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班级】【原创】 萧墙之内(古风夺嫡,母女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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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很爱看古风夺嫡文,但看的时候,我心中的哈姆雷特总是过于活跃,总想着剧情要是怎么怎么样就好了,经常为了主角经历而意难平到睡不着,转念一想,别人的文凭啥按照你的想法走?有本事就自己写啊。于是乎……就打开电脑开始写此文了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7-28 21:45:00 +0800 CST  
写在前面:
1.姐妹夺嫡,双主角,剧情流,不虐
2.权谋不多,都是阳谋,没有阴谋,主要是两个主角各自成长的经历
3.如果小说一定要有一个主题的话,本文的主题大概是性格决定命运
4.有人看就不会坑!(卑微)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7-28 21:46:00 +0800 CST  

说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就说这前朝宁王朝,昔日也曾是东国大陆有史以来最璀璨强盛的王朝,文则诞生了辞赋,成就一代靖安风骨,武则远击胡虏,为东国拓展了史上最辽阔的疆土。可惜宁朝几位末帝荒淫无道,不思进取,以致民不聊生,百姓揭竿而起,各藩镇诸侯也各自扯旗,东国进入了群雄纷争的时代。众割据势力中,以淮安侯岑荃势力最强,最得民心。岑荃死后,岑徂子承父业,终结了长达数十年的战乱,一统天下,还东国以安宁。因国朝龙兴于淮河流域,故立国号为“淮”,史称岑荃为淮太()祖高皇()帝,岑徂为太()宗武皇()帝。
武帝死后,太子岑祗即位,改元元兴,立太子妃薄珂为后。岑祗素有文采,长于音韵辞赋,执政期间亦颇有建树,可惜天不假年,只在位短短八年就病逝了。岑祗与薄后生两女一子,长女春漪,生于元兴二年;长子春源,生于元兴三年;幺女春深,生于元兴七年。岑祗病重时,因子嗣年龄尚幼,难当重任,而东国自宁朝以来就有夫妻可传位的传统,于是诏令传位皇后薄珂,赐其岑姓,列入宗谱。元兴七年冬,岑祗驾崩,史称高宗景皇()帝,薄珂即位,次年改元熙明。
这位熙明帝当得可并不舒坦,因前朝的三位女帝中,两位落了恶谥,剩下一位也只是平谥,上到庙堂下到百姓对女帝都颇有顾虑。饶是薄珂出身江淮宦吏世家,自幼熟于官场吏事,成婚后也多得夫君教导,也在初登基时碰了不少钉子。薄珂是个颇有傲骨的性子,朝野越是质疑她便越想干出一番成绩来,于是加倍勤政,事必躬亲,十年来,大淮在她的治下称得上欣欣向荣,总算没有愧对先皇的嘱托,百姓也将她夫妻二人缔造的时代称为“元熙之治”。

光阴荏苒,白驹过隙,转眼间已是熙明十一年,本文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7-28 21:48:00 +0800 CST  
第一章 病逝

大淮国的太子染了瘟疫,已经病危了。
洛阳城这座满园香酒楼地处皇城左近,在皇城里当差的也多爱来此消遣,宫内忌多言,在宫外则自由得多,因此皇城的消息在这里也传得最快。消息总有真有假,像今日这消息,很多食客都是不信的,鼻里发出一声冷嗤,又继续对付酒菜。
可今日这消息是真的,皇太子染的不是普通瘟疫,而是天花。
当朝太子岑春源,自幼就有神童的美名,七岁时曾用以石代象之法,准确称出了大象的重量,一时传为佳话。后来不仅多次以急智巧解几桩冤狱,日常行事上更有宽宏大量、仁慈爱民的事迹传颂,无论在朝在野都颇有美名。薄珂对这个唯一的儿子也喜爱万分,在熙明十年,春源年仅十五岁时就将其立为储君,赐居东宫。
可好景不长,熙明十一年三月,仅仅时隔一年,春源就感染了天花。那日,春源正常饮宴,不觉有他,而一日后突然发起热来。太医最初只作普通伤寒诊断,吃了几天药不见好,却不想听闻东宫私厨里竟有一名庖丁查出来得了天花,随后宫内竟有十余人都感染了,太医院这才急忙重视起来。可惜时机已晚,春源的面部和四肢已开始出疹,过得几日竟恶化成了脓疱疹,几乎连面目也不可辨了。国储蒙此大难,薄珂心神俱裂,没顾忌以往仁君的名声,震怒下连斩了几名渎职的太医内侍并夷其三族,可纵使如此也不可能救回爱子的性命了。
薄珂虽出过痘,但天花这病来势太凶,没人敢让九五之尊冒这个险,所以无论薄珂如何逼迫哀求,也没人敢让皇上前往探望太子。直到这日,太医急报,称春源突然耳清目明,能够言语了,恐是回光返照,薄珂再忍耐不住了,
“吾儿命不久矣,谁敢拦朕见吾儿最后一面,朕必诛其九族,以报今日之痛!”薄珂在寝宫内,泪流满面、咬牙切齿地对着面前跪满一地太医和内侍道。内侍监赵冬正待再劝,却见薄珂“唰”地一声抽出架上的佩剑向殿外大步而行,“谁敢拦朕,朕立杀谁!”,一名内侍上前抱住薄珂的腿,欲阻止她前行,却被薄珂一剑刺伤了腰背,正倒地嚎叫不止。太医令等人见状也不敢再劝,只得哭求皇上带上面罩和手套,且不能接触太子,需隔一帘。薄珂此时肝肠寸断,心急如焚,只想赶紧见到儿子,便答应了太医所言。
待衣装完毕,薄珂便径直赶往东宫。踏入殿内便是浓烈的药味,伺候太子的几位近侍也都裹得严严实实。
“娘亲……是娘亲来了吗?”春源听到内侍的通报,又见帘外隐约有个熟悉身影,便提起力气唤道。薄珂听到爱子的虚弱的呼唤,眼泪更是如决堤洪流,两眼发黑,在内侍的搀扶下才勉强走到帘外的凳旁。
“娘亲……”,春源的声音虚弱而嘶哑,他伸出布满脓疮、枯瘦如柴的手往帘外探去,薄珂立刻把太医的嘱托抛诸脑后,也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儿子的手。
“春源啊,是娘亲福薄,害了你啊,你受苦了,”
春源也用尽力气回握住这双手,虽然隔着坚厚的皮质手套,他似乎也能感受到手套下母亲双手的温热。
“娘,是儿子福薄才对,不能再为您分忧了”,春源喉咙里也都是脓疮,讲不出太长的话来,只能讲一句歇一歇,薄珂见到此景更是心疼得直哽咽。
“娘,儿子趁还有口气,想求求娘的恩典”
“春源,春源,你说,娘什么都答应你”,薄珂此刻恨不得以身代爱子受这病痛,何况是答应爱子临终前的请求了。
“儿子求您,饶恕几位医官,不要迁怒,与此事有关的下人们”,春源又咳了咳,“儿子得病,是我的不慎,恐是天意,非人能料。娘亲若再迁怒,儿臣恐罪孽更甚也。”薄珂如鲠在喉,她没想到儿子临终前竟还能怀如此仁义,更不敢告诉春源自己已经杀了涉事的医官和内侍,唯恐爱子更加伤心,只能连连答应。
“儿子的臣属,仆妇,姬妾也都十分辛苦,求娘亲能在儿子去后,善待他们。”
“这是当然,吾儿有托,为娘必定办到!”
“如此,儿子再无所托,可放心去也。”其实春源病到这般田地,也没有什么所求了,母亲素以驭下仁厚著称,今日所求,就算自己不说母亲也会做到的,他只是想多跟母亲说几句话而已。
“娘亲,儿子好后悔,身体康健时没能好好侍奉您,对长姐和妹妹更是疏忽,未能手足相亲,享天伦之乐…”,薄珂听春源说这临终之言,心口淌血,眼泪更是止不住,双手越发紧握着春源的手,嘴上却自欺欺人道:“孩儿啊,娘一定会治好你的……”可话音未落,春源又剧烈咳嗽起来,咳嗽声尾还伴着剧烈的吸气声,薄珂听得心惊,只怕春源这一口气就要倒不上来了,她立刻呼喊太医进来。
等太医为春源把脉用药时,春源已是昏迷,牙齿紧咬,汤药灌不进去,呼吸声也渐渐微弱了。薄珂站在帘外垂泪,还紧捧着儿子的一只手,可那手上的体温似乎也渐渐流逝了。

熙明十一年四月四日,太子岑春源病逝,谥号懿安,享年十六岁。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7-28 21:55:00 +0800 CST  
第二章 迁怒
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此非常人能忍之痛,何况是薄珂这样的性情中人。太子病逝后,薄珂当夜便也陷入昏迷,太医等抢救了大半夜才将薄珂唤醒,薄珂醒来也只是睁着眼垂泪,连说话的力气也提不起来。
七日后,懿安太子梓宫停于仁寿殿,三服之内的宗室子弟都前往祭拜。
薄珂到时,灵堂正传来隐隐哭声,却是来自太子生前的几位媵妾和属官。春源虽然贤名远播,但因自幼便被薄珂当做储君培养,没与宗室的同龄少年一起上学,因此在场的大半数都与春源无私交,挤不出几滴眼泪,只是垂头跪着。春漪与春深作为太子的直系姐妹,跪在最近灵柩的左侧。春漪面上寒若冰霜,不见喜怒,似是正在出神。而春深年纪尚小,没见过这等凄惨阵仗,又怜太子哥哥英年早逝,泪珠也是断线般地落,哭得嘴唇发白。
众人听到内侍通传声,纷纷将跪姿转向门外,迎接圣驾。
薄珂这几日痛彻心扉,茶饭不思,出现时白发竟多了一倍,众人皆暗暗惊讶。赵冬扶着薄珂踏入殿内,薄珂身子发颤地给儿子上了香,随后坐在殿旁的御座上。春漪见状便起身上前伺候母亲。薄珂来前,见灵堂无多少哭声,本已心存不满,入殿后细细打量了众人神色,看到春漪一副不阴不阳的脸孔更是愤怒不已,
“太子病逝,是我之不幸,却是你的大幸,对不对?”
春漪听到母亲在座上冷冷发问,吓得登时跪地磕头,
“母亲息怒,儿臣万万不敢!”
春漪性子冷淡,从小就是一副冷脸冷面、心思深重的样子,十分不得薄珂喜欢,而春源性子仁厚开朗,又是薄珂的唯一爱子,自幼就被薄珂捧在手心。春源病时,薄珂震怒万分,连杀了一干内侍和太医,可春源临终所托又让薄珂无从泄,现下正憋闷万分,就像一堆干透了的枯柴,一点就着,春漪则正撞枪尖。再者,薄珂培养太子花费了多少心思,可太子病逝,春漪这个自己最不喜的长女理所当然地成了皇位第一继承人,无形中成了最大受益者,如何不叫薄珂恼恨?
想到此处,薄珂“腾”地站起身来,对着春漪呵斥道:“你自幼便残忍冷酷、心思深沉,朕也看不透你。可太子一向待你甚亲,朕以为你们姐友弟恭,可今日这般大事,你脸上竟半点哀容也无,你究竟绝情到何种地步?”春漪面色苍白地跪在地上,没有答话。
“太子染病,你妹妹都知道到寺庙祈福,你却没有表示,怎么?是不是早盼着他故去,你来当这个太子?”薄珂越说越气,一掌就扇到春漪脸上,春漪半边脸立刻胀红,薄珂看也不看,对着赵冬吩咐道,
“传朕旨意,和仪公主失仪于上,着罚俸两年,押回宫内,禁足三月,每日为懿安太子抄写《地藏经》,以慰先太子灵!”
春漪跪在地上,额头已磕得一片红肿,张口喃喃了两声“母亲恕罪、母亲恕罪”,就又俯下身子把头深深低下。殿内的宗亲和大臣亦不敢求情,只因是皇()帝家事,再者处罚尚不算严苛,皇上仍是顾念母女之情的。不多久,就有几个侍卫进来将面色惨白的春漪押出殿内。薄珂见人已押出,犹不解气,又低声对赵冬吩咐道,“你去流丹宫传朕之命,公主御前失仪,另赐杖二十。今日大丧,这条就不写入明旨了。”
赵冬来到流丹宫传达命令时,春漪正坐在寝宫榻上,仍是惊魂未定。赵冬宣令后,见春漪面白如纸,心下也大为不忍,但多年的侍奉君王的经验让他也不敢出言安慰。几名内侍随后便抬着长凳、水桶和板子进了殿中。赵冬下令封严寝宫,不得让人进出,今日太子大丧,此等处罚不宜让外人知晓,以免皇家颜面受损。
“殿下,臣等得罪了,”赵冬躬身在旁,做了个请的手势。春漪缓缓跪下领旨谢恩,随后俯身上凳。春漪甫一趴下,两名内侍就按住了她的手脚,一名内侍掀起她的衣裙,用水濡湿她的白裤,方才落杖,另有一内侍在旁唱数。每下一杖,春漪就痛哼一声,眼眶迅速盈满泪水,她毕竟是女子,更是成年的公主,如此受杖也是第一次。打到半数,春漪就已疼得满脸冷汗,但公主的威仪使她强自撑着没有挣扎。
二十杖,不轻不重,春漪身后白裤也只堪堪印上几处血点。大淮宗室的管教向来严格,长辈对晚辈赐杖也是常事,这杖刑的本意也只是惩罚,并非羞辱,因此行杖后必有人验伤,以免内官行私。赵冬见春漪伤处已流血,且满脸冷汗,趴在凳上直喘气,知这杖是落到实处了,便没有再验,令人收杖回去复命。流丹宫内的长史刘宝髻见状,立刻让下人去请医女,然后将凳上的春漪扶到床上。
“殿下您稍忍一会儿,奴婢已派人去请医女来了”
“姑姑,今天日子特殊,我受杖之事,陛下已给我留了颜面,没有明宣,流丹宫内更不可声张出去,切记!”春漪趴在床上,疼得心神涣散,却还是强撑着吩咐道。
随后医女便到了,为春漪轻轻脱下裤子上药,白裤沾水后不易破裂,不会加重伤势,且脱下时也容易了几分,可饶是如此春漪也还是疼得连连痛吟。
不经意间,刘宝髻看到春漪脸上淌下泪来,这似乎是殿下成年后,自己第一次见殿下落泪,看来真是疼得厉害,她连忙握紧春漪的手在旁连声哄慰。
春漪苦笑了一下,自己这泪来得迟了,没落在灵堂上,倒落在了寝宫里。她暗笑自己不争气,这萧墙之内,哪有什么委屈可言。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7-28 21:56:00 +0800 CST  
第三章 春深
春漪受杖的事隐瞒得很好,朝野只知道和仪公主在灵堂前触犯天颜,被罚俸禁足,但陛下到底没有重惩。而另一边,小公主春深向母亲请求前往流丹宫探望长姐被拒后,正幽愤地坐在书房内,气鼓鼓地看着面前的老师王衡选。这位五十来岁的大儒很是纳罕,这小公主平日对自己尊敬得很,今日这般反常,必有情况。
“公主为何这般看着老夫?可是受了什么委屈?”王衡选捋着胡须问道,
“先生,我今日请求探望长姐,被母亲拒绝了。”
“和仪公主犯错受罚,外人不准探望,岂能因小公主而例外。”
“母亲给长姐定的罪,本就是莫须有。长姐从小冷脸冷面,发生什么事我都没见她落泪,母亲也不是不知,何必如此苛责呢。堂堂帝王,竟也这般意气用事。”春深撑着头,嘟囔着。
王衡选一惊,皇家之事岂是他这外臣可以置喙的,他立刻警示道,“殿下慎言,此事全听陛下处置,殿下万万不可妄自揣测圣意。”
不想春深又接着说:“母亲痛心储君早逝,何必将火撒在姐姐身上?姐姐又何时有争夺之心了?母亲说那等没踪没影的话,无非是迁怒泄愤罢了,如此,岂不凉了我们的心?哥哥已经去了,难道母亲还要逼死另一个吗?百姓说帝王子嗣是什么龙种,我看这帝王家是龙潭虎穴才对。亲生母女之间也这般猜忌,倒不如做一农家翁来得自在!”
“殿下!殿下怎可如此口无遮拦!”王衡选拍案而起,打断了春深。所幸春深读书时不喜有太多旁人,眼下只有他们二人与侍读邓瑶在屋里,若小公主这番话被旁人听到,传到陛下耳里,殿下未必有事,而自己必定要担一个教导无方之罪。
春深慑于先生积威,不敢多言。
王衡选又教训道,“殿下早已背熟四书,怎么连最简单的道理也忘了?为人子者,首应知孝,敬而不违,事之以礼。为人臣者,事君以忠,谏之以礼。如此在背后妄加非议,实在违背了子女与臣下之礼!”话音刚落,这位老先生就拿起了奉在桌上的戒尺,“殿下今日出言不逊,有违礼义,老夫请殿下受责四十,以示警戒!”
平日里,王衡选和春深师生二人称得上和谐。春深与其姐不同,她性子开朗,样貌可爱,又是幺女,尽管宠爱不及懿安太子,却也是受母亲与哥哥姐姐疼爱长大的。从小春深便养成了个耿直爽朗,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王衡选觉得,和仪公主心思深沉,喜怒难辨,而太子则仁厚得近伪,颇有作秀之意,自己与这位小公主却最是投机。再者,春深之聪颖不亚其兄,书读三遍则可不忘,平日引章论文也颇有灵气,很合王衡选的志趣。往日春深偶有顶撞,王衡选也不会苛责,可就怕是以往纵容太过,才让她今日口出狂言,若不予重罚,恐后患无穷。
王衡选拿着戒尺走到春深桌前,春深见他一副不容置辩的样子,只得站起,乖乖奉上双手。淮朝以前,皇室乃天潢贵胄,除至亲尊长外,哪怕授业恩师也是不允许施罚的。而武帝认为前朝亡于宗室无能腐败,本朝立国时便加强了皇室教育,还御赐了戒尺,允许授业者对皇室进行惩戒。虽然如此,王衡选还是认为礼不可废,他的惩罚一半打在侍读身上以示警,一半打在春深身上以示惩。
王衡选第一下就打得极狠,横贯春深双手,春深没忍住,痛呼了一声。王衡选又紧接着四下落在同一处,春深疼得双手直抖,只能勉强维持在原先的位置。先生今日的责罚竟是前所未有的重,春深暗自捏了一把汗。再往后,戒尺比之前稍轻了,却也一下下落得结结实实,每落一下都隔几息,再落下一尺。好不容易挨完二十下,春深的双掌一片通红,最开始落尺的那处更是紫胀了起来。
往后的二十下该是侍读邓瑶来挨。往日王衡选打她,她疼过了就忘了,可打在邓瑶身上却教春深羞愧难当。要知道皇室的侍读也非寻常仆婢,邓瑶出身安顺伯爵府,昔年薄珂为春深挑选同龄侍读时,看中了邓瑶的温柔恬静,与春深互补。春深与邓瑶自幼相交,感情深厚,可每每因自己犯错累得好友受罚,春深亦十分过意不去。今日先生责罚得甚重,春深实在不愿殃及邓瑶,便乞求王衡选高抬贵手,
“先生!我知错了,今日之事是我莽撞,出言不逊,有违礼制,求先生饶过姐姐,我愿自受这二十下!”春深对着王衡选连作了几个揖,邓瑶在一旁也拉不住。王衡选只是摇头,“‘成王有过,则挞伯禽’,殿下是主,某等是臣,身为侍读,日常也应多多劝谏殿下,岂有放任自流之理?再者,殿下不惧疼痛,却尤为知耻,殿下若不想累及旁人,下次不要再犯就是。”言罢,他便又拿起戒尺,邓瑶也顺从地伸出双手受罚。
春深无法阻止,听着耳旁吓人的戒尺声,又羞又气,眼眶便红了,“姐姐,都是我又连累了你,春深以后再不如此了!”邓瑶全副心思都在王衡选的戒尺上,此刻正全力忍痛,尚来不及回应春深,王衡选便接道:“若殿下知错能改,知耻而勇,也不枉邓瑶受这场罪。”王衡选毕竟是读书人,不是什么地狱阎罗,他心知邓瑶无辜,故落尺时比起之前轻了许多,也快了许多,二十尺转眼间就打完了,这厢的春深还羞愧得不敢抬头。
戒尺打完,照例是要罚抄书的。王衡选这次也从重处罚,令春深三日内抄写《礼记》内则篇二十遍,且只能由春深一人完成。春深心内叫苦不迭,但面上也只能恭敬领受了。


其实那日春深私下所言,薄珂也已后悔,她自知当日处罚春漪多少有些无辜迁怒的意思,内心也有愧疚。没过多久就解了春漪的禁足,免了罚俸,并下诏赏赐了一番以示抚慰。又过得数月,太子病逝引发的风波才在朝堂上渐渐淡去。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7-29 20:03:00 +0800 CST  
今日更新
前三章是主要人物出场的过渡章外加1.5场拍戏,第四章之后就正式开始走剧情啦。之后到八月底应该都是两日更一章,九月份存稿用完加上开学可能会更得慢一些,谢谢大家支持!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7-29 20:04:00 +0800 CST  
令人发疯,度的g 点到底是啥,发了八遍都发不上来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7-31 17:33:00 +0800 CST  
第四章 赴宴

寒来暑往,又是三年,转眼已是熙明十四年秋。
这日,宗正寺丞江谚刚刚放衙回来,见夫人和丫鬟正往前迎,便急急说道:“替我拿那件湖绿大袖,再打盆水来为我梳洗一番,晚上我要去赴宴。”江夫人忙打发丫鬟去取,一边替相公宽衣一边问道:
“往日有酒宴便直接从衙上去了,今日怎么还回来更衣,那设宴的是何人?”
“今日可不是什么酒肉应酬,是静慈公主在静园设的私宴。”

这三年间,朝堂明面上虽未有多大变化,可内里却暗潮涌动。

懿安太子死后,薄珂心神俱灰,但也不得不面对另立储君的难题。尽管薄珂不喜春漪,但春漪作为长女,的确是名义上的第一继承者,而春深年龄尚幼,资质未可知。所以,薄珂起初决定培养春漪,从熙明十二年起,春漪便跟在薄珂身边出入政()事堂,熟悉吏治。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7-31 17:43:00 +0800 CST  
众臣原以为春漪当太女已是板上钉钉,可薄珂却迟迟不让春漪到官署下历练,甚至没给她半点权柄,而往后的行为更是叫人捉摸不清。熙明十三年,薄珂给出身江淮的文坛宗师、春深的授业恩师王衡选加封了上卿,这是以往太子太傅才有的礼遇。熙明十四年初,和仪公主出降承平公世子郭讷为,此人虽是开国功臣承平国公郭信的嫡孙,地位尊贵,但却人如其名,言行木讷,对大淮的嫡公主而言算不得上佳姻缘。不过自宁朝起,为避免内臣干政,驸马均不能是太出风头的人物,所以薄珂此举虽不合情谊,却合于理智。和仪公主暮春时节才刚出嫁,夏初又要准备小公主春深的及笄和册封的大礼了。比起春漪出嫁时的中规中矩,春深的册封之礼则尤为隆重。不仅典礼设在登-基大朝的乾阳殿,薄珂还为止辍朝三日庆贺,还特赦了洛阳、雍州等五地的囚犯,并亲自为女儿拟了“静慈”二字作为封号。礼成后,薄珂将洛阳城西侧的两坊赐给春深建府,因府邸建成尚需数年,薄珂又将即将建成的皇家园林——长春园的西偏园赐给春深居住,并御笔题名为“静园”。大淮对宗室管教甚严,而薄珂对春深的封赏却简直快要逾制了,太子去世前,薄珂虽也疼爱春深,但绝不及此。

薄珂对春漪游移不定,却对春深宠命优渥,令许多人想把宝压在春深身上,其中就包括江谚。江谚苦读了十年书,中举后却总也考不中进士,就变卖了祖产上京钻营,捡了个东宫起居郎的职位。虽是个从六品上的小官,却是太子近臣,是个美差。可惜时运不济,太子第二年就病逝了。得亏太子仁厚,病逝前求皇-上善待东宫臣属,东宫一干大小官员都升了职,江谚也升了两级,调去做宗正寺丞。可内官没有政-绩,升迁很难,江谚在这个小小寺丞上蹉跎了三年,心里急得不行。近年来见到薄珂对春深的盛宠,便萌生了依附之意。今日春深设宴,自己仗着内官之便,也得了一个席位,江谚就打算趁今日投石问路一番。春深平日素爱文人雅士,江谚便投其所好,身着宽袍大袖,头戴四方冠,做出一副文士打扮。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7-31 17:44:00 +0800 CST  
貌似是发出来了
快转了一下时间线,进入正题啦。春漪那位驸马除了出现在别人的对话中基本上没戏份,就当做个挂件了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7-31 17:52:00 +0800 CST  
静慈公主的新园落成宴没有设在主殿,而是设在后山坡顶的摘星楼上。此楼高五丈,三层以上都是供游乐宴饮的厅殿。顶楼四面透风,上盖穹顶,呈错落状,东侧稍高处是歌舞台,西侧稍低处是宴会厅,而西侧厅下就可望见山下的汤汤洛水和洛阳城内的万家灯火,无疑是赏景设宴的最佳去处。

江谚拿着名帖,被侍卫引着一路到了坡底,见坡底有数台小轿停着。轿旁的侍卫上来迎他,再用小轿把他抬上坡去。江谚一路过来虽走的不是主道,却也被静园的雕梁画栋、玉宇琼楼所惊,心道皇家御园果然华美非凡,眼下竟连这小坡也不让客人用脚爬,而是由侍卫亲自抬轿上去,真是贵气逼人。到了摘星楼底,又有仆人引江谚上楼,而春深作为东道主自是早早就在顶楼等候了。这顶楼宽阔,中间设了十余食桌,每桌四人,两侧摆的则是写字作画用的长桌。江谚的府邸离得远,赶来时已有些晚了,厅中几乎坐满,管事看了他的名帖后引他到后排空座坐下,同桌的也都是内府官员。


春深刚封了公主但尚未开府,也未入朝,除了邀请江谚这样的内臣之外,还有就是平日与春深交游的师长,名门宗室,以及春深并未谋面但颇为欣赏的文人雅士。春深与他们神交已久,但成年前行动受制,到此时才终于有机会得见。
江谚望去,春深坐在主位,和仪公主春漪坐在次主位,但椅子稍前以示尊重。两人此时正在交谈,春深在给春漪讲这静园中各景的意趣,以及她亲笔题了什么匾额,说得兴起,而春漪面色不复以往的冰冷,而是嘴角含笑,时不时回应几句。靠近主座的几桌都是显达,除了王衡选这样的上卿,还有宗室的一些王公贵族。这些人地位远高于江谚,坐在前座理所应当。可令江谚不满的是,一些白衣墨客也坐在他们这些内官前面,颇有些不够尊重。其实江谚是误会了,春深性子大方爽直,哪里想过座位排次之事,都是她宫内管事代她安排的,内官本应坐春深西首侧席,但有几位内官来得早,不敢与王公贵族等列,自谦地坐到了后排,管事见了也就只好这么安排后来人了。
待客人来齐,春深先站起说了几句开场白,随后是赵冬代宣了皇-上的旨意,新园落成,薄珂已赐过宴了,这回是春深的私宴,皇-上若来了众人反而拘谨,因此薄珂便以旨代意。
江谚因位置靠后,没寻到机会上前敬酒就已开席,一边是歌舞助兴,一边是贵客高朋推杯换盏,一时间热闹非凡。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7-31 20:13:00 +0800 CST  
第五章 诗会(上)


酒过三巡,乐过四曲,菜过五味,酒宴正到酣时。春深第一次做东主持这样的宴席,自然是兴奋得很。席间各桌都依次向她敬酒祝贺,又疼她是个刚成年的小姑娘,干杯之后让她自便,可春深来者不拒,杯杯见底,正喝得兴起,却被春漪一下拧住大腿,
“哎呦!”春深一下叫出来,无辜地望向姐姐,春漪扯着她低声说,“你平常很少喝酒,一下饮这些哪里受得住?只怕不多时就要醉了,回去少不得挨长史姑姑她们说的。”春深爽然一笑,“好姐姐,今时不同往日,别人敬酒我若不喝,岂不失了待客之道?今日先生也在,他都不拦我,也没人要打我戒尺,你就放心吧!”说话间春深又端起一杯饮了,众人见她饮得豪迈都颇为赞赏,气氛也更加热烈起来。春漪见私下劝她不得,也不好再多言,免得下了她东道主的面子,好在按淮朝的宴会习惯,正餐时上的只是果酒,一时半会儿还醉不了人。春深平日受的管束严格,少有痛饮的时机,酒入豪肠,头脑更是越发兴奋。
见正宴过了,仆从便把笔墨纸砚摆开,春深也停杯投箸,站起来朗声道:“今日既是本宫的乔迁之宴,更是陛下亲赐御园的落成之日。本宫不才,今先欲作文以为序,抛砖引玉献丑于前,请诸君以我静园风景为题作诗,莫要吝惜才气!”今日这样的盛宴,正宴过后自然是要结社作诗的,在座君子文人甚多,欲以诗文会友、扬名天下的也不少,早就跃跃欲试了。江谚文采平平,诗文更是不通,但为了结交公主也早有准备,今日听到以静园风景为题,心中便暗有了计较。


春深方才豪饮了一番,此时虽略有醉意,但文思却如泉涌,只稍稍沉吟便提笔写了“静园赋”三字,随后写道:
自明时而娱游兮,登高台以贻情。
建巍门之峥嵘兮,浮宫阙乎太清。
……
雄翼佑吾皇兮,宁彼四方。
同天地之寿量兮,齐日月之辉光。
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君寿于东皇。


如此一篇赋,春深几乎是一气呵成。因为静园是御赐园林,今日又有陛下亲旨,这赋就不得不带着应制的意思。然而春深笔锋潇洒,行文豪迈,韵律虽偶有突兀之处但瑕不掩瑜,内侍接过春深的笔墨一念,四座皆惊,不想这位年纪轻轻的公主竟有如此苍劲潇洒的笔力。


一旁的春漪更是震惊,这样的诗会她大多不参与的,因为自己文采实在平平。春漪的先生是个好脾气的腐儒,又道她是女子,所以学完经史子集之后就不再对她多做要求了,任春漪自去看了些杂书,而春漪对诗文兴趣缺缺,故在此没下过苦功。春深则不同,一来她从小心思活泛、博览群书,二来太子病逝后,两位公主都可能成为未来的太女,因此王衡选决定把她照男子培养,王衡选素来知道春深才华洋溢,因此在座只有他和侍读邓瑶波澜不惊。春漪震惊之余,内心竟隐隐有些酸涩的滋味。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02 18:54:00 +0800 CST  
春深写下此文,满座皆是喝彩,座下人虽三三两两各有心思,但都是发自内心地称赞。春深将笔往桌上一掷,笑容越发灿烂。


往后便是与会客人各展其才了。春深坐在主座,有人诗文写成了交给内侍上台朗读,再由春深、王衡选以及诸宾客各自品评。内侍念了几篇,春深都觉得无味,也不如何做评,随后念到邓瑶的庶长兄邓页的诗文,才叫春深眼前一亮。春深与邓瑶自幼相识,但邓瑶这位庶长兄少时就出门游历,春深也不曾见过,今日见他下颌宽厚,眉飞入鬓,颇有游侠的飞扬豪迈之气。只见他自我介绍后,在台上一拱手,便举文念道:
“《题镜明湖秋松》
湖畔养寒翠,九月胜三冬。
……
座有江湖趣,目无尘土踪。
终朝澹相对,浇我磊磈胸。”


甫一念罢,春深就忍不住叫了一声好。春深自己阅历不足,写诗作文时常觉乏力,不得不依靠华丽文辞支撑,乃至“为赋新辞强说愁”,因此她读诗最爱“性灵”。前面众人的诗文也不乏文采,但大多工整清丽有余,个性不足。邓页诗如其人,豪气别致,正中春深下怀。
春深端起酒杯走到邓页面前,“常听令妹提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邓兄真豪侠也!”便亲自敬了邓页一杯。邓页也很激动,他写诗向来粗狂,重意不重形,今日忽受赏识内心更是兴奋,他觉得这位公主与自己很是投缘,便接过杯去昂头饮下,“多谢殿下谬赞!”春深又问:“邓兄下笔不凡,很有江湖气息,敢问邓兄这些年来在何处游历啊?”
邓页爽然一笑;“在下十多年来踏遍九州,居无定所。剑映秦都月,风啸易水云。山岳湖河,四海为家罢了。”
春深叹道:“真有燕赵侠客之风!我虽年有十五,然而连这洛阳城都没出过”,她望向邓页的眼神充满羡意。
邓页摇摇头,拱手道:
“古人道,‘心远地自偏。’殿下足不出户,出口便有大格局。在下遍历山川江海,也未必及殿下内心磊落洒脱。”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02 18:54:00 +0800 CST  
今日更新
只怪自己文采不足,想写个才子人设,然而连原创的诗都写不出……为了营造氛围只好借(chao)鉴(xi)古人了,春深写的那首出自曹植《铜雀台赋》,邓页这首出自张九成《菖蒲》,为了应景改了一些字眼,查重比50%………………我错了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02 18:56:00 +0800 CST  
第六章 诗会(下)



邓页下场后,内侍又念了几人的作品,但始终不及邓页那般令春深惊艳。
这时,一位身着湖绿直缀、面如白玉、眉目俊朗的青年人走上台来,向主座几人作一深揖,朗声说道:“晚生太常寺协律郎应星,拜见两位公主殿下。”


应星,应仙容!


春深早在宫邸内就听闻应星的大名。其人出身江南,随父上京,娴熟音韵,能歌善曲,所作《洛水曲》、《远川行歌》皆传唱梨园,春深也会弹奏。后及加冠,梨园大师、太常博士李关年因他相貌俊逸,弹琴唱曲时更有谪仙之风,为他取字“仙容”,更是传为佳话。因他是内官,品级较低,列坐靠后,春深先前一时没能细睹,这下一看,果然是俊雅非凡!春深见他气度,又早闻应仙容之名,还未开口便对他高看三分了。


“晚生于摘星楼偶得一首,又心生一曲,可否向殿下借一张瑶琴?”


“仙容今日到访,又有曲相赠,实在是本宫的荣幸。就请用园内乐工的瑶琴吧。”春深令人取了瑶琴和几案来,应星在台上落座,信手拨了拨弦,声音轻重正宜。只听他弹唱道:


“临坻起真宇,直上青云垂。地静我亦闲,登之秋清时。


苍芜晗舒苑,片碧镜明池。谁道天汉高,逍遥方在兹。


……


灵变在倏忽,莫能穷天涯。冠上阊阖开,履下鸿雁飞。


宫室低逦迤,群山小参差。”


见他信手调音后悠悠唱起,春深就已移不开目了。应星声音清朗,起势四句,唱腔更是如临青云一般的飘逸,让人神醉。而后诗句越发豪阔,应星的唱腔也渐转雄浑,越听越有凭虚御风,履踏九州的豪气。春深正听得心驰神往,到得尾声,却又听他唱腔一转,


“俯仰宇宙空,庶随了义归。崱屴非大厦,久居亦以危。”


结尾四句,从壮阔转向低沉,应星琴随声低,最后竟收音于此。应星弹罢,满座都回味其中,竟无一人言语。春深也听得眼眶湿润,倒不是诗文有多悲怆,而是一种“造化钟神秀”的感动。夜风微凉,月涌江流,应星的衣袂随着拨弦的动作和夜风飘飞,此时,此地,此景,此人,都恰到好处,不是天官作美,又是哪里修来的福气能有今夜之遇?


见春深还愣愣出神,王衡选率先打破了沉默:“上佳之句,天籁之音。仙容真乃仙人也!尤其是末句,‘居久亦思危’,殿下得赐园,是承蒙陛下天恩,断不可骄傲放纵,须如这高楼临崖一般谨言慎行才是。”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04 15:27:00 +0800 CST  
今日更新
晚上出去玩,今天早点更
应星这首是褚光羲的《同诸公登慈恩寺塔》,江谚这首是乾隆的《避暑山庄》(乾四dbq…)
这两章出场的人分量还挺重的,嘿嘿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04 15:30:00 +0800 CST  
师长有言,春深便回过神来,“先生说的极是,本宫必当时刻感念上恩,不敢有逾。”她转过身想对应星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她脑袋里只转过一个念头:应星弹唱的那一幕,她永生都不会忘。她想了想,也斟了杯酒敬应星,“应公子之才华风姿,春深毕生难忘。”便昂头饮下。其余宾客见公主竟放弃了尊称,都讶异得很。应星见公主面有醉态但目光真挚,言辞恳切,也是心头一动,他接过酒来满饮了,对上了春深的视线说道:“多谢殿下,应某愧不敢当。今日得见殿下佳作,更是应某之幸。”


应星下台后,宾客都不再上前了,实在是珠玉在前,自惭形秽。台下的江谚万分焦急,他虽知道自己的神采和诗文比不上应星,但那也是他苦心所作,只盼能得静慈公主的青眼,好助自己直上青云。


正巧,内官下一封读的就是江谚的诗。江谚立刻到台前参拜。春深见他也穿着一件湖绿大袖,宽袍缓带,却是一副呆板畏缩模样,穿了儒衫也没有文人相,衣着虽比应星华贵但气质却差之千里,心下就有些嫌弃。她年纪小,心思写在脸上,江谚见了便有些讪然,内侍见他礼毕,就念道:


“轩墀敞御园,草树静高原,游豫思高-祖,庥和逮孝孙。


桥山将酹爵,玉馆此停辕,罨画山容在,修蛇电影奔。


……


圣踪犹可想,衷曲向谁论,倍切乾乾志,虞孤覆载恩。”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04 15:52:00 +0800 CST  
春深只听了前面两联就听不下去了。今日写应制诗的虽不止江谚一人,但写得如直白啰嗦只此一篇,更兼各种为了合乎韵律而生造的词句,令春深一声嗤笑。江谚自知才学一般,可此篇已是他花尽心思所作,却见春深面带讥诮,一时有些无措。


春深在听了应星之作后,对他这般下等诗文哪里还有好话,见他畏-畏-缩-缩、獐头鼠目的样子,便有心戏弄他一番:“足下此诗,真可谓是‘高山滚鼓,百里闻声’啊。本宫佩服之至。”堂下众人听了,会意者或是当即笑了出来,或是满脸讥讽,等着看江谚笑话。江谚才学甚浅,不解春深之意,听这话似是夸赞自己,但看她的表情和旁人的反应总觉不对,便硬着头皮道了几句“在下才疏学浅、惭愧至极”等语。一旁的春漪见状,倒是难得开口打了句圆场:“阁下一片忠( )心,感念君( )恩,倒也赤诚,也请饮一杯吧。”江谚长吁了一口气,忙不迭接过内侍递的酒喝了。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04 15:56:00 +0800 CST  
再过得一会儿,诗文都已念完,夜已深沉,春深也半醉了,管事便上来代春深宣布散席,并张罗着把宾客送下山去。江谚的马车停在园外山脚处,出园后还需自己走一段路。


行在山路上,江谚内心五味杂陈,既不知春深是何意,又不知自己今日这番投石问路是否打了水漂。走到山脚,只见一辆华贵的五驾马车停在道旁。

楼主 传司  发布于 2019-08-04 15:57:00 +0800 CST  

楼主:传司

字数:59839

发表时间:2019-07-29 05:4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0-20 23:51:0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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