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一个坤泽引起的血案(ABO向,不喜慎入!)

(短小一更。其实上个星期就码完了,原本想多写一点再发,结果工作一忙就忘了~好吧,承认自己其实就是懒,只有一点点,大家凑合着看吧~)≥﹏≤

二百四十六

苏宅。

“胡闹,你们这简直就是胡闹!”听罢蔺晨的叙述,梅长苏一时间脸色煞白,不禁拍案而起,急道:“景琰一时冲动也就罢了,你怎的也这样糊涂,不但不加阻拦,反倒任由他如此胡来?”

“我怎么就胡来了?我这不是成全他,也成全你么?”蔺晨也不生气,好整以暇地看着梅长苏,一脸戏谑表情。

“蔺晨,这大梁皇室的规矩你不会不懂,景琰是什么身份?你这么做非但帮不了他,反而是将他往火坑里推!”梅长苏眉头紧皱,毫不客气地说:“你平日里没个正经也就罢了,此事事关景琰安危,又岂可当作儿戏?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事前也不与我商量一番,便擅作主张答应下来,那乳娘明日一出府门便会将消息传出去,你觉得依誉王的心性,他会轻易放过景琰么?”

“靖王殿下执意要蔺某人配合他演这场戏,他既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自然早就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蔺晨不紧不慢地说,自始至终一派悠哉悠哉模样,盯着梅长苏越皱越紧的眉头,终于忍不住吐槽道:“倒是你,平日里挺处变不惊的人,怎么到靖王这就全乱了?这可不像你梅宗主一贯以来的作风啊?”

“景琰是怎样的性情?他向来性子就急,办事全凭感情二字,又何曾想过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远的且不说,单单这段时日,他便瞒着我数次以身犯险!”想起近来景琰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梅长苏便觉心中郁郁难安:“他这样做,又何曾想过要为自己留什么后路?你这样纵容于他,只会让他在此案当中越陷越深,最终给誉王以可乘之机!”

“长苏,我觉得你的忧虑并非全然没有道理,但靖王也绝非你想象中那般单纯。”蔺晨一改方才玩世不恭地模样,一本正经道:“我并不觉得靖王此举乃一时冲动,他亦是经过深思熟虑方才有此对策,此举虽说的确有些冒险,但也不失为一个除去誉王的好办法。再说了,靖王自有他应该承担的东西,他也不是那种承担不起的人,你应该相信他的判断,相信他替赤焰中人翻案的决心。”

“可此事非同小可,无论如何,他行事之前都应该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而不是自作主张,把自己逼入绝境之中再去逢生!”梅长苏急急反驳着。说罢,也顾不得自己身体仍虚,胡乱披了件外衫,执了烛火快步行至密道旁,拉开暗门抬腿就要往里走:“我现在就要去阻止景琰,只要将乳娘牢牢控制住,誉王就永远不会知道他的秘密,我们还有机会再从长计议!”

“长苏,我觉得当前最应该冷静下来的人不是景琰,而是你!”蔺晨听罢,直接一个健步上前拉住梅长苏,想也不想,乃脱口而出道:“你究竟是担心景琰自作主张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还是单纯因为他对你不再如过去那般信任与依赖?在我看来,景琰今日并没有错,如果说真有什么是让你无法接受的,恐怕还是他表现出来的冷淡与疏离,让你无所适从吧?”

“蔺晨,你胡说什么!”蔺晨的话如同一根尖刺,深深扎进梅长苏心里,只见他眼底寒光一闪,一个反身便狠狠揪住蔺晨的前襟,就这样死死瞪着来人,半晌,方才察觉自己究竟有多失态,一时间脸色苍白,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蔺晨自知方才的话说得有些过于直白,他亦不忍见梅长苏如今这模样,遂叹息一声,好言相劝道:“长苏,对不起,是我失言了。但你不觉得,从始至终,你对景琰的保护,实在有些太过了么?当年你也好,祁王也罢,你们一心护着他,不想让他承受哪怕一丝风浪。然而这些年来,你们担心的那些事情,最终全都发生了,景琰并没有因此免遭伤害,亦没有因为经历苦难而被彻底击倒。没有你的这十二年,他在军中反而磨砺得比过去更加果敢坚毅,即便是我,如今也不得不为他的隐忍与坚韧所折服。”想到这几日与景琰的长谈,想到景琰为了保护林殊,选择独自承担责任的那份决心,蔺晨心中不觉一阵感叹。

“可景琰终究只是坤泽之身,他生性耿直,不适权谋。作为他的乾元,我宁愿将他牢牢护在身后,也不愿一次又一次眼睁睁看着他出生入死,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梅长苏被蔺晨的话戳到痛处,内心顿时如窒息一般酸涩,他并没有留意到蔺晨眼中的深意,只是低垂着头,死死瞪着自己的身子,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堂堂极品龙涎之身,却连自己最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这样的我究竟算什么?”

“长苏,赤焰一案本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如此纠结?你有没有想过,景琰真正想要的,并不是躲在乾元身后独享安逸的日子,也许,他要的只是一个与心爱之人携手并肩的机会?就算你不能认同他这些日子以来的自作主张,但你也不必如此急着否定他。”蔺晨叹道:“今日我本不该与你说这些话,我方才也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你不要放在心上。”

楼主 腐得安然若素  发布于 2017-05-22 00:30:00 +0800 CST  
“与心爱之人携手并肩……呵……是啊,他的确曾经提起过……”梅长苏回忆起少年时的诺言,心中愈发苦涩难挡,他放开蔺晨,身体虚虚靠在密道一侧,缓缓摇了摇头:“只可惜,能够与他携手并肩之人,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不过是一个只配在地狱里搅弄风云的谋士罢了。”

“长苏,你何必如此妄自菲薄?”蔺晨不解。

“别说了,今夜,我想好好静一静。”梅长苏无力地摆了摆手,将手中烛台交给蔺晨,自己则缓缓朝床榻走过去。

“你啊!”蔺晨也不勉强,看着梅长苏愈发萧瑟地背影,除了叹气,只有无奈地摇了摇头。

梅长苏坐回床榻之上,这才觉出四肢冰冷,周身寒气逼人,遂又加裹了一件厚厚地狐裘御寒。

“我今夜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蔺晨嘱咐了一声,又朝窗外看了看,遂压低嗓音,没好气道:“小没良心的,猫在外面多久了?还不赶紧进来陪陪你苏哥哥!”

“哦。”一个无可奈何地声音响起,随即窗外迅速闪过一个黑影,满脸不情愿地飞流,就这样从屋外幽幽飘进来。

“又偷听大人说话,下次再敢偷听,小心我把你绑在油桶里,再点把火推你下山。”蔺晨瞧着飞流耷拉地小脑袋,没好气地威胁道。

“不敢了。”飞流一双无辜地眼睛怯怯地看着蔺晨,整个人下意识挪到梅长苏身后。

“你就别逗他了。”梅长苏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飞流,温和道:“飞流放心,蔺大哥是和你开玩笑的,他并不会真的这样做。”

“那我可先去睡了,飞流你在这好好照顾你苏哥哥,明白了么?”蔺晨打着哈欠,吩咐道。

“嗯,好好的。”飞流听话地点了点头。

待蔺晨晃出了门,房内只留梅长苏与飞流二人,默默相对,却是无言。

过了良久,梅长苏这才抬起手来,示意飞流过去他身边,飞流自觉地靠过去,闭上清澈地眸子,乖乖伏在他膝上。

只听得梅长苏苦笑一声,轻轻抚摸着飞流的小脑袋,喃喃道:“飞流,怎么办……水牛他……好像不要苏哥哥了……”

楼主 腐得安然若素  发布于 2017-05-22 00:31:00 +0800 CST  
二百四十七




天牢。




“这消息可靠么?”夏江死死盯着秦般若,满脸阴郁表情:“靖王坤泽之身早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但幽兰一族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被我滑族所灭,即便有少数存活于世的也是凤毛麟角,他萧景琰又怎会刚刚好就是传说中的绝境幽兰?”




“般若也觉得此事十分蹊跷,但这消息横竖又不像是凭空捏造的。”秦般若此刻亦一头雾水,将信将疑道:“想那梅长苏天生病体孱弱,试问,若不是为了得到这绝境幽兰之身替他续命,他还会有其他怎样的目的?”




“此人多智近妖,城府极深,实在难以对付。”夏江冷笑一声,眼中藏着一丝狠厉:“好在老夫早有先见之明,如今他中了我乌金丸之毒,没有解药横竖逃不过一死。”




“可是首尊大人,据般若所知,这梅长苏如今并没有死。”秦般若颇为困惑道:“听那琅琊阁阁主的意思,貌似这梅长苏昨日已经缓了过来。”




“什么?梅长苏没死?”夏江惊坐而起,恼羞成怒地看着秦般若,满脸不置信表情:“不可能,乌金丸的解药我藏得极其隐秘,靖王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找得到,按说这么些天,梅长苏体内的剧毒早该发作了,他不可能还活到今天!”




“此事般若也觉得奇怪,可事实就是如此,梅长苏醒了,他并没有毒发身亡。”秦般若想了想,这才大胆猜测道:“我听说江左盟有不少能人异士,莫不是他身边刚刚好有解毒的高手,替他炼成了解药,所以他才能够平安无事?”




“不可能,乌金丸乃我悬镜司独门秘药,即便有人研制出了解药的配方,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要凑齐所有的药材也绝非易事。”夏江反驳道。




“首尊大人,听那乳娘说,得绝境幽兰者可得长命百岁之身,这传说中的绝境幽兰……难道还有解毒的功效不成?”




“这……老夫就不得而知了。”夏江皱紧眉目,眉心纠结起数道深深地沟壑,“那乳娘之言虽说有些荒唐,但事到如今,亦不可完全不信。若靖王萧景琰当真为绝境幽兰之身,留着他迟早是个祸害,此人若不除,我滑族恐将复国无望。”




“此事般若究竟该不该禀告誉王,还请首尊大人早日定夺才好。”秦般若急道。




“如今誉王那边,情况怎样了?”夏江举手示意秦般若别慌,探着头看了看四周的动静,这才压低嗓音询问道。




“自被梁帝削了五颗王珠退府幽闭,誉王便始终一蹶不振,终日里借酒浇愁,毫无斗志可言。”秦般若叹了口气,满脸忧心忡忡:“般若觉得,誉王已经靠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我滑族复国一事,终将成为泡影。”




“你是说……誉王对储君之位已经彻底放弃了?”夏江猜测道。




“恐怕是如此。”秦般若忆起这几日誉王府中的情形,眼中明显露出一丝不屑来:“昨日般若去府中劝他振作精神,可他根本就听不进去,整日里醉生梦死不说,还私自豢养坤泽宠臣供他玩乐,般若瞧着那宠臣的模样,与靖王倒有几分相似。”




“你的意思?”夏江眉毛一挑,眼底透出一抹狠厉之色。
“原本般若以为,誉王只是单纯垂涎萧景琰的美貌,如今看来,他怕是真的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秦般若咬牙切齿道,一副十足恨铁不成钢地模样。




“一失足成千古恨!”夏江听罢,经不住重重锤击了一记牢门,只愤愤不平道:“我早说那靖王不是省油的灯,那日在殿前,本该是除掉他最好的机会,偏偏这誉王不肯听我的劝,一意孤行白白断送大好局面,如今一步错步步错,倘若那萧景琰当真是传说中的幽兰族后裔,这誉王怕是要彻底栽在他手上。”




“首尊大人,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秦般若亦急切道。




“不管怎样,咱们都绝不能让萧景琰如此轻易得到这储君之位!”夏江凝神苦思了一番,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老夫记得,当年你师父临走前曾经留下一个锦囊,这锦囊如今何在?”




“此乃师傅临终所托,般若丝毫不敢懈怠,一直贴身带着。”秦般若说罢,缓缓伸手探入胸前衣襟,小心翼翼摸出一枚锦囊来。




“赶紧打开来看看。”夏江一见锦囊顿时眼前一亮,乃急急吩咐道。




“可师傅说过,此锦囊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千万不能打开。”秦般若犹豫着,明显有些顾虑重重。




“难道此刻还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么?”夏江急急催促道:“赶紧打开来,看看你师傅究竟有何良策!”




秦般若下意识紧了紧手中之物,见夏江如此急切地模样,这才知趣地将锦囊托在掌中,恭敬呈上。




夏江夺过锦囊,想也不想,立即拆开来察看,不料一见之下,瞬间眼中寒光闪烁,原本冷凝地眉目一时间更显阴沉。




秦般若不明所以,正欲开口询问缘由,那夏江也不出声,默默收紧掌中锦囊,将那封书信递还给她。




秦般若接过信笺急急展开一看,立即瞪大了眼睛,满脸诧异之情溢于言表。




“这……这怎么可能?誉王他……居然是我滑族玲珑公主的亲骨肉?”得知事实真相,秦般若一时间心乱如麻,回忆起师父璇玑公主临终前交待她的那些话,心头百般滋味,别提有多懊恼了。




“事不宜迟,你今日就赶回誉王府中,无论如何都要将消息传给他!”夏江吩咐道:“幽兰族与我滑族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无论靖王是不是绝境幽兰,你都务必要让誉王对他严加提防,切不可轻易着了他的道。”




“般若明白,我这就去通知誉王,请首尊大人放心。”秦般若说完,再也顾不得其他,赶忙将信笺收入锦囊贴身藏好,这才与夏江道了别,急匆匆往誉王府中赶去。




…………

楼主 腐得安然若素  发布于 2017-06-10 19:02:00 +0800 CST  
二百四十八

成王败寇,乃萧景桓一直以来深信不疑的道理。

这一生,他拼着命想要证明自己,那愿望如此强烈,结党营私也好,不择手段也罢,只要能紧紧抓住手中的权力,过程于他早已经不重要,在没有得到那个至尊之位前,他丝毫也不敢懈怠哪怕分毫。

朝堂之上斗了这么些年,他冷眼瞧着祁王景禹服毒自尽,太子景宣被废离京,景琰的命运多舛,起起落落一波三折,直到自己如今也沦为阶下囚,他才终于明白,这些年来,纵然恩宠加身风光无限,但说到底,自己亦不过是父皇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如今回想起来,这一切无异于一场春秋大梦,又或者说,一个天大的笑话。

梦醒了,他的心也彻底死了,这一生所有的荣耀在他得知自个身世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化成过眼云烟,所有的憧憬、希翼与爱恨情仇,随着残酷真相的缓缓揭开而随风消散,就像他从来不曾拥有过一样。

起兵谋逆剑指九安山,是萧景桓这一生最冒险也最为疯狂的决定,即便最终的结局一败涂地,他亦始终不悔。


只是如今,他孤零零站在这九安山下,看着面前从容不迫英气逼人地皇七子,萧景桓恍惚间有些不真实的错觉,眼前这傲然挺立之人,当真是那日武英殿上,被他搂在怀里极近凌辱却毫无反抗之力的七弟萧景琰么?如今的他,一举手一投足,皆透着一股势不可挡地锐气,又何尝有一丝坤泽之身那柔善可欺的影子?

皇七子拉紧了缰绳,缓缓抬起右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修长地手指舒展开来,红艳地披风飘摇在风中,勾勒出坤泽绝美地姿态。

那人看着他微微一笑,那般淡然而又笃定地表情,眼底含着深意,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今日的结局。

萧景桓不得不承认,那人的笑容里有一种摄人心魄地美感,冷艳而孤绝,似乎能穿透人心,却又不带一丝情感。

偏偏就是这看似无邪的笑颜,让他魂牵梦绕,沉醉期间,无可自拔。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人蛊惑,那一丝暗香早已经在他心中种下欲望地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颗种子在他心里不断生根发芽,让他不顾一切,理智全消。为了将其占为己有,他极近疯狂,却求而不得,最终于现实与梦幻之间彻底迷失了方向。

绝境幽兰,这就是传说中绝境幽兰的可怕之处么?

“五哥,投降吧。”冷漠地声音,带着十足地磁性,随着草场强劲地疾风,钻进他的耳朵。

萧景桓苦笑一声,只消闭上眼,少年稚嫩而纯洁地模样便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曾经,你我皆是同样的所在。

却为何,走到了今天这般模样?

…………

萧景桓三岁入宫,对于身处的这座陌生地宫苑,他无来由地心生戒备。

生母早逝,他独自跟随宫人一步步踱进养居殿,怯生生打量着宽阔龙椅上正襟危坐地那个男人——冷酷、威严,充满距离感。

这个男人就是他的父皇,大梁的天子,他萧景桓命运的主宰。

君臣,父子,天底下最无情又最具诱惑力的关系。

这其中的界限,常常让萧景桓觉得难以琢磨,连带着自己的地位亦岌岌可危。

他本能地极力讨好那个男人,没有生母的庇佑,他急需在这座冰冷地宫苑当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与依靠。

五岁的萧景桓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那时的他虽然已经被言氏收养,但作为皇后娘娘的养子,他心中并未因此而轻松起来,他仍旧觉得很不踏实,这样的地位究竟是一劳永逸的安稳平顺,还只是暂时得以栖息的容身之所?

幼年时的萧景桓,立于言氏身旁,看着她时常冷若冰霜地面容,时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许是这岌岌可危的地位让他坐立难安,又许是他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那分不甘,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不自觉便学会了如何去迎合与献媚,对他来说,圆滑世故才是他萧景桓的保命符。

彼时宸妃家世显赫,出生将门的她,性情刚烈,势力如日中天,祁王景禹自幼聪慧过人,朝中地位超然,几乎不可撼动,这一切都让萧景桓好生羡慕。

连带祁王身边长大的七弟萧景琰,与他相同的出身,生母皆为嫔位且极不受宠,只因从小受教于祁王府,便可一直单纯耿直,无私无畏。

萧景琰被保护得那样好,在祁王景禹悉心地呵护下,始终保持了他仁厚善良的本心。

除了他中庸之资的属性无可改变,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完美。

萧景桓承认自己有些小小的嫉妒,同为兄弟,凭什么萧景琰就能得到长兄亲顾,而他却只能站在一旁默默抗争?

上天待他萧景桓,当真不公!

这样的愤愤不平,伴随着萧景桓的成长,在景琰七岁那年终于让他找到了宣泄地出口。

潜意识里,他就想要自己这个七弟难堪,学堂的纨绔子弟盯上景琰时,他不但未加阻止,甚至暗中推波助澜。

可当他看着景琰被二人逼至墙角,遭人上下其手,一脸羞愤的模样,他却突然高兴不起来了,内心深处竟如吞了苍蝇一般的难受。

他居然不能忍受别人猥亵景琰?

这不正是他要的结果么?

林殊的出现,是另一个意外,终止了一切的罪恶,却又加深了他的不满。

从此以后,景琰身边又多了一个人。那人对景琰的好,比祁王景禹更让他难以接受。

林殊不同于祁王,如果说萧景禹对景琰的爱护如同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林殊对景琰的关切则更加张扬霸道,也许连林殊自己也不知道,他对景琰的占有已经到了密不透风地地步。

萧景桓觉得,自己离这个七弟越来越远了,两人之间仿佛隔着难以逾越的距离,林殊这面是墙,祁王那面是海。

兄弟间唯一的温情,停留在景琰百日抓周那天,那时的萧景桓刚刚入宫不久,跟着管事的嬷嬷,混迹在一群孩子当中,在那座弥漫着浓郁药香地小小宫苑里,他偷偷溜到七弟的摇篮边,注视着幼弟如小鹿一般圆圆地眸子,握着他柔软地小手,粉嫩可爱地小模样,只觉得胸口无来由一片温暖……

……

“五哥,你已经无路可退了。”翕动地双唇,本该柔软而甜蜜,如今却吐露着残酷冰冷地言语。

萧景桓睁开眼来,双手紧紧执住刀柄,最后一次仔细打量着自己的七弟……

一身戎装,却掩不住他风华绝代!

手起刀落,天空顷刻间翻飞起一片喋血地红云……

“琰儿……”泪落下来,蜿蜒在阳春三月,郁郁葱葱地草地上……

仿若一切都是注定,萧景桓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去那个纯真的年代。

他们看似出生相同,实则命运早已不同。

一个,是倾尽天下的坤泽;而另一个,充其量只是任人摆布的大棋子生下的小棋子……而已。

楼主 腐得安然若素  发布于 2017-06-25 20:1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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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频率真的很慢,有木有?


但是没办法,换了新的工作,各种不适应哎。


另外,《坤泽》这文已经写了将近两年,很多观点与最初开坑时的理解已经完全不同。


所以越写到最后,越觉得心情沉重。


不同的人物,不同的视角,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无论这价值观是否正确,他就是那么真实的存在。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美色,野心,权力,欲望。


一旦被这些东西迷住了双眼,三观不正,意志不坚,必然走向疯狂。


但是,自己选择的路,既然选择了,就要付出代价。


之所以用了整整两个章节,选择从萧景桓的视角落笔推进剧情,不是为了同情谁,洗白谁,只是想表达,景琰这一生,经历了那么多苦楚,却始终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究竟有多不易。


而酥胸不惜一切想要保护的,是这世上最美的珍宝!

楼主 腐得安然若素  发布于 2017-06-26 10:02:00 +0800 CST  
二百四十九

四月下旬,因誉王犯上作乱而被耽误的圣驾春猎一行终于启程还京。这一仗虽说最终以誉王自杀谢罪而落幕,但过程中却不知夺走了多少人的性命。跟随誉王叛上作乱的庆历军死伤且不计,单单来时护驾的三千禁军,回鸾时亦只余数百,还有不少随驾宗室与臣子在猎宫外围失守的一刻丢了性命,永远也无法再见金陵城的繁华世界。

梁帝萧选一生中经历过两次叛乱,前一次他是进攻者,以武力迫使自己那终年郁郁寡欢的父皇退位,并籍此赢得了天下。这一次他同样是赢家,起兵造反的萧景桓,最终兵败自刎于人前,只是当一切尘埃落定后,萧选却说不得自己究竟赢了什么。

回鸾途中,萧选迫不及待想要提审夏江,弄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不料刚刚回了养心殿,天牢之中便传出夏江已经越狱逃亡的消息。

听说夏江逃脱,萧选一时间暴跳如雷,想想誉王之所以谋逆,多半和这老匹夫的怂恿脱不了干系,萧选这厢越寻思越恼火,即刻下令全面通缉夏江,只恨不能将其立即抓来千刀万剐。

誉王府这边,自萧景桓兵败,言氏被废,已经被刑部查封,府内一干人等全数押入天牢候审。

誉王妃娘家势力早在私炮坊一案被拔除,原本倚仗着皇后言氏方才有些底气,如今誉王谋逆自尽,言氏亦被梁帝废除后位打入冷宫,她哪里还支撑得住眼前这局面?

要说这誉王妃,16岁便在言氏的授意下嫁给萧景桓,虽说婚姻大事由不得她来做主,但从心底来说,她是向着自己夫君的,即便萧景桓从来只拿她当摆设,这样的感情也从未改变过。

虽然誉王妃的身份贵重,但说到底,她终究只是个女人,无论明面上多么光鲜,骨子里还是渴望能得到夫君的爱重。奈何这么些年来,萧景桓待她不咸不淡,夫妻多年一无所出,加之萧景桓身旁常年有秦般弱相伴,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说不清道不明。

在她看来,誉王与秦般弱之间的暧昧,不同于寻常的男女之情,即便心中万般不快却也无可奈何。

原本以为,自家殿下这般倚重秦般弱,一切只是为了夺嫡,对于儿女之情,鱼水之欢,是半点也不上心的。谁曾想,近几个月来,誉王倒像是突然中了什么邪,居然不知从哪里弄回一个坤泽来。

这坤泽自带撩人兰香,模样亦清俊可人,眉目间还透着些说不得的似曾相识。眼见着萧景桓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夜夜春宵还嫌不够,只恨不能把他吃干抹净揉入骨髓方才罢休。

誉王妃忍了秦般弱却无论如何也忍不了这坤泽。无奈自家夫君却如鬼迷心窍一般宠极了他,她说什么萧景桓也听不进去,还一再警告她休得多事,临行前,又特意将那坤泽转至城外一处别苑静养。

如今誉王自尽,自己则身陷囹圄,唯独那坤泽还好好的活着,誉王妃心中五味杂陈,日日哀怨不止。

压垮誉王妃人生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于萧景桓留下的一封亲笔书函。

书函中说,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既然梁帝薄情寡义,将他母子弃若敝履,与其苟延残喘地活着,倒不如釜底抽薪放手一搏。现如今万事俱备,他放不下的唯有一人,那人已经有了他的骨肉,倘若九安山一战失败,他请求王妃念着最后一点夫妻情份,保护好那人和孩子,替他滑族留下最后一点皇室血脉。

誉王妃见此书函,整个人竟如发疯一般,不仅狠狠撕了手书,还又哭又笑癫狂不止,最后竟迎头撞在天牢石壁上,当场头破血流气绝身亡。

鉴于此番动静实在太大,传信人来不及全身而退,便于天牢之中,当场服毒自尽,彻底断了后路。

誉王妃殉情的消息传入宫中,萧选一时间脸色铁青,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何以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决绝?遂急急命人去查,不久,便查出了誉王罔顾皇室规矩,私下宠幸坤泽并使其受孕的大逆之罪。

要说萧选,原本就对誉王乃滑族之后心存芥蒂,如今又听说他不仅私下宠信坤泽,还企图生下拥有滑族血脉的坤泽之子,更加怒不可竭,连带着誉王九安山谋逆之举,如今似乎也有了最好的解释。

细细想来,誉王生母乃滑族玲珑公主一事,宫中除了他和高湛,外人一概不知,这誉王又是从何处得知此事原委?

当前,滑族势力遍布宫中,余孽一日不除,复国之心便一日不死。若将誉王谋逆一事真相传扬开来,难免会再出什么乱子,思于此,梁帝当即密令蒙挚,暗杀坤泽,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蒙挚得令,二话不说立即赶往那处别苑。

只是刚刚见着那坤泽,蒙挚便不由得心下一怔……

只见那坤泽,惊慌失措地躲在角落里,宽大地衣衫下,腹部微微隆起,明显已经受孕四月有余。

这也罢了,最让蒙挚惊异地是那坤泽的模样,活脱脱就是靖王殿下十三年前的影子。

蒙挚虽说是一介武夫,却也心知肚明,此事绝没有明面上这么简单,联想到近日来,誉王妃突然殉情一事,顿时心中有了计较。

为免节外生枝,眼前这人是万万留不得了,更不能让梁帝瞧见他的模样,想到此处,蒙挚阴沉着脸,不动声色地朝那坤泽一步步走过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明面上看来,九安山之乱已经完全平息,靖王是这场叛乱最终的受益者,于此同时,也是十三年来诸皇子夺嫡之路最后的赢家。如今上至皇亲贵胄,下至朝廷官员,皆在心中感叹,这大梁朝的天下,最后竟成了一个中庸之资的掌中之物。

只是谁也料不到,这位看似人生赢家的靖王殿下,心中正在酝酿着比夺取至尊之位更为惊世骇俗的一步险棋。

…………

苏宅。

四月的天,依旧寒意袭人。

屋内生着炭火,梅长苏拥裘围炉而坐,火红地微光映着一张冥神苦思地俊脸。

蒙挚则一脸茫然地对坐身前,那模样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蒙大哥,你当真觉得,那坤泽之身与景琰很像么?”梅长苏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微凉地手指拢于衣袖之中,谈话间不自觉搓了搓衣角。

“小殊,不瞒你说,我瞧着至少有七分神似。”蒙挚打起精神,挺直了腰板,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当日为何不打听清楚,便擅自将他留了下来?”梅长苏又问。

“嗨,别提了。”蒙挚一拍脑袋,“我那日见他,也着实吃了一惊,不清楚他的底细由来,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倘若他只是誉王的人就罢了,怕就怕这当中还有其他牵扯,加之誉王妃那日在天牢死得蹊跷,通风报信的人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此人究竟是敌是友,实难分得清楚,加之陛下着急等我回去复旨,情急之下,又怕坏了你和靖王殿下的事,我这才当即将他击晕,又偷偷带至纪王爷别苑之中暂且安置着。”

“这么说来,此事当真非同小可,若要查察清楚,非得弄明白这坤泽的来龙去脉不可。”梅长苏听罢,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忙不迭拱手谢道:“此事多亏蒙大哥有心,当机立断,这才免了景琰与我的麻烦。我瞧着当前形势,纪王爷那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去处,既可避人耳目,又不至走漏了风声。如今景琰眼看着就要主位东宫,我见他近日里公务缠身,一时间也实在无暇分身,不如待我与他先行商议一翻,咱们再从长计议吧。”

“如此甚好。”蒙挚亦点头认同道:“如今外面的人都盯着靖王府,靖王殿下的一言一行比往昔更要多加小心。还有那夏江,他虽说逃出了天牢,却未必真出了金陵城,如今他音信全无,多半是朝中还有逆党。至于那坤泽,他如今肚子里怀的,可是誉王的亲骨肉,此事若与夏江无关便罢了,若真是夏江设下的局,一旦闹到陛下面前,少不得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来。”

“蒙大哥说得对,我如今担心的就是这个。”不知为何,每每提起那坤泽来,梅长苏便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要说自卫铮一案至今,他与景琰总有些莫名地隔阂之感,即便他们共同经历了惨烈地九安山之乱,患难之时亦交互了彼此地真心实意,然而,他依旧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在景琰的心中,他与他之间早已经回不到从前。

究竟是什么发生了改变?

对于此事,梅长苏始终百思不得其解。若说景琰不再信任于他,似乎也说不过去,如今对于他的建议,景琰可谓照单全收,从无异议,甚至比卫铮一案之前更显尊重。可他总觉得,在这种无条件地信任与尊重背后,有一种无形地力量在将他推离景琰的身边,除了夺嫡与翻案,景琰的心中究竟还在想些什么,他竟半点也猜不透。这样的挫败感让他心下不安。更有甚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样单独面对景琰,那人的冷静与果敢透着一股似曾相识地韧性,而这样的感觉令他莫名地心慌,就像十三年前订婚那日,他在穆王府见到突然而至的景琰一样……

楼主 腐得安然若素  发布于 2017-08-16 22:45:00 +0800 CST  
二百五十

刑部尚书蔡荃近来非常的忙,因为悬镜司名存实亡,好几桩未完的案子全到了他的手上,而刑部历来查案的手法和程序与悬镜司完全不同,调查取证皆不似悬镜司那般容易,这些案子错综复杂,涉案人员众多,有不少还与皇亲国戚沾亲带故,因此接到手里个个都是烫手的山芋,再加之夏江从天牢逃脱,誉王妃又离奇自尽,怎么看他这刑部的管事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蔡荃因夏江一事被梁帝责怪,老早就憋着一口气,依着他的性子,就算是再难断的案,他怎样也要将其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好在他如今有靖王殿下支持,又时不时去苏宅讨教一番,也经常能得些有益的建议,因此辛苦半月下来,竟也颇有成效。

原来,夏江逃脱那日,正逢当值小吏生辰,此人好酒之名人尽皆知,平日里闲暇之余,不灌几盅黄汤下肚便觉浑身不舒坦,那日,其妻念其值夜辛苦,又未能回家团聚,遂亲自备了一壶自酿的烧酒,外加两碟下酒好菜,偷偷托人捎进来给他。本以为他平日里酒量尚佳,仅仅一壶烧酒,断然是不会误事,岂料几杯黄汤下肚,下酒菜还剩着大半,此人便已醉得不省人事,待他隔日转醒,迷迷糊糊起身巡查,这才发觉关押夏江的监牢门户大开,内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犯人的影子?当即这小吏便完全清醒过来,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当差之日私自饮酒,本属玩忽职守,况且还逃了一个这么重要的犯人,此人原本应该立即革职查办。蔡荃听了梅长苏的建议,只将其暂时收监,以便从他身上再挖出些线索来。

果然如之前所料,此人背景看似单纯,实则并不简单。

誉王妃自尽那夜,其妻又托人带了口信来,说的是,娘家近期遭难,急需使些银子救急,她哥嫂走投无路之下,不得已上门来借,奈何此人革职查办期间,为了保住性命少受皮肉之苦,一路打典下来,家中积蓄早已所剩无几,其妻无奈之下想要典当家传的玉器,又担心此事不与夫君商议,来日夫家要寻她的错处,这才匆匆托人相告。

不料,那传话之人,明着替他办事,实则另有所图,那夜,他趁牢头不查,私自潜入寒字号监牢替誉王妃送信,王妃自尽后,那人本想着立即逃走,不料一出门便被蔡荃的人堵了个严实,这才发了狠心,当场服毒自尽。

只是那人服毒过于仓促,尚来不及销毁所有的证据,蔡荃依据此人随身携带的物件,顺藤摸瓜又找到了暗藏于刑部之中的滑族内应,就连那小吏的妻子,事实证明也是滑族女子,那日为了帮助夏江逃出监牢,她特意在小吏的烧酒中做了手脚,这妇人潜伏在京城多年,平日里相夫教子与一般良家妇人无异,必要时便会跳出来替秦般弱传信办事。

如此一来,夏江联手滑族余孽扶持誉王,蓄意谋反已然是实锤,背后的目的早不言而喻。

要说这蔡荃,本就对悬镜司历来所作所为极其反感,如今查明此事真相,愈发觉得靖王才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遂私下又联合了中书令柳澄和户部尚书沈追等大臣,极力在御前力挺靖王入主东宫。

…………

誉王谋反一案,历经诸多曲折,终于彻底平息,夏江与秦般弱虽仍旧在逃,但梁帝已发下海捕文书,全面缉拿追捕。

自从有了沈追、蔡荃等大臣的尽力扶持,朝中诸事皆进展得十分顺利,梁帝对景琰的信任与倚重也与日俱增。尽管如此,梅长苏细细思量起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却仍旧忧心忡忡,愁眉不展。

据他对誉王的了解,此人圆滑世故,野心勃勃,却绝非多情之人,即便后来朝堂失势,夺嫡无望下有些自暴自弃,但为了一个坤泽,终日沉湎情事,理智尽失,最终举兵谋反,却着实透着蹊跷。

想那誉王对景琰心怀叵测由来已久,这在悬镜司与夏江对峙那日就已经得到证实。也正因如此,景琰才会联手蔺晨,将其绝境幽兰的秘密透露给誉王。

当初,他也曾极力反对景琰拿绝境幽兰的秘密作为诱敌的筹码,可如今看来,那坤泽之所以如此神似景琰少年时的模样,誉王又如此不计后果疯狂妄为,多半与这段日子以来,景琰私下所谋之事脱不了干系。

梅长苏从未忘记,这十三年来,景琰在军中的那些传闻,再联想到那夜密道之中,自己被其信息素操纵,不自觉坠入幻境之中的情形,便觉得此事愈发不简单。

倘若,这一切真是景琰为了扳倒誉王而设下的局,那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梅长苏日思夜想,始终找不出合理地解释,私下与蔺晨商议,对方只道:“如今的你早已经不是过去的少帅林殊,而他,也同样不是十三年前的靖王萧景琰,翻案也好,复仇也罢,这夺嫡路上所有的阴暗、龌龊与伤害,你梅宗主绕不过,靖王殿下同样也绕不过,无论你接受与否,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现如今,你与其自寻烦恼,倒不如放下心中执念,管他孰是孰非,坦然面对一切,岂不更好?”

再追问下去,这蔺晨便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成天悠哉悠哉不说,没事就往靖王府中跑,也不知究竟在与景琰商议些什么,让梅长苏好生郁闷。

密道。

梅长苏主动约景琰密道相见,近月来尚属首次。

只因经过悬镜司一事,他体内的情蛊基本已经失控,一旦与景琰太过亲近,便极易动情,这样的情形下,要想继续压制住体内的极品龙涎之香,几乎已经不太可能。

楼主 腐得安然若素  发布于 2017-09-11 22:07:00 +0800 CST  
要想在梁帝面前继续隐瞒身份,为今之计,除了苦苦压抑自身的信息素,最有效的方式也只有对景琰敬而远之。

只可惜,躲着景琰是一回事,心中挂念又是另外一回事,通常情况下,身体越是压抑,内心便愈发饥渴难耐。

如今要约景琰前来相见,梅长苏亦难免心中忐忑。想见他,又怕见他,既怕他过于热情,又怕他寡情冷淡。

这样的患得患失,令梅长苏一度寝食难安,直到两人照了面,见景琰面色温和,神情与平常无异,梅长苏原本提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缓缓落下,只轻舒了一口气,小心试探道:“长苏今日约殿下前来,乃是有一事要与殿下商议,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殿下多多包涵。”

“先生客气了,有何疑虑,但说无妨。”见梅长苏一脸凝重模样,景琰亦不自觉挺直了腰背。

“有关誉王生前之事,不知殿下可曾听到什么传闻?”

“先生指的,可是半月前,蒙挚扣下的那个坤泽?”景琰抬起头来,澄澈地眸中不带一丝波澜,他料到梅长苏迟早会过问此事,事前亦交待了蔺晨,想好了应对之策。

“不瞒殿下,正是此人。”梅长苏在景琰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得用试探地口气继续追问道:“不知殿下可知此人底细?”

“本王听蒙挚说,此人乃五哥相好,据传长得楚楚动人,让人甚是怜惜。”景琰也不含糊,直接反问道:“今日先生提起他来,莫不是此人出了什么纰漏?”

“这倒没有。”梅长苏心中发虚,消瘦地指节不自觉绞紧了衣袖:“蒙大将军办事向来十分牢靠,殿下大可放心。只是此人身份实在特殊,誉王生前又如此看重于他,长苏怀疑,他当初接近誉王的目的并不单纯,会不会……是夏江安插在誉王身边的眼线?”

景琰心里明白,梅长苏之所以提起此事,一则,是与他商议这坤泽的去留,二则,恐怕是对自己此前与蔺晨所谋之事生了疑虑,想要求证一二,遂轻笑一声,大方道:“先生深谋远虑,此言不无道理。想我五哥,自幼便同父皇一般多疑,但凡来路不明之人,断不会轻易留在他身边,更别提留下子嗣这样的大事。如今这坤泽已怀孕四月有余,倘若他当真是夏江的人,本王相信,依夏江的个性,必然会想法子保住他,绝不会对他置之不理。”

“那殿下的意思?”

“本王觉得,当务之急,先生须得派人看紧了他,必要时亦可使些非常手段,但绝不可伤他性命,倘若他有何异动,咱们也不急着打草惊蛇,只管顺藤摸瓜,说不定,还能尽快找到夏江的藏身之处。”

景琰此番分析,合情合理,并无一丝破绽,即便梅长苏心中仍然有些疑虑,此刻亦瞧不出什么端倪来。他想了想,这才谨慎道:“殿下之见,与长苏不谋而合,这坤泽若当真无辜,咱们便想法子保着他和孩子,倘若他另有所图,必定会露出破绽来,要想查清楚他的底细,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景琰听罢,不自觉舒展了眉目:“无论这坤泽最初是何缘由接近于我五哥,他肚子里的孩子总是无辜的。现如今,将他安置于王叔别苑,总归只是缓兵之计,若真要这孩子平安一世,从此远离朝堂,方是正道,此事恐怕还要劳烦先生亲自安排较为妥当。”

“此事长苏会尽早着手去办,请殿下放心。”梅长苏顿了顿,又道:“我听说殿下入主东宫一事,已经有了眉目,如今夏江外逃,宫中之事风云变幻,随时有可能形势逆转,此关键时期,殿下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凡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多谢先生提点,本王明白。”景琰心里清楚,梅长苏此言看似平常,实则另有深意,但事到如今,他亦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乃轻松答道:“本王之所以有今日局面,多亏了先生这两年来的苦心经营,我五哥虽说已经不在了,但他身后的滑族势力仍旧猖獗,至于夏江,他一日逃亡在外,本王便一日放心不下。要说我这性情,先生是知道的,办事随心,难免有考虑不周之处,若有轻率之举,还请先生及时提醒才是。”

景琰的冷静,令梅长苏暂时打消了心中疑虑,转念一想,兴许真是自己过虑了,景琰素来单纯,他又岂会是那样善用计谋之人?便也不再探究更多。加之这密道之中相对闭塞,景琰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兰香,从刚刚起就一直在撩拨他的意识,身子太久没有碰过景琰,如今仅仅一丝一缕地暗香也足以令他心荡神迷,源自极品龙涎本能的反应被生生唤起,即便他如今定力尚佳,但若强留下去,结局多半会把持不住自己,这才起身告辞,匆匆离去。

梅长苏走后,诺大的密室里只留下景琰一人,看着梅长苏远去的背影,心中万般感慨,却只能藏在心里。

其实今晚的一切,早在景琰事前的预料之中。只因梅长苏一直以来想要守护的,是曾经那个内心坦荡,至纯至善的靖王,而不是一个善用权谋,搅弄风云的萧景琰,所以任何时候,梅长苏都会毫不犹豫地代替他去做这一切。

可是,如今的他却不能再保留过去的耿直良善。就如同方才,为了不露出破绽,尽快结束与梅长苏的长谈,他故意释放出自身信息素,那信息素既不过分浓烈,又足够挑逗梅长苏的神经,他知道,仅仅那一丝芬芳,便足够让身边的乾元心猿意马,却又不至于沉溺其中难以自拔,以梅长苏一贯以来的自律,此举足可令其拉响心中警铃。

楼主 腐得安然若素  发布于 2017-09-11 22:11:00 +0800 CST  
说他有心也好,无意也罢,他已经不会去计较那么多,因为他知道,林殊为何要成为梅长苏,知道这十三年来,为了守护他,林殊这一路独走风雨,默默承受的那些痛苦。

如今的他,怎能眼睁睁看着林殊为了他继续背负一切,又怎能心安理得的躲在那人身后,去做一个看似清明,实则懦弱的萧景琰?

他,不能。

即便为了保护林殊,未来要走的每一步都会比过去更为艰难,他也绝不能轻言放弃。

他要林殊从今往后,一直平稳安顺,在这一场博弈中,如果注定自己与林殊之间,只有一人能够做回自己,他宁愿那人是林殊。

也唯有如此,才能真正补偿这十三年来,他欠林殊的那些情,那些意。

至于林殊怎么看他如今所做的一切,这并不重要,林殊可以为了他忍辱负重、委屈求全,他萧景琰同样可以做到,这是他对自己的誓言与承诺,即便要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那也是他萧景琰今生的宿命所在。

楼主 腐得安然若素  发布于 2017-09-11 22:13:00 +0800 CST  
(一段过渡文写了近两个月,我的手速大概是被狗吃了,接下来一节是肉,最近严打,等过了这个时期再放出来。)

二百五十一

北燕。

初夏的季节,御花园中草木日渐繁盛,从最开始的一朵两朵,逐渐开得满园芳菲。

园中有一处荷塘,中央一座小小凉亭,两端回廊边新近植了几株铁线兰,兰草清新雅致,叶片随风舒展。

整个北燕皇宫,唯有此处最为清净。

昨晚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的雨,风拂在身上,还有着些微的凉意。

元宏静静立于凉亭之中,望着不远处兰草摇曳地身姿兀自出神,一身太子朝服在初夏的阳光中熠熠生辉。

北燕宫中,人人皆知太子尚武,自幼不爱这繁花似锦,如今却唯独对几株兰草青眼有加,个中缘由,不得而知。

七公主身着湖蓝长裙,外披一席雪白风氅,领口镶着一圈白狐毛,身姿轻盈,款款行至凉亭,与元宏比肩而立,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良久,方才打趣道:“皇兄今日在此,似乎满怀心事,莫非……是在思念那心上人么?”

“皇妹说笑了,如此多事之秋,本宫应付朝中之事尚且心力交瘁,又哪来这样的闲情雅致?”尽管在朝堂之上锋芒毕露,但面对自己这七皇妹,元宏却总是没辙,方才被她一番取笑,只无奈地一声叹息。

元宏虽说早已被立为储君,但自从梅长苏离开北燕,宫中局势便逐渐呈现出三足鼎立之势。

一方面,嫡皇子在朝中的势力仍旧盘根错节,不容小觑。另一方面,二皇子明里暗里笼络群臣,虎视眈眈。
好在七公主始终鼎力扶持,燕帝如今对他亦十分器重,这才勉强稳住各方势力。

只是近期,听闻南梁朝中又新立了一位太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身为中庸的靖王萧景琰。

想那南梁,自立国以来便以极品龙涎为尊,历代帝王最是讲究出身,如今靖王区区中庸之身,居然能够破除万难,短短两年间,从一个小小的郡王一跃成为储君,这如何不让人啧啧称奇?

更奇的是,这位新晋的大梁储君,据说不久便要大婚,而即将成为他王君之人,并非什么名扬天下的风云人物,甚至在琅琊榜上亦寂寂无名,他,便是萧景琰曾经的副将——列战英。

众人纷纷猜测,一个资质平常的中庸,究竟是凭借何事上的位?仅隔了一日光景,北燕宫中便开始议论纷纷,流言四起。

传言道,那萧景琰明面上说是个中庸,实则乃坤泽之身,其魅惑之功可谓登峰造极,但凡被他诱惑过的乾元,无一不神魂颠倒,理智尽失。

相传,他少年时期便在祁王萧景禹与赤焰军少帅林殊之间周旋,惹得这二人为他争风吃醋,最终身败名裂双双惨死。

后来,他又在军中肆意淫乱勾搭将领,十年间,将大梁军营搅得乌烟瘴气,罔顾尊卑不成体统,以致屡遭朝臣弹劾。

被梁帝召回朝堂之后,他不仅不思悔改,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利用自身美貌祸害兄弟、笼络群臣,不仅令前太子昏聩失仪,就连誉王为了得到他,亦不惜孤注一掷造反九安山,最终兵败自刎收场,足见得他魅惑功力之深。

传言还说,燕太子元宏多年前驻守边境之时,与这萧景琰亦曾经有过一段奇缘,这二人在大梁军中朝夕相对形影不离,关系极其暧昧不明。如今太子妃一位长期空悬,有人猜测,太子元宏其实早在边境之时就已经是萧景琰的入幕之宾,明面上说没有合适的人选,实则是旧情难忘,妄图有朝一日再续前缘。

流言传开,北燕宫中一片哗然。

故今日早朝刚过,元宏便独自一人在此,亦是为此事烦忧,流言虽说荒诞不经,十之有九皆为杜撰,却也并非空穴来风。

遥想当年边境之事极其隐秘,除了少数心腹之人,这北燕宫中,唯有嫡皇子知晓他与景琰的交情,但对于景琰坤泽之身的秘密,他始终守口如瓶,就连身旁最亲近之人亦不曾透露过一丝口风。试问,此等流言蜚语若是嫡皇子刻意散播,他又是从何得知景琰的真实身份?

七公主苦心扶持元宏多年,自然知他心中坦荡,方才只是借着近日里的传言,故意打趣罢了,见他眉头深锁,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正色道:“区区传言而已,皇兄也不必太过烦忧。想这婚嫁一事,即便之于平常百姓,亦不可轻率为之,又何况是帝王之家。皇兄既为一国储君,这家事国事天下事,便更难分得清。若按规矩,早在皇兄立储之初,便应挑选一门中意的亲事,一则延绵子嗣开枝散叶,二则巩固地位稳定朝局,奈何皇兄眼界太高,群臣力荐之人又始终不合心意,外人看来,若不是心中另有所图,又是为了哪般?”

“也是,此事兴许真是本宫的错,”元宏转过头,回望着七公主那盈盈似水地眸子,若有所思道:“倘若本宫能早些安定下来,在这节骨眼上,也不会落人口实,频添烦扰。”

“皇妹一番苦心,皇兄明白就好。”想起嫡皇子那副小人得志地嘴脸,七公主柳眉微颦,颇有些愤愤道:“自梅宗主走后,皇兄励精图治诸业精进,半点也不曾懈怠,奈何在纳妃一事上却始终一意孤行,若说与靖王殿下一点干系也无,皇妹也不相信,但嫡皇子在背后如此诋毁皇兄清誉,实在可恶至极。”

楼主 腐得安然若素  发布于 2017-11-05 22:32:00 +0800 CST  
“也怨不得他要落井下石,”元宏苦笑一声:“南梁数年来诸王夺嫡内耗不断,十三年前赤焰一案,军魂已灭国运已衰,如今又经此九安山之乱,必然朝堂动荡、军心不稳。景琰以中庸之身监国,又传了那些不堪之言,外人不知他的真性情,难免会小觑了他。本宫近期听嫡皇子的人奏报,北渝皇室有意要趁此机会联合夜秦、南楚等国一并围攻南梁。今日朝堂之上,嫡皇子又提议,我南境守军可趁此机会,携手各国一举攻破南境边城,与其形成合围之势。此事虽说被本宫当庭驳斥乃无稽之谈,但究竟能拖得了几时,实乃未知之数,万一北渝当真联合夜秦南楚各国出兵南梁,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说来,皇兄近日可要当心着些。”七公主听罢,颇有些不安道:“靖王翻案之心由来已久,赤焰案真相一旦揭开,各国必定一片哗然,届时局势于南梁而言愈发动荡不安。我冷眼瞧着,嫡皇子所传之事看似荒唐,却并非全无道理,连靖王乃坤泽之身这样的隐秘之事他亦可查得出来,若不是私下勾结他国朝臣,就是背后有高人指点。皇兄若有心要保靖王日后性命无虞,须得先提防宫中朝局变幻,万一被人拿了把柄里应外合,别说护着一个坤泽,就连自己的地位也未必能够保得万全。”

“多谢皇妹提醒,此事本宫正在派人暗中查证,倘若嫡皇子当真有通敌之嫌,本宫自然不会便宜了他。”元宏说罢,袖中双拳微紧,眼底精光一闪而逝。

“如此甚好。”七公主说着,不经意间瞥见不远处,有人在假山后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随即下意识拂了拂衣衫上沾染地落花,压低声线,假装漫不经心道:“皇兄多年来的心愿,眼看着就要达成,倘若在这节骨眼上出了错,于我们而言,真可谓一丝益处也无。”

“皇妹所言不无道理,本宫近日自会谨慎行事,力求诸事顺意,不留后患。”元宏亦早已经注意到假山后那人的小动作,低头想了想,方道:“琰儿那边,目前进展如何?”

“皇兄且放心,有靖王殿下作保,蔺晨从旁照应,琰儿目前可保万全。”提起此事,七公主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地笑意:“皇兄多年来善待琰儿,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替靖王解局,如今琰儿依照皇兄授意顺利解决了誉王,也不枉费咱们这些年对他的栽培。皇妹刚刚收到琅琊阁传书,梅宗主月前已经派人将琰儿送入廊州待产,等他顺利生下孩子,蔺晨便能将其平安带回北燕。”

“如此甚好。”元宏满意地点了点头,想起蔺晨多年来的扶助之情,不由得随口夸赞道:“蔺阁主精明强干胆识过人,此事多亏他精心安排,咱们才能顺利将琰儿送入金陵城。”

“此事蔺晨办得滴水不漏。想琰儿身份如此特殊,既要替靖王殿下解局,又要不让梅宗主起疑,的确十分不易。”七公主与蔺晨相交多年,自然知道蔺晨的秉性,如今提起他来,语气中不由透着一丝娇嗔:“他这人,平日里瞧着油腔滑调没个正经,待朋友却是满腔情义古道热肠,此事若不是为了靖王,他可不会心甘情愿替别人作嫁衣裳。”

“人生在世不过数十载,却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浮云易散世事无常,唯有知己者最为难得,想必蔺阁主亦是明白这个道理,才如此珍惜与那人之间的情谊吧!”思于此,元宏轻叹一声,定定望着那株兰草再度陷入沉思……

楼主 腐得安然若素  发布于 2017-11-05 22:34:00 +0800 CST  

楼主:腐得安然若素

字数:458354

发表时间:2015-10-24 07:4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12-10 00:18:11 +0800 CST

评论数:1021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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