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一世真》by擂文[殊琰\/授权转载]

[琅琊榜]一世真【十】(殊琰)



“少帅,要不要趁着天黑咱们追上去把聂铎劫回来?”另一边汴州军营里,有人对林殊建议。
“不行。”林殊想也没想的摇头,“聂铎只要被劫走,咱们定会被怀疑。”
那人还要再说,被卫铮狠狠瞪了一眼,不说话了。
若失了聂铎,靖王也一定会被问罪——这是少帅说不出口的另一个重要理由,刚才虽然在靖王面前撂了狠话,但他终究是狠不下心真的伤他。
只是他不懂,靖王为何如此狠心,给少帅出这样一个两难的题,“少帅别急,此事并非毫无转机。据属下所知,此次靖王他们回京会路过江左的地界,那里有个水贼帮派,为首的是聂铎的江湖旧识,他说不定会营救。”
“其实聂铎此次回京并无性命之忧,只不过最多会被免职罢了,等到祁王殿下登基,自然还可以再度复用。”
林殊不耐烦地止住了卫铮的话头,“这话别再说了。”

楼主 烧鱼我的爱  发布于 2016-02-08 08:4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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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自从郊外骑马之后,就染了风寒,卧病在床已经三日了。
各府都送来了药和补品,祁王府也送了鹿茸人参过来,祁王却因为忙着核查赋税的事没有来。
难得清闲,倚在床上养病的景琰便啜了口热茶,拿起了一旁的翔地记。
记得三年前自己养伤的那段时间,左右无聊,派人寻一些书来,其中便有这本书。
那时日日陪在自己身边的林殊有时练剑研习他那些机关术的书看累了也会凑过来和他一起看,见当时还有伤在身的景琰拿笔不方便,就说帮他写那些批注。
又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去过这些地方,不是信口胡说的吧?到时候谁问起来这本书批注的错处,你可要贻笑大方了,到时候可别连累我。
景琰轻描淡写的回答,“我一个朋友喜欢四处游历,这些听他提起过。”
林殊想也不想就猜到了那个朋友说的是谁,顿时拉下脸来,“他提起过你就都能记得,小时候背不出来书挨打的时候怎不见你记性这么好。”
“你也说是小时候了。”
因为当时好奇这本书的秘密,自己曾把书连带着注释抄过几遍,登基之后的许多年,还经常拿出来细细翻阅,所以上面的批注大多都还清晰记得。
景琰点着书上的词逐一说来,看着林殊用他的字迹一笔一笔的写在书上。
只说到其中一处飞瀑在溱潆府,见林殊下笔迟疑了一下,抬起头来,“这句你来写吧。”
林殊见景琰不解,便笑着跟他解释,“这里有娘亲的名字,我写的话这个字要减笔避讳的。”
“……”
“景琰,你怎么了?”见身边的人骤然愣住,许久之后像是释然一般微微笑了起来,林殊不禁有些好奇。
“……只是想通了一件很多年来一直不懂的事罢了。”

楼主 烧鱼我的爱  发布于 2016-02-08 08:4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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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咳嗽了两声,景琰把书翻到了那一页,手指轻轻抚在那一行字上。
当年母亲就是从这里察觉到了小殊的身份吧。
如果自己也能早些注意到,上一世的结局,可否会改变呢?
又喝了一口紫姜茶,觉得身上暖和了一些,就拥起书卷浅眠了起来。

楼主 烧鱼我的爱  发布于 2016-02-08 08:4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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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黄粱,竟然过了十年光阴。
十年里发生了很多事,裁撤悬镜司,谢玉贬官,南楚来降。
祁王兄已经是当朝监国太子,任用了一批清廉有能的官吏,户部的沈追,刑部的蔡荃皆在其中。
十年后的林殊依然是十年前的形容,虽然又高了些,但世上并没有江左盟,没有苏宅和靖王府之间的那条密道,也没有那个一袭白衣带着梅香的江左梅郎。
五年前林殊迎娶了霓凰郡主,名震金陵的赤焰少帅和巾帼英雄的穆王府郡主婚礼十分热闹,花轿锣鼓,十里红妆。
十三岁的庭生已经可以拉满一张弓,在春猎上猎得了一只小鹿,满心欢喜地奉给了祁王兄,林殊亲手料理了鹿肉与众人分食。
母亲和宸妃坐在一棵尚未开花的石楠树下面饮着茶,神情安然恬淡。
自己站在远处,看着他们。
一位一袭青衫的人站在他身旁。
他神色平静,又带着一些高远出世的超然,看向自己的眼中带着笑意。
“这一世,可全了你的心愿么。”那个人问道。
景琰点了点头。
“殿下,我们该走了。”

楼主 烧鱼我的爱  发布于 2016-02-08 08:4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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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琰在黑暗里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梦境之外的天与地。
风寒的高热还未退去,身上还觉得倦怠发疼。
祁王府送来的药材还放在一旁,桌上未喝完的紫姜茶已经凉透了,窗外的天也暗了下来,府内掌上了灯,星星点点的亮着。
《翔地记》还在自己手中,只是书上的批注已经换了一种字体。
他想说自己刚刚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梦里所有人都过得很好。
他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楼主 烧鱼我的爱  发布于 2016-02-08 08:4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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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未开始前,皇帝便和一众儿子在偏殿里闲话。
祁王至今未归,王妃带着世子去太皇太后所在的暖阁请安之后,便由着嬷嬷带着庭生到皇子们所在的偏殿去了。
庭生到了偏殿,一众皇子都到齐了,见到这个孩子,免不得都凑上去。
庭生一一见了礼,到了景琰那里,竟然顿了一下。
献王和誉王都一阵闷笑,誉王搂着庭生亲昵的说道,“这是你七皇叔。”
景琰半蹲下身,看着那个被养得玉琢雪砌一样的孩子,忍住喉头的哽咽笑着说,“还记得我吗。”
庭生摇摇头,往景桓后面躲了一下,景琰伸过去的手落了空,悬在了半空。
景桓得意的暗笑了一下,口上却说,“乖,不可对你七皇叔无礼。”
“是我平时也不来看他,他不记得我也是自然的。”
献王阴阳怪气了一句,“是啊,景琰你近两年忙得很,咱们几个兄弟的府邸都不常来走动了。”
“……”庭生扁了扁嘴,转身跑到了正在喝酒的梁帝跟前。
梁帝见他脸都憋红了,忙笑着抱起来,“怎么了怎么了,谁给你受委屈了?爷爷帮你出气。”
再一看一边略显尴尬的景琰,便了然了。
没想到私底下景琰与景禹一家生分到了这个地步,心中倒是更放心了一些。
口中却道,“你七皇叔是太凶了,爷爷帮你罚他。”说着走过去作势在景琰背上拍了两下,惹来众人一阵发笑。

楼主 烧鱼我的爱  发布于 2016-02-08 08:5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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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这边请。”宫女一路引着霓凰去往昭仁宫,嘴里说道,“娘娘新得了些云南的糕点,想起穆小王爷久未归乡一定想念家乡口味,便邀他到了昭仁宫去,眼下娘娘去赴宴了,却要劳烦郡主跑这一趟来接小王爷。”
“不妨,是青儿不懂事,搅扰娘娘了。”
“娘娘吩咐,夜深露重,郡主不必急着离开,可以在昭仁宫休息喝杯水酒暖暖身子。”
“霓凰一身重孝,不宜久留。”
“郡主,实不相瞒,娘娘说稍后会从晚宴上抽身出来与郡主见一面,说是在云南有一件事想请您相助。”
霓凰沉吟了片刻,“……既如此,那搅扰了。”

楼主 烧鱼我的爱  发布于 2016-02-08 08:56:00 +0800 CST  
“是。”靖王没去看誉王又红又白的脸色,只沉声答了这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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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本来打算赶在正月前回京,但奏请的书信一来一回耽搁了时日,等他接到允许回京述职的诏书的时候,距离除夕就还有两日了。
索性他就在汴州军营和卫铮他们过的年,然后在初一才跨上马欢欢喜喜的踏上回京之路。
直到三日后他在距离金陵不远的茶摊上听到人议论,才知道他欢喜喝酒的那个除夕夜里,发生了多少可怕的事情。
祁王世子落水,如今京中由靖王受上谕正全力搜捕滑族。
悬镜司本来应该负责此事,谁知除夕夜往宫外赐菜的几队人马竟然都遭了伏击,十二队人马里只回来了一队。
宫里宫外接连出事,梁帝大怒,撤了聂锋禁军统领的职衔,而委任原本的副统领,也是赐菜队伍里唯一回来的一队人马的统领蒙挚担任了新的禁军统领。而悬镜司则全力追查在宫外杀死内侍的凶手。

楼主 烧鱼我的爱  发布于 2016-02-08 09:0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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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帝给夏江的诏令上是两边兼顾,但对夏江来说只怕是分身乏术。加之夏冬因与聂锋的夫妻关系也赋闲在家,人手更加稀缺。
滑族的事要查得彻底,是个慢功夫,既然自己已经让景琰去查,还让刑部户部协助,想来总有敲山震虎的效果。
谁知两日后,景琰竟然呈上来了一份名单,洋洋洒洒的两页,都是各府中滑族的探子的名录。
梁帝大惊,问他这名录的由来,景琰便答,是照着纹样找到了掖幽庭里也有女子用这样的手帕,查问下来她们便招出了宫外一处住所在,在那里搜得的这些。末了又添上一句,都是刑部几位大人办事得力的功劳。
其实那两人招认的地方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不过是为了保命随口说出的一处所在罢了,那处破屋里除了几件滑族人惯用的器物以外什么都没有。
自然也是没有这份名单的。
这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都是上一世梅长苏细核查之后找到的,排除一些年纪太小现在可能还未起用的人以外,都在上面写着了。
梁帝便让人提审了那两名宫人。
那两人原本听说自己随口招出的一个废弃的联络点里竟然真的有名册都是半信半疑,直到高湛念了几个上面的名字之后才大惊失色,抱头痛哭起来,口口声声道对不起滑族和公主,便都咬舌自尽了。
“看来这份名册不假,真是天助大梁,你去照着名单拿人,要快。”梁帝想了想添上一句,“若有抵抗者就地格杀,还有,记得,若有……若有皇室中人,不要带到刑部,直接带来见朕。”
景琰晓得梁帝说的是谁,刚刚那两个滑族人喊出‘公主’的时候,梁帝的脸色骤然变了。
有她在,梁帝登基的秘密永远保不住。
有她在,大梁永远会处于危局之中。
“若她也抵抗呢?”
梁帝的脸色阴狠起来,他甚至来不及在儿子面前遮掩一番,“……那便也杀了。只是记得,这是你的差事,刑部也好,其他王侯也好,不要让他们插手。”
“儿臣明白。”
“你去忙吧,本来朕还想让你好好休个正月的。罢了,等你忙完,朕再补给你。”梁帝说罢,忽然又问一句,"你不替聂锋求情吗?"
景琰反问,“父皇为何这样问?聂锋负责皇城安全,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疏漏,若不罚他将来的人不知要如何懈怠。”
梁帝才放心下来,很好,你果然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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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烧鱼我的爱  发布于 2016-02-08 09:05:00 +0800 CST  
见林殊沾了药酒的手就要往自己衣服里伸,景琰这才狼狈起来,“霓凰在这里呢,别闹了!”
霓凰笑着闪身出了房门,“就不在啦!”
待续

楼主 烧鱼我的爱  发布于 2016-02-08 09:10:00 +0800 CST  
[琅琊榜]一世真【十六】(殊琰)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打闹,你把我推到数九寒冬的河里的事情吗。”

景琰想了想,诚实地说,“我记得是你要踢我,自己滑了一下摔进去的。”

“反正就是那次!我身体那么好,也酸疼了好一阵呢。”林殊咳嗽了两声,嘟囔道,“这么久的事情还记得这么清楚。”

景琰不禁一笑,对再世为人的他来说,确实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回金陵之前,我去行宫见静姨和姑姑了。”林殊的手在景琰的背上用力搓着,那细瘦的背脊上还能看到当年廷杖留下的浅淡痕迹,“药酒是她给我的。”

“……她们怎么样?”

“一切都好。她和姑姑都是,日日品茶赏雪……就是惦记你和祁王兄。”

“祁王兄明日就能回京。”景琰看着装药酒那个翠色的瓶子,忍不住拿了过来紧紧捏在手里。

林殊也看到他的动作,便想说些别的话,四下张望时看到桌子上的棋盘,有些惊讶了地问了一声,“这不是……”

景琰看了一眼那块古旧的棋盘,“太傅辞官的时候把这个棋盘赠予我了。”

“给你了?”

“怎么了?”

“他老人家偏心,明明知道我喜欢这个棋盘……”林殊想到远走的黎崇,心中虽然因为离别愁绪,却没有难过之意。

心明者,志不在朝堂,得心自在。

“你若喜欢,给你就是了。”

“特意给你的,我怎么能收。”林殊又舍不得的摸了一把棋盘,“我晚上要回府去,离着还有些时辰,咱们下一局。”

说着走到景琰身后,继续给他肩上揉着药酒。

“你坐到对面啊。”景琰回头看他,却被林殊作弄着在鼻子尖上点了一点药酒。

“我手上都是药酒,自然是你替我落子,你还要我这手弄污棋盘吗。”

这些年的历练让林殊的话其实少了,远没有小时那么话不饶人,可对着景琰,他却总是扯东扯西的恨不得多逗景琰多说几句话。

——这些年,林殊在外不曾轻言过回金陵,但金陵这座城,城里的人,他是时刻放在心上的。

——景琰却是真的不想见到林殊。

赤焰少帅还是一如往昔的银袍长枪,神采飞扬,而自己却深陷在一个再也出不去的泥潭里,只能仰头的看着依然干净的他。

楼主 烧鱼我的爱  发布于 2016-02-08 09:11:00 +0800 CST  
“得了好棋盘,不知你棋艺长进没有?”林殊指了指棋盒,“我说你摆。”

林殊整个人贴在景琰的背上,指着棋盘让景琰落子。

“有一桩咱们要说好,棋输了要认罚的。”林殊知道景琰棋艺不如他,故意这么说,说话的时候,灼热的气息烙烫在景琰的后颈上。

景琰拿起黑子,沉吟片刻落在棋盘上,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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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烧鱼我的爱  发布于 2016-02-08 09:11:00 +0800 CST  
【“谋算如对弈。”

回忆里,低眉浅笑的男子晃了晃杯中的茶,笼着一缕靖王府的梅香,慢慢开口道,“与谋士对弈,不要去思考他在想什么。而要去思考,在他的眼里,你会想什么。”

“追根究底,谋士要做的是把你引入他们的局中,而你只要比他们认为你会做的,多做那么一步,就能胜了。”

“那我此刻要做的,是要思索先生眼中的我,会走哪一步棋了。”景琰并不好弈棋,也不擅长此道,从前林殊是没有什么耐心陪他下棋的,后来把庭生接来府中之后,入了夜偶尔他会去庭生房里陪他下下棋,才又捡起了棋盘,渐渐得到了一些趣味。

每每对弈,明明棋艺不及梅长苏的万一,可对景琰,江左梅郎有十足的耐心,有时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见景琰落下一子。

而身为武人的景琰,虽然落子前诸多考量,但落子时毫不犹疑。

只是落完子他抬眼再看,见梅长苏掩着嘴笑着咳嗽了两声,便知道这番辛苦谋算仍是落入了他的计算之中。

偏偏那人一边咳嗽一边欲盖弥彰地气人,我只是嗓子痒,不是殿下这招棋走错了……

一番思量之后,景琰所执的黑子仍然败得零落不堪。

“这是为何?”

“在不熟悉您的人眼中,您全然不懂权谋,这是您所持的最锋利的一把刀刃,记得藏好不要示于人前。”梅长苏唇角勾起了浅浅的笑来,“至于我为何能赢,只不过是因为我比殿下认为的,要更懂你一些罢了。”】

楼主 烧鱼我的爱  发布于 2016-02-08 09:1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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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相争了一个时辰,林殊看着被破了半壁河山的白子,愣了半响才沉声道,“我输了。”

景琰垂下眼眸。

梅长苏说,自己的不懂权谋,是对付那些不熟悉他的人的一把利刃。

如今他却用来赢了林殊。

“教给聂铎那破铁索连舟计策的也是梅长苏吧。”

一个‘也’字,简单的道出了他看出景琰棋艺的师承也是梅长苏。

“其实我也想了一套办法去破铁索连舟战法……与梅长苏的不谋而合”骄傲的少帅咬紧了嘴唇,有些沮丧的承认,“但不得不说,他的战法在细处上要比我想出来的精妙得多,也很适合南境将士的战法,这个谋略,我不如他。”

又说,“棋艺上,我也不如他。”

“只是差些历练罢了。”上一世南楚这一战比今世晚了数年,这数年的时光足够眼前的人去成长磨练。

林殊却听出不对,“他不是和咱们同岁么,怎么差着历练?”

“他……比我们略年长些,也早出江湖,比你多些历练。”

林殊盯着景琰看,“你总说梅长苏,他眼下可在金陵?”

“不在。”

“我想也不在,不然怎能让你一个人忙累成这样。”林殊看看天色,自己也该回去了,正要回去的时候,看见床榻边上放着一本书。

三年前自己看到这本书时,它还是簇新的,这次却已经有些显旧了,书上还有几个明显的折痕,想必是书的主人拥卷而眠时不小心压到的。

这本书就这么好看吗。

腹诽了半天,绕着屋子左右走了两圈还是抓起了那本书哗啦哗啦的翻起来。

书上前半是自己的笔迹,后半景琰的笔迹,看地方,大多都是景琰没去过的人迹罕至之处,想必是景琰将那梅长苏所言都详尽地批注了下来。

如此一字字的耐心批注,可见用心。

只是他如果真的如此向往这些山水,为何当初不答应自己,两人一起愿走江湖呢。

他本来只是一目十行的看,忽然看到一处,咦了一声。

书中写到一处杞县的荒山,批注记山峰有奇险,登之远望,有蝃蝀在东贯入长河之景。

批注并无不妥。

只是,林殊也真切的见过这番景象。

此山名不见经传,只是一处自己当年出征时率部因为迷路误入的荒山。

林殊仔细思量,自己并未与景琰讲过此事,那么这个批注只能是梅长苏对他说的。

怎么这么巧这梅长苏也去了此处荒山,又和自己一样恰逢雨后,还见到了霓虹入长河的奇景?

正要开口问景琰的时候,只见房门忽然被推开,林殊骤然转身,和闯进来的战英对视了片刻。

楼主 烧鱼我的爱  发布于 2016-02-08 09:13:00 +0800 CST  
“我……看到门口的脚印是从围墙那里来……”本以为有刺客的列战英看到林殊就松了口气,又看到景琰坐在那里,便低声解释道。

林殊这才想到雪天会留下脚印,“是我疏忽了。”

“少帅!”列战英见他一袭白色单衣就要走,忙叫住他,“披风!”,说着就进门去拿披风。

景琰也一愣,刚才揉了药酒,林殊随手扯了一件披风给他盖着腿,原来是他自己的披风,如今披风领子的部分沾了些药酒。

“我不冷,你盖着吧。”林殊笑道,然后就这样单衣出了门。



待续

楼主 烧鱼我的爱  发布于 2016-02-08 09:1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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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已经西斜,照得城楼上金陵二字与巍峨城墙皆是赤红,却没有任何温度。
今日格外冷,外面荒原上吹来的风像是刮人骨肉的刀子一样凛冽,守城门的士兵各个都缩着脖子冻得哆嗦。
时日已经近晚,正月街上原就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两个走在路上,都紧紧拢着棉衣低头拖着长长的影子。
正打算关上城门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而至。
领头的是一身白衣身披黑色披风的靖王,身后的一众兵士各个精悍骠勇,一共十几骑人马就这样疾驰着穿过了城门,向着官道绝尘而去了。

楼主 烧鱼我的爱  发布于 2016-02-08 09:1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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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快上马车吧。”
“您趁着队伍休憩时逃出来,入夜之后队伍里就会混进一个妇人,他们转日核对人数定然不会察觉。”
平民打扮的妇人点点头。
她们这一批去廊州的都是三四十岁的妇人,一路的看管都算不上严苛,而且自己也易了容,就算是出了叛徒也一时指认不出自己。
如今只能先一路向南,找之前留好的藏身之处,待到风波平息再回去。
马车外北风猎猎,寒鸦凄鸣,让她忍不住掀开车帘向着金陵方向望去。
那是一座她恨的城。
自己用尽一生心血去毁了它,可它还稳稳的在那里。
忽然间,她在已经昏暗的荒原不远处看到了一骑正朝着自己这边奔来。
“快,快离开!”
因为天色已晚,视线已然不佳,可处在下风总该能听到马蹄声……
那人故意放弃了官道,而选择了铺满枯黄霜草的地方遮住了马蹄声,玄衣黑马,竟然到了眼前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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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烧鱼我的爱  发布于 2016-02-08 09:1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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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个道理璇玑公主明白,萧景琰更加明白。
因为他亲眼见到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如何重新回到金陵来,竭尽一命还了七万亡魂一身清白。
人只要不死,能做的事情就还有太多。
只要不死。
————

“可惜,我从不做与虎谋皮的交易。”
“你…”她抬起头,人知将死往往能看透一些看不破的枉局,可她从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睛里却什么都找不到。
“无论你提出交换的是什么,我都无法留你性命,更不能送你去悬镜司。我不欲骗你,你也不会信我,就不要多费时间了。”
“这一剑,原本就该是你的,迟了些,却不冤枉。”
生命剩下的时间随着血迅速的流逝,她绝望的发现直至此刻靖王仍然没有放松警惕,他在留心着自己是否为族人留下什么信息。
时至此刻,她才真的绝望了。
她下了一辈子的棋。
最后输在了一场意料之外的对弈之中,而至死她甚至不知道是从哪一步走错的。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你恨我……为什么……?”
因为萧景禹,因为赤焰军,因为林殊。
景琰没回答。
刚刚他们找到马车车辙,他便让其他人在原地等候自己一人前来,就是为了和她做个了断。
可他不想告诉她为什么。
当年梅岭的林帅,赤焰军的七万将士,也问过为什么,可他们至死也没有得到回答。
至死求而不得的那份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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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后,她看到了不远处一处高丘上的一骑白衣。
为了滑族,如果能自己这颗死棋,能把金陵的静水搅得再浑浊一些……
林殊远远看着临死前转头看向自己这个方向的妇人,禁不住感到了恐惧。
她的容貌在昏暗的天色里已然看不真切,可他切切实实的知道她在看着自己。
而自己的恐惧并非是为了她至死圆睁的双目,而是因为她胸口那把剑握在萧景琰的手上。
他看着景琰拿着剑,独自站立在一片霜白的枯草荒原之上。
只觉得寒意刺骨。


楼主 烧鱼我的爱  发布于 2016-02-08 09:1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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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出了书房正往下走,就听誉王在叫他的名字。
禁军统领蒙挚正走过来,和林殊打了个照面,看见他背对着誉王,正死死的皱着眉头。
林殊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也不喜欢其他人随意叫他小殊。除去军中兄弟,平辈论交的人里能这么叫他的只有靖王一个。
誉王往前快走了两步,赶上了林殊,“到底是武将,你可走得真快。”
林殊停下脚步,做出刚注意到誉王存在的模样,回了一礼问道,“不知誉王殿下有何事么?”
“难道有事才能叫住你么。”誉王拍着林殊的肩膀,“几年未见你了,想念得紧。你这是要过完十五才走吧,找个功夫来我府上坐坐,叙叙旧如何。”
林殊刚要开口,誉王又道,“我刚巧得了黎老先生一年前开坛授业时的论著,你那时不在京中定然是没看过的,你回头来时,我拿给你看。”
“是什么?”果然一听到是黎崇的论著,林殊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有两卷那么多,老先生学富五车,哪里是一两句话能说得通透的。”誉王笑得更加亲近,“我看父皇是有心思让你留下来的,如今林帅不在金陵,更需要有像你这样的武将坐镇。”
“如今的蒙大统领也是武艺非凡。”林殊说。
蒙挚忙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
“这个自然……只是我记得,本来蒙大统领两年前就可以调任到禁军中来,可他的调令却一再被景琰阻止了下来,才让他在各军中辗转了一年多……若景琰当时没有阻止的话,估计他早就是禁军的大统领了,也不会出内监被杀的事情。”
蒙挚觉得林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忙打圆场,“当时论声望资历,我还远远不够,靖王殿下大概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蒙大统领切勿妄自菲薄,我这个弟弟啊,有时就是有太多的顾虑,比如当年南楚战事,你请战出征,他大约是考虑到军队训练无人监看督查,是一力的反对,后来父皇也就应准了他,再后来,朝中也有人说要把你从汴州调回,还是他反对……”
蒙挚越听越生气,反倒是林殊,不仅听得认真,还跟着问了好几句,直到宫门口两人约好了第二天林殊到誉王府去拜访。

楼主 烧鱼我的爱  发布于 2016-02-08 10:5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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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王回了府,便叫人去准备明日林殊要来时的招待。
身边谋士劝道,“殿下何故要对林殊那么礼遇有加?毕竟林殊与祁王和靖王的关系匪浅……”
“你有所不知,与祁王关系近的是林燮,林殊少年时还是和靖王的关系更近得多。”
“既然是靖王的人,那殿下何故要留林殊在金陵……?”
“他可不是靖王的人。”
誉王晓得林殊回金陵这几天压根没有去过靖王府,只是陪着霓凰郡主敲开了原本正在正月休息的各家店铺的门采买了一番,林殊在金陵无人不识,出手阔绰朋友也多,用几日的时间就买了几年用的布帛彩绢一应穿用,晋阳公主得了太皇太后的意思,还给穆青添置了许多小衣吃食,几辆车都装得满满的。
“林殊这个人虽然聪明,到底是个不经世事的少年脾气,最重义气,最恨的就是那些官场倾轧,阴谋诡计。景琰这些年的‘丰功伟绩’被我添油加醋的一说,他就算不和他绝交也不再屑于与之为伍。”
“至于祁王兄,这些年来他脾性丝毫未改,不容于父皇是迟早的事。等他失势,林殊只能在我们几个皇子里选择的时候,我要他选我。”
“那属下再去寻一些黎崇的书稿回来。”
誉王点点头,“像这样的能带兵又有兵权的人才不收为己用就太可惜了,可收服他不能用利,只能用情,书稿到底是个见面礼,假以时日,定要让他看到本王待他的真心才行。”
“景琰啊景琰,你守住了金陵却丢了林殊和赤焰军,这招棋你可走得太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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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烧鱼我的爱  发布于 2016-02-08 11:02:00 +0800 CST  

楼主:烧鱼我的爱

字数:39359

发表时间:2016-02-08 07:1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0-04 23:41:0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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