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班级】【原创】莲华宫(武侠 母女 重发)

第十八章

鹤小莲躺在床榻上直睡至晌午,腹中饥肠辘辘,兼之睡了太久浑身不得劲。此刻极是恼恨那个登徒子还不来给她喂饭,估计是伺候了几日便厌弃了她,果然魔宫中人都不是好人,一开始温言软语都是假象,骗人的罢了。

鹤小莲正躺在榻上,心中不住咒骂舒明笙,却闻门扉打开之声,她头不能动,只能尽力转动眼珠望去,却见明笙拎着个食盒,用脚尖触地,一蹦一蹦的过来。有些似那传闻中被赶尸的僵尸,这正午时分太阳正好的,鹤小莲瞧出了一身冷汗。

明笙行动不便,抬腿巧运力道,将一张凳子踢至床边,自己蹦到跟前,屈膝半跪在床沿上,将手中食盒搁在凳上。

鹤小莲恼道:“跑哪玩去了,这会舍得过来了。”

“没有玩没有玩,我身子不大爽利嘛。”明笙摆手示意,边将鹤小莲扶起来,薄衾从身上滑落,露出仅着了一件肚兜的白皙身子。

鹤小莲这些时日虽常被明笙调戏了去,但想她未经人事,许是小孩子心性,若明笙是个男子,自己假以时日得以脱困,只怕天涯海角也要将他大卸八块了去,只是轻薄自己的偏偏是一名如假包换的女孩子,也不知该笑还是该恼。

明笙昨日着实挨的不轻,娘亲打的虽不是最重的时候,却是打的时辰最久的一次,坚硬的墨竹尺生生刮掉了屁股上一层油皮,臀峰上渗出了层层叠叠的血丝才收手,事后给自己上药也没甚好脾气,手法忒也使劲了些,最后弄得自己哭的眼泪都干了。

明笙身上实在没有力气,勉强扶起鹤小莲,也不替她穿上衣裳,简单洗漱了下,便从食盒中取出几大盘各色菜肴搁在凳上,自己端着一大海碗饭喂给鹤小莲。

鹤小莲此时也看出她身子确实不适,自己确实饿的狠了,张口吃了一口饭食,待要再食时,却见那人夹起一筷子米饭送入自己口中。

明笙见莲姐姐瞪着自己,嬉皮笑脸解释道:“我也未曾用饭,这不着急姐姐还没吃嘛,定是饿的慌了,所以赶着送过来了,呐,我们一起吃吧。”

鹤小莲心内微微一动,倒有些感念这个小魔头待自己的好意来,待吃了几口方觉出不对来,这人就不能多添一副碗筷么,非要与自己共食是个什么道理。

两人一个别扭,一个笑嘻嘻的用完了诸多饭食,却见盘碗油光可鉴,干干净净,明笙勉强收拾了下,仍是用来时的法子,一蹦一蹦的出门,却被鹤小莲喊住:“笙儿。”

“哎?”明笙有些欣喜的跳转回身,莲姐姐难得这么唤她,定是被自己感动到了。却见鹤小莲脸颊飞上一抹红霞,期期艾艾道:“那个我...唔...有些没吃饱。”

......自己与北侠父女两一道时便发觉了,这对父女食量远超常人,莲姐姐饿了半日,又和自己一道共食,平常的分量肯定不够了,只是这几日自己伤势未愈,实在懒怠动弹。

明笙又跳回床榻边,凑近鹤小莲耳边道:“是我思虑不周了,这就给姐姐再去剩些饭食来,只是我这些时日身子乏力,待我去劝劝娘,给莲姐姐解开穴道可好,只是莲姐姐需得答应我些事情。”

鹤小莲乍闻这小魔头愿意寻大魔头来给她解穴,几乎以为她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只是自己被困了这么些时日,虽日日有小魔头上下其手给她按摩,到底还是难受,若能解穴恢复行动,只要不是太难的事她都可应下来。

遂顺着问道:“答应你什么。”

“本少倒也不怕姐姐私逃,只是姐姐需得应下来,一则以后多多唤我小笙儿。”

呵,还是个小孩子心性,鹤小莲笑道:“可以,姐姐答应你。”

明明是长辈,自甘堕落做了人家姐姐却不自知的鹤小莲。

“二则嘛,我要香姐姐,姐姐不许躲,还要,还要香回来!”

“香是什么?”鹤小莲奇道。

“就是亲亲啊,这是那秀春楼里的花姐姐告诉我的。”

“打住打住。”若鹤小莲此时能动,只想抚额而叹,这小女孩尽不学好,成日里拈花惹草,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想来莲华宫宫主也不是什么好鸟。

鹤小莲正内心暗暗编排舒红夜,明笙等了半晌不见回应,黯然回首,拎着食盒跳到门边道:“既然姐姐不愿,只得罢了,那我晚上再来哦。”

到底饭食和恢复行动的诱惑太大,再则亲一个小女孩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自己二十了仍未定下亲事,已然不抱什么期待了,这小笙儿样貌不错,武功亦好,亲亲什么的,自己也没啥损失,这般想罢,鹤小莲连忙道:“哎,我答应你就是,只是你可再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明笙嘿嘿一笑,也不应下,只心里想到,莲姐姐这般耿直的人,应下了必不会反悔,至于动手动脚,带自己身后伤好些了,还不是搓扁揉圆,为所欲为么。

嘻嘻嘻。

舒红夜在这些小事上素来不会拒绝女儿,待明笙伤好些后,方亲自给鹤小莲解开穴道。

她们一行人租住的小院中,鹤小莲陪着明笙在院中散步,明笙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在院中憋闷了这几日,早就闷的发慌。

兼且如今她们身处汴梁,汴梁城又称东京,乃是前朝古都,素有美誉“八荒争凑,万国咸通”,昔日繁盛一时。如今繁华不如往日,但毕竟古都底蕴仍在,奇人异士辈出,商贾往来频繁,仍是人群熙攘,纸醉金迷之所在。城内汴河、涡河等河流之上,船舸往来,舟筏竞速,待到夜间时分,两岸之上灯火通明,妖娆美丽的女子在岸边迎来送往。

若不是前几日内伤外伤不断,明笙心早就飞出去了,今日外间晴朗无云,春色无边,正是拈花惹草、惹是生非的好时节。

鹤小莲事后知道明笙因何事行动不便,暗自好笑,敢情是私自出走被亲娘逮住揍了一顿,呵,还是个小孩子。

看明笙这般跃跃欲试想去城中游玩,鹤小莲也有些心动,一来明笙她们一行人身上银钱充足,跟着出去游玩吃用俱是极好的,很是自在惬意,二来她也有出了外间寻机脱逃的念头在内,遂拾掇着明笙外出。

此言正合明笙心意,立马去找娘亲报备了一声,拖着莲姐姐去那汴梁最最繁华的街市游览一番。

舒红夜前几日罚她狠了些,待停下手来,墨竹尺上都沾染了丝丝缕缕血渍,瞧着甚是凄惨。舒红夜面上虽未说什么,心内实有些懊恼,所以这几日诸事都依着女儿。只在明笙走后嘱托暗冥尊暗中跟着她们,以防万一。

明笙执着鹤小莲的手,牵着她在街市上穿梭。

鹤小莲父亲鹤梦白身量不高,到了她身上却颇为奇异,许是承接其母,身材颀长有致,比寻常女子高出一个头有余。舒明笙今年方十五岁,虽比同龄少女略高些,到底比莲姐姐矮上半个头。

两个人牵手这般走在街上,都是韶华之龄,容颜美丽的女子。鹤小莲虽生来不足,面上带有蝶形胎记,但这胎记形状较为雅致,落在有情致之人的眼中,如舒明笙者,并不以为意。

明笙身后伤未大好,走了一会大腿臀处隐隐发麻,立即吵闹着要去酒楼休憩,鹤小莲腹中也有些饿了,兼且一直垂涎汴梁当地美食特色,遂也从了明笙,两人寻去了本地最为热闹的一处酒楼,明笙不想久坐,连威带吓硬是赶走客人订了一间包厢。

她嫌房中椅子硬,软磨硬泡非要坐在莲姐姐腿上。

鹤小莲无法子,想着这位毕竟是掏钱的金主,以后能否脱逃还要指着这小魔头,遂也半推半就的应了,只在店小二端菜进包厢的间隙里,忍不住红了脸颊。想着都是女儿家家的,自己亦不明了为何会脸红了去。

明笙喜欢看莲姐姐吃饭的模样,硬是将本地特色点了个遍,各色碗碟摆了满满当当,最后偌大一张饭桌硬是放不下满桌菜肴,店家又加了张桌子方勉强摆完这些菜色。

鹤小莲虽未说什么,见了这么些菜肴也是极高兴的。她家中二哥哥颇善经营,给族中积累了不少钱物,只是家中二位兄长常存鹤家祖上复国之志,“鲲鹏图南,九万里而一息, 江汉赴海,百千折以朝济。”平日里精打细算,积累钱财,以图大志。而爹爹和她只喜欢四处游历,路见不平拳剑以对,逍遥自在,随性而为,常因为打砸了人家的房子器物,赔掉了回家的盘缠。

跟着明笙她们一行人,虽自动不得自由,吃食上俱是极好的,只是对她鹤女侠而言,传出去忒有些丢面子了些。

此刻,这管饭的金主坐在她腿上老大不安分,影响她吃食不说,还老要自己伺候她,替她夹菜,实在烦人了些,念在她大方掏钱的份上,且挨了打才修养几日就陪自己出来放风,勉强依了她也就是了。

楼主 panddizhi3  发布于 2018-06-30 14:42:00 +0800 CST  





楼主 panddizhi3  发布于 2018-06-30 14:46:00 +0800 CST  





楼主 panddizhi3  发布于 2018-06-30 14:55:00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一行人路上无甚大事,沿途以隐秘行事为主,探听了各家各派武林势力虚实,前后花费五个月余方才回转西域。其间鹤小莲几次试图逃走,舒红夜并不禁着她,一切交由明笙自己处理。

明笙也不明了自己内心有何打算,只是小孩子家家总想把心爱之物箍在身边,次次搅扰了鹤小莲的计划,莲姐姐却也并未如何气恼,一日比一日安生下来,终是随着她们一行人回转了莲华宫。

行进西武林地界,天气一日比一日炎热起来,明笙早已换上一身胡裙短襦,露出白生生的一双小腿来。直晃的鹤小莲眼花,恨不得拿块锦布给她捂上包起来,不给任何人轻易瞧了去。

明笙嫌热,自是不肯迁就莲姐姐的意思。这日为着明笙多瞧了几眼美丽的胡姬,两人又闹了不愉快,各自生着闷气。

舒红夜冷眼瞧着,颇觉有趣,只当小孩子家家闹别扭罢了,并未插手二人之间何事。

一行人行至姑墨城外一处人迹罕至之地,各自施展轻功,纵身跃上常人难攀的绝壁断崖之上。

鹤小莲第一次踏足西武林,便被挟裹来了武林间神秘莫测的莲华宫,此时也顾不上旁边恼人的小魔头,只细细打量四周,待行出数里,只见地势渐渐开阔,远处一座巍峨宫室若隐若现,在山巅崖顶映射出一片银光。走近了看去,却是远处雪山顶上雪水融化汇作一处小河,经人力开凿形成一圈河流,环绕莲华宫周遭一圈,深宽各达数十丈,春夏之际,水面高涨,映衬着上好大理石砌就的莲华宫外壁波光盈盈一片,实乃是一处天然的御敌屏障,蔚为壮观。

江湖传言,四大堡,五大山庄,七大门派,论底蕴深厚,首推少林武当,论奇诡淫巧,首推唐家堡雷火门,论金银财力,首推莲华宫,看来传言不虚。

鹤小莲看这莲华宫虽气象不凡,但走近前看,门口却连一个守卫通报之人也无,正奇怪这魔宫行事风格也似明笙这般心大,侧眼却见舒红夜、明笙并暗冥尊俱都神色一凝,肃容以对。

早在上山之初舒红夜便遣西蒙使者先行回宫,然而这般久也未见迎接之人,门口守卫亦不见踪影。

宫中众人均是随着舒红夜一同经历了昔日摩尼教中种种修罗场,又在之后西武林各派对摩尼教遗产虎视眈眈之中拼杀出来的,舒红夜不疑有他,想是遭遇了何等变故,领着诸人急急回宫。

莲华宫宫门大开,五人直直而入,不久即来到主殿。却见主殿之上簇拥了许多人,各自泾渭分明。先来的西蒙使者搀扶着留守的魔佛尊,瘴毒、暗月、云雾三位使者或站或坐,各自带伤。

与己方对峙的却是一帮番僧,为首一人身着玄色袈裟,额顶有发,年约四十许。生的相貌奇伟,耳阔高鼻,姿态从容,庄严法相,颇有些高僧架势。

明笙久居西域,也知佛法西来,传承日久,当今分为八大宗门,各有其独特的修行法门,中原武林禅宗、净土宗等广为流传,而西域之地,佛法传承糅杂,当中又以密宗法门最为神秘奇诡。

莲华宫虽称霸西武林一时,毕竟西域之地,数百大小国家林立,莲华宫势力盘踞之地,不过内中一隅罢了。西域久有传言,密宗法王,当世无双,现于尘寰,万魔降服。所称道者,乃是当今密宗传承第一人,迦叶法王。

密宗除开传承数百年的佛经典外,亦有护教功法随之传下,经过了历代传承者修习精进。虽密宗传人大多不出世,但凡有密宗传人一经现世,无不是经天纬地之才,威震天下之武功。

密宗最广为人知的武功,乃是本宗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而迦叶法王却于密宗林林种种功法之中,另辟蹊径,将一部无人练成的“梦幻泡影”大法修练至化境,然而见识过这一功法者,或是已拜于迦叶法王门下,或是已失了踪影,故而西域诸国之间,虽倍加推崇法王,却无人说得出“梦幻泡影”究竟是一部怎么样的武功。

这帮番僧区区二十多人,虽是宫主舒红夜不在,余者众人亦是不弱,竟能被其一一击败,料想除了西域第一人,传说中的迦叶法王不作他人想。

果不其然,舒红夜领着明笙等人行至两拨人前,挡在受伤的魔佛尊前,拱手示意道:“久闻迦叶法王大名,如雷贯耳,只是不知法王尊驾不在龟兹国传播佛法,却趁着本座不在,来我莲华宫伤我门下却是为何。”

却见这位名震西域三十六国的法王双手合十,默诵了句佛经方缓缓开口道:“舒宫主安,小僧众徒弟们在龟兹久闻莲华宫门人武艺不凡,一直怂恿吾来贵地切磋武学,也怪小僧尘心未灭,起了好胜心,将这些劣徒们一道带来,想着见识下贵宫的武功,不想贵宫门人坚称宫主不在,吾等无奈之下出手,谁想宫主果是不在宫中,这实在是误会啊误会。”

“哦,既然本座不在,便硬闯么,密宗果是一门好宗派。”舒红夜淡笑道,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明笙在一旁侍立静听两边唇枪舌战,心知最后还是要见真功夫的,一会动起手来,真气纵横,莫要被伤到才是正经,趁着众人注意力全在场中,悄悄后退一步,纤手攀上鹤小莲。

鹤小莲本在留神两位西域巨擎对话,不妨突然被人牵住,吓了一跳,见是明笙,想起她前几日的言行,待要挣脱却挣不脱,

明笙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牵着莲姐姐往后站去。鹤小莲不知怎的安顺下来,也不计较前几日二人之间的别扭,乖乖由她牵着。

场中动静自是瞒不过此间高手,舒红夜一边应对迦叶法王,一边心道:就属这丫头最鬼精灵,莫要有了新欢忘了娘才是。

少顷,舒红夜与迦叶法王果是交上了手,两人心知对方是平生仅见的大敌,一经出手几无保留,真气纵横肆掠,周遭闪躲不及的门人弟子不少被场中劲风掠过,受伤不轻,两人交手激烈之余却是顾之不及了。

舒红夜一身功力发挥到极致,经过这数个月在中原武林见证各派各家武功,自身武学修为愈加圆融贯通,第八层大天魔手日渐臻至化境,已渐窥第九层门槛,只是第八层与第九层功法之间,威力之别犹如鸿沟天堑,若说第八层以下,可纵横天下几无敌手,而传闻修习成大天魔手第九层,可达近神之身。只是除了摩尼教创始者摩尼尊者,近千年来无人修习至第九层上,虽千年来功法传承未绝,摩尼教中也不乏武学天赋出众绝伦之辈,却无人得以一窥门径。

舒红夜本身天资为百年来仅见的武学天才,根骨奇佳,所学最上层的摩尼教功法经过一代大侠明若海精心推敲改进,更易修习,威能更增,故而年三十许便有此番成就,南下中原一行,只在少林贞字辈三位高僧上略有受挫,天下武林间,除了不世出的老怪物外,几无敌手。只是此番却遇上了另一位威名远播西域诸国的密宗高手,迦叶法王。

但见场中烈阳与阴寒两股真气纵横四扫,厅内珊瑚灯饰,白玉浮雕受不住两股真气冷热交汇之力,隐现裂纹。舒红夜一手魔道昌·光明灭攻向迦叶法王,迦叶法王镇定自若,以“梦幻泡影”功法中“影”字诀,整个人如幻如影,场中似可见法王诸道幻影,细看又似一切皆无。舒红夜七层功力的一招似打在了影子上,如坠虚无。

迦叶法王功法转换,“梦”字诀发动,远远避开的众人似可见诸般幻想,昔年种种一一呈现,莲华宫门人俱都有些不堪的往事,中了这等功法登时有些受不住。

拉住鹤小莲避在廊道一角的舒明笙比其他人却好上许多,她修习过冥音大法,对幻觉功夫抵御力要强上许多,见莲姐姐冷汗直冒,嘴中不住念叨:“爹爹,不是,不是的,我并非对她......”

情况紧急,明笙也顾不上许多,抱着权且试试的心理,凑近鹤小莲,运起邱墟冥音大法,低声轻吟:“赞我光明,惶惶耀世,天高且孤,烈日焚寂。”

鹤小莲似堕入一个深邃的梦中,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化作最绝望的梦境展开在眼前,面对爹爹的逼问,兄长的谴责,她不知如何应对,悲哀绝望交加之下,梦境的天际里似裂开一道细缝,一道光芒射入,那个恼人的小魔头轻吟浅唱,在自己耳边低低述说着什么。

鹤小莲猛地睁开双眼,还是莲华宫中,还是那个熟悉的小魔头,她也顾不得场中混乱,一把抱住明笙。

恼了她几日的莲姐姐主动抱住自己,明笙心中一喜,正要回抱住她,莲姐姐却松了手,明笙正自怔忪间,鹤小莲略略低下身子,俯身稳上她的唇,柔软的触感在唇间纠缠,似有一股莲香浮动在周遭,明笙说不出心中是何感觉,只觉夙愿得尝,又似有种天地珍宝终在手中的畅快之感,心中涌上一股热意,若不是此刻时机不对,她多么希望,这一刻能够更久些才好。

鹤小莲吻了一会松开了她,心中说不出是何中情绪蔓延,似悲似喜,自己终究还是走出了这一步,终究还是背离了原先的道路,听从了自己叛逆的心。

两人各自陷入心结,却见场中又是一变,舒红夜虽是功力高深,却也受到“梦”字诀影响,虽陷入不深,但是高手过招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渐渐陷入下风。

舒红夜一边挥招抵挡,一边抑制不住轻声念道:“明使...明柯哥哥。”

明笙一直有留意娘亲与那不是秃驴的秃驴比斗的动向,见娘亲渐落下风,莲华宫中门人亦受到幻象影响,也顾不得娘亲严令禁止,强运冥音大法,以自己最大功力高深唱诵:

赞我光明,惶惶耀世,天高且孤,烈日焚寂。

幽冥阴间,吾等愿往,为我教昌,不畏艰辛。

阴暗地狱,吾等愿往,为我教盛,不畏苦楚。

茫茫人世,吾等愿行,为我教繁,不畏孤独。

两种幻觉功法交替之下互相消融,场中莲华宫门人渐渐恢复神智,只是听闻昔日摩尼教惯用的幻音功夫,看向少宫主的神色都有些复杂,明笙也顾不上这许多,见场中娘亲虽是摆脱了幻觉的掣肘,仍是略有些落于下风,暗自着急。

她素来机变,留意观察了下场中形势,暗中令未受伤的西蒙使者领人牵制住迦叶法王手下,待西蒙使者行动妥当后,即令宫中舒红夜以下,唯二的两位高手暗冥尊、魔佛尊上前援助娘亲。

场中劲风四扫,寻常人等根本近不了身,也只有两位尊者这等高手才能于场中发挥一二作用,魔佛尊虽是身上带伤,大敌当前,此刻亦是强运功力压下伤势。


楼主 panddizhi3  发布于 2018-06-30 14:57:00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

迦叶法王与舒红夜一战之前,已经历几番战斗,此刻莲华宫三大高手齐出,三人都是自小一道自幽暗鬼域中拼杀出的,彼此熟悉各自武学功法,自是配合无间。

法王心知不能久战,不再拖延,极招上手,正是“梦幻泡影”最终一招,六道尽灭,万魔降服,如来启航,梦幻泡影!

但见周遭似有泡影层层叠叠,如梦似幻,但种种幻影交叠之间却是层层杀机,危机四伏。

迦叶法王轻宣佛号,道一句:“诸位小心了。”

“梦幻泡影”最终招现于世人眼前,但见周遭被招式覆盖之处,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尽坠虚无,灰飞烟灭。有些闪躲不及的莲华宫中门人,被此招卷入,登时化为劫灰。

舒红夜三人见此招不可抵御,立时闪躲至一边,好在迦叶法王起招之时三人便有防备,且对宫中地形熟悉,立时将各自轻功运至极至,纵身跃出大殿之外。

梦幻泡影一招而过,但见雪山之下,一片银白世界似堕入静止时空,俄而巍峨雄壮的莲华宫大殿整座化作齑粉,随风而散。

侥幸带着大半门人躲出外间的明笙、鹤小莲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惊人武功,震惊非常。

舒红夜三人看去,迦叶法王极招过后,功力不支,却也并未如何,盘膝坐于灰烬之中,淡淡一笑。

舒红夜心知强敌如此,不可让他恢复功力,否则莲华宫今日毁于一旦矣,亲身上前,挥掌重重击上迦叶法王前胸,法王不闪不避,接下这一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略皱了皱眉后,仍是含笑不语。

舒红夜感觉有异,不敢大意,连击迦叶法王三掌,法王受了三掌后再支撑不住,近神之招终究非神人所使,法王仰倒在地,大口呕血不止。

此刻被莲华宫门人擒下的法王弟子们却并不如何忧心尊师,反而各自盘膝坐下,口念佛号。

舒红夜并不想让迦叶法王就这般死在莲华宫地界上,西域诸国崇信佛教,若是迦叶就这般死在自家,届时又是一场大麻烦,只是幸苦建成,堆金砌玉的大殿竟被这带头发的秃驴一招化成了灰烬,真是想想就呕血。

她出手如极电,连点迦叶法王周身诸道大穴,确信法王再无能调动一丝真气后,命门下用玄铁将法王周身禁锢,压入水牢,余下徒弟们皆关入地牢中。

舒红夜处理完毕后续事宜,立于莲华宫大殿残骸中,冲着明笙呵斥道:“跪下!”

明笙迫于无奈,顶不住娘亲威压,只得忍辱当着众人面前咬牙跪下,胡裙触地,掀起一片细小的尘埃。

鹤小莲不明就里,误以为她吻上明笙之事被舒宫主发觉,暗自惴惴不安,既忧心明笙,又担心舒宫主将她赶出莲华宫该如何是好。

舒红夜肃容冷然道:“本座那般千叮万嘱,你都当作了耳旁风么,竟还敢使出邱墟冥音大法来,是仗着是我独女便不会拿你如何了,还是那日的鞭子打轻了,嗯?”

明笙虽素来被教训惯了,但娘亲顾及她的面子,甚少当着人前教训她,如今阖宫门人皆聚于此,被如此疾言厉色的训斥,只觉脸上甚是挂不住。她虽常于挨罚时顶嘴讨巧惯了,也知此时不能犟嘴,只低头咬牙不语。

舒红夜冷冷道:“即然你不听令,怨不得我,今日便废去你身上这门功夫,看你还如何使这冥音大法来。”

邱墟冥音大法所行功法走在人体鸠尾、神阙、气海等诸大要穴上,一旦废功,明笙一身所学去了大半矣,且经脉受损,将来武道一途大受影响,难有大成就。

明笙不信娘亲会这般狠心,到底心里还是怕的,不得不服软道:“女儿知错了,您......饶了这次吧。”

“次次饶你,次次再犯,嗯?”

二位尊者看情况不对,魔佛尊伤势较重,倚在西蒙使者肩上,替明笙求情道:“此次情势危急,多得少宫主机警应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少宫主实是功大于过,请宫主饶了少宫主这次吧。”

明笙朝魔佛尊投去感激的一瞥,只觉魔佛尊那半张被毁损似魔鬼的容颜比往日里顺眼了许多。

舒红夜此次并未恼了明笙,不过是宫中大多数人对那冥音大法有些心结,她故而当着众人做做样子罢了,看魔佛尊开口,故作沉吟不语状。

余者暗冥尊等趁机一起替明笙求情,明笙是他们打小看着长大的,素来惹是生非没一日安生的,给这处魔宫增添了不少趣事,门众实是打心中疼惜她,此番若不是明笙施展那冥音大法,莲华宫覆灭在顷刻。往事已然过去了十几年,即便再是不堪的过去也已在那一夜的大火中焚尽了。

舒红夜看门人齐声替女儿求情,倒有些纳罕,这小家伙日日闯祸没一日安生的,亏得众人也不恼她。想想还是冷道:“既然如此,废功可免,罪责不可逃。本座与迦叶法王一战有些体悟,需得闭关一段时日,出关之时,要见这大殿恢复如初,否则就拿你是问。”

明笙仍是跪于地下,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舒红夜等了一会见她不答,暗暗压下自身伤势,近前纤手钳住女儿下颚,迫使她抬头。

明笙被迫抬首,和娘亲目光交汇了一会,到底还是积威多年,明笙心内还是怕的,只得应下道:“孩儿遵令。”

“起来吧。”舒红夜稍稍缓和了语气,又强撑着交代了几句,便急急回宫中密室调息,途经回廊,暗冥尊却是已然侯在那里。

舒红夜再压抑不住伤势,呕出一大口鲜血来,溅在白色砖石铺就的地上,极为刺目。

先前一战,舒红夜挡下了迦叶法王泰半攻势,本已受了些伤,及后迦叶法王施展绝招“梦幻泡影”,她于这一招中依稀明悟道大天魔手第九层的门槛,故不愿先撤,在大殿一隅直面了梦幻泡影之威,借着招式余威后撤出的大殿,虽是于自身武学获益良多,到底受伤不轻,方才强压伤势交代了一番,已是强弩之末。

暗冥尊见了忙上前要替舒红夜运功渡予真气。舒红夜不再压抑伤势,呕出淤血,只觉胸中憋闷好了许多,摆摆手示意暗冥尊不必,只交代道:“我此次需得闭关少则三月,多则五月,宫中之事便劳烦你和魔佛尊了。”

“宫主此次竟然伤势这般沉重?”

“我有些体悟需得应证,故而多闭关些时日,你二位看着明笙些,不要让她乱跑惹祸。”

暗冥尊本以为舒红夜伤势沉重,先前所言乃是托辞,现见她之武功确实有望更进一步,实是此次意外之喜,放下心来言道:“此次少宫主实是有大功,却被宫主当着门众一番训斥,只怕又要闹脾气了。”

“哎,我这会子却顾不上她了,你二位多担待些吧。”

“宫主放心,一切自有吾等。”

当夜回到房中,明笙越想越恼,她虽常喜欢捉弄别人,但宫中门人尊她少宫主的身份,都会敬上三分。便是那日被倒吊于宫中大门口,门人亦纷纷回避,给她留些面子,何尝如今日这般,立了功还被当众斥责,大失颜面不说,竟还说要废去自己身上这门功夫,她若真舍得,废便废了,还省的劳动自己日日辛苦练功。

明笙越想越气,她素日不是个吃亏的主,当即冲去找娘亲理论,不想却吃了个闭门羹,被守卫告知宫主闭关,谁也不见。明笙到底也没胆子硬闯,只得暗自恼恨,誓要报复回来。

她自己气鼓鼓的回房,将屋内值钱的陈设砸了个干净,听着一片丁零当啷之声,看着满地碎瓷裂玉,方略消了些郁气。

鹤小莲推门进屋,看见的便是这一片狼藉,忍不住出声道:“你这是发什么疯,你......”话未说完便引的明笙恶狠狠的看过来.


“哼,你们都要欺负我,以为我好惹是么。”明笙一脸怒容,凶神恶煞的冲着鹤小莲走去。

鹤小莲不明她这个“都欺负她”是什么意思,怔愣在当下。

明笙避开地上碎瓷,一把牵住莲姐姐,将她拉低了些身子,猛的一口咬上莲姐姐唇瓣,明笙齿间用的力道颇大,小尖牙将鹤小莲唇瓣咬破,一丝血渍蜿蜒留下,混合在两人唇齿之间。

明笙舌苔舔舐了一下嘴间腥甜,尖牙松开莲姐姐,双手却将她牢牢箍在身边,仍是恶狠狠说道:“你白日那般欺负我,就罚你,罚你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

她料想莲姐姐定要反驳一阵子,心里已作好了种种对策,不想鹤小莲垂眸静默了须臾,轻声应道:“好。”

明笙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讶异道:“你,你说什么?”

鹤小莲伸手在明笙额上不轻不重点了一下,瞋道:“呆子,不是你要我一辈子呆在你身边么。”

明笙只觉心内一动,恍惚想起那日青楼初见,莲姐姐铮然一声拔出背负重剑,整个人英姿飒爽,恰如白鹤临水,振翅欲飞,那样英气纵横,羞惭世间多少男儿的女子,终究还是被自己......

明笙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舍不得手间心心念念的暖意,舐去嘴间最后一点腥甜,踮脚咬上那人的唇间。

遇见我,是你的劫还是我的幸。那一日,彼此的惊鸿一瞥,你眼中的怜意我心里的惊艳,犹如命中注定的相遇,自此而后,彼此命运纠缠,盘根错节,正与魔,邪与侠,天堑鸿沟之别,却终究渐行渐近。你可愿,随我一路行去,割舍那来时的血脉亲情,侠骨礼义,抬步踏上那遍布荆棘坎坷,无人得知的前路?


楼主 panddizhi3  发布于 2018-06-30 15:00:00 +0800 CST  
第二十三章

莲华宫幽深地牢最深处,脏污的水漫过最里间的牢狱两米多深,除了时不时黑污水面冒出的汩汩气泡外,几近看不出此间水牢内还囚禁着一人。

明笙由守卫引领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挥挥手让守卫开闸降下水牢内的污水,待水面降至迦叶法王胸腹处时,便再也降不下去了。

莲华宫内水牢设计的歹毒,人关入其中,便是最“舒服”的时刻,大半身子也泡在水中,若是守卫有意折辱,将水刑时间长上一些,还真不若死了的好。

明笙来之前,宫中人憎恶这位法王所为,已然将水刑时间持续了有半柱香时辰,待水面降下来时,迦叶法王也不过略略白了些面色,整个人虽是浑身脏污,神情仍不改初时的一派从容。

身受重伤,还能有此等闭气功夫,当真是好功力,好气度。

莲华宫大殿被毁次日,出于对这位能伤到娘亲的宗师高手的好奇,明笙特意前来探望,不想这位法王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神棍,许是被关起来也没个说话的人,见到明笙便两眼放光,神神叨叨的不知所云。

明笙咳嗽了一声,到底当日并非凭借武力胜了人家,如今还将堂堂密宗法王关在牢中肆意折辱,实在有些不大光彩。明笙借着咳嗽掩饰了下尴尬,方开口道:“法王阁下今日可好。”

“乖徒弟来看本尊了么。”

又来了,也不知是哪根弦搭错了,这法王在牢中第一次看见自己,便硬要唤自己做徒弟。想这迦叶法王那日的“梦幻泡影”之威,不知多少儿郎上赶着要给他做徒弟,偏要强认下自己做他亲传弟子,忒也奇怪了些。

若说自己没动心也是假的,不过若娘亲出关,知晓自己认贼为师,鞭子也要抽断了去,想想还是小命要紧。

明笙回道:“法王威震西域,名重一时,何须要强认我做徒弟,即便我拜了您为师,法王阁下也是出不去这间小小的囚室的。”

“能传承我毕生所学者,唯你而已。”

饶是明笙素日伶牙俐齿,此时也不知如何应对。说来这法王也是好生奇怪,仅仅率二十弟子前来莲华宫滋事,最后落得一起沦为阶下囚。可人人都不甚在意,似乎早已知晓了般。难道佛法修至极境,真能通彻因果,明过去未来事不成?

明笙百思不得其解,想想只要自己不被这带头发的秃驴哄骗了去,他被囚禁在这水牢方寸之地,又能翻出何等浪花不成。

还是去寻自己的莲姐姐好了,这些时日命宫中巧匠精心锻造,炼了一柄锋利无双的重剑,所用材质俱是珍品,毫不逊于那陨铁之石所打造,定会合姐姐的心意,嘻嘻。

想罢明笙招呼一声:“法王且好生休息。改日再来探望您。”

“乖徒弟慢走。”

唔,这会子还要讨些嘴上便宜,明笙暗暗翻了个白眼,饶是如此,仍是忍不住令守卫停了水刑,莫要在折辱这位宗师高手。

迦叶法王双手双脚被玄铁所束,只凝目远视明笙渐行渐远的背影。想起自己尊师圆寂前给自己卜的一卦,命中注定,自己毕生所学的继承者,便要着落在此:

雪山之巅,莲花盛开之处。

所恋非人,所行非常,诸般悖逆,离经叛道。

禁忌之子,承前人之神功,开崖山之新篇章。

迦叶法王神功未成之际,尝游历西域诸国,十多年前,机缘巧合之下偶遇摩尼教一位侥幸活下来的长老余傲,从他口中知悉了那段人祸下的惨剧,彼时他不愿相信天命,不愿将自己毕生所学传给出身如此不堪之人。其后须臾数年,迦叶法王神功有成,然门下弟子众多,无一人能完整习得“梦幻泡影”功法。

迦叶法王蹉跎数年之后,感叹自己后继无人,终究下定决心,率领部分门下弟子亲上莲华宫,这才有了这一出剧。只是卜卦之说,虚无缥缈,便是说出来,信者寥寥不如闭口不言,既然你我师徒有缘,总有那一日的。

幽深水牢之内,守卫听从少宫主吩咐,已不再开闸放水,迦叶法王得以喘息养伤。那日舒红夜的三掌虽然不轻,却并未尽全力,而其点穴手法虽然独特,但密宗之内自有移形换穴的秘法应对。只要地牢内守卫不再日日用水刑折辱之,迦叶法王自有脱身计策。

不愧是本尊的乖徒弟。

黑暗深处,迦叶法王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明笙在宫中匠造处取了新锻造的重剑,此剑入手沉重,剑刃锋利无匹,剑脊处精心制成鱼鳞状波纹,瞧去又威猛又霸气,想来莲姐姐一定会喜欢这柄重剑的。

为了锻造这把宝剑,也有和娘亲怄气的缘故,明笙将督造莲华宫大殿的人手全派出去寻找奇石异材,用来给莲姐姐打造宝剑,耗费两个月余,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重剑铸成。

明笙用三尺余长的木匣将重剑装了,兴冲冲的向鹤小莲的房中行去。

莲华宫后殿一角,将山顶汇聚流淌下的雪水引入宫中,形成一处纵宽约莫百余尺的碧蓝水池,其上大片莲叶绿意盎然,朵朵莲花盛开,正映衬着莲华宫之名,池中心以云母为底基,楠木为柱梁,建了一座池心亭。

鹤小莲倚坐在亭中,幽幽出神。这些时日,明笙不在身边时,她常像这般,神思不属,心中时而惆怅时而欢喜。她悠长的叹了一声,算算时日,少则一月,多则三月,此处魔宫真正的主人就要出关了,届时被她知晓自己拐了她唯一的独生女,还不知作何想法,只怕是不会放过自己吧。

鹤小莲正自出神,侧耳却听一个步子轻快的行来,步法较往日重上一分。鹤小莲自凝思中回过神来,脸颊不自觉的带上几分笑意来,侧目望去,明笙抱着沉重的木匣,绕着莲池兴冲冲的向亭中行来。

明笙步入亭中,将木匣搁置在亭中石凳上,笑望过去道:“喏,我答应给姐姐的礼物,快打开来看看呀。”

鹤小莲看这木匣形状,也猜到几分匣中之物。说来她们第一次分离,便是在太行山崖,爹爹替自己寻找陨铁之石用以铸剑......想到爹爹,心中不禁一颤,连忙禁住自己不要再想,专心看向木匣中的宝剑。

她轻轻抚上精铁铸造的剑柄,忽而猛然提起重剑来,此剑是根据她往常用剑的习惯铸造,重约一钧有二,常人便是举起也难,鹤小莲以家传的玄鹤心法运行周身,加之惯于使用重剑,端的是举重若轻。

鹤小莲宝剑在手,恍然似又回到往日纵横南北武林,快意恩仇的日子,她纵身一跃,提气轻点莲叶,几个纵身回到岸边。

但见一片银光乍起,一条纤细颀长的身影在莲池边拔剑起舞,重达一钧二的重剑在鹤小莲手中仿若毫无重量一般,剑影如织,寒芒阵阵。恍然还是那个英姿勃发的女侠,惊神一斩鹤小莲。

明笙瞧的兴起,也随着莲姐姐方才轻功过处,纵身越过池面,以掌法应和鹤小莲之剑法。

莲池之侧,两条身影穿梭交错,掌剑相和,两人容颜姝丽,身形相差仿佛,瞧去竟极为相配。

两人打的尽兴,未曾留意,不远处莲华宫中二尊遥遥望见这一幕,各自眼神交汇暗中叹息,宫主将少宫主托付给他们,少宫主却日日与一名正道女子厮混在一起,还为了博该女子欢心耽误了大殿重建,待宫主出关,该如何交代是好。

午后,莲池边,明笙和莲姐姐尽兴而归。明笙接过鹤小莲的重剑,细细打量,此剑铸成时,她只粗略的扫了几眼,只觉剑刃锋锐,剑光崭然,未来得及细瞧,此时捧着剑细细看了一会,越看越爱,不禁心生得意。

明笙冲着鹤小莲邀功道:“姐姐,这剑可还趁手。”

鹤小莲看明笙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明了她的小心思,不禁微微一笑,身子微倾凑近明笙耳边,在她耳畔轻声道:“你费劲心思铸的,自是好的。”

明笙得了肯定,心里痒痒的,手悄悄下移,牵住莲姐姐的手,这手常年练剑,比寻常女儿家粗糙许多,虎口、指肚之间尽是积年老茧,明笙一面牵着一面不老实,小指头一个劲在鹤小莲手间茧子上摩挲,鹤小莲忍了一会,忍不住道:“你干啥呢。”

“姐姐的手摸着很舒服。”

“哦?”

“嗯,我说真的。”似是知道自己可信度略低,明笙加重语气肯定道。

鹤小莲也懒怠在这事上与她辩驳,这家伙惯会甜言蜜语,说出的话听听即可,不必深究。

鹤小莲与明笙这般牵手走了一会,忽而想到,“都说宝剑出世,必要配个响当当的名字,这柄剑却有何名字?”

唔,自己初得了宝剑,便兴冲冲的赶来,还未想到名字这一层,明笙顿了顿,不确定的道:“宝剑配英雄,姐姐这般英雄人物,不如此剑就唤作英雄剑。”

这名字,谁会拿着把剑自称英雄剑。

“换个吧。”

“那......姐姐是英雄,又是母的,不如唤作英雌剑。”

“母的”是什么说法,我又不是牲畜。想到明笙为自己铸造这么一柄绝世宝剑也是不易,暂且忍了。

“再换个!”语气已然带上两分不耐。

“唔,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明笙偏头瞧了眼水边一池莲花,又道:“既然是莲华宫铸造的,又在莲池边第一次出鞘,就叫莲花宝剑,或者干脆叫小莲宝剑?”

鹤小莲实在是败给了明笙的取名能力,一手抢过明笙单手捧着的重剑,一手掐上明笙的屁股,使了三分力一转一旋。

“你是不是故意的,嗯?”

“什么呀,姐姐你干嘛。人家眼巴巴给你铸剑,想名字,你还掐我,坏人!”

明笙跺了跺脚,就要跑开,被鹤小莲一把拽回来安抚道:“好了好了,也许是我错怪你了。”

“什么也许,本来就是!”

鹤小莲安抚了炸毛的小家伙半日才算消停下来。

晚间她和明笙一道用过饭食,各自执了杯葡萄美酒赏月对饮。

雪山之巅,莲池之畔,与心悦之人互伴,亦是一件美事,即便这样的日子难以长久,但我不争日月,只争朝夕,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好。

鹤小莲只觉心间满足,忽而想到明笙先前起的名字虽然不合意,换种叫法倒也使得,女者,坤也,剑者,万兵之君也,剑法练至极致,便是剑境剑意之争,既然如此,不如唤作“坤意重剑”,倒也是个不错的名号。

一百多年后,坤意重剑辗转传给了鹤家后人鹤展洺,这却是另一个故事了。


楼主 panddizhi3  发布于 2018-06-30 15:18:00 +0800 CST  





楼主 panddizhi3  发布于 2018-06-30 15:24:00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

两个月后,莲华宫密室,舒红夜盘膝而坐,整个人陷入沉寂之中,从一片空无的思绪之海里,恍然生出种种幻象。

高床暖枕,锦被鸾衾之内,两具紧致匀称的肉体相互交缠在一起,虽是遵着教主的教令同床共枕,昔日本为竞争关系的两人在这数个缠绵的夜里,终是生出了些旖旎心思。

一番云雨过后,光使喘息着伏在明使胸前,纤指缓缓拂过他生出些许汗渍的前胸,那里有着数道凹凸不平的旧日伤痕。

明使忽而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侧过身子,翻身压住她,清俊的脸庞靠近了她些,缓缓吻上她的唇。

由身体欲望滋生出的情感如何能够长久?光使并不相信这床笫之间片刻的欢愉真的能让大明尊摩罗天的左右手,堂堂明使转了性子,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她唇间溢出一丝笑意,应和着那人,床榻之上传来细细绵绵的喘息之声。

若是有旁的人瞧去,在床榻之上交颈而卧的两具身躯,容颜美好,身姿匀称,面庞却依稀有几分相似。

苦海沉沦,欲孽横生。人祸天定,稚子何辜。

若这世间阿鼻生,苦无尽,那我覆了这天下,武林尽在我掌覆之间,世间规则任我定,是否这样的人伦悲剧就可以避免,是否这世间的诸般苦楚可以少一些。

黑暗中,舒红夜缓缓睁开双目,黯然的叹了一声,昏暗的密室之内,无人得见她眸中的一点晶莹。

舒红夜闭关五个月余,堪堪出关,宫中人人躲避不及,丢失了少宫主,皆是惧怕被宫主迁怒。

唯有二尊躲不过去,硬着头皮向舒红夜禀告明笙被迦叶法王掳走之事。

舒红夜在修葺到一半的莲华宫大殿前驻足良久,静静听暗冥尊禀报前因后果,待听到明笙将修葺大殿的人手故意遣出去寻找铸剑的奇珍异材,又停了地牢中的水刑这才致使迦叶法王得以恢复功力逃出水牢,已是面现怒容,只是勉强压着性子,开口问道:“那鬼丫头竟对鹤家的姑娘那般上心么,她还做了些什么?”

暗冥尊不敢将两人日日腻歪在一处的事情据实说,只避重就轻提了几句。

“鹤家的姑娘现在何处?”

“那日少宫主被迦叶法王挟持,我等顾之不及,被鹤小莲趁机逃走,请宫主降罪。”言罢二尊皆跪俯请罪。

回宫路途上,舒红夜就瞧出女儿对那鹤家姑娘兴趣极大,想着她自小在莲华宫中,也无个同龄的玩伴,鹤家姑娘家世武功尚可,容貌差了些,年纪大了些也就罢了,陪着女儿作个玩伴倒也使得,谁知现如今竟勾走了明笙的心,一颗心全偏向了人家。说起来明笙落得被迦叶法王劫持走,有八层是自己做下的因由。

舒红夜既是担忧又是岔怒,愤然一掌击向方修建至一半的大殿石柱,但见轰然一掌,巍然大理石柱上却现出两个掌印,一掌隐隐现出沛然光芒,一掌散发无尽幽寒阴冷之意。俄而需得数人合抱的石柱从掌印处轰然断裂,方修建至一半的大殿又塌了一角。

暗冥尊暗暗瞧了一眼,心道,依宫主现今的武功,比之昔日的大明尊摩罗天当在伯仲之间,只是若要对付迦叶法王的梦幻泡影神功,看来还需得传说中的第九层大天魔手方有一抗之力了。

魔佛尊却低首想的是另一件事,这母女两一个不修,一个拆家,果真是亲母女,哎。

花开两表,却说明笙自被迦叶法王劫持,一行人却未西上回密宗教派,反而一路南下,远赴中原。

原来迦叶法王此来,一为寻找自己毕生修为的传人,尊师圆寂前占算出的命定之人,二来为了南下研讨佛法,与中原武林人士切磋武学。故而挟裹着明笙一路南行。

明笙素来不是个省油的灯,虽有些钦慕迦叶法王的绝世神功,到底是被挟持来的,如何肯乖乖就范,一路上两人智计百出,互相斗法。

迦叶法王那日为了脱身,想出个用灰尘假作毒尘的法子,自然不是什么一心钻研佛法武功的痴和尚,明笙也是个机敏人,两人沿途斗计斗勇,却累的迦叶法王原先的徒弟们收拾善后,苦不堪言。

晋州之地,沃野千里,州内五台山本为佛门圣地,备受世人尊崇,山上灵应寺内,这几日迎来了一行贵客。

灵应寺内一株参天大树下,主持惠隐禅师已与密宗宗师迦叶法王研讨佛法三日有余,法王佛法精深,武功极高,寺内上下俱都是折服其人的武功人品,只是唯有一样不好,迦叶法王似是新收了一位关门小弟子,对这弟子极为看重,日日带在身侧,只可惜这位小弟子成日里不学好,只要一脱离了师父眼前,就寻衅滋事,惹是生非。

听闻隔壁龙虎寺接待过这位密宗宗师后,隔日全寺上下皆中了毒,软倒寺中不能动弹,连主持并庙中养的乌龟都未能幸免,还是香客上门见状不对,急急请来山下的名医看诊,又恰逢蜀中唐门游历弟子路过,出手解了其毒。

据唐门弟子所述,此毒乃是西域特有的一种麻药,中者七日不能动弹,若无人照应,七天便可饿死人了,下毒之人心思忒也歹毒了些。

只是密宗宗师迦叶法王威名远扬西域诸国,是万万不会做下此等下三滥的事来,最大嫌疑者,便落在这位法王新收下的关门小弟子身上。

灵应寺阖寺上下如临大敌等了三日,目前虽还未着了道,仍是不敢放松。

午间时分,伙房内备置斋菜的伙头僧各自满头大汗的准备斋食,因着有贵客驾临,特特给贵客备下特一份的斋食,较主持惠隐禅师平日用的斋食还要精细许多,十多个伙头僧眼见已经准备妥当,各自舒了口气,正预备将斋食端去给贵客食用,忽而伙房窗外一阵烟尘,众僧以为走了火,忙不迭提桶端盆跑了出去。

此时无人的伙房内溜进一个人影,一块烂布遮住了半张脸,偷偷摸摸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抖抖手将瓶中粉末添在斋菜之中。

人影想了想,那带头发的秃驴武功惊人,这么点肠穿肚烂散约莫还药不倒他,又加了点药量,将二十人份的斋菜全给下了药,眼见一指高的瓷瓶已空了大半下去,黑影满意的将瓶子收入怀中,嘴角牵出一缕阴谋得逞的坏笑,哼着小曲抬步迈出伙房。

只是常言道乐极生悲便说的是此时,人影还未迈出伙房大门,便被一人迎面拦下,那人肃着一张脸,平素便有些凌厉的眉眼此时更是凤目生寒。

人影叫了一声“阿婆”,转身就逃,只是任是她脚下生风也快不过凭借一身轻功功夫冠绝南北武林数十年的踏雪无踪梅清颜。两人在这方寸大小的伙房内腾挪躲闪,明笙不多时便被阿婆逮个正着,揪着耳朵拎出了外间。

梅清颜临出门时在那置备好的斋饭上洒了一把尘土,扑灭窗外火势回来的众僧眼见一桌好好的斋饭全给毁了,各自欲哭无泪。

梅清颜一路揪着明笙耳朵,将她拎回了客房中。

若说为何梅清颜会在此处,却是明若海夫妇挂念明笙,一路打听,两人到底是武林成名多年的人物,江湖中人俱会给上几分薄面,两人根据迦叶法王行程推算出他的打算,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迦叶法王一行人,只可惜饶是以南侠寒光剑影明若海之剑术,梅清颜之轻功,两人合力亦无法撼动迦叶法王。

只是骨肉至亲就在眼前,如何能轻易割舍,两人虽是不敌却也不愿放弃,一路跟着迦叶法王,法王也不阻止,最后竟变成一路同行的架势了,只是苦了舒明笙自己个。原先她惹祸私逃,不过是被迦叶逮回来关起来罢了,现在闯出了祸事,迦叶还未如何,她先被阿婆收拾上了。

明笙方被拎回房中,便被阿婆按在榻上,因着明笙扮作迦叶法王的弟子,穿的乃是一身男装,轻易便被阿婆脱掉了裤子,梅清颜顺手拿起案上搁置的藤条,抬手便是重重一下。

臀上挨了一记狠的,明笙忍耐不住“啊”的一声嘶嘶叫唤起来。

梅清颜方才气恼不过,下手没有留力,此时细看,明笙臀上半个月前打出的檩子已然消退下去了,只略有些红痕。想起这鬼丫头一路上做下的桩桩件件事来,梅清颜面上气的发红,抬手就是数下抽上明笙的屁股。

明笙前几日嫌弃龙虎寺的喇嘛们啰哩啰唆,让陪侍一旁的她站的脚酸,气性上来使坏药倒了龙虎寺全寺上下三百僧众,本来正自得意,不想隔了几日就被告到了迦叶法王面前,饶是法王涵养深厚,宝贝这个来之不易的关门小徒弟,也被她气的不行,只是明笙虽然调皮捣蛋不认他这个师父,到底是女儿家家,迦叶法王也下不去手来教训,只将她关起来反省。

她如何是肯乖乖反省的性子,当日就翻窗溜了出来,不想还未出得大门便被阿爷阿婆逮了回来,梅清颜气她下毒害人,寻来根藤条足足抽了四十下方才停手。把个南侠明若海心疼的不行,又知依着妻子的性子,这般已是轻纵了孙女,劝阻不得,只急得边听着妻子在屋内打孩子,边在屋外踱步绕圈子。


楼主 panddizhi3  发布于 2018-06-30 15:25:00 +0800 CST  
明笙足足在床上趴了几日才下得地,她惯常是记吃不记打的性子,也未很往心里去,身后伤还未痊愈,又想给迦叶法王下毒,不想被阿婆逮个正着。

明笙臀上狠狠挨了阿婆数下藤条,疼的她哀哀叫唤个不停。

梅清颜并未接着抽她,反而在明笙身上摸索了一会,自她身上搜出下药的小瓷瓶,打开嗅了嗅,犹自不敢置信,又用小指挑出了些粉末,欲试试毒性如何。

明笙偏过头瞧见了,赶紧扭身抢了下来,嘴中念叨道:“不能吃,尝不得,您真是的,怎么胡乱吃东西......”明笙话音未落便被梅清按回了榻上,夺过她的毒药扔在一边,在她小臀上又加力抽了两下,藤条划破风声,嗖啪作响落在明笙身后。

明笙被打的身子一个劲前倾,手掌捂住屁股不让阿婆揍,气愤道:“阿婆是坏人,我救了您哎,您还打我。”

梅清颜冷着脸将明笙不老实的双手按住,藤条在明笙小臀上来回摩挲,吓得她一阵战栗。

梅清颜顿了顿方道:“你当阿婆白混了几十年江湖么,不过是试试你罢了,这么烈的毒药,你竟敢下给你师父并诸位师兄们,当真是该打。还算是你有点良心,知道拦着我试毒,哼。”

明笙双手被按住,知道凭武功也打不过阿婆,反抗只会招致更厉害的狂风暴雨罢了,心里又是绝望又是悲愤,回嘴道:“他才不是我师父呢,哪有强拐人做徒弟的道理。”

梅清颜对付她也没什么好言语,朝她臀上又抽了几下,开口道:“便不是你师父,是旁的人,难道就该死了么,活该被你下那么重的毒?”

明笙被抽的在床榻之上左扭右扭缓解痛楚,嘴上犹自不肯服软道:“他不是神功盖世么,这么点毒算的什么。”

梅清颜按住明笙乱动的身子,嗖啪数声抽在明笙身后,边打边训斥道:“迦叶法王武功之高,可说是武林间百年罕见的绝代人物,如此良师肯收你为徒,旁人便是求也求不来的,你却这般处处与他作对,你这是天生反骨不打不安生么。”

明笙听了这话,也不再乱动,抬手摸了一把面上疼出的泪,抽噎道:“迦叶法王是莲华宫大敌,我若真拜入他门下,娘亲还不得剥了我的皮,才不要呢。”

听了这话,梅清颜心中气怒略冷下来几分,勉强压下怒火将藤条搁置一边,自己倾身坐在明笙身旁,搂过她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明笙这数月来一直提心吊胆,乍然落入全然陌生的人手中,周遭全是不熟悉的事务,饶是胆大包天如她,心中也常惴惴不安,更是挂念娘亲和莲姐姐。后来和阿爷阿婆重逢,她嘴上虽不服软,心中实是安定下来许多,只是再做了何等坏事,便老被阿婆教训,实在是有些凄惨。明明有些事在娘那里不会如何,在阿婆眼中便是滔天恶行,合该被狠狠教训,哎。

梅清颜安抚了明笙一会,见她止住了泪,便道:“今日之事,你说是不是该罚,便不说法王会不会中了你的毒,他门下二十来位弟子们,那些伙头僧们何其无辜,难道便合该中了你的毒,活该白白辛劳一个早上准备斋饭?”

舒红夜的教导方式与梅清颜大不相同,其行事准则乃是只要达到目的,一切手段尽可使出,重要的是结果罢了。故而梅清颜这番教导半点未入明笙心中,不过她也知说出来没有好果子吃,遂装出一副听进去了的表情道:“笙儿知晓了啦,疼,给揉揉。”

“我有说罚完了么。”

“啊,还要打啊,不要了吧。”

梅清颜冷道:“哼,一而再再而三的干坏事,这回定不能轻饶了你。”说是这般说,她却未再使上藤条,将明笙抱起放在自己腿上,抬掌揍向明笙已然起了条条檩子的屁股上。

明笙休息片刻又挨上了打,不一会就哭出了声,一边忍不住踢腿一边哀哀的哭泣求饶,可阿婆半点未心软,一下一下揍的明笙身后一阵脆响,只闻得清澈的巴掌声响彻在屋中。

在屋外来回踱步的明若海拳头捏了又放开,他心里似有万蚁噬心,想劝妻子不要打笙儿了,又知这丫头素行不良,合该给些教训,明若海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实比屋内的两人还要心累些。

晚间时分,迦叶法王与灵应寺内一干僧众研讨完佛法武功,按捺了一下午的怒火喷薄欲出,怒气冲冲的前来找明笙质询。

迦叶法王有如今的成就地位,本身亦是聪慧之人,午间时分观灵应寺伙房误了斋饭被主持斥责,道是做好的斋饭全被尘土所污,法王便知多半是明笙干出的好事。

待迦叶法王含怒来至寺中客房,只见明若海在院中来回踱步,颇不安稳,饶是他气怒未消,也敛下几分怒气,双手合十道了一句:“明大侠安好。”

明若海见被自家孙女祸害了数月的苦主上门,苦笑连连道:“法王阁下,哎,我家那个不省心的丫头让您费心了,这不午间又闯了祸,被她阿婆收拾了,现在房中歇着了。”

迦叶法王闻听此言,亦是无语了半晌,不过看每次梅清颜下手不轻,只愿她真能受教才好。

亏得迦叶法王不知明笙下毒之事,只以为她是小孩心性污了一桌斋饭,否则若知晓了又要气上半宿了。

屋内明笙怏怏的趴在榻上,身下裤子尽褪了,一双白花花的小腿翘了起来,不时晃上那么一晃,屁股上盖着一块凉水浸过的帕子,她全神贯注的撑颚瞧着身前那本书,梅清颜过来给她拿起帕子也没在意。

梅清颜侧身瞧了一眼,那书却是迦叶法王嘱咐明笙记下的密宗武学概要,这孩子嘴上虽不肯认师父,心里到底还是钦慕人家高深武功的。

梅清颜摇头笑了笑,将帕子在凉水中浸泡了会,待温度降下来,拾起帕子拧干,又搭在明笙屁股上。

明笙身后一阵凉意,本来被揍的火辣辣的小臀感到舒服了许多,抬目看了看阿婆,撇撇嘴又低下头。自己日间那般哭,阿婆都不心软的,就是个坏人,哼。

梅清颜看她还在怄气的样子,心想罢了,这丫头若不劝劝得怄上许久,他们又不能真拿她如何,遂软了几分性子坐在明笙身侧,将她搂近了些,轻轻摩挲她的小脑袋。

明笙已许久未有与阿婆这般亲近,还是小的时候,最喜欢缠着阿婆抱着自己,使上轻功在山林间飞驰,那般快的轻功,自己半点也不害怕,反而咯咯笑个不住。都说幼时记忆留不住,自己却件件事都记得很清楚,不善针线的阿婆亲手给自己绣小荷包,将一双挥拳练武的手扎出了数个血点。记得五岁那年被娘亲接回,要和阿爷阿婆分离,两人含泪远送自己。

这些事,明笙都记得很清楚,所以即便阿爷阿婆生她的气,打她,她心中也并未真记恨上。

梅清颜抚摸了一会,看明笙无何反应,以为她还在怄气,叹了口气,给她取下已然有些温热的帕子,伸手在她臀上摸了摸,日间藤条打出的檩子还很分明,藤条印盖着巴掌印,红彤彤一片,确是罚的不轻。

梅清颜给明笙盖上衾被遮住身下,起身欲出去,不妨衣衫被明笙扯住,明笙糯糯道:“阿婆,我饿了。”

这孩子惯常心大,即便被罚也不会真恼了他们,这也算是仅有的几点安慰了。梅清颜嘴边露出一丝笑意,却未回身,只道:“污了人家辛苦作出的一桌斋饭,还好意思再吃人家做的饭食么,罚你今晚没饭吃。”

午饭便没有吃,现在连晚饭也没有了,明笙哀嚎一声撇撇嘴,撑着下颚呆呆不动,双瞳缓缓渗出委屈的泪水。梅清颜偷眼瞧了她一会,绷着脸色出了门。

梅清颜出得外间,冲屋外守着的两人道:“这丫头两餐没进食了,给她寻些吃食吧。”

“哎,好。”屋外,做人师父的和做人阿爷的,齐声应下。


楼主 panddizhi3  发布于 2018-06-30 15:29:00 +0800 CST  
第二十六章

因着自家小徒弟在人家地界上犯事,迦叶法王无颜久留,隔日便行告辞。

明笙身后有伤,走不动路,硬要赖在一行人后面不愿走动,迦叶法王怕辛苦拐来的关门弟子跑了,日日不错眼的盯着她,行程便快不起来,最后明若海无可奈何,只得背负着孙女赶路。

明若海夫妇虽消失南北武林十多年,到底是江湖上不世出的豪杰人物,自是有不少人识得他夫妇二人,却见南侠明若海难得现身中原,竟亲自背负着人,并与密宗宗师一道同行。一时传言纷纷,猜不透几人之间的关系。

五台山因群山之中五座高峰峰顶平坦如台而得名,群山之间坐落大小寺庙五十余座,香火繁盛,信众云来,实为中原佛教第一圣山。迦叶法王一行人在崎岖山路之上徒步而行,欲行往下一处寺庙谈经论武。

明若海负着明笙,在山路之间如履平地,信步而行。明笙这么大个人了,被阿爷背了几日,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从袖中掏出帕子,给阿爷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渍。

明若海背了明笙几日,孙女愿意和他亲自,自是乐意的很,半点不觉辛苦,素日里一副清朗严肃的眉目,也掩不住带出一丝笑意。只是自离了灵应寺,他们一行人身后似有人远远跟踪了数日,辨不出来者敌友。这一行人以迦叶法王为首,明若海也不欲多事,端看法王如何行事。

午间时分,一行人抵达五台山佛光寺,山门之前,早有僧众出来迎接诸人。此时明笙再由阿爷背着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她施施然从阿爷背上跳下来,甚是洒脱的挤开诸人,跟在迦叶法王身后入得山门,行动之间瞧不出半点行动不便的样子来。

远处山林之内,遥遥望着一行人的跟踪者瞧见了,暗自松了口气。

晚间时分,明笙得迦叶法王抽空指点了一下功夫。说来莲华宫武学传承自摩尼教,摩尼教教义崇信光明,认为世间乃是光明与黑暗,善与恶不断争斗的具现,摩尼教吸收包容佛、基、祆三教之精髓,故而其武学与迦叶法王所传之密宗神功并无冲突,相反有互补互利之奇效。

明笙虽嘴上不认这个便宜师父,这些时日实得他指点,获益良多。明笙也非是那等过金山银山片叶不取的人,见迦叶法王肯用心教授她,断无推辞的道理,反而用心习武,日日琢磨两门武学之间差别异同,武功一日千里,进益极大。

月上中天,秋意袭人,明笙在寺中小院仔细演练了一套“梦幻泡影”梦字诀功夫,只觉虽是寒凉秋季,身上也出了一层细汗,黏黏糊糊的甚是不爽利。

山上生活清苦,亦不好烦劳佛光寺僧人,只得亲力亲为,去打来几桶水,就着薪柴烧了,倾倒入房内桶中。

待收拾停当,明笙掩上房门,轻轻除去身上男装,脱至亵裤时,身后双丘已然恢复白皙一片,丝毫瞧不出先时的红痕。她夜间休息时每夜给自己涂药,自然恢复的快,只不过白天懒怠走路,硬是赖在阿爷背上罢了。

明笙将自己整个身子浸入澡桶之内,盘膝坐于桶底,运行起九幽玄天功内功,逐渐进入天人合一的玄妙之境,神孕于内而发于外,这些时日明笙内功渐涨,五感更趋灵敏,继而发觉屋内躲藏着一人。

她也非是那等被人看见了身子便寻死觅活的闺阁女子,素日里便是不要脸的小魔头,也不在意自己被人瞧光了的事实。见泡的差不多了,从澡桶中起身,一边防备着那人,一边着衣。

待自己着装妥当,一头半湿的长发盘起在头顶,明笙骤然发难,向那人藏身处袭去。

那人猝不及防,险些惊叫出声,到底勉强忍不住了,抬手硬接下明笙一掌,两人触掌之后,各退了两步乃止。

那人心想,这家伙几月不见,功夫又进步了,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按说自己习武天赋亦不低,家学深厚,鹤家更是邻近小国王室末裔,何以大上数岁的自己竟有些不敌这家伙的趋势,真是气煞人也。

明笙半点不知鹤小莲心中所想,乍然得见自己日日牵挂的人,满心满意都是欢喜,猛然扑了上去。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对,险险便要欢呼出声。

明笙抱着鹤小莲,低首埋入她的前胸,念叨道:“莲姐姐,我真是想死你了。”

鹤小莲被明笙扑了个满怀,感受到她柔软的触感,这些时日的担心挂念方才消散,只是口上不愿承认,赌气道:“还说想我,一见面就动上了手,哪里是想我了?”

“姐姐你又不出声,我如何能得知是你,哎呀,说起来刚才人家被你瞧光了呢。”

这死相,那些时日自己被舒红夜擒下点了穴道,她看自己看得还少了么,现在竟还倒打一耙了。

鹤小莲欲要分辨几句,怎奈刚开口便被明笙凑上前堵住了嘴,只能唔唔支吾几句。

明笙嫌莲姐姐不安分,手置于她身后,在臀上轻拍了几下略作安抚,继而小舌轻轻顶开莲姐姐紧闭的唇齿。

鹤小莲看着眼前放大的面孔,心间一阵暖意,自己到底还是爱上了,或许便是爱上了眼前这人又坏又恼人的模样吧。

她闭上眸子,感受着唇间湿润软意,亦青涩的回应着她。

两人时隔数月重逢,彼此相拥了许久许久。

明笙吻的情动,想起先前在那青楼妓馆中所学的江南一百零八种好女图,学技以傍身,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明笙略弯下腰身,俯身打横抱起鹤小莲,抬步向床榻走去。

正吻的一片迷蒙的鹤小莲惊道:“你,你干什么?!”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做那晚上做的事情啊。”

“你,你......” 鹤小莲到底未经人事白活了二十载,在这些事情上生涩的很,乍然明白过了小坏家伙想要对她作甚,一时羞涩的很,被明笙抱着犹自挣扎不休。只可惜寺中客房本就不大,不多时鹤小莲便被明笙放置在床榻之上。

两人一个欲行那流氓之事,一个不从,拉锯了半盏茶时辰,明笙忖度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若莲姐姐坚决不从喊叫出声,被阿爷阿婆知晓了,自己还焉有命在?

明笙仔细回顾在那安阳妓馆中呆了数日学来的本领,俯身将鹤小莲半压在床榻上,轻轻吻遍莲姐姐全身,双手边不老实的上下其手,轻轻安抚鹤小莲。

鹤小莲初时尚在挣扎,待明笙伸手抚上她的大腿来回摩挲时,只觉一阵酥麻之意从腿间蔓延上来,身下一股热意。不由羞红了脸,幸好屋内昏暗也瞧不大分明。

明笙感到莲姐姐停了挣扎,面上一喜,低首凑近她耳畔轻声道:“姐姐穿这么多不热么,待我为你去衣。”

鹤小莲心道,山间寒凉,哪里就热了,这小坏家伙也不寻个好听些的借口,又想着自己既已打算从了她,又何必纠结,遂也半推半就的任由明笙在她身上捣鼓。

明笙给她去了外衣,月色下隐约可见一件鸳鸯戏莲的肚兜,那一对鸳鸯绣的胖墩可爱,煞是有趣,明笙心上一乐,埋首在鹤小莲胸前,轻轻吻上那胖鸳鸯,俄而用嘴解开肚兜上的系带,轻轻掀开肚兜,露出胸前两点红晕。

明笙低首轻轻咬上那两点红豆,轻舔细允慢慢挑逗,鹤小莲此时早已按捺不住情动,伸手抱着明笙埋在自己胸前的头,紧紧拥住,就彷如这世间最为宝贵的珍宝。

待那两点红豆已然挺立起来,明笙撑住两侧抬起些头道:“姐姐,还要么。”

鹤小莲心知她的意思,但那些羞人的话语她如何说得出,索性将坏家伙按回自己胸前。

明笙也不客气,唇齿之间仍在莲姐姐胸前流连,一只手下移,勾住莲姐姐里裤,缓缓下拉。

鹤小莲察觉到身下凉意,双腿交缠想阻止这坏家伙,可如何能够,不多时里裤便被褪到一半。

明笙忽而起身,借着月色盯着莲姐姐光裸的下身不移目。鹤小莲只觉羞愤欲死,待要提上裤子双手却被明笙捉住动弹不得。

昏暗室内,春色无边,明笙细细看去,鹤小莲身下已然湿意润泽,娇花含蜜,只待她这位蜂王亲自前来采摘。

明笙咽下口中因乍见春色生出的津液,俯身压住莲姐姐,吻上她的唇,嘴边含混道:“莲姐姐,我们以后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这般可好。”

想不到一名女子对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渴望,到头来,却是一个魔宫的小魔头给予的。

到底还是,心随情动,意难禁。

“好,我答应你。”鹤小莲回应着身上那人缠绵湿热的吻,边应道。

俄而只感那人纤指在身下幽处徘徊逡巡,时而在门口打着圈的,过其门而不去,鹤小莲心道,自己到底是做人姐姐的,怎能让她抢了先,先前是自己没经验,这般要紧关头可不能泄了气。

鹤小莲鼓气翻身,将明笙压在身下,正欲动作却见身下那人狡黠一笑,继而在自己幽处徘徊探寻许久的事物缓缓入了进来。异物进去,粗时有些不适,但身子却先于她做出了反应,一阵浓密湿意包围了明笙纤指,感受着莲姐姐身上的反应,明笙缓缓在她身下抽插探寻。

鹤小莲虽是翻了个身子,可这般却更为难受,撑在明笙身侧两旁的手抖个不住,险险便撑不住,偏那坏人犹嫌不足,加了一指入了进来。

鹤小莲“吖啊”一声撑不住,倒在明笙身上,这一声却叫到了明笙的心坎里,恨不得再多听写莲姐姐这般叫唤,手上加了些速度,在莲姐姐身下幽密之处为所欲为,耳听着身上莲姐姐声声叫唤,只觉无比满足。

佛寺幽静,山风阵阵,银白月色下,独自立着一人,其人身量颇高,容貌奇伟,正是密宗宗师,迦叶法王,他因着察觉日间有人跟踪,担忧小徒弟,夜间过来看看,不想便撞上了这等风月之事,那房中隐隐传来的声音,不是自己小徒,却赫然是另一名女子。

师尊卜算得言,自己徒弟命中注定:所恋非人,所行非常,诸般悖逆,离经叛道。

现在已然一一应验了,女子相恋,世俗不容。若果真有那一日来临,本尊的小徒弟,你又该如何应对这世间种种呢,为师等着看那一幕来临。


楼主 panddizhi3  发布于 2018-06-30 15:36:00 +0800 CST  
第二十七章

隔日,明若海与梅清颜惊觉孙女身旁多出了一名女子,背负一柄武林少见的重剑兵器,与明笙甚是熟稔的模样,两人初时还担心该女子是魔宫来人,来寻回他们的少宫主的,不妨此女竟是好友北侠鹤梦白之女,不禁颇为意外。

明笙肯多与正道人士亲近,两人都乐见其成,不想实则是另一回事。

佛光寺内一处林荫覆地之处,明若海与梅清颜偷得浮生半日闲,在院中对坐弈棋,明笙于一旁瞧了一会便觉无趣,她自己棋力平平,不过是跟着魔佛尊学了些基本棋理,勉强看得懂罢了。

明笙侧眼瞧了瞧在一旁殷勤伺候,将二老逗得颇为开怀的莲姐姐,暗暗撇了撇嘴,阿爷阿婆真是忒也偏心了些,见了莲姐姐便这般开心,自己做事总是这也不对,那也不准,稍有犯忌,便是藤条上身,也不知谁才是亲生的。

明笙转头冲着鹤小莲道:“姐姐,我回房练功了,你陪着二位吧,哼~”说完还不忘哼了一声发泄自己的不满之情。

梅清颜见状略皱了皱眉道:“怎么说话呢,鹤大侠与你阿爷乃是同辈好友,论理你该称呼她姨才是。”

明笙本已转身待走,闻言一个趔趄差点绊倒,阿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回首冲着阿婆半吐小舌,手拉下眼睑扮了个鬼脸道:“不叫不叫就不叫,我偏要叫姐姐,你们能奈我何,哈哈。”明笙说着说着不知怎的被自己逗笑了,一路笑个不停回了房中。

梅清颜摇了摇头回首对鹤小莲道:“贤侄女见笑了,我们家这个丫头半点礼数也不懂,成日里疯疯癫癫的。”

鹤小莲笑道:“明笙也是真性情,她这般性子,我也是极喜欢的。”

鹤小莲今日方知,这小魔头竟是南侠寒光剑影踏雪来之孙女,仔细回顾舒红夜之外貌行止,确与明若海、梅清颜夫妇有几分相识,如此说来,真可谓是惊天秘闻了,魔宫宫主竟是江湖上人人称颂的一代大侠明若海之女,总也让人浮想联翩。

明若海在石棋盘上落了一子,继而问道:“贤侄女何以认识了明笙那小丫头。”

鹤小莲闻言,将一番回话在心里细细推敲了一遍,斟酌着避重就轻的讲了,当然略过了她恋上明笙之事。

二人见明笙的真实身份,自己夫妇与舒红夜的关系这等隐秘之事被外人知晓,饶是经历了江湖上种种风雨,梅清颜捉棋的手也颤了颤。

鹤小莲并非那等不通人情世故之人,察言观色亦是明了,遂接道:“二位世伯世嫂且放心,其中利害我省得,况且家父与世伯乃是至交好友,我与明笙亦是一见如故,甚是喜爱她的活泼(捣蛋)性子,此等隐秘之事,我必不会对外宣扬出去。”

明若海行事做人素来光明磊落,到老来却因着女儿之事,不得不多次违背心中理念,纵容莲华宫诸般恶行,心中常自难安,闻鹤小莲所言亦是一叹道:“我何尝不知莲华宫为祸一方,我夫妇二人虽也竭力阻扰明净的野心,到底未尽上全力,心中常感愧疚,到底有愧于武林同道,有愧于这南侠之名。”

“父母亲情,人之天性,世伯何必如此。”

明若海只摆了摆手不再多言,鹤小莲一个外人亦不好多劝,虽不甚明了其中缘由,想来也和数十年前,众多武林门派世家幼童被摩尼教教众拐走之事有关。

鹤小莲见明若海一副黯然之态,不知如何开口劝慰,遂留下梅清颜陪伴他,自己退下去寻明笙了。

一行人各怀心思,倒也算相安无事。

迦叶法王率领诸人至五台山各处寺庙佛门论法比武,这日来至广宗寺中,迦叶法王自与广宗寺住持长老探讨佛理武功,到得次日,明笙躲懒不愿听那些劳什子神神叨叨的佛经,躲在房中与莲姐姐玩游戏。

密宗宗师南下论经说法,隐匿许久的南侠夫妇现身中原,这般大的事情早已传遍武林南北,鹤梦白路上弄丢了女儿,苦寻不着,回到家中竟被妻子儿子赶了出来,扬言寻不到女儿、妹妹就不许归家。

鹤梦白本欲西去莲华宫,直闯魔宫讨要回自己女儿,路上却听闻莲华宫与密宗宗师一场大战,继而密宗迦叶法王南下论法,好友南侠明若海夫妇随同迦叶法王一路同行,鹤梦白有意求援于好友,遂转道五台山来寻。

广宗寺客房内,鹤小莲衣衫半解,露出锻炼有致的身子,不若寻常女子肤泽柔嫩,她常习练重剑功法,身上肌理紧实有力,此刻正半倚在床榻之上,明笙坐在她大腿上,上下其手。

鹤小莲被她弄得重了几分呼吸,喘息着道:“这才大白天的,你就这般猴急。”

明笙抬手在她胸前捏了一把,笑嘻嘻道:“白天不可以,那晚上就可以了咯。”

“晚上也不可以。”鹤小莲瞋道。

“都被我要了那么多次了,还说什么可以不可以的。”

“你!你这个坏家伙。”

“姐姐不就喜欢我这副坏坏的样子么,俗话说女人不坏,莲姐姐不爱。”

“半点正行也没有,我到底是喜欢了你哪点......”

房中两人正在打情骂俏之际,忽而房门被人猛力一掌,木质门闩断作了两截滚落地上,两人大惊失色望向门外,竟见鹤梦白一张端方严整的面庞气的发青,浑身微微颤抖。

鹤小莲吓得不轻,瞧了瞧屋内形状,赶紧给明笙整好衣衫。

明笙暗想,这下真是要死了,莲姐姐也是心急之下慌了神,自己都这副样子了还记得替我整理衣衫。她按住鹤小莲抖个不住的双臂,替她理好外衫,轻声道:“姐姐先别慌,见机行事。”

鹤小莲如何能不慌,此时早已六神无主。

鹤梦白见此时两人还一副你侬我侬的样貌,更是勃然大怒,呵斥道:“孽障,还不***出来。”

鹤梦白怜惜女儿生来面上带着胎记,除了不能把家传的惊神掌传授于她,其他事上素来是有求必应,从未曾高声怒骂,更未曾加以一指,鹤小莲眸中含泪,抬手将衣襟拉高些遮住脖颈间红痕,低首步出房间。

鹤小莲走到鹤梦白跟前老远便停了步子,此时的阿爹太可怕了,她也不敢近前,低首轻声唤了一声“爹爹”,方抬首想要解释一二,却见眼前人影一闪,鹤梦白怒上前两步,抬掌就是一耳光抽向鹤小莲。

只闻啪的一声,鹤小莲面上一个清晰的红印现了出来,她蹒跚两步勉强稳住身子,眸中将落未落的眼泪断了线似的落下,这些日子的心虚、焦急、愧悔尽被这一巴掌打将下来。

鹤梦白余怒未消又是一巴掌抽向女儿,斜刺里冲过来一人,仰头生生受了这一掌。

鹤梦白方才本想给女儿一个惊喜,放轻了步子过来,不想靠近女儿居住的客房便听见内间不堪入目的言辞竟赫然是从两名女子口中说出,饶是他素来胸怀宽广,不受世俗规束,此刻也是气怒攻心,见明笙代女儿受了他一掌,指着女儿骂道:“你还要脸么,竟然引诱你世伯的孙女作出此等不堪的事来,你......”

鹤小莲见明笙替她挨了一巴掌,焦急的扯过她脸颊看了看,见她姣好的侧脸已然浮现红掌印,又是心疼又是担忧爹爹不知会如何,眼泪似滚珠一般落个不停,犹自将明笙拽住,拦在自己身后。

鹤梦白虽是气怒交加,到底省得此处是人家的地盘,佛门清净地,若是事情闹将出来,届时诸人都颜面无存,实为江湖上数十年来最大的丑闻,遂一把扯过女儿,呵道:“跟我回家!”

明笙知道莲姐姐这一走,两人再见无期,如何肯依,当即出手拦阻,鹤梦白虽是奇怪莲华魔宫门人为何又变作了好友南侠明若海的孙女,到底顾及她是挚友血脉,年岁尚幼,又受了自己女儿引诱,出手留了几分余地,只欲打退她罢了。

不想两人过手数招,鹤梦白越动手越是惊异非常,自己小女儿鹤小莲虽是女儿身,不得传授家传镇族武功惊神掌,实际武学天赋还在两位兄长之上,习武也勤勉,武功亦算江湖上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而眼前之少女,仅十五六岁的模样,武功恐怕还在女儿之上,该当说迦叶法王教导有方,不愧是西域第一人么。

饶是如此,明笙到底年岁尚幼,功力经验远不及北侠鹤梦白,不过仗着莲华宫武学和迦叶法王神功,两大惊世武学傍身,勉力与鹤梦白一战,还有着鹤梦白不愿伤她的缘故在里头,忽忽八十招开外,终是被鹤梦白点住穴道,立于一旁动弹不得。

明笙眼睁睁看着莲姐姐被鹤梦白连拉带拖的拽走,素来万事不萦于怀,不知愁为何物的她,第一次打心眼里,淌下了泪来。

楼主 panddizhi3  发布于 2018-06-30 15:39:00 +0800 CST  
之前写的部分发完了,晚上或者明天来更新,顺便想办法把《鲲鹏图南》《历朝纪事》的文稿发上来。


网盘链接度娘不让发。

楼主 panddizhi3  发布于 2018-06-30 15:42:00 +0800 CST  
第二十八章

明笙被鹤梦白点住穴道动弹不得,独自呆立院中静默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缓步行来一人,高鼻深瞳,相貌奇伟。

明笙黯然瞅了一眼,见不是自己心间那人,垂下眸子不语,既不开口求援亦无甚解释。

那人踱步至明笙面前,凝目打量了她一会,开口问道:“悔么?”

“悔!”

“恨么?”

“恨!我恨我的无能为力,恨我的骄傲自满,不过是栖息在长辈余荫下的自以为是罢了。”

迦叶法王审视了小徒弟半晌,出手解开她的穴道,“本尊可以达成你的愿望。”

“请授我梦幻泡影之法。”

“这便是家中长辈教你求人的态度么。”

明笙双手紧握,暗道,便是被娘亲罚也无所谓了,她屈膝缓缓下拜,叩首道:“请师尊教授徒儿梦幻泡影功法。”

迦叶法王凝视明笙低垂的头,一头乌黑小辫可怜可爱,瞧去还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女罢了,这便是自己毕生所学命定的传人,这便是卜卦所言掀起武林风云之人了。

“起来,随为师去吧。”

“是。”明笙伏地拜了三拜,毅然起身,跟在迦叶法王身后亦步亦趋行去,只是终究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屋子还是那间屋子,可心间上的人不在以后,屋子便只是屋子,再也无人让自己满心欢心,满心雀跃了。

等我可好,我必会长出遮天羽翼,携你一路同行。请熬过这些漫漫长夜,世人苛责,我必会披荆斩棘,带你走向自由的莲池,届时你在池边舞剑,我起掌相合,再无人敢置喙一词。

明笙暗暗在心中立誓,定要习成绝世神功,达成心中所愿,然而世事无常,难以测度。

五个月后,少室山下,少林寺天王殿前,往昔清净的佛门圣地此刻人潮涌动,谓为热闹非常。密宗一代宗师迦叶法王南下辩法论武,可谓是近些年来武林间最大的盛事,迦叶法王自五台山一行,亲至山上五十余座佛寺谈论佛门经典,研讨武学经义,其人品武功,令享誉天下的中原佛门第一圣山五台山上,无论佛门宗派,各处寺庙俱都膺服,一时名声大噪。

前年有莲华魔宫宫主暗地里中原一行,打探中原武林各派虚实,一时人心惶惶,担忧昔年摩尼教之祸再现。如今密宗宗师又至,眼见他与各派交好一心向佛,诸佛寺虽心在佛门,亦人在红尘,有心拉拢这位密宗宗师,引为强援,届时若魔宫南下,也可有一抗之力。

迦叶法王日前遣弟子前来少林寺递上拜帖,道是不日将前来拜会,少林寺身为天下武林魁首,佛门禅宗第一寺,自是乐意与其探讨武功佛理,随便加以拉拢。

去岁舒红夜一往少室山,少林寺大失颜面,出动了贞字辈三位师叔祖,仅是堪堪打退她一人,此战虽未大肆宣扬,但暗地里流传极广。为了稳定人心之故,少林寺方丈素因大师广邀周遭各派前来这场法事,一则给予迦叶法王极大的尊崇,二则凝聚人心,稳定世情。

明笙去年曾随娘亲同上少林,怕被人识出身份,遂仍是做了男儿打扮,拿糯米胶在嘴角粘了两撇小胡子,藏身在众多师兄中。

天王殿前,众多武林豪客人人凝神注意场中,生怕错过素因大师与迦叶法王对战的一招一式。

少林寺方丈素因大师乃是武林有数的好手,与武当掌门志徽子、青城剑客烟萧炽武功当在伯仲之间。

江湖中人私下排名,认为这三位武功约莫略逊于南北双侠一筹,惊神一掌鹤梦白,寒光剑影明若海,这二人实为中原武林正道栋梁,武功当世莫可匹敌,及至莲华宫主舒红夜横空出世,却又不知谁人武功更胜一筹。

虽是佛门讲究慈悲谦让,普世救人,迦叶法王此来一为收徒,二为传法,若立威当下,当可使密宗佛法广为流传,故而迦叶法王并未多作推辞,欣然应战。

迦叶法王对上素因大师,此战自不像月前对战莲华宫那般凶险,迦叶法王巧运神功,堪堪使出“梦幻泡影”泡、影二字决,五十招开外即令素因大师落败。少林寺贞字辈三位师叔祖今日仅来了贞本、贞义大师两位,心知迦叶法王此战仍有留手,其人武功修为不可测度,实为当世第一人矣,遂纷纷出言赞誉。

围观诸豪杰只觉此场热闹看的不过瘾,只是谁人也没胆量挑战连素因大师亦不敌的迦叶法王,只得各自谈论,嚼些江湖上的新闻趣事。

一人便道:“迦叶法王一行人里,依稀有对夫妇,竟像是久已不见的寒光剑影踏雪来夫妇二人,莫非是小老儿我眼拙了。”

“哎,我瞧着也像是。”

这时旁边插进一人道:“据闻迦叶法王在五台山时,明大侠夫妇就一道同行了,有人还看见明大侠亲自背负着一位少女赶路来着,却不知是明大侠的何人。”

“不管怎样,明大侠再此履足中原,届时谅那莲华魔宫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哈哈,说的也是。”

此间议论自是逃不过诸人耳目,只是各怀心思不一而足。

明笙藏在众师兄中瞧了一会师父和素因大师比武,见这大和尚数个月了武功也没甚进益,和与娘亲比斗那会差不离,剩下的贞字辈高僧一副袖手旁观不欲出手的样子,她暗自撇了撇嘴。

过了一会眼见诸人开始探讨佛门典籍,明笙更觉无趣,趁着无人留意于她,自己独自个溜了出去,自去少林寺各处闲逛,左右少林寺高僧尽数聚集在天王殿前,应也无人识的出她来。

少林寺中林荫葱葱,随风摇曳。明笙漫步而行,因着诸人都聚集在前殿围观盛事,寺中空旷,连值守僧人也难见几个。

明笙随意而走,不知不觉来自少林寺达摩洞前,这却是寺中一处古迹,据传乃是昔年禅宗初祖达摩面壁之所,这洞口看去高宽各约一丈,周遭石壁斑驳剥落,瞧去已有些年岁。

说来此时无人留意于她,用来脱身真是再好也不过了,算算时日,娘亲出关应已有数月了,见她被大敌迦叶法王掳走,不知该多么担心。

只是她虽甚是舍不得娘亲,可方拜下师父,且迦叶法王待自己亦是真心实意倾囊相授,要自己这会子逃回宫中却也不愿,更是不肯离了好不容易重聚的阿爷和阿婆,一时伫立达摩洞前左右为难。

明笙独立了一小会,明若海见她久不归,担心她又闯祸被妻子责罚就不好了,亲来寻她回去。明笙见阿爷过来,唤了一声“阿爷”,搂住明若海的胳膊蹦蹦跳跳的随他回去前殿。

两人离去不久,从达摩洞内里行出一僧,胡须皆白,皮肤皱折,正是暂居达摩洞中闭关的贞行大师。

贞行大师皱起眉头静思片刻,那少年人虽作男儿打扮,但若自己没瞧错,正是昔日跟随在莲华宫主舒红夜身边的少女,且与舒红夜关系匪浅,如今看来,真实身份竟是南侠寒光剑影明若海的嫡亲孙女。说来江湖传言,明若海夫妇的一双儿女皆被摩尼教所拐,导致两人失意数十年,销声匿迹于中原武林,而莲华魔宫却又崛起于摩尼教覆灭之后,这几者之间,到底有何因缘确是应该深思。

不论少林寺中对明若海与莲华魔宫关系有何怀疑,诸人在少林寺中盘桓数日,下得山来,行离少室山数里,路旁一处凉亭边,负手静立一女子,一袭玄色衣衫随风而动,身量颀长有致,容颜妩媚姣好,正赫然是闭关数月的莲华宫主舒红夜亲至。

明笙见到许久不见的娘亲,大喜过望,几欲冲上前去,尚未来得及迈动步子,迦叶法王抬手按住她,自己迈步上前,口宣佛号道:“舒宫主数月未见,别来无恙。”

舒红夜抬目瞧了瞧被迦叶法王藏在身后的女儿,见她比分离时似乎略略长高了些,也未清减多少,且有阿爹阿娘随行,应是未受何苛责,略略放下心来,冷笑道:“本尊本来闭关修炼武功,却不知留在我宫中做客的法王阁下,何以私逃了不说,竟连本尊的女儿也一道掳走,是否欺人太甚了些。”

严格说来,迦叶法王打上莲华宫,拆了宫中大殿,即便被关入水牢之中也怨不得莲华宫,他凭自身本领逃了出来也无甚要紧,却又将莲华宫主的独生爱女掳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舒红夜这一番“委婉”的说辞倒也在理。

迦叶法王暗暗忖度了一番场中形势,己方有能力一抗者仅自己一人,而舒红夜亲率莲华宫二尊前来,加上不知敌友的明若海夫妇,胜负实在难料。梦幻泡影虽是盖世无双的神功,可若无人配合自己,待自己功力耗尽,实难以为继。自己好不容易拐来的小徒弟这些时日总算认了自己,可不能拱手放回去,

他本是心思机敏之辈,忖度片刻回身在明笙耳边悄悄说了一句,明笙愕然抬首看了师父一眼,迦叶法王冲她淡淡一笑。明笙皱眉思索片刻,又看了看立于一旁的阿爷阿婆,咬牙冲他点头一应。

这边明若海、梅清颜亦是左右为难,虽不愿明净失了女儿难过,但明笙拜迦叶法王为师实是于她自己甚有益处,且不必再呆在莲华魔宫中同流合污。两人细细思量片刻遂决意两不相帮,见机行事。



楼主 panddizhi3  发布于 2018-07-01 00:29:00 +0800 CST  


楼主 panddizhi3  发布于 2018-07-01 22:59:00 +0800 CST  
字太小了,重发一遍。

楼主 panddizhi3  发布于 2018-07-01 23:00:00 +0800 CST  
第三十章

青州城西郊孟家堡,崛起于十多年前,经主人孟啸天多年苦心经营,已然位列江湖四大堡之列。

江湖有言:孤峰顶上七大派,半山腰间五座庄,盘踞城郊四家堡,独步武林唯一宫。这提及的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七大门派、五大山庄、四大堡,以及称霸西武林的莲华宫了。

这日临近孟家堡堡主孟啸天六十大寿,堡中广邀周遭武林人士与宴。

孟家堡虽建立时日不长,但多得孟堡主为人豪爽,广交天下俊杰,仗义疏财,故而薄有声名。他在青州城中广散请帖,受邀参与寿宴者纷至沓来。

青州城一处茶馆,两位女子头戴帷帽,凭栏而坐,对坐品茗。

其中一女子边略略观察周遭,边压低声音道:“据宫中各处暗探打听,这孟啸天应就是二十年前,摩尼教中侥幸逃得一命的孟长老,孟萧。”

“当年孟长老最得大明尊信任,那日明使欲举事时,我便劝他暂忍几日,待外出的孟萧回来,也好一网打尽,免生后患,可他却再忍不得了,哎。”帷帽女子纤指缓缓摩挲茶盏杯口,一时有些幽幽出神。

你便一日也耐不得这污浊世间,急于寻死么,明柯......哥哥。

烟雨儿暗暗探看了下舒红夜神色,心中略起了些醋意,按捺住续道:“据闻摩尼教中另有藏匿宝藏典籍之所,孟萧能够短短十几年,凭借一人之力建立诺大的孟家堡,属下猜测应就是借助这些宝藏之助。”

“确是极有可能,除开其中我所需的摩尼教典籍之外,我另有一事忧心。”

舒红夜垂眸略顿了顿道:“孟啸侥幸逃脱,却不思隐姓埋名,安心度日,反而大张旗鼓建立自己的一番势力,怕是别有用心。”

烟雨儿闻言细细思量了一番孟啸昔日的言行,毕竟事隔二十年,许多事情都已淡去,她仔细回忆了会,方开口道:“若属下记忆不差,孟啸实为摩尼教中虔诚信众,那他苦心经营十多年,恐怕打的正是向莲华宫复仇的念头。”

舒红夜断然道:“不错,我也是这般想法,而且他此次寿辰,应是另有所图。”

烟雨儿趁机殷勤道:“青城剑客烟萧炽别的倒没什么,名声还是有一些的,弄一张寿宴请帖当是不难,您且等我的好消息。”

舒红夜淡淡点头一应,烟雨儿见之一喜,能为她做些什么,自己总是欢喜的。不管是阿青还是明使,都已然是过眼云烟了。而自己,机会还很多。

烟雨儿走后不久,舒红夜正欲起身离去,却见大街上两名妙龄女子拉拉扯扯,拌嘴争吵,一路吵闹不休的往城南而去。

舒红夜看见其中一人,冷了脸色,手间不自觉内劲外吐,一盏上好的雨前青茶盏瞬间化作齑粉,温热的茶水流了满手亦是不觉。

青州城内一处喇嘛庙,迦叶法王一行人借居此地两年之久。

明笙常常觉得这位师尊行事出人意表,从这些年林林种种来看,师尊北上南下,历经波折,竟泰半原因像是为着自己一般。

许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

晚间回到庙中,莲姐姐多次向着阿爷阿婆明示暗示,亏得自己机警才算圆过去了,逛青楼之事可不能被阿婆知晓了去,否则不定再把自己吊在树上拿藤条抽呢。

月凉如水,繁星点缀天幕。

庙中一处屋舍,明笙独自就着烛火翻阅密宗典籍,师尊常言,武道极境,取决于诸人之心境,需得通达万物,气孕于内而发于外。达到武道极境者,已不是一招一式的胜负之争,而是心境之争,对武道领悟之争。神功秘笈,武学天赋固然可以令你武功盖世,当世称雄,但若要达到化境,还需得领悟天地万物,修心悟法,方有可能一窥武道极境。

明笙虽无心佛法,却并不妨碍她从密宗典籍中领悟武道。亏得那年娘亲发狠逼着她学了些时日书籍典故,看这些艰深的佛教经典不至于太过为难。

窗外寒蝉低吟,凄凄切切,明笙看了一会忽觉烦闷,掩上书册推开窗扇,漆黑天幕之上,皎月似圆盘般垂挂夜空。

中原人习惯月圆时人团圆,可惜自三年前那一跪,再见到娘亲,约莫要被揍个半死了去。

明笙自嘲的一笑,抬手正欲放下窗扇,忽而一个纸团从缝隙之中投入房中,好巧不巧正打中她的胳膊,以明笙此时功力已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足可傲视青年一代,这纸团投过来时竟毫无所觉。

明笙捏住纸团,拔步追出屋子,院中寂寥一片无来人半点行踪。明笙展开纸团,就着依稀月光看去,见纸团上以草书潦潦写就:“今夜子时,城东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

这熟悉的字迹,这住宿起居做派,除了自己三年间心心念念的娘亲外,再不做他人想。

明笙抬手拭去眼角溢出的一点泪,赶回屋中略收拾了下,吹熄烛火,起身赶赴那处。

城中亥时打更声方响过不久,舒红夜房门外响起一阵轻巧的敲门声,若不是仔细去听,几乎便听不见了。

舒红夜留那纸团,特意将时辰定在子时,便是想这小家伙怕是心中惧怕的很,给她预留些时间,不妨竟来得挺快。

舒红夜稳坐不动,掌劲一吐,房门欣然而开。

明笙本来有些期期艾艾,也不敢太用力敲门,不想房门没栓上,就这般轻轻巧巧的开了,明笙立于门外看着娘亲熟悉的容颜,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舒红夜看见三年未见的女儿,也没什么好脸色,冷道:“杵在门口干什么,还不滚进来。”

明笙低应一声,双手捏着衣角,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低头进屋,还不忘回身掩上房门。

舒红夜虽是三年来心中郁气难消,每每想起明笙那一日的言行都恼怒非常,到底是独生爱女,也不会真舍了她去,见她比三年前长开了许多,少时的稚气已然不见,多了几分女子的青涩之意,姣好细长的眉眼似自己也似她父亲。

舒红夜心中百感交集,垂眸静默了须臾,不知如何开口。

明笙不知娘亲心中作何想法,咬唇捏紧衣角,蹭到舒红夜身侧,屈膝缓缓跪下,试探着将头枕在娘亲膝上。

舒红夜对她是又怜又气,开口也没甚好言语,冷嘲热讽道:“哟,本座可当不得法王阁下爱徒的大礼,还是请起吧。”

明笙自是不肯起来,双手抱住娘亲大腿,将满脸满眼的泪水都蹭了上去。


楼主 panddizhi3  发布于 2018-07-04 23:09:00 +0800 CST  
舒红夜动了动腿,欲挣脱明笙,却被她死死搂住不撒手。


“呵,小兔崽子,给我来这一招。”舒红夜心道。待明笙哭了一会,泪眼浸湿了舒红夜腿上一小块衣料,舒红夜终忍不住伸出手来,在明笙头上轻轻摩挲。


感受到娘亲的动作,明笙心间漫上一阵暖意,以自己对娘亲的了解,三年前自己当众违拗娘亲,令娘大失颜面,她素来傲气非常的一个人,定然气恼至极。今夜这般情形,莫非是娘亲三年来对自己挂念太甚,竟是原谅了自己?


想到此处,明笙心中一喜,抬起头冲着舒红夜甜甜一笑,挂满泪痕的面容这般一笑,瞧去又滑稽又惹人怜爱。


舒红夜初见女儿的欣喜已然褪去,见这小兔崽子半点不知反省,大有顺着杆子爬上来的劲头,胸中涌上一阵恼意,抚在明笙头顶的纤手下移,捏住她的下颚缓缓使劲。


明笙被娘钳住,下颚愈来愈痛,开口求饶道:“别,娘痛,痛。”


“你娘可不痛,她只想让你痛。”


明笙听这话语意不善,不敢接腔,下颚摆脱了舒红夜的钳住,略起身半蹲在原处,双手搂住娘亲的纤腰,将小脑袋在娘亲怀里蹭来蹭去。


舒红夜此刻恼恨大过欣喜,并未就这般轻纵了女儿,开口冷道:“我允你起来了?”


明笙抬首偷偷觑了眼娘亲神色,见她姣好的容颜似罩着一层寒霜,一双威严的丹凤眸子此刻更添几分怒容,吓的不敢再看。以前小事上舒红夜对明笙这个唯一的女儿颇多纵容,只在一些底线之事上说一不二,而三年前那事,只怕当真惹恼了娘亲。


明笙不敢再多说,松开搂住舒红夜纤腰的双手,低首跪着不敢抬头,此刻娘亲威压愈增,自己光是跪在一旁便有些跪不大住。


舒红夜起身,绕着明笙踱步了一圈,这丫头片子比之先前确是长大了不少。到底是独生亲女,即便自己恼恨了许久,此刻好不容易重逢,到底也不舍得下何重手。


舒红夜立于明笙背后站定,明笙只觉身后一阵冷意,害怕的紧,却闻身后人言道:“给我跪在这里,今晚哪里也不许去。”


这是命自己跪一晚上的架势了,和挨揍比起来,还是强上一些。娘亲就站在身后牢牢盯着自己,明笙也不敢抬手拭去额上沁出的点点冷汗,硬生生跪在原处。


舒红夜静静盯着明笙背影幽幽出神,许久后方回身。


察觉到娘亲走开,明笙悄悄挪动了下僵硬发麻的双腿,正欲抬手拭去额上汗渍,身后一声冷呵传来。


“再乱动试试。”


明笙不敢再动,乖乖跪好,忍下眸中欲出的泪,这般冷漠,娘亲太坏了。


舒红夜不知明笙心中作何想,此时已临近子时,虽未如何,时辰却过得飞快。她冲着明笙方向出神了一会,自去梳洗就寝。


明笙听着屋内响动,也不敢回首,少顷,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之声,继而屋内一暗。


见娘就寝了,明笙方敢大着胆子松懈下来,将臀部抵在脚踝上,伸手轻揉已然酸麻的膝盖。依照娘亲那小心眼,约莫要气恼上自己一阵子了,得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呢。只是自己似乎忘了何事,到底是什么事来着?


明笙虽是被罚,到底这三年来,每每想起自己那一日的言行便愧疚非常,此刻虽是被罚在屋里跪着,倒也不如何委屈,反而心中愧悔减轻了许久。明笙跪了一会,自己撑不住,头抵在桌凳上睡着了。


屋内一时只闻轻浅的呼吸声,借着熹微的月色,舒红夜披衣起身,来到明笙身侧,小家伙睡着了嘴巴一张一翕,瞧去竟似个孩童般,比醒着时可爱多了,醒着的明笙只会捣蛋气人。


舒红夜弯下腰,抱起明笙,将她搁置在床榻内侧,继而自己也上了床榻,在女儿身旁歇下了。


身旁这个恼人的小家伙,便是哥哥明柯即便拼死,也希望给予她一片自由未来的,自己唯一的爱女。


次日一早,天方蒙蒙亮,舒红夜起身点了明笙昏睡穴,仍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先前那处跪好。明笙身子似没有骨头么,七歪八扭的跪不住,舒红夜耐着性子摆了许久方将她安放妥当,结果一回身的功夫,啪叽一声,明笙面朝地摔了个四仰八叉,口中“叮咛”一声险些便要转醒。


舒红夜连忙又点了一遍昏睡穴,将明笙扶起来,从一旁寻了两只椅子将她箍在中间不至又摔倒,方施施然自己上床榻重新睡去。

楼主 panddizhi3  发布于 2018-07-06 22:08:00 +0800 CST  
没人看的冷门文,弃了弃了

楼主 panddizhi3  发布于 2018-07-06 22:30:00 +0800 CST  
第三十一章

天边初阳跃上东方,晨光照耀大地。

明笙睡的朦朦胧胧,虽是被箍在两张椅子间,头不由自主点个不住,终有一下幅度过大,砰一声磕在椅背上猛地转醒。

她初醒来时还有些云里雾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为何浑身酸麻,略过了片刻方醒过神来,是自己昨夜前来见娘亲,被罚跪了一整晚。

明笙转首见屋内娘亲已然起身,正在桌案上用过餐点。她偷偷觑了一眼满桌本地小点,咽下舌间生出的津液,这才有空打量自己个,本以为跪上一整晚,双腿虽不至于废掉也起不了身,许是这几年功力大进的缘故在里头,略动了动虽是酸麻非常,倒也不至于走不动路的样子。

舒红夜察觉这边响动,淡淡开口道:“醒了?”

明笙忙摆出一副讨好卖乖的样子来,小心翼翼道:“女儿刚醒来,便瞧见了娘亲,心中真是欢喜非常,嘿嘿。”

舒红夜心中暗骂一声“小鬼灵精”,罚她跪了这“许久”,也未如先时一般冷淡语气,只平淡言道:“过来。”

明笙凑近了些,瞧着一桌餐点心生欢喜。迦叶法王疼宠她这个关门小弟子,诸事都依着她,但佛门弟子不沾荤腥,她跟着师尊和诸师兄也不好自己吃独食,只得偶而在青州城内诸多青楼妓馆和酒肆里打打牙祭,此刻见一桌餐点,虽是早食,无甚荤腥,但色香味俱全,瞧去便让人食指大动。

明笙道一声“娘亲晨安”,就搬开椅子欲坐下提箸用餐。

舒红夜自是不想让她如意,仍是淡道:“谁准你坐下了。”

明笙提箸的手僵在半空,继而恋恋不舍的放下筷箸,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把舒红夜瞅着。

舒红夜慢条斯理的将汤勺在眼前小碗中细细搅动,嫩嫩的豆腐花浸泡了精心调制的酱汁,撒上鲜虾皮、黑木耳、小香葱等配料,瞧着便令人唇齿生津,舒红夜舀起一勺豆腐花送入嘴中,慢慢咽下。

北地与西域饮食大相径庭,亏得娘亲也吃得惯,明笙虽是腹诽,其实她自己也爱南北两地的豆腐花。

舒红夜不紧不慢的用完一碗豆腐花,方用筷箸夹起一个细粮馒头,抬手抛向明笙。明笙忙不迭接住了,抬头傻愣愣的看着娘亲。

“哦,不想吃,那就放下吧。”

若不快些,便连馒头也没得吃了,明笙忙将馒头塞入口中,细粮精制的馒头不若庙中的粗粮馒头那般噎人,明笙三两下便将一个馒头吃完,眼巴巴瞅着桌案上剩下的餐点发呆。

舒红夜未理会她,自己起身去一旁梳妆,明笙见状赶紧给自己盛了一碗豆腐花,也未如何搅拌,快速咽下,感觉发僵的身子暖和了一些,明笙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凑到舒红夜跟前,帮娘亲妆扮。

舒红夜赶了两次未赶走她,也由着明笙动手,只在她摆弄发饰弄疼了自己时,抬手一个爆栗敲上明笙的额头。

明笙给娘亲梳妆的功夫,短短一盏茶世间,额上便被敲了五六下,她自己理亏不敢多说,眼见装扮妥当方敢偷偷揉一揉自己微红的前额。

舒红夜透过瑞花铜镜瞧见明笙噘嘴揉额头的动作,嘴角抿出一丝笑意,又很快隐去了。

眼见两人装扮停当,舒红夜开口吩咐道:“且随我出去走走。”

明笙抬头看了看屋外日头,猛然醒起来此时都日上三竿,早过了庙中作早课的时辰,师尊和阿爷阿婆定然发现自己失踪了,不定怎么着急呢。

明笙觑着舒红夜脸色,小心言道:“昨晚女儿出来时,还未与阿爷阿婆交代,这会子定然着急的很了。”

舒红夜想到父母,微有些动容,那两位约莫时至今日,仍将长子的生死挂怀于心,然而真相比死亡更为残忍。将真相掩盖在帷幕之下,不为人知晓,对于被残酷悲哀的真相牵连进去的诸人来说,反而是一种温柔的保护。

另一方面,舒红夜不愿言说的是,论武功修为,迦叶法王确实胜于她,这也是三年里,她放任明笙留在迦叶法王身边习武的原因。稚鸟远飞,志存高远,为人母亲的,又岂能为一己之私,斩断儿女双翼,将之桎梏在身侧。

舒红夜缓了几分语气问道:“你阿爷阿婆这些年可还好。”

“唔,不太好,江湖上有一些流言蜚语,虽无人敢当面议论,还是有些阿爷的故友将之转述给了二老,阿婆常常为此气的不轻,倒是阿爷未说什么。”

“你阿婆虽是信佛的人,气性却大。你阿爷性子温和,这些江湖传言听了憋在心中,无从排解,久了却是不好,无事你且劝着些。”

明笙点头应下,心想娘亲虽面上淡淡,心里还是关心阿爷阿婆的。

舒红夜转头看着明笙,昨夜尚未瞧仔细,今日细细打量,女儿已然出落的甚是标致可人,一双细长的眉眼与自己年轻时相差仿佛。舒红夜展颜吩咐道:“你且在客栈中安生呆着,我出去一会子。”

“阿娘可是要去见阿爷阿婆,告诉他们不必为我忧心,还有.......额,法王有些厉害,娘亲当心。”

三年未见,这丫头越发鬼灵精了,舒红夜听得手痒,抬手狠狠敲了她一记,方抬步出门,临行前又不放心的嘱托道:“安生呆着,若我回来不见了你,哼。”

“娘亲放心,女儿哪也不去,嘿嘿。”明笙又恢复先时的笑模样,笑嘻嘻的目送娘亲出门。

待舒红夜身影消失,明笙啪的一声扑在床榻上,抱着被衾打了个滚,鼻间嗅着被上淡淡的娘亲的幽香,欢欢喜喜的睡着回笼觉。


楼主 panddizhi3  发布于 2018-07-07 23:55:00 +0800 CST  
容本尊考虑一下。

楼主 panddizhi3  发布于 2018-07-08 00:50:00 +0800 CST  

楼主:panddizhi3

字数:93513

发表时间:2018-06-30 03:2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0-21 20:46:35 +0800 CST

评论数:130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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