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目】【丧尸属性】僵尸世界大战原作小说全文

免伤及无辜。
也许我是一个佣兵,但你从我身上绝对瞧不出来。我仪表整洁,开名车、住豪宅,还有管家每周来清理一次。我有一狗票的朋友和论及婚嫁的女友,在乡村俱乐部的挥杆成绩和职业选手没啥两样。重点是,我工作的地方跟僵尸大战爆发前的其他公司没两样,里面没有阴谋间谍活动,没有密室或半夜送来的密令,休假病假一样不缺,还有完整的医疗和牙科保险,真是贴心。我缴的税太多,还把钱都敞了退休金投资。原本有机会去国外工作,天知道有多少职缺,但看到我的弟兄们经历过最后那场战争的惨况,我说去他的,还不如去保护某个肥仔总裁或没屁用的蠢笨名人,于是尸变大恐慌爆发的时候,我就在干这行。
如果我不指名道姓的话,你不会介意吧?有些人还活着,或者他们的资产买卖还很活络,而且……你相信吗?他们仍威胁着要控告。现在连整个世界都已经毁灭了,他们还威胁着要告!好的,所以我不能具体说出姓名或地点,但想像它是一座岛……一座大岛…一座长长的岛,就在曼哈顿隔壁,不能因为我这样说就告我,对吧?
我的老板,我不确定他真正做的是什么,大概是娱乐或巨额交易那类的,完全搞不懂。他甚至可能是我们公司的资深股东。总之他有的是钱,住在海滨一栋超棒的公寓。
我老板喜欢认识名人,他想要提供「安全服务产品」,潜在的服务对象是那些能在战争中和战后提升他形象的人。对于那些被吓坏的名人来说,他扮演着解救者摩西的角色。你知道吗?名人全都深信不疑,像是演员、歌星、饶舌歌手和职业运动员,还有那些专业人士,那种谈话节目或实境秀的名嘴,甚至那个满脸倦容、超有钱又被宠坏的臭小婊,她就是靠这种没精打采的富家小婊形象走红的。
有一位唱片大亨,这家伙戴着超大的钻石耳环,他有一把装着榴弹发射器的自动步枪。他老爱说这把枪和电影《疤面煞星》的完全一样,我实在没兴趣纠正他说,电影里的那个蒙达拿先生,手上拿的可是一把M16A1突击步枪。
还有个节目主持人,专讲政治笑话的那个,他一面拥着他年轻泰国女友胸前的两粒大气囊,一面鬼扯说这场大战并不是活人和活死人对打而已,这场大战会冲击我们整个社会各层面:社会、经济、政治和环保。他还说,其实大家在先前的「大否认时代」(也就是大家不愿相信僵尸灾变已经爆发了)就知道真相了,等到真相全面揭露之后,大家就变得非常惊恐。他讲的有点道理,可是后来开始鬼扯一些什么「异性化糖」(果糖)会让全美国都变成女生之类的鬼话,那就没啥道理了。
听起来简直疯狂,我也知道,但另一方面你又期盼这些名人的存在,至少我是这样希望的。但我没料到的,是这些名人身旁的党羽。这些名人,不管是谁,每个人身旁一定有数不清的造型师、公关人员、助理等等。有些党羽我个人认为还蛮酷的,只是为了赚钱而委屈自己在名人身旁工作,或者是认为自己和名人在一起比较安全。年轻的人则希望藉着名人让自己一步登天。其实不能怪他们。但是呢,还有些人……有些傻子,自以为了不起,粗俗无礼又喜欢对人颐指气使。这样讲我就想起一个人,整天戴一顶棒球帽,帽子上面写着:「尽本分!」我记得这人是个选秀大赛冠军臭歌星的首席助理,带领着大概十四个人的团队。我一开始以为我大概没办法伺候这一大群人,但等我初步了解情况之后,才发现原来我老板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他把自己家改装成生存战的基地,连生存专家看了都会自叹弗如。他家里的脱水干粮足够好几年使用,还接了一条管子通到海里,引进海水加以淡化,所以供水就没问题了。他有风力发电机,太阳能发电板,还有备用的发电机,而备用发电机的燃料箱大到不像话,整个燃料箱埋在后院底下。至于家里的防御措施,简直可以永远把僵尸挡在门外:高墙、监视器、武器等。他的武器,天啊,这个老板真的是准备充足。但他最自豪的装备,还是每个房间都有即时的网路摄影机,对全球二十四小时放送,终年不休。装了网路摄影机之后,他好希望能把自己的密友全部招待来他家躲避僵尸,这样他不但能够轻松又舒服躲僵尸,还能让全世界都看到他这么一派轻松躲僵尸的样子。名人看事情的角度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是都希望搞大。
不但每个房间有网路摄影机,家里还挤满了媒体记者,仗阵就像奥斯卡颁奖典礼一样热闹。说真的,我从不晓得原来影视娱乐媒体圈的规模这么巨大,好几十个来自各地的杂志、电视记者,我最常听见他们问名人老板的问题就是:「你现在的感觉怎样?」和「你还撑得下去吗?」或者是「你认为未来情势的走向如何?」没骗你,我还听见有人问说:「请问你现在穿的是什么。」
我记得最超现实的场景,是有次我站在厨房里,和其他的助理、保镖在一起看电视新闻在播什么。结果竟然看见新闻在播报我们!画面上取景的摄影机,就在隔壁那个房间里,对准几位坐在沙发上面的大明星,而这些明星正在看新闻!新闻画面转到纽约上城东区的现场,僵尸顺着第三大道进攻,市民们用徒手、铁鎚、铁管等工具打僵尸,有家运动器材的老板正在免费发送店里的棒球棍,告诉大家说:「打头!打爆僵尸的头!」还有个人穿着直排轮,手上拿根曲棍球棒,直排轮上面还绑着一把超大无比的老武切肉刀。他前进的速度大概可达三十英里,用这种速度应该可以切掉僵尸的脑袋了吧。结果现场新闻镜头记录下了整个过程:有只腐烂的枯手从下水道排水孔里举起来,就在他的前进路线上,这个可怜的小子被绊倒之后,头下脚上腾空飞起,脸部重重着地,然后僵尸扯着他的马尾辫,他一路尖叫,被拖进了下水道里面。播到这里的时候,新闻里的镜头切换到我们隔壁房间的摄影机,要捕捉这些名人看见此等惨状之后脸上的反应。明星们有的抽了口冷气,有的真情流露,有的装模作样。我记得那时有个小贱厌当场脱口惊呼说,那个溜直排轮的男子「好笨哟」。我并没有因此而看不起这个贱屄明星,因为我更看不起其他那些假装流眼泪的明星。至少那个贱屄很诚实。当时我身旁站着一个叫做塞吉的保镖,他是个满脸愁容、臃肿又可悲的混蛋,在俄国长大的,他的身世让我知道落后国家简直比化粪池还可怕。当镜头转回来我们这里捕捉名人脸上的反应时,塞吉看了这段报导后自言自语几句俄文,我只听懂一点「简直比沙皇家族还坏」之类的话。我正要开口问他什么意思,警报就响了。
我们在围墙外面好几英里远的地方,安装了非常敏感、连单独一只僵尸都可以侦测到的压力感应器,现在这个感应器已经被触动了,无线电开始叫:「敌踪!敌踪!西南角……干!好几百个!」这个房子很大的,我跑了好几分钟才接近我的射击位置,而且还有点气外面那些斥候干嘛这么紧张。几百个,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道高墙它们永远爬不上来的。接着我听见无线电里大叫:「他们是用跑的!操他妈的老天!跑得好快!」迅猛强?我一阵反胃,能跑的东西就能攀爬,能攀爬的东西就会思考,会思考的东西……,这下我怕到了。我冲向三楼的客房窗口就射击位置,沿途看见名人老板的朋友们纷纷跑到武器室去拿枪,他们跑得有够快了,简直就像一九八O年代动作片里面的临时演员。
我打开保险,眼睛凑上瞄准具,这是最新一代的瞄准具,结合了光学望远镜和热影像仪。但要打僵尸的话,是用不到热影像仪的,因为僵尸的身上没有体温,不会发热。我从热影像仪看见刺眼的绿色人形,几百个人,我快不能呼吸了。他们不是僵尸! 「到啦!到啦!」我听见他们在喊:「那就是新闻讲到的房子。」这些来犯的人类带着梯子、枪、小婴孩,有几个人的背上还背着小背包。他们跑到正门口,这个大门是钢制的,设计上可以阻挡一千个僵尸来犯,结果钢门被炸药炸得飞脱了铰练,整扇门向房子内部飞进来,宛如超大型的忍者铁飞镖。老板对着无线电尖叫:「开火!杀了他们!打倒他们!杀杀杀杀杀杀!」
来犯的「坏人」,先这样称呼他们好了,一拥而上钻进屋子里。前院到处停满车辆,有些是跑车,有些是悍马车,还有一辆大轮子的改装卡车,是一个全国足球联盟的明星球员开来的。现在这些车子全部烧起来了,烧成怪异的火球,有的被炸翻了,有的在原地兀自燃烧着,轮胎着火之后形成油烟味很重的浓烟,大家都快呛死了。耳中只听见枪声,我们发射的,来犯坏人发射的。至于那些大明星,有些吓到尿裤子,还没吓到尿裤子的则想要逞英雄,或者想要在其他明星面前展现英姿,要保护属下。也有很多大明星暍令自己的随从人员保护他们,有些随员真的尽力保护明星老板。这些随员,可怜的二十岁「个人助理」,一辈子从没开过枪,这样当然撑不久就殉职了。当然还有些随员阵前叛变,加入了来袭「坏人」的行列。我看到有个很「娘」的美发造型师抄起一把拆信刀,就用它刺进女明星的嘴里。而我前面提到的那个首席助理,带着「尽本分!」棒球帽的人,正想从自己的老板(那个选秀大赛冠军臭歌星)灼手中抢下一个手榴弹,结果手榴弹爆炸,两人都报销了。
简直是人间炼狱,你想像中的世界末日就是这个模样。房子起火了,到处血迹斑斑,尸体或者残躯四处散落在昂贵的家具上。我跑向后门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小贱厌女明星的保镖,他也正朝后门跑。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如果当时我们两人有对话的话,内容一定是像这样:「你主子呢?」「那你主子呢?」「别管他们了」。这种心态,就是保镖常见的心态;而我也就是出自这种

楼主 海龟的残骸  发布于 2013-07-18 20:40:00 +0800 CST  
原因,所以当天整晚我一枪都没开。名人花钱请我们是来打僵尸,不是打那些比较穷的活人,这些穷人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他们从前门跑进来的时候,一面跑一面喊叫。他们喊什么呢?他们并没有喊说要「抢那瓶名酒」或者是「奸了那个贱屄」。他们喊的是:「先救火!把妇女和小孩安顿到楼上!」
我跑出屋外,朝海滩前进的时候,经过了那个专讲政治笑话的节目主持人,他带着一个皮肤已显粗糙的金发老妞(我还以为这两人政治立场相左),两人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副已经没有明天的样子。也许对这两人来讲,已经没有明天了。我成功抵达了沙滩,找到一块冲浪板(看起来这块冲浪板的价值比我的老家房子还要贵),开始朝着海平面远处的灯火划呀划。当晚海面的船只好多,好多人坐船出海逃命,我希望这些船上会有个好心人肯让我搭便船,能载我去纽约港就好了。我也希望我摸来的一副钻石耳环可以当成我的买命钱。
(他喝完兰姆酒,向酒保示意再来一杯。)
有时我会自问,为什么那些名人不肯低调一点呢?不单是我老板,而是所有的、被宠坏的寄生虫名人。他们有足够的资源来保持身家性命的安全,为什么不善用这些资源,跑到南极或格陵兰?要不然待在家里,尽量不要惹人注意也好啊。话又说回来,也许他们就是办不到,宛如一个没法关闭的开关,也许这就是名人的天性特质。唉,算了,我又懂什么呀!
(酒保端了另一杯酒过来,尚恩抛了一枚南非银币给酒保。)
有钱,就是要现!
冰市,格陵兰
从外表上来看,触目所及都是通风孔,巨大、细心雕刻成的风管,它们不断将新鲜、冷冽的空气送到地底三百公里之下的迷宫之中。一度曾有二十五万人口就住在这个靠着人力凿出的工程奇景中,但现在留下的人寥寥无几,有些人做着颇有前景的旅游小买卖,有些则负责管理这个地方,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遗产计画来支付薪水。有些人,例如曾任伊朗革命卫队少校的阿米德?法朗纳千,则是因为没别的地方去,只好留下来。
印度跟巴基斯坦。南、北韩。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与旧华沙公约组织。如果世界上有对立的两边,会使用核武彼此对抗的话,那一定会发生在印、巴之间。大家都知道,大家也等着看,这也正是它还没发生的原因。因为危机真的是随时都存在的。过去几年间设立的各个机构、组织就是为了避免这场灾祸。这两个首都之间设有热线,彼此大使相熟的程度可以直呼其名,还有将军、政治人物以及一切与这场灾祸有关的人员,都受过训练,好让他们所恐惧的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没人会想到(我当然也想不到)或早或晚,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在我们国家伊朗,尸变疫情感染的情况跟其他国家不同。我们的国土是非常多山的,运输相当不便,人口又相当少,以这样的国上面积,以及靠着比例上兵力的优势,轻易的就能将许多城市隔绝起来,也不难理解我们的领导阶层是多么的乐观。
结果问题出在难民,数以百万的难民从东边而来,数百万啊!从巴基斯坦的巴鲁支斯坦省涌入伊朗,把我们的计画全打乱了。许多地区已经受到感染,大批的僵尸步履蹒跚地走向我们的城市,我们边境的守军根本挡不住,整个哨所被一波波的僵尸给踏平了,根本不可能关闭边境,同时我们还得应付我们自己境内的尸变大爆发。
我们要求巴基斯坦控制好他们自己的人民,他们向我们保证会尽量,我们知道他们在说谎。
难民主要来自印度,只是取道巴基斯坦,试图想找个安全的所在。那些在伊斯兰马巴德的家伙很乐意让他们出走,把烫手的山芋顺势丢给其他国家,当然好过自己来处理。我们要是早点儿结合两国的武力,在某个有利于防守的地点共同展开联合军事协防行动的话,或许还守得住。我知道这些计画都被搁置了。巴基斯坦南方的中央山脉有派博山脉、凯撒尔山脉、中布拉灰岭等天险,再多的难民或僵尸我们原本都可以守得住。但我们的计画被否决了,有个偏执的巴基斯坦武官在他们使馆不客气的告诉我们,任何外国部队一踏进他们的领土就被视为宣战。我不知道他们的总统有没有看过我们的计画书,我们的领导人从没直接跟他们说上话。你了解我举出印度跟巴基斯坦的用意,我们没有像他们那样的关系,缺乏外交的机制,据我们所知这个一肚子坏主意、吃屎的矮鬼上校武官竟然通知他的政府说,是我们想要并吞他们西部的省分!
但我们能怎么办呢?每天有数十万难民越过我们的边境,或许他们当中有好几万人已经被感染了!我们必须采取决定性的行动,我们必须保护我们自己!
有一条路连接我们两国,照你们来看是条小路,大部分仍是黄沙漫漫的泥巴路,但它却是巴鲁支斯坦省南方的主要干道。这条路上有个关键点,就是跨越克察河的桥梁。只要切断这个关键点,就可以有效阻绝六成涌入的难民。这趟轰炸任务是我亲自带飞的,夜航,还有好多僚机担任护卫。你根本不必用到影像增强器,几哩之外就能看到车灯,在夜色里一条又细又长的白色队伍,我甚至还能看到轻便的手电筒。这个区域应该已经遭受严重的僵尸病毒感染了,我瞄准中央的桥墩,因为那是最难修复的一段。炸弹俐落的投下,是传统的高爆性弹药,正适合这样的任务。我们飞的是美国制造的飞机(以前我们和美国曾经是盟邦),炸的是以前我们和美国结盟时期美国人出资协助建造的桥梁,对我国最高指挥部来说,也真是一大讽刺。就我个人而言,我根本不必在乎。我感觉到我驾驶的F4幽灵式战机往上飘,因为炸弹脱离了,于是立刻启动后燃器飞离现场,等着后面的侦察机报告战果,然后我全心全力祈祷巴勒斯坦不会报复。
当然我的祷告并没有获得应允,三个小时之后,他们在萨菲德堡的卫戍部队击毁了我们的边境检查站,我知道现在我们的总统以及宗教领袖领导班子愿意撤军,我们得到我们想要的,他们也报了仇。一报还一报,算是扯平了,但谁要去告诉对方呢?他们在德黑兰的使馆将密码跟无线电全都毁了,那位狗娘养的的上校早就为了不泄漏「国家机密」而举枪自尽,我们没有热线电话、没有外交管道。我们不知道该怎 联络巴基斯坦的领导阶层,我们甚至不知道巴基斯坦是否还有任何的领导阶层存在,全都是一片混乱。困惑变成了愤怒,愤怒激化了我们的邻居,冲突随着时间快速升高,边境冲突、空袭不断发生,这一切发生得很快,传统战争打了三天,两边都没有任何明确的目标,仅仅是恐慌的愤怒。
(他耸了耸肩。)
我们搞出了一只野兽,两边都驯服不了的核子怪物……德黑兰、伊斯兰马巴德、库姆、拉合尔、阿巴斯港、奥尔马腊、霍梅尼、费萨拉巴德等地。没有人知道这些地方的核爆到底夺走多少条人命,没人知道当辐射云开始散布到我们这两个国家之后,从印度、东南亚、太平洋沿岸乃至美国,又要赔上多少条人命。
没有人认为核战会发生,至少我们伊朗和巴基斯坦不这么认为。天啊,是巴基斯坦人帮助我们从无到有展开了核武计画!他们提供我们原料、技术、居中穿针引线与北韩跟俄国的叛党接头……要不是我们的回教兄弟友邦的协助,我们根本成不了什么核武强国。没人料到这一步。但同样的,也没人料到死人会复活,现在他们看清楚了吗?只有一个人能未卜先知这一切,而我早就不再相信弛了。
丹佛,科罗拉多州,美国
我的火车误点了,西边的那座开启武桥梁正在测试,月台上的陶德?魏尼欧似乎并不在乎多等我一会儿。我们在车站内描绘胜利的壁画下握了握手,壁画中是僵尸大战中最经典的美国经验,它是从一张照片临摹而来的、描绘一班士兵站在哈德逊河靠新泽西州的沿岸,士兵背对观昼者,面向曼哈顿注视着破晓的晨曦天际。在这些高耸又宽大的平面昼作旁边,我访谈的对象看起来又瘦小又虚弱。陶德?魏尼欧像大部分同年龄层的人一样,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老,挺着松垮的鲔鱼肚,后缩的发际线还有白头发,右颊上有三道平行的深疤。很难想像,至少从年代上来看,这位前美军步兵才正要开始他的人生。
那天的天空是红色的,因为是烟的关系,这些可怕的烟,整个夏天都弥漫在空气中,让所有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映着琥珀色的红光,又像用一种古怪的染色镜片来看世界。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杨克斯市的模样,这个郊区小城就位在纽约市北边,我认为大概没人听过这地方。我自己当然没有。但现在它的地位,就好像,珍珠港……不对,不像珍珠港,珍珠港是偷袭。这个地方比较像西部开拓历史上印第安人大战白人的「小大角之役」,在那儿我们……嗯……至少负责指挥的人知道接下来要遭遇的是什么,他们应该要知道的。重点是,整件事并不是个意外,这场战争……或灾难,或者管你爱用什么字眼来称呼它……反正它已经发生了。早在人群开始恐慌前的三个月,它就开始了。
你记得那时候的情形,大家都吓坏了……用木板把门窗封死,偷食物、偷枪,射杀任何会移动的东西。那阵子,那些自认为蓝波的家伙,加上遍地四起的烽火,以及车祸等等,这些事情(就

楼主 海龟的残骸  发布于 2013-07-18 21:08:00 +0800 CST  
是我们现在称为「大恐慌时期』所发生的事情)害死的人数,恐怕会比僵尸还多。
我想我明白为什么那些领导人想要采用「正面迎击的大战」这个策略,他们想让人民看到他们仍在掌权,让百姓平静下来,他们才好处理真正的问题。我懂了。而我之所以会被派去杨克斯市,就是因为他们要强力宣传:国家仍然罩得住。
其实杨克斯市并不是最糟糕的布哨点,这个城镇有一部份位在小山谷中,而且一越过西边的小山就是哈德逊河,「锯木厂大道」就穿过我们主要防御线的中央,难民们涌入的高速公路正好把僵尸领到我们这儿来。它是个天然的隘口,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也是当天我们仅有的一个好主意。
(陶德又拿了一支「Q」,道地的美国种烟草,取其四分之一烟草含量而得名。)
他们干嘛不把我们都送上屋顶去?那边有个购物中心,几个停车场,偌大的建筑物配上坚固平坦的房顶,他们可以把整连的人都送到「A&P百货」的上头,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俯瞰整个山谷,也可以完全免受攻击。那儿有一栋公寓大楼,大约二十层楼,我想……每层楼都有一个居高临下的观测点俯视着高速公路,为什么不在每一个窗口派一支步枪队?
你知道他们叫我们守哪里吗?就在地面上,就在沙包后头或战壕里头。我们浪费了好多时间、力气去准备精心设计的射击位置,他们告诉我们得要有好的「掩蔽跟隐蔽」,掩蔽跟隐蔽?「掩蔽」是指实体的保护、传统的保护,免于受到小型武器和炮击或者是空袭的伤害。这听起来哪像是我们所要对抗的敌人啊?僵尸已经学会了射击吗?僵尸已经会申请密接空中支援来打我们吗?搞什么鬼名堂叫我们注意隐蔽,这场战争的目的不就是要让僵尸直接冲着我们来吗!真是胡搞!一切都在乱整!
我确定不管是谁在指挥,这个指挥官一定是最后一批「德国富尔达狗杂种」之一,(1)你知道,这些将军最精华的养成年月都在学习保卫西德免于苏联的进攻,他们极端保守、心胸狭窄……也许经历了多年的小规模战争,已经不耐烦了。指挥宫一定是个老混蛋,因为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充满冷战时期静态防御的臭味。你知道他们竟然想要替战车挖掘掩蔽壕吗?这些工兵就在A&P百货的停车场,直接用炸药炸出坑洞,让战车躲在坑洞后作战。
(1)?德国中部法兰克福附近,昔日东、西德交界处。此地适合装甲部队大规模作战,因此在冷战时期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
你们还有战车?
老兄,我们什么都有:主战车、布莱德雷步兵战车、武装悍马车(上面的配备从五O机枪到新式的俄制八二厘米Vasilek重追击炮都有)。至少这些枪炮或许还有点儿用处。我们有「复仇者」悍马车载的针刺地对空飞弹组,我们有装甲架桥车和可携武桥梁铺设系统,恰好适合可以应付高速公路旁深度三英寸(八公分)的小溪流吧。我们有一大堆XM5电子战防车,装满了雷达跟各种装备,还有……还有……噢,对了,我们甚至还有一整组的FOL,也就是「洗手间组」,放在一大堆武器当中,不断发出噗通噗通的声音。为什么要这玩意儿?当时附近的水压都还很正常,每栋建筑物跟房子里的洗手问都还冲得出水。有太多我们用不到的东西!有太多没用的东西,只会挡路、看起来好看而已。我想那正是这些东西被放在那儿的缘故:就为了好看。
为了让媒体看见。
妈的说对了,每两、三个穿制服的身边至少就有一个新闻记者!(2)有的记者靠两条腿走路,有的记音开着厢型车,天上飞的媒体直升机多到我数不清了……有这么多直升机,他们总该分几架去拯救曼哈顿的难民吧……可恶,全部是为了在媒体面前展现军力,展现我们绿色直升机的绿色毁灭力,要不然就是褐色直升机的褐色毁灭力,因为有些直升机才刚从沙漠调回来,还涂着沙漠迷彩。这一切阵势都是摆出来秀给媒体看的:车辆、我们人员。老兄,他们命令我们穿上防护级数最高的「MOPP4」核生化防护服装,好大的一件衣服,还有全罩武的面罩,可以防护核子攻击和生化战剂。
(2)?受访者这种说法有点夸大。但是根据战前的纪录显示,扬斯克市的新闻记者和军人的人数比例,创下历史上的新高。
会不会走因为你们的上司认为僵尸病毒有可能经由空气传播?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怎么不保护那些记者呢?为什么我们的「上司」自己不穿戴这些防护装?或者我们防线后面的那些人也不穿?当我们在一层层橡胶、活性炭、厚重的护身盔甲之下汗流浃背的时候,他们只是穿着凉快又舒服的普通迷彩服。不晓得是哪个天才想到要让我们穿起核生化护身盔甲。难道是因为记者们还没拍够吗?以前打过这么多次仗,记者还拍不够?我们和活死人战斗的时候,干嘛要戴头盔?它们才需要,我们要打爆它们的头!我们不需要!还有,我们还有网路装备……「陆地战士战斗整合系统」,这是一整套的个人电子装备,可以让我们彼此互联,也可以让上级与我们互联。透过你的目镜,你可以下载地图、全球定位资料、即时的卫星侦察资料。你能找出自己在战场中的确切位置,你伙伴的位置,坏家伙的位置……都可以从武器上的摄影机看到。线上的其他人也看得到,也可以看到树篱另一边或是转角弯过去到底有没有敌人躲着。「陆地战士」系统让每一个士兵都拥有和整个指挥所相同的讯息,也让指挥所能控制每一个单独的士兵。我老听见长官们在镜头前大谈「网电中心化」等等高档词汇,「网电中心化」或「超限战」,这些术语真酷,可是当你身上挂满了核生化防护装备和护身盔甲,外加「陆地战士」以及标准的战斗负载的时候,你连挖个战斗坑都没办法。这些东西一点屁用也没有。而这一切,竟然就发生在史上最热的夏季当中最热的一天,我真不敢相信,当僵尸开始现身时,我竟然还站得住。
一开始不过是小意思,一只或两只,从荒废的高速公路上塞满的弃车之间蹒跚现踪。至少难民已经撤离了。好,这是另一件他们做对的好事,选择一个瓶颈设伏,清空人民,干得好。每件事都干得好,除了……
僵尸开始进入第一歼灭区,这是为了集束火箭发射系统所设定的歼灭区。我没听到火箭发射,因为耳罩盖掉了噪音,但我看到火箭划破长空,拖着尾烟朝向目标飞去。我看到它们画出抛物线,往下坠落,母弹的弹壳裂开,里面所有的子弹都显露出来,每个子弹上都连着塑胶炸药,大概像手榴弹大小,能够穿透肉体杀人,但我们的盔甲可以挡住破片。它们朝僵尸当中发射,等到它们撞击地面或者触及那些被抛弃的车辆就会爆炸。引爆的车子油箱就像一座小型的火山,问歇喷出的火焰跟破片也为「钢雨」加料。我必须老实说,弟兄们的情绪都激昂起来了,看着僵尸开始倒地,有人透过麦克风暍采,我也是。我敢说当场也许有三十,或者四十或五十只挂了,倒落四散的僵尸在高速公路上绵延有半哩长。这算是开场的轰炸,撂倒了四分之三的僵尸。
只了干掉四分之三。
(陶德愤怒地深吸了一大口,抽光手上的菸,立刻又拿了另一根。)
对啊,在当下我们早就应该感到忧心。它们每一个、全都被「钢雨」击中,把它们开肠破肚,器官和肌肤四散纷飞在这鬼地方。当它们向我们这边过来的时候,还有器官从身体里面往外掉……可是要打爆头才行……要摧毁大脑才行,打身体没用。而且只要它的脑还管用,并且还能移动……有些还在移动,其他太过于残缺的站不起来,就爬着过来。对啊,我们老早就该感到忧心,但没有时间。
本来是几个僵尸而已,现在僵尸数量变多了。更多僵尸了,现在是好几十个,挤在燃烧的车辆之间。有个关于僵尸的荒谬事情……你以为它会穿得像礼拜天上教会做礼拜那样整齐吗?那是媒体报导的,对,尤其在僵尸灾变的初期,媒体都是这样报导的:僵尸都穿着西装跟洋装,就像典型的美国人,不同点在于僵尸都死掉了。其实,它们看起来才不是那个样于呢。大多数受感染者,尤其是早期第一波受到感染的那些人,它们不是在治疗中死亡就是死在家里的床上,大部分都穿着医院的病人袍或者睡衣跟睡袍。有些穿的是运动服或内衣……要不然就光着身子,有好多完全光着屁股。你可以看到它们的伤口,在它们身上干掉的伤痕,看着那些巨大的伤口,即使闷在这热死人的装备里头也不禁让你直打哆嗦。
第二波的「钢雨」效果更逊,连第一波的一半都达不到。油箱都炸光了,所以没法趁势借力,而这会儿更紧密靠在一起的僵尸刚好成为彼此的遮掩,减少了脑袋被打爆的可能。我不害怕,还没感觉。也许我已经过了眼前这一关,但我很确定当僵尸再次进入军队的歼灭区时,恐惧就会回来。
再一次,我听不到那些高阶指挥官的声音,他们躲在远远后方的山丘上。但我确定我听见,也看到落地的大炮弹,那些是标准的一五五口径高爆弹,配有粉碎性的弹身,但它们的杀伤力连那些火箭还不如!

楼主 海龟的残骸  发布于 2013-07-18 21:27:00 +0800 CST  
为什么?
一方面是缺少气球效应。当你身旁的炸弹爆炸时,会使你体内的液体鼓胀爆开,真的,就像一个气球。但在僵尸身上不会产生这种效应,也许因为它们的体液比我们要少得多了,或者它们的体液更接近胶状。我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但它就是不管用,而且也缺少SNT效应。
SNT又是什么?
骤然神经创伤,我想是这么称呼的吧。这是另一种当你周围有强烈爆炸时,会在你体内引发的效应。这种伤害很巨大,有时你的器官、你的脑、所有的内脏都会停摆,就像上帝关掉了你生命的开关。应该是跟电的脉冲力量或什么的原因造成的,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什么鬼医生。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一次都没有!我是说……你别误会……我不是说僵尸躲过了这些炮击而毫发无伤,我们有看到它们的身体给炸个稀巴烂、甩上了天、撕个粉碎,甚至整个头,活生生的头上面,眼睛跟下巴都还在动,就这给炸上了天,简直就跟香槟瓶塞一样……毫无疑问地我们正在打败它们,只是数量不够多也不够快!
现在它们像潮水般涌入,滚滚洪流潮涌,有如慢动作的波浪,缓慢、稳定的向我们走来,一边弯着腰,一边呻吟着踏过它们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前辈们。
下一波歼灭区是由重型武器直接射击,坦克车的二一O公厘主炮以及配备着链炮的布莱德雷步兵战车,以及改良型的托式飞弹、悍马车、迫击炮、飞弹和Mark-19榴弹机枪(那东西好像机枪,但发射的是手榴弹)。在我们头顶上,卡曼契直升机配备着链炮、地狱火飞弹以及海蛇火箭弹呼啸而过,感觉好像就在我们头顶上几英吋的地方飞过。
场面真的是个超级搅肉机,或超级碎木机,僵尸群的上方弥漫起像锯屑一样的有机物质。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可能有任何东西存活,」我心里在想,而且有那么一阵子,看起来我好像没错……直到火势开始熄灭。
开始熄灭?
逐渐消失,萎缩……
(有一阵子他不发一声,接着,他的眼睛又再度愤怒地聚焦。)
没人想到会这样,没人想到!别想用什么预算删减跟后勤补给问题等鬼话来搪塞。这儿唯一短缺的东西是他妈的「常识」!那些西点军校的、战院的、一狗票勋章上身的、四星饭袋的家伙中,竟然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说:「嘿,我们有这么多炫毙了的武器,但是有足够的弹药吗?」没人想到需要多少轮的射击才能撑得住这场军事行动,得要多少枚火箭才够「集东火箭发射车」使用,得有多少的霰弹筒……坦克使用这款称为霰弹筒的东西,基本上就是大型的霰弹枪炮弹,它们里面有这些小的钨弹……你也知道并不是很理想,在每个僵尸身上得浪费掉大概一百枚。但是,可恶,老兄,至少它有点儿用!但每辆M1战车只有三发这种弹,三发!每辆车可携行四十发炮弹,里面却仅配有三发这种弹种!其他的则是标准的高爆穿甲弹或脱壳穿甲弹!你知道「银弹头」,一种可以穿甲、衰变后的铀弹,对一群僵尸有什么作用吗?一点儿都没有!就好像看到一辆六十多公吨的坦克车对着群众射击,结果连个屁用都没有。三发的霰弹炮!那么「钢矛弹」呢?这是近来我们常听到的武器,钢矛弹也就是炮弹内部藏着多支钢矛,使得发射这种炮弹的武器立刻就变成具有霰弹枪的功能。我们提到它的口吻就好像是种新的发明,但这种武器早在韩战时期就出现了。我们后来用海蛇火箭弹以及Mark-19榴弹机枪来发射钢矛弹。想想,一挺Mark-19榴弹机枪,一分钟发射三百五十发,每一发内含有,比方说,一百支钢矛!(3)也许它无法改变局势……然而……天杀的!
(3)?僵尸大战发生之前,标准的四十厘米霰弹内装有一百一十五支小钢矛。
火力正在衰退,僵尸继续涌入……而且恐惧……每个人都感受到恐惧了,恐惧好像内建在部队指挥宫的命令中,就在我四周人们的动作之中……在你脑后微小的声音不断鬼叫:「噢,糟糕!噢,糟糕!」
我们这些兵,属于最后一道防线,在火力之外所补强的措施。原本以为我们的任务是收拾在重炮巨击下幸存来的僵尸,也许只有三分之一的人会有机会使用武器,使用武器的人当中只有十分之一会射毙僵尸。
可是它们成千上万的来,挤爆了高速公路护栏,往巷道而来,围绕居屋,登堂入室……它们的数量之多,连呻吟声都大到可以穿透我们的耳罩回鸣。
我们打开保险,瞄准目标,接到开火的命令……我是一个SAW射手,(4)这种武器的操作要领是短时间内的点放,每次点放时问大概够你说「死吧,恶烂怪,死吧」。第一次点放瞄得太低了,把它胸前轰出个方块来,我看着它往后飞,摔在柏油路面,接着立刻爬起身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老兄……,当它们又爬起来的时候……
(4)?一种轻机枪,是班用自动武器旦Squad Automatic Weapon)的缩写。
(香菸已经烧到他的手指,他丢下并拧熄它,完全没分心。)
我尽全力控制我的射击,还有尽全力控制我的括约肌。「只要瞄准头部,」我不断告诉自己。「屏气凝神,只要瞄准头部。」我一面想,我的SAW却不停地说着「死吧,恶烂怪,死吧」。
我们原本可以阻止它们,我们应该做得到的,一人一支步枪,那样就够了,对吧?专业的士兵、受过训练的狙击手……它们怎么可能躲得掉?那些当时根本不在场的批评者跟打得一口好仗的伟大将军们仍然在这样问着。可是,你以为真有那么简单?你以为在整场军旅生涯中「受训」瞄准标靶中心之后,你就能立刻成为弹不虚发、枪枪打爆头的高手吗?你以为裹在束缚衣跟窒息帽兜下,要重新装填弹药或排除卡弹等故障会很容易吗?在目睹所有现代战争中高科技的神兵利器都惨败之后,在大恐慌中生活了三个月之后,看着每一样你所知道的事物都被它们活活吞噬之后(而它们甚至是「不应该出现」的怪物),你还能期盼我保持你他妈冷静的头脑和稳定的扣扳机手指?
(他用手指指着我。)
我们还是做到了!我们仍然坚守岗位,让僵尸为它们往前的每一吋土地付出代价尸!或许,只要我们有更多的人力,更多的武器,或许只要我们能专心在我们的工作上……
(他将手指缩回拳心。)
「陆地战士」,指的是高科技、高造价、高规格他妈的网路电讯中心化陆地战士整合系统。摆在眼前的已经够糟的了,不过上传到侦察卫星的资料却显示这群僵尸为数还真够大的,透过「陆地战士」系统让我们知道。我们当天遇到的可能是几千只僵尸,但在它们后头还有数百万之众!记住,我们面对的是整个纽约市的僵尸疫情,这是一条极长的、不死之蛇的蛇头而已,而它的身子可一路延伸到时代广场!我们不需要明白这个事实,我不想要知道这个事实!微小的恐惧之音不再细微,「噢,该死!噢,该死!」突然问恐惧之音不光是在我脑中,也在我耳边。每一次有某个蠢蛋管不住他的嘴巴时,他的恐惧就会透过「陆地战士」战斗系统让我们每个人都听见。「真的太多了啦!」「我们要快溜啊!」某个别排的家伙,我不晓得他的名字,开始大声嚷嚷「我明明打爆它的头了,可是它偏偏不死!朝它脑门上射击也不会死!」我很确定这家伙一定是打仗打到秀逗了,他说的情况这当然有可能发生,子弹只是擦过颅骨的边缘……,如果这位老兄能冷静下来用用脑子,就会了解这一切。恐慌的传染性甚至比僵尸病菌的感染力更大,而且拜「陆地战士系统」的神奇效果之赐,让恐慌病菌变成空气传播。「什么?」「它们不会死?」「谁说的?」「你射中它的头了?」「吃屎吧!它们是打不死的!」在通讯网中你可以听到这些鬼话,这些屁话遍及资讯高速公路之上。
「全部给我安静!」某人大吼:「守住阵地!大家统统下线!」一个比较老成的声音在吼,可以听得出来。但突然间这个老成的声音被尖叫声淹没了,同时我的目镜中(我确定其他人的目镜也一样)却显映出血液喷注到断齿嘴中的画面。这个画面是来自某位在封锁线后方一栋房子院子里的仁兄,当紧急撤离的时候屋主一定还将几个被僵尸咬死又复活了的家人锁在屋里头。也许是因为爆炸的震动使得门松动了,或者类似的情形,反正它们冲出来的时候,正巧碰上那个倒楣的仁兄。他枪上的镜头记录下一切过程。他摔倒后枪枝落地,但摄影机的角度正巧把一切拍个正着。它们一共有五只,一男、一女、三童,它们将他压制住躺在地上,男的在他胸口,孩童捉住他的手臂要咬穿他的军服,女的将他的面罩扯掉。你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恐惧,我永远都忘不了当它咬掉他的下巴跟下嘴唇时他的惨叫声。「它们在我们后面!」有个人在大叫。「它们从民居里头跑出来!封锁线破功了!到处都是僵尸!」突然间视讯变暗,是从外部把视讯切断的,而那个老成的声音又响起来:「大家统统下线!」他下命令道,可以听出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接着连

楼主 海龟的残骸  发布于 2013-07-18 21:36:00 +0800 CST  
线中断。
我很确定,应该是通联断讯之后一阵子,JFS才抵达。(5)他们应该早就在我们头上盘旋,不过感觉起来好像通联一断,天空立刻响起JFS的声音。我没有看见他们投弹,我在我的散兵坑底咒骂着军队跟上帝,还有我自己没用的手,怪我自己没有把散兵坑挖深一点。地面在晃动,天空变得黑暗,残屑破片四散,有泥土、灰烬以及各种燃烧着的东西从我们头上飞过,我感到某个重物击中我的后背,又软又沈。我翻过身,那是一个连着头的躯干,全都已经焦黑而且还在冒烟,并且还很努力的想咬我!我一脚把它踹开,在「联合防区外武器」掉到我头上之前爬出了我的散兵坑。(6)
(5)?Joint Strike Fighters,联合攻击战斗机。
(6)?JSOW (Joint Standoff Weapon),美国海军及空军联合开发的一种空射对地攻击精灵炸弹,具有滑翔能力,且能在防空炮火射程之外发射,以减少己方战机被击中的可能性。?
我发现自己正紧盯着一团黑烟,那里原本是僵尸所群聚的位置。高速公路,民居,所有的事物都罩上午夜的黑云,我隐约记得其他人从他们的散兵坑中爬出来,坦克和布莱德雷步兵战车的顶门掀开,每个人都盯着那团黑烟,那一阵寂静、静止,在我心中,持续了好几个小时。
接着它们出来了,就从黑烟当中。简直就是吓坏孩子的梦魇!有些身上喷着蒸汽,有些甚至还在燃烧……有些用走的,有些用爬的,有些已经肚破肠流,还拖行着残破的肠子……也许剩下二十分之一还能够移动,所以还剩下多少只?该死……几千只。而在它们后面还罗列着一排排争先向我们推进的同类,那其余的一百万只在之前的空袭下连皮肤都没擦破!
这就是封锁线溃守的一刻。一瞬间我什么都记不得了。我看到一幕幕的影像:人在狂奔,有步兵也有记者,我记得有位新闻记者留着长长的土匪胡子,在三只正在燃烧的僵尸将他撂倒之前,他正在努力从背心里掏出天主教的法冠驱魔……我记得有位老兄硬是把一辆休旅车的车门给扳开跳了进去,然后试着将一位漂亮的金发记者给扔出来,想一个人开车逃走,可惜一辆坦克把他们两人辗个稀烂。两架新闻直升机在空中相撞,形成的钢雨浇了我们一身。有一位卡曼契直升机的驾驶……勇敢、好厉害的家伙……,试着用旋转翼斩杀那些迫近的僵尸,结果旋转翼打到了朝南的路面,直升机接着又撞上一辆汽车,驾驶被甩进了A&P百货。射击……发了疯似的胡乱射击……我的胸骨中了一弹,就卡在我护具的中心板上,虽然当时我是站着没动,但感觉像是撞上一面墙,撞得我痛彻全身,我无法呼吸,就在那时候一个白痴朝我正前方发射了一枚照明弹。
世界全是白的,我的耳朵嗡嗡作响,我一动也不能动……有手抓住我,紧握我的手臂。我拳打脚踢,感到跨下一阵湿暖。我大叫,可是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更多的手,更强壮,努力拉着我到别处。又踢、又扭、又骂、又叫……突然间一记勾拳打中我的下巴,我没被打昏,但突然问放松了。这些是我的弟兄,僵尸是不会出拳的。他们把我拖进最靠近的一辆步兵战车,我的视线清楚到正好可以看到随着顶门关上时消失的光线。
(他伸手拿另一支Q,然后突然决定不要了。)
我知道「专业的」史学家喜欢谈论杨克斯市之战代表「现代化军事装备灾难性的失败」,喜欢说杨克斯市这场仗,证明了一句古老的谚语:军队老是要等到下一场战争爆发,才学会上一场战争所需的战术。以我个人而言,我认为那根本是一派胡言。当然,我们没准备好,我们的武器、训练及任何我刚提到的,都是最优秀的等级、金牌的水准,但真正失败的武器不是从装配线上生产出来的东西,而是跟……我不晓得了,我猜是跟战争本身一样古老的东西。是恐惧,老兄,就是恐惧。而你不需要去读什么龟孙子兵法才懂得「真正的战争下在于杀死、伤害另一个人」这个道理,战争的根本在于把敌手给吓趴了,让他只想结束走人。瓦解他们的斗志,道才是成功的劲旅所追求的。从部族的绘面到二次大战德国的「闪电武奇袭」,再到……我们是怎么称呼第二次波湾战争的第一波攻击的?「震撼与威慑」?完美的名称,「震撼与威慑」!但假如敌人不能被「震撼」,不知道恐惧呢?不是说「不会」,而是在生物构造上「不能」!当天在纽约市外头所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样。我们输掉整场战争的原因在这里。我们震不倒、吓不跑僵尸的事实,正好反过来击打到我们自己,我们竟然让僵尸把我们吓到了!它们是不知道要怕的!无论我们做什么,无论我们杀掉多少,它们永远不会害怕!
杨克斯市一役的目的,本来是要重建美国人民的信心。结果这场仗打下来,实际上我们等于昭告全国人民:夹着尾巴快逃命吧。要不是因为有南非人提出的计画的话,我很确定,我们现在一定每个人都已经变成僵尸,在那里呻吟鬼叫了。
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情,是我搭乘的布莱德雷步兵战车突然就像一辆风火轮玩具小汽车一样,整个飞了出去。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爆炸,但我猜爆炸点应该就在附近。我也确定要是我当时还站在外面,暴露在战车外头的话,我今天就不会在这里说话了。
你曾经见过「真空弹」的效果吗?找个肩膀上挂星星的将军来问问看,有没有见过「真空弹」,我用我的卵蛋跟你打赌,将军绝对不敢回答。这种炸弹会产生高热和高压,不断膨胀的火球,不断产生爆炸,把周边所有的东西全部压扁塌陷,全部烧光光。高热跟高压,这只是表面上的效果,听起来就已经够可怕的了,对不对?更可怕的是它会立刻产生另一种效果:巨大的火球骤然收缩,形成一大片的真空,现场还幸存的人要不就是整个肺里的空气立即被抽光,或者(将军们绝对不敢承认这一点)整个肺从口腔脱出体外。现场绝对不可能留下幸存者,绝不可能有人还在事后叙述真空弹多可怕。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五角大厦国防部才能把真相掩盖得这么彻底。如果你看过僵尸的照片,或者甚至见过还在走路的活死人,你就会看到它的两个肺还有气管就荡挂在嘴唇外头。如果这样的话,恳请你把我的电话号码给它,我也想见见当年经历过杨克斯市战场的老兵。
第四章 扭转干坤
罗宾岛,开普敦省,南部非洲合众国
索勒威?亚查尼亚在他的写字台前向我打了声招呼,要我跟他换个位子,这样我才能享受他窗口透入的清凉海风。他为着眼前的「混乱』而连声道歉,并且坚持要把他台面上的笔记清理干净,才继续我们的访谈。亚查尼亚先生正在撰写他的作品《虹拳第三卷:战火下的南非》。这一卷的内容正好是我们所要讨论的主题,也就是人类对抗僵尸大战的转捩点,更是他的国家从灭亡边缘将自己救拔出来的紧要开头。
「冷静」这个词汇,拿来形容历史上最受争议的人物,好像有点略嫌不足。有些人尊崇他有如救世主,有的人辱骂他好像是怪物禽兽。然而,假如你曾经见过保罗?芮德克这个人,曾经听他谈过对于这个世界以及种种问题的看法,或者更重要的,听他谈过怎么解决全球蔓延的僵尸灾变的话,也许你对于这人最深刻、难以抹灭的印象就是「冷静」这个词汇。
保罗永远相信,嗯,也许不是永远啦,但至少在他成年的生涯里,他相信人性当中存在一个基本的瑕疵,就是情绪。他曾说过二心脏的功能最好只要把血液打到大脑就好,其他的都是浪费时间跟能量。他写的学术论文之内容,全都在探讨如何利用「另类解法」处理人类历史、社会的困境。他的见解,使得以前的政府(还在实施种族隔离政策的政府)就注意到他了。很多心理学者、传记学家想要把他归类为「种族主义者」,不过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种族主义是「非理性情绪的一个令人遗憾的副产品」。曾有人认为,种族主义者为了要恨恶某个族群,那必须先去爱另一个族群;但芮德克却相信「爱」与「恨」两者是毫不相千的。对他来说,这两者都是「人性的障碍」,而且,再一次套用他的话,「试想,如果人类一族能够去除人性的话,那么将能成就多么伟大的功绩呀」。这种看法很邪恶?大多数人会这么认为,然而有些人,尤其是那一小撮在当时首都普勒托里亚的权力内围层峰,却相信这个看法乃是「前瞻、不拘泥的珍贵智识资源」。
当时是一九八O年代初期,对于施行种族隔离的政府而言是个关键的时刻,国家的处境如坐针毡。一方面要面对非洲民族议会跟印卡塔自由党,甚至还有极端主义者、白人族群的右翼分子,他们甚至不惜搞个公开的叛乱,这样才能继续实施种族隔离制度。在边境上,南非遇上的都是恶邻居,以安哥拉为例,就是一个由苏联撑腰、古巴煽动所搞出来的内战。除了上述因素之外,南非逐渐孤立在西方民主国家之外(因为西方对南非实施武器禁运),也难怪当时南非领导层峰的心里,一直有「为了生存必须进行殊死一战」的念头。
也就因为这个原因,南非领导层峰才找来芮德克先生协助修正政府的极度机密「橘色计画」。早在一九四八年,当时政府实施了种族隔离制度之后,就已经拟定了「橘色计画」,内容是针对世界末日应采取何种措施来保护属于少数族群的白人,也是处理非洲本土黑人全面暴动的计画。过去这些年问,这个计画不断修正,以便因应区域政治不断变动的战略观点,因为每隔一段时

楼主 海龟的残骸  发布于 2013-07-18 22:09:00 +0800 CST  

计画开始执行的时候。我想拣重点说,一旦我说服他们相信我曾经跟保罗?芮德克共事多年,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比任何的南非人都更了解他的思维逻辑,他们当然无法拒绝我。我执行了撤退计画,接着参与了国内整合的工作,一路直到战争的尾声。至少他们很感谢我的效力,不然他们怎 会签准让我住在设备这 豪华的地方?(微笑。)保罗?芮德克,是天使也是魔鬼。有些人恨他,有些人崇拜他。我,我只是为他感到可怜。如果他还在的话,在某个地方,我诚挚的希望他能找到内心的平静。
我与我拜访的人做了个临别前拥抱后,被载往渡轮口准备回返本土。安检十分严格,我在交回识别证并签名时,那位高大的白人警卫又拍摄了一张我的照片。「要小心一点啊,老兄,」他边说边交给我一支笔:「在外头不晓得有多少人想杀掉他。」我签上我的名字,就签在「罗宾岛疗养院』这几个字的下方,「受访病人姓名:保罗?芮德克。」
雅尔玛市,爱尔兰
虽然菲力普?阿德勒不是天主教徒,他仍然加入观光人潮,参观天主教教宗在僵尸大战期间的避难处所。「我太太是巴伐利亚人,」他在饭店的酒吧里向我解释:「她一定要去圣派屈克教堂朝圣。」这是战争结束以来他第一次离开德国。我们是偶然碰面的,他并不反对我录音。
(在战时)汉堡遭受严重的破坏,它们在街上、建筑物里乱窜,从易北河旧隧道涌出。尽管我们想要使用民车来阻挡它们,但它们好像肿胀、血腥的蠕虫,只要看到任何的空间就往那边钻。到处都是难民,难民们有远从萨克森省来的,他们以为可以从海路逃出去。可是所有的船舰老早就不见了,港口一片狼籍。我们有一千多人被困在雷诺铝业的大厂房,而在汉堡港的货柜船码头「欧罗凯」(Eurokai)那边还有至少三千人。没有食物、没有干净的水,外头尽是蜂拥四窜的僵尸,我们只能空等救援的来到,而我不晓得在我们当中有多少人已经受到感染,马上要变成僵尸了。
港口里到处是尸体,只不过那些尸体还具有行动能力!我们用镇暴水柱将它们冲进海里,这样不但省了我们的军火,也将街道清理干净,这是个挺棒的主意,直到消防水压不足,这种战法才宣告停止。我们的指挥宫两天前就殉职了……殉职原因是见鬼的意外事件。有位弟兄枪杀了一只差点要跳到他身上的僵尸,子弹穿颅射入,沾到了染病的大脑组织后,从另一头穿出时又钻进上校的肩头。可怕吧,吭?上校死前将防区指挥权交给我,而我接手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亲手毙了他。
我把指挥所设在「文艺复兴大饭店」,这个饭店的位置挺好,有开阔的射击范围以及宽广的空间,足以容纳我们单位驻扎和数百位难民。我们的人马,那些没分派到防御战斗任务的人,则负责将建物改装成防御工事。在公路跟铁路都被阻断之后,我想这个地区已经不会有难民继续涌入。至于援军预计在短期内来到,只是时候未到。
我发现我们的弹药存量偏低,于是想组织一小组人马去搜寻看看有哪些东西可以改装成肉搏战武器,偏偏这时又接到撤退的命令。这种状况其实很普通,因为从僵尸灾变大恐慌的第一天开始,我们的单位就持续撤退。可是这次的撤退命令有个不太寻常的地方,那就是重新集结点:师部这次给的是地图座标经纬。自从僵尸灾变爆发以来,这是第一次使用地图座标经纬来通话。本来使用的都是开放的频道和非军事的名称,所以造成大批难民跟着军队到处跑。这次给我们的地图密码传输方式,是自从冷战结束以来就没再使用过的东西,害得我必须再三确认座标,免得搞错。他们要我们栘往什列威斯-豪斯敦这个邦的夏夫许达特市,就在基尔运河的北部,见鬼,这个地方搞不好已经在丹麦了!
我们还收到严峻的命令,不许带着平民一起行动。更糟的是,还禁止我们通知难民即将移防!这实在没道理,他们要我们撤到什列威斯-豪斯敦去,但却要把难民留下来?他们要我们抽腿就跑?一定是搞错了吧。
我向师部请求确认,也得到了同样的答案;我再次请求确认,希望是他们弄错地图了,或者换了密码系统却忘了告诉我们。(这情形也不是第一次了。)
突然问,我发现线上在跟我讲话的人,竟然是朗恩将军。他是整个北方阵线的指挥官。他的声音正在颤抖,即使他身旁有射击的声音,我也能辨认出他的声音在发抖。他告诉我命令没错,我就是要在汉堡的左边重新集结,立刻北进。我告诉我自己:这不是真的。在要什么宝呢?我可以接受其他的可能性,比方说死尸复活即将吞没全世界,但这样的命令……遵行这样的命令会问接导致大屠杀。
我告诉你,我是个好军人,但我也是在西德长大的。当中的差别你能了解吗?东德的教育告诉东
德人说,二次大战的德国暴行跟他们无关,他们共产党员跟其他人一样,都是希特勒暴行的受害者。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那些光头的新法西斯主义份于、白人至上偏激份子都是东德人的原因,因为他们下觉得自己该为过去的事负责。下像我们在西德的人,我们从一出生就被教导说,必须背负起祖父辈的耻辱。在我们的养成教育里我们学习到,即使穿上了军服,首要的任务就是要对得起良知,不管后果为何,对得起良知最重要。我就是这样被养大的,那也是我向来立身处世的原则。于是我告诉朗恩将军说,这个命令恕难服从,因为在道义上我无法抛下这些人民不顾。他一听到我的话,立刻暴跳如雷,告诉我说我一定要执行这个命令,否则我和我手下的弟兄全都会送军法,叛国!共产党!我想,天啊,我们终于堕落到这个地步了。我们都听说过僵尸尸变发生后,在俄国出现的状况……兵变、镇压、大屠杀。我看了看周围这些当兵的大男孩,不过十八、十九岁,全都累坏了,也吓坏了,但仍在为着生命而战。我不能连累他们,不能害他们被送军法审判。于是我下了撤退的命令。
他们对这道命令的反应怎样?
没有抱怨,至少,没有人抱怨我。他们自己内部有些争执,我假装没注意到,他们继续执行他们的任务。
那些居民怎么了?
(停顿了一下)算是我们活该。他们从建筑物里头高喊:「你们要去哪里?回来,你们这些懦夫!」我骗他们说:「不是这样的啦,我们会回来找你们的,我们明天会带更多的援军过来。你们留在原地不要乱跑,我们明天就回来。」他们才不信我呢。「操你这骗子!」我听到一位妇女大叫:「你们会害死我的宝宝!」
大部分居民都没想要跟上来,大家都在担心街上的僵尸。有些比较勇敢的人攀上我们的装甲运兵车,想要用力扳开顶门进到车里来,但我们把他们甩脱了。我们把装甲运兵车的一切窗、门全都紧闭,因为那些困在建筑物里头的人们开始往下朝我们丢东西:电灯、家具。我们有个弟兄被一整桶臭大便给泼了满身。我还听到子弹击中我的「貂鼠」(Marder)步兵战车的顶门,发出铿铿的声音。
即将离开这座城市时,我们经过新设立的「快速反应稳定部队」的最后据点。本周稍早他们这个部队承受了严重的损失。我当时并不知道,但他们已经被指定为「可消耗的单位」,奉命要掩护我们撤退,防止僵尸或难民追赶我们。他们的命令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否则不可离开。
他们的指挥官就站在豹武战车的炮塔上。我认得他,我们曾经一起在北约组织派到波士尼亚的「国际执行部队」服役,维持当地的秩序。虽说「他曾经亲手救过我一命」这种说法有点太洒狗血,但他确确实实帮我挡下某个塞尔维亚士兵的子弹。我上回见到他的时候,我还躺在塞拉耶佛的医院里,两人一起开玩笑说要离开塞尔维亚这个疯子国家。我们现在又再度碰面了,沿着这条位居我们祖国心脏地带、满目疮痍的高速公路。我和他四目交会,相互行礼。我急忙弯身躲进装甲运兵车里面,假装在读地图,免得驾驶兵看到我的眼泪。「等我们凯旋回来的时候,」我对自己说:「我就要干掉那狗娘养的贱种。」
你想干掉朗恩将军。
我都计画好了:我的表情会很正常,看不出我在发火,免得他会提防我。我先提出我的报告,并且为我当初的抗命行为致歉,也许这老小子会讲些热血沸腾的话,为我们的撤退解释或辩白。好啊,我想,我会耐心的听完,让他放松心情。接着当他起身要握我的手时,我就掏枪往他那颗东德脑袋上轰一枪,这个人,他以前是东德军队,曾经想要对抗西德的我们。也许现场会有他们一整票人,那些其他「只是遵照命令」的小喽罗都会在场,我得在他们拿下我之前先把他们全部打趴!这个计画够完美,我才不会像其他爱慕希特勒的人一样,踢着正步一路走到地狱里。我要让他瞧瞧,世上还有其他人;让他瞧瞧「做一个真正的德国军人」是什么意思。
不过你没杀到他。

楼主 海龟的残骸  发布于 2013-07-21 12:28:00 +0800 CST  

没有。我一直等到要进他办公室去报告的那天。我们这个单位是最后一批渡河的部队,他等着我们渡河之后,我们的报告送到他手上了,他才坐在办公桌前,签署了几份最后的命令,然后写了一封家书,密封好,接着就饮弹自尽。
狗杂种。我现在恨他,比当时我从汉堡撤退的时候更恨他!
你为何恨他?
因为我现在明白,我们当时奉命所做的事情,都在「普克诺计画」里面写得清清楚楚。(1)
(1) 德国版的芮德克计画。
?
既然你明白了,难道不合曰因此同情他吗?
你开玩笑吧?这正是我恨他的原因!他知道僵尸大战是长年抗战,当时只不过是长年抗战的第一步,而我们需要像他这样的人才能打赢这场血战。他是个王八蛋懦夫!记得我曾说过,我们身为军人,负有良心的义务吗?军人不能责怪其他人,不能怪计画的企画者,不能怪你的上级,除了你以外谁都不能怪。军人必须自己做出决定,不管这些决定带来什么后果,我们就是要活在这个后果当中。
他明白这点,所以他抛弃了我们,正如同我们抛弃那些居民一样。他看到前方的路是一条陡峭、危险的蜀道山径,我们都得走上这条路,我们每个人都得拖着过往的业障前进。但是他做不到,他没这个肩膀担超重轭。
叶维臣克退伍军人疗养院,敖得萨,乌克兰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非常昏暗。日光灯照亮了水泥墙跟肮脏的行军床。这儿的病人主要是罹患呼吸性疾病,许多病人因为缺乏药品,使得病情变得更严重。这里连医生也没有,护士以及护理人员的人手严重不足,病人也得不到什么照顾。不过,至少房间温暖又干燥,在这个国家的冬天里,这要算是高水平的奢华了。波丹?塔拉司?康卓提乌直挺挺地坐在房间角落他那张行军床上,身为一个战争英雄,他所拥有的隐私就只是一张挂起来的床单。在开口说话前,他先对着手
帕咳了几声。
大混乱。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词句可以用来形容:组织、秩序与控制的全面性崩溃。我们才打了四场战役:鲁克、罗夫诺、诺佛格勒、齐托米亚。天杀的齐托米亚,弟兄们都累歪了,你了解的。每天见到的事情、要执行的任务、老是在撤退、打后卫战、逃命,累死我们了。我们天天听到的都是某个城又沦陷了,哪条路又封了,某个部队又全军覆没了。
基辅应该是安全的,它位在火线大后方,原本应该是我们新的「安全区」中心位置,防御良好,后勤补保完整,又很安静。那么,当我们到达基辅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呢?我的部队收到的新命令是要叫我休息跟整补吗?不是。是要叫我们修理连上的车辆、整编弟兄的人数、治疗伤患吗?当然不是。为什么事情从来没有照着「应该这样」的方武发生呢?情况是永远不按牌理出牌的。
「安全区-又换地方了,这一次转到了克里米亚半岛,政府已经搬到……逃到了萨瓦斯托波市。国内的秩序已经瓦解,基辅正在全面撤离,军方目前的任务就是负责基辅的全面撤退,而所谓的「军方」也没剩下多少东西了。
我们这一连受命要监管帕多纳桥的脱逃路线。它是全世界第一座完全以电力控制的嵌接武开合桥,许多外国人都把它的成就与艾菲尔铁塔相提并论。基辅这个城市本来已经规划出一个主要的复原计画,这个计画可以让基辅回复到昔日的光荣情景。然而,这个计画正如我国的很多梦想一样,水远没有实现。甚至在这场僵尸危机之前,那座桥已然成为塞车的梦魇了。现在桥上挤满了撤退的人潮。我们部队原本打算关闭这座桥,封锁道路交通,但上级承诺要给我们的路障到哪儿去了?要用来防止人家硬闯的水泥跟钢板也没个影儿。到处都是汽车,小小的俄国制汽车、几辆宾士,还有一部巨大的GAZ卡车就挡在路中,只是它早已侧翻了。我们想把这辆卡车栘开,找来一条铁鍊绕住车轴,靠一辆装甲车用力拉,根本拉不动。我们能怎么办?
我们是装甲排,你也知道,我们擅长的是坦克,不是维持秩序的宪兵。我们连半个宪兵都没看到,上面本来通知说宪兵会来,结果我们连他们的影子都没看到,连他们的声音都没听到。也没看到有别的部队去负责防守别的桥。事实上,把这些人称之为「部队」,根本是个笑话,他们只是一群穿上制服的暴民,有店员跟厨师。他们只是碰巧跟军队沾上了边,现在却变成负责控制交通的人。
我没想到会担任这样的任务。训练不足,又缺乏装备……,上级答应给我们的镇暴设施到哪儿去了?盾牌、盔甲还有强力水柱呢?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处理」所有撤离的居民,你也了解「处理」的意思,就是要看他们有没有受到尸疫感染。不过那些该死的缉尸犬跑哪儿去了?不靠狗狗的鼻子,怎可能找出感染来?难不成要用目视的方武检查每一个难民?果真是要这样!上级就是命令我们用目视去检查每个难民。(摇了摇头。)难道上级真以为那些饱受惊吓、惊魂未定的不幸难民,死亡都逼到背后了,而安全就在咫尺之外(至少难民以为安全就近在咫尺了),他们真的会规规矩炬的排好队,让我们脱光他们的衣服检查身上每一吋皮肤?难不成上级真的认为,当我们检查难民的妻子、母亲跟女儿们时,她们家的男丁们会老实的站在一旁?你能想像吗?更难想像的是,我们也竟然真的这样做了。否则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做法?如果我们想要继续活下去的话,当然应该要筛检出受到尸疫感染的患者。道理很简单,如果难民当中有人受到感染,那么整个撤退行动就没意义了。
(他摇了摇头,苦笑了几声。)真是场大灾难!有的人拒绝受检,其他人试图逃跑或跳进河里,还爆发了严重肢体冲突,我们好多个弟兄被揍得很惨,还有三个人被刺伤。有一位吓坏了的老爷爷竟然掏出生锈的老托卡列夫「TT」手枪,朝着我们一位弟兄开枪就打。那位弟兄,唉,我确信他在落水前就已经死了。
我并不在现场,你知道,我在忙着用无线电请求支援!援军就要到了,上级不断重复说,不要放弃,不要绝望,援军就要到了。
聂伯河对岸的基辅失火了,漆黑的烟柱从市中心升起,我们在下风处,恶臭呛鼻难当,有木头、橡胶和焦尸的臭味,我们不晓得距离他们有多远,也许一公里,也许更近一点。在山丘上,大火吞噬了修道院,真他妈的悲剧。以修道院的高墙和制高战略位置,我们原本可以守得住的,任何一个官校新生都知道怎 样把它变成一座固若金汤的要塞:在地下室储存弹药物资、封死门户、在塔上分派狙击手。他们原本可以把那边的那道桥守得……守多久?守到操他妈的永远之久!
我想我听到某些声音,从河对岸传来的……那种声音,你知道的,当它们聚集、当它们逼近……甚至可以盖过咆哮、咒骂声、喇叭声、远处狙击手的枪声,你知道的,那种声音。
(他想模仿它们的呻吟声,但陷入一阵止不住的咳嗽,他用手帕捣着口鼻,那上头有些血丝。)
就是那个声音让我停止了无线电通讯。我了望基辅这城市,有个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在屋顶上的某个东西,而且正在快速逼近。
一群喷射机以大约树顶的高度掠过我们的头顶,一共有四架,苏剀二十五型「蛙足」式攻击机,高度低到用眼睛就能辨识。搞什么鬼啊,我心想,他们要负责防卫接近桥面的道路吗?还是要轰炸桥后方的区域?这招在罗夫诺用过,很有效,至少头几分钟很有效。飞机盘旋了一阵子,仿佛在确认目标,接着一个大转弯,直接朝我们飞来!王八羔子,我心想,他们要炸毁这座桥!他们放弃了撤离计画,现在要杀死这里的每个人!
「离开桥面!」我开始吼着:「所有人净空!」恐慌立刻遍布群众,你可以看到骚动就像海浪或是电流,人们开始狂叫,挤身向前又向后,彼此冲撞。有几十个人和衣跳入水中,结果厚重的衣物跟鞋子让他们失去了游泳能力。
我推开人群,要他们快逃。我看到投弹了,想着也许我可以在最后一秒潜入水里躲过这波爆炸。结果我看到炸弹上面挂着的降落伞打开,这下我就懂了。就在这一瞬间我犹如脱兔般发足狂奔,「关顶门!」我大叫:「关顶门!」我跳上最近的一辆坦克,将顶门甩上,并且命令驾驶手检查所有的密封是否完整!这辆是老武的T72型,我们下确定它的过压系统是否还管用,(1)好几年都没测试过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待在钢铁制的棺材里,哭着渴求跟祈祷。炮手正在啜泣,驾驶手吓成痴呆了,该车的车长是一个年轻的士官,才刚满二十岁,趴在地板上紧紧握住脖子上挂的十字架项鍊。我把手按在他头上,一边紧盯着潜望镜,一边向他保证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1)?爆炸时产生震波,而震波冲击在物体上的压力,就叫做「过压』(overPKssure)。

楼主 海龟的残骸  发布于 2013-07-23 23:35:00 +0800 CST  

你要明白RVX毒气的作用方式。它一开始像下雨:细微、油状的雨滴会沾附在物体上,会渗入孔隙、眼睛、肺部。按照剂量,它的效果可以达到立即致死。我可以看到难民的四肢开始颤抖,当RVX成分进入到中枢神经系统时,他们的手臂便软垂在身旁,他们揉着眼睛,勉强想开口说话,走动,呼吸。还好我闻不到他们内衣的味道,因为他们的膀胱与直肠顿时就失禁了。
上级干嘛要这样做?我搞不懂,难道指挥部下知道化学武器无法对僵尸产生作用?难道齐托米亚打了一仗之后,他们还是什么都没学到?
第一具开始活动的尸体是个女僵尸,比其他僵尸早了一秒或几秒,一只痉挛的手摸索着一个男人的背部,看起来本来他是要挡在她前面。当它颤颤巍巍直起膝盖站起来的时候,那个男的滑落到地上。它的脸上斑布蛛网般黑色的血脉,我想它看到我了,或是看到我们的坦克。它的下巴脱落,手臂上抬。我看到其余的僵尸也开始复活了,大概每四十或五十个罹难者当中,就有一个僵尸,它们是当初被咬到,并且掩饰着伤处而继续逃难的人。
这会儿我明白了。没错,上级真的有从齐托米雅亚那一仗学到功课,而且把冷战时期储备的大批军火拿出来善加利用。你要如何有效区别「已经受到感染者」和「没受到感染者」?你要怎么确定难民不会把僵尸疫情带到封锁区之外?用化武弄死他们!这就是其中一项做法。
僵尸现在全面复苏,重新站起来,步履蹒珊朝桥这头的我们晃来。我要炮手就位,他张口结舌连一句话都讲不出来,我在他背上重重踹了一脚,吼着要他给我瞄好目标!又花了几秒钟,他总算将准星落在第一个女僵尸身上按下扳机。同轴机枪发射的时候我捣住了耳朵,其他的坦克也跟着开火。
二十分钟后就结束了。我知道我该等命令到了再动作,至少先回报我们的现状和射击的效果。我看到又有六架攻击机破空而过,五架飞往另一座桥,最后那架朝市中心飞去。我下令本连撤退,掉头向西南继续前进。我们周围有许多尸体,这些难民,在空袭发生前才刚刚过了桥。坦克辗过他们的尸体时,尸体就爆开。
你去过卫国战争纪念馆吗?它是基辅最令人感动的建筑物之一,前庭置满了军械:坦克、枪,各种类别和尺寸,从革命时期到当代。博物馆入口处有两辆面对面的坦克,身上画着彩绘,小孩子们可以爬上去玩耍。那儿还有一个铁十字,足足有一公尺那 大,是由死掉的纳粹党员上搜集来几百个铁十字勋章铸造成的。还有一幅从地板一路延伸到天花板高的壁画,描绘了一场大战的场景:我军战士全都集结在一起,以沸腾的血肉大军击溃德军,将他们扫荡赶出我们的上地。这么多的国防象征,但就属雕像「祖国母亲」最为壮丽。她是市内最高的建筑,超过六十公尺纯不锈钢制的杰作。她也是我在基辅看到的最后一样东西,她高举的盾与剑,象征着不朽的胜利。当我们逃离的时候,她冷静、明亮的眼眸正俯视着我们。
砂湖省立荒野公园,曼尼托巴省,加拿大
洁西卡?亨缀克司指着接近北极那一大块不毛之地,原本大自然的美景已经被残骸碎片取代了:弃置的车辆、破片,还有部分仍冻结在灰色的冰雪之中的人类尸体。这位加拿大人,原本的家乡是在威斯康辛州的瓦基夏,她加入了这个区域的荒野重建计画,连同另外几百位志愿者,自从僵尸大战正武结束后每年夏天都会过来。虽然荒野重建计画号称已有实质的进步,但没人敢说什么时候能完成。
我不怪他们,我指的是政府,那些原本应该要保护我们的人。客观而言,我想我能理解,他们也没法让每个人都跟着部队西行躲到落几山脉后面,因为没有那么多的粮食给我们,他们也不可能从大批难民中筛检出受到感染的患者。还有,他们怎么可能奢望能够挡下一直追在我们后面的僵尸群?我能理解他们在往北迁徒的途中,希望最好不要有难民跟着,不然他们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要像乌克兰一样,用重兵把人民挡在落几山前,或者拿毒气毒死我们?假如我们往北走的话,至少还有机会:一旦气温下降把僵尸冻住,我们就可能撑下去。全世界其他地方也是这样,人类都在往北逃,希望苟延残喘直到冬天降临。不会,我不怪他们想甩脱我们,这点我能谅解;不过他们太草营人命了,他们大可提供一些活命的关键资讯,这 一来许多的生命也不至于白白牺牲……这一点我永远无法原谅。
当时是八月,杨克斯市战役过后两个礼拜,离中央政府开始向西边撤退才不过一二天。我们家附近没有太多的僵尸疫情爆发,我只看过一例,有一群六只僵尸吞吃了一个游民,但警察很快就把它们制伏了。这件事就发生在离我们家三个路口之外,我父亲也因此做出往北迁的决定。
我们在客厅里,我父亲正学着怎么替新买的步枪装子弹,而我妈则把所有的窗户给钉死了。电视上每一个频道都在报僵尸新闻,不是现场实况就是杨克斯市的片段资料。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无法相信这些媒体有多外行,一堆空穴来风、跟着人家后面做新闻的报导,里面的事实少得可怜。所有军事一专家」的分析听起来都互相矛盾,所有的说法都想要比前一则更「震撼」或「深刻」。一切都是一场混乱,没有人知道究竟该怎么做,唯一的共识就是所有的国民应该「往北方走」,因为僵尸会结冻,严寒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我们所听到的就只有这样,没有人指引我们该往北方的哪里走、随身该带些什么、如何才能存活;就靠那句人人嘴上挂的、该死的口号,或者是电视画面不断出现的跑马讯息「往北方去,往北方去,往北方去」。
「就这样吧,」老爸说:「我们今晚出发,离开这里,往北方去。」他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坚决肯定,还清脆地拍了一下步枪的枪柄。其实他这辈子从没碰过枪,是个道道地地的雅士--文雅人士。矮个儿,头秃了,胖胖的脸颊只要一笑就红通通的,是冷笑话高手,不懂得怎样插科打诨。他总能鼓励别人,一个赞美或微笑,或者背着老妈偷偷调高我的零用钱额度,他是家里负责扮白脸的。家里的大小事他都让妈来决定。
这会儿轮到老妈想反对,想尽办法说服我爸。她说我们家这里已经会下雪了,我们所需的都已充足,可以储存各样补给物资,继续强化家里房屋的守备。而且,只要等到第一场霜降下,就可冻住僵尸,为什么要长途跋涉,前往一个连是方是圆都不知道的不毛之地呢?老爸听不进去,他认为我们留下来的话,可能在霜降之前就死了,连下周都还没到就可能已遭不测!他现在是一整个大恐慌上身。他告诉我们,这趟旅途只是像一趟加长版的大露营,我们可以沿途享用鹿肉汉堡跟野生的莓果,他会教我怎么钓鱼,还问说要替我在路上抓到的宠物兔子取什么名字。其实他一辈子都住在瓦基夏,连露营都没露过。
(她给我看一样冰冻的地面上散落的一堆东西,是一些压碎的DVD。)
这些就是当时人们随身携带的东西:吹风机、游戏棋盘、十来台的笔电,我倒不认为他们是傻到会想要带这些物品路上用,当然,也许有些傻子会这么想吧。我认为大部分的人只是害怕没有这些物品的话,会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也担心如果自己六个月后返家时,会发现家里已经被人掠夺一空。我们当时都相信,我们携带的东西,都是路上会用到的必需品,像御寒衣物、野炊的厨具、药柜里的物品,还有我们带得走的罐头食物,看上去简直就可以吃个好几年。结果我们在途中就吃掉一半的食品,们我们不担心,这趟旅程就像探险,往北大长征。
你前面听到那些大塞车、暴力故事等状况,我们并没有遇到。我们第一波就出发了,唯一赶在我们前面的是加拿大人,而且他们大部分早就跑得老远。不过路上还是有很多车,比我以往看过的还多,只是车速还算蛮快的,而且只有在接近小镇或公园时,才会有塞车的情形。
公园?
公园,也就是露营的营地,很多人自以为已经走得够远了,就找个地方扎营待下来。老爸本来很瞧不起这些人,认为他们短视又愚昧,他说我们还是太接近人口中心,而存活的唯一方法就是尽可能往北,走得越远越好。老妈老是在说太早扎营停下来,并不是那些人的错,他们大多数只不过是车子没油了。「他们的汽油用完了,该怪谁呢?」老爸就会接着问。在我们的休旅车顶上有一堆的备用油罐,从尸变大恐慌起第一天老爸就开始储存汽油。我们驶过路旁一大堆塞爆了的加油站,大多数都已经摆出巨大的看板,上面写着「本站停止供油」。老爸加速通过这些地方。他加速冲过去有好几个原因:有些熄火的车子需要帮忙打个火重新发动,或者有些人想搭便车。某些路段的路旁会有好多人跟着车潮向前定,看起来就像是你认为难民该有的样子,隔一阵子就会有辆车停下来想让一、两个人上车,结果突然问一大批人蜂拥而上。「看看他们把自己搞到什 地步?」那是老爸的评语。
我们还真的让一位妇人搭便车,她独自拖着个登机箱定在雨中,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会害人的样子。这大概就是老爸跟老妈决定要停车载她的原因。她的名字叫派蒂,原来家住温尼伯。她没说是怎么会只身在外定,我们也没问。她干恩万谢的要把她身上所有的钱都给我父母,但妈不肯收,还答应会载着她一路跟我们到终点。她开始哭了,不住的谢我们。我颇以父母的善行义举为荣,直到她开始打喷嚏,并且拿出手帕擤鼻涕。她从上车到现在,左手就一直插在口

楼主 海龟的残骸  发布于 2013-07-23 23:37:00 +0800 CST  

袋里,我们看得出来她的手裹在布里,而且布上面还有一个深色的污斑,看起来像血渍。她也发现我们看到了,于是立刻紧张起来,要我们别担心,那是她不小心割伤的伤口。老爸看了看老妈,两人变得非常安静,他们没看我,也没说任何话。当晚当我在睡梦中听到车后门关上的声音,于是醒过来,但也没想到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因为我们经常会停下来上个厕所什么的,爸妈总是会摇醒我叫我去厕所。但这次我不知道有哪儿不对劲了,等到我们的车子又上了路,我才发现派蒂不见了。我问爸妈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说她要下车。我从后车窗望出去,我想我还看得到她,那个微小的身影一分一秒在缩小,她看起来好像在追我们的车,但我太累又迷迷糊糊的,所以也不能确定。也许我只是不想知道罢了,在往北开的路上,我经常刻意去遗忘某些记忆。
例如哪些记忆?
例如其他的「便车客」,那些不会跑的便车客。我们见到的并不多,当时我们算是第一波难民潮。我们见到大概最多六个吧,在路中间晃荡,当我们驶近的时候它们就高举双手,老爸会从它们身旁绕过,而老妈则要我把头低下去。我从没近距离看过它们,我把头贴在座椅上,眼睛紧闭。我不想看到它们,我只是不断的想鹿肉汉堡跟野莓,就好像是前往应许之地,我知道一旦我们开得够北了,所有的情况都会变好的。
有一阵子的确是如此,我们在湖滨找了个很棒的营地,附近没多少人,但人数又刚刚好够我们觉得「安全」,你知道的,如果有僵尸出现的话大家可以合力抵抗。每个人都好友善,这里有一股很安全的感觉,一开始好像在开派对,每天晚上都有大型的野炊,大家把各自猎到或钓到的(通常是钓到的居多)野味拿出来分享。有人会将炸药投入湖里,一声巨爆后所有的鱼都浮到水面来。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些声音,爆炸声,或者电锯锯树的声音,要不然就是汽车音响和一些从家里带来的乐器演奏的声音。在晚上,我们全都围着营火唱歌,到处都是这些由树干点起的盛大营火堆。
那个时候我们还有树。等到第二波、第三波难民潮出现,大家就得去捡落叶跟残株当柴火,接着最后是任何能找到、能燃烧的东西。塑胶跟橡胶燃烧的味道非常可怕,你的嘴巴跟头发里老是有那个味道。难民大量涌来之后,鱼也捞光了,林子里也没有猎物了,大家只好寄望说冬季严寒能够把僵尸给冻结。
不过就算僵尸给冻结了,你们要靠什么来度过冬天?
好问题,我也不认为大部分的人有想得那么远,也许他们盘算着「当局」会派人来援救,或者他们可以收拾行囊打道回府。我很确定很多人根本没有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只是一味的庆幸自己在当下安全了,有信心其他问题都会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马上就会回家了,」很多人这 说:「圣诞节之前,这一切就会结束。」
(她又示意我看雪地里的另一样东西,是一个海绵宝宝图案的睡袋,尺寸很小,但是上面还有棕色的污渍。)
你认为这个睡袋有什么用?难道我们是在有暖气的卧室里开一个过夜派对吗?好吧,也许他们买不到适当的睡袋(很多露营专卖店里面的货早就被买断或者抢走),不过令你难以置信的是,在这群难民里头,有些人竟然可以无知到这种境界。有很多人是从南方阳光带那几州来的,有些甚至远自南墨西哥前来此地。你会看到有人穿着靴子进睡袋,不晓得这样会阻碍他们的血液循环:你会看到有人喝酒取暖,不了解这么一来会释放出更多身体的热量,反而使得体温下降:你会看到有人穿着又大又重的外套,但里头只穿一件T恤。他们只要做一点肢体活动就觉得热,然后就脱掉外套。此时他们的身体都是汗,棉质的布料把湿气吸住。等到凉风一起……许多人在九月份就开始生病,伤风跟流感,又传给我们其他人。
一开始大家都还算友善,彼此合作,向其他家庭交换或购买需要的东西。那时候钱还管用,大家都觉得银行将会重新运作。老爸、老妈要出去寻找食物的时候,他们会把我交给邻居照顾。我有一个小型的紧急收音机,那种用手摇个几圈就能产生电力的收音机,所以我们每晚还能收听新闻。新闻里都是关于大撤退的报导,部队弃人民于不顾,我们边听边对照着美国的公路地图,指出报导中的城市跟乡镇。我会坐在老爸的腿上,「看吧,」他说:「他们就是没有及时逃出来,他们不像我们聪明。」他会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有短暂的一阵子我认为他说得很对。
但等到第一个月结束,食物开始短缺,天气变得更寒冷,更晦暗,人们也变得卑劣起来。再没有共同的营火了,也没有野炊或歌唱,营区只见一片脏乱,自己制造的垃圾也不处理了。我还踩到过好几次人类粪便,因为那些人屙了大便之后也懒得掩埋。
爸妈再也不把我单独交给邻居照顾,他们信不过任何人。局面变得很危险,经常可以看到斗殴事件发生。我见过两个女人为了件毛皮外套而扭打,结果把那件衣服从中撕成两片。我见过一个男人撞见另一个家伙正要偷他车上的东西,他拿撬胎杆一敲,就插进那贼的脑袋里。很多凶杀案都发生在夜间,传来扭打跟吼叫,每隔一阵子你就会听到枪声,接着有人开始哭嚎。有次我们听到有人在外头搬动我们挂在车上的临时帐篷,老妈要我把头低下,捣住耳朵,老爸追出去。从我指缝问我听到喊叫的声音,老爸开了枪,有人在尖叫。老爸回到车里的时候,脸上白得不见血色,我从没问过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大伙儿唯一会聚在一块儿的时候,就是僵尸出现的时候。它们是跟着第三波往北迁徒的难民潮过来的,也可能是独自或一小批北上的。这情形每隔几天就会发生,有人会发出警报,而大家会合力集结制伏它们。接下来只要危机解除了,我们又彼此相争。
等天气冷到湖水结了冰,等到僵尸再也没有出现的时候,很多人就认为已经安全无虞,可以试着走路回家了。
走路?他们不是开车来的吗?
没油了。汽油不是用来烹煮食物,就是用来维持汽车内的暖气,全都用完了。每天总有一些饿个半死、衣衫褴褛的可怜虫,全身背负着没用的家当,所有的人脸上都是极度渴求的表情。
「他们以为他们要上哪儿去?」老爸会说:「难道他们不知道南边还不够冷吗?难道他们不知道还有哪些可怕的东西在南边等着吗?」他坚信只要我们撑得够久,迟早情况会改善。当时是十月,而那个时候我看起来还像个人样。
(我们发现一堆人骨,数量太多而不可胜数,全都在一个洞里,有一半已经被冰雪覆盖。)
我本来是个相当重的胖妹,从来不爱运动,靠速食跟零食过活。我们在八月初抵达时,我还没怎么瘦。等到十一月的时候,我变得骨瘦如柴,老爸跟老妈看起来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老爸的鲔鱼肚全消了,老妈的颜骨凸显,他们经常吵,什么都吵,这是我最害怕的一点。从前在家里他们从不大声说话,他们都是老师,是讲究进步的文明人。以前在家里也许会有些紧张时刻,偶尔会有顿寂静的晚餐,但从来不是像现在这样,他们一有机会就找对方的碴。有次大约是感恩节吧……我病倒在睡袋里,肚子肿胀,口鼻部位还长了一些小疮。而一股香味从邻居的休旅车传出,他们在煮好料的,是肉吧,闻起来真的很香。老爸跟老妈在车外争吵,妈说「它」是唯一的方法。我不知道所谓的「它」是指什么,她说「它」没有「那么糟」,因为邻居们,不是我们,曾经真的这么干过。老爸说我们才不会降格到那个层次,还说老妈应该为她自己感到羞愧。老妈火力全开斥责老爸,尖声吼着说都是他的错,才连累我们到今天的田地,害得我只剩一口气。老妈数落他说,一个真正的男人就该知道要怎么做。她笑他是软脚虾,还说他想要害死我们,这样他就可以逃离我们,去过他的同性恋生涯,她早就知道他是个同志。从来不说粗话的老爸,这次吼道要她闭上鸟嘴。接着我听到外面传来一些声响,啪的一声,老妈进车来,右眼上捣了一团雪,老爸跟在她后面。他什么也没说,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没见过的,彷佛他是另一个人似的。他拿走我的紧急收音机,好久以来一直有人想买(或偷)我这个收音机,然后又向邻居的休旅车走去。十分钟后他回来了,收音机没了,不过却带回来一大桶热腾腾的炖菜,味道真是好极了!妈妈要我别吃得那么急,她一小匙、一小匙的喂我,她看上去安心多了,她哭了一会儿,爸的脸上还是那个表情。几个月后,当爸妈都病了,而换我必须想办法喂饱他们的时候,我脸上也出现同样的表情。
(我跪下来检视那堆骨头,都呈现被敲碎的痕迹,骨髓给抽了出来。)
十二月初,严冬真的来了,积雪超过一人高,不夸张,真的是堆积如山,而且由于污染的缘故变成黏灰灰的雪。营地一片寂静,争吵声没了,不再有枪击。圣诞节之前我们有好多的食物。
(她拿出一个看起来很像是幼儿的大腿骨,已经被用刀给刮干净了。)
他们说这场寒冬使得一千一百万人冻死,这只是北美洲的数字而已,还不包括其他像是格陵兰、冰岛、北欧等地。我不敢想去想西伯利亚:那里拥挤着大量来自中国南方的热带难民,还有那

楼主 海龟的残骸  发布于 2013-07-23 23:55:00 +0800 CST  

些从没离开都市生活的日本人,以及印度的穷人。当年是「灰冬」首度出现,空气中的脏污使得天气都改变了。据说「灰冬」形成的部分原因,是因为人类尸体造成的污染。
(她在洞穴上做了个记号。)
等了好长的时间,太阳总算露脸了,天气开始回暖,雪开始融化。七月中,春天终于来了,同样的僵尸也来了。
(另一个小队的志工要我们过去看,有只半身埋在冰雪里的僵尸,腰部以下都冻在冰里,它的头、手臂还有躯干的上半部恢复了活力。它一边晃动一边呻吟,还挥爪扑向我们。)
为什么它们能从冻结中复活?所有的人类细胞都还有水分,对吧?当水凝固时体积膨胀,并且撑破细胞膜。所以,人类无法把自己冷冻,等日后再解冻继续生存。那么为什么僵尸不会受到动物生理的限制?
(那僵尸朝我们的方向用力扑过来,它结冻的下半身开始啪嚏啪嚏的退冰了。洁西卡举起她的武器,一根长铁撬,用力挥出去,就把那个怪物的头颅给砸烂。)
乌代浦湖上宫殿,皮丘拉湖,拉基斯坦,印度
这座造型优美、几乎如童话般的建物,盘踞着整个杰格尼瓦斯岛。它一度曾经是王宫大院,后来成了豪华旅馆,接着又变成好几百位难民的避难地,直到霍乱疫情爆发。在专案经理萨达汗的管理下,这座饭店就跟这片湖以及它所环围的城市一样,终于开始恢复活力。在萨达汗的回忆里,听不出来他是位久经战事、饱学的土木工程师;他反倒比较像是个青涩的士兵,突然发现自己怎 会身处在这条混乱山径上。
我记得那些猴子,好几百只,在车阵之问攀爬、跳跃,还横过逃难者的头顶。我在昌迪加尔这个地方的时候就看过这些猴子,从屋顶跟阳台起跳,而当时僵尸就挤满了整条街。我记得猴子轻快的动作以及叽叽吱吱的乱叫,展现了猴子爬树的高明本事,爬上电线杆以免被僵尸伸长的手臂抓到。有些猴子早就知道僵尸可怕,僵尸还没出手攻击,猴子就先逃了。现在猴子都跑来这里,在这条狭窄、婉蜒的喜马拉雅羊肠小径。这条路,有资格称做是「路」吗?在平时,这里本来就是一条知名的死亡陷阱呀。几千个难民鱼贯穿过,也有人干脆爬上车阵,踏着车顶前进。大家都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箱子,还有个男的硬是扛着个桌上型电脑的萤幕,一只猴子跳到他头上,想把人头当成垫脚石,可惜这人太靠近悬崖边,猴子一跳上去,害得他重心不稳,结果连人带猴一起翻落山下。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彷佛每一秒钟都会有人打滑、失足,这条路连个护栏都没有,我看到有一辆巴士整个翻落山崖,我甚至无法理解它为什么会摔下去,因为当时它根本就是停着的啊。由于车门被路上的行人给卡住了,于定乘客们从车窗爬出去,当巴士翻落时有位妇人半截身子已经爬出车窗外了,在她的手臂上有个东西,她紧紧搂皆守护的一包东西……我用力告诉自己:那包东西并没有在挣扎乱动,那包东西并没有发出哭泣的声音,那包东西只是一堆衣服而已……在她身旁附近的人都没有出手相救,甚至连看一眼也没有,那些人只是不断的往前定。有时候午夜梦回,我又我梦到那一幕的时候,甚至分不出那些人跟猴子到底有什么差别。
我原本不该出现在那个地方,我又不是战斗工兵队的,我是隶属于境路局的编制下;(1)我的工作是铺路,不是炸路。我只是在西姆拉的集结区四处徘徊,想找找看我原单位还有什么人留下。工兵队的穆可贺吉班长看到我,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问说:「你,士兵,你会开车吗?」
(1)?BRO:THE Border Roads Organization,国境道路修护组织。
我结结巴巴说了些我会之类的话,他就把我推上吉普车驾驶座,自个儿跳入我旁边的座位,腿上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无线电的设备。「掉头回隘道!快!快!」我顺着路向下坡开,在车子打滑跟刺耳的煞车声中还要死命的向他解释我其实是蒸汽压路机的驾驶,不够格担任吉普车驾驶任务。穆可贺吉没空理我,他正忙着摸索着腿上的设备,「炸药都已经埋设好了,」他说:「现在我们只要等命令下来。」
「什么炸药?」我问:「什么命令?」
「炸掉这个隘道,你猪头啊!」他边吼边指着腿上那个东西,我才发现原来那是引爆器,「不然我们还有什么该死的方法能阻止它们吗?」
我隐隐约约知道,我们撤退进入喜马拉雅山区只是某个整体计画的一部分,而我们这一部份的计画就是要封闭所有山区的隘道,以免僵尸进入。然而,我连作梦都没想过我竟然会见证「引爆」这关键的时刻!一旦了解了之后,我的反应可想而知。不过为了不要造口业,我在此就不再覆述当时我对穆可贺吉所吐出的一连串恶骂,同样也不再覆述穆可贺吉看到隘道依旧挤满难民时,口里吐出的一连串其脏无比的话。
「隘道早就该净空了!」他怒吼:「不该有难民的!」
我们注意到有一个隶属「国家步枪队」的士兵朝我们的吉普车跑过来。(2)这支部队原本应该戍守入山口才对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穆可贺吉跳下车揪住士兵。「这里在搞什么鬼啊?」穆可贺吉的块头又高又壮,还有满腔怒火:「你们应该负责净空道路啊!」不过这个步枪队的士兵同样火大,回答说:「这里到处是乎民,你想要射杀你自己的老祖母吗?你敢就动手啊样」他把班长推到一边,又继续往前跑。
(2)?Rashttriya Rifles,全称「国家步枪队」,印度于一九九0年代组成的边防部队,主要针对喀什米尔附近的恐怖组织而来。
穆可贺吉调整无线电,回报这条路上仍有许多难民。无线电里有个语调尖锐、气急败坏,比穆可贺吉还年轻的军官尖叫着说,他的命令就是炸毁这条路,不管路上还有多少人。穆可贺吉愤怒地回说,他必须等到隘口净空才能炸路,如果我们现在就炸了隘口,不但会害死现场一大堆难民,还会把进入隘道前面的那几千人堵在山的另一边。无线电里面的声音吼回来说,这条路绝不会有净空的一天,而在山那边那群人身后唯一的东西,就是上帝才知道的几千只僵尸。穆可贺吉回答,只要等僵尸一到,他就会立刻把路给炸了,但现在,他才不会因为某个菜鸟排长在哪里鬼叫,就犯下谋杀……
不过穆可贺吉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抬头朝我身后看。我也很快扭头,猛然发现自己正盯着拉吉辛将军的脸!我不晓得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儿……直到今天还没人肯相信我:不是不信他在当场,而是不相信我竟然能见到拉吉辛将军。我离他只有几吋而已,这位德里之虎!我曾听说,人看见自己尊敬的人时,眼睛会自动将对方的形体放大,而在我心目中,他实际上有如巨人一样高大,即使他的戎装破损、军帽血染,即使他右眼覆了眼罩、鼻梁裹上绷带(他拒绝离开指挥部,他的部下只好往他脸上重重打了几拳,才把他拖到直升机上逃命)。啊,拉吉辛将军……
(萨达汗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里充满了骄傲。)
「先生们,」他开口……他称我们「先生」!他然后开始解释,非常仔细,告诉我们必须立即摧毁这条路。因为空军(先前都没有出动)已经接获有关封锁所有山隘的命令,空军将领已经派遣了一架「Shamsher」(印度自制的「美洲虎」武攻击机)战斗轰炸机在我们头顶上空待命,如果我们不能,或不愿执行我们的任务的话,那么这架印度版的「美洲虎」战轰机飞行员就会依命执行「湿婆之怒」。拉吉辛将军接着又问:「你们知道『湿婆之怒』的意思吗?」也许他以为我太年轻还下懂,或者也许他已经猜到,我是个回教徒了。虽然我对印度教里面主掌毁灭的「湿婆」神一无所知,可是每个穿制服的军人都听过「湿婆之怒」,这是用来称呼热核武的「秘密」代号。
用核武,那样不就会摧毁隘道了吗?
对呀,还会削去半座山!原本是想靠堵住崖壁隘口的通道,这么一来就会轰出一个巨大的平缓斜坡。炸毁隘道的用意是制造一个障碍,让僵尸无法进入,可是现在空军里面某个自大无知、仗着核武而勃起的将领,却想为它们提供绝佳入口,让僵尸如潮水般涌进我们的「安全区」!
穆可贺吉咽了一大口口水,不晓得该怎么办。拉吉辛将军,这位民族英雄,伸手要拿引爆器。啊,英雄!此刻他甘愿背负屠杀平民的重担。班长交了过去,眼中噙着泪水,拉吉辛将军谢过他,谢过我们二人,低声祝祷,然后用两手拇指一齐按下引爆钮。
什么也没发生。
他又试了一遍,没有反应。他检查电池、所有的接线,又试了第三遍,仍然没有动静,问题不在引爆器。症结在于我们沿路埋设长达半公里的炸药,就埋在难民队伍的中问。
完蛋了,我心想,我们都要死了。我满脑子想的就是该怎么离开现场,躲到远处免得被等下的核子爆炸波及。现在想起来,我依旧为了那些想法而深深羞愧自责:我在那样的时刻下只想到自己。

楼主 海龟的残骸  发布于 2013-07-24 00:02:00 +0800 CST  

感谢老天,有拉吉辛将军跟我们在一起。他所做出的反应,正是你所期待一个传奇之士会有的反应。他命令我们离开现场,立刻前往西姆拉,以免我们两人无谓的牺牲。然后他自己转头冲进难民群。穆可贺吉跟我彼此对看了一眼,我现在很高兴能这样说:我和穆可贺吉两人毫不迟疑,立刻跟着将军后面走。
我们也想学将军当英雄,想要保护我们的将军,帮忙他挡住群众的冲撞。真是爱说笑,一旦群众像洪水将我们卷进去,我们就根本看不见他。四面八方都是人群,我在里面被人又推又撞,连我何时眼睛被人槌了一下都搞不清楚。我在人群中大喊说我有军事要务,必须优先通行,可是没人理我。我对空开了几枪,也没人注意到,我真想干脆直接朝人群开枪算了,我现在已经跟难民一样绝望了。我从眼角突然看到穆可贺吉在路旁跌跌撞撞走着,旁边还跟了个男人想要抢夺他的步枪。我转头想告诉拉吉辛将军,但在人群中却找下到他,我喊将军的名字,试图从群众中认出他来(他的身材很高大),又爬上小巴的车顶想找出我的方位。接着一阵风起,飘来了恶臭跟呻吟,传遍整个山谷。在我前方大约半公里处的群众开始奔窜,我睁大眼睛……眯着眼睛瞧。僵尸追来了,缓慢而从容,密密麻麻的僵尸一大群,吞吃着同样是密密麻麻一大群的难民。
小巴一阵摇晃,我跌了下来。一开始我浮在一群人海之上,不过立刻就落到底下,全身都被鞋子、光脚践踏着。我感觉有几根肋骨折断了,一咳嗽就尝到血的味道。我拖着身子躲到车底,浑身又痛又热,无法说话,几乎看不见东西。我听见僵尸迫近,我猜它们距离我躲藏的地方不到两百公尺。我发誓我不要像其他人那样无辜送死,我不想被僵尸撕咬成碎片,就像那只我在卢普那加尔的萨特鲁杰河岸所看到的流血、垂死挣扎的牛一样。我往侧边挪栘,我的手不管用了,我连咒骂带哭喊的,以为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应该会感到虔诚,但我只感到害怕跟愤怒,我开始用头去撞车子的底盘。我想干脆大力撞,敲破自己的脑袋算了。突然问有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我身下的地面举升了起来,一阵尖叫嘶吼夹杂着强大的高压尘爆,我的脸给震得重重撞上了车底,当场晕了过去。
我醒来后记得的第一件事,就是一个微弱的声音。一开始我以为是水声,听起来像快速的水滴……滴……答……滴,就像那样。滴答声越来越清楚,我突然听到另外两个声音:首先是我身上无线电传出的静电噪音。我永远也无法明白,为何我身上的无线电没有在爆炸中被炸烂。其次是挥之不去的僵尸呻吟声。我从小巴车底爬出来,至少我的腿还管用,可以站得起来,我发现四周只剩我一个人了,难民没了,拉吉辛将军没了。我站在一堆弃置的杂物中,就在这渺无人烟的山径里。在我面前是一片焦黑的峭壁,再过去是肝肠寸断隘道的入口。
僵尸呻吟声从隘道入口处传来。那些僵尸仍想抓我,它们两眼发直,双臂高举,就这样成群结队的掉人炸毁的缺口底下。而那些像是滴水的声音,正是它们的尸身跌入谷底粉碎的撞击声。
拉吉辛将军一定是用手引爆了炸药。我想他一定是赶在僵尸到达的同时又重新把炸药埋设妥当,我真希望它们没来得及碰他一根汗毛。我希望,我们此时此刻在这条四线道、现代的山区公路上所设立的这座将军雕像,能安慰他在天之灵。我当时没有想到他的牺牲,我甚至不确定整件事情是否是真的,只是静静看着往山谷底下坠落的僵尸,听着无线电传出其他单位的回报:
「维卡斯纳格:安全。」
「比拉斯普尔:安全。」
「加瓦拉木希:安全。」
「所有的隘道回报安全:完毕。」
那只猴子什么忙也没帮,它就坐在小巴顶上看着僵尸跳入山谷里。猴子的脸上有股安宁的表情,看来如此的聪明,仿佛这只猴子也能参透这一切。我几乎希望猴子会回过头来跟我说:「这就是这场大战的转捩点!我们已经阻隔它们了!我们总算安全了!」不过猴子没这么说。这只死猴子只是顶起它的小老二,尿得我一脸。
第五章 美利坚大后方
陶斯,新墨西哥州
亚瑟?辛克莱二世活脱就是从前古雅贵族的化身:高高的身材,配上短齐的白发和一口做作的哈佛腔。他说话好像是对着空气在说的,很少看着别人的眼睛或者停下来等待对方发问。在战时,辛克莱先生负责指挥美国政府新成立的战物部,也就是战略物资部的部长。
我不知道是谁先想到「战物部」这个简称,或许他们早知道这听起来很像「占巫部」,不过这名字还取得真好。在落几山脉建立一道防御线,也许可以创造一个理论上的「安全区」,但事实上这个区域里面充满了砾石和难民,数百万人陷入饥饿、疾病和无家可归的困境。工业一蹶不振,运输跟商业早就消失了,一切都是由于僵尸侵犯落几山防线,使安全地带持续衰败。我们一定要想个办法让人民重新振作,让他们穿得暖、吃得饱、有地方落脚、有工作可做,不然就连这个安全区也逃不过沦陷的命运。这就是「战物部」成立的原因。而且,想也知道,我必须负责许多技职训练的工作。
头几个月,我逼迫自己已经没什么可塑性的大脑皮质吸收了一堆资讯;简报、实地视察……多到我说不清。我睡觉的时候,枕头下永远有本书,每晚都要换本新的书,从亨利?凯泽到武元甲都读,(1)我需要里面的每一个点子、每个字句、每一点每一滴的知识智慧,来帮我将脑中破败的景观融合成现代化的美国战斗组织。要是我父亲还在世的话,他也许会嘲笑我的无能,他在一九三O年代是忠实的「新政」奉行者,担任过纽约州主计长,紧密协助当时的罗斯福总统。他的施政方针非常类似马克斯主义,以他所促成的集权主义来看,大概会让安?兰得从坟墓里跳出来加入僵尸的行列。(2)我之前老是不想听他说教,于是跑到华尔街闯天下,好忘掉那些集权主义的事情;结果现在却绞尽脑汁要记起他说过的话。罗斯福总统的「新政」其实最擅长发现、培养正确的人才和方法,这可是美国史上任何一代都无法匹敌的成就。
(1)?Henry J. Kaiser(一八八二-一九六七),美国实业家,也是美国当代造船业大亨,二次大战期间开发出「自由舰』(大量制造的运输舰),对战争的胜利贡献良多。武元甲(一九一一 -),前北越着名将领,在对抗法国的印度支那战争以
及对抗美国的越战当中,都有显着的功绩。越南统一成为越南民主共和国之后,曾任国防部长。
(2)?Ayn Rsnd(一九O五-一九八二),俄国裔美国哲学家、剧作家、小说家,也是客观主义哲学的先河。
人才和方法?
这个词是我儿子在某部电影里听到的,我觉得这个词颇能诠释我们的重建工作。「人才」指的是潜藏的劳动力、技能工作水准以及劳动力的有效运用。老实讲,我们的人才实在少得可怜,我们的经济体系是后工业,以服务为基础,复杂又高度专业化,因此每个人只能在狭隘的分工结构中找寻自己的地位。你真该瞧瞧我们第一次就业普查时受访者填写的「职业栏」,每个人都是某种「经理」、「代表」、「分析师」或「顾问」,这是典型的战前社会。不过对于眼前的僵尸危机根本没帮助。我们需要的是木工、泥水工、机械工跟枪炮铸造的技术人才,这样的人才虽然有,不过跟我们的需求还差得远了。第一次的劳动力普查显示,超过六成五的国民生产力被归类在「F6」项目下,也就是「无法胜任有价值的工作」。我们需要一个大型的技职训练计画。简单讲,就是要把一堆白领阶级搞脏。
技职训练进行得很慢。空中交通已经没了,公路和铁路干线也乱得可以。油料?老天爷,从东岸的华盛顿到西岸的加州,全国连一缸油都没有。此外,战前美国的基础建设是依照上班通勤需求而建立的,这种基础建设其实加剧了经济隔离。住满中上阶级专业人士的市郊社区里面,没有半个人晓得玻璃窗破了该怎么办:而懂得换玻璃的人住在蓝领「黑手区」,在战前得开一小时的车才能到,僵尸大战爆发后,「以前一小时的车程」就等于「走路要一整天」。别搞错,大部分的人在刚开始靠的就是万能的双腿。
解决这问题--不,这些不是问题,这些是挑战--就要靠难民营。难民营有好几百个,有些不过是停车场大小,有些绵延好几哩,散落在山区跟海滨,全都仰赖政府的协助,全都在快速消耗正在急遽缩减的资源。在处理其他的挑战之前,我得先清空这些难民营。凡是体力还不错的「F6」类国民(无专长的人)就做一些不需要技能的劳动,包含清理碎石、收割作物、挖墓,有一大堆的坟墓需要挖。至于属于「Al」类,也就是拥有「适战技能」的人,便加入「社区给足」担任队员,全名是「社区自给自足计画」,由一群拥有技职专长的人担任职业训练官,把他们的技职专长传授给那些受过太多教育、成天窝在小隔间办公桌前的白领「专业」人士,让这些白领阶级懂得自己动手做。

楼主 海龟的残骸  发布于 2013-07-24 20:05:00 +0800 CST  

这个计画立即奏效。三个月内就明显看到对于政府补助的需求下降了,这一点对于打胜仗非常非常重要,它使得我们从「非死即活」,或「努力想要活下去」的这种经济形态,转型变成全面性的、以战争需求为导向的经济生产。整个「社区给足」计画后来发展成为《全国再教育条例》这道法律,我敢说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最大规模的就业训练计画,而且显然是我国历史上最激进的计画。
你刚有提过,《全国再教育条例》的计昼还是合曰面对一些问题……
我正要谈这一块。总统赋予我的权力之大,可以处理任何物资和后勤的挑战。不幸的是,无论是总统或是地球上的任何人,都不能给我足够的权力去改变人类的思想。我刚才说过,美国采行的是一种隔离武的劳动力,在许多情况下,隔离也包含了文化的因素。我们很多职业训练官是第一代栘民,这些人知道如何照顾好自己,如何在拮据的情况下生存,也懂得怎样利用手边的物资,会在后院弄个小菜园,自己整修房屋。家电坏了,修得好就继续用。重点是,这些人要负责教导其他美国人去突破以往舒适、用过即丢的消费生活。虽说一开始是因为有这些人的劳力付出,其他美国人才能过着舒适的消费生活。
是的,全国性的技职再教育计画中,碰到了种族主义、阶级主义等障碍。例如你是大公司的律师,大半辈子都在审阅合约、搞定交易、讲电话。那些是你的专长,让你赚到很多钱,让你有钱去雇工人修马桶,这样你就可以继续讲电话。你完成的工作越多,赚的钱也越多,可以雇更多的工人帮你做事,好让你抽身出来赚更多的钱,这就是世界运作的模武。然而有一天游戏规则改了,没人需要你来审阅合约或搞定交易,他们需要会通马桶的人,突然问那个马桶工人成了你的老师,甚至是你的老板。对某些一人来说,这简直比僵尸还可怕。
有一回去洛杉几调查技职教育现况的时候,我坐在一场演讲的后排,来听演讲的人都是以前的影视娱乐圈红人,一狗票的经纪人、经理、「创意总监」,他妈的谁知道这职称是干嘛的。我能理解他们的抗拒和傲慢。在战前,娱乐产业可是美国最赚钱的产品呢!如今他们奉命来这里接受训练,学习怎样在加州的贝克斯菲尔德担任弹药厂的守卫。于是一位女士爆发了,她是个选角导演。他们怎么可以这样糟蹋人!她是艺术硕士,主修观念剧场,在过去五季里她为三部最卖座的情境喜剧选角,她一个礼拜赚的钱,比目前台上这位技职教官几辈子梦想要赚的都多。她不断直呼台上演讲的技职教官的名字,不断地说:「梅格达,梅格达,够了吧。梅格达,拜托。」一开始我以为这个死女人也太没礼貌了,竟然连「教官」这两个字都不肯说,想要降低人家的地位啊?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梅格达?安东诺瓦太太以前在这个死女人家里当清洁工。没错,技职训练对于很多人来说真是情何以堪,但他们有下少人后来也承认,和以前的工作比起来,新工作可以给他们更多情绪上的满足。
有一次从波特兰坐沿海渡轮到西雅图,船上遇到一位男士,他曾经在广告公司的版权部工作,专门负责为电视广告客户取得古典摇滚歌曲使用授权,现在他担任烟囱清洁工。西雅图大多数住家的室内空调都没了,冬天变得又冷又长,使得他的烟囱清洁工作非常忙碌。「我可以帮助邻居过得更温暖!」他骄傲地说。我知道这种话听起来有点太像诺曼?洛克威尔笔下所绘的怀旧美国情景,(3)但我经常听到类似的故事。「你有看到那些鞋子吗?是我做的。」「那件毛衣是用我家绵羊身上的毛做的。」「这玉米不错吧?我菜园里种的。」在地化的生产系统落实之后,国民们有机会看到自己劳力结出的果实,了解他们正为这场圣战做出明确、有效的贡献,我也很高兴自己参与其中,我需要那样的感觉,这样我才不会因为其他事情而发疯。
(3)?Norman Rockwell (一八九四-一九七八),美国画家,作品通俗温馨而备受喜爱。
关于「人才」已经谈得够多了。「工具」是战争的武器,而这些武器则是透过工业的、后勤的方法来组造。
(他把椅子转了一圈,示意我看着他书桌上的一幅图。我靠近才发现那不是一幅图,是一个裱起来的标签。)
成分:
美国的糖蜜
西班牙的大茴香子
法国的甘草根精
马达加斯加岛的香草(波旁威士忌)
斯里兰卡的肉桂
印尼的丁香
中国的冬青油
牙买加的青辣椒油
秘鲁的香脂车油
这些成分,只是以前天下太平的时候,制造一瓶麦根沙士所需要的东西。我们还没谈到以前制造个人电脑或核子航空母舰,那会是多复杂的后勤、物流工作。
问问看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同盟国是怎么赢的。读过几天书的人可能会说是因为同盟国人多、领导统御能力高超:而没知识的糊涂人会说是因为同盟国有先进的科技,制造出雷达或原子弹。(他很不爽地皱了皱眉头)只要对那场战争稍有基本认识的人,就会告诉你三个真正的答案:首先要有大量生产物资的能力,子弹、粮食和绷带都比敌人多;第二,拥有天然资源来制造这些用品:第三就是后勤补给,不但要将天然资源运往工厂,更要将生产出来的物资运到前线。同盟国有这些资源、工业和全球的后勤通路。相形之下,另一方的轴心国只能仰赖他们国内搜刮出的贫乏资产。这一次轮到我们当轴心国了:僵尸控制了全世界大部分的陆块,而美国为了打这场仗所需的物资,只能仰赖西部几个特定州的产出。别指望海外安全地区的原物料了,我们的商船队光是载运难民就挤满了甲板,而且油料短缺,大部分海军军舰都停进了干船坞。
我们还是有一些优势的。以加州的农业基础,只要重建成功的话,至少可以解决国内的饥荒问题。要搞定那些橘农和畜牧业者并不容易,那些掌握一大堆农地的牛肉业大亨最难搞。你听过唐?希尔这个人吗?有没有看过导演罗伊?艾略特以他为主角拍的电影吗(本书往后会访问这人物)?僵尸横行到圣华昆谷的时候,挤爆了他的栅栏,前去攻击牛群,像非洲矛蚁般把所有的牛只扯个稀巴烂。而唐?希尔一边开枪杀僵尸一边狂喊,就像葛雷哥莱?毕克在电影《太阳浴血记》里的表现一样。我开诚布公的跟他协调,就像跟其他人一样,我让他自己选择。我提醒他冬天就要来了,外面有一堆挨饿的难民,我警告他,如果那群快饿死的难民抵达他的牧场,后果会比僵尸还可怕,到时候政府救不了他。希尔是个勇敢、固执的混蛋,不过他可不笨。他同意交出上地跟牲口,前提是他和其他畜牧同业留作育种的牲畜都不可以拿走。我们握手言定。
鲜嫩、多汁的牛排--这不就是我们战前生活的典型图像?这样的高水准生活,成为我们第二大优势。我们必须采取资源回收与再利用的方武来补足资源基础,这也不是什么新作法,自从色列封锁边境之后,他们就积极回收与再利用,而且从那个时候起,各国或多或少都采取这样的措施。可是各国的储备量完全不能跟我们的相比,只要想想战前美国过着什 样的物质生活就知道了,美国所谓的中产阶级享有的(他们还以为是自己应得的)物质水准,是人类历史上任何国家、任何时刻都享受不到的:服饰、厨具、电器、汽车。就说洛杉几盆地好了,战前那里的物资数量是人口的三倍,数百万辆的汽车开来开去,每一家、每一区都挤满了汽车。我们开始搞回收的时候,动用了超过十万劳工,一天轮三班,一周做七天,不断收集、登录、拆解、储存并运送零件到沿岸各个工厂。在资源回收再利用的过程中,我还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就像畜牛业者一样:有人不肯交出他们的悍马车,有人不肯交出义大利古董车(当年买下的时候,是因为自己碰到中年危机)。有趣的是,世界上已经根本没汽油可用了,他们还坚持要保留车子。不过这并没有让我太伤脑筋,比起跟军方的交涉经验,这些车主算是有趣的了。
在所有反对资源回收的人当中,那些穿制服的军人显然是最顽强的死硬派。我无权直接掌控军方研发部门,军方研发部门有权取得任何想要的物资。不过嘛,军方大部分的计画都转给民间包商,而那些包商所仰仗的资源又是由我的战物部在控管,所以事实上我是管得到军方的。「你不能封存我们的隐形轰炸机呀!」他们会嚷道:「你以为你是谁啊!竟敢取消坦克生产计画?」一开始我还想跟他们讲道理:「M1艾布兰主战车用的是喷射引擎,你上哪儿找那种油料?敌人连雷达都没有,你要隐形飞机干嘛?」我告诉他们,手上有这么多物资在,而面对的情况又是僵尸,我们一定要让投资的报酬率得到极大化。用军人的话来说,就是钱花下去了,就要弄出最大的爆炸声出来。这些军人真的让人难以忍受,成天不断打电话过来,或者没事先约好就跑来我办公室。我想也不能真怪他们,毕竟上一次低强度冲突的时候他们吃过亏,尤其是在杨克斯

楼主 海龟的残骸  发布于 2013-07-24 20:31:00 +0800 CST  

市一战差点没被僵尸搞到全军覆没。军人正处于全面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有很多人只是需要找地方发泄情绪。
(他自信的咧嘴一笑。)
我以前刚出社会上班的时候,是在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大厅当交易员,所以我接掌战物部之后,我的吼声义响亮义持久,就像军队里的教育班长一样。每次跟人家吼着开完会之后,我都担心会接到电话说:「辛克莱先生,我是总统,我只是谢谢你的辛劳,我们不再需要麻烦你了……」(暗自笑了几声。)那电话一直没来,我猜是没人想要我这份战物部的工作。
(他的笑容逐渐消失。)
我并不是说我不会犯错,我知道自己对于空军的「飞船大队」管得太严格了,我并不了解飞船大队的安全作业流程,也下清楚在打僵尸的时候,飞艇可以发挥什么贡献,我只知道全国的氦气存量非常低,只剩下比较便宜(但危险)的氢气可以填充飞船。可是我绝不会浪费人命跟物资,去重演现代版兴登堡号大悲剧。另外,总统还亲自来说服我,说要重新启动在加州利佛摩尔国家实验室冷融合计画实验。他认为,即使最快要十年后才能有突破,但是「为将来预先打算,人民才会觉得还有未来」。就某些计画来说,我实在太保守了,下过对某些计画我又太开放。
黄蜂计画--我每次想到这计画仍会自责。那些硅谷的书呆子在自己的领域都是天才,他们说眼我说有种「神奇武器」可以打赢这场仗,理论上来说,在部署四十八小时内即可获胜。他们说要制造微型飞弹,好几百万枚,大小大概等于点二二口径子弹,可以用运输机投放,以卫星导引瞄准国内每个僵尸的脑袋。听起来很神奇,对吗?听在我耳里的确如此。
(他对自己下满地抱怨了一下。)
每当想到我们投入那个无底洞里的物资,这些东西本来可以用来制造……唉,不必再说了。
整个僵尸大战期间,我本来有可能一直和军方处于对立的情况。幸好,后来没有这样。等到崔维斯?丹布罗西亚当上参谋首长联席会议主席后,他不但发明了「歼敌耗资比率理论」,还研拟出全盘策略来实践这个理论。每次他告诉我说哪种武器系统很重要的时候,我都会专心听。在「新式战斗服」以及「步兵标准步枪」这几件事上,我都信任他的意见。
「歼敌耗资比率理论」简称「歼耗比」,这种概念开始在部队里根深蒂固,真是令人惊奇。士兵们会在街头、酒吧里或电车上交谈:「干嘛要用X武器!如果花同样的价格我们可以买到十个Y武器,就可以多杀一百倍的僵尸。」士兵们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发明一些我们想像不到、更具成本效益的工具,我想他们还蛮喜欢这么做--即兴发挥、调适修正、比上司更聪明。海军陆战队最让我吃惊,我一直有种迷思,认为所有陆战队都是顶着傻呼呼的锅盖头、三行四进满地爬、闭紧了嘴、靠睾固酮驱使的尼安德塔人: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海军陆战队要依靠海军来取得装备,而海军将领根本对地面战争没兴趣,所以海军陆战队向来就很会临场的急智创新。
(辛克莱指着我头上后方的那面墙,上头挂了一柄很重的钢杖,末端的造型像是融合了铲子跟双刀的战斧。它的正武名称是「标准步兵战壕构工器」,不过,对大多数人而言,它叫做「捣脑棒」:或简称「脑棒」。)
是海陆弟兄想出了这个玩意儿,只要使用回收汽车的钢铁就可以制成,在战时我们制造了两千三百万支。
(他得意的笑了。)
直到今天仍持续生产中。
伯林顿,佛蒙特州
这一季的冬天来晚了,自从战争结束后每年冬天来得越来越晚。积雪覆盖了房子和周围的农地,也在河畔泥径步道旁的树梢染上了霜。景象一片静谧祥和,但是跟我在一起的这个人,一点也不祥和。他坚持要我称呼他「老怪」,因为「其他人都这么叫我,你干嘛跟人家不一样?」他的步伐迅捷又果决,他的医生(也是他太太)给他的拐杖只是用来在空中比划。
老实说,我获提名担任副总统,自己一点也不意外,每个人都知道政党联合乃是大势所趋,而我一直是政治上的明日之星,至少,在我「自毁前程」之前,他们都认为我是明日之星,对吧?他们这些孬种跟伪君子,宁死也不敢看到一个真正男子汉公开表达出自己的感情。所以,就算我不是世上最伟大的政治家,那又怎样?我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也敢大声、清楚地说出来,因此理应被选为副手。我们的组合是个很棒的团队:总统是光,我是热。不同的政党,不同的性格,而且,不用自欺欺人啦,连肤色也不同。我知道我不是首选,也知道党里暗中想推派谁,但美国人民还没准备好,他们下想要重返愚蠢无知又气死人的新石器时代。他们宁愿有一个鬼吼鬼叫的激进党员来当副总统,也好过从「那些人」当中选一个。所以我被提名并不意外,接下来的事情才让我大吃一惊。
你指的是选举吗?
选举?檀香山还是处于疯人院的状态;士兵、众议员、难民全挤成一堆,每个人都想找东西吃、找地方睡,或者只想弄清楚天杀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和美国本上相比,檀香山已经是人间天堂了。落几山脉防线刚设立,防线以西全部都是战区,所以只要让国会投票延长国家紧急权的行使就好了,干嘛大费周章搞选举?司法部长在担任纽约市长的时候就试过了,还差点被他搞成了。我向总统报告说,我们除了拼命奋斗求生存,已经没有精力或资源去搞其他事。
他怎么说?
嗯,这么说好了,他反过来说服了我。
你能说得详细一点儿吗?
可以呀,但我不想错用而糟蹋他的话。人老了,神经细胞传导很慢,有些事情记不牢了。
请尽量说说看。
你会去找他的谈话录来查证我说的吗?
我保证。
嗯……我们在他的临时办公室里,某个旅馆的「总统套房」,他刚刚在空军二号上宣誓就职,他的前老板也在房里,平静地待在我们旁边。从窗外望出去,你可以看到混乱的街头,码头旁停满了船只,每三十秒就有一架飞机降落,地勤人员会立刻把飞机推离跑道,让出空间给下一架降落。我指着他们,用我注册商标的激动情绪比手划脚吼着:「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政府,快!」我不断叫着:「选举的想法很好,但现在不是谈理想的时候。」
总统的反应倒是很平静,比我平静得多了。也许是因为长年的军事训练……他告诉我:「眼前只有远大的理想才能发挥作用,因为我们仅有的就是远大理想。我们不仅在为肉体的生存而战,更要为文明救亡图存。我们没有华丽的古老神殿巨柱,没有共同的遗产,没有千年的历史,只有那些将我们连结在一起的梦想与承诺,我们拥有的就是……(他在努力回想)……我们拥有的就是我们的梦想。」你懂他在说什么吧。美国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人民的理念,如果国家不够强大,不能保护我们度过危机,那么还有什么未来好谈的呢?他知道美国人民现在渴望有一个强人领袖出来领导他们,像凯撒大帝,但如果他真的去扮演那个强人,他就完了。人家说时势造英雄,我才不信呢!我只看到懦弱和败德坏俗,那些原本应该接受挑战的人,要不是没能力,要不然就是没胆量。我最不希望看见的就是贪婪、胆怯、愚蠢和恨恶。在战前我就看过这样的人,到了今天还有。我的老板是个了不起的人,我们真他妈的三生有幸能够拥有他。
选举的事确实为他的整个施政定了调,许多计画乍看之下疯狂,不过一旦看透外层的表象,你就会了解,其内层核心具有非常实在的道理。就拿新的治安法律为例,真要笑掉我的大牙:让犯人游街示众?在市镇广场执行鞭刑!?这算什么,难道是殖民时期猎女巫的撒冷镇,还是阿富汗的塔立班政权?听起来很野蛮,完全不是美国人会做的事,可是仔细再想想就会觉得有道理。例如,该怎么处置小偷跟抢匪?关进监牢吗?完全没用。小偷强盗都身强体壮,把他们关起来之后我们还要派另一群身强体壮的人去看守他们,给他们吃给他们穿,谁负担得起?重点是,我们不必把罪犯关起来,我们可以把罪犯拿来当成活生生的教训,叫大家心生警惕。虽然罪犯会伯痛(我们有鞭刑和杖刑),但是最可怕的处罚叫做「公开羞辱」。罪犯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罪行曝光,战时的社会大家都积极守望相助,团结合作,这样才能彼此保护照顾。在这种社会氛围下,最严重的处罚就是让罪犯的脖子上挂个大牌子游街,牌子上写着「我偷了邻居的柴薪」。「羞耻」是一种非常强大的武器,但前提是人人都要各尽其职。没人能逃过法律制裁。如果人民亲眼目睹参议员因为发国难财而被判刑打十五鞭,这样要比看到每个街角都有警察站岗更能遏止犯罪。当然,有一帮匪徒,都是累犯,我们已经一次又一次给他们自新的机会。记得吗?司法部长建议说把这些坏蛋全都扔到僵尸区算了,社会才下致于因为这些坏蛋而虚耗下去。不

楼主 海龟的残骸  发布于 2013-07-24 20:38:00 +0800 CST  

过,总统和我都反对这个提案,我的考量是道德面,总统则是实际面:这里还是美国的领土,虽然国上之上还有僵尸横行,但有朝一日我们必须光复国上。总统说:「我最下希望的,就是把罪犯扔到僵尸区,后来他们却在那边划地为王,和我们对抗。」我以为他在说笑,但没多久就看到这情形在其他国家已经发生了,被放逐的罪犯占地为王,在某些案例中还成为强大的军阀,这时我才了解我们没有把犯人流放到僵尸区,其实是省了个大麻烦。不过这帮匪徒一直是我们背上的芒刺,无论在政治、社会乃至经济上皆然。对于这些不肯和我们和平共处的家伙,该怎么办呢?
你们有判人家死刑啊。
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处死,像是颠覆、破坏、企图分裂国上。僵尸不是唯一的敌人,至少在刚开始的时候。
那些基本毅义派也是敌人吗?
我们有一些宗教基本教义派人士。哪个国家没有?他们之中很多人相信,就某种角度来看,我们在妨碍上帝的旨意。
(他暗暗的笑了几声。)
抱歉,我应该别笑得这么得意才对。不过省省吧,你真以为那位创造宇宙天地万物的上帝,会需要几个「亚利桑纳护国组织」的成员来彰显它的计画吗?
(他没再继续谈这想法。)
他们找来一堆记者,一大堆,还不都是因为那个疯子想要刺杀总统。事实上,他们对自己的危害反而更大,搞出集体自杀、在梅德福市把好多小孩子「安乐死」……种种骇人听闻的事情,都和「奋绿组织」一样蠢(「奋绿」是基本教义的左派翻版)。「奋绿」相信,僵尸只吃动物不吃植物,因此可以证明「大圣女神」比较喜欢植物,不喜欢动物。「奋绿分子」惹起一阵骚动,像是把除草剂倒进城镇的水源地,在树上装设诡雷防止采伐树木(这样会阻碍我们采收木材投入战事),媒体头条常报导这种生态恐怖主义,但不会真的威胁国家安全。叛军就另当别论了,叛军有武装,组织严密,还主张要脱离联邦搞独立,显然是我们的头号危机。这也是我唯一见到总统面露忧愁的一次。他不会假装,更不会用外交手腕来假装。对外,他将叛军事件当成是有待处理的议题,就像食物配给和道路修护;对内……他会说:「叛军必须尽速铲除,完全没得商量,不惜一切手段。」当然,他指的是跟我们一起在西部安全区里面的叛军,这些死硬派叛徒有些是对政府的战时政策不满,有些是好几年前就想叛变,只是刚好利用这个僵尸危机作藉口。这些人是国家公敌,是每个对国家效忠的人都有义务来铲除的公敌。我们一定要消灭他们。但是,在落几山以东、安全区外面的那些「美独份子」,他们是在僵尸沦陷区里面搞独立……嗯,情况就有点复杂了。
怎么说呢?
因为当时有句俗话说:「不是我们离弃了美国,而是美国离弃了我们。」这句话有几分道理,我们确实放弃了那些人民。是的,我们抛下了一些特种部队志愿兵,虽然曾经想透过海路跟空中对他们进行补给,但是从纯粹的道德立场来看,是我们抛弃了他们。我不能怪他们想要走自己的路,没人有资格责怪他们,因此等我们开始打赢僵尸,逐渐光复失土的时候,就要让这些早先自行宣告脱离美国的据地,有机会表态是否愿意和平的回归祖国。
但还是免不了一战。
我到今天还会作恶梦,梦到玻利伐市和黑山丘那些地方。我从没见过当地的战况,没看过当地血淋淋的场面,也没看过战后惨况。但我常看见我老板,他本是高大、有力、健壮的男人,在内战中却一天比一天衰弱。他已经撑过太多难关,肩负沈重到可以断背的重任,你知不知道,他还有家人、亲戚留在牙买加,但他从来没有时问去联系他们,连问都没问一声。他全心专注治理国政,坚决要保存美国立国以来的梦想。我不知道时势是否真的造就英雄,但我知道时势可以搞死英雄。
温纳齐,华盛顿
乔?穆罕默德的笑容就跟他的肩膀一样开阔,尽管他的正职是镇上一家脚踏车修理店的老板,但他空闲时就会将镕铸的金属雕刻成精巧的艺术品。毫无疑问,他的代表作就是华盛顿特区购物中心的那座「地区防卫纪念铜雕」,刻的是三位市民,两个站着,而另一人坐着轮椅。
这位负责招募新人的女士显然很紧张,她很想劝我打退堂鼓。她问我是否已经先跟「全国步枪协会」的代表谈过了吗?我晓不晓得还可以申请哪些战争支援工作?一开始我不懂她的问题;我已经在资源回收厂工作,这就是「社区守望安全工作队」的成立宗旨嘛,不是吗?那是你下班回家后的另一个兼职,是志愿性的服务。我向她说明这点,又可能是有些事情我还没搞懂吧,反正她最后找了藉口拒绝我的申请,我还看到她瞄了一眼我的轮椅。
(乔是位身障人士。)
你相信吗?此时此地,我们已经快要亡国灭种了,她还在跟我玩政治正确的游戏?我大笑,当着她的面大笑。搞什么!她以为我搞不清楚状况就跑来加入吗?难道这个笨女人没先读过「安全防卫手册」吗?是啊,我可是都读过了。「社区守望安全工作队」计画的用意,就是要每个人巡守自己的邻里,在人行道上徒步巡逻,或者像我这样,坐着轮椅出去巡逻,并且挨家挨户敲门确认。如果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队员就必须到屋里查清楚,门外至少得有两位队员在待命警戒。(他用手比了比自己)那就是我!而她以为我们面对的敌人是什么?我们又不用翻墙穿院去追它们,是它们找上门的。而且一旦它们真的找来了,这么说好了,难道我会应付不了吗?去吃大便啦!如果我推着轮椅还跑得比僵尸慢的话,那我是怎样活到现在的?我很清楚、平静地陈述了我的情形,甚至要她自己去想想,要在哪种情况下我的身体障碍才会妨碍任务的执行。她想不出来,咕哝着说要问上司,叫我明天再来等她的结论。我说不必等明天了,要她现在就打电话给上司,上司的上司,一路打到最高层那里去;但是除非她发给我一件橘色的巡守员背心,否则我是不会离开的。我叫得很大声,整个房间的人都听见了,所有人都看着我,然后又看着她。这招果然奏效,我拿到了背心,而且比任何人都还早离开。
我刚才讲过,社区守望工作,事实上就是巡逻居家附近邻里地区。这是一个准军事部队,我们得参加讲习跟训练,有领导和行动准则,但是不必敬礼,不用称呼「长宫」什么鬼的。装备也不是正规的武器,大部分是格斗器具像手斧、棍棒、铁撬和开山刀。那时我们还没有配发脑棒。小队中至少有三人配枪,我拿的是AMT厂生产的小型半自动点二二口径卡宾枪「闪电」。这种枪后座力很小,所以我射击前不必先固定轮椅。真是把好枪,尤其在弹药口径渐渐标准化,而子弹不虞匮乏的时候。
根据你的巡逻值勤表,每次出去的时候搭配的队员都不同。当时的情况相当混乱,战物部一直在重建秩序,最辛苦的就是夜间巡逻,晚上没有路灯的时候真的是一片漆黑,而且家户里也不会透出灯光。当时大家都很早上床睡觉,通常是日入而息,因此除了一些烛光,或是持有发电机特许牌照、必须在家做基础战争物质生产的人,否则房子全是一片漆黑。由于大气层污染太严重,甚至连星星和月亮都看不到了。我们巡逻时拿着手电筒,就是一般人用的基本型武;当时我们还有电池,为了保护我们的夜视能力,还在手电筒末端贴了红色玻璃纸。我们挨家挨户巡访,敲门、询问值班守夜的人一切是否正常。头几个月由于计画要重新安置,所以令人有点紧张,许多人刚离开难民营,所以每天你至少会遇到十来个新邻居,甚至新房客。
在僵尸战争开打以前,我从来没有觉得我们过得有多好。深居在史戴福的郊区,我真的需要一个三千平方呎(九十二坪)的房子吗?需要三间卧室、双卫、厨房、客厅、书房,加上个人工作室吗?我一个人单独住了好几年,后来有一天,突然有个来自阿拉巴马州的家庭出现在门口,总共六个人,拿着一封「住屋供给部」的公文。一开始我有点不安,但很快就适应了,我下介意夏侬这一家人(他们姓夏侬)跟我一起住,我们相处得很融洽,而且有人守夜的话,我总是睡得比较好。政府有规定说,每个家户都必须指派一个人担任守夜员。我们晚上巡逻时,要核对守夜员的名单,确保他们不是强盗土匪,还会查他们的身份证和长相,询问是否一切平安无事,他们通常都会回答没事,不过可能会回报一些不寻常的声音,那 我们就得去查清楚。到了第二年,已经没有需要安置的难民,而且每个人都互相认识,所以就不用查名单核对身份证了,那时候的社会已经变得平静了。头一年,警力仍在重组,而安全区也尚未完全平静……
(他颤抖着,制造戏剧效果。)
很多房子都荒废没人住,有的门窗封死,有的被破坏,有些门户大开。我们拿警用封条围起所有门窗,如果封条有任何破损,就表示里面有僵尸,这情形发生过几次。我会在屋外等着,步

楼主 海龟的残骸  发布于 2013-07-24 20:45:00 +0800 CST  


枪子弹上了膛,有时会听到喊声,有时是枪响,有时只听到呻吟、扭打的声音,接着队友会拿着一把血淋淋的格斗武器,另一手拎着一个被切下来的僵尸脑袋走出房门。就连我也独自撂倒过几只。有时候整队人马都在屋内打僵尸,我负责监视街道,结果听到奇怪的噪音,那种拖着脚走路的刺耳声音,像是某种东西从灌木丛后面拖着脚走出来。我用手电筒照着它,先喊人支援,然后一枪就制伏它。
有次我差点被抓走。我们当时在肃清一幢两层楼房:四张床、四问浴室,客厅的落地窗曾经被吉普车撞进去,导致房屋有部分倾倒。我的队员想要放个尿,于是我叫她去灌木丛后解决。我的错。我当时分心了,只注意房子里的状况,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突然问,我的轮椅被猛拉一阵,我想转身,但右轮卡住了。我扭过头去,用手电筒照。结果是一只匍匐尸,没双腿的那种僵尸,它从柏油路旁对我狂吼,想攀上轮子。轮椅救了我一命,它帮我拖延了关键的一点五秒,让我有时问把卡宾枪倒转过来,如果我是站着的话,早就被它拙住脚踝,甚至咬上一大口。从那次以后,我值勤时永远保持高度警戒。
那时候,我们除了要应付僵尸之外,还有抢匪。他们并不是完全冷血的罪犯,只是需要食物来存活。小偷也是一样。这两者通常都能改过自新。我们会邀他们回家,给他们需要的东西,照顾他们直到「住屋供给部」的人来接手。
不过还是有些真正的劫匪,专业的坏胚子,那是我唯一受过伤的一次。
(他拉下衬衫,露出一个圆形伤疤,大小近似一个战前的一毛钱铜板)九毫米,正好穿透肩头。他本来被我队友从屋子里一路追出来,我暍令他停下。他也是我唯一杀过的人。感谢上帝。治安新法通过后,罪犯数量大幅消减。
然后是「野儿」的问题,你晓得的,那些失去双亲、无家可归的小孩。我们发现他们蜷缩在地下室、橱柜里或床下,有好些小孩子是远从东部步行而来,他们的状况很糟,营养不良又形容枯槁。有好几次他们拔腿就跑,我看了好难过。你懂吗?因为我追不上他们。其他的队员会追上去,多数能追得上,但也不是每一次。
最大的问题是「傀尸灵」。
傀尸灵是什么?
就是那些发了疯的家伙,开始刻意模仿僵尸。
你能说详细一点儿吗??
可以啊,不过我不是心理医生,所以不懂那些专有名词。
不要紧。
好。就我所知,有一种人就是没法面对「奋战或被咬死」这种压力。他们被自己所害怕的东西所吸引。他们认为,与其抵抗僵尸,不如去讨好僵尸、加入僵尸、试着模仿僵尸。我想在绑架事件中也有这种情形,你了吧,就像派蒂?赫斯特的例子或斯德哥尔摩症候群那类的,(1)或者就像以前的战争中,被侵略的人民转而投入敌方阵营成为通敌者,有时这些通敌者甚至比真正的敌人更顽强。例如法国的法西斯主义者,他们是希特勒最终的效忠部队。也许这就是「傀尸灵」这个名字的由来,听起来有点像法文字之类的。(2)
(1)?派蒂?赫斯特(Pat(y Hearst。出生于一九五四年)是美国富家女,在一九七四年被美国境内的恐怖份子组织绑架拘禁 后认同其宗旨,于是跟着恐怖份子一起抢银行。后来遭警方逮捕,被法院判刑七年,但卡特总统赐她缓刑,柯林顿总统则对她进行特赦。在法庭上,她的防御理由之一就是她在被拘禁期间遭到洗脑,而且在「斯德哥尔摩症侯群」(被害 人对加害人产生情感,进而协助加害人)的影响下而加入恐怖份子。
(2)?维坤?亚伯罕?劳瑞兹?姜生。奎师龄(Vidkun Abraham Lauritz Jonsson Qusling):在二次大战期间由纳粹德国所扶植的挪威总统。?
不过在这场战争中,你却不能这样,你无法对僵尸举手投降说:「嘿,别杀我,我跟你同一国好了。」这场战争没有灰色地带,不可能中立于活人和活死人之问。但我想有些人就是心理上无法承受压力,已经超过他们的极限了,他们开始模仿僵尸的行动,发出类似的声音,甚至攻击别人,想要咬死人家。我们就是这样发现首宗案例的:他是一位成年的男性,三十五、六岁,身上脏脏的,恍神地拖着脚定在人行道上。原本以为他只是被僵尸吓傻,直到他在我们队友的手臂上咬了一口。真是惊恐几秒间,我二话下说往他脑袋轰一枪,然后转身检视队友。他痛倒在人行道,缩起身子,不停咒骂哭叫,盯着前臂的伤口。他知道自己被咬了之后,一定会被我们赐死,所以正准备好要自我了断,我们却发现那个被我打死的人,头部正流出汨泪鲜血。我们检查他的肌肤,才发现他仍有余温!你真该瞧瞧我队友那种如释重负的样子,就好像本来已经判了死刑,后来却得到上帝老大哥赦免一样,太难得了。讽刺的是,这位队友还是差点就挂掉,因为那个畜牲嘴里的细菌太多了,让我队友的伤口引发了致命的葡萄球菌感染。
我们以为也许无意问发现了「傀尸灵」这个新现象,没想到原来这个状况已有一阵子了,疾病管制局正准备要公开说明,他们甚至从奥克兰派了个专家来向我们简报,解释万一再遇上「傀尸灵」该怎么办。我们非常震惊,你知道有些人为了想要预防自己变成僵尸,甚至甘愿选择当个「傀尸灵」吗?也是因为有「傀尸灵」,大家才一窝蜂注射那些放他妈狗屁的神药。想想,某人一直在服用号称可以对抗僵尸病菌的伪药「方阵」疫苗,然后这人被「傀尸灵」咬到,当然没死。他会怎么想呢?也许他压根下知道「傀尸灵」是什么。「傀尸灵」只是像僵尸一样和我们敌对,有时候他们甚至比僵尸还危险。
为什么他们比僵尸还危险?
例如,「傀尸灵」不会完全冻僵。嗯,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在外面冻得够久的话,当然会冻僵,但是如果天气下要太冷,而且他们还穿着保暖的衣物,就不会有事。而且他们因为吃人肉的关系,所以变得比较强壮,不像僵尸。他们可以活得很久。
但要杀死他们可比杀僵尸容易。
这句话正确,但又不对。你不必击中他们的脑袋。你可以挖走他们的肺脏、心脏,攻击身上的任何部位,最后他们会死于失血。但你若没有一击毙命,他们就会下断反击,直到被打死为止。
他们不觉得痛吗?
才下呢。这完全是精神凌驾了感觉,在全神贯注之下,人类能够压制大脑对痛觉的传导,你真的应该请教专家,下要问我。
请继续说。
好吧。也因为如此,我们从来没想要劝「傀尸灵」投降,因为没什么好谈的。这些人是僵尸,也许生理上不是,但心理上你完全分不出来。甚至身体也会变得僵硬,只要他们够脏、血渍够厚、病菌够多就成了,僵尸闻起来都还没他们那么臭。单独一只僵尸其实不会臭的,如果是「嫩僵」的话甚至没什么气味。(3)你要怎么区分「真僵尸」跟全身溃烂的「傀尸灵」?没办法,我们又不像军队有防疫犬或什么的,我们必须靠双眼来鉴别。
(3)?嫩僵:「新感染僵尸』的简称,泛指在僵尸疫情大恐慌之后被咬死变成僵尸者。
僵尸不会眨眼,我不知道为啥,也许因为它们平均使用全身所有的感官,大脑并不特别倚重视力;也许它们没有太多体液可以用来润泽眼球,反正原因没人晓得,它们不眨眼就对了。而「傀尸灵」会眨眼,凭这点可以辨认出来。先倒退几步,再等个几秒。在黑暗中容易多了,只要用光照一下它们的脸,如果没眨眼的就是僵尸,立刻干掉。
万一眨眼了呢?
嗯,依照命令,情况许可的话就活捉,只有在自卫时才能使用致命武器。听起来很疯狂,现在听起来还是很疯狂,但我们真的有捉到一些「傀尸灵」,五花大绑后交给警察或国民兵,不晓得他们后来怎么处置。我有听说「瓦拉瓦拉监狱」的事情,你知道吧,好几百个「傀尸灵」关在那里,有吃有穿,还有医疗照护。(他抬眼望向天花板。)
你反对这种作法。
嘿,我不想谈那些。你想去捅那个马蜂窝的话,就去看报纸吧。每年总有些律师、神父还是政治家的,为了不知哪门子的利益考量,结果把这事搞得火上加油。我个人并不在乎,要怎么安置「傀尸灵」,我是一点感觉也没。我想身为「傀尸灵」的最大悲剧,就是他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结果到头来还是逃不过。
为什么呢?
因为嘛,虽然我们分不出他们跟僵尸的差别在哪里,但真正的僵尸却分得出来。记得在战争初期,每个人都想尽办法要让发明「僵尸咬僵尸」的方法吗?甚至还有所谓的文献记载、目击者

楼主 海龟的残骸  发布于 2013-07-25 21:04:00 +0800 CST  



楼主 海龟的残骸  发布于 2013-07-25 21:13:00 +0800 CST  

和士兵一起聚在美国国旗之下。旗帜是自制的,在波蒙娜的钟塔上面飘扬着。多感人的画面!我们一共拍了九十六个小时的第一手画面,原本还想多拍一些,但时间迫在眉睫。记住,每过一天,就多一百人丧命。
(1)?位在加州的「内陆帝国』是最后肃清僵尸的区域之一。
我们必须尽快送出影片。我把片子带回家,在剪接室里完成后制,我太太担任旁白。我们完成十四份拷贝,全都是不同的影音格武,当周的星期六晚上就在全洛杉几不同的难民营跟避难所里面播映。我把片子取名叫《阿瓦隆的胜利:五所大学的战役》。
阿瓦隆这个名字,源自一位学生在僵尸围城时所拍摄的片段,当时正好是它们猛烈攻击的前一晚,从地平线上可以清楚看到刚变身为僵尸的一票「嫩僵」,从东边过来。孩子们正努力工作,磨利武器,加强防御,在墙上及塔顶站岗守卫。扩音器本来在播放提振士气的音乐,这时却传出一首歌曲飘诵全校,一个嗓音有如天使的斯克里普斯大学学生,演唱着英国乐团「罗西」(Roxy Music)的歌曲。真是美极了,音乐声与墙外的僵尸怒号形成强烈对比。我把这段音乐剪辑到「备战」段落当成背景衬乐,每次我听到那首歌,就忍不住激动落泪。
观众看完影片的反应如何?
糟透了!不光是这一幕,整部影片他们都讨厌。我自己是有这种感觉啦。我本来期待观众会有非常直接的反应,会暍采、鼓掌。我有个幻想(这个幻想我绝不会向任何人承认,也不会对自己承认),我希望观众看完影片后会朝我狂奔过来,热泪盈眶,紧握我的手,感谢我让他们在黑暗中看到希望,结果他们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我站在电影院门口,摆出凯旋归来的英雄姿态,但是散场后,观众只是跟着人群,低头看鞋子定过我身边。那晚回家后我心想:「好吧,我的点子是不错啦。不过,也许麦克阿瑟公园那边的马铃薯田会需要我去耕作。」
后来咧?
两个礼拜后,我终于找到工作了,去帮忙修复多潘加峡谷的马路。之后有一天,有个人骑马来我家,骑着马直接闯进屋里,好像是从塞西尔?德米尔的老西部片里走出来的人物。(2)这人是心理治疗师,在圣塔芭芭拉郡立卫生机构服务,那里的人听说我的电影很成功,想问我还有没有多的拷贝。
(2)?Cecil B. De Milk (一八八一--一九五九),美国老牌导演,也是美国影艺学院的第一批创始人之一,代表作品为《戏王之王》、《十诫》等。
成功?
我也是这么问他。结果《阿瓦隆》的首映当晚过后,洛杉几地区的「无兆死」个案整整降了五个百分点!一开始学者以为统计数字有错,后来进一步研究显示,只有电影放映的地区,才会出现显着的「无兆死」大幅下降!
都没有跟你讲吗?
完全没有。(笑了笑)军方没说,市府当局也没说,管理避难所的人没知会我就一直播映影片,他们也没说。我不在乎,重点是片子有用,带来了改变,而且在战争的后期也让我有事可做。我找了几个自愿者,还有从前的老搭档:拍摄克莱蒙大学围城影片的小于,那个麦尔坎?范瑞辛,是的,就是那个麦尔坎,他成了我的摄影总监。我们征用了西好莱坞一问废弃录音室,开始大量制作上百份拷贝,在每一列火车、每个车队,以及所有朝北的渡轮上播映,等了好久才得到回应,可是等到回应出现的时候……
(他笑了,双手握出感谢的手势。)
整个西部的安全区内,「无兆死」整整降了十个百分点。那时我已经要开拍其他故事了:《纳卡帕岛》经完成,《命区》拍了一半,等到我另一部片子《八英寸》上映的时候,「无兆死」已经降了二十三个百分点……到这个时候,政府才对我感到兴趣。
给你额外的资源?
(笑了)不是。我才不会向他们开口,他们也不可能会给的。但他们最后真的让我拍摄罩方的画面,从此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那时你在拍《神之火》吗?
(点头)军队正在使用两种雷射武器:「宙斯」和「机雷系统」。(3)宙斯原本是设计用来清除弹药、

楼主 海龟的残骸  发布于 2013-07-25 21:16:00 +0800 CST  

引爆地雷和未爆弹,既小又轻,可以装载在改装的悍马车上。狙击手透过枪座里的同轴摄影机瞄准,将瞄准点置于目标物表面,再从同一个光学孔径发射脉冲光束。这样讲会不会太学术?
(3)?MTHEL,Mobil Tactical High Energy Laser,美国格鲁曼公司所研发,将高能雷射打在来袭的飞弹、炮弹上,使其未达目标之前就先行爆炸。
一点儿也不会。
很抱歉,我太注意这个计画了。这道光束是固态物理的武装版本,是工厂用来切断钢材的工业用雷射,可以烧融炸弹的外壳,或者将其加热到温度足以引爆内部的装药。同样的原理也适用于僵尸:只要把光束的能量调到很高,光束就会直接打穿僵尸的前额:设定在比较低的能量,则可以把僵尸的脑部加热到沸腾,然后从耳朵、鼻子和眼睛等七孔同时爆浆。我们拍摄到的这段杀僵尸影片真是炫毙了,但是宙斯和「机雷系统」比起来,只不过是空气枪。
「机雷系统」的全名是「机动型战术高能雷射拦截系统」,由美国和以色列共同设计,用来击落小型的来袭炮弹或飞弹。当以色列宣布自我隔离、封闭国境时,就是靠「机雷系统」挡下恐怖份子往他们那里发射的迫击炮和火箭,将炮弹全数拦截击落。这套系统大概像是二次大战探照灯的形状大小,它其实是一种氟化氘化学雷射,比宙斯的固态物理雷射还强大,效果好厉害,一击就可以透肌穿骨,在一道炽白光线中让目标物化为烟尘。以正常速度操作,它的效果十分惊人;但是如果以慢速……就是《众神之火》这部片子的内容啦。
据说影片公开放映一个月后,「无兆死」的个案降了一半,是真的吗?
这个数字应该是有点夸张啦,但大家一有空就会排队看片,有人每晚都来看。宣传海报上画着一只被气化的僵尸特写,这幅图就是电影当中的一个镜头,在这个经典画面的晨雾弥漫之中,你真的可以看到雷射光束。图的下方有简单的文字说明:「下一只。」靠着这张海报,下费吹灰之力就拯救了整个计画。
你的拍摄计昼?
下,拯救了「宙斯」和「机雷系统」两个雷射武器计画。
这两个计昼本来要被废止吗?
「机雷系统」本来预计在《众神之火》这部片杀青后的一个月,就要被废止了,宙斯计画老早已终止。为了拍到宙斯的画面,不盖你,我们求爷爷告奶奶、连借带偷,才让它重新启动。战物部认为这两个计画都是在浪费资源。
真的会很浪费资源吗?
相当浪费。「机雷系统」的「机」这个字的意思是「机动性」,实际上整个系统是由好多辆车子分别负责携带,每辆都很精密,都需要其他车子支援,而且这些车子都能越野。「机雷系统」产生雷射的过程中需要强大的电力,以及大量化学物质,那可是高度不稳定又极具毒性的东西。
宙斯比较有经济效益,它容易冷却,很好保修,装载在悍马车上可以开往任何需要它的地方。但问题是,要它做什么?就算是电力充足的情况下,射击手还是得把光束集中打在目标物上,提醒你,是要打在一个「移动中的目标物」上面喔。可是一个好的步枪狙击手只要花一半的时间,就能打死两个僵尸。宙斯无法进行快速射击,但是在僵尸大举来袭时,我们需要的就是快速连发。还有,这两种武器系统都配备有步兵来保护,等于是「用人去保护那些『负责保护人』的机器」。
这两套系统真的这么糟喔?
以这两套系统原本的设计功能来讲,其实不差。「机雷系统」保护以色列免于恐怖份子的炸弹攻击:我们的国军向前推进时,请出本来已经退休的宙斯,有效清除了未爆弹或诡雷。就当初设计的目的而言,这两套系统都是很棒的武器。但做为消灭僵尸的武器,它们毫无希望。
那你为什么还要拍它们呢?
因为美国人崇拜科技呀。这是在国家时代思潮下的遗传特质,无论我们是否了解,甚至连最死硬派的反科技「卢德运动份子」都不能否认我们国家的科技很伟大。(4)我们有能力剖开原子、登陆月球,公司和住家塞满了早期科幻小说家都想像不到的精巧机械,还有方便的小玩意儿。我不知道这样到底是不是好事,也轮不到我来评论,但我确实知道,许多美国人很像战火下的无神论者,一旦窝进伞兵坑里,就开始不断向上帝祷告,希望科学之神来拯救他们。
(4)?Luddite,十九世纪发源于英国的反科技运动,藉着破坏机器来表达对于工业革命之后变迁的反动。
但科技却救不了他们。
这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众神之火》大受欢迎,后来社会各界要求我们拍摄一整个系列,把片名取为《神奇武器》,共有七集,介绍我国军方最先进的科技。虽然这些片于在实际的战略上并没有帮助,但在观众的心理上造就了捷战英雄。
难道那不是……
说谎?没关系,你可以直说。是的,这些电影都是谎话,有时候说谎不见得是坏事。谎话本身并无好坏,谎言就像火,给你温暖,也能把你烧死,就看怎么运用。政府在战前所撒的谎,就是要让我们快乐和盲目的谎话,但那种谎言会烧死人,妨碍我们去做该做的事。然而,我拍摄《阿瓦隆》的时候,每个人都已经为了生存在努力了,粉饰太平的谎言早已过去,眼下到处都是实情:真相沿着街道摇摇摆摆朝你过来、破门而入,真相会掐住你的咽喉。事实是,无论怎么做,我们之中大部分的人(搞不好所有人)都没有未来;事实是,我们正处在人类这个物种的关键存亡时刻:事实是,每晚有一百人因为真相而冻僵毙命。他们需要可供取暖的东西,所以我说了谎,总统说了谎,每一位医生、牧师、排长和父母都说了谎。「我们会没事的。」那是我们传达的讯息,战时所有的电影导演都在传达这讯息,你听过《英雄城市》这部片吗?
当然听过。
很棒的片子,对吧?马蒂在围城期间拍的,只靠他一人完成,用一切他所能找到的器材来拍。真是杰作,展现了勇气、决心、力量、尊严、仁慈跟荣耀,这部片让你真心相信人性,比我拍的任何片都还要棒,你真应该看看。
我看过了。
哪一个版本?
对不起,你说什么?
我说你看的是哪一个版本?
我不晓得……
有两个版本?你该先做点儿功课,年轻人。马蒂剪了两个版本,一个是战时版,一个是战后版。你看的那个版本,片长是九十分钟吗?
我想是的。
它有拍出在《英雄城市》里,英雄的黑暗面吗?有拍出暴力跟背叛、残忍、堕落,和「英雄」心中深不见底的邪恶吗?没有,当然没有。为什么要拍?因为那才是真实,这些黑暗的真实逼使人类宁愿钻进被窝、吹熄蜡烛,咽下最后一口气,再也不醒来。然而,马蒂却选择了拍摄另外一面,他拍下人们在一大清早就起床,为了活命而浴血奋战,只因为有人告诉他们一切都会没事,他拍出了这样的面向。有一个专有名词,专门用来形容这种谎言。那就是:希望。
帕内尔空中国民兵基地,田纳西州
盖文?布雷尔护送我到他飞行中队长的办公室。中队长是克丽斯汀娜?爱琉波里司上校,她的脾气和她显赫的战绩一样是个传奇。很难想像,那么强大的力量竟能压缩在如此娇小、几乎像孩子般的身躯中。黑色的长浏海配上脸部纤柔的表情,更强化了她青春永驻的形象。她摘下墨镜时,我看到她眼中炽热的感情。
我之前是FA22猛禽武战斗机的驾驶员,它是有史以来性能最棒的战机,飞得比上帝还快,能击败上帝所有的天使,这是美国科技能力的里程碑……然而在这场战争中,科技算什么能力?屁都不值一个。
那一定很令人沮丧。
沮丧?要是有人突然告诉你说,你这一辈子都在拼命努力的目标,那个让你吃尽苦头,做尽牺牲,甚至驱使你突破自己极限的目标,到头来竟然被认为是「没有战略价值」,你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吗?
你认为大家都有这种感受吗?
这样说好了。被自己政府给搞垮的军队,不只有俄国国军。基本上,我国空军也是被「军力重

楼主 海龟的残骸  发布于 2013-07-25 21:22:00 +0800 CST  
这个贴子到底有人看没啊?有人看还是吱个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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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海龟的残骸  发布于 2013-07-25 23:3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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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海龟的残骸  发布于 2013-07-25 23:34:00 +0800 CST  

楼主:海龟的残骸

字数:193025

发表时间:2013-07-18 02:3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11-13 08:52:4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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