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班级】【原创】路上人（F\/F）
愿故事流畅而自然，温存便好。为师有为师的理念，学生有学生的个性，教育本就多元，可以探讨，可以憧憬，这就是故事，也是现实。
懂得自持，便有合适的距离。
懂得自持，便有合适的距离。
（一）姐妹出行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登机吧。”这是秦琦和舒桦姐妹俩每年一次，谁都不允许缺席的旅行。从秦琦大学本科到现在，十年的好习惯。
那时，秦琦带着高一的舒桦见世面；如今，两个自由独立的知性女人，优雅随性的看世界。时间就是这样，在姐妹俩，在这个小家里优雅从容的漫步，留不住所有的惊艳，却酝造着最难得的温存。
今年舒桦再次接手高三毕业班，假期不长，两人默契地放弃了国外的好风光，把漫步的地方选在了苏州，倒真符合两人当下的心境，慢慢地，静静地，随性地。
“秦老师，我们的座位中间还隔着一个号，你怎么订的票？”舒桦现在这样叫秦琦，秦琦也是老师，只不过跟谁姓就像谁。秦琦像爸爸多一些，职业、性格、秉性，都随美院当教授的爸爸，还真是高校里少见的父女档。
舒桦毕了业后常常到学校听姐姐的课，“秦老师”从调侃叫成了习惯。当然，姐姐和老师不一样，姐姐可以拿来抱怨和嗔怪，对老师，学生总没有这么放肆。
“你不是只喜欢坐在机翼的地方么？订票时就剩这么几个座位，没有连着的，先将就一下，待会再和别人换也行啊。”秦琦温润如玉的好性子总是能让她在什么时候都不着急。
“那待会你负责开口。”姐姐给妹妹当前锋是自然的。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登机吧。”这是秦琦和舒桦姐妹俩每年一次，谁都不允许缺席的旅行。从秦琦大学本科到现在，十年的好习惯。
那时，秦琦带着高一的舒桦见世面；如今，两个自由独立的知性女人，优雅随性的看世界。时间就是这样，在姐妹俩，在这个小家里优雅从容的漫步，留不住所有的惊艳，却酝造着最难得的温存。
今年舒桦再次接手高三毕业班，假期不长，两人默契地放弃了国外的好风光，把漫步的地方选在了苏州，倒真符合两人当下的心境，慢慢地，静静地，随性地。
“秦老师，我们的座位中间还隔着一个号，你怎么订的票？”舒桦现在这样叫秦琦，秦琦也是老师，只不过跟谁姓就像谁。秦琦像爸爸多一些，职业、性格、秉性，都随美院当教授的爸爸，还真是高校里少见的父女档。
舒桦毕了业后常常到学校听姐姐的课，“秦老师”从调侃叫成了习惯。当然，姐姐和老师不一样，姐姐可以拿来抱怨和嗔怪，对老师，学生总没有这么放肆。
“你不是只喜欢坐在机翼的地方么？订票时就剩这么几个座位，没有连着的，先将就一下，待会再和别人换也行啊。”秦琦温润如玉的好性子总是能让她在什么时候都不着急。
“那待会你负责开口。”姐姐给妹妹当前锋是自然的。
（二）这小孩太冷
“您好！您看我能不能和您换个座位，我们俩……”秦琦话还没说完，座位上的人已经站起来收拾桌上的Kindle和口香糖，抬头问了一句，“我往右移还是左移？”。这般爽快倒令姐妹俩有些不好意思，“你喜欢靠窗还是靠过道，由你。”只能把这选择权交给别人以作弥补。
“我往里坐吧，谢谢！”难得遇上这么有修养的人，还习惯地道谢谢。“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为人师表的素质自然不会差到哪去，姐妹俩浅浅的弯了腰道谢，落座。
让座的人也不急不慢的坐下，重新打开Kindle，往机窗靠了靠，塞上耳机，安安静静的进入自己的世界。同为老师的姐妹俩有着默契的敏感度，如果不出意外，身边让座的一定还是个学生，纵使看起来冷静独立，但见识过那么多学生的俩人，都隐隐感觉这还是个孩子，相似一笑，嗯，很有个性的学生。当然，观察别人是心理学爱好者的人惯有的毛病，秦琦也不例外。
好奇、探究、分析，然后忘记，路人总是最好的素材。
起飞后不久，秦琦就入了梦，舒桦待机时喝了咖啡，倒是精神抖擞，拿出随身带着的书，慵懒地翻看着。
挨着自己座位的那女孩，一头栗色的短发，阳光照进机窗，倒是显得非常柔顺光滑，与她全身的淡漠有几分反差。她许久不变换姿势，手倚在靠里的窗户，下意识地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终于过了许久，估计手臂支撑不住，女孩换了个姿势，顺手摘下耳机，放下kindle，揉了揉眼镜，正着身子靠在椅背。舒桦也看累了，往后靠了靠，两人都睁着眼，十分清醒状态下的安静有种莫名的尴尬。
“你一个人？”舒桦转过头问她。“嗯。”更尴尬了。
“出来旅行？”过了许久，舒桦又问。“嗯。”女孩比舒桦更不擅长这样的沟通。
“一个人不怕不安全？”源于身份的习惯性发问。“还好，习惯了。”寡淡的回答，从不反问，却含着浅得有些例行公事的笑，像是经过了某种特别机构的训练，又或者，两人像警察和变态杀手之间的对话。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自我保护，还是天性里生着的淡漠。舒桦想着，没再继续，用安静给自己营造着奇怪的尴尬。
隔壁的人重新塞上了耳机，脖子往后蹭了蹭，留给了舒桦一扇大大的机翼，一起一伏。
“快到了，可以醒了秦老师。”秦琦慵懒地摘下眼罩，“今天挺快。”随手拿起舒桦桌子上的红茶，一饮而尽，开始收拾背包。
“旅客们，飞机已经安全抵达无锡硕放国际机场，地面温度是29°c，飞机还要滑行一段时间，请你在座位上坐好，拿行李时，请注意行李的开关，以防行李滑出……
姐妹俩起身。秦琦朝窗边的女孩点头示意，“今天谢谢你”。
“不用”，座位上的人稍稍欠了身子，又重新靠回椅背，好像飞机落地跟她并无关系，又好像，一切，都和自己无关联。
俩人拿完托运的行李。
“刚才那小孩挺有意思。看着不大，挺独立的，你瞧你，这么大还得我领着你”，再优秀的舒桦在秦老师看来也不过是需要保护着的妹妹，纵使有一天两人都要为人妻为人母，这份姐姐庇护妹妹的天然使命感总不会消退。
“那能一样嘛！”要说舒桦的性格，随母亲，都属于冷色系的。任凭内心如何波澜，表面的平静总是克制之后的神情，唯独在秦琦面前，偶尔撒娇任性，已经是很大尺度的情感表露了。“不过那小孩有点孤僻，飞机上想和她聊几句，都不太爱搭理我。要是碰上这样的学生，那还真有挑战性”，舒桦如是道。
秦琦不禁调侃自己的妹妹，“那学生应该碰上我这种开朗主动的，要是碰上你这种高冷禁欲型的，那真是不走运。”
舒桦知晓自己的性格确实让不少初见的学生敬而远之，自知理亏，索兴换了个话题，“我们先到酒店落脚吧？”
秦琦也不戳穿她，大手一揽，依妹妹的意思走出机场……
“您好！您看我能不能和您换个座位，我们俩……”秦琦话还没说完，座位上的人已经站起来收拾桌上的Kindle和口香糖，抬头问了一句，“我往右移还是左移？”。这般爽快倒令姐妹俩有些不好意思，“你喜欢靠窗还是靠过道，由你。”只能把这选择权交给别人以作弥补。
“我往里坐吧，谢谢！”难得遇上这么有修养的人，还习惯地道谢谢。“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为人师表的素质自然不会差到哪去，姐妹俩浅浅的弯了腰道谢，落座。
让座的人也不急不慢的坐下，重新打开Kindle，往机窗靠了靠，塞上耳机，安安静静的进入自己的世界。同为老师的姐妹俩有着默契的敏感度，如果不出意外，身边让座的一定还是个学生，纵使看起来冷静独立，但见识过那么多学生的俩人，都隐隐感觉这还是个孩子，相似一笑，嗯，很有个性的学生。当然，观察别人是心理学爱好者的人惯有的毛病，秦琦也不例外。
好奇、探究、分析，然后忘记，路人总是最好的素材。
起飞后不久，秦琦就入了梦，舒桦待机时喝了咖啡，倒是精神抖擞，拿出随身带着的书，慵懒地翻看着。
挨着自己座位的那女孩，一头栗色的短发，阳光照进机窗，倒是显得非常柔顺光滑，与她全身的淡漠有几分反差。她许久不变换姿势，手倚在靠里的窗户，下意识地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终于过了许久，估计手臂支撑不住，女孩换了个姿势，顺手摘下耳机，放下kindle，揉了揉眼镜，正着身子靠在椅背。舒桦也看累了，往后靠了靠，两人都睁着眼，十分清醒状态下的安静有种莫名的尴尬。
“你一个人？”舒桦转过头问她。“嗯。”更尴尬了。
“出来旅行？”过了许久，舒桦又问。“嗯。”女孩比舒桦更不擅长这样的沟通。
“一个人不怕不安全？”源于身份的习惯性发问。“还好，习惯了。”寡淡的回答，从不反问，却含着浅得有些例行公事的笑，像是经过了某种特别机构的训练，又或者，两人像警察和变态杀手之间的对话。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自我保护，还是天性里生着的淡漠。舒桦想着，没再继续，用安静给自己营造着奇怪的尴尬。
隔壁的人重新塞上了耳机，脖子往后蹭了蹭，留给了舒桦一扇大大的机翼，一起一伏。
“快到了，可以醒了秦老师。”秦琦慵懒地摘下眼罩，“今天挺快。”随手拿起舒桦桌子上的红茶，一饮而尽，开始收拾背包。
“旅客们，飞机已经安全抵达无锡硕放国际机场，地面温度是29°c，飞机还要滑行一段时间，请你在座位上坐好，拿行李时，请注意行李的开关，以防行李滑出……
姐妹俩起身。秦琦朝窗边的女孩点头示意，“今天谢谢你”。
“不用”，座位上的人稍稍欠了身子，又重新靠回椅背，好像飞机落地跟她并无关系，又好像，一切，都和自己无关联。
俩人拿完托运的行李。
“刚才那小孩挺有意思。看着不大，挺独立的，你瞧你，这么大还得我领着你”，再优秀的舒桦在秦老师看来也不过是需要保护着的妹妹，纵使有一天两人都要为人妻为人母，这份姐姐庇护妹妹的天然使命感总不会消退。
“那能一样嘛！”要说舒桦的性格，随母亲，都属于冷色系的。任凭内心如何波澜，表面的平静总是克制之后的神情，唯独在秦琦面前，偶尔撒娇任性，已经是很大尺度的情感表露了。“不过那小孩有点孤僻，飞机上想和她聊几句，都不太爱搭理我。要是碰上这样的学生，那还真有挑战性”，舒桦如是道。
秦琦不禁调侃自己的妹妹，“那学生应该碰上我这种开朗主动的，要是碰上你这种高冷禁欲型的，那真是不走运。”
舒桦知晓自己的性格确实让不少初见的学生敬而远之，自知理亏，索兴换了个话题，“我们先到酒店落脚吧？”
秦琦也不戳穿她，大手一揽，依妹妹的意思走出机场……
（三）画得不错
苏州在文青看来，是个太有格调的城市；在建筑师们看来，是件太有品位的艺术品；在普通人看来，真是个宜居城市。不同人看苏州，有不一样的好，却一样的喜爱。
秦琦来过很多次，自己来采风，陪爸爸来访名家，带学生来采风，对这座城市太熟悉，才生出这般像在自己家一样的放心和慵懒。今年和舒桦来，便是想让她好好休个假，舒舒服服的，好迎接那磨人的毕业班。
和舒桦出来玩，秦琦从不带画画的工具，哪怕是一只素描的铅笔，从第一年开始便是这样，像是不说出口的约定。舒桦寡淡却不粗线条，当然有所察觉，可她从来不是藏着掖着的人，很早前就问过秦琦，秦琦大大方方一句“陪妹妹玩就要专心”，让她高兴了好久，不能不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很高兴。
俩人这趟真是悠闲得很，慢悠悠地走，慢悠悠地看，光是几座园林，便看了两三天。舒桦是教语文的，却酷爱历史，秦老师一美术学博士，再好不过的导游，一路慢慢地讲，等她的妹妹慢慢地咀嚼欣赏。悠哉闲适得很。
第四天两人好不容易来到周庄古镇，秦琦特地选了间之前住过的民宿，雅致，重要的是舒适，自己可以将就，妹妹可不行。
睡饱了觉，俩人又出来闲逛了。说来也怪，俩人长得都不赖，秦琦高一些，五官深一些，很标致，笑起来温和得带点甜味；舒桦一米六四的个儿，骨架不大，显得有些单薄，她的五官随母亲，浅一些，舒服，但不生动。这俩走在出美女的地方还有不少回头率，却都不爱照相，干走着，很有意思。
“前面有人在画画，秦老师，你不过去看看”，舒桦戳了戳倚在石桥边的秦琦，俩人朝那画画的走去。
绕过画板，是个姑娘，埋着头，专心得很。秦琦看了一眼画板上的画，倒是有些惊喜，用西方油画的色彩和画法画出了几分中国山水画的味道，她带过不少学生来这里采风，这样画周庄古镇的，这姑娘是第一个。
更惊喜，确切地说，更惊讶的是，姑娘察觉身边驻足的人时便抬起了头，姐妹俩一对视——是飞机上那寡淡的小孩。
“你好呀，我们又见面了”，秦琦很高兴地同她打招呼。小孩一脸迷茫，这幅神情，倒是稍稍掩盖住了之前的淡漠。
“飞机上你帮我们换了座位”，秦琦耐心地唤起对面人的记忆。
“抱歉，您好，一时没有想起”，小孩看来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还知道适当缓解尴尬，飞机上她真的没有抬头去看这两张很养眼的脸，那又哪里来的想起。
“这画我们可以买吗”，秦老师估计是想鼓励鼓励这小孩，颇有自己当年几分感觉。
“如果您喜欢，可以送给您”，oh，又是一个出乎意料，“不过还得等上一会儿，如果你们不介意，待会再来也行”。
小孩有个性，我喜欢。姐妹俩默契的腹诽。
“行，那，先谢谢你，我们逛逛再回来”……
“姐，要是这小孩是你的学生，你打多少分？”
“画画天赋很有，可开发潜力很大，7分；性格大方，但有些寡淡，7分；个性倒是十足，满分。不过，你清楚，没有进一步了解的前提下，发挥作用的往往是首因效应”。秦琦
说话和为人一样，圆润得很，却是出于见识和修养，有别于狡猾。“你呢，我的舒老师”。
“她让我很好奇，如果是学生，我会想探究她”。舒桦在别人看来，是很少话的，但如果她信任你，觉得你和她亲近，那么她的话里就只剩坦诚和直白了。对自家姐姐，当然更是如此。
“那你总算能体会当年荣老师的苦心了，为了了解你，当时我都快成他的顾问了”。秦琦转头看向揽着的舒桦，嗯，妹妹长大了。
苏州在文青看来，是个太有格调的城市；在建筑师们看来，是件太有品位的艺术品；在普通人看来，真是个宜居城市。不同人看苏州，有不一样的好，却一样的喜爱。
秦琦来过很多次，自己来采风，陪爸爸来访名家，带学生来采风，对这座城市太熟悉，才生出这般像在自己家一样的放心和慵懒。今年和舒桦来，便是想让她好好休个假，舒舒服服的，好迎接那磨人的毕业班。
和舒桦出来玩，秦琦从不带画画的工具，哪怕是一只素描的铅笔，从第一年开始便是这样，像是不说出口的约定。舒桦寡淡却不粗线条，当然有所察觉，可她从来不是藏着掖着的人，很早前就问过秦琦，秦琦大大方方一句“陪妹妹玩就要专心”，让她高兴了好久，不能不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很高兴。
俩人这趟真是悠闲得很，慢悠悠地走，慢悠悠地看，光是几座园林，便看了两三天。舒桦是教语文的，却酷爱历史，秦老师一美术学博士，再好不过的导游，一路慢慢地讲，等她的妹妹慢慢地咀嚼欣赏。悠哉闲适得很。
第四天两人好不容易来到周庄古镇，秦琦特地选了间之前住过的民宿，雅致，重要的是舒适，自己可以将就，妹妹可不行。
睡饱了觉，俩人又出来闲逛了。说来也怪，俩人长得都不赖，秦琦高一些，五官深一些，很标致，笑起来温和得带点甜味；舒桦一米六四的个儿，骨架不大，显得有些单薄，她的五官随母亲，浅一些，舒服，但不生动。这俩走在出美女的地方还有不少回头率，却都不爱照相，干走着，很有意思。
“前面有人在画画，秦老师，你不过去看看”，舒桦戳了戳倚在石桥边的秦琦，俩人朝那画画的走去。
绕过画板，是个姑娘，埋着头，专心得很。秦琦看了一眼画板上的画，倒是有些惊喜，用西方油画的色彩和画法画出了几分中国山水画的味道，她带过不少学生来这里采风，这样画周庄古镇的，这姑娘是第一个。
更惊喜，确切地说，更惊讶的是，姑娘察觉身边驻足的人时便抬起了头，姐妹俩一对视——是飞机上那寡淡的小孩。
“你好呀，我们又见面了”，秦琦很高兴地同她打招呼。小孩一脸迷茫，这幅神情，倒是稍稍掩盖住了之前的淡漠。
“飞机上你帮我们换了座位”，秦琦耐心地唤起对面人的记忆。
“抱歉，您好，一时没有想起”，小孩看来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还知道适当缓解尴尬，飞机上她真的没有抬头去看这两张很养眼的脸，那又哪里来的想起。
“这画我们可以买吗”，秦老师估计是想鼓励鼓励这小孩，颇有自己当年几分感觉。
“如果您喜欢，可以送给您”，oh，又是一个出乎意料，“不过还得等上一会儿，如果你们不介意，待会再来也行”。
小孩有个性，我喜欢。姐妹俩默契的腹诽。
“行，那，先谢谢你，我们逛逛再回来”……
“姐，要是这小孩是你的学生，你打多少分？”
“画画天赋很有，可开发潜力很大，7分；性格大方，但有些寡淡，7分；个性倒是十足，满分。不过，你清楚，没有进一步了解的前提下，发挥作用的往往是首因效应”。秦琦
说话和为人一样，圆润得很，却是出于见识和修养，有别于狡猾。“你呢，我的舒老师”。
“她让我很好奇，如果是学生，我会想探究她”。舒桦在别人看来，是很少话的，但如果她信任你，觉得你和她亲近，那么她的话里就只剩坦诚和直白了。对自家姐姐，当然更是如此。
“那你总算能体会当年荣老师的苦心了，为了了解你，当时我都快成他的顾问了”。秦琦转头看向揽着的舒桦，嗯，妹妹长大了。
（四）高中的舒桦（1）
高中的舒桦，像一座世外桃源，沉浸在她的文学国度里，不分地点，不分场合。
高一高二的老师们，有的从世外桃源门口路过，有的稍作驻足，有的站在门口欣赏一会儿，然后，都安安静静地，离开了。倒是让舒桦自在得很，比别人高出一大截的语文成绩，再配上天生高智商，纵是沉迷于文学，总的成绩还总能登上年级光荣榜。老天还就是不公平的，有资本的人，要么活得比较傲气，要么是仙气。
当然，高三总有属于它的不同，很幸运的，又很不幸的，舒桦遇上了秦琦当年的班主任，荣老师——一个执着于走进这座世外桃源的中年男人。
那年，荣老师一听到班里有个秦琦的亲妹妹，成绩又好，高兴得很，像是觉得自己要多一个优秀而乖巧的女儿般兴奋。当然，这只是一种发自中年男人非常纯粹的父爱。
秦琦倒是给老师打过预防针，但真和舒桦面对面交谈的时候，荣老师还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这个妹妹，和姐姐太不一样，冷冷清清的气场，不热络，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更令人生气的是，在他的数学课上，舒桦极大地僭越了荣老师的底线。荣老师常年任教高三，是高三培优班的常驻嘉宾，他对学生的关心和对数学的热情一样执着，但天生有些过于认真的人是不予许别人随便打破自己心中的规则的，诚如他决不允许同学在他的课上不听讲，尤其在“生死攸关”的高考面前。偏偏，舒桦是一个身处天外天的勇者。
一连几天发现舒桦在课上总是埋着头，荣老师明着暗着提醒过几次，她都无动于衷。直到荣老师破天荒地走下他常年盘踞的“神坛”——讲台，来到舒桦身边，发现一本《斯通纳》的时候，荣老师对这个秦琦妹妹的所有期许瞬间幻灭了，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为舒桦保留一份当众的颜面和自尊。舒桦好久才发现身边的荣老师，抬起头和这个和善的中年男人对视了一眼，泰然自若地把书合上，坐直了身子，仿佛世界一切安好。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当然，只是荣老师觉得不容易，对舒桦来说，真的似乎不会发生什么，只是，下了课，便被叫到了办公室。
“老师，您好！”舒桦稍稍一鞠躬。
这样的得体让荣老师觉得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对这个静好的女学生大动肝火，让自己刚要出口的指责换成了平静的问话，“上数学课怎么可以看其他书？”
“老师对不起，如果您不同意，我下次不会了。”
荣老师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回答搞得好像是自己的错。维持住名师的面子又是至关重要的，尤其在一个小女孩面前，“我知道你成绩好，但高三的课会有很多重要的知识点是之前没有涉及到的，你还是要认真听讲。”
“好，谢谢老师”又是微微一鞠躬。
尴尬的好像是荣老师，荣老师好久没有开口，舒桦见此：“老师，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教室了”。
“嗯”……
荣老师觉得心中从未有过的荒凉。
高中的舒桦，像一座世外桃源，沉浸在她的文学国度里，不分地点，不分场合。
高一高二的老师们，有的从世外桃源门口路过，有的稍作驻足，有的站在门口欣赏一会儿，然后，都安安静静地，离开了。倒是让舒桦自在得很，比别人高出一大截的语文成绩，再配上天生高智商，纵是沉迷于文学，总的成绩还总能登上年级光荣榜。老天还就是不公平的，有资本的人，要么活得比较傲气，要么是仙气。
当然，高三总有属于它的不同，很幸运的，又很不幸的，舒桦遇上了秦琦当年的班主任，荣老师——一个执着于走进这座世外桃源的中年男人。
那年，荣老师一听到班里有个秦琦的亲妹妹，成绩又好，高兴得很，像是觉得自己要多一个优秀而乖巧的女儿般兴奋。当然，这只是一种发自中年男人非常纯粹的父爱。
秦琦倒是给老师打过预防针，但真和舒桦面对面交谈的时候，荣老师还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这个妹妹，和姐姐太不一样，冷冷清清的气场，不热络，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更令人生气的是，在他的数学课上，舒桦极大地僭越了荣老师的底线。荣老师常年任教高三，是高三培优班的常驻嘉宾，他对学生的关心和对数学的热情一样执着，但天生有些过于认真的人是不予许别人随便打破自己心中的规则的，诚如他决不允许同学在他的课上不听讲，尤其在“生死攸关”的高考面前。偏偏，舒桦是一个身处天外天的勇者。
一连几天发现舒桦在课上总是埋着头，荣老师明着暗着提醒过几次，她都无动于衷。直到荣老师破天荒地走下他常年盘踞的“神坛”——讲台，来到舒桦身边，发现一本《斯通纳》的时候，荣老师对这个秦琦妹妹的所有期许瞬间幻灭了，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为舒桦保留一份当众的颜面和自尊。舒桦好久才发现身边的荣老师，抬起头和这个和善的中年男人对视了一眼，泰然自若地把书合上，坐直了身子，仿佛世界一切安好。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当然，只是荣老师觉得不容易，对舒桦来说，真的似乎不会发生什么，只是，下了课，便被叫到了办公室。
“老师，您好！”舒桦稍稍一鞠躬。
这样的得体让荣老师觉得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对这个静好的女学生大动肝火，让自己刚要出口的指责换成了平静的问话，“上数学课怎么可以看其他书？”
“老师对不起，如果您不同意，我下次不会了。”
荣老师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回答搞得好像是自己的错。维持住名师的面子又是至关重要的，尤其在一个小女孩面前，“我知道你成绩好，但高三的课会有很多重要的知识点是之前没有涉及到的，你还是要认真听讲。”
“好，谢谢老师”又是微微一鞠躬。
尴尬的好像是荣老师，荣老师好久没有开口，舒桦见此：“老师，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教室了”。
“嗯”……
荣老师觉得心中从未有过的荒凉。
（五）高中的舒桦（2）
舒桦说到做到，很守规矩，没有再在数学课上看课外书。荣老师不安的心也稍稍得到安放，心中不禁觉得秦琦的妹妹还是不赖的，稍加提点，也是乖顺的，不热络也好，姐妹俩不一样的气质嘛。
当然，很快地，舒桦又给了这位中年男人当头一棒。原本以为舒桦在笔记本上写写停停，是在记笔记做演算，荣老师的欣慰总是不自觉地爬上眉眼。直到一个下午下完课，趁着大家都在做眼保健操，荣老师走下讲台，想要看看大家的练习册，走近舒桦座位时，桌上的“笔记本”成了一个极具视觉冲击的玩物，刺痛了荣老师的双眼，直达内心。荣老师真的好失望，好受伤，他被一个小女孩欺骗了……
本子上尽是错落有致的词句，底下还配上了钢笔速写出的图景，韵味和美感兼具，但荣老师看到的，像是无数把利剑。“你出来一下”，他几乎用尽了指关节的力气叩响了舒桦的桌子。
舒桦没有任何拖延，平静地随荣老师走出课室的后门，站定在走廊上，眼神对视着这位脸色不好的男人，透着淡漠和坚定。
“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荣老师语气已经燃着火苗了。
“我没有食言，在您的课堂上我没有看课外书”。
“但你依旧我行我素，没有认真听讲”荣老师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小女孩哪来这么大的定力，明明是自己犯了错，却总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
“您现阶段课堂上讲的题目都比较基础，我已经掌握得很牢固了，明天的第一次摸底考试就可以反映这一点。”
天呐，在数学上这么自信甚至骄傲的女孩子，太少见了，纵是有，也多隐藏在心里，这般直白得让人觉得不舒服的，舒桦是荣老师见到的第一个。
荣老师不相信这样的狂言，也不喜欢这么不知道谦逊的学生，但她是秦琦的妹妹，他还是不愿就此放弃，“有自信很好，但变成自负总会坏事情的，我教了十几年高三，还没见过不认真听课就能考出好成绩的。如果这次摸底考你的情况不如你所说的，希望你尽快调整自己的态度，高三学生要有高三的样子。”很严肃的教导，带着劝诫，但荣老师是怀着为师者的真诚的。
“好，谢谢老师。”舒桦一如既往地保持礼貌，并没有因为老师这番很有批评意味的话而失了尊重。
一个很不一样的姑娘。荣老师已经生不起气，却依然困惑。
摸底考的试卷刚上交，荣老师就抽出了舒桦的卷子做批改。还真是神了，132分，最后一道大题和倒数第二题最后一问放空了，其他填写了答案的，没有一处错误。荣老师不知是喜是悲，该高兴舒桦的自信不是空穴来风，还是该无奈于没有理由再批评她。
荣老师又一次审阅了试卷，舒桦的答案确实非常严谨，但奇怪的是既然前面可以答得这么漂亮，那么按她的水平，最后一道大题没有理由完全空着，只要写了，多多少少可以得分，那会是一个更好看的分数。荣老师又困惑了，这一次他没有找舒桦，而是打电话给了秦琦。
“荣老师，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秦琦接到老师的电话，心中的答案已经十有八九，但问候的套路不能少。
“秦琦啊，就许你时不时关心一下我，还不许我关心一下我的学生啊？”荣老师对秦琦的喜爱真是发自内心，大家闺秀，懂礼节有才华，能干却也内敛，开朗却又知道分寸，纵是当年所有老师的宠儿，也从不骄纵，不得不佩服秦琦的家庭教育之良好。
当然，一样的教育，也能培养出很不一样的性格。有时候，性格是与生俱来的，谁又说得清楚呢？
“我还在想过几天是您的生日，很久没有尝到师母的手艺，想去您家蹭饭呀，礼物我可都准备好了。”有分寸的调皮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很好地掌握的，秦琦有她的独到之处。
“行啊，那你周末来嘛，我可是有事要找你聊聊呀！”荣老师听着高兴，也不忘重点。
“您看您不还是暴露了吗，我就知道肯定是有事情，是不是舒桦惹您不高兴了？”秦琦心里了然。
“知道你聪明，人和礼物来了，我就告诉你。”认真的人难得的幽默……
舒桦说到做到，很守规矩，没有再在数学课上看课外书。荣老师不安的心也稍稍得到安放，心中不禁觉得秦琦的妹妹还是不赖的，稍加提点，也是乖顺的，不热络也好，姐妹俩不一样的气质嘛。
当然，很快地，舒桦又给了这位中年男人当头一棒。原本以为舒桦在笔记本上写写停停，是在记笔记做演算，荣老师的欣慰总是不自觉地爬上眉眼。直到一个下午下完课，趁着大家都在做眼保健操，荣老师走下讲台，想要看看大家的练习册，走近舒桦座位时，桌上的“笔记本”成了一个极具视觉冲击的玩物，刺痛了荣老师的双眼，直达内心。荣老师真的好失望，好受伤，他被一个小女孩欺骗了……
本子上尽是错落有致的词句，底下还配上了钢笔速写出的图景，韵味和美感兼具，但荣老师看到的，像是无数把利剑。“你出来一下”，他几乎用尽了指关节的力气叩响了舒桦的桌子。
舒桦没有任何拖延，平静地随荣老师走出课室的后门，站定在走廊上，眼神对视着这位脸色不好的男人，透着淡漠和坚定。
“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荣老师语气已经燃着火苗了。
“我没有食言，在您的课堂上我没有看课外书”。
“但你依旧我行我素，没有认真听讲”荣老师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小女孩哪来这么大的定力，明明是自己犯了错，却总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
“您现阶段课堂上讲的题目都比较基础，我已经掌握得很牢固了，明天的第一次摸底考试就可以反映这一点。”
天呐，在数学上这么自信甚至骄傲的女孩子，太少见了，纵是有，也多隐藏在心里，这般直白得让人觉得不舒服的，舒桦是荣老师见到的第一个。
荣老师不相信这样的狂言，也不喜欢这么不知道谦逊的学生，但她是秦琦的妹妹，他还是不愿就此放弃，“有自信很好，但变成自负总会坏事情的，我教了十几年高三，还没见过不认真听课就能考出好成绩的。如果这次摸底考你的情况不如你所说的，希望你尽快调整自己的态度，高三学生要有高三的样子。”很严肃的教导，带着劝诫，但荣老师是怀着为师者的真诚的。
“好，谢谢老师。”舒桦一如既往地保持礼貌，并没有因为老师这番很有批评意味的话而失了尊重。
一个很不一样的姑娘。荣老师已经生不起气，却依然困惑。
摸底考的试卷刚上交，荣老师就抽出了舒桦的卷子做批改。还真是神了，132分，最后一道大题和倒数第二题最后一问放空了，其他填写了答案的，没有一处错误。荣老师不知是喜是悲，该高兴舒桦的自信不是空穴来风，还是该无奈于没有理由再批评她。
荣老师又一次审阅了试卷，舒桦的答案确实非常严谨，但奇怪的是既然前面可以答得这么漂亮，那么按她的水平，最后一道大题没有理由完全空着，只要写了，多多少少可以得分，那会是一个更好看的分数。荣老师又困惑了，这一次他没有找舒桦，而是打电话给了秦琦。
“荣老师，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秦琦接到老师的电话，心中的答案已经十有八九，但问候的套路不能少。
“秦琦啊，就许你时不时关心一下我，还不许我关心一下我的学生啊？”荣老师对秦琦的喜爱真是发自内心，大家闺秀，懂礼节有才华，能干却也内敛，开朗却又知道分寸，纵是当年所有老师的宠儿，也从不骄纵，不得不佩服秦琦的家庭教育之良好。
当然，一样的教育，也能培养出很不一样的性格。有时候，性格是与生俱来的，谁又说得清楚呢？
“我还在想过几天是您的生日，很久没有尝到师母的手艺，想去您家蹭饭呀，礼物我可都准备好了。”有分寸的调皮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很好地掌握的，秦琦有她的独到之处。
“行啊，那你周末来嘛，我可是有事要找你聊聊呀！”荣老师听着高兴，也不忘重点。
“您看您不还是暴露了吗，我就知道肯定是有事情，是不是舒桦惹您不高兴了？”秦琦心里了然。
“知道你聪明，人和礼物来了，我就告诉你。”认真的人难得的幽默……
（六）用心良苦的告状
秦琦陪老师吃完晚饭，该寒暄的都寒暄完毕，真正的谈话内容才“粉墨登场”。
“秦琦，别说我是告状，**妹性格怎么和你差得那么大？”
“老师，您是想说我妹妹脾气怎么那么古怪吧，她肯定是做了什么事情让您觉得她不像我那么听话，您说吧，我回去批评她。”秦琦知道这种时候就不该兜圈子了，得拿出态度来。
“说实话，之前几次她上课不认真听讲我是挺生气的，但摸底考成绩出来后，反倒让我有些困惑，她说的都做到了。但我觉得以她的实力，还有提升空间，就是不清楚她的秉性，不知道怎么来激发她。所以只能问你这个当姐姐的，你看我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荣老师的一片苦心真让秦琦替自家妹妹惭愧。
“舒桦确实聪明，她学习上天赋比我好，而且性格有些像我妈妈，心气比较高，做事情有点傲气，是不是您批评她了，她反驳来着？”
“那倒没有，好声好气，总是‘谢谢老师’，但行动上还是我行我素。看着清清冷冷的性子，主见是强得很。这次考试我觉得她没有尽全力，早上特地查看了她高二的成绩数据，我觉得她甚至是一直处于不尽力的状态，可你也知道这是高三，再不尽力是自己吃亏呀！”
“是，我回去找她聊聊，还真挺少跟她聊学习上的事情，没想到这么不让人省心。您费心了，幸亏她遇上您，回去我也磨磨她的锐气。”
“你也别跟我讲好听话了，你是她姐姐，要多关心一下她嘛。还有，接下来我打算给她点挑战，我有我的计划，你得配合。我看她挺喜欢看课外书，打算投其所好，要是她把计划完成得好，我就让你师母给她挑些好书，鼓励鼓励她。”
“我肯定配合您，就是看您对她比对我还用心，心生嫉妒呀，难怪有人说太乖的小孩没糖吃。”用撒娇来表达感谢，情商这事，也要看天分……
套路的东西，荣老师看破不说破。
秦琦陪老师吃完晚饭，该寒暄的都寒暄完毕，真正的谈话内容才“粉墨登场”。
“秦琦，别说我是告状，**妹性格怎么和你差得那么大？”
“老师，您是想说我妹妹脾气怎么那么古怪吧，她肯定是做了什么事情让您觉得她不像我那么听话，您说吧，我回去批评她。”秦琦知道这种时候就不该兜圈子了，得拿出态度来。
“说实话，之前几次她上课不认真听讲我是挺生气的，但摸底考成绩出来后，反倒让我有些困惑，她说的都做到了。但我觉得以她的实力，还有提升空间，就是不清楚她的秉性，不知道怎么来激发她。所以只能问你这个当姐姐的，你看我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荣老师的一片苦心真让秦琦替自家妹妹惭愧。
“舒桦确实聪明，她学习上天赋比我好，而且性格有些像我妈妈，心气比较高，做事情有点傲气，是不是您批评她了，她反驳来着？”
“那倒没有，好声好气，总是‘谢谢老师’，但行动上还是我行我素。看着清清冷冷的性子，主见是强得很。这次考试我觉得她没有尽全力，早上特地查看了她高二的成绩数据，我觉得她甚至是一直处于不尽力的状态，可你也知道这是高三，再不尽力是自己吃亏呀！”
“是，我回去找她聊聊，还真挺少跟她聊学习上的事情，没想到这么不让人省心。您费心了，幸亏她遇上您，回去我也磨磨她的锐气。”
“你也别跟我讲好听话了，你是她姐姐，要多关心一下她嘛。还有，接下来我打算给她点挑战，我有我的计划，你得配合。我看她挺喜欢看课外书，打算投其所好，要是她把计划完成得好，我就让你师母给她挑些好书，鼓励鼓励她。”
“我肯定配合您，就是看您对她比对我还用心，心生嫉妒呀，难怪有人说太乖的小孩没糖吃。”用撒娇来表达感谢，情商这事，也要看天分……
套路的东西，荣老师看破不说破。
（七）对话
舒桦：“姐，我想吃泰国菜”。
秦琦：“行，带你去，但有条件，今天我问什么你得老实回答，不能打太极”。
舒桦：“好，我猜有人跟你告我的状了”。
秦琦：“知道你聪明。你告诉我，学习上是不是没有尽全力？”
舒桦：“是”
秦琦：“为什么”
舒桦：“节省精力，不浪费资源”
秦琦：“什么时候打算发力”
舒桦：“现在还不是时候”
秦琦：“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实现设定的目标吗”
舒桦：“没有十足，但有八成”
秦琦：“好，我相信你，也给你空间，但你自己要有分寸，我可不希望经常被告状”
舒桦：“好，我今天想吃咖喱虾”
舒桦头上被人宠溺地一抚。谁说清冷的人不会撒娇？撒个娇都能撒出个性和格调
……
这样的处理方式源于两人所受的家庭教育，姐妹俩受的家庭教育非常开明，独立自主是父母非常一致的教育信念，但绝非可以胡作非为，底线在这个家无形而坚毅地存在着，谁都不敢轻易僭越。
秦琦一面应付荣老师的同时，心里也清楚自己不会轻易改变妹妹的做法，给足空间，加强沟通，静观其变才是明智的策略。何况，以舒桦的智商和实力，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就因别人的判断而自乱阵脚。
“姐，爸妈不知道吧？”
“你觉得呢？这种事我信任你，即使他们知道了，也会选择尊重你，那结果一样，我就不给他们添麻烦了。倒是你，害我在荣老师面前说了不少违心话，以后该配合的配合，别驳了老师的面子。”
“好，这点我向你学习。”
舒桦腰上泛起隐隐的痛，“让你损我”，秦琦温柔一掐，算作报复。
舒桦：“姐，我想吃泰国菜”。
秦琦：“行，带你去，但有条件，今天我问什么你得老实回答，不能打太极”。
舒桦：“好，我猜有人跟你告我的状了”。
秦琦：“知道你聪明。你告诉我，学习上是不是没有尽全力？”
舒桦：“是”
秦琦：“为什么”
舒桦：“节省精力，不浪费资源”
秦琦：“什么时候打算发力”
舒桦：“现在还不是时候”
秦琦：“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实现设定的目标吗”
舒桦：“没有十足，但有八成”
秦琦：“好，我相信你，也给你空间，但你自己要有分寸，我可不希望经常被告状”
舒桦：“好，我今天想吃咖喱虾”
舒桦头上被人宠溺地一抚。谁说清冷的人不会撒娇？撒个娇都能撒出个性和格调
……
这样的处理方式源于两人所受的家庭教育，姐妹俩受的家庭教育非常开明，独立自主是父母非常一致的教育信念，但绝非可以胡作非为，底线在这个家无形而坚毅地存在着，谁都不敢轻易僭越。
秦琦一面应付荣老师的同时，心里也清楚自己不会轻易改变妹妹的做法，给足空间，加强沟通，静观其变才是明智的策略。何况，以舒桦的智商和实力，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就因别人的判断而自乱阵脚。
“姐，爸妈不知道吧？”
“你觉得呢？这种事我信任你，即使他们知道了，也会选择尊重你，那结果一样，我就不给他们添麻烦了。倒是你，害我在荣老师面前说了不少违心话，以后该配合的配合，别驳了老师的面子。”
“好，这点我向你学习。”
舒桦腰上泛起隐隐的痛，“让你损我”，秦琦温柔一掐，算作报复。
（八）反思
荣老师开始了他的计划，书准备了一摞，都是自己当语文教研员的太太挑的，很用心。
舒桦答应姐姐的肯定也付诸行动，有策略、有节奏地配合荣老师的计划。先前阶段在自己觉得稍有难度的题目上便故意摆出没有思路的困惑，计划越往后进行，便开始展现自己的进步，当然，中途还收获着荣老师送自己的书，不得不说，书很合舒桦的心意。
荣老师这回是真觉得高兴和欣慰，看来自己的这套计划颇有成效。第二次段考成绩一出更是喜上眉梢，舒桦以143的分数排列文科班年级第一，再次印证了自己培养尖子生的能力。课堂上对舒桦也是不吝赞许，夸得角落里的舒桦一阵窘迫。舒桦不喜张扬，她的好成绩大家都知道，她的冷性子大家也都清楚，渐渐地，老师和同学便知道给她恬适的空间，即便有好成绩，老师也只是轻轻带过，同学们也习以为常。今天被荣老师这么一大肆宣扬，舒桦心里有些排斥，低着头摆弄手中的钢笔，同桌杵了杵她的胳膊，“这回分数没控制住？”，舒桦轻轻一叹，“积极配合，有点过了”……
有人求之不得，有人不屑一顾。智商和天分的东西，惹得羡慕，却强求不来。
秦琦收到荣老师的短信，腹诽：还挺识相，配合得不错。
周末父母双双出差，饭桌上只剩姐妹俩，秦琦也不拐弯抹角，“这次不错啊，很听话”。
“这情报传递可真迅速”，一听就是风凉话。
“好事传千里，下次再接再厉”，一听就是调侃。
“还不是为了你。姐，你说荣老师这种位置上的人是不是都特别虚荣，非得在班上弄出个年级第一，不然就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多累呀！”这确实是舒桦对荣老师这段时间来的辅导最真实的想法。
“你觉得他这段时间辅导你是为了自己？”秦琦听完舒桦的抱怨，有些生气了。
“是，要不然干嘛费尽心思加班加点？班里还有很多成绩不错的同学都被要求加练，还不是为了平均成绩往上提，昨天成绩出来的时候他异常兴奋。”舒桦一边吃着饭，一边陈述结论的依据，全然不知对面的秦琦脸色已经不太好看。
“你把筷子放下，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先到书房面壁，把问题想清楚了再说”，这就是家里的规矩，很理智的处理方式，但对待错误绝不苟且。
舒桦被秦琦一说，瞬间有些发懵，并不知道自己哪里触犯了秦琦的点，况且上了高中，被罚站反思的次数少之又少，毫无前兆地被罚，有些羞赧，但面对秦琦此时的严肃，舒桦不会反抗，而是自觉遵从，反思后再做判断。
秦琦也坐在餐桌前静静地思考，舒桦对荣老师的误解自己不是全没有责任，上次和舒桦沟通时太过简单，没有说清楚荣老师的出发点和教育方式，一部分错在自己身上。但秦琦生气的是舒桦过于自负，自负得曲解别人的好意，不懂得体察别人。家中父母都是各自领域里的佼佼者，姐妹俩从小也总是在小范围里占据绝对优势，但父母从来教育二人要懂得尊重他人，要牢记人在人格上是平等的，不应该用俯视的眼光去看待别人。妹妹显然因为长期的优越感而有所偏离，如果不及时指出，终有一天会吃亏。
舒桦情商上也不全是榆木脑袋，刚冷静下来，就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这样说荣老师肯定惹姐姐生气了，荣老师对姐姐很好，姐姐和荣老师的感情也很深厚，可至于这样想荣老师有没有错，舒桦不愿意完全否定自己，她总觉得荣老师看到好成绩后的喜悦着实是因为太在乎、太功利了，她不喜欢，也自然就往不好的方面想。
但罚站就该好好地站着，还是再容自己好好想想……
半个时辰后，书房里，舒桦规矩地面墙站着，秦琦进来了，沙发上坐下。
“过来”
平常可以和姐姐相互调侃，但真到姐姐严肃的时候，舒桦是尊重且有些敬畏的，她安静地走到秦琦面前，站好，两手垂下。
“姐，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荣老师”
“只是不该那么说吗？真还这么想荣老师？”
“我可能对他有部分误解，但他确实太看重成绩了”，舒桦很诚实，不会为了立即得到原谅而说违心的话，她道歉，也要道得自己心服口服。
秦琦知道自己妹妹的秉性，倒也欣慰她的真诚，示意她坐在自己身旁，应该和妹妹好好沟通一番了。
荣老师开始了他的计划，书准备了一摞，都是自己当语文教研员的太太挑的，很用心。
舒桦答应姐姐的肯定也付诸行动，有策略、有节奏地配合荣老师的计划。先前阶段在自己觉得稍有难度的题目上便故意摆出没有思路的困惑，计划越往后进行，便开始展现自己的进步，当然，中途还收获着荣老师送自己的书，不得不说，书很合舒桦的心意。
荣老师这回是真觉得高兴和欣慰，看来自己的这套计划颇有成效。第二次段考成绩一出更是喜上眉梢，舒桦以143的分数排列文科班年级第一，再次印证了自己培养尖子生的能力。课堂上对舒桦也是不吝赞许，夸得角落里的舒桦一阵窘迫。舒桦不喜张扬，她的好成绩大家都知道，她的冷性子大家也都清楚，渐渐地，老师和同学便知道给她恬适的空间，即便有好成绩，老师也只是轻轻带过，同学们也习以为常。今天被荣老师这么一大肆宣扬，舒桦心里有些排斥，低着头摆弄手中的钢笔，同桌杵了杵她的胳膊，“这回分数没控制住？”，舒桦轻轻一叹，“积极配合，有点过了”……
有人求之不得，有人不屑一顾。智商和天分的东西，惹得羡慕，却强求不来。
秦琦收到荣老师的短信，腹诽：还挺识相，配合得不错。
周末父母双双出差，饭桌上只剩姐妹俩，秦琦也不拐弯抹角，“这次不错啊，很听话”。
“这情报传递可真迅速”，一听就是风凉话。
“好事传千里，下次再接再厉”，一听就是调侃。
“还不是为了你。姐，你说荣老师这种位置上的人是不是都特别虚荣，非得在班上弄出个年级第一，不然就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多累呀！”这确实是舒桦对荣老师这段时间来的辅导最真实的想法。
“你觉得他这段时间辅导你是为了自己？”秦琦听完舒桦的抱怨，有些生气了。
“是，要不然干嘛费尽心思加班加点？班里还有很多成绩不错的同学都被要求加练，还不是为了平均成绩往上提，昨天成绩出来的时候他异常兴奋。”舒桦一边吃着饭，一边陈述结论的依据，全然不知对面的秦琦脸色已经不太好看。
“你把筷子放下，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先到书房面壁，把问题想清楚了再说”，这就是家里的规矩，很理智的处理方式，但对待错误绝不苟且。
舒桦被秦琦一说，瞬间有些发懵，并不知道自己哪里触犯了秦琦的点，况且上了高中，被罚站反思的次数少之又少，毫无前兆地被罚，有些羞赧，但面对秦琦此时的严肃，舒桦不会反抗，而是自觉遵从，反思后再做判断。
秦琦也坐在餐桌前静静地思考，舒桦对荣老师的误解自己不是全没有责任，上次和舒桦沟通时太过简单，没有说清楚荣老师的出发点和教育方式，一部分错在自己身上。但秦琦生气的是舒桦过于自负，自负得曲解别人的好意，不懂得体察别人。家中父母都是各自领域里的佼佼者，姐妹俩从小也总是在小范围里占据绝对优势，但父母从来教育二人要懂得尊重他人，要牢记人在人格上是平等的，不应该用俯视的眼光去看待别人。妹妹显然因为长期的优越感而有所偏离，如果不及时指出，终有一天会吃亏。
舒桦情商上也不全是榆木脑袋，刚冷静下来，就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这样说荣老师肯定惹姐姐生气了，荣老师对姐姐很好，姐姐和荣老师的感情也很深厚，可至于这样想荣老师有没有错，舒桦不愿意完全否定自己，她总觉得荣老师看到好成绩后的喜悦着实是因为太在乎、太功利了，她不喜欢，也自然就往不好的方面想。
但罚站就该好好地站着，还是再容自己好好想想……
半个时辰后，书房里，舒桦规矩地面墙站着，秦琦进来了，沙发上坐下。
“过来”
平常可以和姐姐相互调侃，但真到姐姐严肃的时候，舒桦是尊重且有些敬畏的，她安静地走到秦琦面前，站好，两手垂下。
“姐，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荣老师”
“只是不该那么说吗？真还这么想荣老师？”
“我可能对他有部分误解，但他确实太看重成绩了”，舒桦很诚实，不会为了立即得到原谅而说违心的话，她道歉，也要道得自己心服口服。
秦琦知道自己妹妹的秉性，倒也欣慰她的真诚，示意她坐在自己身旁，应该和妹妹好好沟通一番了。
（九）沟通
“荣老师是很在乎成绩，他这个年纪，思想传统，我相信你可以理解。但你要说荣老师这么费心血地辅导你们，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我听了都替他心寒。”秦琦很平静地说，这时的她已经全归于冷静了。
“姐，对不起，是我对老师有误解。”
“这么多年我每年都上老师家看他和师母，不全因为他对我的关照，为师，他有很多地方值得尊重和学习。你也知道我高中成绩并不拔尖，我不是那个能帮他争取到最多荣誉的人，甚至作为艺术生，他本不必要把我放在心上，但他一如既往地严格要求，被他留过那么多次堂，我从来没有埋怨过，反而发自内心地感激。如果没有他这么敦促着，我肯定考不上y大。”
舒桦静静地听着，秦琦面前的她常常是虚心的，尊重一个人，才会把所有的骄傲放下。
“上次我确实也觉得老师有些过于担心你，当然，你对老师不真诚，所以没有给他了解你的机会，当时我相信你的能力也就没多解释什么。那天老师特地把我叫到他家，很认真很严肃地告诉我要督促你发力，高三不能儿戏，甚至还一直问我关于你的喜爱和情况，那些书都是师母给你挑的。我今天生气，是气你不懂感恩，也是气你自傲得忘记爸妈的教诲了。”
“忘记爸妈的教诲”显然是秦琦特地说重了，舒桦听着这一句，本急着想解释，但出口之时她还是习惯的自省，良久的沉默后，才开口：“我知道错了，接下来我会调整自己的心态，不会这么忘乎所以了。”
舒桦能这样真诚地反思和批评自己，秦琦有些感慨，妹妹也在不断地成长。前两年被家里人批评时还偶尔死扛着不愿服软，今天已经渐渐学会了正视自己。当姐姐的当然觉得欣慰和高兴。
“今天被罚站不委屈吧？都好久没批评过你，是该敲打敲打了。”既然都说通了，严肃便可以被关心取代。
“都这么大还被你罚站，有点丢脸。下次不会给你机会了。”舒桦的坦然和大方有时总是超乎你的想象。
“你在我面前还知道丢脸呀。赶紧先去洗个澡，我去给你下点饺子……”
这样的姐妹关系，或许只有两个足够优秀、足够有格局的人才能将其构建。
后来每年过节，舒桦都会和姐姐一起去荣老师家拜访。和老师的深度对话间，舒桦也坦白过自己最初的看法，荣老师在真正了解舒桦后，越来越欣赏她身上的淡泊和从容，两人是师生，也是益友，只不过姐妹俩同样保持着对老师应有的尊重。
当然，谁都没有想到，舒桦硕士毕业后，竟和荣老师做了同事，这倒让两个人真成了忘年交。
“荣老师是很在乎成绩，他这个年纪，思想传统，我相信你可以理解。但你要说荣老师这么费心血地辅导你们，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我听了都替他心寒。”秦琦很平静地说，这时的她已经全归于冷静了。
“姐，对不起，是我对老师有误解。”
“这么多年我每年都上老师家看他和师母，不全因为他对我的关照，为师，他有很多地方值得尊重和学习。你也知道我高中成绩并不拔尖，我不是那个能帮他争取到最多荣誉的人，甚至作为艺术生，他本不必要把我放在心上，但他一如既往地严格要求，被他留过那么多次堂，我从来没有埋怨过，反而发自内心地感激。如果没有他这么敦促着，我肯定考不上y大。”
舒桦静静地听着，秦琦面前的她常常是虚心的，尊重一个人，才会把所有的骄傲放下。
“上次我确实也觉得老师有些过于担心你，当然，你对老师不真诚，所以没有给他了解你的机会，当时我相信你的能力也就没多解释什么。那天老师特地把我叫到他家，很认真很严肃地告诉我要督促你发力，高三不能儿戏，甚至还一直问我关于你的喜爱和情况，那些书都是师母给你挑的。我今天生气，是气你不懂感恩，也是气你自傲得忘记爸妈的教诲了。”
“忘记爸妈的教诲”显然是秦琦特地说重了，舒桦听着这一句，本急着想解释，但出口之时她还是习惯的自省，良久的沉默后，才开口：“我知道错了，接下来我会调整自己的心态，不会这么忘乎所以了。”
舒桦能这样真诚地反思和批评自己，秦琦有些感慨，妹妹也在不断地成长。前两年被家里人批评时还偶尔死扛着不愿服软，今天已经渐渐学会了正视自己。当姐姐的当然觉得欣慰和高兴。
“今天被罚站不委屈吧？都好久没批评过你，是该敲打敲打了。”既然都说通了，严肃便可以被关心取代。
“都这么大还被你罚站，有点丢脸。下次不会给你机会了。”舒桦的坦然和大方有时总是超乎你的想象。
“你在我面前还知道丢脸呀。赶紧先去洗个澡，我去给你下点饺子……”
这样的姐妹关系，或许只有两个足够优秀、足够有格局的人才能将其构建。
后来每年过节，舒桦都会和姐姐一起去荣老师家拜访。和老师的深度对话间，舒桦也坦白过自己最初的看法，荣老师在真正了解舒桦后，越来越欣赏她身上的淡泊和从容，两人是师生，也是益友，只不过姐妹俩同样保持着对老师应有的尊重。
当然，谁都没有想到，舒桦硕士毕业后，竟和荣老师做了同事，这倒让两个人真成了忘年交。
（十）取画
“秦老师，你真打算让她白白把画送给我们？那幅画看起来规模不小的。”
“我也没想到她那么爽快，既然白拿人家的你良心过不去，就买点东西给小姑娘吧。走，带你去试好吃的，你觉得哪个好就打包一份回来给人家。”
舒桦任秦琦揽着去寻吃的，她的秦老师处理事情总是能这么细腻又不着痕迹。
兜兜转转了个把钟头，俩人才提着点心找到画画的小姑娘。姑娘果然将时间把握得很好，画已经完成，她转战到阴凉处晾着画，悠然地坐在一旁喝着水——一个非常老派的不锈钢水壶，样子是在等这对陌生姐妹来取画。
秦琦把点心和奶茶递给小姑娘，“这个青团子和富安糕挺好吃的，想你肯定还没吃午饭就给你打包了一份。”
姑娘许是没想到，有一瞬间的促狭，想来人家已经买好了再拒绝也有失礼貌，双手接过，“谢谢您，这些多少钱，我……”
“哪有霸占了你的画还和你要钱的道理，就当是收下我们一点心意就好了”
姑娘稍稍弯腰示意，“谢谢你们。画还没有干透，拿着的时候小心弄脏了衣服。还有，尽量别晒太阳。”
“行，我们很喜欢这幅画，会好好珍惜的，也谢谢你。你赶紧趁热把点心吃了，凉了就不好吃了。”秦琦很贴心地几句话还真让小姑娘原本浅浅的微笑上添了几分暖色。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一个人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舒桦难得主动关照别人，看来姑娘还是挺合她眼缘。
这趟休假，姐妹俩在外慢慢悠悠地待了八九天，才打道回府。
“姐，跟你商量个事行不行？”
“说”
“这画能不能挂我那屋？我挺喜欢的”
“你那屋禁欲得狠，挂一幅色调这么明艳的，不怕不搭？”
“那不正好调和一下吗？我乐意，你就说答不答应吗？”
“你今晚给我做饭我就答应”
趁机占个便宜，秦琦有趣得很，“那洗碗你”，“你一起包了”，舒桦这档子事儿斗不过姐姐的。
“秦老师，你真打算让她白白把画送给我们？那幅画看起来规模不小的。”
“我也没想到她那么爽快，既然白拿人家的你良心过不去，就买点东西给小姑娘吧。走，带你去试好吃的，你觉得哪个好就打包一份回来给人家。”
舒桦任秦琦揽着去寻吃的，她的秦老师处理事情总是能这么细腻又不着痕迹。
兜兜转转了个把钟头，俩人才提着点心找到画画的小姑娘。姑娘果然将时间把握得很好，画已经完成，她转战到阴凉处晾着画，悠然地坐在一旁喝着水——一个非常老派的不锈钢水壶，样子是在等这对陌生姐妹来取画。
秦琦把点心和奶茶递给小姑娘，“这个青团子和富安糕挺好吃的，想你肯定还没吃午饭就给你打包了一份。”
姑娘许是没想到，有一瞬间的促狭，想来人家已经买好了再拒绝也有失礼貌，双手接过，“谢谢您，这些多少钱，我……”
“哪有霸占了你的画还和你要钱的道理，就当是收下我们一点心意就好了”
姑娘稍稍弯腰示意，“谢谢你们。画还没有干透，拿着的时候小心弄脏了衣服。还有，尽量别晒太阳。”
“行，我们很喜欢这幅画，会好好珍惜的，也谢谢你。你赶紧趁热把点心吃了，凉了就不好吃了。”秦琦很贴心地几句话还真让小姑娘原本浅浅的微笑上添了几分暖色。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一个人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舒桦难得主动关照别人，看来姑娘还是挺合她眼缘。
这趟休假，姐妹俩在外慢慢悠悠地待了八九天，才打道回府。
“姐，跟你商量个事行不行？”
“说”
“这画能不能挂我那屋？我挺喜欢的”
“你那屋禁欲得狠，挂一幅色调这么明艳的，不怕不搭？”
“那不正好调和一下吗？我乐意，你就说答不答应吗？”
“你今晚给我做饭我就答应”
趁机占个便宜，秦琦有趣得很，“那洗碗你”，“你一起包了”，舒桦这档子事儿斗不过姐姐的。
（十一）名单
临近开学，舒桦趁着写文章的空档，翻看着新接手的班级档案。说来也怪，舒桦对事对人都保持三分远的距离，对学生也是如此，关心，但不逾距，非常注重各自空间的保护，看来有种优雅的淡淡的疏离，但学生也因此格外地尊重舒桦，没有轻易冒犯她的，连青春期荷尔蒙旺盛的男孩子在她面前都规规矩矩。所以她带过的两个高三班，成绩优秀自然不用讲，班风也非常了得，如他们的班主任一样得体，让人钦佩。
舒桦能回校当老师，是所有人的意外，这位985大学的文学硕士，当年世外桃源里的女孩子，回校从事教育工作，在许多人看来像是仙女下凡，太接地气。知道舒桦心里怎么想的，大概也只有秦琦和爸妈了。
当时说是刚毕业的舒桦，事实上已经工作有些年头了，她是网站的签约写手，也常常是一些杂志的约稿对象，经济来源广得很。原本她应该名正言顺地成为某杂志的正式编辑，或是选择其他一切可以呆在办公室写文章的工作，符合她的性格，也能发挥她的才能。但优秀的人，有时总是让人摸不清路子。
“我和学校签了五年合同，九月开始任教，第一年教高一。写作和约稿不会耽误。”5月份的某一顿家庭晚餐，舒桦陈述着她第一阶段的职业选择。
这一家子都是淡定的人，虽然确实意料之外。大家看了舒桦一眼，神情自然，不似开玩笑。老爸才开口调侃：“你是怀念母校了？就你这性子，能和孩子们相处，可别把人家耽误了。”
“我也从学生阶段走过来，知道老师对学生的影响有多大，不会儿戏的。之后我除了写网络小说，也想试试写点有意义的东西，各式各样学生的成长道路是很好的素材，我需要去感受和发现，所以把这五年用来干这件事，不是全无意义。”
老爸一听这话，内心也不得不暗暗佩服女儿的大胆和果断。随太太，真是母女。
“想好了我们就全力支持，这回家里又多了个老师，我倒成了家里的异端啊。你们可不能排挤我。”舒桦的妈妈是搞建筑设计的，从设计员到设计师，再到今天的个人工作室，独自承包项目，事业上很强大的一个女人，但和其他女强人不一样，在家庭中从不独断专行，和爸爸两个人理念契合，相互尊重，民主自由。
不是每一个知识分子都能有相匹配的思想高度和眼界，但这个小家难得就难得在都是思想开明、眼界开阔的人，一个家庭的氛围是对一个人最直接的熏陶，秦琦舒桦真的很幸运，生长在一个优秀又不缺爱的家庭。
从档案里抽出学生名单，难得有一个男女比例还算协调的理科班。舒桦将学生照片和名字一一对照，每年开学初，她都会提前记住所有学生的名字和样貌，她有她的用心和细致。
刚翻到第二页，舒桦倏地一笑，不禁摇摇头，别说电视剧里的巧合都是狗血剧情，生活里还真是不缺少巧合。照片里分明是周庄画画的那姑娘，只能归结为缘分。
姑娘叫严远，这名字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有些距离，是她迎合了名字，还是名字附和了她？
一看备注，果然，这姑娘还真是个学美术的艺术生。
许是因为自家姐姐是艺术生的缘故，和别的老师对艺术生的态度不同，她总觉得艺术生身上有种普通学生没有的灵性和潇洒，艺术生在普通老师眼里的不羁放纵倒成了舒桦欣赏的个性。只是这所文化课尖子生云集的学校，想要碰到艺术生不容易。高一的时候舒桦遇到过一位学小提琴的男孩子，风度和气质确实优于同龄人，舒桦难得发自内心地欣赏，给了这位大男孩很大的自主空间。高二的时候男孩选择了出国学习，直到现在，舒桦每年春节和教师节，都还能收到他的祝福邮件，也算是一段不错的师生关系。
现在说来，严远是舒桦遇到的第二位艺术生，还是颇有眼缘的一个姑娘。
浏览上学期期末成绩时，舒桦本是想快速扫过，她并不希望这些学生在遇到一位新老师前就被贴上标签，如此一来，是对一些学生的不公。但当严远的名字出现在成绩排名的第二行时，舒桦有了兴趣。在这样一所学校，一个艺术生有这样的成绩，不容易的。仔细看了严远这一行，语文成绩一栏就有些扎眼了，两位数的分数，舒桦下意识的知道，严远其他科的成绩应该是高得可怕了。
一个有理科头脑的艺术生，还是个女孩子，偏偏语文成绩不好，倘若语文成绩能和平均线持平，那她的总体分数该是多么让人垂涎。舒桦不得不觉得老天有时也公允一回，再厉害的人也难面面俱到。
临近开学，舒桦趁着写文章的空档，翻看着新接手的班级档案。说来也怪，舒桦对事对人都保持三分远的距离，对学生也是如此，关心，但不逾距，非常注重各自空间的保护，看来有种优雅的淡淡的疏离，但学生也因此格外地尊重舒桦，没有轻易冒犯她的，连青春期荷尔蒙旺盛的男孩子在她面前都规规矩矩。所以她带过的两个高三班，成绩优秀自然不用讲，班风也非常了得，如他们的班主任一样得体，让人钦佩。
舒桦能回校当老师，是所有人的意外，这位985大学的文学硕士，当年世外桃源里的女孩子，回校从事教育工作，在许多人看来像是仙女下凡，太接地气。知道舒桦心里怎么想的，大概也只有秦琦和爸妈了。
当时说是刚毕业的舒桦，事实上已经工作有些年头了，她是网站的签约写手，也常常是一些杂志的约稿对象，经济来源广得很。原本她应该名正言顺地成为某杂志的正式编辑，或是选择其他一切可以呆在办公室写文章的工作，符合她的性格，也能发挥她的才能。但优秀的人，有时总是让人摸不清路子。
“我和学校签了五年合同，九月开始任教，第一年教高一。写作和约稿不会耽误。”5月份的某一顿家庭晚餐，舒桦陈述着她第一阶段的职业选择。
这一家子都是淡定的人，虽然确实意料之外。大家看了舒桦一眼，神情自然，不似开玩笑。老爸才开口调侃：“你是怀念母校了？就你这性子，能和孩子们相处，可别把人家耽误了。”
“我也从学生阶段走过来，知道老师对学生的影响有多大，不会儿戏的。之后我除了写网络小说，也想试试写点有意义的东西，各式各样学生的成长道路是很好的素材，我需要去感受和发现，所以把这五年用来干这件事，不是全无意义。”
老爸一听这话，内心也不得不暗暗佩服女儿的大胆和果断。随太太，真是母女。
“想好了我们就全力支持，这回家里又多了个老师，我倒成了家里的异端啊。你们可不能排挤我。”舒桦的妈妈是搞建筑设计的，从设计员到设计师，再到今天的个人工作室，独自承包项目，事业上很强大的一个女人，但和其他女强人不一样，在家庭中从不独断专行，和爸爸两个人理念契合，相互尊重，民主自由。
不是每一个知识分子都能有相匹配的思想高度和眼界，但这个小家难得就难得在都是思想开明、眼界开阔的人，一个家庭的氛围是对一个人最直接的熏陶，秦琦舒桦真的很幸运，生长在一个优秀又不缺爱的家庭。
从档案里抽出学生名单，难得有一个男女比例还算协调的理科班。舒桦将学生照片和名字一一对照，每年开学初，她都会提前记住所有学生的名字和样貌，她有她的用心和细致。
刚翻到第二页，舒桦倏地一笑，不禁摇摇头，别说电视剧里的巧合都是狗血剧情，生活里还真是不缺少巧合。照片里分明是周庄画画的那姑娘，只能归结为缘分。
姑娘叫严远，这名字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有些距离，是她迎合了名字，还是名字附和了她？
一看备注，果然，这姑娘还真是个学美术的艺术生。
许是因为自家姐姐是艺术生的缘故，和别的老师对艺术生的态度不同，她总觉得艺术生身上有种普通学生没有的灵性和潇洒，艺术生在普通老师眼里的不羁放纵倒成了舒桦欣赏的个性。只是这所文化课尖子生云集的学校，想要碰到艺术生不容易。高一的时候舒桦遇到过一位学小提琴的男孩子，风度和气质确实优于同龄人，舒桦难得发自内心地欣赏，给了这位大男孩很大的自主空间。高二的时候男孩选择了出国学习，直到现在，舒桦每年春节和教师节，都还能收到他的祝福邮件，也算是一段不错的师生关系。
现在说来，严远是舒桦遇到的第二位艺术生，还是颇有眼缘的一个姑娘。
浏览上学期期末成绩时，舒桦本是想快速扫过，她并不希望这些学生在遇到一位新老师前就被贴上标签，如此一来，是对一些学生的不公。但当严远的名字出现在成绩排名的第二行时，舒桦有了兴趣。在这样一所学校，一个艺术生有这样的成绩，不容易的。仔细看了严远这一行，语文成绩一栏就有些扎眼了，两位数的分数，舒桦下意识的知道，严远其他科的成绩应该是高得可怕了。
一个有理科头脑的艺术生，还是个女孩子，偏偏语文成绩不好，倘若语文成绩能和平均线持平，那她的总体分数该是多么让人垂涎。舒桦不得不觉得老天有时也公允一回，再厉害的人也难面面俱到。
（十三）摸底
很多学校习惯在高三开学第一天就进行摸底考，学生心知肚明不过是下马威，放松了一个月，大家的平均成绩很难体现最佳水平，谁都不是很在乎。但这所学校有它的智慧，没有意义的形式主义不被提倡，摸底考被安排在了开学后的第十天，据说这样的安排是教研组经过多年的调查和数据分析得出来的最佳方案。
其实若单纯以舒桦的个性，并不十分看重学生的成绩，本身坚持自主自由的成长理念，也相信人各有所长，但舒桦同样明白自己当下的身份，也清楚要对这些孩子们负责，就必须在关键时刻给予要求和敦促，过分自由并不符合现实对于学生们的苛求。身不由己，这也是舒桦从教后对这个职业最大地感慨。
摸底成绩出来后，舒桦照例对学生们各科成绩进行数据分析，她倒不在乎自己班级的平均成绩在年级排位如何，只是切切实实关心学生们的具体情况，为后面针对性辅导做准备。成绩排名表上严远的排名倒是稳如泰山，再次居于“探花”，而毫无起色的语文成绩令舒桦有些哭笑不得。
抽出舒桦的卷子查看，才发现足足16分的古诗默写和古文阅读全部放空，作文也仅拿了32分。如果说在此之前舒桦对严远的判断是：有理科头脑，缺乏文科素养，那么在看了严远的作文后，舒桦不得不更正之前的武断。整篇作文的哲学意味非常强，没有丰富的阅读量和较深刻地理解，写不出这种文章，可惜，和考题立意背道而驰，又或者说，这种文章在高考当中，不合主流的口味。
遇到不会写作文的学生其实并不难解决，把套路教给学生，久了也能与所长进；但遇到这种个性极强，思想独特的学生，才是老师们最头疼的，既不能打击和否定，又无法将其强行押回应试的道路上，总之，太难驯服。舒桦倒是觉得有意思，难得遇到这样的孩子，当然不应该轻易抹杀其个性，但古文默写和阅读上总该有个理由吧。
舒桦教了几年书，“古诗文默写不允许出现一个错误”是她对学生为数不多的硬性要求，对于这里的学生，不是难事，而且是反映学习态度最直接的方式。由于舒桦申明这一要求时语气非常严肃，以至于之前有学生无意违规，担惊受怕地到办公室接受批评，舒桦还没开口，学生就急着认错道歉，倒是让舒桦重新认识了自己在学生当中的威信。
其实舒桦批评学生的方式并不恒定，多根据学生的性格和心理特征，对待胆子较小的女孩子，多是温和地谈话、给予鼓励；遇到比较机灵的男孩子，则相对严肃，偶尔有精力旺盛的，俯卧撑也成了惩罚方式之一；对于虚心认错，坚决不改的，舒桦一旦严厉起来，几句冷峻的问话也可以把学生问哭，结果自然行之有效。
“古诗文默写不能出错”这一规则考试前舒桦在班级里同样严肃的说明过，翻阅所有考卷，单单严远“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且非错一个两个，而是全部空着。看来和严远的正面交锋不能再推迟了。
当严远被同学传唤到办公室时，并不意外，每年第一次语文考试之后，例行谈话是免不了的，但严远总能以自己那套理论和淡漠的个性将各任语文老师从此隔绝于门外。今年，大概也是如此。
很多学校习惯在高三开学第一天就进行摸底考，学生心知肚明不过是下马威，放松了一个月，大家的平均成绩很难体现最佳水平，谁都不是很在乎。但这所学校有它的智慧，没有意义的形式主义不被提倡，摸底考被安排在了开学后的第十天，据说这样的安排是教研组经过多年的调查和数据分析得出来的最佳方案。
其实若单纯以舒桦的个性，并不十分看重学生的成绩，本身坚持自主自由的成长理念，也相信人各有所长，但舒桦同样明白自己当下的身份，也清楚要对这些孩子们负责，就必须在关键时刻给予要求和敦促，过分自由并不符合现实对于学生们的苛求。身不由己，这也是舒桦从教后对这个职业最大地感慨。
摸底成绩出来后，舒桦照例对学生们各科成绩进行数据分析，她倒不在乎自己班级的平均成绩在年级排位如何，只是切切实实关心学生们的具体情况，为后面针对性辅导做准备。成绩排名表上严远的排名倒是稳如泰山，再次居于“探花”，而毫无起色的语文成绩令舒桦有些哭笑不得。
抽出舒桦的卷子查看，才发现足足16分的古诗默写和古文阅读全部放空，作文也仅拿了32分。如果说在此之前舒桦对严远的判断是：有理科头脑，缺乏文科素养，那么在看了严远的作文后，舒桦不得不更正之前的武断。整篇作文的哲学意味非常强，没有丰富的阅读量和较深刻地理解，写不出这种文章，可惜，和考题立意背道而驰，又或者说，这种文章在高考当中，不合主流的口味。
遇到不会写作文的学生其实并不难解决，把套路教给学生，久了也能与所长进；但遇到这种个性极强，思想独特的学生，才是老师们最头疼的，既不能打击和否定，又无法将其强行押回应试的道路上，总之，太难驯服。舒桦倒是觉得有意思，难得遇到这样的孩子，当然不应该轻易抹杀其个性，但古文默写和阅读上总该有个理由吧。
舒桦教了几年书，“古诗文默写不允许出现一个错误”是她对学生为数不多的硬性要求，对于这里的学生，不是难事，而且是反映学习态度最直接的方式。由于舒桦申明这一要求时语气非常严肃，以至于之前有学生无意违规，担惊受怕地到办公室接受批评，舒桦还没开口，学生就急着认错道歉，倒是让舒桦重新认识了自己在学生当中的威信。
其实舒桦批评学生的方式并不恒定，多根据学生的性格和心理特征，对待胆子较小的女孩子，多是温和地谈话、给予鼓励；遇到比较机灵的男孩子，则相对严肃，偶尔有精力旺盛的，俯卧撑也成了惩罚方式之一；对于虚心认错，坚决不改的，舒桦一旦严厉起来，几句冷峻的问话也可以把学生问哭，结果自然行之有效。
“古诗文默写不能出错”这一规则考试前舒桦在班级里同样严肃的说明过，翻阅所有考卷，单单严远“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且非错一个两个，而是全部空着。看来和严远的正面交锋不能再推迟了。
当严远被同学传唤到办公室时，并不意外，每年第一次语文考试之后，例行谈话是免不了的，但严远总能以自己那套理论和淡漠的个性将各任语文老师从此隔绝于门外。今年，大概也是如此。
（十四）第一回合
“老师您好”严远在舒桦身后半米开外的地方站好，恭敬问候。
很多时候，恭敬背后藏着的是坚不可摧的骄傲。舒桦怎么会看不透，曾经的自己何尝不是用所谓的尊重去掩饰内心的不屑，许多人都不知道，这样的伪装总是能给自己更添几分优越感。
也许是骨子里的相似，对严远，舒桦发自内心地惺惺相惜，她从不否认老师对于个别学生是存在偏爱的。
“你好，严远”舒桦侧了侧身子，对待自己欣赏的学生，不自觉多了些温暖，“谢谢你的画。”不是一上来就开始质问，倒是有些让严远出乎意料，面对温和的人，有所收敛是本能。原本脸上写着的慷慨就义倒是变得和煦一些，“您喜欢就好。”
“画画得不错，成绩也不错，应该表扬。”
“但是”严远有些滑稽地嘀咕了一句，惹得舒桦轻笑，“知道我要说什么，那干脆你自己说吧”
“我语文试卷上默写和古文都没做”严远也不扭捏，在她看来不做似乎也理所当然。
“没了？”
“估计作文分数很低。”
“对自己认知很准确嘛，那你还记不记得我考试前说过什么？”
“古文默写不能出错，但我不是写错了”言下之意“没写”和“写错了”不是一个概念，舒桦听懂了。
“好，我尊重你的理解，作文的问题往后再说，但你得先告诉我古文题为什么都放空了?”
“我是艺术生，现在的成绩已经能达到我想要报考那所学校的分数线”
舒桦心里觉得好笑，多么熟悉的理由，“这个原因说服不了我，学识上的追求我以为是永无止境的，不存在够不够的问题。”
“我不喜欢古文”
“这个理由也不行。如果你不喜欢古文就可以不做，那是不是如果我不喜欢你，就可以不教你？”舒桦有意严肃了几分。
严远看起来潇洒，但自尊心强得很，被舒桦这么直接地反问戗得有些不知所措，“我……”
“如果还有别的理由可以说服我，我可以允许你今后都放空。如果没有，或者不愿说实话，那以后就得把试卷做完整。而且在我看来，‘出错’和‘没做’是一回事，你要遵守规则。”舒桦看得出严远的窘迫，挫挫锐气点到为止即可，但规矩得讲明了，最后的选择留给学生。这是舒桦为师的风格，简单直白。
此时的严远第一次觉得语文老师也不全是软柿子，因为舒桦看得透自己，甚至清楚自己没有讲实话，表面看起来自己有选择权，但路子已经被舒桦堵死。自己显然处于下风。
的确，以严远的性子，她怎么愿意向舒桦坦言自己不做古文题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好，怕再一次遭到老师和同学的笑话。
于是只能妥协：“以后我会尽力把试卷上的题目做完整。”
舒桦意料之中，“好，你要说到做到，我拭目以待。还有，下一次就不能和我狡辩了，违规者后果自负。”最后一句舒桦几分调侃的意味，一下子打破了严远的尴尬。
“嗯”这一点头，就意味着严远的妥协，她第一次在老师面前没能那么理直气壮。不知道是因为舒桦的气场，还是源于舒桦的温和，第一回合，舒桦优雅地拿下。严远心里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服。
“老师您好”严远在舒桦身后半米开外的地方站好，恭敬问候。
很多时候，恭敬背后藏着的是坚不可摧的骄傲。舒桦怎么会看不透，曾经的自己何尝不是用所谓的尊重去掩饰内心的不屑，许多人都不知道，这样的伪装总是能给自己更添几分优越感。
也许是骨子里的相似，对严远，舒桦发自内心地惺惺相惜，她从不否认老师对于个别学生是存在偏爱的。
“你好，严远”舒桦侧了侧身子，对待自己欣赏的学生，不自觉多了些温暖，“谢谢你的画。”不是一上来就开始质问，倒是有些让严远出乎意料，面对温和的人，有所收敛是本能。原本脸上写着的慷慨就义倒是变得和煦一些，“您喜欢就好。”
“画画得不错，成绩也不错，应该表扬。”
“但是”严远有些滑稽地嘀咕了一句，惹得舒桦轻笑，“知道我要说什么，那干脆你自己说吧”
“我语文试卷上默写和古文都没做”严远也不扭捏，在她看来不做似乎也理所当然。
“没了？”
“估计作文分数很低。”
“对自己认知很准确嘛，那你还记不记得我考试前说过什么？”
“古文默写不能出错，但我不是写错了”言下之意“没写”和“写错了”不是一个概念，舒桦听懂了。
“好，我尊重你的理解，作文的问题往后再说，但你得先告诉我古文题为什么都放空了?”
“我是艺术生，现在的成绩已经能达到我想要报考那所学校的分数线”
舒桦心里觉得好笑，多么熟悉的理由，“这个原因说服不了我，学识上的追求我以为是永无止境的，不存在够不够的问题。”
“我不喜欢古文”
“这个理由也不行。如果你不喜欢古文就可以不做，那是不是如果我不喜欢你，就可以不教你？”舒桦有意严肃了几分。
严远看起来潇洒，但自尊心强得很，被舒桦这么直接地反问戗得有些不知所措，“我……”
“如果还有别的理由可以说服我，我可以允许你今后都放空。如果没有，或者不愿说实话，那以后就得把试卷做完整。而且在我看来，‘出错’和‘没做’是一回事，你要遵守规则。”舒桦看得出严远的窘迫，挫挫锐气点到为止即可，但规矩得讲明了，最后的选择留给学生。这是舒桦为师的风格，简单直白。
此时的严远第一次觉得语文老师也不全是软柿子，因为舒桦看得透自己，甚至清楚自己没有讲实话，表面看起来自己有选择权，但路子已经被舒桦堵死。自己显然处于下风。
的确，以严远的性子，她怎么愿意向舒桦坦言自己不做古文题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好，怕再一次遭到老师和同学的笑话。
于是只能妥协：“以后我会尽力把试卷上的题目做完整。”
舒桦意料之中，“好，你要说到做到，我拭目以待。还有，下一次就不能和我狡辩了，违规者后果自负。”最后一句舒桦几分调侃的意味，一下子打破了严远的尴尬。
“嗯”这一点头，就意味着严远的妥协，她第一次在老师面前没能那么理直气壮。不知道是因为舒桦的气场，还是源于舒桦的温和，第一回合，舒桦优雅地拿下。严远心里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服。
（十五）出糗
摸底考后，高三生活就进入了正常轨道，每两个星期一次测试，每个月一段考。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严远想要遵守舒桦的规则，就必须在两个星期内把古诗文背诵熟悉并正确默写出来。严远不是记忆天才，何况从前就排斥古文，几乎没怎么听过课，也没有记忆过背诵篇目，这个任务实在有些困难，即便在同学眼中，严远是那个什么时候都非常从容、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很完美的艺术生，但这一次，连向来自信的她也意识到局限性的存在。
当然，严远不会轻易放弃，她答应过的事情便会竭尽全力去做好，这一次也不例外。周围的同学不禁调侃这个从不沾古文的学霸，当课间要么看书要么画画的严远捧着背诵材料，嘴里念念有词，像念紧箍咒一样时，画风怎么看怎么不对。可除了死记，短时间内还有什么办法呢？
周三早读是舒桦值班，早早起床吃上一碗热汤面，而后慢慢地步行至教学楼，早晨的阳光总要轻柔一些，沐浴其中，很是惬意。
来到走廊，舒桦内心不禁一笑。孩子们的作文总爱说书声琅琅，听起来颇有意境，但涌入耳朵的，实在有些呕哑嘲哳难为听。赶命般地读背着古诗，挺起来生硬得很，竟生出“高考高考背诵背诵”这般的幻听，现在的学生，说是要懂得审美，在考试面前怕也没那闲情逸致了。
来到自己班门口，一样疯狂的节奏，舒桦本不想打断，却实在听不下去，“慢下来读，不用这么着急，读累了就喝口水”。舒桦从来不懂得热情奔放、活泼开朗，但言语中总让学生感受到体贴，清清冷冷的人透露出的关怀才更让人珍惜，也就不难理解和舒桦相处越久，学生们越觉察出她的好了。
本想在班里走上一圈就回办公室，却不经意发现严远的位置上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高三是敏感时期，舒桦自然也不敢大意，询问严远的舍友，舍友倒是一惊：“老师，严远可能还在宿舍，今天早上我们走得急，只叫了她一声，要不我现在去找她？”“不用了，你们好好早读，我去找她就行。”舒桦心里觉得好笑，教了几年书，可还真是头一回轮到自己去叫醒学生。
宿管老师每天早上的查空寝还没开始，严远自然还没暴露，舒桦跟宿管老师要了钥匙，便“登门造访”。
轻轻打开门，靠里面的床上果然蜷着一个人，抱着一只大熊，看样子还留在睡梦中。舒桦突然觉得，这个同学和老师眼中都非常独立从容的姑娘，也许还有更真实的一面，她不过是个还不满18岁的孩子。
“可以起床了。”舒桦轻轻拍着严远身上的薄被，想要低声唤醒她。严远稍稍侧了个身子，轻哼一声，显然不打算从美梦当中出来，这般模样实在跟平日里有些不同，隐着倔强的平静被真实的柔软代替，舒桦清楚，这是没有防备下的严远。
舒桦也不着急，索性坐在床尾边上，静静地等着她从梦里晃过神来。不经意看到她枕头边的古诗文背诵材料和小手电筒，内心轻笑：私底下还是下了功夫的。
严远在梦里沉浸了几分钟后，才突然觉得梦境和现实似乎发生了点什么出入，睁开眼的瞬间恐怕是她当了十几年学生以来觉得最恍惚最不愿意相信的时刻，揉了揉双眼挣扎着想要否定这个现实，才发现是徒劳，她的班主任就这样平静地看着她一系列有些憨态的动作，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声：“睡得不错，但该醒了。”
“老师，我……我起晚了”还没完全从懵困中出来的严远算是有点清醒的意识了。
“我知道。清醒了就起来洗漱吧”舒桦带着暖意的双眸没有一丝责备的意味，她本来就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倒是有意想让有些不安的严远感受点温暖的东西。
毕竟，美好不应该只停留在梦里，给予学生关爱是老师的本分，只是看缘分深浅罢了。
严远在床上捂着被子，坐了半晌，舒桦见她一副欲说还休、进退两难的模样，直截了当地问道：“怎么了？”
“天气太热……我昨晚……没穿裤子睡觉”能把这话说出来，严远不知道已经做了多少心理建设。
舒桦善解人意地很，立刻意会，很快环视到床杆上搭着的校服裤，很自然地递给严远：“不用不好意思，我去门外等你”。调侃里听得出善意，蚂蚁般的声音紧随其后，“谢谢老师”……
舒桦算是明白了，平常看起来从容淡定的严远，是因为局面在自己掌控中，可当局面超乎自己所想时，窘迫和无措才是更真实的她。
摸底考后，高三生活就进入了正常轨道，每两个星期一次测试，每个月一段考。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严远想要遵守舒桦的规则，就必须在两个星期内把古诗文背诵熟悉并正确默写出来。严远不是记忆天才，何况从前就排斥古文，几乎没怎么听过课，也没有记忆过背诵篇目，这个任务实在有些困难，即便在同学眼中，严远是那个什么时候都非常从容、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很完美的艺术生，但这一次，连向来自信的她也意识到局限性的存在。
当然，严远不会轻易放弃，她答应过的事情便会竭尽全力去做好，这一次也不例外。周围的同学不禁调侃这个从不沾古文的学霸，当课间要么看书要么画画的严远捧着背诵材料，嘴里念念有词，像念紧箍咒一样时，画风怎么看怎么不对。可除了死记，短时间内还有什么办法呢？
周三早读是舒桦值班，早早起床吃上一碗热汤面，而后慢慢地步行至教学楼，早晨的阳光总要轻柔一些，沐浴其中，很是惬意。
来到走廊，舒桦内心不禁一笑。孩子们的作文总爱说书声琅琅，听起来颇有意境，但涌入耳朵的，实在有些呕哑嘲哳难为听。赶命般地读背着古诗，挺起来生硬得很，竟生出“高考高考背诵背诵”这般的幻听，现在的学生，说是要懂得审美，在考试面前怕也没那闲情逸致了。
来到自己班门口，一样疯狂的节奏，舒桦本不想打断，却实在听不下去，“慢下来读，不用这么着急，读累了就喝口水”。舒桦从来不懂得热情奔放、活泼开朗，但言语中总让学生感受到体贴，清清冷冷的人透露出的关怀才更让人珍惜，也就不难理解和舒桦相处越久，学生们越觉察出她的好了。
本想在班里走上一圈就回办公室，却不经意发现严远的位置上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高三是敏感时期，舒桦自然也不敢大意，询问严远的舍友，舍友倒是一惊：“老师，严远可能还在宿舍，今天早上我们走得急，只叫了她一声，要不我现在去找她？”“不用了，你们好好早读，我去找她就行。”舒桦心里觉得好笑，教了几年书，可还真是头一回轮到自己去叫醒学生。
宿管老师每天早上的查空寝还没开始，严远自然还没暴露，舒桦跟宿管老师要了钥匙，便“登门造访”。
轻轻打开门，靠里面的床上果然蜷着一个人，抱着一只大熊，看样子还留在睡梦中。舒桦突然觉得，这个同学和老师眼中都非常独立从容的姑娘，也许还有更真实的一面，她不过是个还不满18岁的孩子。
“可以起床了。”舒桦轻轻拍着严远身上的薄被，想要低声唤醒她。严远稍稍侧了个身子，轻哼一声，显然不打算从美梦当中出来，这般模样实在跟平日里有些不同，隐着倔强的平静被真实的柔软代替，舒桦清楚，这是没有防备下的严远。
舒桦也不着急，索性坐在床尾边上，静静地等着她从梦里晃过神来。不经意看到她枕头边的古诗文背诵材料和小手电筒，内心轻笑：私底下还是下了功夫的。
严远在梦里沉浸了几分钟后，才突然觉得梦境和现实似乎发生了点什么出入，睁开眼的瞬间恐怕是她当了十几年学生以来觉得最恍惚最不愿意相信的时刻，揉了揉双眼挣扎着想要否定这个现实，才发现是徒劳，她的班主任就这样平静地看着她一系列有些憨态的动作，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声：“睡得不错，但该醒了。”
“老师，我……我起晚了”还没完全从懵困中出来的严远算是有点清醒的意识了。
“我知道。清醒了就起来洗漱吧”舒桦带着暖意的双眸没有一丝责备的意味，她本来就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倒是有意想让有些不安的严远感受点温暖的东西。
毕竟，美好不应该只停留在梦里，给予学生关爱是老师的本分，只是看缘分深浅罢了。
严远在床上捂着被子，坐了半晌，舒桦见她一副欲说还休、进退两难的模样，直截了当地问道：“怎么了？”
“天气太热……我昨晚……没穿裤子睡觉”能把这话说出来，严远不知道已经做了多少心理建设。
舒桦善解人意地很，立刻意会，很快环视到床杆上搭着的校服裤，很自然地递给严远：“不用不好意思，我去门外等你”。调侃里听得出善意，蚂蚁般的声音紧随其后，“谢谢老师”……
舒桦算是明白了，平常看起来从容淡定的严远，是因为局面在自己掌控中，可当局面超乎自己所想时，窘迫和无措才是更真实的她。
（十六）早餐
不到十分钟，严远便以往常干净得体的形象出现在舒桦眼前，那个从容的小姑娘又要开始她一天的学习生活了。只不过此时面对舒桦，还是有些做错事之后的不自然，舒桦了然于心。
“还挺快的。刚才我和宿管老师说了你身体不舒服，待会配合一下”如果说老师和学生这两个群体是对立统一的，那么舒桦很多时候更看重统一。学校有学校的规则，老师未必全部认同，但很多年轻老师碍于权威，不得已违背自我站在了学生的对立面，可哪个老师不是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
当然，迟出宿舍扣分的规矩放在哪个学校都算合理，但现在自己能想办法帮学生免除扣分，舒桦一定会这样做。一年365天，能做到每天都不迟起的人，要么是机器，要么是变态，舒桦并不要求她的学生要以变态的形式成为人中龙凤，凡人有凡人的幸福。
快到宿舍门时，舒桦一手搭住严远的腰，一手撑着她的胳肢窝。说实话，舒桦平常极少和学生有过分亲密的举动，对于许多学生，毕业典礼上的握手还是和舒桦的第一次肢体触碰，生性寡淡的人本就排斥过分热络的言行举止。今天的大尺度是出于需要，似乎也出于对这个学生的偏爱吧。奈何严远不过半斤八两，尤其对老师这个群体，常年习惯性保持距离，突然被舒桦这么一搂，浑身僵硬得很，想稍作配合身体都不听使唤。
“哪有身体不舒服的人走路还这么笔挺，这样太容易穿帮。”说着稍稍用力将严远揽向自己身上，严远勉强地配合着，表演出自己理解的病态。
出了宿管老师的视线，舒桦才放开严远，严远背后的一身汗实在掩饰不住自己的别扭，纵使她极迅速地想要恢复如常。舒桦也不多说什么，把严远带到食堂，“想吃什么，我去买”，严远刚想婉拒，舒桦便示意她找个位子坐下，“这个点不给学生点餐，吃汤面行不？”严远点头。
还不等那句“谢谢”出口，舒桦便转身了。几次相处，她晓得这个学生面子薄，如果问她想吃什么，磨蹭半天也未必好意思开口，转身给她空间，更是想让她自在些。舒桦也许对很多东西都不够热情，她有她的性子，但教书几年下来，对学生，她是足够细致的，不说，却将这份细腻融入一举一动。
“谢谢您，我身上没有零钱，下周再……”
“算我请你的，不用多想，安安心心吃，吃好了就回去上课”，舒桦双手轻按住要起身道谢的严远。
“老师，对不起，今天我迟到了。”优秀的人不太容许自己犯低级的错误，严远便是这样，想要得到原谅，先得过了自己这关。
“好了，难得睡个懒觉，下次记得上闹钟就是了。我先回班里”
舒桦很欣赏坚韧的人，她也喜欢有自我要求的学生，但当坚韧成为一个人前进道路上的思想包袱时，她愿意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学生，学会放下包袱，轻装前行，才能真正地从容。说到底，许多人的坚强是因为太在意旁人的眼光，久而久之身上多了一层武装，也成了自己的负担。
不到十分钟，严远便以往常干净得体的形象出现在舒桦眼前，那个从容的小姑娘又要开始她一天的学习生活了。只不过此时面对舒桦，还是有些做错事之后的不自然，舒桦了然于心。
“还挺快的。刚才我和宿管老师说了你身体不舒服，待会配合一下”如果说老师和学生这两个群体是对立统一的，那么舒桦很多时候更看重统一。学校有学校的规则，老师未必全部认同，但很多年轻老师碍于权威，不得已违背自我站在了学生的对立面，可哪个老师不是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
当然，迟出宿舍扣分的规矩放在哪个学校都算合理，但现在自己能想办法帮学生免除扣分，舒桦一定会这样做。一年365天，能做到每天都不迟起的人，要么是机器，要么是变态，舒桦并不要求她的学生要以变态的形式成为人中龙凤，凡人有凡人的幸福。
快到宿舍门时，舒桦一手搭住严远的腰，一手撑着她的胳肢窝。说实话，舒桦平常极少和学生有过分亲密的举动，对于许多学生，毕业典礼上的握手还是和舒桦的第一次肢体触碰，生性寡淡的人本就排斥过分热络的言行举止。今天的大尺度是出于需要，似乎也出于对这个学生的偏爱吧。奈何严远不过半斤八两，尤其对老师这个群体，常年习惯性保持距离，突然被舒桦这么一搂，浑身僵硬得很，想稍作配合身体都不听使唤。
“哪有身体不舒服的人走路还这么笔挺，这样太容易穿帮。”说着稍稍用力将严远揽向自己身上，严远勉强地配合着，表演出自己理解的病态。
出了宿管老师的视线，舒桦才放开严远，严远背后的一身汗实在掩饰不住自己的别扭，纵使她极迅速地想要恢复如常。舒桦也不多说什么，把严远带到食堂，“想吃什么，我去买”，严远刚想婉拒，舒桦便示意她找个位子坐下，“这个点不给学生点餐，吃汤面行不？”严远点头。
还不等那句“谢谢”出口，舒桦便转身了。几次相处，她晓得这个学生面子薄，如果问她想吃什么，磨蹭半天也未必好意思开口，转身给她空间，更是想让她自在些。舒桦也许对很多东西都不够热情，她有她的性子，但教书几年下来，对学生，她是足够细致的，不说，却将这份细腻融入一举一动。
“谢谢您，我身上没有零钱，下周再……”
“算我请你的，不用多想，安安心心吃，吃好了就回去上课”，舒桦双手轻按住要起身道谢的严远。
“老师，对不起，今天我迟到了。”优秀的人不太容许自己犯低级的错误，严远便是这样，想要得到原谅，先得过了自己这关。
“好了，难得睡个懒觉，下次记得上闹钟就是了。我先回班里”
舒桦很欣赏坚韧的人，她也喜欢有自我要求的学生，但当坚韧成为一个人前进道路上的思想包袱时，她愿意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学生，学会放下包袱，轻装前行，才能真正地从容。说到底，许多人的坚强是因为太在意旁人的眼光，久而久之身上多了一层武装，也成了自己的负担。
（十七）实话
那天过后，舒桦发现课上严远偶尔会抬起头和自己对视，其实她心里清楚，这是严远表达的方式，含蓄，但两人都相信彼此能会意。舒桦偶尔碰上严远的目光，如常地予以清浅的回应，也都是平常不过的课堂交流。
两周一测的半月考如期到来，严远或许是第一次为语文考试这么上心，她不希望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没有做到，但记忆不是一个可以揠苗助长的过程，默写的时候还是卡壳了。交上卷子的时候，有些自责，有些失落，又一件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这就意味着她没能以最有底气的姿态面对舒桦，所谓的优越感也将荡然无存。
周五下午，回到办公室的舒桦倒是有些意外，见严远这位稀客在办公桌旁站着，显然是在等自己，才恍然，是个守规矩的人。
“怎么，主动负荆请罪？”
“嗯，我默写没有全对。但我努力了，时间很短，来不及背好”严远很真诚，既然错了，那么认错也要认得有姿态。
“知道你努力了，还开夜车了”
“我之前从来没有背过，所以……”想要解释的欲望是明显的。
“记忆需要过程，也有规律，背不下来很正常。但我的规矩不对谁例外”舒桦平静地表明态度
“知道，我遵守，是我自己的问题”这样的话能由一个学生说出来，不容易。
“好，那我们就简单处理”舒桦拿出笔筒里的尺子，崭新得很，学校配给每位老师的工具尺在舒桦这里就没怎么发挥过作用，“能接受？”冷静如她，非常尊重她的学生。
严远见状不由一愣，便很快反应过来，没等舒桦开口，平静地伸出手，但脸上稍纵即逝的慌张逃不过细腻的舒桦。“错了几分？”
“三分”
尺子落下的声音不大，舒桦这人显少大发雷霆，打人这事并非娴熟，况且她要的不是给学生带去疼痛感。
不急不慢的三下，严远的手只是泛红。两人之间全无焦灼感，像是协议双方在履行协商内容。不过令舒桦觉得有些好笑的是，眼前这个学生明明也有畏惧，也有害羞，却总是要求自己时刻保持从容沉着的模样，就如刚刚放下尺子的舒桦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严远已经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两手垂下，目光坚定。
“坐吧，放松点，和你聊聊天”舒桦顺手拉过边上的凳子，严远挺直了背坐下，有点严阵以待的意思。
“帐都结完了，随意点”严远听闻将原本放在腿上的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那样能给她点安全感。舒桦也就不勉强了，来日方长。
“你古文还是没有做完?”
“考试时间来不及”
“小时候我撒谎是要挨打的，说实话，不要有太多顾虑”语气有些狡黠。
聪明如严远，被舒桦这么直接地戳穿，还被道出了心思，脸上的颜色不太受得住控制，泛红了。思想斗争后，老实交待：“我古文不好”
“以我对你学习能力的了解，古文不好并不至于翻译的句子一个字都写不出。为什么一个字都不愿意写？”舒桦其实猜得出个大概，她只是希望严远能自己说出来，而不是一味地要强。
“写出来意思跟原文差得十万八千里，闹笑话还不如不写”倔强的姑娘。
“看来是有人让你当着大家的面子闹了笑话。所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严远一直无处安放的眼神，终于和舒桦对视，舒桦很真诚地看着她，这样平静而不失感染力的眼神，严远还是有些被打动了，“以前有老师在全班面前批评我的答案，很丢脸。”
“理解，老师也有考虑不周的时候。如果愿意信任我，今后古文阅读你怎么理解的就怎么写，以大家现在的水平，理解不准确非常正常，我不会把这些东西当成笑料。而且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多学点古文，对画画意境的捕捉能更敏锐一些。”几句话，严远很受用，当她听到舒桦提及画画时，有些惊喜，太少有科任老师顾及艺术生的专业，大家总觉得那不过是弥补文化课的工具，殊不知真正喜欢的人容不得这样的轻视。
“谢谢老师，以后我会努力。”老师都喜欢懂礼且愿意配合自己的学生，但舒桦看待严远，倒希望她能像正常青春期的学生一样，任性一些，或者说，轻松一些。她知道，优秀的外表下，还有一个更真实的严远，只有拉近距离，放下防备，这样的严远才愿意呈现出来。
“每天画画还要兼顾课内作业，忙得过来吗？”
“可以，我能平衡好”
“好，适当地放松也很重要。还有，不用开夜车，太伤眼睛，凡事需要过程。我都理解，当然，规矩不变，不过是挨几尺子的事”
前半句倒是让严远一暖，后半句就猝不及防地调侃，搞得严远不知做何表态，手抓后脑勺这种掩饰性极强的动作都出来了。
“行啦，赶紧吃饭去吧。”
那天从办公室出来后的严远，跟走进办公室时的心情大不一样，莫名的轻松，甚至带了那么点愉悦。以往的老师要么是觉得她个性太强，一次交锋过后便就此保持讲台与教室角落的距离；要么是十分欣赏她的理科老师，总是不厌其烦地请严远给大家讲解题思路，严远自尊心强归强，却不爱出风头，久了也生出反感。自然而然地，视老师如对立群体，何谈信任和亲近？
但今天有些不同，舒老师是罚了自己，却没让她觉得不舒服，谈话时她第一次觉得和学校的老师也能这么平等，甚至坦白了自己的顾虑，心里反而轻松一些。学校的老师，好像也不全是招人烦的……
那天过后，舒桦发现课上严远偶尔会抬起头和自己对视，其实她心里清楚，这是严远表达的方式，含蓄，但两人都相信彼此能会意。舒桦偶尔碰上严远的目光，如常地予以清浅的回应，也都是平常不过的课堂交流。
两周一测的半月考如期到来，严远或许是第一次为语文考试这么上心，她不希望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没有做到，但记忆不是一个可以揠苗助长的过程，默写的时候还是卡壳了。交上卷子的时候，有些自责，有些失落，又一件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这就意味着她没能以最有底气的姿态面对舒桦，所谓的优越感也将荡然无存。
周五下午，回到办公室的舒桦倒是有些意外，见严远这位稀客在办公桌旁站着，显然是在等自己，才恍然，是个守规矩的人。
“怎么，主动负荆请罪？”
“嗯，我默写没有全对。但我努力了，时间很短，来不及背好”严远很真诚，既然错了，那么认错也要认得有姿态。
“知道你努力了，还开夜车了”
“我之前从来没有背过，所以……”想要解释的欲望是明显的。
“记忆需要过程，也有规律，背不下来很正常。但我的规矩不对谁例外”舒桦平静地表明态度
“知道，我遵守，是我自己的问题”这样的话能由一个学生说出来，不容易。
“好，那我们就简单处理”舒桦拿出笔筒里的尺子，崭新得很，学校配给每位老师的工具尺在舒桦这里就没怎么发挥过作用，“能接受？”冷静如她，非常尊重她的学生。
严远见状不由一愣，便很快反应过来，没等舒桦开口，平静地伸出手，但脸上稍纵即逝的慌张逃不过细腻的舒桦。“错了几分？”
“三分”
尺子落下的声音不大，舒桦这人显少大发雷霆，打人这事并非娴熟，况且她要的不是给学生带去疼痛感。
不急不慢的三下，严远的手只是泛红。两人之间全无焦灼感，像是协议双方在履行协商内容。不过令舒桦觉得有些好笑的是，眼前这个学生明明也有畏惧，也有害羞，却总是要求自己时刻保持从容沉着的模样，就如刚刚放下尺子的舒桦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严远已经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两手垂下，目光坚定。
“坐吧，放松点，和你聊聊天”舒桦顺手拉过边上的凳子，严远挺直了背坐下，有点严阵以待的意思。
“帐都结完了，随意点”严远听闻将原本放在腿上的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那样能给她点安全感。舒桦也就不勉强了，来日方长。
“你古文还是没有做完?”
“考试时间来不及”
“小时候我撒谎是要挨打的，说实话，不要有太多顾虑”语气有些狡黠。
聪明如严远，被舒桦这么直接地戳穿，还被道出了心思，脸上的颜色不太受得住控制，泛红了。思想斗争后，老实交待：“我古文不好”
“以我对你学习能力的了解，古文不好并不至于翻译的句子一个字都写不出。为什么一个字都不愿意写？”舒桦其实猜得出个大概，她只是希望严远能自己说出来，而不是一味地要强。
“写出来意思跟原文差得十万八千里，闹笑话还不如不写”倔强的姑娘。
“看来是有人让你当着大家的面子闹了笑话。所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严远一直无处安放的眼神，终于和舒桦对视，舒桦很真诚地看着她，这样平静而不失感染力的眼神，严远还是有些被打动了，“以前有老师在全班面前批评我的答案，很丢脸。”
“理解，老师也有考虑不周的时候。如果愿意信任我，今后古文阅读你怎么理解的就怎么写，以大家现在的水平，理解不准确非常正常，我不会把这些东西当成笑料。而且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多学点古文，对画画意境的捕捉能更敏锐一些。”几句话，严远很受用，当她听到舒桦提及画画时，有些惊喜，太少有科任老师顾及艺术生的专业，大家总觉得那不过是弥补文化课的工具，殊不知真正喜欢的人容不得这样的轻视。
“谢谢老师，以后我会努力。”老师都喜欢懂礼且愿意配合自己的学生，但舒桦看待严远，倒希望她能像正常青春期的学生一样，任性一些，或者说，轻松一些。她知道，优秀的外表下，还有一个更真实的严远，只有拉近距离，放下防备，这样的严远才愿意呈现出来。
“每天画画还要兼顾课内作业，忙得过来吗？”
“可以，我能平衡好”
“好，适当地放松也很重要。还有，不用开夜车，太伤眼睛，凡事需要过程。我都理解，当然，规矩不变，不过是挨几尺子的事”
前半句倒是让严远一暖，后半句就猝不及防地调侃，搞得严远不知做何表态，手抓后脑勺这种掩饰性极强的动作都出来了。
“行啦，赶紧吃饭去吧。”
那天从办公室出来后的严远，跟走进办公室时的心情大不一样，莫名的轻松，甚至带了那么点愉悦。以往的老师要么是觉得她个性太强，一次交锋过后便就此保持讲台与教室角落的距离；要么是十分欣赏她的理科老师，总是不厌其烦地请严远给大家讲解题思路，严远自尊心强归强，却不爱出风头，久了也生出反感。自然而然地，视老师如对立群体，何谈信任和亲近？
但今天有些不同，舒老师是罚了自己，却没让她觉得不舒服，谈话时她第一次觉得和学校的老师也能这么平等，甚至坦白了自己的顾虑，心里反而轻松一些。学校的老师，好像也不全是招人烦的……
（十八）晨跑
高三的学生是辛苦而幸福的，辛苦是之于这个年龄的他们，过去还没有承受过太多的苦难，而幸福，是留给未来的他们去回想的。当你只有一条简单而清晰地道路，且这条道路上有成千上万的伙伴同行，为之付出再多努力，日后都会发现，这算得了什么苦，却再也没有办法重新来过。可人生注定是要承受孤独和苦难的，许多人怀揣着希望熬过高考，以为迎来畅通的人生前景时，才恍然觉得不过是掉进一个更大的泥潭，用剩下的时间去挣扎。
舒桦偶尔会在班会上告诉学生们，要享受高三，珍惜高三，但她善良地隐去了这话背后的原因，什么样的未来都应交付每个人亲自去体验，况且这个花季般美好的年纪，是需要希望，也是需要谎言的。人越长大，快乐的时候就越少，不是因为悲观，只是现实一层一层地剖开在你眼前，血淋淋，赤裸裸。无从反抗，才学会了接受。
当然，全天下的高三都不怎么允许谈人生，学习和应考才是主旋律，素质教育执行得好一点的学校，无非是多强调些劳逸结合一类的东西，比如学校组织的每周两次晨跑活动，学生并不怎么喜欢，但制定者倒是自鸣得意，老师这类中间群体便只能再次发挥教育工作者的作用——监督、敦促。
周四早上的晨跑，舒桦照例下楼巡视。与其说巡视，不如说陪伴，每次晨跑，她都习惯从队伍前走到队伍最后，看看每一个学生的精神面貌，偶尔关心上几句。有这么一位赏心悦目的女老师在看着大家，班里的男生哪里还有怨气，恨不得跑出最潇洒的姿态，青春期的悸动，女老师心知肚明的。
队伍的最后，严远顶着一张白得异常的脸和有些涣散的眼神，舒桦看一眼就觉得不对劲，直接走到她身边，“你身体不舒服？”“我可能低血糖了”声音都在发抖。
舒桦生怕眼前这小姑娘下一秒就倒下，立即用胳膊抵在严远身后，这一次的严远是真支撑不住了，舒桦明显感觉得到她整个身子倚在了自己怀里，“还能走吗？”轻声询问。严远点头。
几乎是被舒桦撑着移到了医务室，纵使严远再坚强、再要强，生理反应总是无法控制住的，抖着的手根本拿不住杯子，只能倚在舒桦这个人肉靠背上，任她喂自己喝葡萄糖水。一杯下肚，晃了半晌，煞白的脸才微微好转，严远勉强坐直了身子，“谢谢老师”。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这礼数。
“没吃早餐？”“嗯”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食堂拿个包子。”舒桦知道下一秒便是严远婉拒自己，索性补了一句，“听话。”话是说得很平静，严远听着就有点不自然了。
不多久，包子是买回来了，舒桦刚想打开袋子，严远倒不乐意了。
在舒桦一个“有话就说”的眼神投来之后，别扭的人才开口，“老师，这里有酒精味，能不能出去吃？”舒桦明白，向医务室老师点头道谢后便直接揽过严远，朝行政楼走去。
一间叫做“校刊编辑办”的办公室，舒桦拿出钥匙，领着严远长驱直入，“坐”，嗯，是很舒适的沙发。
“这回可以安心吃了吧？”舒桦边说边从茶几下拿出麦乳精。
严远一听又是调侃自己，便实话实说：“这儿环境好多了。老师，您是我们校刊的编辑？”难得严远主动询问。
“看我不合适？对校刊有什么意见和建议你就直说。”
“没，就是没想到您还有自己的办公室。”话刚落，严远便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想要补救，“不是，我是说没想到您这办公室环境这么好。”
舒桦觉得好笑，“是，环境不好就不带你来了。你平常是不是不爱吃早餐？”话锋转得着实有些快。
“没有，只是今天忘记有晨跑，起晚了来不及”
“把它喝了，牛奶凉，留着课间喝”舒桦把冲好的麦乳精递给严远，“你容易低血糖，早餐一定要吃，这种情况下不为例。”
“嗯，谢谢老师”有了和舒桦几次接触，严远也渐渐不那么端着了，很自然地接过热饮，心里暖，嘴上还是如常地道谢。
有些时候，细微的举动总能让人感受到温暖和体贴，所谓拉近距离，不过是以真诚融化隔阂，让人和人之间相处得更加舒服罢了。
高三的学生是辛苦而幸福的，辛苦是之于这个年龄的他们，过去还没有承受过太多的苦难，而幸福，是留给未来的他们去回想的。当你只有一条简单而清晰地道路，且这条道路上有成千上万的伙伴同行，为之付出再多努力，日后都会发现，这算得了什么苦，却再也没有办法重新来过。可人生注定是要承受孤独和苦难的，许多人怀揣着希望熬过高考，以为迎来畅通的人生前景时，才恍然觉得不过是掉进一个更大的泥潭，用剩下的时间去挣扎。
舒桦偶尔会在班会上告诉学生们，要享受高三，珍惜高三，但她善良地隐去了这话背后的原因，什么样的未来都应交付每个人亲自去体验，况且这个花季般美好的年纪，是需要希望，也是需要谎言的。人越长大，快乐的时候就越少，不是因为悲观，只是现实一层一层地剖开在你眼前，血淋淋，赤裸裸。无从反抗，才学会了接受。
当然，全天下的高三都不怎么允许谈人生，学习和应考才是主旋律，素质教育执行得好一点的学校，无非是多强调些劳逸结合一类的东西，比如学校组织的每周两次晨跑活动，学生并不怎么喜欢，但制定者倒是自鸣得意，老师这类中间群体便只能再次发挥教育工作者的作用——监督、敦促。
周四早上的晨跑，舒桦照例下楼巡视。与其说巡视，不如说陪伴，每次晨跑，她都习惯从队伍前走到队伍最后，看看每一个学生的精神面貌，偶尔关心上几句。有这么一位赏心悦目的女老师在看着大家，班里的男生哪里还有怨气，恨不得跑出最潇洒的姿态，青春期的悸动，女老师心知肚明的。
队伍的最后，严远顶着一张白得异常的脸和有些涣散的眼神，舒桦看一眼就觉得不对劲，直接走到她身边，“你身体不舒服？”“我可能低血糖了”声音都在发抖。
舒桦生怕眼前这小姑娘下一秒就倒下，立即用胳膊抵在严远身后，这一次的严远是真支撑不住了，舒桦明显感觉得到她整个身子倚在了自己怀里，“还能走吗？”轻声询问。严远点头。
几乎是被舒桦撑着移到了医务室，纵使严远再坚强、再要强，生理反应总是无法控制住的，抖着的手根本拿不住杯子，只能倚在舒桦这个人肉靠背上，任她喂自己喝葡萄糖水。一杯下肚，晃了半晌，煞白的脸才微微好转，严远勉强坐直了身子，“谢谢老师”。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这礼数。
“没吃早餐？”“嗯”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食堂拿个包子。”舒桦知道下一秒便是严远婉拒自己，索性补了一句，“听话。”话是说得很平静，严远听着就有点不自然了。
不多久，包子是买回来了，舒桦刚想打开袋子，严远倒不乐意了。
在舒桦一个“有话就说”的眼神投来之后，别扭的人才开口，“老师，这里有酒精味，能不能出去吃？”舒桦明白，向医务室老师点头道谢后便直接揽过严远，朝行政楼走去。
一间叫做“校刊编辑办”的办公室，舒桦拿出钥匙，领着严远长驱直入，“坐”，嗯，是很舒适的沙发。
“这回可以安心吃了吧？”舒桦边说边从茶几下拿出麦乳精。
严远一听又是调侃自己，便实话实说：“这儿环境好多了。老师，您是我们校刊的编辑？”难得严远主动询问。
“看我不合适？对校刊有什么意见和建议你就直说。”
“没，就是没想到您还有自己的办公室。”话刚落，严远便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想要补救，“不是，我是说没想到您这办公室环境这么好。”
舒桦觉得好笑，“是，环境不好就不带你来了。你平常是不是不爱吃早餐？”话锋转得着实有些快。
“没有，只是今天忘记有晨跑，起晚了来不及”
“把它喝了，牛奶凉，留着课间喝”舒桦把冲好的麦乳精递给严远，“你容易低血糖，早餐一定要吃，这种情况下不为例。”
“嗯，谢谢老师”有了和舒桦几次接触，严远也渐渐不那么端着了，很自然地接过热饮，心里暖，嘴上还是如常地道谢。
有些时候，细微的举动总能让人感受到温暖和体贴，所谓拉近距离，不过是以真诚融化隔阂，让人和人之间相处得更加舒服罢了。
（十九）秦琦收徒
“师兄，你知道我私下不收学生的。”一大清早，刚晨跑完的秦琦就接到同门师兄钟朗的电话。
“我知道，你先听我说，这个学生不是速成艺考生，她很小就开始学画画，很有天赋，我带了她几年，这不今年刚好参加艺考，结果撞上学校安排我出国访学，剩下这几个月没人盯着我不放心，也不好和她爸爸交待呀”
“那您就放心把你的学生丢给我呀，何况半路换师，师生都不好适应啊”
“这学生确实还真是个有个性的孩子，这不找别人我也担心驾驭不来嘛，所以才想找你带带她，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好苗子耽误在我手上吧”钟朗师兄这游说能力堪比电台导购。
“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推脱吗？不过这要是考上了，功劳算谁，你可得说清楚。”说是师兄，钟朗的性格和自己相处起来，更像是好哥们，话当然不客气。
“肯定算你的，到时回来我请你吃饭，给你买礼物，行不行？”
“冲我帮你这么大忙，这肯定不能少。不过是哪个学生那么大面子，不直接参加你的画室集训，非得让你这么个画室首席单独带她？”
“学生爸爸和我爸爸有交情，那时候找我我也不好推，后来看到这个学生确实挺有灵性，她的画也很有想法，还是很愿意带她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单独带，冷不丁让她和一群速成的学生在一起集训，说不过去，她也不乐意。”
“看来您这宝贝学生架子不小呀，行了，我答应帮你好好带她，你抽空把她的资料发到我的邮箱吧”
“就知道你最善良。我最近都在忙出国的材料，等我把手头的事弄完请你喝咖啡”
……
要不说师兄身边怎么总有那么多姑娘呢。秦琦腹诽
“你之前说周庄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秦琦戳了戳旁边码文章的舒桦。
“叫严远，怎么了？”
“巧了，钟朗之前让我帮他带个艺考生”
“是严远啊？那还真是巧了”
“咱俩怎么跟她那么有缘分？你之前和她不是一直形同陌路吗，现在局面怎么样？”
“有好转。她挺有趣的，看着冷，其实是要强，不过相处久了，还是挺可爱的孩子，就是挺抹不开面子的。这回好啊，秦老师，你赶紧用你的人格魅力感召一下她”
“人格魅力那不是在学校的需要嘛，真让我私下收学生，学生未必熬得住。”舒桦见秦琦一脸坏笑，“姐，你不会对学生也像以前罚我那样吧，要是严远，她那自尊心可承受不来。”
“这不没收过嘛，要是值得用心教的学生，当然得严厉一点。我以前罚你当真那么狠？”秦琦一脸往事如烟消散的狡黠。
“外人都觉得你温柔善良，谁都没看过你狠的一面。说实话，你一严厉起来真挺可怕的，有一次你不知道用什么打我，那个疼我到现在还记得”这话听着像控诉，但舒桦口中讲起来，似乎只是在呈现一件往事，声音不见起伏，手上码字的速度未减。
“我也记得那一次打你，还不是因为你对爸妈无礼。教训你要是不够严肃认真，挠痒痒一样，那能起什么作用？咱老妈不也这样，一批评我们的时候，气场全开，是挺狠心的。”
“你看看你，反思自己还连带上老妈，不够深刻”话还没落，舒桦脖子上一阵酸疼，有个腹黑的女人在报复自己。嘶……
“钟朗哥让严远什么时候来呀？我用不用回避，省得她不自在。”
“难不成周末两天你都躲在阳台？你是她班主任，我是她班主任的姐姐，都是她老师，有什么需要回避的？不过你倒是可以趁机逗逗她”舒桦一个漂亮的白眼，别人眼中温柔善良的秦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