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班级】【原创】问雨(古风f\/f,伪权谋)

晚间,沈书问忽然遣了柳烟过来。微雨十分诧异,卧床这几日,除了太医来给她用药,沈书问对她不闻不问,何以今日要派个显眼的丫头来邀她共用晚膳,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随柳烟去了。
只是她毕竟是有伤之人,虽然经过几日休养,行走依然不甚方便。因此到了那里,菜都已经上齐了。
她不安的站着,一心怕沈书问会怪罪,便不知如何是好。倒是沈书问先开了口,道:“正好,五妹这些日子歇在月诏宫,你的事一并解决了吧,也省得跑了。”
微雨艰难的屈膝跪了下去,低声道:“那日是微雨不好,冲撞了五姐姐,还望姐姐宽谅。”
沈星悦见如此光景,想必姐姐早已将她惩戒过了,自己也不好再揪着不放。便故作淡然道:“这等小事何须挂怀?姐姐你竟为这个罚她,也太委屈咱们的六妹了。”
沈书问只是笑笑,招了招手让她过去,让她坐在自己旁边,微雨望着椅子上铺着的一层厚厚的软垫,半晌回不过神来,而另一边沈念雪却人小鬼大的冲她挤眼发笑。
“我也知道委屈了她,星悦你是极有度量的,大概不会介意此事,只是我那晚听了消息正当气头上,所以罚的重了些,害她这几日一直缠绵床榻,终究过意不去。”她面色平静的解释了几句,望着沈微雨毫无血色的双颊,心里莫名堵得慌,又接着说:“你的伤要紧么?若不能坚持便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过去看你。”
微雨心里突突直跳,未曾料到她竟会突然这般软语呵护自己,当下便又是激动又是胆怯。“不……不必了,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多谢姐姐挂念。”
书问见她这般小心恭敬,神色间极尽客套疏离之感,突然又觉无话可说,便悻悻然的闭了口,转头为沈念雪布菜,只是她似乎并不了解这个年纪最幼的妹妹饮食喜好,她夹的越多,沈念雪的嘴就嘟得更凶。
沈星悦见她对微雨的关切之情大异往常,心下早已不畅起来,只是当着她的面不好发作,便狠狠的咬牙,将暴怒的情绪全都藏于心中,努力挤出笑脸来,主动与她论起早朝的事。
萧明远从刑部出来前去赈灾,这是她一手促成的,但沈天宇外放一事,却出乎她的意料,因此便没怎么说话。
“六妹以为呢?”沈星悦抓住机会,适时将难题抛给了一旁低头用膳的微雨,状似无心般的嬉笑。“六妹若有高见就说说,这说的好了自有奖赏,说的不好,可是要罚的。”
微雨心如明镜,这沈星悦是存心要让自己出丑甚至获罪,脸上便青一阵白一阵的。
沈书问眉峰略略一挑,缓缓看向她们两个,静默许久,方才柔声说:“这朝堂上的事哪有定论?不过都是各抒己见,终由父皇裁夺罢了。五妹既要你说,那你便说说吧,好不好都不要紧。”
微雨已是骑虎难下,但沈书问既然这么说,总算宽慰许多,即便自己言语不当,也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训责。便斟酌着道:“皇子外放可是大事,自求外放更是少有。”
沈星悦抱臂冷哼,满脸不屑。“净说废话!三姐姐,该重重的罚她!”
沈书问却从这平常一句听出了深意,冲她摇了摇头,随即侧眸望向微雨,目光中一片深凉之意,竟淡淡的笑开了。“要我说,该重重的赏她,六妹此言,真令姐姐大开眼界。”
沈星悦眉心紧促,不明白她究竟为何发笑。沈微雨由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而且说与不说并无不同,皇子外放是大事,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何用特意指出!只是沈书问既然不让自己多问,那必是有着其中道理,于是便也不再提起了。
沈书问食欲恹恹,一手托着腮,饶有兴趣的凝视着一旁的微雨。
她怎么也没想到,微雨的想法竟会与她不谋而合。
沈天宇作为当朝二皇子,才智武功俱是一流,背后还有舒妃和整个赵王府作为支撑,本该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却一直被嫡出的沈天航压了一筹,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十分不易,不像是他一人的手笔,舒妃与赵家必该是默许了的。
眼下西境形势紧张,又有萧明远在那里搅和,两三个月之内必有战事。
他此番流去边境,并非自我放逐,而是以退为进。一方面可以搏取军功,掌握兵权,收揽军心民心;另一方面也可回避朝堂之上的强大压力,避免与华氏一族正面交锋。
这个计策看似愚蠢,实则高明极了。沈天宇退离朝堂示敌以弱,甚至孤注一掷,将自己的性命前程全都托付于西部战事之中。而舒妃敢让儿子放手一搏,必是早已洞悉自己的谋算。说到底,他们不过相互利用了一下而已。
明远啊明远,你可不要辜负了大家才行,二皇兄想要夺嫡,渊王想要自救,而她想要从此鹏程万里,彼此都太需要一场战争了。
沈书问轻勾了唇角,眸底浮起一丝阴冷的笑。

楼主 君不见沧海  发布于 2018-10-22 19:35:00 +0800 CST  
华凤心在湖心亭待了一日,炉中香草燃出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云雾缭绕间,她或是立而远眺,或是坐而抚琴,竟始终未出亭台半步。
回思昨日出月诏宫后的光景,她的心思一直无法宁静。
曲子弹到一半,忽有一只白嫩的手掌一下摁在了琴弦上,激出一阵错乱苦闷的音节。
她眉峰紧抿,未曾抬头,便已知来人是谁,同辈之中,能在她面前这般放肆的,大概就只有云夕了。
“这事跟你有关对吗?”华云夕眼神凌厉的质问着嫡姐。“昨日从月诏宫出来时,二哥哥拉你去了半个时辰,你们说什么了?”
“这与你无关,出去吧,我要抚琴了。”华凤心略显几分沉重,握住那只摁在琴弦上的手,稍稍用力挪开了去,便依旧低头拢弦。
“你心不在焉抚什么琴!二哥哥素来是喜欢你的,如今他外放险地,前途难测,你不施援手便罢了,竟连过问一声也不肯。可见是个无心无情之人!”华云夕愤而指责道。
“我不与你理论,你若再多话,我便让你受家法惩戒。”华凤心终于抬头看她,语气轻飘,却已是动了真气。
“你何曾与我论过理,凡有事必仗着身份用家法来压我。我虽一直对你不满,可如今,却真叫人失望!”华云夕虽倾心沈天航,但对沈天宇这位表兄也是极为看重的,沈天宇一直以来也待她不错,故而怨怒之下,竟挥袖打翻了香炉,一个不留神却被翻出的灼热烫伤了手。
华凤心面色微冷,起身重重的打了她一巴掌。以前她从未亲手打过这个妹妹,若犯了错,都是直接送澄心堂问责,更别说像今天这样,直接打在脸上了。
华云夕眼眶含泪,先是十分惊诧,随即暴怒,一声不吭地掉头就走。
望着云夕渐远的背影,她心情复杂。
她知道沈天宇钟情自己,可她身为华府嫡女,自幼便受到家中严格管教,早已参透了自己的命运,因此她虽对这位二皇子并无成见,却也始终敬而远之。
那日沈天宇不知何故,竟突然拉着自己拐到幽僻之处,说了许多意味深长的话,她始终默默听着,一字不落,却只回应了一句。
而这一句,她必须永藏于心,不教任何人知晓,否则必定生出风波。
沈天宇自请放逐,虽非料想之中,却也并不让她觉得意外。
她还记得,那日她说:华家嫡女,只能嫁做太子妃。
沈天宇当时怔了,许久未说一个字。
华家要成为天下第一家,这是华家几辈人的信仰。她只要一日身为华家人,便终身不可弃。族中轻慢云夕,并非仅因庶出的缘故,更是因为云夕的母亲。当年皇后与仪妃不合,引发族中内斗,整个华家险些分崩离析,全是因此人挑拨。
故此,华家所有希望,全在她一肩之上。这份沉重的责任,便是在梦中也总是强迫着她。

楼主 君不见沧海  发布于 2018-10-22 19:43:00 +0800 CST  
赈灾队伍刚刚抵达青州,元戎人便趁势而下,不但将物资悉数掳走,还四处抢掠财物、壮丁、以及妇人,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西境好几个州城里的百姓风闻了此事,就纷纷暴动,不断冲击当地官府的粮仓,无数的人甚至立起了山头,扯出一面替天行道的大旗,过起占山为王的日子。
至此,整个西境,已经是一路烽烟,遍野饿殍。
官兵们虽竭力抗衡,奈何西境军务荒弛多年,另一方面百姓暴动,几个州的战备粮仓都被攻破,大军无粮无衣,既无战力也无斗心,每每对敌都是一触而溃。
消息传至京师,天子当朝震怒,流民作乱,元戎犯边,西境的三个大州,滑州、乐州两个大州都已失陷,只剩下青州还在苦苦支撑,一旦三州全部落入敌手,元戎人就能长驱直入,南魏疆土必定分崩离析。
他待要发兵支援,但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于承担。
皇帝心里通透,这些大臣除了忌惮元戎兵马过于强盛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们都各自选了阵营。
南魏四大世家,世人眼中的国之柱石,也不过是些蝇营狗苟之辈。
赵王府的意思很明显,沈天宇就在青州,无须再另派他人为帅。但他当年立朝时便已昭告天下,皇子不得领兵,亦不得插手军务,所以他才只给沈天宇派了个文职。柱国公的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除非以萧明远为主将,否则国公府会如往常一样置身事外。
兵权若给了沈天宇,那不但会令自己这个南魏天子颜面扫地,赵王府和沈天宇的势力也会更加壮大,他将很难再去控制,而兵权若给了萧明远,那这个高深莫测的柱国公,又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蓝羽?
至于华家,他更是放不下心,并且华丞相到现在恐怕还生他的气,认为若不是他要抚边,西境也不至于动乱,而蓝羽此刻也早已倒台。若是要动用华家的势力平定这场风波,非得自己放下天子颜面,亲自登门去求。
事已至此,他必须要做好御驾亲征的准备,可是一旦自己离京,朝中局势,又该留与何人镇守?
而此时,距离皇后与沈书问定下的七日之约,正好是第六日。
夜里,书问独自坐在书案前,默默欣赏着手里的画卷,而旁边则是一叠信纸。国公想让趁乱让萧明远掌兵,进一步壮大萧家之势,却不知她并非当初所谋。萧明远在青州搅弄风云,并非是为了兵权,而是为了让陛下能多一个选择,但以陛下的心性,萧沈两人他应该都不会选。
所以,这里还有一个人, 已经殷勤的递来了书信。
她送出去的那半块血玉,足以证明念雪的身份,而那封信则劝蓝羽,无论朝廷以何种名义宣召,他都要设法推脱,否则月诏宫以及渊王府所有性命,都将被人斩尽杀绝。
一旦皇后利用自己达到目的,对于皇后而言,自己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她可不信皇后是什么仁善之人。
可渊王的势力已经盛极,如果再添兵十万,把整个西境都纳入掌中,即使三大世家合力,也无法阻止他改朝换代。
他信中还交代,要她设法救出仪妃,他在京中还有些布局,只要仪妃用这些为他造势,西境十万守军将唾手可得,到了那时,他再挥师直抵京城,与仪妃以及念雪一家团聚等等。而手中那副画卷,正好是他京中势力的分布,什么人是他的暗探,什么人是他的亲信,什么人已经秘密投效于他,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然而,书问冷冷一笑,将画卷好生收整起来,将信置于烛火之上,看着它被燃成灰烬。
古人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偏偏这个蓝羽,既要江山还要美人,真是痴人说梦。不过这样,也总算没辜负了她的辛苦。
渊王,真的相信了她。

楼主 君不见沧海  发布于 2018-10-22 22:05:00 +0800 CST  
夜色已经深沉,皇后正欲安睡,伺候的宫女却来禀报,说大小姐已在门口候诏。皇后心里狐疑,若非事出紧急,凤心绝不会深夜前来叩宫,便立即将人宣了进来。
“给姑姑请安。”华凤心一身寻常装扮,跪下轻轻道。
“你深夜前来,为何?”
“今天夜里,几个叔伯聚在祖父书房中争执,大家意见不一,所以凤心前来讨个示下。”
“祖父对前些日子陛下在朝上的举动甚为不满,如今是陛下用人之时,祖父想以此还以颜色,但给陛下难堪,便是让他人得势,凤心人微言轻,希望姑姑能亲自劝谏祖父放下成见,助大皇兄即刻往西境平乱。大皇兄即将成年,太子之位很快便要议定,我们正好借这平乱军功,为他在民间造势。到时即便陛下再不喜,也无奈这朝野众议。”
皇后轻捻着手指,冷笑道:“你所谓的他人,是指赵舒妃么?”
华凤心眸色微暗,语声还如往常一般轻扬温和,听不出一丝异样。“姑姑,我们华家此时插手,最坏的结果,便是分一杯羹而不能得全;但若袖手不顾,那么得势的绝不只有赵舒妃那一脉。赵家今日所为,说明舒妃母子野心已现,所以二皇兄才在当初以赈灾为名,不声不响的去了西境。可是舒妃为人机警狡黠,又与您共处多年,她肯定知道单凭自己是无法与您抗衡的。”
皇后心如针刺,华凤心点到即止,但她从不糊涂,的确,舒妃明知不敌自己,却仍选在此时出手,那么必定会留有后路。
华修仪,就是舒妃的后路。
舒妃会想方设法,令陛下释放华修仪,再与华修仪联手,将她从皇后的宝座推下来。
这就是华凤心想要传达给她的信息。可问题是,华修仪一旦跳出牢笼,保不齐便会与渊王里应外合,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两人手中还有多少底牌,陛下就算再忌惮自己,会甘愿冒这样的风险吗?
“说到底,陛下与我不能同心,这是最大的问题,否则事情不会到这一步。”皇后无奈的感慨着,彼此十八年的相守,他们却终究貌合神离,好像那个男人心中,从没有过她这个妻子。于他而言,自己只可能是棋子,是盟友,甚至是对手。
“渊王手握重兵,又与三州毗邻,这个时候他本该率军平乱,却到现在都毫无动静,多半是想觊觎整个西境……”
她话音未尽,皇后便已断然道:“陛下不会将兵权给他的。”
“可是舒妃会设法将仪妃救出冷宫,仪妃又与渊王暗通款曲。到时候赵王府一脉,渊王府一脉,还有仪妃三方合力,结果就不好说了。”
皇后沉吟半晌,华凤心方才所言,句句都直戳要害,仪妃一旦踏出冷宫,就很难再关进去,若再与舒妃联手,那么自己苦心得来的优势,将很快丧失殆尽。
“那你有何良策?”
“渊王既要趁机抢夺西境兵权,少不了要在京中运作,而替他掌局之人便是仪妃。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利用沈书问,将渊王在京势力一网打尽。”
皇后冷然勾唇,笑道:“你说的轻巧,那丫头没你想的那么忠诚,要如何利用?”
“君子晓以义,小人动以利,沈书问虽未必可靠,但至少目前还是姑姑的人,姑姑只需对她动之以利,再给她些实权,由她去壮大,她自然就会投桃报李。”
“但如果她转身投效仪妃与渊王,或者并未能助本宫清除阻碍呢?”
“那就找个借口把她杀了,”华凤心轻轻挑眉,修长的身姿华贵而典雅,仿佛那个机关算尽之人并不是她。淡然道:“反正沈书问野心勃勃,留着迟早是个祸端。”

楼主 君不见沧海  发布于 2018-10-22 22:14:00 +0800 CST  
谁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深夜驾临,不带随从,不着龙袍,就那么不声不响的出现在宫门前,守宫的侍卫们都吓坏了。
沈书问本来已经歇下,听到门外一阵骚乱,便又匆忙起身披衣。
皇帝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她慌忙跪下,正要叩拜之际,却听皇帝微笑道:“別拜了,你的两个妹妹呢,都叫过来吧,有件事朕想问问。”
沈书问微微迟疑,皇帝深夜素衣来此,又说要找念雪微雨两个,也不知是出了何事。便直言道:“不知父皇要问何事,或许儿臣可以代劳。”
皇帝把玩着手头的绿玉念珠,眸中一抹精光暗暗闪过。“舒妃向朕进言,说朕废弃修仪的决定操之过急,白白委屈了你们的母妃,因此朕想来问问,看你们是不是也以为,仪妃无罪,是朕委屈了她?”
书问豁然开朗,皇帝根本不是来询问的意见,而是来试探她的。近日朝堂大动,舒妃又突然想要搭救仪妃,必然引来了皇帝的怀疑,怀疑赵家和渊王已经暗中联手。
“仪妃娘娘虽然曾是这月诏宫的主位,也曾是教养儿臣数年,但她私通藩王,动摇国本,确实罪大恶极,父皇留她在冷宫终老,已是君德仁厚。”
“哦?”皇帝十分意外,正常情况下,她不是应该盼着仪妃回宫么?怎么表现得如此冷漠?因此便沉下声调:“她便是有再大的罪,你们也有母女之份。”
沈书问目光如炬,长身而跪,对他叩首答道:“书问与她,确有母女之份,但与陛下亦有父女之义,与这大魏江山,更有公主之名。”
皇帝为之震惊,尽管她是他的女儿,但他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她。一直以来,他只以为,她是已故梅嫔的女儿,是华修虞手中的棋子,是华修仪逃避罪孽的借口,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尽管她在宫中一直有口皆碑,但他从来不信,他不信一个女孩儿能有多大的本事,所以当皇后提出要用她时,他并不抱太大希望。
他一生儿女众多,但是现在想来,只有她所展现出的气度与风范,在所有皇子公主中,是独一无二的。
“若朕想放她出来呢?”
“陛下万万不能。”沈书问再次跪请。

楼主 君不见沧海  发布于 2018-10-22 22:26:00 +0800 CST  
皇帝闻言沉思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奈一叹,“你起来吧,若朕率军离京,舒妃势单,无法与皇后抗衡,华家人必定趁势而动,令嫡长子监国,皇后垂帘,整个南魏将随之分裂。唯有舒、仪联手,方能制衡皇后,制衡华家,解朕后顾之忧。”
“眼下的形势虽然凶险,但还不到亲征那一步,父皇既然说要制衡, 那就应该冷静以待,您难道忘了,仪妃背后之人可是渊王,您让舒妃与她联手,岂不是让赵王府和渊王府并肩?如果渊王暗渡陈仓,秘密率军迂回京师,有赵家为内应,渊王的铁骑便足以踏平皇城。到时候您回天乏术,他只要再推二皇兄为君,许配个女儿,甚至不需要背上篡权的名头,便能以国丈之身对天下指手画脚。”
“你……”皇帝愠怒的指着她,沈书问言辞咄咄,惹他不悦,但不可否认,这样的事确有可能发生,可若是自己不去,西境战事一塌糊涂,长此下去,元戎人和蓝羽一样会挥师抵京。“那你倒是说说,朕该如何处置。”
沈书问略一沉思,立刻答道:“放手。”
“放手?”
“对,放手。西境战事失利,最大的原因就是那十万兵马,赵王府、国公府,丞相府都想捏在手里。而渊王至今按兵不动,也是想把陛下逼到绝境,您要么亲征,要么给他兵权。”
“你的意思是要抛出兵权,让他们彼此消耗?”
“反正那里有十万大军,柱国公想要,您就给世子两万;赵王府想要,您就给二皇兄三万;渊王想要,您就给他三万;皇后及丞相想要,您就把那剩下的两万给大皇兄。这样,西境便能很快安定下来。”
皇帝怔忡半晌,突然大笑出声,这十万兵权,华、蓝、赵、萧都想尽归己有,可是最终到手的却只有小小一隅,四大世家必定个个心有不甘,彼此倾轧消耗起来。
等到西境安定,他便将三州作为藩王封地,许给天航、天宇他们,一方面是作为对华赵两家的补偿,另一方面也可以用他们压制和监督蓝羽。
退可守,进能攻,这条计策,实在是妙极了。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思便已如此通透,朕就依你所言,明日下诏分属兵权,若能大功告成,朕一定好好封赏于你!”

楼主 君不见沧海  发布于 2018-10-23 11:17:00 +0800 CST  
皇帝去后,沈书问一夜无眠,多日筹谋,事情终于朝向她的预期,皇后不会再逼她履行七日之约,萧明远在西境掌兵两万,而自己也终于进入皇帝的视野,这都是很好的进展。
鬼使神差般,天刚微微亮时,她便已站在紫夕苑门口,为什么要来这里,她说不上来,或许是为了分享内心的那一份悸动,或许是为了炫耀得来的成果,总之,她来了。
自那日受罚之后,微雨的身子还未大好,一直也不太出门,所以便只披着衣袍,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此刻正靠着被褥侧坐在床上,捧着书凝神细读,沈书问从背后看着,竟然一时晃了神,而她的心情,也都变得格外舒畅。
“奴婢见过三公主。”刚刚进门的苏敏儿看见她,急忙跪下请安。敏儿惊慌的声音,也将微雨从书中拉了回来。
微雨吓了一跳,立刻便要起身行礼,胳膊却忽然被她拉住。“你还有伤,就不必多礼了。”说完,转头又吩咐苏敏儿,称要在这里摆膳。
苏敏儿立刻下去准备,房间里又剩了她们二人,望着微雨苍白病弱的脸孔,她心中竟莫名堵得慌。
这些日子,她若不命人来叫,微雨就不肯过去,连用膳的时辰也总不去。一开始她还想着微雨不便挪动,还命人将饭菜送来,后来事情一多,自己也就忘了,也不知道膳房的人,之后有没有把饭菜按时送来。
“是不是我永远不请,你就永远不过去了?要存心忤逆我,对吗?”本来关切的话一出口,很快就变了滋味。
看到她的脸色明显不快,微雨立刻答道:“不是的,姐姐,微雨只是不良于行,所以才总不想出门,绝无半分忤逆姐姐的意思。”
“不良于行?你是怪我打你了?”像故意找茬一般,书问的神情越发不悦,指尖轻轻抚上她的下颌,一点一点用力捏住。如赌气一般说:“可我就是打了你,如何?”
微雨强忍着下颌处的痛楚,向她摇了摇头,声音柔软而虚弱。“小雨从未怪过姐姐,真的。”
沈书问忽然放开了手,仿佛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无理取闹,心里竟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便将微雨按倒在床,粗暴地将外裙掀起,一把扯下裤子。
微雨被她按在床上动弹不得,吓得浑身战栗,以为自己又要挨打,但直到许久,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
书问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她身后那些青紫的伤,虽然不再出血,也已经消了肿,但那些伤看着依旧十分狰狞。
是她,亲自下的手。
沈书问第一次觉得,自己对她,似乎有些苛刻了。
“起来穿好,一会儿要用膳了。”书问放开了她,很快转去了外间。
微雨不敢耽搁,立刻整理好衣物,心里却暗暗想着她奇怪的举动。她莫名其妙的跑到这里,先是对自己生气,然后又解了自己的衣裤,印象中哪一次去衣,不是要挨顿打的?可今天,她竟然只是看了一会儿,便放她起来了。
她在看伤么?
意识到这一点,微雨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强压着欢喜走了出去,在书问身边坐下。
原来,除了别人,姐姐也会心疼她。
“姐姐。”她不由自主的唤了一声。
“怎么了?”沈书问回了三字,虽然平常,却不再有往日的敷衍与浮躁。
“能抱抱我么?”
“不要多事。”书问皱了眉头,声音里却没有丝毫不悦。
“那,我能抱抱你么?”微雨与她同在一宫共处多年,怎会察觉不到她的变化,于是便又变着法的提出另一个请求。
书问本想拒绝,因为她确实不习惯与微雨这般亲近,但是看看满眼殷切的妹妹,终究还是住了口。
见她已经默许,微雨即刻露出狡黠的笑容,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揽住,满足的闭起了双眼。
书问从来没有抱过她。
也从来没有牵过她的手。
她们并不像寻常姐妹一样亲近。
即便,她是那么的喜欢这个姐姐。
可是,姐姐并不喜欢她。
今天,她仿佛又看见了一点希望,悬挂在她一直踌躇的前方。

楼主 君不见沧海  发布于 2018-10-23 22:09:00 +0800 CST  
感受着怀中的温热,感受着微雨柔弱的身躯,书问迟疑着,犹豫着,但最终还是让自己放松下来,竟然渐渐得适应了,便也轻轻勾住她的肩。
“以后,要是看到我生气了,你就躲开,别又傻傻的杵在眼前。”
感受到她的回应,微雨简直欣喜若狂,眼眶里默默噙着酸涩的泪。她从来没有奢望过,书问会回应这个拥抱,但是书问确实回应她了,这是否意味着,书问也在试着接受她?
“姐姐,你是在心疼我吗?你是在心疼我吧?”她仰着脸,固执的眼光带着一种逼迫的意味,牢牢的盯住书问。书问被她瞧的不自在,又不知该如何作答,正欲推开她,忽感缠在腰上的手臂立即紧锁,如果自己执意挣脱,那微雨势必会受到伤害。
自己竟然会不想伤害她,为什么?
“放手。”书问冷冷的发出命令。
“姐姐,我要听你说。”微雨没有遵从,也许是书问今天难得的柔软给了勇气,也许是她已经变得更加固执。多年以来,沈书问一直在逃避,避无可避时便会用尽一切方法,将她从眼前推开,可是不管怎样,她都要得到那个答案。
“我……”
“这里好热闹呀!”沈星悦含笑走入,但她眼里的妒意与怒火,却是怎么也藏不住。“听下面的奴才说,三姐姐要在这里摆膳,却忘了知会星悦一声,怎么,偌大的月诏宫,还不能多舍我一顿早饭?”
听她说话处处锋芒,书问立刻便将微雨从身上推开,“过来坐吧。”
沈星悦冷冷一笑,在她旁边的椅上坐下,闷声不响的吃着饭菜。这时,沈念雪也闻讯赶来,问了安以后便要用膳,正巧从沈星悦身旁路过,沈星悦却冷不丁的伸出一脚,将年幼的念雪绊倒在地。
念雪跌在地上,疼得哇哇大叫,微雨不顾伤势,蹲下将念雪拥入怀中,正要回击之时,又见书问一直无话,便只好克制下来。
书问看着地上的两个孩子,又看了看如常用膳的沈星悦,显得十分无奈,“行了,过来用膳。”
“我这里地方太小,怕是容不下五公主这尊贵之躯。”微雨继续照顾着念雪,一边头也不抬的回道。
沈星悦抬起头,盯着微雨看了半晌,将那还剩了一半的热粥举起,对着她们便要砸过去,却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
沈星悦回头望着身边的人,脸上泛起丝丝狞笑。“三姐姐,你刚才也听到了,她要赶走星悦呢,不该受些教训么?”
“月诏宫是我作主,她对你不敬,我自会罚她,不必劳你亲自动手。”沈书问斜了一眼地上的两人,纵有再多的气,也只好先稳住沈星悦,否则以沈星悦那娇纵的脾气,不知会生多少事端。
“是么?三姐姐打算如何罚她?”沈星悦冷笑着道。
“微雨,过来跪下。”
她抱着念雪,没有动。
“过来!”书问猛地提高了音量,凌厉的目光压迫着微雨。使微雨心中燃起了敬畏,她知道如果自己继续忤逆,最后会发生什么,便终于走了过去,一言不发的跪在书问身侧。
沈书问蹙眉扫向她,一记耳光抽在她右侧脸颊上,微雨被打得身子一歪,然后又迅速的跪回原位。
“去给星悦磕头赔罪。”书问目光森然,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什么?”微雨闻言便怔了,眼眶里噙着委屈愤恨的泪水,嘶声道:“明明是她不对在先!”
话音刚落,书问便又打了她一记耳光,仿佛瞧不见她眼里的泪痕,依旧冷着脸道:“那晚的教训还不够深刻么?如果是,我即刻命人拿来板子,让你在这院中好好体会。”
微雨心中惊愣,知道书问向来言出必行,若自己真的触了底线,必会招来重谴。在庭院之中褪裤受责,众目睽睽,自己如何还有脸面?
只是姐姐,那沈星悦便是你的底线吗?我只不过顶撞了她一句,你便要这般羞辱于我?
微雨对你来说,究竟是个什么?
她强忍满腔悲愤,朝着沈星悦膝行过去,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凄声道:“微雨言出不逊,还请宽谅。”
沈星悦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书问,又盯着忍气吞声的她,唇边勾起一抹狰狞的笑容。“我若不肯宽谅呢?”说着,便将粥碗猛地一斜,滚烫的热粥顺着碗口倾下,眼看着就要淋到微雨的头脸,微雨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被一股大力扯地跌到了后面。
而那些热粥,竟然全部浇到了书问的手上,袖上。
始作俑者的沈星悦惊骇无比,她万万没有想到,书问竟会一反常态,如此维护那个**,便匆忙抓住书问被烫伤的手,瞬间急出了眼泪。
“对不起,姐姐,我不想伤到你的,我……”
书问冷漠的抽回了手,不再多看她一眼,微雨也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执意要瞧她受伤的手。
啪!
又是一记耳光, 比之前那两下更响,也让微雨的感觉更痛。

楼主 君不见沧海  发布于 2018-10-24 07:46:00 +0800 CST  
传说中的糖糖又来啦😄

楼主 君不见沧海  发布于 2018-10-24 07:47:00 +0800 CST  
“去院中跪着,跪不足三个时辰不准起来!”书问满心怒火,顾不得再与沈星悦周旋,立刻便出了院门。
微雨垂着头,依旧沉在那震撼中没有出来,一言不发的走到院中跪着,不留神间,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眶。
一直以来,她从未如此真切的感受到,原来在姐姐心中,自己已经有如此的份量,这让她无比的幸福,然而姐姐为了搭救自己,挺身去挡那滚滚热流,又让她说不出的难过。
说到底,这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她激怒沈星悦,姐姐也不会受伤了。
这样想着想着,她的自责缓慢堆积,也越来越痛恨自己的软弱,竟恼怒的抬起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本来就肿得厉害的脸又添了几道印子。

楼主 君不见沧海  发布于 2018-10-24 12:42:00 +0800 CST  
沈书问回到自己的寝殿,虽然已经上过药了,那热辣的灼痛依旧十分难熬。想到方才若不是自己拦着,那碗热粥一定会浇到微雨脸上,微雨很有可能会因此毁容,她的心里便似被火烧着了一般。
“姐姐,姐姐!”沈星悦焦急的唤着,抱着一大堆颜色各异的瓷瓶往里冲,身后跟着一名太医和两个宫女,同样是又抱又提的。
书问皱了下眉,不过就是个烫伤,她怎么这么夸张?不过既然人都来了,也不得不提起精神来应对。
“姐姐,我从母后那里讨了许多药来,用来治烫伤是顶好的,用了之后不会留疤。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带了张太医来,他的医术是署中第一。”沈星悦满怀愧疚的说着,十指紧紧相扣,局促和不安包围着她,生怕再有什么疏漏。
书问看出她的心思,也不再计较之前的事,将她拉到身边轻声安慰:“我只是些小伤,涂了药很快就会好的,你不必太担心了。”
沈星悦倔强的摇头,命令张太医上前为她诊治,直到能百分之百的确定之后不会留疤,才气鼓鼓的道:“说来说去都怪那****,若不是她有意躲让,你也不会受伤了!”
书问眉眼略沉,终于不再安抚她了,低下头默默品茶。
“对了姐姐,母后听说你受了伤很是关切,命你在宫好生静养,不必再早晚叩拜问安,还托我转交给你一封信,说是你看了信,一定很快康复。”沈星悦自顾自的说着。
皇后,居然会写信给她?
指尖触碰到信封的那一刹那,她便已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开信的那一瞬,她的心如沉谷底。

楼主 君不见沧海  发布于 2018-10-24 12:50:00 +0800 CST  
皇后信中称,原宿卫统领李礼病重,军务积乱,人心不稳,故欲向陛下请命,要她赐领三千宿卫。
南魏建国二十余年,因深受世族牵制,宫中妃嫔皆是出身高门,母族势力极盛,为了保证皇权不会旁落,皇帝一直严防皇子领兵。宿卫军一共才八千人,是整个宫帏的最后一道屏障,训练严苛,战力极强,首领李礼亦深得陛下宠信。
一年前华家软硬兼施,以皇长子渐已成年为由,欲使天航分夺宿卫兵权,皇帝也只许出了一千。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后居然有意许她三千,她不得不多加思虑。宿卫建军二十八年,曾由天子亲掌,有从龙之功,若皇后真的开了这个口,以陛下多疑的性格,即便允了此事,也未见得好。
一番殊荣,却如荆棘加身。
这三千宿卫兵权,看似为施恩,实则是诱饵,推她于风口浪尖,将她作为一张盾牌,也作为一根长矛,横在了天子与国母之间。
这是利益,也是陷阱,但明知如此,她还是不得不咬勾,因为皇后给出的“善意”,向来是容不得拒绝。
可是自己亲近皇后已有数载,皇后待她看似不错,其实顾虑重重,怎么如今竟这般倚重于她,突然说要帮她拿兵权了?
这等刁钻的手段,实在有违皇后以往的行事作风呢。

楼主 君不见沧海  发布于 2018-10-24 16:29:00 +0800 CST  
书问将信收好,随意寻了借口支开沈星悦,暗命柳烟将今日的事漏出风声,这还不足一刻钟,凤羽宫那边便来了人,托辞将沈星悦带了回去。
身边没了羁绊,她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又想到微雨旧伤未愈,此时还跪在院中,便又回了紫夕苑。
…………
冷风吹在身上,让她浑身冰凉,膝腿麻木酸痛,而长时间维持的跪姿牵扯了身后的伤,使她十分煎熬。
书问一步步踱近,艳丽的红色裙琚映得微雨心头一暖,不由自主的直了直身子,轻声地唤:“姐姐……”
她不动声色的挪开手,眉目间似结了一层寒霜。道:“想得如何?”
微雨咬了下嘴唇,万分愧疚的说:“小雨不该连累姐姐,害姐姐为我受伤。”
这话一出,书问眉间愈冷,便下意识举起了手,但看着微雨脸上那一条条鲜红肿胀的指痕,到底还是收住了怒气,叹道;“你既知我是为你而伤,又怎不知我为何救你?”
想到那惊险的一幕,微雨忐忑中又觉得甜蜜,便一下子红了脸,“因为生死关头,姐姐还是舍不下我的。”
“胡说!”面对微雨的迟钝,书问怒极反笑。“你以为我在问你这个?我救你,是因她要伤你,她之所以要伤你,是因为你的愚蠢、浮躁还有不识时务刺到了她,而她的优越和你的弱小,足以使她的一时气恼凌驾于你的性命之上。”
微雨沉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沈星悦处处针对她,早已不是这一日。她不是凝雪宫的沈思言,无论何时都喜欢与沈星悦争个长短,但沈星悦还是始终厌恶着自己,她想,除了卑微的出身与那个天降妖星的流言,应该不会有其他缘故了。
她今天出言顶撞沈星悦,是因为沈星悦先绊倒了念雪,若是时光回转到那一刻,她依然不会无动于衷。她可以受人践踏,但念雪是母妃的亲生女儿,绝对不能被欺负。
“姐姐,无论何人伤害念雪,我都会予以反击。”她缓缓说着,清秀的目光饱含凄怨,无畏无惧的迎向书问。
书问继续冷笑,道:“可你反击的后果是什么?是你激怒了她,得来更加凶狠的报复,她的身后有皇后,有华丞相,有好几位朝中的一品侯爵,还有咱们南魏未来的太子殿下,可是你呢,你有什么?没有实力,没有倚仗,你的情义便只能沦为笑柄,你的性命将点染这朱红的宫墙。”
笑柄?微雨似乎不敢相信,颤巍巍的注视着她,凄然道:“姐姐,在你看来,我的存在、我的情意,也都是笑柄吗?”
“不能忍一时之气,人生还有何指望?沈微雨,我一度以为你很聪明,看来如今该重新评价你了。”
…………
“姐姐,我和你毕竟不同。”微雨想了半天,终于道出了一句。
书问瞬间僵住了神情,微雨毕竟是微雨,那种生在骨子里的固执,经年未散,或许永远都不会散。无论自己罚过她多少次,也无论微雨有多么畏惧自己,那种固执总是会时不时的跑出来,成为她与之对抗的武器。
微雨在怨她,怨她薄幸寡情,怨她追权逐利,怨她不肯维护仪妃,不肯维护念雪,更从来不肯维护自己。
诚然,这些怨恨不是毫无道理,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陷害华修仪,连萧明远的情意、性命和家人都可以拿来利用,为了攀附皇后,她笼络沈天航,亲近沈星悦,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微雨再不济,身边也还有个华修仪舍命来护,而她呢,却是真正的无根无依,要生存就必须施尽手段,靠自己,一步一步的往高处爬去。
她不能回头,也不愿回头,若一往无前,她或许还能搏个锦绣前程,可若是回头,那便是万丈深渊。
而她,早已不想再要那样的结果。
书问心中凉透,轻轻闭了下眼睛,“你起来吧,再跪下去,也没意思了。”
说到底,她们啊,终究路不同。
“从今以后,我不管你是生是死,你也别问我何去何从,若日后你有了好的去处,我尽力送你一程也就是了。”

楼主 君不见沧海  发布于 2018-10-24 16:43:00 +0800 CST  
有三个楼的帖子又被删辣,悲伤逆流成河

楼主 君不见沧海  发布于 2018-10-25 09:06:00 +0800 CST  
宝宝是有脾气哒,哼,就不重新发,就不,各位将就将就……

楼主 君不见沧海  发布于 2018-10-25 09:09:00 +0800 CST  
“不!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您罚我吧,您狠狠地罚我,别放弃我,别不管我!”微雨脑子里一轰,迟迟没有反应过来,但书问说的那每一个字,仿佛都在凌迟着她的心,可是书问并没有给她机会,竟一展身姿飞了出去,留下她一个人对着寒风拼命哭求,哭到哽咽,哭到心碎,哭到喉咙嘶哑。
所以最终,书问得到的消息便是,微雨在自己的紫夕苑中晕厥了过去,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再过问半句。
一瞬之间,这两个人,便像是没有任何交集了一般。

楼主 君不见沧海  发布于 2018-10-25 10:09:00 +0800 CST  
接96楼:


楼主 君不见沧海  发布于 2018-10-25 10:13:00 +0800 CST  
自月诏宫回来以后,皇帝便迅速召集大臣,提出分兵一事,华、赵、萧三族虽有不甘,却也不见哪家独得,便只好顺势奉诏。正在此时,沈天航也忽然请见,请命西进,为君父分忧,他自然欣然允诺。
本以为事情可以暂告一段落,却有人趁机上表,称宿卫统领李礼病重,对于军务力不从心,要求再举他人,而宿卫乃陛下亲军,对于皇宫也至为重要,不可使外臣领之。
他心中冷笑,众臣皆知自己并无手足可以帮衬,一共也才三个儿子,天宇不在京师,天航又刚刚请命出征,八子天祁更尚年幼,还不能假手外臣,那么他们要保举的究竟是何人,早已昭然若揭。
沈书问,她与凤羽宫,倒是一向亲近得很。
果然是好算计,若他猜得不错,李礼的病势突然加重,必定是皇后所为,目的就是要将宿卫纳入掌中。若他同意此议,或许可以暂时保住李礼性命,保住宿卫统领一职,若他当场拒绝,一旦李礼殒命,他还是要再选他人,那时皇后必然还有新的手段在等着他。
而那个人,或许还比不上书问。
至少分兵一计,让他看到了书问对皇后,还没到鞠躬尽瘁那一步。
那么,不如赌这一次吧。
朝身边使了个眼色,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立刻偷跑出去,很快,舒妃便出现了,她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跪在殿外,扬言是为洗冤而来。
当着众臣的面,两人一唱一和,再有赵王的推波助澜,他终于顺理成章的赦免仪妃,并将其迁回了月诏宫。
圣旨很快便到了月诏宫,命她总理三千宿卫,而与之相伴的,便是仪妃无罪被赦回宫,宫人们议论纷纷。
她心绪如潮,陛下到底赦免了华修仪,但这一次,应该不是为了对付皇后,而是想以此弹压自己,他依然是想将宿卫完全握在手里。
“公主,陛下许您三千宿卫,多半是要重用您的意思,可他难道不知,您与凤羽宫那位的关系么?他那么忌惮华家,怎么会……而且还不到半月,仪妃就被放出来了,皇后会不会怀疑是您所为?这宫里的人心又会何去何从呢?”
书问冷笑不答,既然皇后已经逼陛下塞了兵权给她,陛下又对她诸多疑虑,那么她也只能欣然接受。不过三千似乎少了点,她要的……更多。
“更衣,去凤羽宫。”

楼主 君不见沧海  发布于 2018-10-25 15:49:00 +0800 CST  
“儿臣参见娘娘,愿娘娘千秋鼎盛,风华永驻。”她一进殿,便向着那华贵无双的女子稽首叩拜,清扬动听的语音听来十分有力。
皇后亲自上前扶起了她,笑道:“还这么多礼做什么?我们是一家人。”
“正因是家人,所以阿问今日特来为娘娘分忧。”
“你倒说说,如何分忧?”
“渊王不尊君上,不敬朝廷,图谋不轨,数年前更与宫妃苟且,使我皇室颜面无存,如今还觊觎西境兵权,他罪该万死。”
皇后默默无言,蓝羽重兵在握,功勋赫赫,南魏有今时今日的强盛,蓝羽着实功居第一,不独本国,便是其余诸国,也都几乎将他奉为神袛。
要杀,谈何容易?
父亲与陛下苦心筹备多年,可是如今,修仪那溅人脱困,他们的计划暂时被搁浅了。
“请娘娘准我出宫,再许我三月之期,渊王于京的布局,我必悉数毁掉,只要他听不到、也看不到这里的动静,一切就容易许多。”
见她说得如此笃定,皇后觉得奇怪,便问:“你为何敢如此断言?”
书问一笑置之:“因为,他爱我母妃,所以,我能取信于他。”
皇后嗤笑一声,故意道:“你别忘了,在他的封地里,过了明路的便有三十万大军,最是勇猛善战,更别说那些还没见光的势力了。”
“娘娘忘了,元戎人来势汹汹,虽成不了大气,但它毕竟臣属连月。”
皇后静思半晌,方大笑出声,若论当今天下,最为强盛的国家便是连月、南魏以及北越。其中南魏立朝最短,但扩张迅速,综合国力尊为第一;北越困于皇族内斗,又受江湖势力拖累,一度羸弱不堪,如今女帝当政,锐意革新,局势方才渐渐好转。而连月一国,其实是天曲、元戎、云照等十六部族联合而成,十六部族连兵连政,一体而生,并有云氏一族世代领兵,虽然经济、文教不甚昌明,但军事实力却在诸国之上。
此一战蓝羽若败,必定天下非议,所谓神袛,所谓常胜,只是如此而已,朝廷也可借机治罪。若他胜了,连月君主迫于压力,必定大举来攻,而那时,便是三大世家出手的最好时机。
“连月,云氏,真是一招好棋,你与她所想,居然一模一样,真是英雄年少,真是英雄年少!”

楼主 君不见沧海  发布于 2018-10-25 16:16:00 +0800 CST  
很快,帝后以太后染病为由,责命书问与沈星悦一起,轻车简从往天恩寺进香祈福一月,克日便要启程。
沈星悦实在担心她的伤,圣旨刚刚下来,她便又兴兴头头赶到了月诏宫,却正巧赶上了宫人们迎接仪妃。
华修仪一踏入月诏宫,一股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不在的这些天,宫里添了许多生面孔。
今日归来,她已是新客。
那孩子的戒心果然很重,将她的布局尽数毁去,然后大量培植新人,为的就是不肯假手于她,受制于她。
“母妃!”微雨和念雪都按捺不住,率先跑到了前面去。
“恭贺母妃罪名昭雪。”书问淡淡一句,屈了下膝,却并不肯作全礼。
微雨心中愕然,母妃毫不容易回来了,为何姐姐却不见欢喜?
“阿问到底是长大了。”华修仪含笑点头,“路上听说了你接掌宿卫的事,难得陛下能如此看重你。”
“三姐姐一贯都是最出色的,虽然有些人无视她的风采,整日里净顾着外人,但这世上总还有伯乐在。” 沈星悦眯着眼笑了一下,但那笑意里却掺了寒气,说完这话,又特意加重了语气唤道:“是吧,小姨。”
华修仪愣了片刻,以前的沈星悦,见到她也不过是冷着脸叫她一声仪妃娘娘,小姨这个称呼,她倒也是第一次听着,看来这帮孩子,真的是大了,便淡然道:“不错,从小到大无论什么,你母后总是比我做得好。”
沈星悦心中冷笑,面上却并不显露,从小,你也配提小时候么?
“母妃回宫乃是大喜,不如今晚我们……”知道星悦不怀好意,微雨不愿坏了气氛,便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今晚我要打点行装,母妃的洗尘宴怕是不能去了,书问在此向母妃谢罪。微雨,念雪,长夜寂寞,你们好生陪伴母妃吧。”
“可是姐姐……”见她说完又要离开,微雨满心不舍,便立刻追了上去,扯住她的衣角,小声的开了口:“你还在为早上的事生我的气?你怎么罚我都可,母妃好不容易回来,你来坐会儿,就一会儿行吗?”
书问正要说话,沈星悦便冲微雨狠狠地甩了一掌。
微雨歪倒在地上,右手紧紧的捂住被打的脸,眼眶里泛着眼泪,伤心的望着无动于衷的书问。华修仪立刻便寒了脸,上前将微雨扶起,那一巴掌打得极重,只见半边脸都紫胀起来,有些地方还被指甲划破了。
“星悦,你着实放肆。”
“小姨这话可错了,星悦一向最为知礼,谨守规矩,历来长幼有序,便是说做妹妹的理当恭敬,她却敢当众质疑自己的姐姐,逾越至此,我出手管教一二,错了吗?”
华修仪神色微怔,原来这沈星悦借题发挥,竟是冲她来的,便也含笑道:“她将你教的不错,本宫能重回月诏宫,也是多亏了她,明早一定到凤羽宫向你的母后,我的长姐请问安大礼。”

楼主 君不见沧海  发布于 2018-10-25 17:02:00 +0800 CST  

楼主:君不见沧海

字数:104134

发表时间:2018-10-21 05:3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7-02 13:10:23 +0800 CST

评论数:51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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