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班级】【原创】路上人（F\/F）
（五十六）高考
备考的时间说难熬也难熬，说快也快。其实越到最后关头，学习任务反而越少，高三线上的老师多年经验下来，都明白最后的几天，反而应该少任务，多沉下心来，梳理思路。
说来也怪，每年高三到最后关头，高三片区的氛围里反而不同此前那样紧张，会生出小小的生机，大概是学生们对即将上场和即将结束高三生涯的期待，那是一种难以言状的心绪。
学生们终于迎来考前的最后一天上课，这一天没有往常那些枯燥的试卷和习题讲解，老师们脸上也与平日严肃认真不同，不少老师会说些寄语，提点些考场注意事项，梳理梳理知识脉络，更多的还是帮学生减减压。舒桦也一样，今日便没有带任何讲义和习题册进班里，二十分钟简短梳理了试卷结构和注意事项后，便结束了高三的所有语文课程。
看着讲台下正直风华的学生们，舒桦心中也不无感慨，又是一届高三生，应该也是自己最后一届学生了。“同学们，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在考试前该掌握的也都掌握了，我相信大家，大家也要相信自己，胆大心细，不会有问题的。考试时，我们就在考场外等大家，也预祝同学们考试顺利，取得理想成绩！”每年都是这套说辞，平平淡淡，但舒桦从来都是满怀真心。上了考场，就是孩子们单打独斗了，在场外守着他们，算是能给的最大的心安。
住校的学生，最后送他们进考场的一定是陪伴了多日的老师们。舒桦很少穿色彩过于鲜艳的yi服，但今天所有的老师都非常默契，红色的上衣显得喜庆，更是对学生们最好的加油鼓劲。通向考场的路上，平日讲台上那些严肃的老师们就站在两旁，带着期盼，也带着牵挂，在学生眼里，此时的他们是长辈，是后盾，是安心。
“老师，我有点紧张”学生在这时的任何反应，老师们都会做以最温和最暖心的回应，舒桦也不例外，给了前来倾诉的孩子们一个又一个拥抱，一句又一句鼓励。
“舒老师”舒桦远远地就看到严远从容地朝她走来，许久没听到眼前这个学生带着姓称呼她，也知小孩这时候还能调侃自己，心态自是放松得很，“我也想要你抱抱”如今这话在严远嘴里，说得自然极了。舒桦也不吝啬，“加油，好好考”，少有的耳边嘱咐，严远会珍惜一辈子的。
两天的考试，学生们奋笔疾书了两天，老师们在考场外守候了两天。此时的舒桦，也许比在场的任何一位老师都要珍惜这个时刻，如果后来学生们有幸看到舒桦那本关于自己短暂教学生涯的书，会发现其中一篇的落款时间与他们结束高考最后一科的作答时间是一致的，那是属于舒桦少有的仪式感，但那天，舒桦是极其庄重地落笔的。
文里有一段这样写道：
这是教学生涯的第五个年头，我不断地对自己这样说，是要提醒自己，珍惜这最后一班岗，往后，是别人的天地了。
过一会儿的考场铃声，该是要画上一个符号，为我，也为孩子们。又要送走一批孩子，真希望能将他们送至他们最向往的地方，又或者，我应该企盼的是，到了那里，孩子们不要失望，更不要因为失望而走上歧途。
明知一切都没有向往的那么美好，明知一切，都将是残酷与不堪相互裹挟着的现实，我却从不忍心，就这样直白地告知，那是他们充满希望的年纪，我自私地，又好似高尚地，去保护所谓的净土，说到底，我也不愿意背负上热血青春的刽子手这样的骂名。就算是我作为一个教育者，还残存着最朴素的善念吧。
还有十来分钟，这时许多孩子们应该停笔了吧，一想着过一会儿就能看到他们脸上洋溢着的喜悦和开心，我的心情竟也跟着轻松了起来，大概这就是年轻人的魔力吧。只是，多多少少，我又泛起了不舍，这是他们最可爱的年纪，我如何才能将他们的面庞一一记在脑海，记入心里，真怕若干年后，我将他们最珍贵的时刻忘记，那样，我会遗憾，会自责。所以，我只能努力地用文字记下，我想，他们是值得的。
好了，铃声响了，我该去迎接他们，那是答应了他们的事，我该做到的。
舒桦如约站在了出考场时最显眼的地方，许多学生看到她，难掩高兴地跑过去，如同战场上凯旋而归的战士们在讨要着奖励般，舒桦就笑语盈盈地听着他们对她讲，考场上遇到了什么难题，他们又是怎样想尽办法去克服的。心中不禁感慨，孩子们在自己面前，竟也有这么活跃的时候，是啊，抛除了师生身份，她不过比他们大几岁，就似他们的姐姐那般，是值得信任与亲近的人。
待许多学生与舒桦一一道别后，舒桦才想起如何不见严远的身影，那孩子却不知从哪里走过来，悄悄地捂上舒桦的眼睛，“老师”，不用猜也知道敢如此的人是谁，舒桦手往后一伸，打在了严远身后。
小孩这才松开手，“您对我真不如对别的同学那样温柔”。
“吃醋了？刚才跑哪去了，一直没有看到你。”
“那么多同学难得有机会围着您，我不好凑热闹的。”
“那快去收拾东西，秦老师说今晚带你出去吃饭。”
“诺，这是梁欢托我给您的信，您先看着，我去宿舍收拾东西。”
信里这样写道：
舒老师，终于等到高考结束的这一天，我才有勇气将这封信写给您。严远耐不住我的不安，告诉了我您知道我们作弊一事的真相，但我还是要向您坦白我的错误，并向您道歉。作弊是不光彩不道德的事，虽然满足了父亲的愿望，但我的内心常常因此感到愧疚，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事情我有了深切的体会，能通过文字向您承认错误，我的内心会好受一些。谢谢您对我的理解和包容，也谢谢您没有揭穿我的不堪来保足我的面子，谢谢老师，今后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一定不会的，恳请您的原谅！
学生梁欢
合上信时，舒桦相信，这个骨子里要强的学生，今后一定会站得直行得远的。
【饭桌上】
秦琦：“接下来这段时间有什么安排？”
严远：“和您学画。”
这真是令秦琦高兴的回答：“不放松两天？”
“要的，我打算带小远出去走走”这还给舒老师截胡了。
严远没料想舒老师这么强势直接，难掩兴奋，和老师一起出游，大概是她做了十多年学生也从没想过的事情，说出来的话倒有了一秒倒戈的嫌疑：“真的吗，好呀，那先放松两天吧”
“小远，我今天才发现你还有墙头草的潜质。不过也好，小桦和你都该放松放松，回来后再带你到我们学校听课”
饭桌上严远接到妈妈的视频邀请，那是她第一次向妈妈正式地介绍两位老师，言语中透着高兴和亲近，倒也让远在国外的父母放心，严远妈妈在手机那头的连声道谢让两位年轻老师都有些不好意思。结束通话时严远还不忘调侃，“原来你们也会这么害羞呀”，遭到一顿蹂躏后便后悔自己口不择言了。
那时苏州古镇的相遇，有谁能想到日后还有这样深的缘分呢，这几个年轻人，一定也都感到幸运而倍加珍惜的。
备考的时间说难熬也难熬，说快也快。其实越到最后关头，学习任务反而越少，高三线上的老师多年经验下来，都明白最后的几天，反而应该少任务，多沉下心来，梳理思路。
说来也怪，每年高三到最后关头，高三片区的氛围里反而不同此前那样紧张，会生出小小的生机，大概是学生们对即将上场和即将结束高三生涯的期待，那是一种难以言状的心绪。
学生们终于迎来考前的最后一天上课，这一天没有往常那些枯燥的试卷和习题讲解，老师们脸上也与平日严肃认真不同，不少老师会说些寄语，提点些考场注意事项，梳理梳理知识脉络，更多的还是帮学生减减压。舒桦也一样，今日便没有带任何讲义和习题册进班里，二十分钟简短梳理了试卷结构和注意事项后，便结束了高三的所有语文课程。
看着讲台下正直风华的学生们，舒桦心中也不无感慨，又是一届高三生，应该也是自己最后一届学生了。“同学们，该讲的都讲了，大家在考试前该掌握的也都掌握了，我相信大家，大家也要相信自己，胆大心细，不会有问题的。考试时，我们就在考场外等大家，也预祝同学们考试顺利，取得理想成绩！”每年都是这套说辞，平平淡淡，但舒桦从来都是满怀真心。上了考场，就是孩子们单打独斗了，在场外守着他们，算是能给的最大的心安。
住校的学生，最后送他们进考场的一定是陪伴了多日的老师们。舒桦很少穿色彩过于鲜艳的yi服，但今天所有的老师都非常默契，红色的上衣显得喜庆，更是对学生们最好的加油鼓劲。通向考场的路上，平日讲台上那些严肃的老师们就站在两旁，带着期盼，也带着牵挂，在学生眼里，此时的他们是长辈，是后盾，是安心。
“老师，我有点紧张”学生在这时的任何反应，老师们都会做以最温和最暖心的回应，舒桦也不例外，给了前来倾诉的孩子们一个又一个拥抱，一句又一句鼓励。
“舒老师”舒桦远远地就看到严远从容地朝她走来，许久没听到眼前这个学生带着姓称呼她，也知小孩这时候还能调侃自己，心态自是放松得很，“我也想要你抱抱”如今这话在严远嘴里，说得自然极了。舒桦也不吝啬，“加油，好好考”，少有的耳边嘱咐，严远会珍惜一辈子的。
两天的考试，学生们奋笔疾书了两天，老师们在考场外守候了两天。此时的舒桦，也许比在场的任何一位老师都要珍惜这个时刻，如果后来学生们有幸看到舒桦那本关于自己短暂教学生涯的书，会发现其中一篇的落款时间与他们结束高考最后一科的作答时间是一致的，那是属于舒桦少有的仪式感，但那天，舒桦是极其庄重地落笔的。
文里有一段这样写道：
这是教学生涯的第五个年头，我不断地对自己这样说，是要提醒自己，珍惜这最后一班岗，往后，是别人的天地了。
过一会儿的考场铃声，该是要画上一个符号，为我，也为孩子们。又要送走一批孩子，真希望能将他们送至他们最向往的地方，又或者，我应该企盼的是，到了那里，孩子们不要失望，更不要因为失望而走上歧途。
明知一切都没有向往的那么美好，明知一切，都将是残酷与不堪相互裹挟着的现实，我却从不忍心，就这样直白地告知，那是他们充满希望的年纪，我自私地，又好似高尚地，去保护所谓的净土，说到底，我也不愿意背负上热血青春的刽子手这样的骂名。就算是我作为一个教育者，还残存着最朴素的善念吧。
还有十来分钟，这时许多孩子们应该停笔了吧，一想着过一会儿就能看到他们脸上洋溢着的喜悦和开心，我的心情竟也跟着轻松了起来，大概这就是年轻人的魔力吧。只是，多多少少，我又泛起了不舍，这是他们最可爱的年纪，我如何才能将他们的面庞一一记在脑海，记入心里，真怕若干年后，我将他们最珍贵的时刻忘记，那样，我会遗憾，会自责。所以，我只能努力地用文字记下，我想，他们是值得的。
好了，铃声响了，我该去迎接他们，那是答应了他们的事，我该做到的。
舒桦如约站在了出考场时最显眼的地方，许多学生看到她，难掩高兴地跑过去，如同战场上凯旋而归的战士们在讨要着奖励般，舒桦就笑语盈盈地听着他们对她讲，考场上遇到了什么难题，他们又是怎样想尽办法去克服的。心中不禁感慨，孩子们在自己面前，竟也有这么活跃的时候，是啊，抛除了师生身份，她不过比他们大几岁，就似他们的姐姐那般，是值得信任与亲近的人。
待许多学生与舒桦一一道别后，舒桦才想起如何不见严远的身影，那孩子却不知从哪里走过来，悄悄地捂上舒桦的眼睛，“老师”，不用猜也知道敢如此的人是谁，舒桦手往后一伸，打在了严远身后。
小孩这才松开手，“您对我真不如对别的同学那样温柔”。
“吃醋了？刚才跑哪去了，一直没有看到你。”
“那么多同学难得有机会围着您，我不好凑热闹的。”
“那快去收拾东西，秦老师说今晚带你出去吃饭。”
“诺，这是梁欢托我给您的信，您先看着，我去宿舍收拾东西。”
信里这样写道：
舒老师，终于等到高考结束的这一天，我才有勇气将这封信写给您。严远耐不住我的不安，告诉了我您知道我们作弊一事的真相，但我还是要向您坦白我的错误，并向您道歉。作弊是不光彩不道德的事，虽然满足了父亲的愿望，但我的内心常常因此感到愧疚，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事情我有了深切的体会，能通过文字向您承认错误，我的内心会好受一些。谢谢您对我的理解和包容，也谢谢您没有揭穿我的不堪来保足我的面子，谢谢老师，今后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一定不会的，恳请您的原谅！
学生梁欢
合上信时，舒桦相信，这个骨子里要强的学生，今后一定会站得直行得远的。
【饭桌上】
秦琦：“接下来这段时间有什么安排？”
严远：“和您学画。”
这真是令秦琦高兴的回答：“不放松两天？”
“要的，我打算带小远出去走走”这还给舒老师截胡了。
严远没料想舒老师这么强势直接，难掩兴奋，和老师一起出游，大概是她做了十多年学生也从没想过的事情，说出来的话倒有了一秒倒戈的嫌疑：“真的吗，好呀，那先放松两天吧”
“小远，我今天才发现你还有墙头草的潜质。不过也好，小桦和你都该放松放松，回来后再带你到我们学校听课”
饭桌上严远接到妈妈的视频邀请，那是她第一次向妈妈正式地介绍两位老师，言语中透着高兴和亲近，倒也让远在国外的父母放心，严远妈妈在手机那头的连声道谢让两位年轻老师都有些不好意思。结束通话时严远还不忘调侃，“原来你们也会这么害羞呀”，遭到一顿蹂躏后便后悔自己口不择言了。
那时苏州古镇的相遇，有谁能想到日后还有这样深的缘分呢，这几个年轻人，一定也都感到幸运而倍加珍惜的。
（五十七）成都
成都是一座烟火气十足的城市，她也文艺，却文艺得与苏杭不同，用活色生香来形容成都，也许是贴切的。
舒桦和严远的出行爽快得很，换个地方散散步的随心随性又一次印证了师生的默契。说好了要去成都，订好机票和房间后便一同出发了。
两个人这样的出行是第一次，却都不陌生，仿佛身边的人早已是熟悉得很的伙伴。
短途的飞行，两个人都懒懒得靠在椅背上，舒桦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了严远，第一次见她时，便发现她爱望着窗外的云，和自己一样。蓝天白云是多么干净而美好的向往。
“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飞机上”
“记得，你和秦老师要和我换座位”
“是，那时觉得这个小孩真有个性，还挺酷的”
“原来我给你的第一印象是这样，其实我还记得那天你喷了香水，味道很好闻。”
“是吗，那时还以为你是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当时想和你聊聊天，你却不爱搭理人，我以为你不喜欢”
“要是知道后来会成为你的学生，我当时就应该积极地和你搭讪”
“其实想来，真是缘分啊，多高兴呀，能成为你的老师”舒桦顺手捏了捏小孩的脸颊，在遇到严远之前，这样亲昵的动作，大概从不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吧…….
在成都漫步，总有不断的惊喜，这是历史与现代交融的奇妙。一座城市的现代化建设可以让人在第一眼看到时赞叹惊艳，而一座有历史感的城市，可以让人行走其中时觉得踏实和安稳。成都就是这样一座极具厚重感的城市，让人想要在里头呆着，不急躁，更不惶恐。
严远和舒桦出来，是幸福的。
舒桦会给严远讲这里的历史人物，给严远介绍这里街巷的历史背景，还会给严远背杜甫的诗，严远喜欢听，便安安静静地听，在舒桦这儿，严远从来都是一个学生，一个愿意听讲和学习的好学生。而舒桦却不像老师那样，一板一眼地讲，而像是在给友人诉说着她所知道的关于成都的一切。
成都的酒是出了名的，成都的茶也是出了名的。来成都酌酒吃茶，多少能寻得一点属于蜀都特有的味道。
成都不只有白酒，还有些名字听起来就婀娜得很的，让人垂涎的小众饮品。舒桦走得累了，便索性带着严远钻进一家小酒坊。起初进了酒坊，严远还有些诧异，见舒桦把酒品单给自己，似有不确定，“我也可以点酒吗？”
这幅习惯了的听话模样，惹得舒桦笑了，“当然，你都十八了，以前喝过酒吗？”
“妈妈以前教过我喝，告诉我女孩子得会喝酒，但在外面不能随便喝。”
“妈妈这样说很对，既然你会喝酒，怎么还问我能不能点？”
“我以为老师都不喜欢学生喝酒，怕您不同意”
“学生陪老师喝酒是不合规矩，但姐姐陪妹妹小酌，没问题的”
这话真让严远心头一暖，舒桦在自己心里，真的如同姐姐一般，填补了自己十几年独生女的空白，“那我以后可以这样叫您吗？”
“当然，早该这么叫我了，你呀，一直都那么循规蹈矩，到现在都用敬称，显得生分。”
“不是的，学生称呼老师您，是礼节，叫着叫着就习惯了，我以后改过来还不行么”
在情谊前，礼节可以化作分量，藏入心中，彼此心照不宣，也未尝不可。
清酒下肚，便觉得饿了，两人又晃荡着上街找吃的。盛夏的祠堂街不让人觉得酷热，两边的榕树成荫，走在林荫下，阴凉时又让人多了不曝露的安全感，是舒桦喜欢的。
成都的小吃多得让人目不暇接，舒桦严远吃惯了清淡的菜系，对成都的美食倒有了不少探索的乐趣。有人说，成都的美食既可以是家常，又能登得了大雅之堂。
的确，几天走下来，舒桦发现，成都的街巷子里有可以当街即食的小吃，正正经经的饭店里也有做法考究味道细腻的硬菜，各有风味，但几乎道道不失色泽鲜艳的美感，吃起来亦让人觉得味蕾明丽，有鲜活的快感。两个本不是吃货的人走在小食街上，那点寡淡都被食物衬得有了不少烟火气。
舒桦和严远都不太爱住酒店，程式化的格子间再豪华，都让人少了慢悠悠的惬意。如今的民宿在成都也是一道极其亮丽的风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经营民宿的房东们大都是走过不少地方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经营得有声有色又不乏人情味的不少。
枕在懒人椅上看半山腰的夜色，是被城市喧闹叨扰惯了的人们最向往又最难得的体验。舒桦爱山水，凡到了有山水的城市，舒桦总喜欢在这种地方呆上一些时候。有时和秦琦来，便习惯了赖在秦琦身旁，秦琦总像哄小孩一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妹妹，不多久，看山色就变成了伴山入梦。和严远在一起，舒桦却觉得有些不一样，自己本该当起秦琦的角色，可身旁的小孩比起自己要独立许多，甚至常常反过来照顾自己，小孩有时会给舒桦递个薄毯子，有时会给舒桦泡一壶热茶，这些已经超出学生对老师的尊敬了。以严远的性子，能做到这般体贴，真是把舒桦当自己人了，惊喜和温暖，是严远在这趟旅程带给舒桦最真实的幸福，舒桦记在心上了。
“小远，我真没想到教学生涯最后一年能遇上一个可以当妹妹的学生，这是意外的收获，也是教学生涯很珍贵的一份礼物。”星空和美酒，总是相宜的，只是美酒下肚，也难免喝出肺腑之言。
严远应当早就习惯了舒桦的直白，批评也好，夸奖也好，舒桦极少含蓄，只是今天这样的感慨，让严远温暖时又有些伤感，“您以后不当老师了么？”
“是啊，我和学校的合同下个月就到期了，也是时候结束这段教师旅程了。”
“我舍不得你”严远难得直抒胸臆。
“傻孩子，我不当老师了，可你永远都是我的学生，是可以叫我姐姐的学生，不好么？”
“我比别的同学幸运得多，以后还可以常常见到你，可是总觉得你不当老师太可惜了，是那些没有遇到你的学生的遗憾”
“小孩今天讲话是蘸了蜜吗？我必须承认听你这样讲我心里很高兴，当然，其他同学也许会遇到比我更好的老师，既然我们不能预见，也不能选择，那就归咎于缘分吧”
“老师，那你以后会从事什么工作呀？”
“会做我的老本行，媒体方面的工作我要熟悉一些，所以不会离开这个领域，但也要看之后的机遇在哪里，我也很期待未知的东西。你呢？期待大学生活么？”
“当然，还是向往大学校园的，只是之前也听到一些师兄师姐的感叹和抱怨，似乎大学生活远不如期待中那么美好，所以只能常常抑制自己的憧憬，努力地为可能的失望打下平常心的基础。”
“你呀，刚认识你时就觉得你与同龄人不同，要成熟得多，后来更了解你了，便更确信初见时的你是真实的。当然，也明白很多时候你习惯了用理性去扼制住感性和冲动，所以少了波澜，多了沉稳。作为亲近的人，我曾经希望你能放下更多的包袱，轻松一些，可是客观地讲，我是要尊重并且赞赏你这样的，或许压抑，但更添韧性，是现在许多年轻人不常有的品性。”
“可能是因为自己常常是独自一人去面对困难，所以不得不坚强一些，坚强得久了有些东西就会看淡得多，也就没有太多起伏，不过似乎也因为这样而少了很多同龄人该有的喜怒哀乐。”
“得失相依，福祸相倚，秦老师曾经问过我你为什么对自己的要求那么高，甚至一开始我们都担心你绷得太紧，承受了超出你年龄的东西，会心疼你，但慢慢的，你也让我看到了另一种优秀的风格和可能，我们不该低估你。”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而且不也因为犯了错误挨了批评和惩罚么？”这是谦虚还是半带着翻旧账呢？
“还记仇呢？不过记得是好事，证明你放心上了。小远啊，我当了几年老师，也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对一个小孩动手，但偏偏你就让我这样做了。”
“姐姐，哎呀，第一次这么叫有点不习惯呀，你知道吗，第一次在编辑室那样挨打时我都懵了，我从来都不曾想象过你动手打人的样子。”
“那你害怕吗？”
“之前都不害怕，因为明白你不会打重的，可是那次作弊我有些害怕，觉得你太生气了，再打我就受不住了。”
“哈哈，还好那时秦老师回来得及时。其实想来也奇怪，一开始打你时便没有考虑过你能不能接受的问题，说到底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有了一种信任，而后慢慢加深了这种信任，只是你实在不轻易相信别人，才一度觉得小小的失落。”
小孩听到这话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起身倚在舒桦身边，“我信任你的”。
“有些时候还真是你哄我开心。不过说好了信任我们的，那你要从心底把我和秦老师当做你的后盾，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需要我们的，一定要把我们当自己姐姐那样，明白吗？”舒老师也有能把关心说得这般强势的时候，身边的小孩感受着真真切切的情分。
眼前的山色不因近了夜而朦胧，对面人家亮起的灯火给这山添了明亮和灵动，山里的气息变得更加清澈，又不失柔情。
好几天的旅行没有让两人觉得疲惫，倒是乐在其中，回程时都有些不舍，好在对于两人来说，并不是告别，路上已经开始畅想下一次出行计划了。
总说细水长流，那是留给有情人的。寡淡的人也许并不无情，只是把长情留给了相互珍重的伙伴，舒桦和严远，大概都是这样的吧。
成都是一座烟火气十足的城市，她也文艺，却文艺得与苏杭不同，用活色生香来形容成都，也许是贴切的。
舒桦和严远的出行爽快得很，换个地方散散步的随心随性又一次印证了师生的默契。说好了要去成都，订好机票和房间后便一同出发了。
两个人这样的出行是第一次，却都不陌生，仿佛身边的人早已是熟悉得很的伙伴。
短途的飞行，两个人都懒懒得靠在椅背上，舒桦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了严远，第一次见她时，便发现她爱望着窗外的云，和自己一样。蓝天白云是多么干净而美好的向往。
“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飞机上”
“记得，你和秦老师要和我换座位”
“是，那时觉得这个小孩真有个性，还挺酷的”
“原来我给你的第一印象是这样，其实我还记得那天你喷了香水，味道很好闻。”
“是吗，那时还以为你是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当时想和你聊聊天，你却不爱搭理人，我以为你不喜欢”
“要是知道后来会成为你的学生，我当时就应该积极地和你搭讪”
“其实想来，真是缘分啊，多高兴呀，能成为你的老师”舒桦顺手捏了捏小孩的脸颊，在遇到严远之前，这样亲昵的动作，大概从不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吧…….
在成都漫步，总有不断的惊喜，这是历史与现代交融的奇妙。一座城市的现代化建设可以让人在第一眼看到时赞叹惊艳，而一座有历史感的城市，可以让人行走其中时觉得踏实和安稳。成都就是这样一座极具厚重感的城市，让人想要在里头呆着，不急躁，更不惶恐。
严远和舒桦出来，是幸福的。
舒桦会给严远讲这里的历史人物，给严远介绍这里街巷的历史背景，还会给严远背杜甫的诗，严远喜欢听，便安安静静地听，在舒桦这儿，严远从来都是一个学生，一个愿意听讲和学习的好学生。而舒桦却不像老师那样，一板一眼地讲，而像是在给友人诉说着她所知道的关于成都的一切。
成都的酒是出了名的，成都的茶也是出了名的。来成都酌酒吃茶，多少能寻得一点属于蜀都特有的味道。
成都不只有白酒，还有些名字听起来就婀娜得很的，让人垂涎的小众饮品。舒桦走得累了，便索性带着严远钻进一家小酒坊。起初进了酒坊，严远还有些诧异，见舒桦把酒品单给自己，似有不确定，“我也可以点酒吗？”
这幅习惯了的听话模样，惹得舒桦笑了，“当然，你都十八了，以前喝过酒吗？”
“妈妈以前教过我喝，告诉我女孩子得会喝酒，但在外面不能随便喝。”
“妈妈这样说很对，既然你会喝酒，怎么还问我能不能点？”
“我以为老师都不喜欢学生喝酒，怕您不同意”
“学生陪老师喝酒是不合规矩，但姐姐陪妹妹小酌，没问题的”
这话真让严远心头一暖，舒桦在自己心里，真的如同姐姐一般，填补了自己十几年独生女的空白，“那我以后可以这样叫您吗？”
“当然，早该这么叫我了，你呀，一直都那么循规蹈矩，到现在都用敬称，显得生分。”
“不是的，学生称呼老师您，是礼节，叫着叫着就习惯了，我以后改过来还不行么”
在情谊前，礼节可以化作分量，藏入心中，彼此心照不宣，也未尝不可。
清酒下肚，便觉得饿了，两人又晃荡着上街找吃的。盛夏的祠堂街不让人觉得酷热，两边的榕树成荫，走在林荫下，阴凉时又让人多了不曝露的安全感，是舒桦喜欢的。
成都的小吃多得让人目不暇接，舒桦严远吃惯了清淡的菜系，对成都的美食倒有了不少探索的乐趣。有人说，成都的美食既可以是家常，又能登得了大雅之堂。
的确，几天走下来，舒桦发现，成都的街巷子里有可以当街即食的小吃，正正经经的饭店里也有做法考究味道细腻的硬菜，各有风味，但几乎道道不失色泽鲜艳的美感，吃起来亦让人觉得味蕾明丽，有鲜活的快感。两个本不是吃货的人走在小食街上，那点寡淡都被食物衬得有了不少烟火气。
舒桦和严远都不太爱住酒店，程式化的格子间再豪华，都让人少了慢悠悠的惬意。如今的民宿在成都也是一道极其亮丽的风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经营民宿的房东们大都是走过不少地方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经营得有声有色又不乏人情味的不少。
枕在懒人椅上看半山腰的夜色，是被城市喧闹叨扰惯了的人们最向往又最难得的体验。舒桦爱山水，凡到了有山水的城市，舒桦总喜欢在这种地方呆上一些时候。有时和秦琦来，便习惯了赖在秦琦身旁，秦琦总像哄小孩一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妹妹，不多久，看山色就变成了伴山入梦。和严远在一起，舒桦却觉得有些不一样，自己本该当起秦琦的角色，可身旁的小孩比起自己要独立许多，甚至常常反过来照顾自己，小孩有时会给舒桦递个薄毯子，有时会给舒桦泡一壶热茶，这些已经超出学生对老师的尊敬了。以严远的性子，能做到这般体贴，真是把舒桦当自己人了，惊喜和温暖，是严远在这趟旅程带给舒桦最真实的幸福，舒桦记在心上了。
“小远，我真没想到教学生涯最后一年能遇上一个可以当妹妹的学生，这是意外的收获，也是教学生涯很珍贵的一份礼物。”星空和美酒，总是相宜的，只是美酒下肚，也难免喝出肺腑之言。
严远应当早就习惯了舒桦的直白，批评也好，夸奖也好，舒桦极少含蓄，只是今天这样的感慨，让严远温暖时又有些伤感，“您以后不当老师了么？”
“是啊，我和学校的合同下个月就到期了，也是时候结束这段教师旅程了。”
“我舍不得你”严远难得直抒胸臆。
“傻孩子，我不当老师了，可你永远都是我的学生，是可以叫我姐姐的学生，不好么？”
“我比别的同学幸运得多，以后还可以常常见到你，可是总觉得你不当老师太可惜了，是那些没有遇到你的学生的遗憾”
“小孩今天讲话是蘸了蜜吗？我必须承认听你这样讲我心里很高兴，当然，其他同学也许会遇到比我更好的老师，既然我们不能预见，也不能选择，那就归咎于缘分吧”
“老师，那你以后会从事什么工作呀？”
“会做我的老本行，媒体方面的工作我要熟悉一些，所以不会离开这个领域，但也要看之后的机遇在哪里，我也很期待未知的东西。你呢？期待大学生活么？”
“当然，还是向往大学校园的，只是之前也听到一些师兄师姐的感叹和抱怨，似乎大学生活远不如期待中那么美好，所以只能常常抑制自己的憧憬，努力地为可能的失望打下平常心的基础。”
“你呀，刚认识你时就觉得你与同龄人不同，要成熟得多，后来更了解你了，便更确信初见时的你是真实的。当然，也明白很多时候你习惯了用理性去扼制住感性和冲动，所以少了波澜，多了沉稳。作为亲近的人，我曾经希望你能放下更多的包袱，轻松一些，可是客观地讲，我是要尊重并且赞赏你这样的，或许压抑，但更添韧性，是现在许多年轻人不常有的品性。”
“可能是因为自己常常是独自一人去面对困难，所以不得不坚强一些，坚强得久了有些东西就会看淡得多，也就没有太多起伏，不过似乎也因为这样而少了很多同龄人该有的喜怒哀乐。”
“得失相依，福祸相倚，秦老师曾经问过我你为什么对自己的要求那么高，甚至一开始我们都担心你绷得太紧，承受了超出你年龄的东西，会心疼你，但慢慢的，你也让我看到了另一种优秀的风格和可能，我们不该低估你。”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而且不也因为犯了错误挨了批评和惩罚么？”这是谦虚还是半带着翻旧账呢？
“还记仇呢？不过记得是好事，证明你放心上了。小远啊，我当了几年老师，也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对一个小孩动手，但偏偏你就让我这样做了。”
“姐姐，哎呀，第一次这么叫有点不习惯呀，你知道吗，第一次在编辑室那样挨打时我都懵了，我从来都不曾想象过你动手打人的样子。”
“那你害怕吗？”
“之前都不害怕，因为明白你不会打重的，可是那次作弊我有些害怕，觉得你太生气了，再打我就受不住了。”
“哈哈，还好那时秦老师回来得及时。其实想来也奇怪，一开始打你时便没有考虑过你能不能接受的问题，说到底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有了一种信任，而后慢慢加深了这种信任，只是你实在不轻易相信别人，才一度觉得小小的失落。”
小孩听到这话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起身倚在舒桦身边，“我信任你的”。
“有些时候还真是你哄我开心。不过说好了信任我们的，那你要从心底把我和秦老师当做你的后盾，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需要我们的，一定要把我们当自己姐姐那样，明白吗？”舒老师也有能把关心说得这般强势的时候，身边的小孩感受着真真切切的情分。
眼前的山色不因近了夜而朦胧，对面人家亮起的灯火给这山添了明亮和灵动，山里的气息变得更加清澈，又不失柔情。
好几天的旅行没有让两人觉得疲惫，倒是乐在其中，回程时都有些不舍，好在对于两人来说，并不是告别，路上已经开始畅想下一次出行计划了。
总说细水长流，那是留给有情人的。寡淡的人也许并不无情，只是把长情留给了相互珍重的伙伴，舒桦和严远，大概都是这样的吧。
（五十八）成绩
高考出成绩那天，严远正作为旁听生在秦琦的课堂上听讲。讲台上的秦老师和私下有些不同，要更亲和更温柔得多，和学生的互动不少，有说有笑，课堂氛围甚至比舒桦的活跃一些。起初听秦老师的课，严远有种莫名的喜悦，大概是心生一种知道私下秦老师模样的小窃喜，后来渐渐地习惯了，便多了佩服和享受。
美术史的课不简单，对老师来说更是如此，讲得不好，气派的大教室里剩下寥寥几人，空荡荡的寂静是对自己尊严的沉默拷打，但秦琦的美术史绝不会是这般光景。相反每年选课时都成了学生哄抢的头牌，再大的课室也常常能有满满当当的学生前来听讲，当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外貌是加分亮点，但还是离不开秦琦课讲得好这个核心。她的课没有理论的照本宣科，好像也没有永远同一个模板的ppt，倒时常用一些纪录片或节目片段来做填充，加之不失自己的理解和流畅的表达，课堂容量大，质量高，自然成了学生的心头好。
严远保持着高考的学习惯性，听讲的认真程度远远高于有些放逐自我的大学生，吸收速度和领悟能力都不比身边的人差。回家路上秦琦会问严远一些关于课堂上的问题，严远的回答常常超出秦老师的想象，尽管只是刚刚接触到的流派或者绘画理论，严远都能从课堂上得到启发，也更愿意表达和提问，让秦琦感到欣喜。后来几天秦琦甚至会把回答问题的机会抛给严远，算是小小的考验，这倒让严远引来了不少学生的关注，这个长得有些稚嫩又有些面生的小朋友，还不赖嘛。
“小远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不是说好了回来查成绩的？”话还未落，秦老师的手已经伸向舒桦的脖颈，不轻的抓弄，“你呀，有了小远都不关心我了。她一下课就跑没影了，发了个微信，说是有事先走了。”
“诶，今天不是出高考成绩嘛，还不许我关心关心自己的学生了。”
“那我看舒老师是很偏心眼，怎么不见你把所有学生都请到家里来查成绩？”
“姐姐这是强词夺理，你吃醋了”大抵可以预见这话将遭来另一波袭击，身体不自觉地有了逃离的倾向，却敌不过秦琦敏捷的身手，果然身后被重重的巴掌呼扇着，惹得舒桦连连求饶。
“我就是吃醋了怎么了，让你一进门就忽视我，午饭你做，就当补偿我，快去”嗯哼？舒桦好像永远都不是姐姐的对手，任人欺负完又被推进了厨房。
午饭其间，舒桦陆陆续续接到学生的电话和信息，不少是来报喜的，班里大部分学生发挥的都不错，是应有的水准，其中还有几个同学超常发挥，语气里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和自豪，舒桦也跟着一起高兴。
“舒老师您好，我是梁欢，高考成绩查到了，669，挺理想的。”报喜的短信接踵而至，舒桦不愿意错失哪位同学的好消息，收到梁欢这条短信时，更是替这个小姑娘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关头能扛下来，真的不容易。
“你别光顾着看手机，菜都凉了。”秦琦听着舒桦时不时报出的一个又一个高分，又时不时地评点上几句自己的学生，见妹妹难得这么活泛，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只能宠溺地给对面人夹菜，“收到小远的消息没？”
“没有”
“是不是有些紧张？”
“我相信她，查到了会告诉我们的”要说不紧张，舒桦没有这般泰然，那是她陪伴了一年的孩子们，她在意的，怎么会不牵挂，但严远一直是让她心安的那一个。秦琦又怎么会不懂妹妹，“不用担心，教了她一年，这孩子还没有让我失望过……”话还未落，门铃声就响了。
隔着门远远地就看到熟悉的身影，也许是心有灵犀的默契，待开了门，两人先是一笑，严远才开口，“老师，我考得不错”。能让眼前的小孩这般评价的分数一定不低，舒桦心安了，毫不吝啬地拥抱小孩时，耳边轻声一句“祝贺你”，让严远升起了从未有过的自豪，也许不是每一个老师都功利得只在乎学生的成绩，可是在学生眼里，能成为老师的骄傲，何尝不是对老师最好的报答。
“总分693，数学146，可是语文没有发挥得很好”舒桦有些佩服眼前的孩子，这样的成绩足以让一个高考学子欣喜上好一阵子，甚至，会成为很多人一生的骄傲，可是她的好学生，这时还不失理智，诚诚恳恳地交待自己的不足，怎么看都觉得乖巧得让人喜欢。
“已经很棒了，跟爸爸妈妈说了吗？”
“留言给他们了，他们看到会回信的。”
秦琦看着门外的师生俩满面喜悦，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如愿的成绩。
严远看见倚在门边的秦老师时，竟有些小孩子气地比起了剪刀手，逗得秦琦一乐，也朝小孩走去。
“说好了回来查成绩的，临了还放我们俩鸽子，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吗？”原来秦老师惦记的是这一茬。
“不是的，我是担心万一成绩不理想，让你们跟着我一起难过。”其实秦琦和舒桦怎么会不了然，这个孩子从来都那么讲体面，讲周全，只是舒桦原本不想又一次点破，那是严远的生活方式，未来终将留予她独自去面对，如此也好。可秦琦不然，是调侃，却也是追问，
秦老师有秦老师的理念，她是舒桦的后盾，见惯了舒桦寡淡下的柔弱，也许在她看来，信任一个人，便要懂得卸下沉重的躯壳，爱与关怀，不失真，才会更加牢靠。但许多时候，爱与爱，是有不同的，生于血缘，生于缘分，生于身份，生于环境，也许不对等，也许为了对等，爱是真诚的，但爱与被爱的关系却是如此微妙，才有了分寸，有了妥协。所谓人文，便是对这一切的洞察了。
许是记起了舒桦在成都对自己说的话，严远转头看了看身后的舒老师，她的舒老师正一脸笑意地望着她，眼光中没有半点嗔怪，只剩满眼柔波，她不需要小孩的解释，懂得而心心相印，又何须多言呢？
原本说好了一大家子和严远一同出去吃饭，好好庆祝庆祝，但舒妈妈的应酬总是来得有些突然，秦教授又不得不妇唱夫随，一同前往，倒乐得剩下三个年轻人，自在许多。
夜里开一瓶红酒，三人举杯对月，好一番情调，上一次这般闲情逸致还是在山庄度假时，只是此时严远要比那时轻松许多，整个人倒也活泛了不少。几个人聊聊专业的选报，聊聊对未来的期待，秦琦和舒桦是过来人，如今和严远没了师生身份的芥蒂，分享起学生时代的趣事乐事，也有笑作一团的幸福。
“小远，你老实说，我和小桦，你更喜欢谁？”微醺下秦老师的调皮又一次得到展露，“不许回答都喜欢，我要听真话。”
“嗯，先来后到，我先认识的舒老师”好不含蓄的回答，这问题真难为了严远。
“哼，你呀，可是我先提出的要买你的画，还有，你舒老师哪里好了，关键时刻可是我救了你，小白眼狼”说着，秦琦的手已经伸向严远的胳膊，重重一掐，真是毫不留情的恶趣味。
舒桦看着自己姐姐和小孩打闹，也不搭救谁，像是游客般赏玩这幅光景，严远和谁更亲近，舒桦不用问便明白得很，也知道姐姐不过是酒后撒娇，逗逗小孩而已。
“嘶，您快放手，我现在改口，最喜欢秦老师，我知道这样说舒老师不会怪我的”好家伙，严远对自己妹妹的偏袒实在是太明目张胆了，这哪里是哄人。
“小孩，说真的，你是不是有些怕我”秦琦又忽然问得有些认真。
严远也不敷衍，“是，有一点”。
“是因为挨过打吗，可是小桦也对你动过手，怎么不见你怕她？”秦老师这有些赖皮又执着的语气，真是让人觉得不失可爱。
“不是，我不记仇的，就是觉得你在专业上的要求很高，我又是艺术生，总是担心自己做得不好，达不到你的要求。”
“小桦，我当真这么可怕？学校里的学生不是这么评价我的。”
“姐姐对学校的学生和对小远是一样的么？”兴许秦琦没有喝醉，只是借酒吐真言，若是需要一场双簧，舒桦是愿意配合的。
“那当然不是，我是答应了钟朗要把小远带好的，你钟朗老师还欠我好大一份人情，现在我不要他还了，谁叫我已经把他徒弟占为己有了呢？”这话听着虽像胡言乱语，但严远心里是喜悦得很的，她是后来才知道秦老师私底下从不收学生的，如今这酒后的话算是给自己的徒弟身份盖了一个章。秦琦能教予她知识，便应尊称一声老师，可若能以师徒相称，便不止于知识的传授了，更多了师徒情缘。
严远是机灵的小孩，听到这话，顺势拿起酒杯起身，一个鞠躬，师徒这事也算是当真了。
“那以后不管你去到哪里学习，可是要随时接受我的检查的，要是发现你学得不认真不扎实，我一样是老规矩招待你的，听见没？”秦琦乘势敦促一把，还不忘朝严远身后招呼一巴掌，这是立下威严了。
“姐姐这是把严师的形象坐实了，小远别怕，到时她要动手我护着你”舒桦护犊子真是出了名的。
“你舒老师那是泥菩萨过河，到时连她一起收拾”喝了酒的秦琦真是威风凛凛，讲话硬气得很。舒桦和严远只能甘拜下风，俯首称臣了。
月朗星稀，原本空旷安静的花园里因为三个年轻人而有了欢声笑语。
明日东方泛起鱼肚白，又是崭新的一天，或许大家又要各自启程，去向另一个彼岸，有未知，便有憧憬和不安，也许正是因为前方长路漫漫，才希冀若有转身时，港湾依然在那，温暖如初。
高考出成绩那天，严远正作为旁听生在秦琦的课堂上听讲。讲台上的秦老师和私下有些不同，要更亲和更温柔得多，和学生的互动不少，有说有笑，课堂氛围甚至比舒桦的活跃一些。起初听秦老师的课，严远有种莫名的喜悦，大概是心生一种知道私下秦老师模样的小窃喜，后来渐渐地习惯了，便多了佩服和享受。
美术史的课不简单，对老师来说更是如此，讲得不好，气派的大教室里剩下寥寥几人，空荡荡的寂静是对自己尊严的沉默拷打，但秦琦的美术史绝不会是这般光景。相反每年选课时都成了学生哄抢的头牌，再大的课室也常常能有满满当当的学生前来听讲，当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外貌是加分亮点，但还是离不开秦琦课讲得好这个核心。她的课没有理论的照本宣科，好像也没有永远同一个模板的ppt，倒时常用一些纪录片或节目片段来做填充，加之不失自己的理解和流畅的表达，课堂容量大，质量高，自然成了学生的心头好。
严远保持着高考的学习惯性，听讲的认真程度远远高于有些放逐自我的大学生，吸收速度和领悟能力都不比身边的人差。回家路上秦琦会问严远一些关于课堂上的问题，严远的回答常常超出秦老师的想象，尽管只是刚刚接触到的流派或者绘画理论，严远都能从课堂上得到启发，也更愿意表达和提问，让秦琦感到欣喜。后来几天秦琦甚至会把回答问题的机会抛给严远，算是小小的考验，这倒让严远引来了不少学生的关注，这个长得有些稚嫩又有些面生的小朋友，还不赖嘛。
“小远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不是说好了回来查成绩的？”话还未落，秦老师的手已经伸向舒桦的脖颈，不轻的抓弄，“你呀，有了小远都不关心我了。她一下课就跑没影了，发了个微信，说是有事先走了。”
“诶，今天不是出高考成绩嘛，还不许我关心关心自己的学生了。”
“那我看舒老师是很偏心眼，怎么不见你把所有学生都请到家里来查成绩？”
“姐姐这是强词夺理，你吃醋了”大抵可以预见这话将遭来另一波袭击，身体不自觉地有了逃离的倾向，却敌不过秦琦敏捷的身手，果然身后被重重的巴掌呼扇着，惹得舒桦连连求饶。
“我就是吃醋了怎么了，让你一进门就忽视我，午饭你做，就当补偿我，快去”嗯哼？舒桦好像永远都不是姐姐的对手，任人欺负完又被推进了厨房。
午饭其间，舒桦陆陆续续接到学生的电话和信息，不少是来报喜的，班里大部分学生发挥的都不错，是应有的水准，其中还有几个同学超常发挥，语气里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和自豪，舒桦也跟着一起高兴。
“舒老师您好，我是梁欢，高考成绩查到了，669，挺理想的。”报喜的短信接踵而至，舒桦不愿意错失哪位同学的好消息，收到梁欢这条短信时，更是替这个小姑娘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关头能扛下来，真的不容易。
“你别光顾着看手机，菜都凉了。”秦琦听着舒桦时不时报出的一个又一个高分，又时不时地评点上几句自己的学生，见妹妹难得这么活泛，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只能宠溺地给对面人夹菜，“收到小远的消息没？”
“没有”
“是不是有些紧张？”
“我相信她，查到了会告诉我们的”要说不紧张，舒桦没有这般泰然，那是她陪伴了一年的孩子们，她在意的，怎么会不牵挂，但严远一直是让她心安的那一个。秦琦又怎么会不懂妹妹，“不用担心，教了她一年，这孩子还没有让我失望过……”话还未落，门铃声就响了。
隔着门远远地就看到熟悉的身影，也许是心有灵犀的默契，待开了门，两人先是一笑，严远才开口，“老师，我考得不错”。能让眼前的小孩这般评价的分数一定不低，舒桦心安了，毫不吝啬地拥抱小孩时，耳边轻声一句“祝贺你”，让严远升起了从未有过的自豪，也许不是每一个老师都功利得只在乎学生的成绩，可是在学生眼里，能成为老师的骄傲，何尝不是对老师最好的报答。
“总分693，数学146，可是语文没有发挥得很好”舒桦有些佩服眼前的孩子，这样的成绩足以让一个高考学子欣喜上好一阵子，甚至，会成为很多人一生的骄傲，可是她的好学生，这时还不失理智，诚诚恳恳地交待自己的不足，怎么看都觉得乖巧得让人喜欢。
“已经很棒了，跟爸爸妈妈说了吗？”
“留言给他们了，他们看到会回信的。”
秦琦看着门外的师生俩满面喜悦，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如愿的成绩。
严远看见倚在门边的秦老师时，竟有些小孩子气地比起了剪刀手，逗得秦琦一乐，也朝小孩走去。
“说好了回来查成绩的，临了还放我们俩鸽子，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吗？”原来秦老师惦记的是这一茬。
“不是的，我是担心万一成绩不理想，让你们跟着我一起难过。”其实秦琦和舒桦怎么会不了然，这个孩子从来都那么讲体面，讲周全，只是舒桦原本不想又一次点破，那是严远的生活方式，未来终将留予她独自去面对，如此也好。可秦琦不然，是调侃，却也是追问，
秦老师有秦老师的理念，她是舒桦的后盾，见惯了舒桦寡淡下的柔弱，也许在她看来，信任一个人，便要懂得卸下沉重的躯壳，爱与关怀，不失真，才会更加牢靠。但许多时候，爱与爱，是有不同的，生于血缘，生于缘分，生于身份，生于环境，也许不对等，也许为了对等，爱是真诚的，但爱与被爱的关系却是如此微妙，才有了分寸，有了妥协。所谓人文，便是对这一切的洞察了。
许是记起了舒桦在成都对自己说的话，严远转头看了看身后的舒老师，她的舒老师正一脸笑意地望着她，眼光中没有半点嗔怪，只剩满眼柔波，她不需要小孩的解释，懂得而心心相印，又何须多言呢？
原本说好了一大家子和严远一同出去吃饭，好好庆祝庆祝，但舒妈妈的应酬总是来得有些突然，秦教授又不得不妇唱夫随，一同前往，倒乐得剩下三个年轻人，自在许多。
夜里开一瓶红酒，三人举杯对月，好一番情调，上一次这般闲情逸致还是在山庄度假时，只是此时严远要比那时轻松许多，整个人倒也活泛了不少。几个人聊聊专业的选报，聊聊对未来的期待，秦琦和舒桦是过来人，如今和严远没了师生身份的芥蒂，分享起学生时代的趣事乐事，也有笑作一团的幸福。
“小远，你老实说，我和小桦，你更喜欢谁？”微醺下秦老师的调皮又一次得到展露，“不许回答都喜欢，我要听真话。”
“嗯，先来后到，我先认识的舒老师”好不含蓄的回答，这问题真难为了严远。
“哼，你呀，可是我先提出的要买你的画，还有，你舒老师哪里好了，关键时刻可是我救了你，小白眼狼”说着，秦琦的手已经伸向严远的胳膊，重重一掐，真是毫不留情的恶趣味。
舒桦看着自己姐姐和小孩打闹，也不搭救谁，像是游客般赏玩这幅光景，严远和谁更亲近，舒桦不用问便明白得很，也知道姐姐不过是酒后撒娇，逗逗小孩而已。
“嘶，您快放手，我现在改口，最喜欢秦老师，我知道这样说舒老师不会怪我的”好家伙，严远对自己妹妹的偏袒实在是太明目张胆了，这哪里是哄人。
“小孩，说真的，你是不是有些怕我”秦琦又忽然问得有些认真。
严远也不敷衍，“是，有一点”。
“是因为挨过打吗，可是小桦也对你动过手，怎么不见你怕她？”秦老师这有些赖皮又执着的语气，真是让人觉得不失可爱。
“不是，我不记仇的，就是觉得你在专业上的要求很高，我又是艺术生，总是担心自己做得不好，达不到你的要求。”
“小桦，我当真这么可怕？学校里的学生不是这么评价我的。”
“姐姐对学校的学生和对小远是一样的么？”兴许秦琦没有喝醉，只是借酒吐真言，若是需要一场双簧，舒桦是愿意配合的。
“那当然不是，我是答应了钟朗要把小远带好的，你钟朗老师还欠我好大一份人情，现在我不要他还了，谁叫我已经把他徒弟占为己有了呢？”这话听着虽像胡言乱语，但严远心里是喜悦得很的，她是后来才知道秦老师私底下从不收学生的，如今这酒后的话算是给自己的徒弟身份盖了一个章。秦琦能教予她知识，便应尊称一声老师，可若能以师徒相称，便不止于知识的传授了，更多了师徒情缘。
严远是机灵的小孩，听到这话，顺势拿起酒杯起身，一个鞠躬，师徒这事也算是当真了。
“那以后不管你去到哪里学习，可是要随时接受我的检查的，要是发现你学得不认真不扎实，我一样是老规矩招待你的，听见没？”秦琦乘势敦促一把，还不忘朝严远身后招呼一巴掌，这是立下威严了。
“姐姐这是把严师的形象坐实了，小远别怕，到时她要动手我护着你”舒桦护犊子真是出了名的。
“你舒老师那是泥菩萨过河，到时连她一起收拾”喝了酒的秦琦真是威风凛凛，讲话硬气得很。舒桦和严远只能甘拜下风，俯首称臣了。
月朗星稀，原本空旷安静的花园里因为三个年轻人而有了欢声笑语。
明日东方泛起鱼肚白，又是崭新的一天，或许大家又要各自启程，去向另一个彼岸，有未知，便有憧憬和不安，也许正是因为前方长路漫漫，才希冀若有转身时，港湾依然在那，温暖如初。
（五十九）毕业
毕业典礼前的几天，舒桦忙着整理学生们的毕业资料，也算是将孩子们在心里又描绘了一遍，有始有终，是舒桦的风格，更是舒老师的使命。
严远原本答应了帮舒桦的忙，但每天早上都以各种聚会缘由跑出门去，舒桦倒也理解，即将各奔东西，孩子们总是倍加珍惜在一起的时光，更何况高考成绩理想的学生，当下是最意气风发了的。笑着抱怨严远总是放自己鸽子，却还是一路绿灯放行，这大概就是当姐姐的宠溺吧。
毕业典礼是一种仪式，更是一种嘱咐和企盼。学校的校长是个有情怀的教育者，每年给毕业生的临别赠言总是质朴中又饱含过来人的真挚，领导者能做到让师生都敬重又愿意亲近，是少有的极具魅力。
学生们都准时地集合在礼堂外，好似隔了几天不见，再见他们的舒老师，更生亲切。不少学生围着舒桦，问着关于填报志愿的事，见许多孩子脸上都洋溢着喜悦，足够昂扬的年轻状态，舒桦觉得欣慰，这就是青春该有的模样。
毕业典礼结束后还有一个环节，叫毕业班会，只是今天的班会，大概是要与往日那些严肃得很的周一班会不同了。
原本要到班里准备班会课件的舒桦课间一直被学生们围在办公室里，心里倒是惊讶今日的学生怎么这般热情，是不忍心这最后一节课太快开始么？好不容易上课铃响了，孩子们才放舒桦回到教室。
只是进了教室的那一刻，舒桦才明白，孩子们是故意的，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教室后面的黑板变成了一幅色彩明丽的油画，将画看进眼里的那一霎那，舒桦的双眸已满是晶莹。恍然明白这些孩子们方才的一举一动，恍然明白每一个早上早早跑出门的严远是去干了什么。
画上的舒桦就是此时的舒桦，她总是习惯这样一手搭在讲台边缘一手垂下地站着，清瘦却不失气场，坚定又不失温和，她就像定海神针，讲台上有她，学生们心安。画里的孩子只有背影，但舒桦都那么熟悉，哪个位置上是谁，听课时爱用什么姿势，这样的画面在过去的一年里，每一天都画在了舒桦心上，只是今天，孩子们将这样最平凡朴实的画面定格成作品送给了她，在结束教学生涯的最后一年，这样的礼物太过珍贵。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这些天背着我为我准备这样的礼物”他们的舒老师总是淡淡的，这样有着一点点哽咽的声音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真希望可以带走这幅画，我不舍得把它留在这里”。底下的学生们相视一笑，有的更是安慰舒桦，“老师，您要把这幅画记在心里，不能忘了我们”。
如何舍得忘了你们呀，正值芳华的孩子们，你们用最向上的岁月陪伴着我，你们把最干净阳光的面容留给了我，这样的缘分，在我不长的教学生涯里，我该视若珍宝，珍藏于心。
今天讲台上的舒桦在学生们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美丽与动人，因为直到此刻，他们才见识到这位年轻的女老师在清淡的外表下，藏着多少让人动容的情怀。
舒桦从没有想过早已习惯了三尺讲台的自己会在最后一节课上有这样深的，又难以自已的感触和心绪。“你们呀，今天这般煽情，真让我有些不舍得，不舍得你们，也不舍得讲台。但我和你们一样，都将开始新的阶段，选择了，就该付诸实践。希望将来有机会再见你们，都还能如今天这样亲切，像今天这样朝气蓬勃。给每个同学都写了祝福，就在送给大家的书里。不能嫌弃我三句不离本行，送给大家的书不是要求你们始终沉浸于书海，更不是苛求大家今后走到哪都得捧着一本书，只是期盼你们将来不管选择什么专业，选择什么道路，都能够有汲取新知识的能力，都能从书和生活中学会洞察与包容，而不是为知识所缚，不因知识而心生优越感与偏见，那样才能把自己的路越走越宽，越走越丰厚。”这些话，本该是殷殷嘱托，可在舒桦口中，在这个年轻的老师看来，不过是与孩子们共勉。
每个学生领到的书都不一样，舒桦是用了心的。从舒桦手中接过书本时，学生们有期待，有好奇，更有感动，也许不是每一个孩子都百般珍重这份礼物，也许书本里的内容会随着高三离他们远去而渐渐被淡忘，也许这一刻他们敬爱的舒老师会随着日后斑斓的经历而渐渐淡出他们的记忆。谁都不过是彼此的路上人，舒桦比眼前这些孩子们更懂得这一点，同样是满眼晶莹，但老师和学生，在这样的语境中是生出不同心境的。学生感念和不舍老师的恩情，老师感恩的，是学生陪伴走过的这一程际遇，说到底，是感念岁月待她的不薄恩情。
严远是最后一个到讲台上领书的，当严远双手拿着很大一幅画走向舒桦时，课室里响起了默契的掌声。“老师，墙上那幅画是要您留在心里的，这一幅画，是想让您带回家的，后面有班里每一个同学的签名”看着眼前的孩子娓娓道来，舒桦的笑意由衷得很美丽，这个可以肆意挥洒的年纪里，他们还藏着这样的细腻和周到，怎能不打动人呢？
接过画的舒老师将手中的书递给严远时，第一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了严远一个拥抱，“谢谢你”，那是舒桦在严远耳边说的又一句话。这个拥抱引来了不少同学的羡慕，大家便争相着要和舒桦拥抱合影了……
离别的杂绪在孩子们相互合影留念中冲淡，在孩子们高三胜利的喜悦中冲淡，在孩子们对大学生活的憧憬和期待中冲淡，也许此时此刻，沉浸在挣脱苦海的喜悦中的孩子们还不能明白，为什么许多年后，一批又一批走向成人社会的人们会怀念高考，会怀念这段许是生命中纯粹得最美好的时光。
舒桦是这场毕业班会的主角之一，临近散场时她便站在讲台边上，静静地看着孩子们闹，听着孩子们笑。她是老师，分享和传授，她一如既往地践行着，但今天，她更像是一个目送者，要去目送后辈们去向属于他们的领地，她不再能陪伴他们了，这一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往后的人生滋味，交给往后的他们，在舒桦的理想中，没有谁是过来人，因为没有谁的人生可以被复制与重复，更没有谁的人生可以完全按照既定模式去行进，如果有，那就不叫生活了。教育者也许本该有好为人师的热情，但舒桦一路走来，依然寡淡，纵使于规范和框架内，她仍身心自由，并将这份自由，留给了她的学生们。
那一天，又一批孩子毕业了；那一天，舒桦收拾好自己在学校里的所有行装。那一天的他们，都在和这个地方告别，而后，去向另一个地方。这是生命的常态。是你我的写照。
“我从孩子们的年纪走来，孩子们将走向我的年纪，而我们，都在去向生命里的一程又一程。这不是生命的轮回，亦不是谁对谁的延续，只是万物生灵，万变不离其宗的规律。行走着，是对成长的感知；成长着，是对生命的敬畏；而活着，是对生命力量的确认。当我祝福你们时，我更带着私心祈盼岁月善待可爱的你们，可若生命注定斑驳，勇敢和坚韧，会是最美的姿态。我不是守望者，更不是局外人，只是与你们同行着的路上人……”这是舒桦后来在书里的一段话，底下那幅画，是严远送给她的那一幅。
（正文完）
毕业典礼前的几天，舒桦忙着整理学生们的毕业资料，也算是将孩子们在心里又描绘了一遍，有始有终，是舒桦的风格，更是舒老师的使命。
严远原本答应了帮舒桦的忙，但每天早上都以各种聚会缘由跑出门去，舒桦倒也理解，即将各奔东西，孩子们总是倍加珍惜在一起的时光，更何况高考成绩理想的学生，当下是最意气风发了的。笑着抱怨严远总是放自己鸽子，却还是一路绿灯放行，这大概就是当姐姐的宠溺吧。
毕业典礼是一种仪式，更是一种嘱咐和企盼。学校的校长是个有情怀的教育者，每年给毕业生的临别赠言总是质朴中又饱含过来人的真挚，领导者能做到让师生都敬重又愿意亲近，是少有的极具魅力。
学生们都准时地集合在礼堂外，好似隔了几天不见，再见他们的舒老师，更生亲切。不少学生围着舒桦，问着关于填报志愿的事，见许多孩子脸上都洋溢着喜悦，足够昂扬的年轻状态，舒桦觉得欣慰，这就是青春该有的模样。
毕业典礼结束后还有一个环节，叫毕业班会，只是今天的班会，大概是要与往日那些严肃得很的周一班会不同了。
原本要到班里准备班会课件的舒桦课间一直被学生们围在办公室里，心里倒是惊讶今日的学生怎么这般热情，是不忍心这最后一节课太快开始么？好不容易上课铃响了，孩子们才放舒桦回到教室。
只是进了教室的那一刻，舒桦才明白，孩子们是故意的，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教室后面的黑板变成了一幅色彩明丽的油画，将画看进眼里的那一霎那，舒桦的双眸已满是晶莹。恍然明白这些孩子们方才的一举一动，恍然明白每一个早上早早跑出门的严远是去干了什么。
画上的舒桦就是此时的舒桦，她总是习惯这样一手搭在讲台边缘一手垂下地站着，清瘦却不失气场，坚定又不失温和，她就像定海神针，讲台上有她，学生们心安。画里的孩子只有背影，但舒桦都那么熟悉，哪个位置上是谁，听课时爱用什么姿势，这样的画面在过去的一年里，每一天都画在了舒桦心上，只是今天，孩子们将这样最平凡朴实的画面定格成作品送给了她，在结束教学生涯的最后一年，这样的礼物太过珍贵。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这些天背着我为我准备这样的礼物”他们的舒老师总是淡淡的，这样有着一点点哽咽的声音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真希望可以带走这幅画，我不舍得把它留在这里”。底下的学生们相视一笑，有的更是安慰舒桦，“老师，您要把这幅画记在心里，不能忘了我们”。
如何舍得忘了你们呀，正值芳华的孩子们，你们用最向上的岁月陪伴着我，你们把最干净阳光的面容留给了我，这样的缘分，在我不长的教学生涯里，我该视若珍宝，珍藏于心。
今天讲台上的舒桦在学生们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美丽与动人，因为直到此刻，他们才见识到这位年轻的女老师在清淡的外表下，藏着多少让人动容的情怀。
舒桦从没有想过早已习惯了三尺讲台的自己会在最后一节课上有这样深的，又难以自已的感触和心绪。“你们呀，今天这般煽情，真让我有些不舍得，不舍得你们，也不舍得讲台。但我和你们一样，都将开始新的阶段，选择了，就该付诸实践。希望将来有机会再见你们，都还能如今天这样亲切，像今天这样朝气蓬勃。给每个同学都写了祝福，就在送给大家的书里。不能嫌弃我三句不离本行，送给大家的书不是要求你们始终沉浸于书海，更不是苛求大家今后走到哪都得捧着一本书，只是期盼你们将来不管选择什么专业，选择什么道路，都能够有汲取新知识的能力，都能从书和生活中学会洞察与包容，而不是为知识所缚，不因知识而心生优越感与偏见，那样才能把自己的路越走越宽，越走越丰厚。”这些话，本该是殷殷嘱托，可在舒桦口中，在这个年轻的老师看来，不过是与孩子们共勉。
每个学生领到的书都不一样，舒桦是用了心的。从舒桦手中接过书本时，学生们有期待，有好奇，更有感动，也许不是每一个孩子都百般珍重这份礼物，也许书本里的内容会随着高三离他们远去而渐渐被淡忘，也许这一刻他们敬爱的舒老师会随着日后斑斓的经历而渐渐淡出他们的记忆。谁都不过是彼此的路上人，舒桦比眼前这些孩子们更懂得这一点，同样是满眼晶莹，但老师和学生，在这样的语境中是生出不同心境的。学生感念和不舍老师的恩情，老师感恩的，是学生陪伴走过的这一程际遇，说到底，是感念岁月待她的不薄恩情。
严远是最后一个到讲台上领书的，当严远双手拿着很大一幅画走向舒桦时，课室里响起了默契的掌声。“老师，墙上那幅画是要您留在心里的，这一幅画，是想让您带回家的，后面有班里每一个同学的签名”看着眼前的孩子娓娓道来，舒桦的笑意由衷得很美丽，这个可以肆意挥洒的年纪里，他们还藏着这样的细腻和周到，怎能不打动人呢？
接过画的舒老师将手中的书递给严远时，第一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了严远一个拥抱，“谢谢你”，那是舒桦在严远耳边说的又一句话。这个拥抱引来了不少同学的羡慕，大家便争相着要和舒桦拥抱合影了……
离别的杂绪在孩子们相互合影留念中冲淡，在孩子们高三胜利的喜悦中冲淡，在孩子们对大学生活的憧憬和期待中冲淡，也许此时此刻，沉浸在挣脱苦海的喜悦中的孩子们还不能明白，为什么许多年后，一批又一批走向成人社会的人们会怀念高考，会怀念这段许是生命中纯粹得最美好的时光。
舒桦是这场毕业班会的主角之一，临近散场时她便站在讲台边上，静静地看着孩子们闹，听着孩子们笑。她是老师，分享和传授，她一如既往地践行着，但今天，她更像是一个目送者，要去目送后辈们去向属于他们的领地，她不再能陪伴他们了，这一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往后的人生滋味，交给往后的他们，在舒桦的理想中，没有谁是过来人，因为没有谁的人生可以被复制与重复，更没有谁的人生可以完全按照既定模式去行进，如果有，那就不叫生活了。教育者也许本该有好为人师的热情，但舒桦一路走来，依然寡淡，纵使于规范和框架内，她仍身心自由，并将这份自由，留给了她的学生们。
那一天，又一批孩子毕业了；那一天，舒桦收拾好自己在学校里的所有行装。那一天的他们，都在和这个地方告别，而后，去向另一个地方。这是生命的常态。是你我的写照。
“我从孩子们的年纪走来，孩子们将走向我的年纪，而我们，都在去向生命里的一程又一程。这不是生命的轮回，亦不是谁对谁的延续，只是万物生灵，万变不离其宗的规律。行走着，是对成长的感知；成长着，是对生命的敬畏；而活着，是对生命力量的确认。当我祝福你们时，我更带着私心祈盼岁月善待可爱的你们，可若生命注定斑驳，勇敢和坚韧，会是最美的姿态。我不是守望者，更不是局外人，只是与你们同行着的路上人……”这是舒桦后来在书里的一段话，底下那幅画，是严远送给她的那一幅。
（正文完）
我写《路上人》
《路上人》到今天为止，正文就结束了，写了多久，写了多少，我不想去细究，它在这儿，完完整整的，很多东西，都已经在里面了。只是末了，我还是要全身而退，以《路上人》的局外人身份，与大家多唠叨几句。
回归现实，你我都是普通人，也许是平庸之辈，也许有一些成绩，也许若干年后能取得卓越成就，但终归，都逃不出凡夫俗子的人性，但凡是个人，就一定要守住自知和清明。不管我们身处的圈子多么绚烂多么斑斓，都一定要有回归现实的勇气和理智。我愿构建故事，但我更热爱生活，这一点希望与大家共勉。
这期间，能得到许多读者的陪伴，也能陪伴一些同学走过一小段学生生涯，我以为，算是圆满了。一直讲随心随性，也讲随缘，纵你我也许未曾谋面，也许只是网络上彼此的匆匆过客，又或者因为一篇文章，你我有了交流，生活里有了交集，只要是带着善意，我始终会回以善意，并常怀感恩。一并感谢带着真诚的你们，愿所有真诚的人都能不被辜负。
起初写《路上人》，只是试着写一写，写这样的小说，我并不拿手，圈子给了我们空间，也给了我们条条框框，我很难做到游刃有余，但平心而论，我一直努力寻求和丈量着心中所谓的平衡。
有读者问我，是不是从很小就开始看圈里的文章，有没有哪一篇是影响至深的。我知道这片天地时年纪确实还小，可要说哪一篇文章陪伴了我整个青春，我想，这太难了，但断断续续地，总有一些故事给予了还年少时的我对美好的期盼，我想这些文章如果被提起，一定有不少人觉得熟悉而亲切。如今有不少与我同龄甚至比我年长的人会感叹，这里的环境不如从前了，也许这就是客观事实，也许还因为我们已走过年幼悸动的时光，多了挑拣和评判，但不管它如何被改变，我们都带着憧憬和向往，才会愿意在这里驻足，即便有失落，有沮丧，有感慨，但如果偶有惊喜，便是生活之外的礼物了。
所以《路上人》写着写着，我便越来越明朗了，能创造一点点阳光般的和煦温暖，让一小部分人因此短暂忘却生活的苦闷，于我而言意义已经不小了，因而故事到后来似乎也越来越温和。许是因为面子薄，许是因为许多读者把我当做是严肃得很的写手，我便只能始终老老实实讲故事了，不敢轻易用些能吸引更多读者留言的好方法，所以每每看到你们的评论，我都真心觉得高兴，并尝试着回馈。希望这期间，你我感受到的美好是相互的。
终于，故事也有暂告一段落的时候，也许留有余温，但余温总会冷却的，这就是规律，也应了路上人一说。小时候读完一篇文，故事结束了，会有失落，因为害怕往后故事里的人物就这样离我们远去。如今轮到自己是写手，是写故事的人，我好像有些不忍心让别人失落，即便也许只是我多情，但我想尽可能的减缓这种空落，虽不能承诺太多，但我不会给路上人画上句号。是番外也好，是小片段也好，是时常更也好，是若干年后偶尔出现也好，希望路上人与这个圈子，与大家，还有缘分。
时光在现实的轮转中变得残酷，但如果我们有了期盼，便不太难过。你我皆是路上人，常怀感恩，长有期盼，一切都好！
阿愚
《路上人》到今天为止，正文就结束了，写了多久，写了多少，我不想去细究，它在这儿，完完整整的，很多东西，都已经在里面了。只是末了，我还是要全身而退，以《路上人》的局外人身份，与大家多唠叨几句。
回归现实，你我都是普通人，也许是平庸之辈，也许有一些成绩，也许若干年后能取得卓越成就，但终归，都逃不出凡夫俗子的人性，但凡是个人，就一定要守住自知和清明。不管我们身处的圈子多么绚烂多么斑斓，都一定要有回归现实的勇气和理智。我愿构建故事，但我更热爱生活，这一点希望与大家共勉。
这期间，能得到许多读者的陪伴，也能陪伴一些同学走过一小段学生生涯，我以为，算是圆满了。一直讲随心随性，也讲随缘，纵你我也许未曾谋面，也许只是网络上彼此的匆匆过客，又或者因为一篇文章，你我有了交流，生活里有了交集，只要是带着善意，我始终会回以善意，并常怀感恩。一并感谢带着真诚的你们，愿所有真诚的人都能不被辜负。
起初写《路上人》，只是试着写一写，写这样的小说，我并不拿手，圈子给了我们空间，也给了我们条条框框，我很难做到游刃有余，但平心而论，我一直努力寻求和丈量着心中所谓的平衡。
有读者问我，是不是从很小就开始看圈里的文章，有没有哪一篇是影响至深的。我知道这片天地时年纪确实还小，可要说哪一篇文章陪伴了我整个青春，我想，这太难了，但断断续续地，总有一些故事给予了还年少时的我对美好的期盼，我想这些文章如果被提起，一定有不少人觉得熟悉而亲切。如今有不少与我同龄甚至比我年长的人会感叹，这里的环境不如从前了，也许这就是客观事实，也许还因为我们已走过年幼悸动的时光，多了挑拣和评判，但不管它如何被改变，我们都带着憧憬和向往，才会愿意在这里驻足，即便有失落，有沮丧，有感慨，但如果偶有惊喜，便是生活之外的礼物了。
所以《路上人》写着写着，我便越来越明朗了，能创造一点点阳光般的和煦温暖，让一小部分人因此短暂忘却生活的苦闷，于我而言意义已经不小了，因而故事到后来似乎也越来越温和。许是因为面子薄，许是因为许多读者把我当做是严肃得很的写手，我便只能始终老老实实讲故事了，不敢轻易用些能吸引更多读者留言的好方法，所以每每看到你们的评论，我都真心觉得高兴，并尝试着回馈。希望这期间，你我感受到的美好是相互的。
终于，故事也有暂告一段落的时候，也许留有余温，但余温总会冷却的，这就是规律，也应了路上人一说。小时候读完一篇文，故事结束了，会有失落，因为害怕往后故事里的人物就这样离我们远去。如今轮到自己是写手，是写故事的人，我好像有些不忍心让别人失落，即便也许只是我多情，但我想尽可能的减缓这种空落，虽不能承诺太多，但我不会给路上人画上句号。是番外也好，是小片段也好，是时常更也好，是若干年后偶尔出现也好，希望路上人与这个圈子，与大家，还有缘分。
时光在现实的轮转中变得残酷，但如果我们有了期盼，便不太难过。你我皆是路上人，常怀感恩，长有期盼，一切都好！
阿愚
【六一剧场】
难得周末舒妈妈能待在家里洗手作羹汤，舒桦领着严远回家时是满心欢喜，妈妈实在太忙，忙得全家人能待在一起好好吃顿饭都不容易。
“我想着下周小远就高考了，应该回来给你和小桦做顿饭，鼓鼓劲。”
“舒总可真是偏心眼儿，合着我这顿饭全属蹭来的。”秦琦这回可不乐意了。
“都奔三的人了，真不害臊”要说能擒住秦琦的人啊，那就只有妈妈了。
“妈妈买了六一礼物给我们，说得小远和你先选，我在家都眼馋了好几天，这老大真不好当。”许是快到六一了，秦琦应景得很，一顿饭下来严远怕不是觉得秦老师被哆啦A梦用了什么魔法，整一个就是爱撒娇的巨婴，有趣得很。
可惜姐姐的幽怨没有妈妈的礼物那样有存在感，“妈妈你给我们买什么了？”一听有礼物，都兴奋得很，任姐姐一人心生荒凉。
“在阳台上晾着呢，说好了的，小远先选。”话还没说完，舒桦就领着严远跑上楼了。
“wow”两个人远远地就看到阳台上晾着三只巨型的玩偶，有些滑稽地吊在半空。
“是邦尼兔子吗？”严远有些期待，哪个女孩不希望有这么大一只玩偶兔子。
“是，妈妈知道我和姐姐都喜欢，我们都念叨很久了想要一只小兔子，没想到妈妈买了这么大一只。你喜欢吗？”
“喜欢的，终于见到真的网红兔子。老师，秦老师喜欢什么颜色的？”
“妈妈可是说好了让你先选的，你选你喜欢的就行。”小孩总是那么贴心。
“三个颜色我都很喜欢，秦老师今晚那么可爱，我们就让让她吧”
“姐姐内心住着个小公主，她肯定觊觎这只粉红兔子很久了。那我们把另外两只抱回房间吧，留个惊喜给她”
被勒令只能呆在一楼等两个妹妹选完再去领礼物的秦琦，好一阵嘟嘟囔囔，“妈妈你就不能买两只粉红色的吗？”“哎呀妈妈，要是他们选了粉红色，你得再买一只给我，好不好呀？”“诶，妈妈，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呀”这回真是软磨硬泡软硬兼施的秦老师了。
“妈妈都听到了，但妈妈不愿正视一个已经老大不小的女儿忽然变成一只癞皮狗，这对妈妈是个不小的打击”也许舒妈妈和秦琦一样，都隐藏了另一份表演系的文凭。
于是乎，舒桦和严远下楼时便看到一只丧丧的姐姐趴在餐桌上，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
见舒桦和严远满脸笑意，秦琦只觉得自己的粉红兔子大概落入了这两人手中，“你们选了什么颜色的？”还是不甘心地发问。
“不告诉你，你的那只还在阳台上挂着，快去把它收了。”合着这一会儿两人就统一战线欺负起自己了，摩拳擦掌朝舒桦走去时，“谢谢妈妈的礼物”，舒桦高声一喊，机智地引来厨房里的妈妈，秦琦只能悻悻收手，换上毫无杀伤力的隔空瞪眼。
不多时，便听见楼上传来秦琦惊喜的叫声，“你俩是不是把粉红色那只留给她了？真不好意思说她是个大学老师，怎么总是长不大呢？”妈妈不用猜也知道自己女儿的德行。
“姐姐对粉红色真是有执念，小远主动说留给姐姐的”
“小远年纪最小，要被姐姐们宠着才是，怎么这么乖巧呢？”严远被舒妈妈这么一夸，真是脸红得无处躲藏，转头向身旁的舒桦求助，惹来舒老师轻笑，“妈妈，你把人夸得都不好意思了，走吧，我们回房间去。”
上了楼，便见往日气场足得很的秦老师驮着好大一只邦尼兔，近乎蹦蹦跳跳地跑向自己的闺房，严远有些目瞪口呆，全然无法将那位曾手执戒尺毫不留情惩罚自己的秦老师和今日所见的秦琦相互联系在一起。倒是舒桦一句戏言，“谁心里都住着个小孩，只是长大了，小孩跑出来的机会就少得多了”，让严远恍然。童心未泯，何尝不宝贵？
难得周末舒妈妈能待在家里洗手作羹汤，舒桦领着严远回家时是满心欢喜，妈妈实在太忙，忙得全家人能待在一起好好吃顿饭都不容易。
“我想着下周小远就高考了，应该回来给你和小桦做顿饭，鼓鼓劲。”
“舒总可真是偏心眼儿，合着我这顿饭全属蹭来的。”秦琦这回可不乐意了。
“都奔三的人了，真不害臊”要说能擒住秦琦的人啊，那就只有妈妈了。
“妈妈买了六一礼物给我们，说得小远和你先选，我在家都眼馋了好几天，这老大真不好当。”许是快到六一了，秦琦应景得很，一顿饭下来严远怕不是觉得秦老师被哆啦A梦用了什么魔法，整一个就是爱撒娇的巨婴，有趣得很。
可惜姐姐的幽怨没有妈妈的礼物那样有存在感，“妈妈你给我们买什么了？”一听有礼物，都兴奋得很，任姐姐一人心生荒凉。
“在阳台上晾着呢，说好了的，小远先选。”话还没说完，舒桦就领着严远跑上楼了。
“wow”两个人远远地就看到阳台上晾着三只巨型的玩偶，有些滑稽地吊在半空。
“是邦尼兔子吗？”严远有些期待，哪个女孩不希望有这么大一只玩偶兔子。
“是，妈妈知道我和姐姐都喜欢，我们都念叨很久了想要一只小兔子，没想到妈妈买了这么大一只。你喜欢吗？”
“喜欢的，终于见到真的网红兔子。老师，秦老师喜欢什么颜色的？”
“妈妈可是说好了让你先选的，你选你喜欢的就行。”小孩总是那么贴心。
“三个颜色我都很喜欢，秦老师今晚那么可爱，我们就让让她吧”
“姐姐内心住着个小公主，她肯定觊觎这只粉红兔子很久了。那我们把另外两只抱回房间吧，留个惊喜给她”
被勒令只能呆在一楼等两个妹妹选完再去领礼物的秦琦，好一阵嘟嘟囔囔，“妈妈你就不能买两只粉红色的吗？”“哎呀妈妈，要是他们选了粉红色，你得再买一只给我，好不好呀？”“诶，妈妈，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呀”这回真是软磨硬泡软硬兼施的秦老师了。
“妈妈都听到了，但妈妈不愿正视一个已经老大不小的女儿忽然变成一只癞皮狗，这对妈妈是个不小的打击”也许舒妈妈和秦琦一样，都隐藏了另一份表演系的文凭。
于是乎，舒桦和严远下楼时便看到一只丧丧的姐姐趴在餐桌上，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
见舒桦和严远满脸笑意，秦琦只觉得自己的粉红兔子大概落入了这两人手中，“你们选了什么颜色的？”还是不甘心地发问。
“不告诉你，你的那只还在阳台上挂着，快去把它收了。”合着这一会儿两人就统一战线欺负起自己了，摩拳擦掌朝舒桦走去时，“谢谢妈妈的礼物”，舒桦高声一喊，机智地引来厨房里的妈妈，秦琦只能悻悻收手，换上毫无杀伤力的隔空瞪眼。
不多时，便听见楼上传来秦琦惊喜的叫声，“你俩是不是把粉红色那只留给她了？真不好意思说她是个大学老师，怎么总是长不大呢？”妈妈不用猜也知道自己女儿的德行。
“姐姐对粉红色真是有执念，小远主动说留给姐姐的”
“小远年纪最小，要被姐姐们宠着才是，怎么这么乖巧呢？”严远被舒妈妈这么一夸，真是脸红得无处躲藏，转头向身旁的舒桦求助，惹来舒老师轻笑，“妈妈，你把人夸得都不好意思了，走吧，我们回房间去。”
上了楼，便见往日气场足得很的秦老师驮着好大一只邦尼兔，近乎蹦蹦跳跳地跑向自己的闺房，严远有些目瞪口呆，全然无法将那位曾手执戒尺毫不留情惩罚自己的秦老师和今日所见的秦琦相互联系在一起。倒是舒桦一句戏言，“谁心里都住着个小孩，只是长大了，小孩跑出来的机会就少得多了”，让严远恍然。童心未泯，何尝不宝贵？
【番外二】小舒桦
秦琦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妹妹时，是满心欢喜的。这得益于爸爸妈妈为“当一个姐姐有多么幸福”所做的的铺垫和渲染，秦琦小时候就深信不疑，长大后有时就那么看着自己的妹妹，也确实觉得，当个姐姐，好像真挺幸福的。
舒桦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性格就与大部分小孩不太一样，极少大哭大闹，偶尔家里人见太久不出声响，便四处寻她，最后大多时是在家里哪个角落看到一团子窝在那，听妈妈送给她的故事盒。
家里人也早有论断，这个孩子生性偏静，不似姐姐秦琦那样活泼开朗，那便由着她安静着好了，无为而治，顺其自然，秦爸爸一直如此。
要说舒桦小时候能稍微像个孩子的样子，那大概是在姐姐旁边的时候。秦琦在家时，舒桦喜爱黏着姐姐，奈何姐姐每天晚上都要完成课业，又要兼顾画画，这时候，小舒桦只能在房间一头安安静静地玩自己的小玩具，偶尔是积木，偶尔是拼图，偶尔是什么小画本。她虽小，却也知道不能打扰了姐姐。但只要秦琦一休息，她便是要央着姐姐陪她玩耍的，讲故事，教生字词，唱英语歌谣，也都在玩耍的行列。
秦琦那时也不大，但习惯了当姐姐的人，对自家的小不点真是宠溺。学习间歇，真就常常把时间拿来陪舒桦了，就连家里来了自己的同学，一起玩耍时也从没有丢下过舒桦。
可要说这姐妹俩长这么大就真没有什么磕磕碰碰，那也不全然，还真就有那么一些个事儿，到现在两人说起来都禁不住要调侃对方。
秦琦学画学得早，在父亲那儿耳濡目染，虽是十来岁的年纪，作品已经初见风格，比赛和一些画展在那时就陆续向秦琦抛来橄榄枝。
画画总是需要成块的时间和极高的专注度，当小舒桦发现那一幅幅画成了霸占自己姐姐的罪魁祸首之后，冷倔的小人儿心里生出了伎俩。
秦琦放学回来，见自家妹妹不像往日那样跑过来缠着自己，还乐想着小不点今天怎么那么懂事，知道不来打扰自己，便放下书包钻到自己的小画室里去了。
眼下的这幅画是要寄到香港参加青少年画展的，自己还是第一次接收到这么高规格画展的邀请，秦琦和爸爸都觉得有些高兴，自然用心得很。只是当看到自己原本只差最后一层上色的作品变成眼前这副模样时，秦琦第一反应竟是嚎啕大哭起来，那是她近半个月的心血，第一次驾驭这么大篇幅的作品，第一次参加这么高规格的画展，本就有些紧张和期待，加之学校里课业紧张，每天挤出个把钟头来完成这幅作品，真算得是自己的心血之作。
秦琦画的是江南印象图，好端端的江南风情里突然多了许多个简笔勾勒出的小女孩模样，顾着心疼的人定下神来也知道这稚嫩简陋的笔触是谁的“杰作”。还来不及抹干脸上的泪水，就气冲冲地要去找那个不知道哪里去了的小家伙。
出了画室就碰上刚进家门的妈妈。“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孩子？”秦琦能哭成这样，有些吓着妈妈了。
“我的画……我的画快画好了，结果……被小桦涂坏了，可是只剩一个星期了，…..来不及参加画展了”见了妈妈更生委屈，秦琦哭得一颤一颤的，好不容易才让眼前的妈妈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不哭不哭，画画不完还有爸爸呢，没关系，会有办法的。这是小桦的不对，这件事情妈妈来处理。好了，不哭了，没事的”秦琦向来懂事得很，能哭成这样，妈妈是真的心疼了。
“小桦，你在哪，到书房来。”
“舒桦，舒桦，出来，你别躲着。”
看到那幅画上留下的多余“杰作”，妈妈是真的生气了，这幅画秦琦花了多少时间和心血，妈妈也清楚，被小家伙这么不懂事地糟蹋，真是心疼又生气。一遍又一遍地喊那家伙的名字，也听不得回应，都不禁抱怨起这家里怎么那么大，连个人都找不到。
“我在书房等你，你有本事就一直躲着，今晚也别出来吃饭了”年轻时候的舒妈妈，脾气也不是盖的。索性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她就不信小孩胆子真有那么大，能耗得过她？结果这椅子一拉开，底下传来小孩的喃喃细语，“我在这呢”。好家伙，若不是遇上这事，还真得被小孩逗乐，可惜现在在气头上，小舒桦的举动更像是火上浇油，整个人被妈妈从书桌底下拽出来。“姐姐的画是不是你涂的？”看妈妈的样子，事态好像超出自己的预料，还有姐姐，刚才就听到她的哭声，姐姐很少这么哭的。这事，好像不如自己预料的只是恶作剧的结果那般。
见小孩还在扭捏着不敢承认，舒妈妈的巴掌已经在小孩的身后招呼上了，“说不说？敢做不敢承认？”
“是我涂的”原本天真地以为承认了妈妈就会放过自己，没成想反倒惹来了藤条。那时的舒桦，恐怕还不知道藤条打在身上是什么滋味。妈妈显然是在气头上，一手拿着藤条，一手将小孩翻了身按倒在沙发上，毫不留情地扯下小孩的裤子，藤条便招呼上去了。只一下，小小的舒桦便知道自己这个恶作剧，有多严重了。
舒妈妈发起狠来有些令人胆颤，一藤条下去，一楞子浮上来，连大腿都没能幸免。小家伙哪里经受得住，再倔强，不过五六藤条，便开始叫唤求饶了。
“妈妈，别打了。我疼，我知道错了。别打了，妈妈”气头上的人总是要狠厉一些，藤条一旦派上了用场，总要用得彻底一些，岂是五六下便能收手的。
“知道错了？你乱涂乱画的时候想过姐姐的感受吗？姐姐每天都要抽时间出来完成她的画，你怎么忍心这样捣乱？知道姐姐看到她的画被你弄成这样时有多伤心吗？”舒妈妈讲话快得很，和手上的藤条一样，迅猛而不留情。
“我真的知道错了，妈妈别打了，我疼。”小家伙是真的受不住了，胡乱哀嚎着，也不见妈妈有停手的势头。
“姐姐，姐姐救我，我知道错了，对不起。”见妈妈是铁石心肠一块，小舒桦也只能恬不知耻地求救于姐姐了。
本是真的生妹妹的气，可听到小家伙被妈妈那样收拾，不住地哀嚎还是传入了自己的耳朵里。再生气，听到妹妹喊自己的时候，秦琦还是心软了。
“妈妈，别打了，她知道错了。再打她受不了的”姐姐进来帮着求情的时候，小舒桦是真的后悔了，那大概是她第一次明白对不起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好不容易才劝住妈妈，“站起来，好好在这里反省，小琦，你别惯着她。”妈妈撇下藤条，拉着秦琦出了书房。
“妈妈，让小桦出来吃饭吧，她下午哭得那么出力，肯定饿了。”
“你呀，心怎么这么软，画被她弄成那样，下午哭得那么伤心，转眼就原谅她了？”
“下午是挺生气，也听心疼我的画，可是爸爸都答应我，会帮我在画展前完成作品，有爸爸在，我没有那么担心了。何况你下午把她教训得那么狠，我不生她的气了”
“我看小桦就是被你惯的，才那么有恃无恐”
“别人家都是担心兄弟姐妹不和睦，我们家倒好，担心姐姐把妹妹宠坏了。你不生气了就好，小桦该教训的你妈妈也教训了，剩下的事你们姐妹俩自己解决。”秦爸爸，好像总是唱红脸的。
“姐姐，对不起”小家伙还真就乖乖在书房里面壁，只是等了好久，肚子都饿得直响了，也不见有人走进来。这会儿听见脚步声，心里一喜，忍不住转过头来，一见是姐姐，仿佛看到了旭日东升般的希望，还是先道歉为妙，博取同情，直击姐姐的软肋。
“过来”秦琦是真见不得哭哭丧丧的小家伙，一把便抱进怀里。
“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那幅画上乱涂乱画的。”哎哟，小家伙还真是知错了，哭哭啼啼的，让人好生心疼。
“妈妈打疼你了吧，让我看看”小心翼翼的褪下小家伙的裤子，楞子还没有完全沉下去。
“姐姐别走”刚要起身便被小家伙拽住。
“我让妈妈来给你上药，你到房间里趴着，我一会儿就来”
“妈妈还会生气的，你能不能帮我跟妈妈讲，我知道错了，让她不要再批评我了”这话惹笑了秦琦，小家伙这回是真的被打怂了。
“让你欺负你姐姐，疼也是活该的，待会好好跟姐姐道歉了，姐姐原谅你了这事才算完”床上的小朋友疼得“嘶嘶”乱叫，舒妈妈上药却不手软，还不忘叨念两句。
“姐姐，你原谅我了吗？”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到我的画上涂涂抹抹呀，你怎么这么调皮捣蛋，姐姐好不容易才画好的，被你这么一弄又得从头再来，你说我能轻易原谅你吗？”
“姐姐现在都只顾着画画，没时间搭理我，我就想着恶作剧，在姐姐的画上画了很多个我，你看到了就会想起我，会陪我玩。可是我不知道那幅画很重要，对不起姐姐。”这会儿小家伙真是满脸的真诚，就那么拽着姐姐的衣服，少有的奶声奶气，眼巴巴地等着眼前人的一句原谅。
“好啦，爸爸答应会帮我了，我就原谅你好啦。不过以后不能这样了，想要姐姐陪你玩，就跟我说好了，不用这么绞尽脑汁的。之前不让你进画室就是怕你被颜料弄得脏兮兮，这下好了，你没有脏兮兮，却把我的画搞得脏兮兮，还被妈妈打了，多不划算呀。”
“那以后你是不是更不让我进画室了？”委屈巴巴的小眼神。
“你要是能答应我在画室里乖乖的，不捣乱，不乱画我的东西，以后我画画，就让你在旁边看着。”
“我答应，我答应你，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就在旁边看着就行。”小家伙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突然间乖巧得很。
那天之后，秦琦画画时身边好像时常多了一个小家伙，有时就安安静静地看着姐姐画画，有时捧着自己的童话书，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读着。
直到现在，如果姐妹都在家，秦老师画画时，舒老师便会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干自己的事。偶尔休息，便会坐到姐姐身边，专注地看姐姐画画，好像如此，只是一种多年形成的习惯和默契。
真好。
自己已经过了童言稚语的阶段，想要找回小时候说话的语境有些难，如果写得有欠缺，大家海涵。最近高考成绩陆陆续续出了，一并祝大家顺遂如愿！
秦琦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妹妹时，是满心欢喜的。这得益于爸爸妈妈为“当一个姐姐有多么幸福”所做的的铺垫和渲染，秦琦小时候就深信不疑，长大后有时就那么看着自己的妹妹，也确实觉得，当个姐姐，好像真挺幸福的。
舒桦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性格就与大部分小孩不太一样，极少大哭大闹，偶尔家里人见太久不出声响，便四处寻她，最后大多时是在家里哪个角落看到一团子窝在那，听妈妈送给她的故事盒。
家里人也早有论断，这个孩子生性偏静，不似姐姐秦琦那样活泼开朗，那便由着她安静着好了，无为而治，顺其自然，秦爸爸一直如此。
要说舒桦小时候能稍微像个孩子的样子，那大概是在姐姐旁边的时候。秦琦在家时，舒桦喜爱黏着姐姐，奈何姐姐每天晚上都要完成课业，又要兼顾画画，这时候，小舒桦只能在房间一头安安静静地玩自己的小玩具，偶尔是积木，偶尔是拼图，偶尔是什么小画本。她虽小，却也知道不能打扰了姐姐。但只要秦琦一休息，她便是要央着姐姐陪她玩耍的，讲故事，教生字词，唱英语歌谣，也都在玩耍的行列。
秦琦那时也不大，但习惯了当姐姐的人，对自家的小不点真是宠溺。学习间歇，真就常常把时间拿来陪舒桦了，就连家里来了自己的同学，一起玩耍时也从没有丢下过舒桦。
可要说这姐妹俩长这么大就真没有什么磕磕碰碰，那也不全然，还真就有那么一些个事儿，到现在两人说起来都禁不住要调侃对方。
秦琦学画学得早，在父亲那儿耳濡目染，虽是十来岁的年纪，作品已经初见风格，比赛和一些画展在那时就陆续向秦琦抛来橄榄枝。
画画总是需要成块的时间和极高的专注度，当小舒桦发现那一幅幅画成了霸占自己姐姐的罪魁祸首之后，冷倔的小人儿心里生出了伎俩。
秦琦放学回来，见自家妹妹不像往日那样跑过来缠着自己，还乐想着小不点今天怎么那么懂事，知道不来打扰自己，便放下书包钻到自己的小画室里去了。
眼下的这幅画是要寄到香港参加青少年画展的，自己还是第一次接收到这么高规格画展的邀请，秦琦和爸爸都觉得有些高兴，自然用心得很。只是当看到自己原本只差最后一层上色的作品变成眼前这副模样时，秦琦第一反应竟是嚎啕大哭起来，那是她近半个月的心血，第一次驾驭这么大篇幅的作品，第一次参加这么高规格的画展，本就有些紧张和期待，加之学校里课业紧张，每天挤出个把钟头来完成这幅作品，真算得是自己的心血之作。
秦琦画的是江南印象图，好端端的江南风情里突然多了许多个简笔勾勒出的小女孩模样，顾着心疼的人定下神来也知道这稚嫩简陋的笔触是谁的“杰作”。还来不及抹干脸上的泪水，就气冲冲地要去找那个不知道哪里去了的小家伙。
出了画室就碰上刚进家门的妈妈。“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孩子？”秦琦能哭成这样，有些吓着妈妈了。
“我的画……我的画快画好了，结果……被小桦涂坏了，可是只剩一个星期了，…..来不及参加画展了”见了妈妈更生委屈，秦琦哭得一颤一颤的，好不容易才让眼前的妈妈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不哭不哭，画画不完还有爸爸呢，没关系，会有办法的。这是小桦的不对，这件事情妈妈来处理。好了，不哭了，没事的”秦琦向来懂事得很，能哭成这样，妈妈是真的心疼了。
“小桦，你在哪，到书房来。”
“舒桦，舒桦，出来，你别躲着。”
看到那幅画上留下的多余“杰作”，妈妈是真的生气了，这幅画秦琦花了多少时间和心血，妈妈也清楚，被小家伙这么不懂事地糟蹋，真是心疼又生气。一遍又一遍地喊那家伙的名字，也听不得回应，都不禁抱怨起这家里怎么那么大，连个人都找不到。
“我在书房等你，你有本事就一直躲着，今晚也别出来吃饭了”年轻时候的舒妈妈，脾气也不是盖的。索性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她就不信小孩胆子真有那么大，能耗得过她？结果这椅子一拉开，底下传来小孩的喃喃细语，“我在这呢”。好家伙，若不是遇上这事，还真得被小孩逗乐，可惜现在在气头上，小舒桦的举动更像是火上浇油，整个人被妈妈从书桌底下拽出来。“姐姐的画是不是你涂的？”看妈妈的样子，事态好像超出自己的预料，还有姐姐，刚才就听到她的哭声，姐姐很少这么哭的。这事，好像不如自己预料的只是恶作剧的结果那般。
见小孩还在扭捏着不敢承认，舒妈妈的巴掌已经在小孩的身后招呼上了，“说不说？敢做不敢承认？”
“是我涂的”原本天真地以为承认了妈妈就会放过自己，没成想反倒惹来了藤条。那时的舒桦，恐怕还不知道藤条打在身上是什么滋味。妈妈显然是在气头上，一手拿着藤条，一手将小孩翻了身按倒在沙发上，毫不留情地扯下小孩的裤子，藤条便招呼上去了。只一下，小小的舒桦便知道自己这个恶作剧，有多严重了。
舒妈妈发起狠来有些令人胆颤，一藤条下去，一楞子浮上来，连大腿都没能幸免。小家伙哪里经受得住，再倔强，不过五六藤条，便开始叫唤求饶了。
“妈妈，别打了。我疼，我知道错了。别打了，妈妈”气头上的人总是要狠厉一些，藤条一旦派上了用场，总要用得彻底一些，岂是五六下便能收手的。
“知道错了？你乱涂乱画的时候想过姐姐的感受吗？姐姐每天都要抽时间出来完成她的画，你怎么忍心这样捣乱？知道姐姐看到她的画被你弄成这样时有多伤心吗？”舒妈妈讲话快得很，和手上的藤条一样，迅猛而不留情。
“我真的知道错了，妈妈别打了，我疼。”小家伙是真的受不住了，胡乱哀嚎着，也不见妈妈有停手的势头。
“姐姐，姐姐救我，我知道错了，对不起。”见妈妈是铁石心肠一块，小舒桦也只能恬不知耻地求救于姐姐了。
本是真的生妹妹的气，可听到小家伙被妈妈那样收拾，不住地哀嚎还是传入了自己的耳朵里。再生气，听到妹妹喊自己的时候，秦琦还是心软了。
“妈妈，别打了，她知道错了。再打她受不了的”姐姐进来帮着求情的时候，小舒桦是真的后悔了，那大概是她第一次明白对不起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好不容易才劝住妈妈，“站起来，好好在这里反省，小琦，你别惯着她。”妈妈撇下藤条，拉着秦琦出了书房。
“妈妈，让小桦出来吃饭吧，她下午哭得那么出力，肯定饿了。”
“你呀，心怎么这么软，画被她弄成那样，下午哭得那么伤心，转眼就原谅她了？”
“下午是挺生气，也听心疼我的画，可是爸爸都答应我，会帮我在画展前完成作品，有爸爸在，我没有那么担心了。何况你下午把她教训得那么狠，我不生她的气了”
“我看小桦就是被你惯的，才那么有恃无恐”
“别人家都是担心兄弟姐妹不和睦，我们家倒好，担心姐姐把妹妹宠坏了。你不生气了就好，小桦该教训的你妈妈也教训了，剩下的事你们姐妹俩自己解决。”秦爸爸，好像总是唱红脸的。
“姐姐，对不起”小家伙还真就乖乖在书房里面壁，只是等了好久，肚子都饿得直响了，也不见有人走进来。这会儿听见脚步声，心里一喜，忍不住转过头来，一见是姐姐，仿佛看到了旭日东升般的希望，还是先道歉为妙，博取同情，直击姐姐的软肋。
“过来”秦琦是真见不得哭哭丧丧的小家伙，一把便抱进怀里。
“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那幅画上乱涂乱画的。”哎哟，小家伙还真是知错了，哭哭啼啼的，让人好生心疼。
“妈妈打疼你了吧，让我看看”小心翼翼的褪下小家伙的裤子，楞子还没有完全沉下去。
“姐姐别走”刚要起身便被小家伙拽住。
“我让妈妈来给你上药，你到房间里趴着，我一会儿就来”
“妈妈还会生气的，你能不能帮我跟妈妈讲，我知道错了，让她不要再批评我了”这话惹笑了秦琦，小家伙这回是真的被打怂了。
“让你欺负你姐姐，疼也是活该的，待会好好跟姐姐道歉了，姐姐原谅你了这事才算完”床上的小朋友疼得“嘶嘶”乱叫，舒妈妈上药却不手软，还不忘叨念两句。
“姐姐，你原谅我了吗？”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到我的画上涂涂抹抹呀，你怎么这么调皮捣蛋，姐姐好不容易才画好的，被你这么一弄又得从头再来，你说我能轻易原谅你吗？”
“姐姐现在都只顾着画画，没时间搭理我，我就想着恶作剧，在姐姐的画上画了很多个我，你看到了就会想起我，会陪我玩。可是我不知道那幅画很重要，对不起姐姐。”这会儿小家伙真是满脸的真诚，就那么拽着姐姐的衣服，少有的奶声奶气，眼巴巴地等着眼前人的一句原谅。
“好啦，爸爸答应会帮我了，我就原谅你好啦。不过以后不能这样了，想要姐姐陪你玩，就跟我说好了，不用这么绞尽脑汁的。之前不让你进画室就是怕你被颜料弄得脏兮兮，这下好了，你没有脏兮兮，却把我的画搞得脏兮兮，还被妈妈打了，多不划算呀。”
“那以后你是不是更不让我进画室了？”委屈巴巴的小眼神。
“你要是能答应我在画室里乖乖的，不捣乱，不乱画我的东西，以后我画画，就让你在旁边看着。”
“我答应，我答应你，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就在旁边看着就行。”小家伙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突然间乖巧得很。
那天之后，秦琦画画时身边好像时常多了一个小家伙，有时就安安静静地看着姐姐画画，有时捧着自己的童话书，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读着。
直到现在，如果姐妹都在家，秦老师画画时，舒老师便会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干自己的事。偶尔休息，便会坐到姐姐身边，专注地看姐姐画画，好像如此，只是一种多年形成的习惯和默契。
真好。
自己已经过了童言稚语的阶段，想要找回小时候说话的语境有些难，如果写得有欠缺，大家海涵。最近高考成绩陆陆续续出了，一并祝大家顺遂如愿！
因为路上人，收到过不少读者的小礼物，时常有感动有惊喜。而且发现很多礼物里都有小兔子，今晚收到的这张画上也有一只可爱的小兔子，谢谢有心的你们～PS:六月份高考的孩子们现在怎么样啦，读大学还习惯吗？
【番外三】游泳（一）
假期里，小远如常到秦琦那儿上课，若是恰逢周末，秦琦舒桦都在家时，便让严远留下，一起约着出去爬爬山打打球。
有时舒桦看着习惯了弦绷得很紧的严远，也会同她聊一聊自己走出校园后对于人生、关于生命的新的思考，还有点点滴滴的体悟。在舒桦面前早已放下了包袱的严远不再是那个恭敬得只会循规蹈矩的小孩，听舒桦和她聊这些时，她会大胆地表达自己在书中得到的或是在现阶段体会到的东西，甚至会和舒桦分享自己对于大学的期待和规划。这时的舒桦，要么是笑宴宴地看着她的好学生难得天真烂漫的模样，要么是细细聆听后给出自己的反馈。她把严远当自己的妹妹，也把严远当做可以平等交流的朋友。老师的职业生涯里，能遇上一两个这样的学生，已经属难得了。
“我来收拾，你下去小桦那里换衣服，我们到楼下游泳。”上完课的秦琦难得没有把整理画室的活儿留给严远，可一听到游泳，严远倒宁愿留下来收拾画室了。
“秦老师，我不会游泳。”严远是个体育好手，不少体育项目即便谈不上精通，但要搁平常玩玩，也能得心应手，可这游泳，真就暴露了自己是只旱鸭子的天然属性。
秦琦只顾着清理颜料，听严远这么一说，也只是平常回应，“不会游啊，那待会让小桦教你，快去换衣服，别磨蹭。”
好嘛，这种时候秦老师是指望不上了，严远只得恹恹地走下楼梯。沙发上的舒桦看到严远，刚要把人往卧室的更衣间领，小孩便嘟嘟囔囔开口了，“姐姐，我能不能在池边上看你们游啊？”
“生理期？”舒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口一问。
“不是，我不会游泳。”
舒桦一听，乐了，止不住“噗嗤”一声笑，“这有什么，不会待会我教你啊。”
“可是我……怕水”许久没有看到严远这副扭捏中带着羞涩的模样，舒桦先是觉得有趣，再一细想，以她对严远的了解，该是有缘由的。
“有过不好的经历？”话刚问出口，严远便投来带着钦佩的眼神，她的舒老师总是那么料事如神。
“小时候学游泳遇到的是跳水教练，第一次训练就在我身上栓了根绳子，我还没准备好就被她推进两米的池子里，我喝了好多好多水，那时感觉自己就要被淹死了。从那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学游泳了。”严远委屈巴巴地说着，语气里还依稀能听到对那个教练的怨恨。
“那你信不信任我？”舒桦也不多言，仅仅一句，严远便又没有选择了，乖乖换了舒桦给她准备的泳衣，跟着那温柔得太精准的女人去泳池边了。
两人简单热身完，舒桦便看见严远站在水池边犹疑不决的模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舒桦从不因己之长而心生优越感，“到这边来，这边的池子浅一些。”舒总那时设计泳池时真可谓长远规划，连将来的儿孙们都要考虑得周到，硬是坚持泳池要由浅到深，没想到这下提前发挥了功用。
舒桦先下了池子，在楼梯旁等着严远，“你看，水才到我这，不怕的，下来吧，不会游就当泡泡温泉。”
有舒桦在身边，严远总是要勇敢一些的，下了水，池子着实不深，也就将将到胸口的地方。舒桦也不急着教，带着身边的旱鸭子一起靠在池边，午后的阳光虽是炽烈些，但有了半边顶棚的遮挡，倒恰是太惬意的日光浴。
“没有想象中那么怕吧。”
“嗯，踩得住池底，安心一点。”
“在水里能呼气吸气吗？就跟金鱼吐泡泡一样，来，试试看。”
听着舒桦教自己跟教小朋友一样的语气，严远觉得有些好笑，“老师，你好像在教小朋友。”“老师”和“姐姐”的称呼严远总是混着叫，舒桦后来有所察觉，可也索性不再纠正她了。“你不是小朋友？要是不乐意我可就让秦老师来教你了。”
“那我还是好好学吐泡泡吧。”若是让秦老师来，怕不是童年的梦魇再次缠身。
“把手搭在池边，试着让身/体浮起来。”教学时的舒桦仿佛又回到了课堂那般，认真又温和。
严远的悟性似乎在哪儿都不差，对水没有那么恐惧后，才发现自己的水性没有想象中那么差。舒桦只简单了教了腿部的动作，便开始带着她学习水中行进了。
“来，把手给我，两tui按照刚才的动作，一下一下来，保持节奏；身/体的前半部分放松，完全地交给我，慢慢感受。”好老师总能让学生在极短的时间内领悟要领，自己带着严远游，一口气下来也能游出个七八米。
严远起身吸气时才发现脚下的池子变深了，心一紧，两手抓住了舒桦的胳膊。舒桦下意识托住严远的腰身，严远便成了半挂在舒桦身上，由着舒桦划拉几下把人带到池边。严远抓到泳池边缘，才定下神来，松开了抓在舒桦身上的手，而后舒桦便看到眼前的小孩不自然地转过头，不知道看向何方。“别怕，这池子最深也才一米八，不信你试试往下沉一沉，脚碰到池底时稍微蹦一蹦，头就能露出水面。”舒桦也不戳穿，小孩什么性格她太熟悉了，即便和自己相处了这么久，偶尔还是会有腼腆的时候，若全没了那点小羞涩，就不是严远了。
严远听话地试着往下沉了沉，舒老师果然不骗自己。
“你学东西很快呀，领悟力真不赖，再练习练习？”舒桦的鼓励策略好像在哪都是通用的。说着师生俩已经默契地调换了位置，把手搭在一起了……
假期里，小远如常到秦琦那儿上课，若是恰逢周末，秦琦舒桦都在家时，便让严远留下，一起约着出去爬爬山打打球。
有时舒桦看着习惯了弦绷得很紧的严远，也会同她聊一聊自己走出校园后对于人生、关于生命的新的思考，还有点点滴滴的体悟。在舒桦面前早已放下了包袱的严远不再是那个恭敬得只会循规蹈矩的小孩，听舒桦和她聊这些时，她会大胆地表达自己在书中得到的或是在现阶段体会到的东西，甚至会和舒桦分享自己对于大学的期待和规划。这时的舒桦，要么是笑宴宴地看着她的好学生难得天真烂漫的模样，要么是细细聆听后给出自己的反馈。她把严远当自己的妹妹，也把严远当做可以平等交流的朋友。老师的职业生涯里，能遇上一两个这样的学生，已经属难得了。
“我来收拾，你下去小桦那里换衣服，我们到楼下游泳。”上完课的秦琦难得没有把整理画室的活儿留给严远，可一听到游泳，严远倒宁愿留下来收拾画室了。
“秦老师，我不会游泳。”严远是个体育好手，不少体育项目即便谈不上精通，但要搁平常玩玩，也能得心应手，可这游泳，真就暴露了自己是只旱鸭子的天然属性。
秦琦只顾着清理颜料，听严远这么一说，也只是平常回应，“不会游啊，那待会让小桦教你，快去换衣服，别磨蹭。”
好嘛，这种时候秦老师是指望不上了，严远只得恹恹地走下楼梯。沙发上的舒桦看到严远，刚要把人往卧室的更衣间领，小孩便嘟嘟囔囔开口了，“姐姐，我能不能在池边上看你们游啊？”
“生理期？”舒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口一问。
“不是，我不会游泳。”
舒桦一听，乐了，止不住“噗嗤”一声笑，“这有什么，不会待会我教你啊。”
“可是我……怕水”许久没有看到严远这副扭捏中带着羞涩的模样，舒桦先是觉得有趣，再一细想，以她对严远的了解，该是有缘由的。
“有过不好的经历？”话刚问出口，严远便投来带着钦佩的眼神，她的舒老师总是那么料事如神。
“小时候学游泳遇到的是跳水教练，第一次训练就在我身上栓了根绳子，我还没准备好就被她推进两米的池子里，我喝了好多好多水，那时感觉自己就要被淹死了。从那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学游泳了。”严远委屈巴巴地说着，语气里还依稀能听到对那个教练的怨恨。
“那你信不信任我？”舒桦也不多言，仅仅一句，严远便又没有选择了，乖乖换了舒桦给她准备的泳衣，跟着那温柔得太精准的女人去泳池边了。
两人简单热身完，舒桦便看见严远站在水池边犹疑不决的模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舒桦从不因己之长而心生优越感，“到这边来，这边的池子浅一些。”舒总那时设计泳池时真可谓长远规划，连将来的儿孙们都要考虑得周到，硬是坚持泳池要由浅到深，没想到这下提前发挥了功用。
舒桦先下了池子，在楼梯旁等着严远，“你看，水才到我这，不怕的，下来吧，不会游就当泡泡温泉。”
有舒桦在身边，严远总是要勇敢一些的，下了水，池子着实不深，也就将将到胸口的地方。舒桦也不急着教，带着身边的旱鸭子一起靠在池边，午后的阳光虽是炽烈些，但有了半边顶棚的遮挡，倒恰是太惬意的日光浴。
“没有想象中那么怕吧。”
“嗯，踩得住池底，安心一点。”
“在水里能呼气吸气吗？就跟金鱼吐泡泡一样，来，试试看。”
听着舒桦教自己跟教小朋友一样的语气，严远觉得有些好笑，“老师，你好像在教小朋友。”“老师”和“姐姐”的称呼严远总是混着叫，舒桦后来有所察觉，可也索性不再纠正她了。“你不是小朋友？要是不乐意我可就让秦老师来教你了。”
“那我还是好好学吐泡泡吧。”若是让秦老师来，怕不是童年的梦魇再次缠身。
“把手搭在池边，试着让身/体浮起来。”教学时的舒桦仿佛又回到了课堂那般，认真又温和。
严远的悟性似乎在哪儿都不差，对水没有那么恐惧后，才发现自己的水性没有想象中那么差。舒桦只简单了教了腿部的动作，便开始带着她学习水中行进了。
“来，把手给我，两tui按照刚才的动作，一下一下来，保持节奏；身/体的前半部分放松，完全地交给我，慢慢感受。”好老师总能让学生在极短的时间内领悟要领，自己带着严远游，一口气下来也能游出个七八米。
严远起身吸气时才发现脚下的池子变深了，心一紧，两手抓住了舒桦的胳膊。舒桦下意识托住严远的腰身，严远便成了半挂在舒桦身上，由着舒桦划拉几下把人带到池边。严远抓到泳池边缘，才定下神来，松开了抓在舒桦身上的手，而后舒桦便看到眼前的小孩不自然地转过头，不知道看向何方。“别怕，这池子最深也才一米八，不信你试试往下沉一沉，脚碰到池底时稍微蹦一蹦，头就能露出水面。”舒桦也不戳穿，小孩什么性格她太熟悉了，即便和自己相处了这么久，偶尔还是会有腼腆的时候，若全没了那点小羞涩，就不是严远了。
严远听话地试着往下沉了沉，舒老师果然不骗自己。
“你学东西很快呀，领悟力真不赖，再练习练习？”舒桦的鼓励策略好像在哪都是通用的。说着师生俩已经默契地调换了位置，把手搭在一起了……
【番外四】游泳（二）
“秦老师来了。”舒桦笑着提醒严远。
严远看到秦琦朝泳池边走来，不自觉地往舒桦身边靠了靠。惹得舒桦轻笑，“不怕她，我们游给她看。”哄小孩一般，说着把手轻轻搭着严远，带着她往深水区游去。
“还不错嘛，刚学的？”
“小时候被水吓着了，怕水，得慢慢来。”一句话，将严远的忧虑一扫而空，秦老师知道了缘由，定是不会在水里对自己太严苛了。
“我们试着学一学手的动作，然后试试看能不能自己游？”严远在舒桦温柔得极致的教学里不禁感叹，当年教自己游泳的那位女教练，是魔鬼吗？
边上的秦琦看着舒桦对严远的耐心，好似瞬间明白了她常常感慨为什么舒桦能对学生那么尽心，大概是因为她的好妹妹就像自己对她那般，把学生也当成妹妹那样宠了。健全的人啊，都是需要爱来滋养的，被爱与付出爱，爱自己，爱他人，爱他物，当爱的输入与输出达到相对平衡的点时，人的状态往往是最充盈最美好的。
秦琦是如此，舒桦也是如此，只不过爱在精神需求里又因人而异地分为许多种，即便是同一种爱的关系里，也因为自己的年龄、身份种种因素而扮演了被爱与爱的不同角色，就像秦琦爱舒桦，那种爱是带着关照和宠溺，掺着女人天生的母性，而舒桦对秦琦的爱，是对年长者的依赖和关心，即便是姐妹，对彼此的爱可以是相互的，却绝不是对等的，所以这一段关系里满足彼此的不是对同一种爱的需求。而秦琦对舒桦的爱，舒桦在严远身上践行了，她付出带着母性的爱的需求在严远身上得到满足，也许主观上如舒桦自己所言，她爱她的学生不曾想过要回报，但即便学生不给予任何回报，舒桦在这段关系里都已经获得了幸福。
若不是有一天看到舒桦电脑上一段关于读罗素《幸福之路》的随笔，秦琦也许还没能像此刻这般恍然，她的妹妹活得要比自己通透，看得明白纷繁世界表象下的东西，而后删繁就简，给了自己一个简单又宽阔的世界，纵意驰骋其中。难怪舒桦身上总能给人一种恬淡自适的舒适感，秦琦好像更爱自己的妹妹了，这爱里还带上了欣赏和欣慰。
“对的，双手合拢朝前，往两边划水，动作很标准，来，自己试试看。”
“老师，我不敢，总觉得浮不起来。”严远极少说出“不敢”这样的话，一旦说出了，就真当是信任你且不掩饰自己的无助了。
不会水的人要想自己在水中双脚离地，何尝不是一种舒适区的突破，有些人不愿，有些人不敢，换做他人，舒桦大概不会强求，可眼前是严远，鼓起勇气要改变的人儿，舒桦能帮着，是乐在其中。
“我托着你，不怕的。”很多时候，也许“托着”仅仅只是一个关乎安全感的心理暗示，却总能给到超乎动作本身的力量。
“手的动作对了，脚部的动作要保持，对的，很好，放松身体，慢慢寻找手和脚的和谐。”舒桦托着严远的腹部，时不时地鼓励和提醒。歇下来时，细致地给小孩分析动作，认真得如同那时给孩子讲解作文。
“老师，我好像找到一点点感觉了。”严远有一些兴奋，好像在水中自由自在不再离自己那么遥远。
“你可以的，我刚才只是轻轻地托着你，如果我放开，相信你也一定没问题。”
“姐姐，你能先不放开吗，我想再适应适应。”她的舒老师总是可以好好商量的。
“放心，不急，我们慢慢来，会保护好你的。”看着眼前乖得很的严远，舒桦不禁伸手捏了捏小孩的脸。
远处瞧见这一幕的秦琦，突然也好想游过去，捏一捏她的好妹妹……
“小远学得很快，很棒！”秦老师这么直白的赞赏太值得珍惜了，惹得严远有些害羞，“之前我很怕水。”
“不怕的，你看看你今天适应得多好，很多时候恐惧是来源于心理暗示，解铃还须系铃人，战胜恐惧也需要心理暗示，能积极调解自己的心理状态，会帮助你解决不少困难。”舒老师的少言在严远这儿，好似从不存在。
“你的舒老师越来越唠叨了，把蛙泳学会了，我教你自由泳和蝶泳，这两项舒老师可不如我。”秦琦这是拆着自己妹妹的台。严远突然觉得，这蛙泳也不着急着学会了，转头和舒桦对视一眼，两人心中了然。
剩秦老师一人自鸣得意中……
“秦老师来了。”舒桦笑着提醒严远。
严远看到秦琦朝泳池边走来，不自觉地往舒桦身边靠了靠。惹得舒桦轻笑，“不怕她，我们游给她看。”哄小孩一般，说着把手轻轻搭着严远，带着她往深水区游去。
“还不错嘛，刚学的？”
“小时候被水吓着了，怕水，得慢慢来。”一句话，将严远的忧虑一扫而空，秦老师知道了缘由，定是不会在水里对自己太严苛了。
“我们试着学一学手的动作，然后试试看能不能自己游？”严远在舒桦温柔得极致的教学里不禁感叹，当年教自己游泳的那位女教练，是魔鬼吗？
边上的秦琦看着舒桦对严远的耐心，好似瞬间明白了她常常感慨为什么舒桦能对学生那么尽心，大概是因为她的好妹妹就像自己对她那般，把学生也当成妹妹那样宠了。健全的人啊，都是需要爱来滋养的，被爱与付出爱，爱自己，爱他人，爱他物，当爱的输入与输出达到相对平衡的点时，人的状态往往是最充盈最美好的。
秦琦是如此，舒桦也是如此，只不过爱在精神需求里又因人而异地分为许多种，即便是同一种爱的关系里，也因为自己的年龄、身份种种因素而扮演了被爱与爱的不同角色，就像秦琦爱舒桦，那种爱是带着关照和宠溺，掺着女人天生的母性，而舒桦对秦琦的爱，是对年长者的依赖和关心，即便是姐妹，对彼此的爱可以是相互的，却绝不是对等的，所以这一段关系里满足彼此的不是对同一种爱的需求。而秦琦对舒桦的爱，舒桦在严远身上践行了，她付出带着母性的爱的需求在严远身上得到满足，也许主观上如舒桦自己所言，她爱她的学生不曾想过要回报，但即便学生不给予任何回报，舒桦在这段关系里都已经获得了幸福。
若不是有一天看到舒桦电脑上一段关于读罗素《幸福之路》的随笔，秦琦也许还没能像此刻这般恍然，她的妹妹活得要比自己通透，看得明白纷繁世界表象下的东西，而后删繁就简，给了自己一个简单又宽阔的世界，纵意驰骋其中。难怪舒桦身上总能给人一种恬淡自适的舒适感，秦琦好像更爱自己的妹妹了，这爱里还带上了欣赏和欣慰。
“对的，双手合拢朝前，往两边划水，动作很标准，来，自己试试看。”
“老师，我不敢，总觉得浮不起来。”严远极少说出“不敢”这样的话，一旦说出了，就真当是信任你且不掩饰自己的无助了。
不会水的人要想自己在水中双脚离地，何尝不是一种舒适区的突破，有些人不愿，有些人不敢，换做他人，舒桦大概不会强求，可眼前是严远，鼓起勇气要改变的人儿，舒桦能帮着，是乐在其中。
“我托着你，不怕的。”很多时候，也许“托着”仅仅只是一个关乎安全感的心理暗示，却总能给到超乎动作本身的力量。
“手的动作对了，脚部的动作要保持，对的，很好，放松身体，慢慢寻找手和脚的和谐。”舒桦托着严远的腹部，时不时地鼓励和提醒。歇下来时，细致地给小孩分析动作，认真得如同那时给孩子讲解作文。
“老师，我好像找到一点点感觉了。”严远有一些兴奋，好像在水中自由自在不再离自己那么遥远。
“你可以的，我刚才只是轻轻地托着你，如果我放开，相信你也一定没问题。”
“姐姐，你能先不放开吗，我想再适应适应。”她的舒老师总是可以好好商量的。
“放心，不急，我们慢慢来，会保护好你的。”看着眼前乖得很的严远，舒桦不禁伸手捏了捏小孩的脸。
远处瞧见这一幕的秦琦，突然也好想游过去，捏一捏她的好妹妹……
“小远学得很快，很棒！”秦老师这么直白的赞赏太值得珍惜了，惹得严远有些害羞，“之前我很怕水。”
“不怕的，你看看你今天适应得多好，很多时候恐惧是来源于心理暗示，解铃还须系铃人，战胜恐惧也需要心理暗示，能积极调解自己的心理状态，会帮助你解决不少困难。”舒老师的少言在严远这儿，好似从不存在。
“你的舒老师越来越唠叨了，把蛙泳学会了，我教你自由泳和蝶泳，这两项舒老师可不如我。”秦琦这是拆着自己妹妹的台。严远突然觉得，这蛙泳也不着急着学会了，转头和舒桦对视一眼，两人心中了然。
剩秦老师一人自鸣得意中……
刚回家不久，终于赶在新年来临之前发出这一章，谢谢大家的祝福，也祝福大家新的一年平安喜乐，吉祥如意！良璞会一直陪着大家，希望看到更好的你们！
这几天从朋友那里得了一本不错的书，里面一些内容挺好的，之后会细细碎碎地把一些看书之后的杂记分享给大家。《路上人》到今天也经历了两个跨年了，和大家一起走过许多个时间节点，都是老朋友了，就当是舒桦秦琦和严远在现实世界用读书的方式陪伴着大家吧！平日大家有感想，有困惑，有心绪，都可以写给良璞，也可以当做写给舒桦，一个抒发内心世界的地方，就当是2019年良璞送给大家的礼物~
争取在不忙的时候能与大家如约相聚在这个小角落里，谈谈读书，谈谈生活。
第一篇：谈情说爱
第一篇的题目援引自近来正在阅读的保松老师的书。
情和爱，是我以为书中最浅显，又是很深刻的主题。说它浅显，是因为身为人，你我多少都有着关于情与爱的体验，体验过的事物，最易有共鸣，即便没有共鸣，也相对更容易理解与此相关的文字。说它深刻，只因情与爱是人都有的，而人人都有的，在由人和人共同构成的世界里，就不是简单的形而上的东西了。关乎生命里要实践的那些个主题，大多数都是深刻的。
今天的社会，由一个又一个平行着、交叉着或是套叠着的圈子构成，我们这个地方，便是个不折不扣的圈子，且承载着许多人那份隐秘的期待。但我想在这个角落里谈哲学与道德的情与爱，也是契合的，情与爱本就是一个普罗大众生命里不可缺失的主题，而圈子里的人追寻的幻想的很大一部分，便是属于情与爱范畴的。
当然，今夜说情与爱，我不限于这个圈子，也不特指或是影射这个圈子，只说你我生命和生活中最真切的东西。
书中有这么写个观点我直接写下来与大家分享。
“人与人之间，本身便有隔膜。人是孤独渺小的个体，往往通过爱，与他人连成一体。若爱只是单方面的，便很难做到这一点。”
“如果我们真的爱一个人，她与我便不应只是工具性的关系。如果我只视对方为手段去满足自己的目标，那不是真正的友情，爱情就更不用说了。”
“你们生命中有些东西，是很精彩的，但是你们却不懂得珍惜。当你们失去了，甚至也不知他们为什么精彩。”
“一个人有能力去爱，其实是种福气，这种福气较被爱更重要。”
“爱所体现的，不是权利和义务，应得或不应得，而是对他人发自内心的关怀和付出。”
“爱是动态的，而不是静态的。”
只言片语，摘录这些。周老师讲爱，很通俗。因为如果把爱高深化了，那真不是懂爱的人了。
我同一些读者聊过天，有的青春年少，有的尚且年幼，也有的比我年长一些。能够感受到不同年纪的人对于爱的态度有很大的区别，其中当然不免诸多除开年纪的因素。向往爱的，向往被爱的，对爱心生恐惧的，都有。很多东西，如果我说些规劝的话，那是胆大妄为好为人师了，但一如上面那些话那样，我总觉得一个人能感受到很大的幸福，一定离不开情与爱，且爱与被爱，是要处于相对平衡的状态的。
末了，还要唠叨一句，保持爱人的能力和保持被爱的状态，不是能躺赢的事情，该是付出努力的，努力很抽象，具象地说，便是要根据爱与被爱的对象，付出行动，以达到双方相互欣赏、相互尊重、相互给予的和谐。
理性地谈爱，显得有些柏拉图，但爱，一定不仅于感性上的一时冲动。这个主题，是值得说一说的……
第一篇：谈情说爱
第一篇的题目援引自近来正在阅读的保松老师的书。
情和爱，是我以为书中最浅显，又是很深刻的主题。说它浅显，是因为身为人，你我多少都有着关于情与爱的体验，体验过的事物，最易有共鸣，即便没有共鸣，也相对更容易理解与此相关的文字。说它深刻，只因情与爱是人都有的，而人人都有的，在由人和人共同构成的世界里，就不是简单的形而上的东西了。关乎生命里要实践的那些个主题，大多数都是深刻的。
今天的社会，由一个又一个平行着、交叉着或是套叠着的圈子构成，我们这个地方，便是个不折不扣的圈子，且承载着许多人那份隐秘的期待。但我想在这个角落里谈哲学与道德的情与爱，也是契合的，情与爱本就是一个普罗大众生命里不可缺失的主题，而圈子里的人追寻的幻想的很大一部分，便是属于情与爱范畴的。
当然，今夜说情与爱，我不限于这个圈子，也不特指或是影射这个圈子，只说你我生命和生活中最真切的东西。
书中有这么写个观点我直接写下来与大家分享。
“人与人之间，本身便有隔膜。人是孤独渺小的个体，往往通过爱，与他人连成一体。若爱只是单方面的，便很难做到这一点。”
“如果我们真的爱一个人，她与我便不应只是工具性的关系。如果我只视对方为手段去满足自己的目标，那不是真正的友情，爱情就更不用说了。”
“你们生命中有些东西，是很精彩的，但是你们却不懂得珍惜。当你们失去了，甚至也不知他们为什么精彩。”
“一个人有能力去爱，其实是种福气，这种福气较被爱更重要。”
“爱所体现的，不是权利和义务，应得或不应得，而是对他人发自内心的关怀和付出。”
“爱是动态的，而不是静态的。”
只言片语，摘录这些。周老师讲爱，很通俗。因为如果把爱高深化了，那真不是懂爱的人了。
我同一些读者聊过天，有的青春年少，有的尚且年幼，也有的比我年长一些。能够感受到不同年纪的人对于爱的态度有很大的区别，其中当然不免诸多除开年纪的因素。向往爱的，向往被爱的，对爱心生恐惧的，都有。很多东西，如果我说些规劝的话，那是胆大妄为好为人师了，但一如上面那些话那样，我总觉得一个人能感受到很大的幸福，一定离不开情与爱，且爱与被爱，是要处于相对平衡的状态的。
末了，还要唠叨一句，保持爱人的能力和保持被爱的状态，不是能躺赢的事情，该是付出努力的，努力很抽象，具象地说，便是要根据爱与被爱的对象，付出行动，以达到双方相互欣赏、相互尊重、相互给予的和谐。
理性地谈爱，显得有些柏拉图，但爱，一定不仅于感性上的一时冲动。这个主题，是值得说一说的……
第三章善恶幸福
这些天读到大家畅言的内容，我感到欣喜。这个角落里大家能够沉下心，打开心来交流和探讨，我以为不管是于这个小圈子，还是于你我的现实生活，都是珍贵的。输入与输出，有时候并不一定要划等号才是最好的，只要有进有出，思想保持活泛，那我们将长久地保有支持清醒和旺盛生命力的养分。
题目依故摘自书中章节标题。
今天读的这一章节里作者提到的不只是一个单纯且凸显唯一的主题，每一个词单拎出来想要溯源都不简单，而思考善恶、欲望、幸福、道德和运气之间的关系，确也不是三两句话能讲得清楚，不是一篇对话录可以给出明明白白的答案的。
我们在这里提出的疑问与困惑，我们在这里以及在这里以外的地方探寻答案，也许终也不能真正到达彼岸世界，也许你我真的穷极一生都没有办法相互给出令对方满意的解答，但我们真真就是这路上的伙伴。是路上人。
关于这一章节，读第一遍时我感到有些芜杂，所以试着以自己的理解来梳理一下几个词语间可能存在的逻辑关系。说善恶，首先谈到恶的根源，超乎限度的欲望往往导致恶，而限度本身很难界定，在这里作者已经谈及欲望与善恶的关系；而后谈欲望与幸福，是不是欲望的满足一定能产生幸福，幸福又是不是仅仅源于欲望的满足，这是欲望和幸福之间的关系；再说善恶与幸福，行善能不能产生幸福感，作恶会不会削减幸福感，通过作恶来满足欲望又是不是能因为满足欲望而产生幸福感；最后谈幸福与运气，因为幸福与善恶，与欲望密切相关，而欲望的满足、善与恶的选择又很大程度上受运气的影响，所以谈幸福，我们不能高高在上地只谈道德，运气好与坏，即便有很强的随意性，确是我们生活里难以避忌的元素。甚至在今天，运气的作用在很多人看来，可以是命定了。
简单梳理完逻辑，照旧摘录一些语句，再说感想：
“当欲望的追逐过了限度，便成了恶。当然，限度如何定，可以有不同解释。”
“如果一个人只是关心自己，他并没有完全实现自己。”
“对柏拉图来说，道德生活和幸福生活两者是不可分的。现代社会却将两者分割，对于什么是美好的生活，完全有个人决定；至于道德规范，则往往被视为是对于个人幸福生活的一种外在限制，而非构成幸福必不可少的元素。”
“在实际生活中，每个人都会面对很多限制。一个人的限制，包括两方面。一方面是自己内在的欲望；另一方面则是外在的压力。”
“一个人不行恶，很多时候只是因为运气好。”
“我们认为某个人是好人，很可能只是因为事情还未去到一个令他做坏事的境地罢了。”
“谈及几个问题：道德与运气的关系；幸福与运气的关系；社会分配正义与运气的关系。运气意味着生命中，有太多随意性及难以由个人意志掌握的东西。”
“现实的人往往不追求幸福，又或误以为欲望的满足便是幸福。”
“处于一种和谐状态，道德心和欲望两者合二为一，并以行善为乐。”
我自己很喜欢这一章节，因为其中谈及的不少问题在我走向社会进入到工作状态后是可以引发共鸣的。欲望便是其中一个，能够感受到所有人都在奋力往前跑，而大多数人跑的目的真真切切地在于实现物质欲望，且期间采取的手段不能百分百保证是不作恶的，有各种各样来钱快的方式在你以为不算作恶的时候它的确已经危及到他人利益，假代购、攒流量后接广告虚假宣传、制作山寨产品、黑心猫舍等等，有很多可以牟取暴利的点被疯狂地抢占和瓜分。我没有过这样的经验，所以无从知道这些人在实现物质欲望后是否觉得幸福。也许是能得到幸福的，假如行恶永远不需要付出代价，或代价不找上门来的时候。当然，需不需要付出代价好像又与运气有关联。
当我写到这里时，我只能说作为个体，在良心尚未泯灭时我以为通过作恶满足欲望我很难得到幸福，因为有负罪感，但我不能否认很多欲望的满足是可以带来快乐的。所以我绝没有信心说在追名逐利风气盛行的社会里人们通过不正当手段谋利一定不能获得幸福感，相反，很多人真的深信且体验着满足欲望是可以带来很大快乐的。
那么在欲望面前，在现下的社会里，“如果一个人只是关心自己，他并没有完全实现自己。”“对柏拉图来说，道德生活和幸福生活两者是不可分的。”这样谈论道德是不是一件很虚幻很玄妙的事，我对此的确没有很乐观，关乎道德，我也深知不该站在制高点上去要求别人，谁都不是圣人，如果是，那他当真是个运气很好的人。只不过我还是看重道德，个人修养也好，社会风气也好，道德如果沦丧，谁都不敢想象。而我又在想，如果每个人心里都能感受和体会到行善是能带来幸福的，那么道德问题兴许就没有那么难了……
这里又留下了一个很大的难题，怎么在行善和守道德间感受幸福，这是不是件自然而然的事情，还是说在今天，感受这种幸福已经需要另加暗示和引导了？
这个问题作者没有谈及，但我有着疑问，所以写下。
这些天读到大家畅言的内容，我感到欣喜。这个角落里大家能够沉下心，打开心来交流和探讨，我以为不管是于这个小圈子，还是于你我的现实生活，都是珍贵的。输入与输出，有时候并不一定要划等号才是最好的，只要有进有出，思想保持活泛，那我们将长久地保有支持清醒和旺盛生命力的养分。
题目依故摘自书中章节标题。
今天读的这一章节里作者提到的不只是一个单纯且凸显唯一的主题，每一个词单拎出来想要溯源都不简单，而思考善恶、欲望、幸福、道德和运气之间的关系，确也不是三两句话能讲得清楚，不是一篇对话录可以给出明明白白的答案的。
我们在这里提出的疑问与困惑，我们在这里以及在这里以外的地方探寻答案，也许终也不能真正到达彼岸世界，也许你我真的穷极一生都没有办法相互给出令对方满意的解答，但我们真真就是这路上的伙伴。是路上人。
关于这一章节，读第一遍时我感到有些芜杂，所以试着以自己的理解来梳理一下几个词语间可能存在的逻辑关系。说善恶，首先谈到恶的根源，超乎限度的欲望往往导致恶，而限度本身很难界定，在这里作者已经谈及欲望与善恶的关系；而后谈欲望与幸福，是不是欲望的满足一定能产生幸福，幸福又是不是仅仅源于欲望的满足，这是欲望和幸福之间的关系；再说善恶与幸福，行善能不能产生幸福感，作恶会不会削减幸福感，通过作恶来满足欲望又是不是能因为满足欲望而产生幸福感；最后谈幸福与运气，因为幸福与善恶，与欲望密切相关，而欲望的满足、善与恶的选择又很大程度上受运气的影响，所以谈幸福，我们不能高高在上地只谈道德，运气好与坏，即便有很强的随意性，确是我们生活里难以避忌的元素。甚至在今天，运气的作用在很多人看来，可以是命定了。
简单梳理完逻辑，照旧摘录一些语句，再说感想：
“当欲望的追逐过了限度，便成了恶。当然，限度如何定，可以有不同解释。”
“如果一个人只是关心自己，他并没有完全实现自己。”
“对柏拉图来说，道德生活和幸福生活两者是不可分的。现代社会却将两者分割，对于什么是美好的生活，完全有个人决定；至于道德规范，则往往被视为是对于个人幸福生活的一种外在限制，而非构成幸福必不可少的元素。”
“在实际生活中，每个人都会面对很多限制。一个人的限制，包括两方面。一方面是自己内在的欲望；另一方面则是外在的压力。”
“一个人不行恶，很多时候只是因为运气好。”
“我们认为某个人是好人，很可能只是因为事情还未去到一个令他做坏事的境地罢了。”
“谈及几个问题：道德与运气的关系；幸福与运气的关系；社会分配正义与运气的关系。运气意味着生命中，有太多随意性及难以由个人意志掌握的东西。”
“现实的人往往不追求幸福，又或误以为欲望的满足便是幸福。”
“处于一种和谐状态，道德心和欲望两者合二为一，并以行善为乐。”
我自己很喜欢这一章节，因为其中谈及的不少问题在我走向社会进入到工作状态后是可以引发共鸣的。欲望便是其中一个，能够感受到所有人都在奋力往前跑，而大多数人跑的目的真真切切地在于实现物质欲望，且期间采取的手段不能百分百保证是不作恶的，有各种各样来钱快的方式在你以为不算作恶的时候它的确已经危及到他人利益，假代购、攒流量后接广告虚假宣传、制作山寨产品、黑心猫舍等等，有很多可以牟取暴利的点被疯狂地抢占和瓜分。我没有过这样的经验，所以无从知道这些人在实现物质欲望后是否觉得幸福。也许是能得到幸福的，假如行恶永远不需要付出代价，或代价不找上门来的时候。当然，需不需要付出代价好像又与运气有关联。
当我写到这里时，我只能说作为个体，在良心尚未泯灭时我以为通过作恶满足欲望我很难得到幸福，因为有负罪感，但我不能否认很多欲望的满足是可以带来快乐的。所以我绝没有信心说在追名逐利风气盛行的社会里人们通过不正当手段谋利一定不能获得幸福感，相反，很多人真的深信且体验着满足欲望是可以带来很大快乐的。
那么在欲望面前，在现下的社会里，“如果一个人只是关心自己，他并没有完全实现自己。”“对柏拉图来说，道德生活和幸福生活两者是不可分的。”这样谈论道德是不是一件很虚幻很玄妙的事，我对此的确没有很乐观，关乎道德，我也深知不该站在制高点上去要求别人，谁都不是圣人，如果是，那他当真是个运气很好的人。只不过我还是看重道德，个人修养也好，社会风气也好，道德如果沦丧，谁都不敢想象。而我又在想，如果每个人心里都能感受和体会到行善是能带来幸福的，那么道德问题兴许就没有那么难了……
这里又留下了一个很大的难题，怎么在行善和守道德间感受幸福，这是不是件自然而然的事情，还是说在今天，感受这种幸福已经需要另加暗示和引导了？
这个问题作者没有谈及，但我有着疑问，所以写下。
前几天有位高三的孩子留言里提到了西南联大，最近央视刚好新推出了一部纪录片《西南联大》，值得看看，尤其有志于从事教育、学术研究的年轻朋友不妨找时间看一看。那段历史是中国近代以来在教育历程上出现的非常难得非常珍贵的一个时期。看了的同学也欢迎你们留言交流
第四章 读书
前几章提到的问题都相对严肃正统，今天恰逢周末，我们劳逸结合，轻轻松松地来聊一聊读书。
读书应该是件快乐的事，起码对于我们绝大多数没有走学术道路的同学来说，读书可以是相对放松的。越松弛的状态下读些书，书的内容可能更容易进到心里去。当然，这是我很主观的体验，不知道大伙儿是不是有相似的经历。
在我整个学生生涯里，上高中的时候闲余时间是相对多的，那会儿爱看一些闲书杂书，也爱看一些军事小报，每天下午上课前到小卖部买一瓶酸奶和一份八卦小报，乐呵乐呵上学去，如今想来是很让人高兴的回忆。虽然那会读的书大抵都不是什么好书，但很多内容反而能记到今天，一来大概是高中时记忆力好，二来也是那会儿读那些东西全没有功利，就是消遣，所以可能更专注。
上了大学后因为专业的任务会读些和专业相关的书，很多时候是为了完成作业才读的那些书，所以兴趣好似大大减少了，读的时候总想着怎么挖出一些和别人不一样的角度和观点，享受和专注于书的内容反而被削弱了。后来我还真有些后悔选了这个专业，专业和爱好在我身上没能合二为一，应该讲，要么是因为我不够热爱，要么就是我的功力还是太浅太浅了。
现在进入工作状态后，闲暇之余看书反而找回了高中读闲书的那种状态，只不过要比那时更悠然自得，因为再也不用边看边防着讲台上的老师。但现在看书没有像少年时那么随意，对书会多了挑选，类型、译者、出版社，多少都会关注。至于爱读什么书，阶段很重要，坦白地讲，长大后读书还是多多少少夹带着功用，不同阶段想要了解什么就会偏向于选择什么书。最后，只剩读小说是最忠于兴趣的了。
作者在关于读书的两个章节里提到在香港书展和伦敦书展截然不同的感受，前者环境吵嚷，展柜被各类文创产品挤占；后者氛围安宁平静，老书好书被很好地珍藏在书柜上，展出时读者亦是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作者喜欢后者，毫无疑问，他是想去看好书的，初衷不是去买文创产品的。但这不能单方面怪书商怪主办方，也不能单方面怪消费者，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常去国内的一些书展，环境显然更贴近作者说的前者，但很多东西我们指责不了，如果要指责，那要溯源到很深很深的东西。今天，我们只说读书。
的确，我是不大喜欢那样的书展，而且我总觉得看书是件si密性很强的事情，我甚至很少专门到公众场合读书，家总是最好的读书地点。不必在意怎么坐才雅观，不必在意做得腰酸了想换个姿势怕吵到旁人，家很自在，而读书之于我，也是要自自在在的。
之前有贴吧里的同学问我喜欢读什么类型的书，其实我读书相较于很多同龄人可能真的不算多，所以很难说出个一二三四，但爱好还算广泛。纯文学性的书也读，杂谈类的也看一看，偶尔会啃一啃一些其他专业的基础书，有时也会因为惰性，书刚开始没多久就搁置在一旁，这是不好的习惯。长大了，就要去克服，对于好书要争取能从一而终。
这里就像一个读书角，我分享我看过的书，分享关于对书中内容的想法，大家也可以自由畅谈，你们有什么好的书可以推荐给大家的，大可以放到帖子里来。读书这件事情，应该是开放包容的。读书这件事情，应该是自由自在，快快乐乐的。
前几章提到的问题都相对严肃正统，今天恰逢周末，我们劳逸结合，轻轻松松地来聊一聊读书。
读书应该是件快乐的事，起码对于我们绝大多数没有走学术道路的同学来说，读书可以是相对放松的。越松弛的状态下读些书，书的内容可能更容易进到心里去。当然，这是我很主观的体验，不知道大伙儿是不是有相似的经历。
在我整个学生生涯里，上高中的时候闲余时间是相对多的，那会儿爱看一些闲书杂书，也爱看一些军事小报，每天下午上课前到小卖部买一瓶酸奶和一份八卦小报，乐呵乐呵上学去，如今想来是很让人高兴的回忆。虽然那会读的书大抵都不是什么好书，但很多内容反而能记到今天，一来大概是高中时记忆力好，二来也是那会儿读那些东西全没有功利，就是消遣，所以可能更专注。
上了大学后因为专业的任务会读些和专业相关的书，很多时候是为了完成作业才读的那些书，所以兴趣好似大大减少了，读的时候总想着怎么挖出一些和别人不一样的角度和观点，享受和专注于书的内容反而被削弱了。后来我还真有些后悔选了这个专业，专业和爱好在我身上没能合二为一，应该讲，要么是因为我不够热爱，要么就是我的功力还是太浅太浅了。
现在进入工作状态后，闲暇之余看书反而找回了高中读闲书的那种状态，只不过要比那时更悠然自得，因为再也不用边看边防着讲台上的老师。但现在看书没有像少年时那么随意，对书会多了挑选，类型、译者、出版社，多少都会关注。至于爱读什么书，阶段很重要，坦白地讲，长大后读书还是多多少少夹带着功用，不同阶段想要了解什么就会偏向于选择什么书。最后，只剩读小说是最忠于兴趣的了。
作者在关于读书的两个章节里提到在香港书展和伦敦书展截然不同的感受，前者环境吵嚷，展柜被各类文创产品挤占；后者氛围安宁平静，老书好书被很好地珍藏在书柜上，展出时读者亦是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作者喜欢后者，毫无疑问，他是想去看好书的，初衷不是去买文创产品的。但这不能单方面怪书商怪主办方，也不能单方面怪消费者，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常去国内的一些书展，环境显然更贴近作者说的前者，但很多东西我们指责不了，如果要指责，那要溯源到很深很深的东西。今天，我们只说读书。
的确，我是不大喜欢那样的书展，而且我总觉得看书是件si密性很强的事情，我甚至很少专门到公众场合读书，家总是最好的读书地点。不必在意怎么坐才雅观，不必在意做得腰酸了想换个姿势怕吵到旁人，家很自在，而读书之于我，也是要自自在在的。
之前有贴吧里的同学问我喜欢读什么类型的书，其实我读书相较于很多同龄人可能真的不算多，所以很难说出个一二三四，但爱好还算广泛。纯文学性的书也读，杂谈类的也看一看，偶尔会啃一啃一些其他专业的基础书，有时也会因为惰性，书刚开始没多久就搁置在一旁，这是不好的习惯。长大了，就要去克服，对于好书要争取能从一而终。
这里就像一个读书角，我分享我看过的书，分享关于对书中内容的想法，大家也可以自由畅谈，你们有什么好的书可以推荐给大家的，大可以放到帖子里来。读书这件事情，应该是开放包容的。读书这件事情，应该是自由自在，快快乐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