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班级】【原创】 萧墙之内(古风夺嫡,母女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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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前的最后一长更,惆怅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9-01 18:18:00 +0800 CST  
听说隔壁梧桐挂了,有点方,于是抽空把萧墙之内搬到了lofter,搜索id夏传思,在合集《萧墙之内》中可见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9-03 15:26:00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 江南行(三)
这公堂刑杖,旨在摧人意志,狠厉无比,只一下便打得春深想长嘶痛呼,然而嘴被堵上,只听得到一声闷哼。她身子止不住扬了起来,又被差役按下去。
那差官正悠然地坐在上位,欣赏着堂下人备受折磨的惨相。可第二棍正要落下时,刑室外却传来一声疾呼:“庞都尉!杖下留人!”
差役听到喊声及时收了杖,只见来人正是丹阳主簿韩从,他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脚踹开了那执杖的差役,喊道:“快把人放了!”随后亲自扶起春深,替她取下嘴里的破布,立刻腿软跪地泣道:“下官罪该万死!冒犯殿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边说边连连磕头。
原来那羽林卫统领肖雄峰,次日晨起迟迟不见春深,便斗胆敲了开了春深的房门,岂料看到春深的留书,吓得心神俱裂,打听之后立即带人搜查。可丹阳这么大,找两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肖雄峰深思后,决定立刻派人告知丹阳郡与吴郡郡守,虽然此举会破坏公主的“微服私访”大计,但万一公主有一丝闪失,他们这些人抵上九族都赔不起,于是便派快马飞驰到两郡所有衙门,春深和邓页刚刚被抓,报信的就到了丹阳府衙,主簿听城门戍卒说抓了一个自称公主的人,便立即来救了。
韩从将春深和邓页两人请出了牢房,没多久郡守马右群得知消息也急忙来迎。一炷香之间,春深就从阶下囚变成了座上宾,而那前一秒还高高在上对人发号施令的庞都尉,此刻却也被重拷在牢房,等候郡守的发落。
春深这算是在鬼门关前走了片刻,可一下又回到了凌霄殿上。她与邓页两人都深深庆幸肖雄峰的机智果敢,否则他二人今日不知要受多少磨难。晚上回房歇息时,来伺候的婢女为春深看了身后的伤,青肿了高高一道,衙门的刑杖的确厉害。
身上虽有余伤,但心有余悸么?倒是不至于,此次经历对春深来说更像一场传奇的冒险,传奇得她躺在床上时脑海里还不断翻腾着两人勇斗戍兵、韩主簿千钧一发之际冲进来解救自己的画面。而这个险冒得值不值呢?春深想,还是十分值得的。自己此行大大开了眼界,见了饿莩载道,见了滥胥酷吏,见了生民疾苦。当丹阳郡守马右群跪在她脚下苦苦磕头时,她也不会被此人的粉饰太平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次日,在春深的命令下,丹阳城外的灾民都被接到城内,安排了庙宇、房舍居住,马右群最终还是向朝廷明言了实情,求款赈灾,此前先由吴郡借粮应急。那差官庞都尉,原本被判当堂杖杀,春深听后摇摇头,
“不知者无罪,冒犯本宫非他之罪。只依法判他殴打无辜百姓的罪即可。”
春深在丹阳的事迅速传开了。明察秋毫,为民舍生,大善大勇,大贤公主也。洛阳的薄珂听闻则是又惊又喜,读过奏表的她竟不知觉落下泪来,连她自己也吃了一惊,笑骂了一句:“真是朕的冤家孽女。”
春深离开丹阳去往建邺时,吴郡郡守田恭文亲自从建邺赶到丹阳来迎接她。自己的座驾从小驴车变成了五匹高头大马拉着的华车,沿途的荒芜之景也在几日内重新有了人烟。离开丹阳时,数千百姓聚在城郊送她。春深负手站在华盖下,听着百姓自发的道谢与感恩,齐声呼喊着自己的封号,她感到神魂像飘到了九霄云外那般快意。她太顺了,顺到连自己都在想,莫非自己正是苍天选中的天之骄子,注定要建永世之业,留金石之功。
春深到建邺来非是视察,只是来观风赏景,顺便取走一批藏书而已。但田恭文和肖雄峰怕丹阳之事再发生,她去哪都要亲自陪着,反倒有些无趣。不过,春深到底还是赏了那烟柳画桥、峰帘翠幕、薄雾轻烟,品了秦淮的香茗糕饼,观谒了那座承载着数百年前南吴大帝丰功伟绩的吴宫庙堂,也听了江南人悠扬软糯的吴侬小曲。最后一程才去了建邺书局,挑回了数十部藏书。
离开江南时,扬州刺史、各郡郡守等一干官员都去到码头替春深送行。望着飘扬的旌旗和跪地叩头的臣民,谁能不生起想要统御天下的豪情呢?春深感慨万千,想她来时冷冷清清——虽然是母亲交代的——去时却山呼海应;这不过是她极短暂地脱离母亲的羽翼,第一次的独当一面,就受到了这般礼遇和重视,却让她有些不想回到那禁宫的萧墙之内了。在这里,即使她不能拥有完全的自由,却不用拘谨地受人管束,不用前思后想、如履薄冰……
船只渐渐驶离码头远去,直到岸边的臣民也渐渐化作虚点,消失在春深眼中,春深才恋恋不舍地回到船庐内。
几日后,春深终于回到了洛阳,她回府稍事整顿后,便被薄珂诏到宫中赐宴洗尘。
隔了大半月未见,春深欣喜地向薄珂见礼,谁料薄珂还是板着一张脸不言语,春深见状有些害怕,跪在地上没敢起身。
“平身吧。”薄珂冷淡的声音传来。
春深默默起身,薄珂踱到她面前,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春深猜母亲是因自己擅作主张而生气,故有些羞惭地避开了视线。薄珂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来将她拥入怀中,
“你这个孽子,愚蠢,鲁莽,顽劣,冲动,怎么能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呢?你哥哥去得早,若你再有闪失,为娘可怎么活啊。”春深大惊,她竟从母亲的语调中听出一丝哭腔,又看着眼前母亲的苍苍白发,鼻头一酸:“娘……孩儿错了,害您担心……”
话音未落,春深后边就重重挨了两掌,“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你也知道会害朕担心!真该罚你禁足一月!让你好好思过!”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9-03 16:4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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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其实是伪—卡拍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9-03 16:48:00 +0800 CST  
第二十三章 利箭
当然,禁足思过不过是薄珂的一句气话,女儿能平安回来,还以这么荒谬离奇的方式完成了任务,赢得了江淮民众之心,这让她既无奈又欣慰,哪里舍得罚她。
春深回朝后,修整了两日,薄珂便让她把此行的述职表如实写来,王衡选午后来找春深,也是叫她“如实写”。
要说此表其实易写。春深不知马右群与田恭文之间的嫌隙,她只知道马右群贪图政绩,害得百姓连遭重灾却无人援手,以致其纷纷离乡逃荒而去,事后还不顾百姓死活,强行将其挡在城外,劣迹昭彰,罪不容诛。
可要说此表难写,便在于薄珂的本意是让她考察新令,而这新令,又与自己的长姐关系密切。
虽然春深自己不愿深思,但她也知道,自己与春漪既是姐妹,也是“政敌”。
母亲自然不会忽视这点,她让自己去考察新令,实是寄托了无比的信任,信任自己不会包庇,会直言相告。可母亲这样算计,又把长姐置于何地?又要让自己与长姐如何相处?这么多年来母亲的有意偏袒,春深怎么可能毫无知觉,可她一直逃避不去想其中的暗示,她明知道姐姐不可能心无芥蒂,却还是一厢情愿地像从前那样赤诚相待,就好像二人还是亲密无间的姐妹一般。可此道奏疏一上,恐怕无论是朝臣还是春漪,都会把它视作春深一派攻讦春漪一派的一道利箭。春深尚不是个多心的人,可薄珂这层心思连她都能猜到,更何况是心思深沉的春漪和老奸巨猾的朝臣呢?
思考之后,春深还是决定照实上述,没有隐瞒马右群的失职,也没有隐瞒民众对新令的排斥。说到底,她重感情,却也要问心无愧。

受到春深的述职表后不久,朝廷便正式捉拿了马右群,将他押到洛阳审问。条条大罪,证据确凿,马右群也无可抵赖,最终被判斩立决,可被他供出襄赞救灾不利吴郡郡守田恭文却全身而退。春深的奏疏一上,朝野攻击新令的奏疏便像雪片一样纷至沓来,薄珂本就有了想法,这下更是下了决心要叫停新令。得知此事,春漪决定亲自谒见薄珂,重释新令。
薄珂见春漪时,她已在宏徽殿侯了一阵,仍穿着上次那套杏黄宫袍,神色比起之前更凝重。看到薄珂,春漪立刻恭敬行礼。
薄珂上座后,抿了口茶,淡淡问道:“你是为劝阻朕不要废了新令而来吗?”
春漪一咬唇,又复跪下请道:“陛下,新令行时,说了三年为期,如今一年未到便废止,朝令夕改,岂不坏了为政之道?”
“新令之弊,丹阳一事可见一斑。地方官不懂商道,让他们代商行买卖之权,实是书生做庖丁也。祖宗成法毕竟是成法,千百年积累的经验与智慧这样轻易改了,自找苦吃。”
“陛下!”春漪俯下身去恳切地道:“丹阳一事,错在儿臣等识人不明,用了马右群这样的庸蠢之人担当重任;也在事有不巧,新令刚下便恰逢丹阳重灾,粮食还不及积累,新令还无法发挥作用,而雍、凉、青三州未遭此祸,新令就能顺利实施。陛下,臣等已知新令之弊,恳请陛下允许,从朝廷挑选提举官,派到各郡监督实行,亡羊补牢。”
薄珂叹了口气。“新令既出,试点所在便横遭大旱,继而蝗灾,恐怕是天意。如今无论丹阳百姓还是朝臣都对新令甚为不满,本来一片好意,倒落得天也怒,人也怨。朕看,没有什么再试的必要了。”
春漪太阳穴一跳,心脏也突突地跳得厉害。她有种强烈的预感,新令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一旦这个机会溜走了,自己就再难得到母亲的信任,再难有施展才华的机会,也将从这场较量中彻底退出。她强自定了定心神,慢慢跪正,为自己做最后一搏。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9-05 17:3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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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说啥,就提前祝大家周末快乐吧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9-05 17:36:00 +0800 CST  
我的欧气用尽了,发一段被吞一段,吐了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9-05 17:44:00 +0800 CST  
“母亲,'天命,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说此话时,春漪一字一顿,目光灼灼地直视着薄珂,字字掷地有声。
“革-新本就是千难万阻,岂能刚一受挫,便束住手脚,重回祖制?臣方才直言,丹阳之错,错在用人不当,惜在恰逢天灾。其余三郡安然无恙,可见非新令之过。母亲,为了新令,儿臣与罗温等人翻遍了典籍,查阅了无数地方实录,并亲自下了各郡县考察。臣等呕尽心血,只为彰圣-上之德,为万民谋福-祉,绝无半点私心。若此次对新令矫枉后仍然失败,儿臣,甘受国法处置,唯乞母亲明察!”春漪说完这话,两行清泪淌下,她索性闭上眼来,等候薄珂的宣判。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9-05 17:45:00 +0800 CST  
薄珂的心毕竟不是木石所制,听到春漪这番肺腑之言如何能不动容?何况从理智而言,春漪所说也的确在理。革新吏治,无疑是千难万险。想当年自己刚登基时,也有朝臣用天灾非议自己,用人言诽谤自己,自己当初强顶着压力走到今天,怎么到头来却还要背负这样的困囿,并把它加诸自己亲女儿身上呢?她为帝十余年,最顾忌的就是声名。但尽管自己如此如履薄冰、费尽心思地平衡所有势力,争取着所有人的好评,还是有人将自己评作龟缩胆小,什么也不敢干的一介妇人。
薄珂这一自伤身世之后,心内也涌上一股心酸和无力感。
罢了,试试就试试吧,哪怕是自己执-政生涯中的一次任性,又何妨呢?
她动了动喉头,看着殿下直直跪着的春漪,说道:“好。你等将矫枉后的条令交由政事堂合议,若得通过,便实行吧。”
春漪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俯身磕头说道:
“儿臣,谢母亲隆恩。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9-05 17:45:00 +0800 CST  
春漪离宫时,罗温、谭文俊、江谚等人已在府上候着了。见她回来便立刻上前问道:“殿下,事情如何?”
春漪接过婢女递来的汗巾,将脸上的细汗与泪痕抹干净了,才有气无力地回说:“陛下答应了我们的意思,暂不废新令,先交由政事堂共议。”
罗温等人长出了口气,才复落座。“圣眷如此,我等必不辜负。”
江谚没沉住气,骂道:“静慈公主一派果真歹毒,此次罪魁祸首其实是那阻挠新令、处处下绊的田恭文,现在竟毫发无损,这必定是个早设计好的圈套!”
罗温摇了摇头,道:“此事的确是马右群罪大,是我等识人不明。但徐扬两州完全由江淮派人把控,如铁桶一只,无论选谁,新令都难以顺当施行。我们之后须得向陛下提议,取消扬州的试点,并按计划往其余几郡派信得过的人做提举官,以免再生事端。”
江谚还是抑不住气,低低骂了一句,又道:“我等辛苦大半年,最后却叫静慈公主捡了便宜,实在气愤。”
他们几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讨了一阵,罗温发现春漪面色冷淡,一言不发,愣愣出神,便悄声问道:“殿下,您可是身子不适?”
春漪撑住头,疲倦地闭上双眼道:“本宫无事。本宫只是很累了。”
她真的很累了,从春深载誉回朝开始,到之后的马右群被捕,群臣攻击新令,她与罗温等人几天不睡地思考对策,到今日谒见薄珂。原先事发时,自己身为一派之长,拼命压下了内心的不安与酸涩,与众人一起想对策。此刻事情落定,她所有的不安、惶恐、酸涩、痛苦一起涌上心头,挤得她脑袋快要破裂,她真的很累了。
她还有胜算吗?她还有希望吗?往后的路该怎么走?春漪靠在椅背上,重重叹了口气。
罗温见她神色惨淡,已猜到她心中所想。春深江南行回来后,既得薄珂赏识,又得朝野盛赞,声望空前,加上王衡选等人的襄助,任谁看了都是胜券在握。
他思索了一阵,对春漪说道:“殿下,可见过孔雀开屏吗?”
春漪沉声回道:“幼时在上林苑见过。”
“孔雀开屏时,何等风光美艳,可却也在此时最为得意松懈,露出了最腌臜的尸九尾。”
罗温站起身来,郑重地对春漪一揖,
“殿下,人之得意,必露马脚;人之极盛,其后必衰。黎明之前,必有至暗,殿下切莫妄自菲薄,今后的路,还长着呢。”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9-05 17:46:00 +0800 CST  
分享一张努力码字的作者本人,嘻嘻嘻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9-05 21:49:00 +0800 CST  
今天暂时不更主线剧情哦,今明两天可能会更一篇春漪的番外(如果写得完的话)。对了,喜欢老夏的画的朋友可以到lofter搜索id夏传思,我会经常分享我的画的,哈哈哈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9-07 13:23:00 +0800 CST  
第二十四章 忘形
丹阳一案落定后,春深得承重赏,朝野声望一时无两。
喜有双至。运回了建邺书局的古籍后,虹远馆的蜡烛耗费比之前多了一倍。众学士点灯熬油,焚膏继晷,终于赶在开春前将《九州博志》的第一卷——《舞乐志》的初稿完成了。此书记述了商周起至今,九州各地的舞乐风格、发展历程以及代表作品等等,是古往今来第一部以地方为载体的舞乐专著。春深请了太常博士李关年,以及大淮当下最负盛名的乐韵名家考校,并亲自为此书题跋作序。一年多来,春深在应星等人指导与感染下,对舞乐的迷恋越来越深,作序时更完全投入了真情实感,成文《舞乐志序之初论》,也成为当时和后世传颂的绝章名篇。到熙明十七年初春,《舞乐志》正式刊印发行,成为这部巨著贡献给大淮的第一颗明珠。薄珂拿到印本后也是开怀不已,不但下旨大大表彰了春深及虹远馆人的功绩,更将春深的食邑由三千户増至五千户,与已经开府出降的春漪等同,其中的暗示意味已溢于言表。此事一出,朝野内外写诗作文以歌颂功德的人不计其数,前来到贺的大小官员几乎要踏破了静园的门槛。
这日休沐,又是一众宾客在静园内饮宴玩乐,春深照例喝着果酒与众人吟诗作赋,好不快活。果酒不易醉,且色艳味美,春深很是喜爱,酒杯见空后刚要再续,一只手便伸过来拦住了她,春深抬头一看正是喝得醉醺醺的应星。应星笑着说:“殿下,这果酒是稚子喝的,又不醉人,有什么意思?殿下不如尝尝这‘解千愁’。”说着便把春深面前的酒壶拿走,将一坛清河老窖酒摆了上来。
春深在与应星熟识后,知晓他表面是个温润谦和的君子,但难掩本性中狂放潇洒的才子本色。此刻见他相邀,春深也来了兴致,掀开泥封将坛里琼浆倒入杯中。白酒春深只喝过一两次,因不喜它味道辛辣刺激便很少再喝,此时见这酒颜色透明,香气浓郁,举起一杯来就豪饮了下去,谁料下一秒险些要喷了出来。
辣!苦!涩!谁要喝这遭罪玩意!
碍着公主的面子她勉强咽了下去,但还是忍不住张开嘴吐了吐舌,“这个太辣了!”
闻言,满座学士都忍俊不禁,应星更是爽朗地笑了出来。春深羞恼地在座下狠狠踩了他一脚。应星笑意如初,伸手接过春深手中的酒杯再续了半杯,拿在手里轻轻摇晃,说:“殿下还小,到底不知这饮酒滋味。酒嘛,品其色香固然重要,但其烈性才是在下最爱。像清河酒这样的烈酒,喝进嘴里只是第一步,要待其淌进肚肠,再深深吸气,吐气,感受这酒意**身体、刺激头颅的过程,才不愧为‘解千愁’啊。”说罢便举起那半杯酒,慢慢喝了,末了还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真天赐琼浆,人间佳酿也!”
春深听了,好奇心与好胜心登时涌了上来,便又倒了满满一杯,学着应星的样子慢慢喝下,然后吸气,吐气。要说她天生灵性,学东西快,竟连喝酒也是一样,半杯下肚她就立刻感受到了应星所说的感觉,身体不自觉想要舒展,脑袋也忽晕忽醒,一下子觉得周遭的喧闹似在耳边,一下又觉得一切离自己很远很远,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畅快!”
宾客见她受用,就更来了兴致,你一杯我一杯的劝酒,大杯小盏地痛快豪饮了一番。春深头一回这么喝酒,没多久就醉了。她醉意一来,便立刻卸下了往日所有伪装与面具,整个人变得张狂固执,放纵不羁。后来她也记不起与众人聊了些什么,只记得最后有人提议要到前山骑马,春深想也未想就答应了,立刻叫内侍把马牵来,与几个宾客纵马驰到了静园前山,应星因已醉倒便没跟随。
春深跨坐在马上,听着夜风呼啸的声音,脑袋愈发兴奋。几人刚驰到前山,就被看门的羽林卫拦了下来。要知道,静园本是皇家园林长春园的西偏园,过了前山就是真正的帝王御园,薄珂在夏时常来此消暑,平日都是封闭着不让外人走动的。一个宾客见有人拦,不悦道:“你们知道拦的是谁?这是当朝静慈公主!”
几个卫兵面面相觑,不敢作声。领头的侍卫上前拱手道:“参见公主殿下,下官等冒犯了。可这前院乃是皇家御园,陛下行宫所在,轻易不能让人进入的……”
春深近来春风得意,又刚被烈酒骏马冲昏了头脑,想也不想就命令道:“本宫叫你们开门!你们尽管报给母亲,出了事本宫扛着就是了!”
又一宾客附和道:“就是!皇家御园怎么了,几年后还不也是殿下的?”
这话春深听了虽觉不妥,但她此时头脑发昏,并未计较,只一味叫侍卫开门。侍卫不敢得罪公主,只能将门开了,春深一行顷刻就纵马驰了进去。
前山园林宽阔,零零散散有羽林卫把守,见有人在院内禁道骑马都想上前阻止,但看见来人是声望正隆的静慈公主时也都束手了,几人很快便来到了长春园的偏殿朱雀殿前,朱雀殿是薄珂来园休息的寝殿,侍卫不敢懈怠,坚持阻止春深等人再策马进入。
春深气恼,今夜自己难得纵情得意,此人还是头一个敢阻拦自己的,真是扫兴得很。一宾客见不得进,往殿内张望了一下,举起马鞭来指着殿前匾额对春深说道:“殿下,您看这篆文里的‘雀’字,真像一只鸟儿呢,远处看去好似一只雀鸟恰好停在匾额上一般。”
春深听到这话,不知怎么就犯起疯症来,抽出马鞍下挂着的弓箭,瞄着匾额便引起弓来,笑道:“雀鸟安能停于皇家殿宇之上!”
众人见她动作,大惊道:“殿下!快住手!”
“倏”地一声,利箭破空而出,正中那块匾上。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9-09 17:3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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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灵感不佳,番外写着无味,还是更正文吧
顺便分享一下我画的蓝胖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9-09 17:38:00 +0800 CST  
由于楼主最近忙于学业,存稿入不敷出,所以由两日一更改为缘更哦但不会拖太久的,也绝不会坑的!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9-11 16:24:00 +0800 CST  
中秋快乐鸭🦆!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来自凄凉的中秋都还要上课的我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9-13 00:27:00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 雷霆一怒(上)
“殿下?殿下?醒醒。”
次日清早,春深才经宿醉,还在睡梦中,便被府里的长史梁姑摇醒。
她勉强睁开眼,只觉得头疼欲裂,口干舌燥,张口就叫人倒水。梁姑见她醒了,起身为她倒了杯水,又拧了帕子替她擦脸。春深稍清醒了,却见面前的梁姑脸色铁青,只听她沉声问答:“殿下可记得昨夜发生何事?”
春深捂着脑袋想了想,眼前只闪过几个片段,便说道:“昨夜开心,本宫好像在席上畅饮了一番,后来……不知怎么地就跑去骑马了,也不知骑到了哪里……然后睡了一晚就起来了。”
梁姑扶住额头,叹息了一声,说道:“殿下真忘了吗?昨夜您与几位宾客在宴上饮酒醉后,骑着马去了前山,强令侍卫打开院门,最后,唉……”
见梁姑一副焦急苦恼的表情,春深有些害怕,“最后怎么了?”
“最后您一箭射到了陛下朱雀殿的匾额上!”
春深听后手一抖,水杯险些掉了下来,她闭着眼努力回想昨晚的事,脑袋里的片段像跑马灯一样过,最后终于浮现了自己骑马射箭的场景,她颤声说道:“天呐,本宫昨夜喝醉后,竟做了这样的荒唐事……”
梁姑又叹了口气,握住了春深的手:“昨夜侍卫就进宫去了,今晨得陛下召见,想是已经明言此事了。陛下……陛下刚派人来传,令您即刻进宫。”
春深脸色苍白,她深知自己所为是犯了禁宫大忌、大不敬的罪,母亲和御史台都不会放过自己,她撑住头,有气无力地道:“这下完了,本宫闯下弥天大祸了……”
梁姑捏着她的手,宽慰道:“殿下昨夜喝醉了,都怪一众宾客侍从们不长眼,不懂劝劝殿下,反而火上添油。殿下进宫,千万要诚恳认错,据实相告,陛下如此疼爱您,想是不会重罚的。”
春深轻轻摇头,“算了。本宫的确做错了,任凭母亲责罚就是。与我更衣吧。”

春深惴惴不安地来到宏徽殿,薄珂已在座上等她多时了,脸色铁青。春深不敢怠慢,上前俯身跪下,磕头请罪。
“哐”地一声,薄珂将手里的茶杯砸到春深面前,瓷片碎了一地,热茶水和碎瓷片溅到春深脸上,刺得她微微瑟缩。
“你这个孽障!你是不是疯了?谁给你的胆子,深夜纵马闯御园,还拿用箭射大殿牌匾?朕是不是太纵容你了,才让你做出这等目无礼法之事?”
“儿臣知错了,昨夜,儿臣在园中设宴,多饮了几杯,喝醉了,此后做了什么……儿臣也无法控制。求母亲责罚。”春深脸色惨白,将头埋低,等着薄珂发落。
薄珂余怒未消,走上前去用力一脚踹向春深右肩,春深猝不及防往前一扑,双手按在了一地热茶和碎瓷上,疼得她眉头紧皱。
“孽子,孽障!你这无法无天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即使昨日是休沐,你身为一国公主也不该这么不顾体面地饮酒!更何况,就算是饮醉了,如何敢去御园撒野?你以为朕不知道,朕看你就是恃宠而骄,仗着前些日子的功劳,竟不把礼法放在眼里了,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母亲恕罪,儿臣不敢,儿臣真的不敢”,春深连连磕了几个头请罪,可除了这么几句请罪的话,春深的确无话可说。薄珂字字中她内心,如换做两年前的自己,就算饮醉了也不可能做出昨夜那样的事,自己的确是气冲志骄,太飘然了。
“你不敢?做都做了,你有什么不敢?”薄珂气得一阵晕眩,赵冬连忙上来扶住她,“陛下消消气,静慈公主也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事她也犯了!”薄珂咬牙怒道。赵冬扶着薄珂坐回主座,薄珂被气得满面通红,赵冬则在一旁替她打着扇子。
“罢了,朕骂也骂完了,不知你能听进几句,说到底,轻飘飘几句话是治不了你的。此事,你既犯国法,又犯家法。至于之后的处置,你的事御史台也已检举给宗正寺了,你府上人就等候宗正寺议处吧。朕今日召你来,便是要亲自惩治你,叫你得个教训,以消朕心头怒气。赵冬,传杖来了吗?”
“回陛下,已在殿外候着了。”
“传进来。”
春深看着内侍从殿外把春凳、板子、水桶抬了进来,便有些怯了。上次母亲用戒尺打得虽狠,但到底是留情面的,将养几日就好了。她挨得最重的要数丹阳那次,可也只有一板。今日母亲要动真格的打自己,不知自己能挺得多少。
薄珂冷冷道:“你此次闯的是弥天大祸。自大淮开国以来,没有哪位宗室像你这么胆大妄为的。今日朕若不重罚你,便是坏了大淮几十年来的礼法规矩,败坏了祖宗名声。你今日便尽全力挨着,认真思过,朕不叫停,便不会停。左右,与我重打这孽女。”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9-15 17:0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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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中秋更的,结果太忙忘了,抱歉啦大家
送上一张月圆之夜悲惨写作业的我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9-15 17:05:00 +0800 CST  
第二十六章 雷霆一怒(下)
赵冬上前行礼道:“殿下,请您把外袍脱了吧。”
春深听到薄珂处置后,已吓得脸色发青,这会儿只能双手发抖地解下了外袍。赵冬接到手里后,对执板内侍点头示意,几人便架起春深,按到春凳上,用麻绳困住腰与膝弯,再用清水濡湿春深的衬裤,执板二人对视一眼,便打了下去。
“啪”地一声,第一板落在臀部上方,打得春深浑身一抖,不过倒不似丹阳大牢那样穿刺骨肉般的疼痛。紧接着又是“啪”一声,第二板也落在同一位置。还没等春深稍作喘息,左右内侍便抡着板子轮番朝同一位置打下来,春深只觉得是一阵剧烈的刺和麻,直到十板之后,她才真正领略到这顿板子的威力。
宫廷刑杖与官府刑杖不同,尤其是这施罚者未定数额的刑杖,既要让伤者受苦受痛,又要叫伤者挨得久以便忏悔,又不能打成内伤或受苦终生的重伤,其中难度可想而知。宫里执刑的人琢磨许久,想出个主意:起初下板既快又重,且卯足劲朝一处打,顷刻即可叫伤处破皮,再如法炮制击打下一处,不多时整个臀部都会布满伤口。破皮后,即使是轻轻下板,受刑人也必定疼痛难忍,此时便可徐徐杖之,叫受刑者好生体会其中痛楚,受尽折磨。
春深身材纤瘦,皮肤娇嫩,只挨了十余板臀部便布满了绽口,渗出鲜血,看着十分可怖,她疼出了一身细汗,但也还忍得住没有呼痛。内侍见最后一处落板的地方也破了皮,便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痛的时候。
于是下一板嘭地一声重重落在了臀峰处,春深没忍住惨叫了一声,旋即羞得咬住袖口。
疼!真的疼!这击打在破皮伤处的板子竟比丹阳大牢的还疼!
听得春深剧烈喘息了几声,内侍才落下下一板,春深又是一声闷闷的痛哼。
之后十余板都是这么打,春深疼得两眼发黑,左手紧扣着凳腿,身上颤抖得厉害,脸上冷汗也浸湿了额间碎发。往后再打的每一板,春深都觉得已到极限了,再忍不得了,这板子又下得极慢,让她发疯。可母亲适才的雷霆之怒又让她羞愧不已,不敢求饶,只好勉力忍着。
内侍唱数到五十时,春深是真的觉得再受不了了,她不自觉地挣扎起来想躲避这重杖,奈何麻绳捆着让她半点也逃不开,泪珠便在此时滚落了下来。她咬着袖口呜咽,随着落板哭声又转为痛哼声,接着又被泪涕呛了一口,忍不住拿开袖口咳了起来,边咳边呜咽着。
“咳咳咳……呜呜呜……”
薄珂起先端坐着看她挨打,颤抖,挣扎,只觉得解气得很。可此时听到爱女哭得如楚楚可怜,腑脏忽地像被人抓了一把,忍不住心疼起来。她原先的确是非常愤怒,一来是气愤女儿这般不成器,如此放纵不守规矩,坏了皇家名誉;二来,她气春深沉不住气,居功自傲,受宠而骄,今后如何担得大事?三来,她也气那班挑唆春深的滥充宾客,听下人说,春深饮宴玩乐、纵马御园都是这些人撺掇的,何其可恶!
想到此间,她又觉得春深也未必那样过分,若没有旁人撺掇,她也做不出这些事来。看着眼前女儿在刑杖下苦苦挣扎痛哭,不停颤抖却仍不敢开口求饶的样子,薄珂还是心软了。
唱数到六十时,薄珂终于喊了停。
板子停下,春深身后还是火烧火燎疼成一片,每一处伤口都像用尖针在刺,疼得她已分不出板子是不是还在落。
听到喊停,春深下意识抬头望向座上,泪和汗流了一脸,被薄珂看在眼里。
“唉。”薄珂一叹。“你是如何思过的,说来与朕听听。”
春深吸了吸鼻子,一抽一噎、气息微弱地回道:“儿臣,儿臣一不该放纵痛饮,失了礼数;二不该恃宠而骄,未端正自己的位置;三不该惹下事端,令母亲担忧生气。儿臣错了,儿臣知罪。”说罢又垂下头去。
薄珂听她句句责怪自己,未推诿给他人,倒有些担当。又见女儿面色惨白如纸,气若游丝,伤处血迹斑驳,决定就此作罢了。
“将她解开吧。”
内侍听令解开了麻绳,春深此时已动弹不得了,内侍看她还疼得微微颤抖,不敢上前强行扶起,春深就还原样趴着。薄珂不知她疼到什么地步,还以为她没得命令不敢起身,随口道:“你起身吧。今日暂且饶了你。”
春深勉强抬了抬脑袋,说道:“谢母亲隆恩。儿臣,儿臣起不来了。”
薄珂听后立即起身走到凳前,轻轻捧起女儿的脸,关切问道:“春深,是疼得厉害吗?”
春深咬唇点了点头,哑着声音说:“女儿腿使不上劲,实在动不了。”
“你们先把公主抬入里间榻上,赵冬,快去请医女来!”
几个内侍小心翼翼地将抬起春凳将春深挪到里间,再轻轻抬到榻上,春深冷汗流个不停,口中呻吟不断。薄珂握住女儿的手,哄慰道:“你再忍忍,医女即刻就来了。”说着便掏出汗巾替女儿把脸上泪痕汗渍擦干净。
医女诊治时,光替春深脱裤就让她疼得翻腾捶床,里面伤口绽裂得一道道的,整个臀部无一处好肉,不是破裂了就是已经青紫,甚是凄惨。为春深上药时,薄珂紧握着她的手,像哄孩子一样抚着她的背脊,才让女儿稍微好受一些了。当晚春深便在薄珂寝殿的小榻上歇了,次日伤口稍好,薄珂才让人将她送回府去。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9-16 17:09:00 +0800 CST  
今日更新
良心作者,卡拍就不卡这么久了,之后更文的速度又会稍慢啦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9-16 17:11:00 +0800 CST  

楼主:传司

字数:59839

发表时间:2019-07-29 05:4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0-20 23:51:0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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