭筋子的老婆哭丧着脸问:你们说说,我再找个什么样的啊。工会主席面对这孤儿寡母和可笑又可怜的问题无言以对,心里却道:谁还敢要你啊。
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大家为何叫他杜二扭筋子,我看他挺正常,不会我也扭筋子吧。






杜三扭筋子
不能光听大家背后里说,与杜三扭筋子一接触才知道他的确算个文化人,他都不细说我们单位的徐大才。他说:就徐大才那点文化水,还写小说《女油漆工》,两年也没完稿,别说发表了,投稿他都不知往哪里投。记得那会儿全国人民被一部叫《神秘的大佛》的电影迷惑了,杜三扭筋子的看法是:这部电影从头到尾光怪陆离,悬念悬疑,直接就是“故弄玄虚”。哈,光怪陆离,悬念悬疑,故弄玄虚,自我感觉不错的我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样的词语评价一部很火的电影,从此他有了让我敬佩的理由,还生出一个看不起徐大才的副念头来。后来又知道杜三扭筋子还会拉小提琴,而且还培养了她的宝贝女儿,这更让我高看他一眼。而最具传奇色彩的是杜三扭筋子偷偷地早早地成了全国第一批股民,据说他在股市里大砍大杀,横冲直闯,低买高卖,一万元入市,百万元收手。那会儿见了他不是风火着招手呲牙快骑自行车,就是低头看路快骑自行车躲避人群坑洼,没见过他入单位里的人群,他说这叫:卓尔不群。
再后来杜三扭筋子就得职业病了,据说是铅中毒,需要定期去医院排铅毒,那会儿再见他就懒洋洋一副百无聊赖状了。我们单位破产分流时候,他顺势提前正式退休。因为没有机会再见,祝愿如今的杜三扭筋子在家喝小茶,品小酒,拉小琴,读大书。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0-18 06:47:00 +0800 CST  
徐大才


徐大才嘴碎,又是大才。嘴碎表现在乱讲套话,说起单位的管理层来就是:抽烟喝水吐唾沫,洗脸瞪眼剪指甲,一壶开水打半天,马子啦的叫呱呱。那年春晚奚秀兰一曲《阿里山的姑娘》一夜炮红,徐大才的评论是:奚秀兰一支歌麻倒了十亿人。他把设备小组四人的姓氏串在一起就成了:胡乱养人(胡栾杨任)。才大表现在我见过他把《女油漆工》厚厚的底稿夹在咯吱窝里不让看,也见过他与文一起讨论电视机修理的问题。但时间一久,我又发现徐大才还有其它特点:一是好色,二是惧内。好色本来没有问题,关键他是那种敢找事总找事又不想担事的人。徐大才清瘦清瘦,像是减肥过度似的四十几岁的脸上就有了大把的折子。他没有多余的钱,幸亏那会儿男女相好还没完全建立在金钱上,幸亏他一贯黏黏糊糊语言温柔语气温馨,有事没事就缠住他看上的老婆表关心帮小忙。但据说他没得手几次,为何?他老婆知道他才溜子不好,整天防着他,看他比看孩子还不放心。这样的男人不惧内才怪呢,徐大才的老婆也不给他留面子,经常给徐大才“刮土豆”。如果天还不太冷,你看见徐大才戴着口罩,围着围巾,这多半是昨夜让老婆又刮土豆了。可夏天就藏不住了,脖子脸上血糊淋啦少皮无毛的,徐大才只好硬着头皮悻悻而来。文说:徐大才也算好男人,钱不乱花,到点回家。特别是他的皮肤,橡皮做的吧,他老婆三日两头给他连鼻子带脸地刮破皮,嗨,你说怪不怪,从来不发炎,几天就好,也没有溃烂过。他就那点爱好,光读书中的颜如玉不过瘾,这半大老头子被迷惑地把持不住了。其实写书人喜欢异性,不算色。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0-19 07:13:00 +0800 CST  
铁筛网

我们单位还有八九位从三厂和进来的职工,其中有五个盲人,还有两三个半残障人士。但他们都是有手艺且是自食其力的人,业余生活也很丰富,一对盲人夫妇能妇唱夫随全本吕剧《李二嫂改嫁》,另两位盲人师傅会按摩推拿,活血正骨。陈师傅是天盲,他中等身材有点胖,白净脸团腮头小脑门短分头耳朵小胡须少,他头一歪露灿笑两酒窝象个孩子似的,他有条不紊有章有法做事也有始有终,更重要的是他还能掐会算懂八卦会阴阳看八字测风水择吉日定吉凶合婚六爻妻财子禄祸福寿夭还能经常陶醉在自己的二胡旋律中。但他们正式的工作是手工编织铁筛网,一台压条机把成捆的铁丝压成曲折状,根据需求裁成等长的一把分发给他们,他们坐着小板凳小马扎,一边说笑一边开编,哼着小曲续着铁条,一手摁双脚踩,嬉笑怒骂,在工作,如生活。
他们筛网组是我单位的特区,特人特事特办,政策特别灵活。那会儿他们就有对外发放手工编织铁筛网的业务,编织一个十号铁丝两公分距1.5*2的铁筛网,加工费是二十元,太刺激了,近一月的工资啊。我假装没事似的去看,我偷偷的学,我巧妙地问,我含蓄地发出想试试的意思,我领了一个铁筛网的原料扛在肩上,没要押金也不写欠条。我高兴啊,这有什么啊,没手的干不了有手的都会干啊,我一边轻飘颤颤的往家走,又如捡着钱般心里美。
回到家我立马在当屋地上铺开摊子下了手,不一会就打好了底子,第一天就续进去好多铁条,两天第一面就编到头了,三天就编的只剩一面了。我高兴我激动,我唱我跳我想早下班,我腰酸了,我的手指起泡抽筋了。第四天没有进展,第五天我傻了眼犯了难,这些铁家伙,又臭又硬,铁条怎么也续不进去了。母亲鼓励我,父亲教导我,二哥不理我,大哥笑傻我。第六七八天,我去了,我又去了,我去筛网组小声问了陈师傅,他笑了笑答应去我家看看。陈师傅来了,来我家坐下就开修,只见他钳子拧,改锥撬,东分分,西靠靠,拆下这根,换上那根,好一大会儿功夫,好大一些力气,总算把我编织的废品筛网修成正品了,我好想当面说他“妙手回春”啊。陈师傅给我修好之后就急着回家了,没有留下吃饭也没有要钱,后来我把筛网送去交差也发了全额加工费也没请陈师傅吃一顿。
我记得问过陈师傅我的毛病出在哪里,他听后露灿笑像个孩子似地说:你刚上手性子别太急,哪能管前不管后,顾头不顾腚,四面要照顾周全。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0-20 07:19:00 +0800 CST  
铎先生

看见铎先生你就会惊呼“骨瘦如柴”这个词还需减肥,看他那皮肉少的都快要粘不住全身的骨头了。有次夏天铎先生躲在旮旯里偷睡,差点让人当垃圾打扫到车里。铎先生整天花白的盖店头,鸡耳朵,一溜脑门,鱼眼一瞪略带三分杀气。他双腮如坑,颧骨如丘,下颌微翘,鼻孔稍翻。铎先生的嘴最有看头,上嘴唇无毛还有竖折,讲话故意把嘴唇抻下来挡住牙齿,还要微微小晃一下脑袋。也许保持此种表演状态过于费力,铎先生平时不太爱讲话,听得多,讲得少,问的还好笑。
据说有次单位里修房子,请铎先生当小工。来之后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叫他干啥他不干啥,不是听错了就是干坏了,会干的听不懂不会干的能听清。看他在工地上装聋作哑,装疯卖傻,出工不出力,他人颇有微词却无法撵他回去只好由他随便。他们告诉我说:铎先生费半天力筛了一点沙子,让他拌上一锹水泥合和你猜他咋问,水泥还筛吗,把个师傅气的直骂街,你他妈的筛水泥,你他妈的把水也筛筛。师傅让他把一根绳子扔到上面来,这铎先生你若说他没有劲那是骗人,这小子可能也是来气了,挽挽绳子一俯身,胳膊用力向上一轮,只听“扑通”一声,绳子没上屋顶,铎先生一个趔趄倒在地上,磕得不轻。你猜咋了,这小子把绳子的另一头踩在自己脚下没注意,用力过猛把个头轻脚轻的自己带倒了。
我曾对铎先生做过单独专访,他说:他喜欢夏天,夏天里的人舒展。他还说他的业余时间就是一个人静静地听戏,投入的唱戏。他说他唱老生,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化好妆,戴上髯口,穿上全套的老生戏服,照几张全身半身舞台彩色剧照,知足了。再好呢,再好就是,就是能亲自登台表演,这个恐怕够呛。
记得单位里搞庆祝演出时铎先生与平安,大芹同台演出过。铎先生认真地在台上唱了一曲《空城计》选段,他微微摇头,声音浑厚,不露牙齿,略带手势。当然是清唱,不过,我想,这算不算是实现了铎先生的人生梦想呢,还真难说啊。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0-21 07:36:00 +0800 CST  
台风乱

每次下中夜班在楼门厅都会有一个场景:各车间各色男男女女交接完班聚集在此熙熙攘攘地等着下班的铃声响起后一窝蜂地奔向黑暗,直到温暖。有的略显不安,有的一脸困倦,有藏不住手里怀里废品站不要放厂里还要打扫满满当当往家拿的财迷,也有吹着口哨插着裤兜闲看黑处闷不声嘻哈吵杂耳不闻的怪怪,有望着地面发呆的老婆,也有拽着刚结婚的小伙子追问的少妇:哎,群啊,今晚回家干什么?今晚俺媳妇刚从娘家回来,在家等着俺呢,现在肯定没睡,她叫俺早回去,快回去,群一脸坏笑懒洋洋地回答。群哎,好俺那群啊,回去上恣啊,俺也跟着去吧?雪笑滋滋地说,你快答应啊,馋死俺了,行啊吧群。俺老婆说暖和好被窝了,还有好吃的,群看雪的样子越发来劲了,问道:你对象出差还没回来啊。雪一把挽住群的胳膊晃了晃,娇淫之声引来众目睽睽:哼哼哼,你快答应啊,让俺去你家吧,俺就在边上看看也行啊,就是在外间听听你俩的动静也行啊,要不你就先去我家,完事后你再回去也不迟啊,借你用一下,又没记号,你老婆也发现不了,小青年,连续作战没问题···。雪这一段台词让众人刮目相看又看得面面相觑之后有了笑声掌声啧啧声及鼓动声:雪,雪哎,就是去,群不让去跟我回去,群不让去咱给他扒了,我和你一起去群家···门边处另一堆人:看天气预报了吗,又来台风了。你说这刮大风为何叫台风呢?你看看,不懂了吧,从台湾那边来的风当然叫台风了。嘿嘿,台湾来的风就叫台风,那从苏联来的西北风怎不叫苏风,那从日本刮来的风叫什么。叫日风啊。你才日疯了来,你日本就行了,日疯了就麻烦了···台风,乱?其实自然之力是在洗牌,而被胡言乱语奇思妙想惑惑的人心才是不可重建的乱之源。人语之乱,全无敌。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0-22 06:54:00 +0800 CST  
西方诗

忠刚调来时候一副学生摸样,如我一样的卷发却不像我那样少白头发,两道平直墨黑的眉毛像两付宝盖时刻证明它们保护的双眼是多么安静又凝神。他四方脸生细腻皮肤经常是白里泛红,络腮胡留起添威猛刮净显阳刚青黑两感觉。我暗道他准比我小,不成想反比我大一两岁。我看忠出去进来拿本书借与瓷娃娃莉姐看,与莉姐一聊一下午,心生万般羡慕因而总想接近了解朋友他。
听说忠的父亲在医院工作,算是看眼疾的名医。为了得到一个玻璃大水杯也为了与他搭讪挂钩,我拿记账单求忠给我开了四罐杜仲润肺膏。回家后先喝了一罐有甜味也清香还薄荷的黄褐色黏糊杜仲膏,然后快速洗刷干净。第二天我也手持着与他们一样的玻璃大水杯与他们站在一起了,这样的大水杯在当时很风靡,医院的杜仲膏卖得特别火。后来就听到了忠与莉的谈话内容,真没想到他们在一起谈的是存在主义和柏拉图,再后来我就知道了拜伦雪莱普希金,莎士比亚勃朗宁,歌德海涅裴多菲,又后来我更知道了忠是画画出身,好像是造诣很深因为他说过我们单位工会干事小钦见了他不敢说自己也学画画,还后来忠就考进一所专业美术大学上大学了。
记得忠去上大学的前夜,我极是羡慕的去了他家为他送行。进屋后但见高朋满座欢声笑语瓜果梨桃每人一个玻璃大水杯,看他们个个云雾缭绕文质彬彬英俊潇洒都在深情各表一串串,闻众言讲的是山南海北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尽其能多吊几个大书袋。我在边上谁也不识发不了言插不上嘴黯然失色坐也不是走也不行后来傻笑还不敢声太大,还是人家忠看得明白,走过来靠近我悄悄地说:咱兄弟一场,山不转水转,没别的,送你本雪莱诗选,没事好好读一读,我会给你来信的,放心。
忠说到做到他给我来了信,我也大声朗诵过雪莱的诗,也因此喜欢了一阵子西方诗,给忠回信的时候还学着写了一段,可惜现在找不到了,当然很幼稚。
最后终因各方消息的迟延和为生活而奔波的无奈各自忙碌的狠了许多,双方渐渐地失去了应有的联系,友谊也被搁置起来。如今,只有记忆还在,不离不弃地跟着我,但我又能给记忆一点什么呢?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0-23 07:07:00 +0800 CST  
头碗
晚饭已经做好,父亲还没回家,母亲稍事休息。我安好桌凳,拿好碗筷,不安地敲了几下桌边。敲桌子砸碗,母亲瞅我一眼小声说了句。我饿了,我还有事,我已经穿戴整齐,我有点等不及了,我起身独自去厨房盛菜。母亲随后跟来:你爸接着就回来,你先吃,你吃头碗,你看你,把一锅菜攉落成什么了,你把油都撇走了。“把油都撇走了”,就这一句,我受不了了,我火冒三丈怒发冲冠了我,我朝着母亲一顿机关枪高射炮轰炸机,我野巴着向母亲扔了地雷手榴烟雾弹,我发疯似地讲理争辩证明我的清白:都什么年代了,我只是有事才吃一回头碗,我没有也不会把锅里的油撇到自己碗里,我是大孩子了,俺那亲娘啊。···看你个死架啊,母亲没有再说什么。
家里人多年代,吃饭是有规矩的:一家之主不张嘴,其他人不能动筷子。吃饭不能吧唧嘴乱讲话,也不能像个饿马虎似的狼吞虎咽。一盘菜在桌子中间不能乱调啦,满碗里捡,要在自己面前吃。如果这一餐有不一样的饭食,好一点的要先给家里的整劳力吃。家里来了客人,老婆孩子不能上桌陪吃,要等客人与主人吃完后再吃。(不像现在,吃就是给你面子)无论是汤菜水饺还是面条或是粥,小孩子是不能吃头碗的,据说小孩子吃头碗要挨打。我自小没因抢吃头碗挨过打,我也不去抢,抢什么啊,早点晚点不一样吗,一样何必抢呢,抢也抢不过他们,能轮到我去抢吗,有母亲在还用我去抢吗。
后来结了婚自己单过日子,自己做饭自己舀碗就有感觉了。头碗二碗还真是不一样啊,先吃后吃碗里的内容大不同啊。这可是个技术活啊,不会舀手里的感觉不行掌握不好分寸还真能引发矛盾啊,特别是人多时候,碗里的东西不一样可是大事情啊,每个人的嘴巴都是试金石,每个人的眼睛都冒贼光,舀进自己碗里才能吃进自己肚子里,你舀的不公平最后就剩汤了,别人怎么吃啊,其他人吃什么啊···记得母亲在家里不仅终日买买办办洗洗涮涮,还是家里分饭分菜的公平大使,母亲是全家的总道理,是永远的总后勤总掌柜总掌勺,没人抢过母亲的勺子也没人提过意见。头碗是父亲的,二碗三碗四碗我们兄弟三人不分彼此,母亲总是第五婉。第五婉,就是最后一碗,最后一碗母亲还能吃着什么啊,那会儿本来就没啥好吃的。






家有茅台
大哥小声对父亲说他能找人买到茅台酒,父亲说那就买两瓶,留着万一有事急用。过了一段时间,大哥晚上外出回来,从一个黑包里拿出一对蜡光纸包装的红盖白瓷瓶子,往父亲面前一蹲,嘿嘿得意地说:茅台酒,两瓶,七元一瓶。父亲顺手拿起来扒开半透明的蜡光纸在近前使劲瞅了瞅,我刚想凑上前去看个仔细,大哥嘻嘻地对我说:看眼里就扒不出来了。而父亲的手更快,马上重新包装好藏进有锁的柜子里了。我有些糊涂,像极了去看新媳妇,但新媳妇却蒙着盖头,掀盖头的不是我。家里的这两瓶茅台酒是共同财产,我却没资格看清它的真面貌,别说闻一闻,尝尝鲜了。
那会儿的人多半是喝散白酒,九分钱一提子,我就经常替父亲去打两毛钱的酒,每次都会偷着大喝一小口。那会儿平民百姓家喝酒是一件高级享受,当然不是天天喝。如果家有农村亲戚,还有机会用地瓜干亲自去二十多里地外的酒厂换酒,运气好的话,还能换到缸头。年节里或许能有一瓶半瓶坊子白干,这酒纯粮制造,六十度,1.15元一瓶。“我家也有茅台酒”,虽然我都没看清我家茅台酒的摸样,我还是很高兴,就像我们得了镇家之宝一样也曾自豪地对朋友们吹嘘过。后来我就忘记这件曾在我心里轰动一时的大事件了,虽然它可能是我家有史以来最高级的饮品,虽然它的确曾经与我很近我却从未与它亲密接触过,我还是会把它忘记的,也或许它沉入我家的宅基地成为永远的家宝了呢。只是最近突然记起,不知所然,去问父亲,父亲都忘记他曾亲手锁起过两瓶茅台酒的事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瓶茅台酒不是父亲喝了。那是为谁干了什么呢?
大哥爱文艺,是二轻局宣传队的二把小提琴手。他的理想是进专业团体,当时市里的文工团大哥想都不敢想。但我记得好像有个机会,大哥的一个同学我们的邻居永强说:他从小跟他姨在市吕剧团长大,那里的人自然很熟,特别是那些干部,他姨夫就是干部。不知道是永强的关系把大哥吸引了还是大哥的艺术和理想把永强迷惑了,我记得他俩曾在一起密谋过,最后以在文艺部门女孩多又漂亮好找对象为借口达成口头协议,他俩激动着下了决心,决定试一试。···会不会是大哥为了调动工作用了一瓶茅台酒呢?会不会呢,肯定会。因为没有调成,国酒茅台酒也有可能做无名英雄。






一动二动
大哥动了动调动工作的心思,试了试水,没成也就算了。可是二哥坐不住了,二哥上山下乡一年回城之后,工作安排在离家十多公里的外地,不能天天回家与家人团聚,感觉好像还是没回来一样。再说大凡有点办法的同事都在往家人身边调动,二哥单位医务室的女朋友也调回来了,而且还因此与二哥分了手。调,调,调,全家同意,双手赞成,一起努力,举全家之力没有办不成的大事。父亲说:要送礼这里还有瓶茅台,外交问题自己想办法,说完就不管了。母亲说:今年上缴国库的银两减免,全家人民是你坚强的后盾,母亲揪着心期盼。大哥说:不行我给你找找谁谁谁啊,你自己有目标吗,想到哪个单位啊,都有些什么工作啊,你这技术骨干单位肯放你走吗,问完之后就文艺去了,再没听到下文。我瞪着眼,攥着拳,看着二哥,不知说什么好。
总的来说二哥的调动大事还算顺利,一切按二哥的既定方向走。其中细节我多少有些了解:二哥自己摸了一个目标,自己烦人找的接收单位,具体干什么先不考虑,最重要的是保证调动成功,回来之后再对或干什么工作。那会儿因调动工作之类的事送送礼叫“走后门”,走后门相对简单,不是直接送金钱,不请吃饭唱歌洗澡捏脚陪游胡聊八侃,那会儿就是送几次东西,多是烟酒之类和食品。有面子又有权的人如果能办想办,你跑几个来回问问清楚,等着文件材料档案走程序就成。
二哥工作调动成功后先进了车间,没多久就自己对或着去跑了供销。每天早上去单位报了到,各人自己外出联系业务。哪有那么多业务跑啊,就是到处抽烟喝茶打牌。玩耍就是业务,二哥对我说。大哥知道后对二哥调侃道:跑供销,千人褥子万人被啊。从此二哥就经常出差了,本想调动工作后能天天全家人在一起,可这山南海北的到处跑也没满足本来的想法啊。
···不知道父亲许下的那瓶茅台酒二哥调动工作用了没··· ···






心向大哥
别看大哥上学不多,他可是心灵手巧的人。会打拳,能木工,出口能吟诗(雪,大如鹅毛向下撇,冻的人,腿颤毛孔缩。雪,怎如人民意坚决,改自然,春来汗毛脱。大哥十七八岁的作品,十六字令,令我记忆深刻),歪头可操琴。大哥是我的偶像,是我的榜样,这不,大哥又进步了,他被单位推选为山东工学院学习班的成员了,他要去大学做短期培训了,他文武双全了,他快成单位里的技术骨干了。大哥中间回家时对我说:有时间到济南玩一玩,我们那里有住的地。
初春时节,好像还不到五一吧。大哥的盛情邀请像炸雷一样让一个安稳的青年焦躁起来,于是我有了想探出头去Look Look外面世界的意图。有想法就有行动,我脚蹬黑皮鞋,下穿灰色喇叭裤,上穿绿色国防服,里面是蓝格子短袖衬衫,背上装着照相机的马桶包,把我的长毛卷发甩了甩,连请假带休班第一次坐上了独自一人奔向大哥的火车。一路我唱着车轮飞汽笛叫,火车向着韶山跑,···呼隆隆隆就到了济南。
大哥没时间来接我,我是按照大哥给我的路线图坐公交找到大哥的。大哥住的地距大明湖和趵突泉不远,是双层床铺,我睡的是上铺。之后的几天里我就独自一人把济南的景点玩了一把,原本还打算顺道去趟泰山,却因事没有去成,在回家候车的时候,我当时还诗兴大发,写了几句顺口溜,今录于此,博友尽可玩笑。
买包少女: 身穿半截白衣 卷发露到腮底 嘴手一起传动 完事尔后满意
车站: 候车室搬到街上 客在外脚踩肩撞 喇叭声声念五讲 人们心心惦车趟
观黄河渡口:黄河之水黄沙翻 两轮摆渡人归还 浩大之水天上来 自古至今不虚传
大明湖:1,明湖春色浓 游人接而踵 情侣相携手 同往花丛中
2,明湖不见底 游船荡污花 对对静坐上 共享溴水汽
千佛山: 山顶之上观奇色 中间我在佛庙歇 石阶层层展向上 在底仰望没什么
历下亭: 费力摆渡到此 景色迷人心怡 你我同摸腰包 美饮食品点饥
金牛公园: 公园方圆几里 山石猛兽聚此 游人跑的腿酸 金牛不会喘气
就业: 青年男女摆小摊 济南就业实在难 顾客盈门态度好 为了以后把事办
泰山没去成,在回家的火车上我幻想了几句:巍巍群山我于顶
茫茫松海我于行
我于今日登极峰
天宇怎敢与我争

1982年4月16日幻想登泰山极顶。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0-24 07:20:00 +0800 CST  
长子谈婚
别说母亲心急火燎地着急,别说母亲急头燥脑地不安,从整天被儿子们气的闷闷地到没完没了地做饭再到工作后刚见了回头货,也就一转眼的事,还没喘过气来,长子到谈婚的年龄了,后面还有老二老三,接着连着,省的闲着。
母亲看别人家娶媳妇相当羡慕,母亲终日积极地张罗,见面见面再见面。全家人也都盼着大哥能说一个好媳妇,办一场体面的婚礼。大哥自己也着急,每天进进出出急急忙忙风风火火地,而且越来越要好,发蜡一盒一盒地买,假衬衫一件一件地换。后来大哥同事的对象成了媒人,她把她的同事介绍给了大哥。我记得反馈回来的意见是女方说大哥稍微有点矮,大哥的同事回道:再高一点,还有你的。
大哥把对象领回家了,全家人都看得很高兴,母亲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未来的小叔子看着没过门的大嫂:看上去跟大哥一般高啊,好像大哥是有点矮啊,好漂亮啊。几天后母亲叫大哥把对象领来吃顿饭,母亲最拿手的是三鲜肉包子,无论是烫面还是发面,烫面皮薄汤多又咬头,发面皮软馅香味道好。(据说大嫂是因为母亲包的三鲜肉包子好吃才同意成婚的)后来大哥与对象就经常在大哥借的小房子里约会了,也有女方想拉倒大哥想算了的风波。有次大哥躺在床上我还劝过呢:行了,别挑了,人家女方同意就不错了,你知足吧。但最终是因了我的劝告还是母亲认为你不能欺负了人家又不要人家的坚持还是大哥自己权衡的结果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最终是定了亲的。再后来大哥就不上交工资了,我发现大哥也开始每天早上吃肉火烧喝鸡蛋汤了。
大哥见面恋爱准备娶亲的时候,二哥也没闲着。有次大哥与二哥同时去为二哥见了个面,说是要为二哥把把关。我记得他俩是兴奋着回家汇报讨论总结的:这闺女是个快性子,摸样不错,就是稍矮了点。这闺女奇能干啊,在家当男孩使唤。她是没娘孩子,爹娘是后来的,还不错听说。她家就她自己,那些房子早晚是她的。她从小在过道里与一些男孩子打与男孩子混,怎么样啊。别在一块不懂事不在乎与他们耍上瘾后,(大哥说到这里先是顿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抬起右腿敞开双臂似要搂抱的动作,说道:“来吧”)。然后大哥就有了一脸得意,二哥反应平淡,我则有些不解:什么意思,你?
呵,一下子家里有了俩媳妇,哥俩一起解决了对象问题,母亲那个高兴就甭提了。从此家里就经常吃三鲜肉包子了,肉买的也多了,面和的也多了,蒸两锅改蒸三锅了。




长子爱巢
共筑爱巢的都是会飞的鸟人,多数人的爱巢都是依靠父母的力量铸就的。大哥要结婚的事定下来之后,全家人通过会议决定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敢给组织添麻烦,这是我们家的传统。父亲没从单位要到房子,母亲在单位时仅有的一次分房经历被认为全是清一色的男孩子而不够资格,大哥好像也没有硬去单位要房子结婚。父母婚后进城打工不仅有了工作,还自己买了房子,如今长子要结婚,父母自是竭尽全力支持,举全家多年积蓄之力,几经多方打听,数次查看,大哥亲自拍板,最后决定在市场街买一套临街门面房。此房前面一门一窗临街是南屋算作客厅,过厅南走紧接一间拖厦算是卧室,出卧室向南是一独院。此院不到二十平米却是阳光满满,有一棵正在开花的石榴树深得大哥欢喜,院子最南边是一间低矮的小屋算是厨房。呵,麻雀不小,应有尽有啊。看了此房全家人都很高兴,房价有中间人谈来谈去最后以七百元成交,这是一个合理又公平的价格,合乎国际惯例也是个人能够承受的,满打满算一个人工作五年后两年的工资收入。母亲决定将七百元的总房款一次全款现金付清,买卖合同被大哥自己收藏,没有打折也没有赠品,没有贷款也没成房奴。
房子有了,马上要拾掇拾掇,修理修理,装修装修,那会儿哪有“装修”这概念啊,大哥有啊,大哥很超前啊,大哥是文艺人才啊。舅舅是修房子的能手,把舅舅找来。外甥打灯笼,有事“找舅”是正办。舅舅不含糊,叫上人手就来了:修房顶,修院子,修厨房,修门窗,修墙皮,糊顶棚,粉墙面···大哥也不含糊:买好烟,喝好茶,开工酒,午肉包,有瓜果,问冷暖,笑迎送···忽一日,大哥发火了,他七十三八十四把舅舅和舅舅带来的人骂了个人鬼不是,狗血喷头:我好烟好酒好吃好喝伺候你们,我每天笑脸迎笑脸送你们,不知道姓什么了哈,你看看你们给我处理的墙皮,这叫什么啊,一道沟一道沟地唿隆谁啊,看我不懂啊,我前脚走,你们后脚就去赶大集,逛商场,看热闹,你们当我不知道啊,赶不上工期你们就快乐罗卜不洗泥,我是你大外甥啊,咋,给我干点活吃亏啊,我这是要结婚啊,我结婚你不高兴啊,你看看这叫干了些什么活啊,你好意思的吗,这活你们也拿的出手啊,唿隆谁啊,走,走,不用你们了,走。
从此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大哥与舅舅有了矛盾,母亲也毫无办法。我去看过舅舅的活计,没有发现什么不合适,但,但大哥的要求多高啊,他们不了解啊。
记得那一年我十九岁,那年我的生日恰好与出生的那天相同,阴历阳历是同一天。哈,十九年喜相逢啊,没过门的大嫂还送我一个生日礼物呢,一个紫色绒面日记本,上面还有大哥题写的:弟弟生日快乐。




长子家居
大哥定了亲,买了房,也算别扭着收拾好了,接下来就是打家具了。木料早就买好在老家存着,三方柞木解成方和板捆压在一起,方木笔直,板材水平,拿来就用,装板买了十多张水曲五合板,联系好了木匠,择日开工。
木匠是一老年男人,他与助手上午来到,师傅进屋落座寒暄吃茶点烟。助手从自行车上卸下长板凳,长短锯和大小工具箱及铺盖。虽然有介绍人介绍,但先小人后君子,大家还是一起把每天的饭食,临时住处讲了一遍,工期和工钱是根据工作量来定的,老师傅说请放心,不会乱要钱,也不挑食,睡觉打地铺就行,活要干好还要快干,尽量少给主人家添麻烦。中午的开工酒是一定要喝的,师傅和助手,父亲和大哥一共四人上了桌。席间大哥大开了话匣子,先问助手学几年了,又说了一些如:桌子面研缝子水胶要用好的,熬水胶要掌握好火候,更重要的是截面要刨的四平,不然就会成为黑缝,用不了几年就会开缝。研好的桌子面要粗刨和精刨,腻子上色底漆这些工序都要用千号以上的水砂纸打磨,刷清漆要用羊毛刷,最少要三遍,每次越薄越好。卯榫要半开,多用栅子,少用钉子,别成为钉子木匠。木料要才尽其用,不要浪费,虽说短铁匠,长木匠,但也不能留的太长···大哥一席话把在边上羡慕的流口水的我听得象吃了一顿肉一样得意,大哥是谁啊,大哥研究过木匠。呵,先给你个下马威,可别唿隆我大哥啊,千万别再像我舅舅那样了。老师傅见大哥说得头头是道,像是内行人士,便肃然起敬,点头称是。接下来大哥说三大件是一定要做的:一是三扇大站橱,中间是大穿衣镜,门拉手我自己做,用铜轴在车床上车。二是写字台,这个是要三个抽屉两个门的那种。三是床,床头要高,要有凹槽,我要软包床头。再就是做一个博古架,两把软面太师椅。一个钢琴状的梳妆台,这个我有图纸,早设计好了,到时我会教你怎么下手做,再有木料就做个半橱,这个多用三合板。最后他们说好了工期,讲好了工钱,谈好了后事。
后来,后来老木匠的活大哥很满意。而且做了半橱,老师傅指导助手在空闲时候用余料加做了床头小厨,饭桌子和小床算是实习。老师傅说这些都是免费的,不要工钱。我最后打扫的时候发现,除了锯末和刨花外没余下什么,父亲为三个儿子买的三方柞木料分三次拉来了两方,全用上了。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0-25 07:36:00 +0800 CST  
长子婚礼
大哥结婚,全家人民都憋着一股劲。眼瞅着结婚的喜日子一天天来临,父亲的脸上渐渐地有了笑容,母亲开始盘算婚礼当天的事了。最忙的还是大哥,我与二哥打下手,只要大哥一声令下,我们立马上前,绝不含糊。
大哥把新房收拾的直到自己满意为止,家具摆好了位置,门窗贴上心形大红喜字,卧室的花顶棚再悬上闪光的拉花。婚床是红面白里的大褥子,上铺粉底鸳鸯追水莲子图床单,再铺一条百子闹春纯毛毛毯。软包的高床头下放一连心枕,枕巾是恩爱有喜图。床尾放母亲亲手缝制的四铺四盖的褥子被,绸面被有凤来仪,缎面被鲲鹏展翅。婚礼的前一天,女方送来了嫁妆,桌子面上摆满了新鲜物件,女人用的东西也多了起来。
买好了烟酒糖茶,算好了客人多少,定下了桌椅条凳,借到了盘碗匙蝶,安排了酒席位置。母亲请了我们单位食堂的焦师傅做主厨,焦师傅根据宾朋人数开出菜单,在鸡鸭鱼肉的用量上则算了又算,认真做到节约又实惠,让客人满意满口又不多花钱。大哥二哥和我的同学好友邻居都来帮忙,提前三天就要把大帆布棚在院子里扎好,那几天院子里三户人家大白天家里也黑呼呼地。第二天焦师傅来支好炉子,自己带着一袋无烟焦炭。所有来帮忙的人在焦师傅的指挥下开始了择菜,洗菜,切菜,刷盘子洗碗的工作。父亲还告诉焦师傅一个好消息说:托人买到了一些蹄筋和海参。
那会儿接新媳妇多是从好单位里借车用,因此,那会儿的婚车多不是一个品种。大哥在所有能接上头的人中仔细研究盘算了个遍,好像没有借到能在当天用的汽车。可能是用自行车太过掉价,大哥决定让母亲多出一份钱去汽车公司租两辆小卧车当天接媳妇用。或可能是租车的费用太高,或可能是大哥的婚礼费用没有这样的预算,也或可能是大哥的婚礼开支已经大大超出了全家承受能力,母亲好像有些不同意(当时有很多人是用自行车接媳妇的),但大哥一句话让母亲改变了主意:你这好,给儿子娶媳妇舍不得花俩钱租轿。
婚礼的头天晚上,大哥找了童男与他一起压了婚床。
结婚典礼自是热闹非凡:鞭炮齐鸣纸花飞扬镁光灯闪,司仪满脸喜庆口吐莲花一项接一项地进行,看媳妇的人群你拥我挤老人孩子小妇女等着好事成双。那会儿的结婚典礼有这样一项内容,新郎新娘共入洞房以后司仪要当场分糖块给来看热闹的来宾。怎么分呢,司仪把案桌上满满一盘子糖块抓一大把向人群的后方用力散去,其他人满地找糖块,司仪则把剩下的糖块快速装到自己口袋里,多是这样,我看过不止一次。因此,大哥的婚礼我被安排负责在结婚典礼结束之前看护好案桌上的一盘子喜糖和一盘子喜烟。忘记当时是因为啥事了,我一个走神忘记本职工作了,二哥眼多尖啊,用手一拽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大哥回门的时候我去催过两次,每次去都要喝酒,最后一次去催席大嫂的父亲说:这次你要连干三杯酒,因为你是老三。大嫂有六个妹妹,我说把七妹叫来,她要能喝七杯,我也喝七杯。大嫂的父亲一听就没牙啃了,七仙女家还有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呢。
婚礼的高潮在晚上,一是客人增多,猜拳行令,推杯换盏。二是乱闹洞房,花样百出,笑语欢声。闹洞房的多是在点烟上做文章,结婚当天不论辈分,酒脸遮挡羞脸。一支喜烟无论如何点不着,不是打岔就是故意不点,不是自己吹灭火柴就是他人在边上放风吹气,有时一支烟用光了一盒火柴还没点着。再有就是新媳妇给客人扒糖并喂到嘴里,这可要小心,弄不好客人会故意咬新媳妇的大拇指。喝酒的也有意思,那会儿喝酒要对着干,你不喝他还不乐意。醉儿逛荡以后还拉住你的手不算完:大哥,今儿个是喜事,刚才我真为你捏把汗啊。我也是啊,你不知道我手里有一把水啊。哈哈哈···最后大嫂的娘家人还要来,还要抢尿盆,因为尿盆里有花生和枣栗子。
第二天早早地把大哥大嫂叫回家,吃了早饺子,准备了礼物,中午他们要回娘家,第三天大哥大嫂就蜜月了。我们则在家里处理后事,吃折箩。该送的送,该拆的拆,吃折箩。






长子单飞
一天母亲突然急切切地问我:你要找什么,不知道瞎翻啦,你看看橱里柜里都让你挑拉乱了,跟招贼似的。我对母亲说:没有啊,我啥也没找啊。母亲听后沉思了一会儿,又去看了床底抽屉和箱包,母亲叹口气说:你大哥,那件他小时候穿过的大红缎面兔毛斗篷不见了,除了上锁的抽屉,都扒拉了一遍,旮旮旯旯几乎翻了个底朝天。
大哥婚后几乎就不回家了,每次家里做点好吃的母亲都打发我去请。他有两个很著名我却至今无法理解的论断:一是距离产生权威,二是媳妇婆婆不能混得太熟。
大哥还是家里一员的时候,大哥每月的工资是要上交一部分由母亲统一管理全家的开支。如今大哥结了婚,不回家了,也没个说法,这可难坏了母亲,父亲老好人一个从来不管闲事。一次大哥回家吃饭,母亲简单小声问了问大哥粮票的问题,大哥一听就火了:我来吃顿饭你还要粮票,上次俺媳妇来你还嫌她跟你吵吵,她不跟你吵吵跟谁吵吵,她是你的儿媳妇又不是别人的儿媳妇,跟你吵吵就对了。母亲说上次的事我也有责任,咱先说这次,这次全家为了你结婚多少也借了点钱,又不让你拉饥荒还钱,如今老二马上也要结婚,老三才刚工作,我最近也没干活,父母的任务还远没完成,你是长子,对啊,你为家里出力不少,没上高中就下了学干活替父母分忧,这些爹娘都知道,可是现在爹娘的确有困难啊,你应该继续为父母多操点心啊。最后经过反复讨论激烈协商互相让步参考大家通行的做法终于妥协一致,大哥每月交给母亲十元钱作为养老敬老的礼金。但还有一个难题始终困扰着母亲没有解决:家里的门锁怎么办?
大哥婚后来家翻箱倒柜的事母亲没有当面责问大哥,大哥也装没事似的,他自己把自己从这个大家里分了出去,闹了独立,有机会称王称霸,却还拿着家里房门的钥匙。换锁,怕大哥不高兴,不换,大哥还有来乱翻的嗜好,这真是左右为难。我对母亲说:怎么办,还真是个难题啊。难道一个人结了婚就与原来的家人产生了隔阂,结了婚就不是一家人了,就算你自己出去单过,就父母兄弟全不认只来认东西,什么东西啊,那么重要。
年底的时候,听母亲特高兴地对我说:你大哥来送养老钱啦,还送了点年货。母亲说她问大哥咋这么胖了,大哥回道:天天吃肉,专吃肥的,顿顿满口,还有不胖。母亲说看上去你大哥比你还胖呢,比我还胖?可能吗,我暗自想到:母亲多长时间没见大哥了,他胖的都能吓母亲一跳了。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0-26 07:12:00 +0800 CST  
二哥能耐大

二哥在单位跑供销,山南海北到处转,三教九流一统识。二哥的能耐初次显现是应在为舅舅盖新屋上,但我至今也没弄明白二哥为何要为舅舅盖新屋出那么大的力,个中起因缘由无从考证,只记得母亲甚为高兴,我则跟着二哥向前冲。
记得一日傍晚,二哥找同学开来一辆跃进牌大卡车,我们一行十几个小伙子坐进车后斗就上了山。夜黑黑的,路颠颠的,风呼呼的,人奋奋的,当车蜿蜒而上停在悬崖边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一面被人工开采成绝壁的石墙,石墙下面是成堆成堆的大石块。二哥与司机过去跟一个人说了几句,递了两盒烟,那人吩咐了一下就走开了。二哥招呼我们下车,又得意地对我们说:装车。石块大小有半方到一方不等,重量也有小百斤。搬石块叫背石头,还有一定的程式:一人搬起一块石头,另一人背过身来,双手向后张开,那人轻轻把石头发到你的背上,张开的双手抓紧石头弯腰前行,这样的好处就是大石头掉在地上也砸不到脚。走到车上之后一个转身一放手,石块“咣当”一声巨响落在车厢里。开始时咣当咣当地扔石头把司机心疼的直吆喝,后来石头盖住了箱底就好多了。一会儿,就满车了,走。我们爬上后车厢,“坐好,抓紧了”,随一声口令大卡车呼一下子到舅舅家了。可能这样来回拉了有三四趟吧,最后一车都后半夜了,把大伙累得,直不起腰来了。舅舅舅母连夜擀了大白面饼,煮了一脸盆鸡蛋,我们白饼卷鸡蛋吃了个满口。刚吃饱,舅舅又去敲开小卖部拿了一条“白杜鹃”牌过滤嘴香烟,有吃有喝还有抽,他们都很高兴,可二哥没把烟分我一盒。后来拉沙子拉石灰拉水泥拉砖拉檩条没再用我,盖屋时也没用我,算账的时候也没用我,据说花钱不多,二哥给舅舅省下不少钱,就砖是买的,其它都是偷着找人拉的。那会儿盖屋也没有人工费,每日三餐外加一包烟就OK了。
这里二哥在帮舅舅盖新屋,与舅舅家相距三里之外的爷爷坐不住了。爷爷使劲地轮住棒,爷爷每天都往前庙方向看,爷爷逢人就说:前庙那亲家真养着好外甥了,俺孙子不来自己家翻盖屋,俺的孙子不给俺盖新房,去给姥爷舅舅盖新屋,哪里才是他的家啊,真是好外甥。砰砰砰,住棒在地上戳地砰砰响。
二哥帮舅舅盖了四间新房后,二哥的能耐还在继续展示,他通过关系预付了一点款子,从机电公司赊借了设备,帮舅舅在新房里开了一间磨坊。这下可好了,舅舅从此成了磨坊主了,每次去舅舅家不是舅舅舅母头脸衣服一身白,就是婊妹头脸衣服一身白出来迎接。后来舅舅用开磨房挣的钱又盖了四间新房,据说磨坊没有管理好,家里人谁都可以去接活干,干完活挣了钱多是自己装起来自己花,不然挣得还多。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0-27 07:28:00 +0800 CST  
狗肉香



狗的可爱我认为在于:狗是认人不认钱的动物。
据说狗与人类的交往有几千年的历史可以追溯,但不知道人吃狗肉的历史有多长。人类说起自己的光荣来往往滔滔不绝,对自己的罪恶却绝口不提。要提也是遮遮掩掩,半推半就,前后粉饰,明明是自然的,却非要弄巧成拙进步成“人为”的不行。比如人类要吃狗肉,为了人类自己的文明不能生吞活剥这个朋友,杀死它后要先放血再剥皮洗净分割,狗皮熬膏药,狗头做装饰,狗鞭来壮阳,狗骨头也有人拿去喂狗,如果有幸得一狗宝,就会狗欢无好天。人吃起狗肉来更是先人道显人权现人文,文明文化十足,清炖太乏咸盐味单葱姜八角五味子也无法满足在喜马拉雅山珠穆拉玛峰峰顶之上那毒舌尖上的味蕾。咋办?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我们的历史文明科技进步发展聪明智慧···一起向着舌尖发起勇敢的挑战,吃!一群吃货,有了最最直接最最原始推动人类进步的原动力。
记得二哥为舅舅家忙活的那阵子,有次二哥晚上回家时带回两条狗后腿,还滴着血呢。二哥与我一起洗吧洗吧就煮上了,一会儿就闻着香味了。在我偷偷吞咽口水的时候,母亲问怎么来的狗肉呢,二哥说:今天下午我去舅舅家,过了老家有条小狗跟着我的车子跑,而且越跑越欢,还甩不掉它,到舅舅家它还跟着,进了院子,跟到屋里,又蹦又跳。舅舅问完以后说今天吃狗肉,然后用袋子套住狗头一起砸死了。
还好,小狗是幸福着死去的,它也许以为找到妈妈了。
教训,跟错了人,站错了队,危险是轻的,要死的。
那天晚上的狗肉真香啊,现在还能品出那纯真的狗肉味来。可以确定的是那顿狗肉是真正的狗肉,后来吃的几次狗肉都是听他们自己说是狗肉,因为所有的门口都挂着羊头。
因为后来母亲跟我说过一句话:你二哥真狠啊,它跟着你是想叫你杀死它吗。因此,每每想起我们爷四个吃的满嘴流狗油的情景时,就想起母亲那天晚上没吃饭。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0-27 07:39:00 +0800 CST  
二哥成家

家有喜事,喜事连连。大哥婚后不久,二哥的对象也成了,他的女朋友吃母亲蒸的三鲜包子上瘾了,父母又为二哥定下了亲,家里又要办喜事了。房子当然还是头等大事,不过这次二哥给父亲出了个主意说:咱别自己买房了,买一辈子房了。这次你到单位要房子,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连套房子也没分到,不行,不行就给厂长书记送送礼。父亲怔怔地听完二哥的计划后咬着牙胆着怯默默答应。一周后,父亲生生地对二哥说打招呼了,书记说要研究研究,二哥告诉父亲先送点礼试探一下,父亲感觉还行。个把月后又问,书记说有意向了,最好是自己打听一处平房,不要太贵,由单位出资买下来你去住。二哥先催着父亲再去给书记还有厂长送个大礼,这次父亲胸中就有了一棵青青的,随风摇曳的小竹子。然后全家开始四处托人打听,还是母亲最为着急,最终打听到在距我家向东不远的郭宅街上有一处三十平的大台屋耳房有意出卖,要价两千八,最终两千五成交。父亲乐乐地有了很大的成就感,先礼后求,事不难办。
二哥的新房是我与他装修的:拆了火炕,糊好棚顶,粉好墙壁,油漆门窗,顺电线,接插座。这些活我都会,不用找人,再说二哥不像大哥要求那么高。因为父亲买下的木料大哥结婚用了三分之二,这次二哥多买了三合板,自己找人加工了组合橱柜和床,写字台和桌椅都是买的。
结婚当天:父亲在一旁乐呵着接受祝福和问候,母亲忙着出钱找东西,大哥进进出出装大爷。一样地大蓬蒙黑了整个院子,一样的酒桌安排在了院子和邻居家里,一样是我们单位焦师傅的主厨。一样的结婚典礼,一样的司仪逗乐,一样看热闹的人群抢喜糖。不一样的是二哥结婚我成主力了,买买的主力,借借的主力,干干的主力。君因为能喝还被我推荐为二哥回门酒的主陪,据说那天君有临阵脱逃的嫌疑。
二哥结婚有件事我得说一说:我作为弟弟应该似乎没有特别的义务给二哥送礼金,因为我每月的工资是要如数上交给母亲统一管理的,我没有少交一个月,更没有把一年强说成十一个月的歪理。但不知为何,我记得当时我送给二哥三十元的礼金,好像是很自愿的,当然是自愿的啊,二哥没有来硬的啊,大哥单独送二哥礼金是因为大哥单独过日子了,为了公平,今天把这个是讲一讲,因为我没有给大哥结婚礼金。
记得我当时的月工资不到三十元,大头交给母亲,中头自己花花,三十元的剩余我得攒多长时间啊,我奇能攒啊,哈。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0-28 07:36:00 +0800 CST  
玉女金童

“两个孩子挨肩,要脚前脚后一起来了。”母亲似有心事地说。父亲只等抱孙子,嗯啊几句没啥大反应。大哥紧颤左腿有点忐忑地盼着,二哥一脸成竹,一手弹烟灰一手端茶碗。我瞅了瞅大嫂二嫂的肚子,结婚一前一后相差近一年,可肚子却一边大。
生了,生了,是女儿。大嫂由母亲陪着大哥跟着在医院顺利地生了个女儿,亲家母一听是女孩转身就回家了。母亲高兴,母亲就想有个贴身小棉袄似的女儿,没想到在孙子辈上实现了愿望,当然很高兴。伺候月子,做月子饭,小衣服小褥子被也有两套,每天早去晚归洗尿布,擦屁股,大嫂还问鸡蛋为何吃的这么快。父亲高兴得没多说,但后来却这样叹气:断了长子长孙啊。大哥也很高兴啊,毕竟这是自己的亲骨肉啊。二哥很忙,现在主要看好自己媳妇的安全。我去医院看了,第一次见了刚出生的小孩子。我也去大哥家里看了不满月的小侄女,没想到她不为何地就能哭,她变脸一哭,大哥就在一边高兴地叫道:包子了,包子了。
生了,生了,是男孩。二嫂由母亲陪着二哥跟着在医院顺利产下一儿子,亲家母没去医院,大哥得了好消息后回家看着自己的女儿,爱爱地三天没起床,三个月没再过问。母亲是接着连着伺候月子,接着连着我却有了侄女侄子,我成三叔了我,真的吗。当我去君家玩他姐姐问我你二哥生男生女的时候,君迅速而直接地替我答道:不用问,肯定是闺女。我为此奇了几十年的怪,一个不问自知,一个自知不问。是儿是女,与你何干?
奶奶早就给重孙辈的孩子们起好了名字,她说:第一个重孙子就叫“磊”,第二个就叫“高”,这叫越“垒”越“高”。我还问过奶奶说我若是有了孩子叫什么啊,奶奶说我还早,我说不然就叫“超”,嘿嘿,这样才能“超”过“高”去啊。父亲这当爷爷的在孙子孙女起名的事上不插言,按说这是父亲的正事,后来父亲说他起了几个名字但藏在心里没说,父亲说说了他们也不同意,就不找麻烦了。其实我给侄女侄子是起了名字的,而且与大哥二哥说了。大哥听后淡淡一笑,二哥听了非常重视。最后让我很高兴的是侄子的名字就是我这当三叔的给起的。
两个孩子相差两个多月来到我家,我感觉的到似乎男女先后顺序来的有点问题。“要是老大生个男孩就好了。”奶奶从老家来看重孙,也给母亲出主意说:要是两个孩子一起来,你就上前一把先抱起孙女来亲亲,再稀罕孙子也要先抱孙女。后来,奶奶的告诫成祖训了,父母和我多是依样照办,效果却不怎样。
接下来看孩子成了难题,大难题。休完产假大嫂二嫂要上班,能看孩子的母亲只有一个,两个孩子一起看是不行的,家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母亲去干,怎么办,两难三难,大哥二哥谁也不主动让步,最后的妥协方案是父母定的:两个孩子轮流看,一个一周,休班和其它时间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个看似公平实属无奈的方案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后总结说:这真是个出力不讨好的妥协,力一点没少出,孩子一天没少看,却赚了个没给他们看孩子的名声。为啥,因为他们的孩子不安定,除了母亲照看的那几天,其余时间不是去姥姥家就是去单位的幼儿园。但我的结论是说母亲没有看孩子那是放屁,我可以作证:没看孩子是没有天天看护你们的孩子,因为母亲一个人辟不成两下。
再下来就是过百岁过生日过年添岁,大哥二哥去去就来。我自是不能落在后面,尽管我只有去去,我是三叔啊,我把自己这辈分看得很重啊,我要有个三叔的样子啊。
当侄女大一些的时候,有时候大哥大嫂就发觉有些怪怪得了,后来去医院做了检查,是听力有些障碍,不严重。这可是件不幸的事,大哥发誓要给女儿最好的救治,要让女儿过上更好的生活。大嫂加班加点工作多挣一些钱,总是班里第一名。母亲信了基督每日为孙女祷告又陪着孙女去外地治疗,我们心里则有了一丝丝痛楚并期盼奇迹能发生在侄女身上。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0-29 07:08:00 +0800 CST  
你推我拖抢垃圾

大哥的岳丈在一家建筑公司工作,有大量外协业务。大哥多么会算计看门道啊,他把他心爱的小提琴收好与二哥一拍即合,俩人合谋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前而是随手甩了甩就下手干起来了。从此我再没听到大哥那悠扬的琴声,忘情唱谱的陶醉和挥洒自如的身段以及诗书心得也不见了。据说金钱也能让艺术起伏跌宕,高潮不断。而艺术装起婊子来那是小菜一碟,游刃有余,何况艺术又是自愿的,你管得着吗。
二人好像是合作合资关系,谁的股份大谁的股份小我不知道,也不知道有没有写个东西。他们或许是受老家是拖拉机村的启发也买了台拖拉机,他们也或许是受老家的人大多用拖拉机拉垃圾或工厂废料的启发也去拉建筑垃圾了。这哥俩还发展了老家乡亲们的传统,除了拉,还学会了送:送红砖,送沙子,送水泥,送石灰,送石子,送木料,送钢筋。过些日子他们又发现送比拉省时省力又挣钱,再过些时候哥俩悟出又送又拉一次完成是最佳,运输就要来回悠,不空车。又过了些日子我听见这哥俩小声讨论说雇请的司机开车出去就不回来了,偷懒了,干私活了,加油落钱了。他俩说难题是你把车交给他还不能说急了,咱要上班又不能天天跟着他,说急了他一扔摊子走人你咋办。这算是好的,闹大了他给你天天漏油天天修车咱就完了,挣俩钱还不够修车加油开工资的呢。最后好像是哥俩口头上一致认为就目前的形势而言应该这样:面对司机的非法非常举动,要装糊涂,韬光养晦是最佳选择,但等时机成熟会给他致命一击。这是我第一次比较全面了解这哥俩好像也是最后一次听他们热烈讨论关于拉垃圾挣外快的信息,但从没听过他俩是如何分钱的消息。但不久这哥俩就剩闲言碎语了,好像是俩亲兄弟被司机策反了,好像是司机发现加大了工作量却没给增加工资,这哥俩对自己的态度又有了不同,就开始把自己心中的不满对哥俩也如法炮制,好像就等着看你们打仗亲兄弟了。司机也不算不务正业,有把的烧饼攥在自己手里,手足亲情的事也敢插手,真是世事难料,人事更难料。二十几年的亲兄乃弟缺失了信任,经不住一根稻草的挑拨,那薄如蝉翼的亲情经不住互相猜。
后来这哥俩就起暗战了,僵持之中最不放心的是财产如何分割问题。拖拉机是他俩共同养大的独子,大哥不舍的孩子就要了拖拉机,二哥没要孩子却不用拿抚养费且还能分回一部分钱来,因为这个赚钱的市场是哥俩共同培养的。整个过程好像谈得异常艰难,你一招我一式打得难分难解,一个北山放过羊一个南山喂过牛,谁也不服谁。最后科班出身没能斗过野路子,也好像是大哥做了一个姿态走了一个虚步卖了一个关子,这个妥协好像是大哥吃亏了,但大哥因此不仅有了养精蓄锐的良机而且放出的话来好像是二哥乘机敲了他一杠子。这是我的感觉,这俩家伙分家也没请我去当中间人,太不拿兄弟当兄弟了,活该。
这是发生在上世纪八几年哥哥们之间你推我拖抢垃圾挣钱发财的事,我所讲的是一些隐约零碎,这哥俩对此也讳莫如深从来也没对我认真提起过,父母也知道的不多,可能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结局的吧。其实哥哥们的不信任才刚刚开始,大哥的忍让也是有限度的,时机成熟时他会各个击破。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0-30 07:34:00 +0800 CST  
跪客

几年前有一句尽显人间悲情浓缩社会冷暖又凸显大丈夫能屈能伸卧薪尝胆还显现为名为利者不顾礼义廉耻的谦谦君子风度的豪言壮语叫:让我们跪着过完冬天···。北方的冬天好冷,你跪在大街上还是跪在家里,你跪在众人面前还是跪在一个人面前。我看见的是:那些跪客熬过冬天后会从地上爬起来整装又从容地闪入希望的春天,这些些跪客虽然膝下没有黄金,但他们从跪客身份爬起来的那一瞬间,他们的命运发生了改变,他们的腰里缠满了黄金,虽然他们都没去想一下与他们同时在冬天里做跪客而牺牲的伙伴。
其实他们这些“跪客”比起我大哥来那可是后生,而且他们可能只是说说根本就没机会去跪别人。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大哥就工之后又是加入局宣队又是参加培训班,始终没能满足大哥精神和物质双方面的求欲,但最终他却在车间班长这个位置上看到了希望,找到了方向。车间的老主任就要退休了,他要从他的周围选拔一个接班人,德才兼备根红苗正人模人样的没有几个,最终老主任心里有了两个备选名额,一个是海,一位是大哥。经过几番明争暗斗胜出待定之后,大哥或是嗅到了特别的气味或是发现自己稍处劣势或是想出奇招快速拿下。据说大哥亲自去了老主任的家里,他面对老主任哭天抹泪捶足顿胸咬牙切齿山盟海誓,他双膝跪地,老主任和师娘在上,那头磕得砰砰响,那心表的忠忠重。此后大哥顺利继位接班,并安全地把老主任送到光荣退休为止,而那位与大哥竞争主任位置的好友看事不好,自己对或对或去伙房干了事务长,据大哥说,那也是肥差。
以上是风言风语听来的传闻我也相信,但因为有两次大哥在我面前很兴高采烈地讲述自己的发迹史时或是说忘记了羞耻或是说漏了口舌亦或是面对兄弟而不去在乎想太多,他有两次说:我差一点就给他下跪了。一次是找到批二胎的主管,一次是为了留下他自己公司里要走人的主任。你说大哥在我面前毫无掩饰的原生态模样,也不由得我不信。
金钱仕途都是跪出来的吗,你的膝下有黄金,但你的腰里有黄金吗。你只会跪天跪地跪父母,你就跪不出自己未来,跪不出自己的天地,更跪不出自己人上人的感觉。
因此,如若你的显赫人生是跪出来的,就必定在心中藏着一把杀人刀。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0-31 07:45:00 +0800 CST  
平淡富贵梦 无奇荣华殇

所谓有梦就有希望,谁没有梦啊。少女怀春,儿郎艳遇,中年财色,老来福寿。可以,没有错,这是做人的天权。生命不止,梦想不息,只是“希望”不一定就是你的那个希望。
“因果关系”仅仅是一个可能的存在,因此不要胡乱因果,过分夸大因果关系的能量就有欺骗的嫌疑。几乎每个人都做过这样的假设:如果···我就···。其实你如果了,你也还是那样。改变的仅仅是你又产生了一个新的:如果···我就···。仅就这个不断改变的“如果怎样我就怎样”来看,你什么也不能怎样。“因果关系”这样愚弄人还因为万物的存在变化不依赖一条单一的时间线,他是全方位的。科学习惯把一事物从整体上切下来分成所谓的主要条件和次要条件,因此科学也不会成为万能的东西。试想每一个条件每一个因素都是不可或缺的,哪里还有什么主次之分,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就是这个道理,还不止这三个条件,也因此,即使我们的计算机发展到每秒计算1亿亿亿亿亿亿次,也还是太慢,因为再快也赶不上心情快。
二哥曾经对我说起过,大哥与二哥讲道:人生富贵荣华四个阶段,富是比较容易实现的,一般人通过努力或是抓住一次机会就能过上富裕的生活。而贵这个阶段却不是富裕之后的必然趋势,人说富不过三代就是这个意思,贵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或许有实现的可能。人可以在创富阶段滴血,但富贵之后就要从善。当然贵还要有名,要想办法成为社会各界有名望的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外界看上去你是善良的又是有才能的,是品德高尚的又是守法自律的,这比起想富创富就困难多了。还有个问题是你选择先富后名还是先名后富,这个社会也允许名利双收,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是指名利以外的世事。荣华是一般人可闻渴望不能及的阶段,这个目标的实现至少是在全国范围内各界的领军人物,其中最重要的是要为国家为民族有重大贡献,所作所为符合国家民族的根本利益,深受政权的欢迎和百姓的拥戴,这样的人即使政权更迭也还会是名门望族。
我听二哥对我讲完后对大哥肃然起敬,很长一段时间后还对大哥敬爱有加。心想大哥这样的高谈阔论也不叫上我,至少也让我参加一次泛太平洋兄弟论坛预备会议。没办法,谁让咱是老三处在第三世界呢。虽然失去了当面向大哥讨教过招的机会,但我也想发出自己的声音,因此我对大哥当年的富贵荣华梦做一简单的猜想:···像我们这种父母还是半个庄户人的家庭因为太多因而也更加普通,敢论富贵,敢想荣华就有希望。我们比起老城里人来势单,与老家人相比又有一些骄傲。我想也或许大哥那会儿已经富了,早成为他自己心目中的富人了,因为他已经跪着过完冬天了,最直接的证据是大哥自己说的:天天肉包子,能不胖吗。我拿“穷汉子乍富,肉头凸肚”这个俗语与大哥一对比,发现其状与俗语所描绘的意境完全一致。那么,富贵荣华的实际意义在大哥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下面是大哥对我讲过的一些独具代表性的话:伍佰元,我都不细看。
距离产生权威。
我现在是处级。
村长是个搞政治的人物。
不挣钱还行,手里一刻也不能缺了钱。
政治无处不在,我的公司小也有政治。
一人一本,把我讲的话认真记下来。
越是小公司,越不能成为家族企业。
公司要有红头文件:字级号一个不能少。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01 07:36:00 +0800 CST  
伍佰

大哥与二哥分完垃圾股份,做了“跪客”以后,事业蒸蒸日上。虽说小女小疾给大哥大嫂的自尊带来一末末伤感,但这也不是大哥嫂的错,但他们好像始终不敢面对,宁愿自欺这是父母没给看孩子造成的也不愿承认这里有遗传因素,好像承认了遗传,就等于承认父母自己有毒似的。何况现阶段可以在钱财上找补找补,因此那段时间大哥大嫂拼命工作加班忙事业,可能就发了吧,好像是大发了。二哥与大哥分完垃圾股份后也没闲着,又买了台拖拉机继续自己的垃圾事业。好像不是很顺利,最后还与雇请的司机有了要毁掉车手续的矛盾,据说此事的解决最终成就了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司机,此司机紧抓二哥引领的这条发财线索不放手,最终成了大富之人。只不过二哥做的这件好事受益人不是很领情,我也听二哥背后讲起过说:如果不是我给他领上路,他能有今天。
二哥向大哥借钱了,不是一次,而是好多次。每次好像大哥都能满足二哥的急需,二哥好像也能守约守信按时还钱。大哥是放款人,因为不收二哥的利息因而不作登记。二哥是借款人,因为借大哥的钱不用写欠条因而自己有账目记下何时借何时还。好像是二哥很久没向大哥借钱了吧,大哥突然回家守着母亲和我说了句:亲兄弟,明算账。借了钱,不要不还,早晚等着要才还,不自觉。“亲兄弟,明算账”,什么意思?我没明白,这是我第一次很真切很仔细地听到这句话,却始终没有体会。
大哥好像私下里找了二哥说他上次借的五百元钱没有还,二哥说好像记得还了又说回家看看勾帐了吗,大哥说你每次借钱还钱都是去我单位都有人在现场作证你就是没有还钱,二哥回家看了自己的账目后说是何时何地去你单位还了钱有谁在现场看着回家后早把账目勾了。大哥二哥为这五百元钱轮番到父母面前各说各的理又坐不到一起当面锣对面鼓,父母和我听后一头雾水如坠五里雾都是自己的儿子都是我的哥哥你们互相借钱又没通过我们这不叫我们左右为难没法品评吗。最后通过假定前提俩哥哥都没说谎那肯定有一个是忘记了记错了,又通过缜密的逻辑分析风俗演义和反复推导我得出一个结论:二哥是借款人,既然双方都拿不出有效证据证明自己的主张,按常理,二哥应该还钱,因为你不止一次借大哥的钱,这次你也承认借过了。我为此说服了母亲:为了大局安定,为了兄弟团结,请母亲拿出这五百元钱给二哥,叫二哥还给大哥以平息矛盾。因为我相信兄弟之间的矛盾过不了夜,我们兄弟小时候打架吵嘴从来不用过夜就好了忘了。我叮嘱母亲说:不要说是我出的主意。后来,后来二哥拿了母亲给的钱却没有给大哥送去,因为据说二哥想得很清楚铁定是还大哥五百元钱了,他怕送去钱后没落下好再赚个混账的名声,不合算。事情没完,但后来我才发现我的这个结论不成立,不符合民事案件“谁主张谁举证”的基本法则。如果此事大哥不能拿出有效证据证明二哥借的钱没还,大哥败诉。嘿,幸亏我没吱声咬牙装猫,不然落下埋怨不说,又要让俩哥哥笑话了。
据说大哥后来有次回家看到才几岁的大侄子正在吃饭,他先是火冒三丈,那怨气就从七窍冒出来了,又骂骂咧咧地跟大侄子讲理,最后还死切白咧地要大侄子父债子偿。可把大侄子吓得够呛,母亲一边劝大哥停止一边捂紧大侄子的耳朵,大哥说的很直接我不是对你有意见我是对孩子他爹有意见,因此母亲的话大哥根本就不听。但二嫂也不是善茬,更不是好惹的,她那张嘴大哥早有耳闻却没有亲自领教过,这回知道了。二嫂只身一人来了个替夫勇仆单刀会,她当着大哥全车间人的面一五一十的讲起来,她没给大伯哥留情面,细数其不是,猛揭其老底。那道理直讲得大哥哑口无言,无处躲藏,最后大哥恶狠狠地对弟媳妇说道:你记住啊,以后只有你们用着我,我绝不会用你们。大嫂知道丈夫在人前受了气,她自告奋勇要为夫报仇雪恨。大嫂自不是一般的妇道人家,她是七仙女之首,她有六个妹妹撑腰,她个头高过二嫂一大块。她领上双胞胎妹妹就冲到了二哥的摊子上,这里的人更多,她也没给二哥留一点面子,一通山南海北八大碗胡乱顿,酸甜苦辣咸脑耳眼口手骂下来也是够一大些人跌眼镜掉鸡皮疙瘩酩酊大醉的,最后大嫂没好气地顺手拿了几样东西愤愤然离去。从此,大哥二哥不见面了,母亲父亲面对两个不听话的儿子谁的不是也不敢说,家里过年过节团圆不成一堆了。
后来,后来我想起来就笑,大笑不止:伍佰,五百,正好两个二百五。
再后来我就听大哥说了句:哼!五百块屌钱,我都不细看。

楼主 博客自传第一人  发布于 2015-11-02 07:39:00 +0800 CST  

楼主:博客自传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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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5-08-13 18:3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4-01 21:50:4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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