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班级】【原创】 萧墙之内(古风夺嫡,母女姐妹)

第七章 扬名
五驾马车,仅次于天子的级别,今日来人里唯有和仪公主能有此车了。
“下官拜见公主殿下!”江谚见三名侍女拥着公主立在车下,似是正要上车,便立即上前拜倒。夜色正浓,山下树影摇晃,春漪请内侍把灯打高些,才看清来者,记得是席上被春深讥讽之人,“阁下可是宗正寺丞江谚?”江谚本因和仪公主为自己解围,心怀感激,又见公主还记得自己的官职和姓名,更是大喜过望,“正是下官!今日承蒙殿下席上赐教,下官荣幸之极!”
春漪生性冷淡,今日若换作他人嘲讽江谚,她必不会说话,但那人是春深,她就有了一丝微妙的想法,忽地就对江谚有了招揽之心。
“江大人免礼。本宫才学平凡,无教可赐。只是今日见江大人受了妹妹打趣有些窘迫,忍不住直言了几句。”江谚听她说春深打趣自己,便忍不住就想问问,“下官惶恐,敢问殿下,今日静慈殿下所言,‘高山滚鼓,百里闻声’是何意?下官愚钝,请殿下明言。”
“请问江大人,击鼓之声作何拟啊?”
江谚想了想,“自然是‘扑通’了。”
“正是了。音近似‘不通’,此语是昔日宁朝一儒者屡试不第,拿着诗文求教于大儒刘勃,刘勃讽刺其文‘不通、不通’之言,大人想是不知。”
听到此话,江谚便又羞又恼。自己本欲投奔春深,精心准备了诗文却被她大庭广众下如此讥讽,岂不叫自己颜面无存?且江谚中举之后却屡屡考不上进士,本是心中之痛,无意间被春深这样戳中,更觉羞恼不堪。即使和仪公主在眼前,江谚仍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恼怒。
一般中了进士的,不会去宗正寺做内官,春漪刚才也是揣测了他的境遇刻意如此说的,见他表情失控,想是羞恼之极,便趁热打铁道:“妹妹此话,不过是打趣而已。她尚未开府,平日少与朝臣接触,也怪和仪身为长姐没有好好教导,才叫她说出冒犯之语。春深孩子心性,大人莫要见怪。”江谚在内廷当差这些年,这些弦外之音听得多了,春漪话语间暗示了春深年幼、未开府、少有结交,又突出了自己的长姐身份,招揽之意十分明显。
江谚虽学业不精,但到底是读书人出身,骨子里还有三分傲气。今见辱于前,又受揽于后,他已做下了另投明主的决定。
“下官自知并非驰骋笔墨之才,静慈公主委婉相告,下官受教了。然今日见殿下您的为人,体恤下臣,端方得体,令下官感慕不已,今后若蒙不弃,还请殿下多多赐教!”说罢便又下跪行了一礼,春漪将他扶起后见他神色,便知此事已成。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06 18:14:00 +0800 CST  
摘星楼宴会后不多久,春深便亲自将那日的诗文择其佳作刊印成册,内有赋五篇,诗三十二首,人称《摘星集》。淮朝自立朝以来,民间就最追捧文采风流的人物。春深的《静园赋》,邓页的《题镜明湖秋松》,应星的《高楼曲》,王衡选的《次静园赋》等都广为传抄,洛阳的纸都随之涨价了,春深援笔赋立成、应星月下抚瑶琴等事则更为津津乐道。应星成了闻名遐迩的“乐仙”,而春深的形象原先从受尽恩宠帝王幺女转变成了潇洒爽朗的才女,静慈公主的名号也愈发响亮了。不过,几家欢喜几家忧,江谚的诗文不仅没选进集子里,他本人还多了一个“江滚鼓”的“雅号”,贻笑大方。
宏徽殿内,薄珂也正捧着这卷《摘星集》爱不释手,春深写的那篇《静园赋》她更是反复读了不下三十遍。春深能有如此文采,薄珂也是没有料到的。薄珂本身就不善文墨,而春漪、春源两人的诗文也不出彩,她夫君景帝的才华无人继承,薄珂还很是可惜。如今春深靠才学扬名,令自己大感宽慰。
薄珂抚着手底的书卷,心思却飘往别处,她开始认真思考起立春深为储的可能。
自太子故去后,另立储君之事就一直压在薄珂心头。首先考虑的自然是春漪,可春漪与她虽是母女,二人关系却很尴尬。薄珂不喜爱春漪也不是凭空来的。当年她生下春漪,初为人母的喜悦还没尝几个月就又怀上了春源,景帝就把春漪交给太后抚养,直到太后病重后春漪才回到薄珂膝下,那时春漪五岁,可薄珂又要照顾幼女春深,花在春漪身上的心血就少了些。等薄珂意识到母女二人有嫌隙时,春漪已经懂事了。春漪这个人,所有情感都很内敛,她对母亲不养不教有怨,却不明言、不哭闹,只是默默别扭着,在薄珂面前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薄珂那时初登-基,对一个闹别扭的女儿哪有多少心思,便随她去了。期间又发生了一些事,让薄珂觉得春漪性子冷漠阴刻,心生不悦,久而久之二人关系越发冷淡。那年春源病逝,自己下令打了春漪,她事后虽觉亏欠,却对春漪连个歉字也无,说到底她还是自恃九五之尊,错了又如何?自己从不必求他人的谅解,何况是一个没多喜欢的女儿。
薄珂对春深的感情则单纯得多,就是母亲对幺女的宠爱。薄珂子女三人,只有春源是一直由薄珂亲自鞠养的,她登-基之后对春漪春深的心血投入都不多。但春深从小爽朗单纯,有话直说,一思念起母亲就哭闹、撒娇一个不少,薄珂每每都很是怜爱。比起对春漪、春源的管束和培养,薄珂对春深一直比较纵溺。
对立储一事,薄珂的心绪相当复杂。薄珂早年让春漪伴驾听政却不让她亲自视事历练,是不想春漪过早地建立自己的党羽势力;而她盛宠春深,则是给朝野树立另一个目标。一方面,她摆弄着帝王权术,维持着平衡,另一方面也有自己的私心作祟,哪个皇()帝不希望是自己更喜欢的那个孩子继承皇位呢?原先春深年龄太小,薄珂还想再观望几年,可如今春深的成长速度远超过了薄珂的预期。


或许现在,两个女儿的较量才真正开始。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06 18:1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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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祝大家明天七夕快乐!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06 18:16:00 +0800 CST  
第八章 逐鹿

秋去春来,万物复苏。熙明十五年春,薄珂在都城远郊的峪丘举行了宗室每年一度的春狩。懿安太子去世后,薄珂身体眼见着衰老了,从前春狩她犹能像男子一样策马弯弓,如今只是骑着马绕着校场跑了几圈,就觉得冷风灌耳,头痛难忍,便在赵冬等人的服侍下回到了大阅台。
“母亲且休息,待臣等去给您打些野鹿回来,放鹿血给您补补身体!”从前春深身量尚小,薄珂只允许她骑着小马驹在平坦的小猎场打猎,可今年春深自认已成年了,自然要向长姐、族兄他们一样骑着高头大马在主猎场奔腾驰骋,薄珂被她央求得心软,就答应了。
“你小心些!今年第一次上主猎场,仔细把自己给摔了,朕哪还指望你打到猎物。”
“母亲也太小看儿臣!儿臣这就下场,您且安坐,等我凯旋!”说罢春深就行了个简礼,不等薄珂答应,就翻身骑上了一匹白马,邓页等一干亲友也骑上马护佑住春深。一旁的春漪见状,也穿上披风对着母亲行了一礼,“母亲,儿臣也同妹妹他们下去了。”薄珂看着两个女儿换下以往繁琐的宫装,身着轻骑装,倒颇有几分男儿像,心下也涌出了谁道女子不如男的豪情。
“去罢!等你们回来朕亲自替你们斟酒庆贺!”
下了校场后,春漪和春深两队人马便往主猎场驰去。薄珂从高台望去,勉强还能望见她们的身影。春深今天骑了一匹白马,倒是好认,春漪骑的枣红马外形上则很普通,让薄珂好找。两队人马再奔驰一阵,就隐入林中了,薄珂也再看不清。
今日见到春漪骑这匹枣红色马,倒是叫薄珂想起一件往事来。记得是熙明四年,御马苑来了一批新进贡的汗血宝马,大家都觉得新奇,薄珂便也带着三个孩子到马场去一睹为快,见那些马儿奔驰后果然从颈下流出红色的汗液,几人都拍手称奇。都说汗血马性情温和,谁料当日马场就有一匹马突发狂怒,把御马官掀翻在地,那位御马官又怜这马皮毛光滑油亮,不愿使皮鞭猛力抽打,只得在它背上紧拉缰绳苦苦支撑。春漪见状,竟冷笑了一声,薄珂便问她可是有了驯马良策,春漪不假思索地答道:“以儿臣之见,这马性烈,须用重锤。先铁鞭责之,若不服,再使铁棍击之,若还不服,就用匕首割了它的喉咙。”薄珂愣住了,见春漪虽是一副童真稚女模样,却说出这样狠厉的话来,大为不悦:“你这样倒是省事了。照你这一说,以后驯马只需照死里打就成了,还要御马官做什么。小小年纪,心肠就这样硬吗?”春漪也只是默默垂头,并不答话。薄珂登-基之后一直以宽仁著称,春源也是出了名的宅心仁厚,但春漪却和他们大相径庭。薄珂不喜欢春漪,似乎就是从这件事开始。
春漪和春深两队人马入林有两个时辰之久,从午后到太阳西斜,薄珂用过膳后还去帐里小憩了一会,这才听人禀报说二人回来了。再登大阅台已是黄昏时分。薄珂兑现诺言,亲自斟了酒让内侍捧着,走到两个女儿身前。春深第一次行猎,收获不多,神色不免有些讪然,薄珂忍俊不禁道:“怎么样?静慈公主给朕打的鹿呢?朕最近气血虚,正要补补呢。”春深弯身一揖:“儿臣有负母亲所托。没打到鹿,只打到几只野兔野雉。唉,都怪儿臣骑术不精,那鹿往东拐走,儿臣驭马不及,犹是向西奔,儿臣回身射了一箭,却还是让它跑啦!”说罢还懊悔地摇头叹气。薄珂笑道:“你的骑射功夫一向疏于练习,朕哪里指望得上你。不过念你孝心可嘉,就饮了此杯吧。”说罢拿过酒樽,亲自敬春深喝了。
到春漪这儿,春漪一拱手道:“回禀母亲,儿臣倒是打到了一头鹿,带回来时见它背上已插了一支短箭,想来就是妹妹放跑的那头。”说罢让侍从把鹿抬了上来,春深一看便叹了一声:“还真这头!此鹿身上的短箭正是儿臣所用的。还是长姐精于骑射,妹妹甘拜下风!”春漪谦道:“不不,全靠小妹先射一箭,重伤此鹿,奔跑迟钝,儿臣才捡了个漏罢了。”“我那箭射得甚偏,哪里重伤得了这鹿。”薄珂听她二人来回相让,不置可否。这时邓页拱手上前道:“陛下,两位公主,臣奔走山林多年,最熟悉箭伤,请陛下准臣一看,便知这伤如何。”春深疑惑地望了邓页一言,邓页装作未见。邓页这人薄珂也认识,安顺伯的庶长子,在外游历多年,回朝后补了个昭武校尉,是春深的友人之一。
“那你来验一验吧。”
邓页反复查验了两处箭伤,便起身回道:“静慈公主一箭斜插入鹿的脊骨旁,虽未入内腑,但此鹿就算逃了也必死无疑。而和仪公主之箭中其腿根,让这鹿无力再逃,故能擒之。”
“嗯,卿所言是也。依朕看,你们不必相让,这鹿就是你们二人共同擒的,朕都有赏赐。”
春漪和春深便一齐谢了恩。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08 17:29:00 +0800 CST  
晚宴时分,御厨料理了今日打到的新鲜猎物,薄珂和众宗室子弟同乐,一齐宴饮。
宗室子弟难得齐聚,照例是要应制的。众人列坐长桌后,有内侍为他们展纸研墨,准备写诗。薄珂从御座走下来,见多数人还未动笔,又见春深也还是白纸一张,就打趣道:“你去年那篇《静园赋》,听说是宴上饮酒立成,扬名天下,此后又有诗篇流传。怎么,不会是找人捉刀代笔的吧?”春深立刻不服气地说:“母亲总是看轻儿臣!儿臣纵使无才,也不行那般龌龊事!”薄珂一笑:“玩笑话罢了。你且写来,好坏朕自有洞鉴。”
春深稍稍思索,忽想起今日所乘的白马,脑子里就涌现了一位白马将军横刀立马、驰骋疆场的壮阔画面。将军弯弓射敌,冲锋陷阵,只为击破胡虏,保卫家国,最后马革裹尸而还。念及此处,春深便有了灵感,提笔写下《白马行》。
一炷香的时间后,众人的诗文就都呈了上来。薄珂一一翻过,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对其中佳句偶有点评。春漪的作品中规中矩,薄珂也只简单评了两句。待看到春深那篇《白马行》,薄珂顿觉眼前一亮。开篇先写白马,随后写将军横刀沙场的英姿,结尾是将军战死,白马也绝食而亡,通篇读罢竟是说不清的慷慨苍凉。“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读到末句,薄珂忍不住念了出来。
“吾儿真成大事人也!”薄珂望向春深的眼神里写满了欣慰。
“儿臣不敢当,全赖母亲教导有方。”
“朕的诗文可平凡的很,教导不了你,想必是景帝把才学都留给了你吧!”这话薄珂是发自内心说的,春深听后虽然嘴上谦虚了几句,可眉梢嘴角都是掩不住的喜色,这是薄珂有史以来给过自己最大的肯定。一旁的春漪也笑着夸赞了妹妹,可心底又涌起了那夜在静园一般的酸涩感。
酒宴最后,薄珂几乎笑得合不拢嘴,重赏了众人,而春深的赏赐最为丰厚。

从宴会里出来,春深和邓瑶、邓页等人打马回行宫,因都有醉意,行得很慢。几人一东一西地聊了几句后,春深将之前的疑惑问了出来:“白日射鹿一事,我与长姐相让,邓兄为何这般着急出来说话?”
“鹿本来就是殿下先射的,为何要让?”
“那最后也是长姐得了鹿,先中一箭,又与结局何碍呢?”
邓页忽然勒马停住,神色郑重地对春深说:“殿下不争,怎么知道结局已定呢?您看最后,陛下还不是将功劳平分了?有些事,殿下不争,只能拱手让人。既然殿下想要那鹿,便需全力相争。”
春深也勒马停下,深深地看了邓页一眼,邓页坦然地回望。春深与邓页走在中间,见前面开道的侍从尚有一定距离,便用只有自己和邓页听得见的音量说:“你怎知我想要这鹿?”
“难道您不想吗?”邓页反问道。
春深沉默了,这个念头以前也曾冒出来过,可她每次都不愿多想,如今邓页问起,自己竟不知如何回答。
“吾儿真成大事人也”,薄珂的话回响在耳边。
春深叹了一口气,夹了夹马肚往前行去,没有回答邓页的问题。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08 17:3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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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支持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08 17:32:00 +0800 CST  
纪念一下
这文篇幅预计十万字,终于攒了一半啦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08 22:29:00 +0800 CST  
第九章 东方白
和仪公主府的长史刘宝髻很是担心,因为春漪从宴会回来后没有就寝,而是摒退了众人,独自在书房里待到了深夜。
书房的案头上,已攒了七八页宣纸,上面是标准的蝇头小楷,字迹工整秀丽,而纸上的内容都是春深的诗文,有那篇扬名天下的《静园赋》,也有昨夜那篇《白马行》。
春漪写累了,她发呆似地端详起面前的纸张,摩挲着这那些端正而工整的字,她不禁回想起小时候在宫里跟着先生读书习字的画面。那时母亲刚登-基,每日忙于朝政,有限的心思也都放在弟弟身上。春漪对薄珂的冷落心怀怨怼,便自暴自弃起来,功课做得敷衍,字也写得潦潦草草,在春漪的印象里,薄珂只主动来查问过自己的功课几次,每次都给春漪留下了不好的回忆。
“《中庸》你学了多久了?竟到现在也背不全?”薄珂怒极,一下把书砸到春漪身上,春漪立刻吓得跪下请罪。“母亲恕罪,儿臣平日懈怠了,有负母亲期望……”薄珂又翻过她案头的功课,那字迹潦草不堪,便更是火上浇油,“你写的这是什么东西?你自己看得懂吗?”“儿臣……儿臣知错了……”春漪羞愧得不敢抬头。薄珂想到,春漪的先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自己向他问起春漪的情况也都是赞扬,没想到实际却是如此!定是先生平日太宽容,才导致春漪不学无术、敷衍了事。
“拿戒尺来!”
春漪战战兢兢地捧过戒尺,这东西先生只拿来吓唬过自己几次,跟拍手差不多,还有一半打在侍读身上,自己向来是不怕的,可母亲要打就不同了……
“跪下,右手举起来。”
春漪乖乖举手,一只白嫩小手颤颤巍巍地举在额顶。薄珂毫不怜惜,“啪”地一下就重重地挥下。这戒尺宽大,只一下就能覆盖春漪整个手心外加指根处。春漪起初先觉一阵麻,待再挨了几下手掌处就传来强烈的刺痛。薄珂狠狠挥了十几下,春漪疼得直咬牙,闭着眼睛不敢看。再捱了十余下后,春漪疼得眼眶通红,痛哼咽在喉咙里,薄珂看她犯倔就一下赛一下的用力,春漪的手掌已被打破,轻轻一碰都疼得钻心、她终于熬不住,痛哭出声,手也忍不住回缩,薄珂一把抓住她的手,仍用力盖了几下。春漪疼得惨叫了两声,殿里的仆人婢女也都跪下求情。薄珂全作没听见,犹是一下接一下地打。
到最后,春漪实在受不住了,手抖得厉害,戒尺再挥下时就忍不住缩回手背到身后。
“举起来。”
“母亲,儿臣知错了……”春漪微微抬头,隐忍又怯懦地仰视着薄珂。
薄珂听她声音嗫嗫嚅嚅,眼眶通红,模样很是可怜,便也心软了。她叹了口气,把戒尺一放,出言教训道:“你弟弟早已将四书背熟,你只一篇还背得磕磕巴巴,你们都是我和景帝的孩子,难道有这么大差距吗?朕虽不欲像对春源那样苛责你,可我岑家子孙岂能有不学无术之徒?”薄珂看她还愣愣地垂头跪在地上,气不打一处来,
“你起来!”
春漪乖乖站起。
“书没背好,或许是先生考察不严,可这字都写不好,定是你不用心罢了。朕罚你将《中庸》抄二十遍,抄完后拿给朕看,有一处潦草就加罚五遍,记住没有?”
“儿臣记下了,儿臣今后定当勤奋刻苦,绝不敢再犯了。”
春漪至今仍记得,她是如何用那只连手指都弯曲得艰难的手,不眠不休地在三日内抄完了《中庸》呈给母亲。自那以后,自己就勤练书法,字迹工整得几乎像板印出来的,虽然这也并没有为她赢来几句母亲的夸赞。

春漪抄了一夜书,心里的那种酸涩感却越来越重。
此刻她疯狂地妒恨着春深和故去的太子。为什么?为什么都是同一对父母所生,太子从小就是天资聪颖的神童,为什么他就是天之骄子,理所应当地获得所有关注和宠爱。原以为太子的优秀是异数,可现在春深横空出世的才名就像狠狠抽在自己脸上的耳光,原来自己才是岑家最平庸的那个人。晚宴上,母亲夸赞春深的话像刀一样插进她的心口。是啊,春深得了景帝之才,春源得了景帝之智和母亲之仁,那自己又有哪里配成为他们的子女呢?
春漪越想越乱,她又想起这些年薄珂对自己的苛待。为什么母亲只会责备自己的冷漠,却从来不关心自己是不是有心事。为什么自己勤于功课之后,母亲也不再来过问。为什么明明是被母亲冤枉了,自己却连一句抱歉和安抚都得不到。母亲给自己的,似乎永远只有疏离的问候和尖刻的责备。
春漪头疼欲裂,太阳穴突突地跳。她右手支着头,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无论是对弟弟妹妹的嫉妒还是对母亲的抱怨,但很多事不是你不想就不会难受的。她又想,人生何必苦争,徒增烦恼罢了,自己生下来已经享尽荣华,如果就此知足那依然可以平安舒适地度过一生。古往今来那么多帝王子女,能被史书记住的也只寥寥数人。
可她不甘心。
她想做母亲眼中的焦点,她想做那个被史册记住的人。
书房内,案头上的蜡烛已经要燃尽,窗外,东边的天空正渐渐亮起。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10 19:3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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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周末快乐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10 19:39:00 +0800 CST  
第十章 徐州案(一)

春狩后不久,春漪就上表奏陈,自己空食厚禄多年却不能为国分忧,惭愧之至,请求薄珂准自己出仕历练。薄珂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就下诏令春漪到刑部行走,不久后,春深也被准许出入政()事堂,随薄珂视事。
春漪在刑部呆了两个多月,这段时间朝廷尚算平静,她每日也只是看看卷宗。
春漪虽已开府出嫁,但原先为了方便出入政()事堂,她仍是住在流丹宫内,每月只有几天回府,到刑部之后,春漪才正式搬入宫外的和仪公主府。春漪回府后,与朝臣的来往不再受到限制,来拜访她的宾客也渐渐增多,其中便有那宗正寺丞江谚。
“下官参见公主殿下。”
“江大人免礼,以后你我私下相见就不用这些麻烦虚礼了。”
“多谢殿下。”江谚很是高兴,自他投到春漪门下,得到了不少礼遇,让他十分受用。
“本宫让你带的徐州晴雨表,你可带来了?”
江谚忙把他亲自抄录的晴雨表呈了上来。“殿下想要徐州晴雨表,为何不直接向户部或者徐州刺史要呢?”江谚纳罕地问。
“月前,徐州刺史吴丹旺被御史罗温以贪墨罪弹劾,江大人可曾听说?”春漪坐在椅上正翻阅着晴雨表,头也不抬地道。
“听说了。不过刑部和陛下都认为证据不足,均未深究。”
“历任徐州刺史,都是得陛下信任的重臣,他们哪会动真格地查。再说,这吴丹旺在地方打滚多年,对付朝廷查账早有一套,户部派人去核账,徐州府库还不是照样分文不差?哪里查得出什么。”
“那殿下的意思是?”
“两淮是本朝龙兴之地,素来受优待。朝中重臣也多徐扬两州出身,两淮吏治更是从武帝起就是铁板一块。我问过罗温,他说两淮大臣亏空贪墨,都是从漕运和盐铁两处捞钱弥补。可这两淮官商早沆瀣一气,不可能给朝廷留下证据。若不是今年亏空的数额过大,罗温也发现不了。本宫又查了漕运与盐铁的收入,与往年相差不多,那吴丹旺这补漏洞的钱究竟是从哪来的呢?”春漪嘴上虽说着棘手的问题,但面色如常,眉头舒展,江谚跟随她已有时日,知道她定是已有应对之策。
“以殿下才智,想必已发现了漏洞所在吧?”
春漪一笑,放下手中册子,舒展地往后一靠:“本宫那日查看账册,见熙明十四年,徐州向朝廷报涝灾,堤坝冲毁,农田淹没,多县农户流离失所,要了一百万两银子赈灾。户部的晴雨录是徐州官员上交的,的确是多日大雨,”春漪说到这,停下来冷笑了一下,然后指着桌上江谚带来的晴雨录冷冷道:“可他们却不知,徐州沛县,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宗室陵台,让陵。陵台官员直属宗正寺,走账无关地方。当地台令每年为申报修缮经费,也会向宗正寺递交一份晴雨录。本宫刚刚看了熙明十四年夏的纪录,明明是多日阴,小雨,只有一两日大雨,到徐州地方录上就成了连月大雨,冲垮堤坝!本宫怀疑,此为徐州上下虚报灾情,人为毁堤,只为向朝廷骗取赈灾银,填补贪墨和亏空的漏洞。”
此言一出,江谚震惊得合不拢嘴,他倒不惊讶江淮一带的混乱,却没想到春漪能用这样的方法找到证据。他连忙站起来向春漪深鞠一躬:“殿下神目如焗,心细如发,下官心服口服!殿下查得此案,必能为社稷立一大功!”
“那就借江大人吉言了。”春漪微微一笑,把玩着腕上的玉镯。

七日后,春漪与御史罗温、刑部、户部的几个主官一齐联名上表,请求重查吴丹旺案。薄珂看到他们所奏后也疑心大起,故派春漪、罗温与户部主事谭文俊三人为钦差前往徐州彻查此案。到了徐州,春漪与罗温两个主钦差雷厉风行,派羽林军围住徐州几个主官的府衙和私邸,严禁暗通。谭文俊则带人直接封锁各府库,收集近十年明暗账册。吴丹旺等人不知洛阳动静,没料到春漪等人如此铁腕,上来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谭文俊是户部主官,深谙查账之法,春漪和罗温二人在他指导下日夜连转地查了半月,终于把徐州一州七郡的眉目全部理清。徐州刺史吴丹旺等人贪墨腐败,擅自改账,给府库造成了多达数百万的亏空。但吴丹旺等徐州主员仍抵死不认,且早已转移家财,春漪三人未能收缴赃款。提审几日没有进展,罗温和谭文俊气得不行,而春漪则冷冷地说:
“传我命令,立刻逮捕徐州刺史、六司参军、七郡郡守等主官十四人和这十四人府上的所有男丁。从主官开始,严刑讯问。”
“可没有陛下旨意,擅自刑讯地方大员,有违礼制啊。”谭文俊谨慎地说。
“人性如此,不打不招。我们在外行事,自然要从权变通。二位放心,证据已足,陛下岂容他们狡辩。”

春漪令下,原本空置大半的徐州监牢一下填得满满当当。原本呆在里面的犯人们看到新来的囚犯正是从前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无不震惊。几间刑室里惨叫声更是没停过,一个个穿着锦袍的官老爷被拖出去,拖回来时只剩一件染满血污的白色里衣。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12 19:1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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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漪:该我上场表演了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12 19:12: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徐州案(二)

这些日来,罗温和谭文俊对这位和仪公主又敬又畏,敬的是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宗室女子竟能如此杀伐果断,却也畏她的冷血残忍。
这几日,他们三人都在刑室里监审。有几个主官养尊处优,没受过如此刑罚,打个几十鞭子就都鬼哭狼嚎,招供求饶了。吴丹旺和另几个主事是骨头倒比较硬,撑过了鞭刑杖刑,后来不得不用上了夹棍、盐水、老虎凳一类的东西才逼得他们画押。一通下来,罗温和谭文俊两个没经历过刑讯的人深觉血腥惨烈,往往不忍直视,春漪却自始至终安坐主位,眉头都没皱过。等吴丹旺之流熬刑不过,把行事经过、赃款去向、涉事官员都一一招供后,春漪便派了几路人马追回赃款,逮捕其他涉事者。
而涉事者中,有一位却是那徐州经学博士,深得两淮雅望的文坛领袖,孔歆。
若说中原文坛是大淮文人的项首,那么江淮文坛便是大淮文人的心房。中原引领风潮,江淮操控脉搏。每年,徐扬两州每年取录的士子数量最多,如王衡选、孔歆、吴丹旺等诸多重臣都是江淮一派。对此时的帝王来说,只有得了江淮士人的心,才算得真正掌控了大淮。

吴丹旺等被捕之事早已传遍了徐州城。
徐州地处通衢要地,向来富庶,吴丹旺等虽贪财,但其财源都来自商人,倒未盘剥治下百姓。而去年毁堤之事,一方面吴丹旺早让各郡做好准备,故损失不大,且事后迁居得当,不知情的百姓甚至还很感念他的功德;再加上吴丹旺谎报灾情,骗取了大笔赈灾款,只拿出其中一小部分“慷慨”赈灾足矣,骗得灾民感激涕零,因此吴丹旺等人在徐州声望很高。今听说吴刺史被抓,又听说春漪前后捉了上百人,统统大刑伺候,甚至当堂杖毙了好些人,徐州百姓都有不满,纷纷称春漪是个“活阎王”。
孔歆在府里自然也是坐不住的。春漪来前,他已向自己三十年来的至交,同样在江淮扬名的,如今的上卿王衡选去过书信,但始终没找到解决此事的万全之策。孔歆多年来依附吴丹旺,贪了也有十几万两,迟早会被供出来。他又听说春漪将几个涉事者的全家男丁都抓入牢中,准备一齐问罪。孔歆自己年届六旬,平素为人狂傲不羁,对生死倒不在意,却担心连累孔家上下的性命,和自己一世的清誉。值此危时,孔歆别无他法,决定破釜沉舟,最后再向王衡选和他的门生静慈公主写一封求救信,并安排自己的亲儿子孔岳趁守备松懈时偷偷出府送信。
按往日惯例,孔府外的守备在午时后会稍有稀松,孔歆就让孔岳后伺机翻墙出府,谁料孔岳刚逃到渡口就被把守的羽林卫发现。孔岳逃时自称江上渔人,可羽林卫并不上当,将其抓回了徐州监牢。照例鞭打一番之后,孔岳也如实招来,次日一早监官便将情况报给了春漪。
“你说孔歆想求救于静慈公主?”春漪皱眉,她没想到这事还会牵扯春深。
“是。孔岳亲口所言,孔歆让他送信给上卿王大人和静慈公主。”
“信上写的什么?”
“我们抓到他时信已被毁。只听他说孔歆和王大人曾是同窗,乞求王大人和静慈公主代为说情云云。”
春漪摩挲着茶杯,眉头深皱,没有答话。
孔歆是两淮第一大儒,文坛宗师,名望深厚,春漪还没想好如何处置他。谭文俊更是素来崇拜孔歆文章,不愿他就此遭难,故暗自拟表上呈薄珂,询问对策。谁料京城尚未有回旨,孔歆先耐不住了。
本宫来查案,他就去找静慈公主求情,如意算盘倒打得好。春漪暗自冷笑,道,“孔歆犯下重罪,不思闭门悔过,竟遣亲子乱跑门路,罪加一等。立刻把孔家上下男丁捉拿归案!”

京城里的薄珂自然尚不知道这些。
吴案查清,薄珂可谓是五味杂陈。喜的是春漪等人不负所望,为国除害。可另一方面,吴丹旺是自己亲手提拔、重用多年的大臣,没想到却干出此等龌龊事来,这无疑是重打了自己脸一记。再者,吴案闹得沸沸扬扬,薄珂及其重视名声,可却在两淮龙兴之地出了此案,叫自己更是难堪。
这日,她正与太宰陈道之、春深等几个近臣谈话时,收到了谭文俊提及孔歆的密信。薄珂看后,见不算什么秘事,就让赵冬读给众人听了,让众人各抒己见。
春深在府时,正好听王衡选提过此案。虽然孔歆最后一封信没能送出,远在京城的王衡选却早已知道老友的情势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人到老来遭此横祸,只怕身败名裂也”,先生这几日忧心忡忡,频频叹息。孔歆的文章文从字顺,结构严谨,是春深学文的启蒙,也算自己的半个授业恩师,她同谭文俊等人一样,也是不愿一代文豪陨落于此的。当下听母亲问起,便直言道:“儿臣以为,孔歆与吴丹旺等人虽有同谋,但其人只是个经学博士,没有直接参与,算是从犯。而孔歆在江淮又颇有贤名,如若严惩,恐惹江淮文人非议。依律惩处自然是要的,但或可从轻发落,饶其家小一条生路。”薄珂听了,只略微点头,没有言语。
太宰陈道之瞥了春深一眼,又看了看薄珂神色,便补充道:“臣以为,殿下所言有理。吴丹旺等主犯,必定要严加惩处,明正典刑,否则朝廷脸面无存。但孔歆乃从犯,情节轻,又是一介文人,杀与不杀都不影响官场风气。若不杀,则更能全陛下重贤敬才之心,必能得江淮文人称颂。”陈道之这个官场老手,出言就直击薄珂内心。薄珂登-基十余年,最重的就是一个名,此案已让自己颜面受损,若再杀一个文坛领袖,恐怕江淮文人的笔下更是无情了。陈道之说得对,严惩主犯可以杀鸡儆猴,饶过孔歆则可得一美名,正是两全其美。
“那便依太宰所言。”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14 18:11:00 +0800 CST  
今日更新
说中元节快乐貌似不合适,就祝大家晚上吃好喝好吧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14 18:13:00 +0800 CST  
今日更新
大家周末快乐!少打游戏多学习!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16 19:44:00 +0800 CST  
第十二章 徐州案(三)

薄珂的密旨还没传到徐州,孔歆就已锒铛入狱。
这日提审孔歆,三位主审只来了春漪一人。孔歆垂垂老矣,被剥得只剩一件单衣绑在刑架上,脸色惨白。春漪见他形貌狼狈,神色倒仍是是镇定,闭着眼昂着头,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春漪轻哼一声,问道:“孔大人作为从犯,协助吴丹旺等侵-吞赈灾款,转移官银达数十万两。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大人可愿招供?”
孔歆慢悠悠地说:“此乃犯案者情急乱言也,老夫无可招供。”
春漪面色如常,这些日来提审犯人,没几个是不来一番大刑就主动招供的。她朝狱卒递了个眼神,“啪”地一下,皮肉撕裂的声音炸响在囚室。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孔歆已挨了上百鞭,可还是一声未吭,春漪瞧去,见他已半昏迷,便令狱卒拿了桶盐水浇上去。“啊——!”孔歆惨叫着清醒了过来,他只觉身上四处都有烈火灼烧,痛得他两眼俱黑,忍不住挣扎起来,嘴里仍是惨叫不停,挣得铁链叮当乱响。
春漪见状便道:“大人是江淮第一大儒,本宫也不愿见您竟这般狼狈。大人若想保全体面,不如就招了吧。”孔歆痛极之余,竟张口大笑了起来,春漪见他状若癫狂,竟有些不知所措。“殿下美意,老夫心领。可老夫实在无可招供啊。”孔歆缓了好久的气,挣扎着说。春漪摇了摇头,“大人这是何必?此案本就人证物证俱全,只需大人一份口供,交代银两去向,您若不招,本宫也能讯问孔府其他人,早晚会知道下落。您嘴硬苦撑,吃苦的只有自己。”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16 19:51:00 +0800 CST  
谁料凌晨时分,狱卒急报说孔歆在狱中留下血书,咬舌自尽了!血书内字字痛斥春漪等人为求政-绩,证据不足就对朝廷命官屈打成招,而自己不堪折辱,愿一死以正名节。
春漪等还来不及应对这一突发事件,次日白天徐州城竟传遍了此事,孔歆那封绝命信也不知怎么流传了出来,徐州城内的百姓士子闹得沸沸扬扬,指责朝廷草菅人命,陷害忠良。吴丹旺等听到风声也在狱中翻了供,绝口不认毁堤一事,声称是迫于酷刑,不得不招。几日后,徐州百姓和士子竟自发围堵在徐州府衙门口,为孔歆和吴丹旺等叫冤。
事起突然,又迅速发酵,来势汹汹,春漪等人根本无从应对。更何况,春漪在此事上百口莫辩,因为她的确刑讯逼供了孔歆等人,而有关孔歆的证据也的确不足,吴丹旺等毁堤一事也没有人证物证,只能吃了哑巴亏。可她铁了心要严惩吴丹旺等人,便不愿理会百姓的叫冤,下令道:“黎庶无知也,朝廷命官,岂能由他们左右?”
于是令羽林卫强行驱散了围拢在衙门附近的百姓。徐州士民见她如此行事,就闹得更加激烈,有人带头签起了万人书,准备送上京去求情。而孔歆的门生遍布江淮,自然也不会示弱,徐州、扬州两地的文人士子也开始写诗作文,抨击朝-廷急功近利,审案不当。
此事,孔歆原是早有准备,他爱惜名节,不愿晚节不保,早早写好了绝命信让家人收着,入狱前已布置好了一切,只等春漪上钩。他这一石可真激起了千层浪,这原本已板上钉钉的案子竟来了个大翻盘,原本处于正义一方的春漪等人竟被闹得里外不是人。
薄珂案头的陈情状、请愿书和谏文堆了一桌,她意识到此事已失去控制。她担心春漪的性子可能会更意气用事,便暂销了春漪的钦差一职,另从刑部和御史台派人顶替,令她立刻回京。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16 20:36:00 +0800 CST  
令人窒息,贴吧不停地抽走楼,没办法只能凑合发图片了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16 20:43:00 +0800 CST  
今日更新
唉总觉得发图片阅读效果不好,但百度限制实在太多了,文字总是发不出来,只能这样了
明天回学校了,可能会变忙,但还是会抽时间码字的,希望还能保持两天一更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18 18:16:00 +0800 CST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18 18:32:00 +0800 CST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18 18:32:00 +0800 CST  

楼主:传司

字数:59839

发表时间:2019-07-29 05:4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0-20 23:51:0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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