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画墨如初 最终版

摩严看着竹染的表情由痛苦到挣扎,再到释然,他完全不知道他心知所想。原来,他从来不曾试着了解过他,他也不曾试着了解过十一、花千骨,甚至是子画。
往事已矣,现在不是忏悔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竹染,我要你身上的炎水玉。”
竹染闻言一愣,不明所以。
“你要炎水玉何用?”
当日大战,他用禁术自炎水玉之中召回花千骨的尸身,又把它收了起来。来长留之前他再一次用它看到了琉夏,他告诉琉夏,他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事情,他愿意为她放下过去的一切,回长留赎罪,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再见到她,可以清清白白,无罪亦无恨。
摩严见他不语,急切地解释道:“炎水玉可以救花千骨,再晚就来不及了。”
竹染眼睛明显一亮,随即又警惕的看着摩严。
“我知道你不肯相信我,但如今只有我才能救花千骨,我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子画,为了长留。至于方法,你也不用怀疑,是异朽阁的秘术。”
“什么秘术?”
“这…………”
“告诉我,否则休想我把炎水玉给你。”
“以灵换灵!”
竹染双手握拳,不敢置信。
“你要用你自己的命救花千骨?”
摩严点点头,没有说话。
“值得吗?”
“子画说过,只有应不应该,没有值不值得。”
竹染沉默了许久。最后,他拿出炎水玉,双手递了出去。
“希望你没有骗我。”
摩严小心接过炎水玉,仔细放入墟鼎收好。他站起身出了牢房,又在牢门外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神情复杂的出声道:“竹染,你……愿意叫我一声吗?”
竹染眉头紧皱,闭上双眼,并没有回应。
摩严看到早已预知的结果,还是不由得心生沮丧和失望,摇摇头,他转身准备离开。
“是我娘让我上长留。”
摩严听到他的话,停下脚步,不解的回头。
“我娘灰飞烟灭之时,曾片刻神归,她告诉我不要恨你,说你是情非得已。她的遗愿就是希望我能来长留,得到你的承认,是我自己被仇恨蒙了心,违背了娘的意愿,害了琉夏、也害了千骨。”
摩严背过身去,霎时间泪如雨下。够了,竹染能跟他说这些,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竹染看着摩严蹒跚离去的脚步,嘴唇张了又张,还是唤不出口。这个给了他生命,杀了他娘亲,他恨了一辈子的人,他的亲生父亲,他对他说不出口的话只能尽数藏在心里。
若我们只是世间最平凡的一对父子,不用追名逐利,不求长生不老,父慈子孝,一家和乐,那该有多好!爹……
摩严走出仙牢,笙箫默已在门口等了许久。
“抱歉师兄,我不是故意偷听你和竹染谈话的,我也是想来找他要炎水玉,没想到你也在。师兄,你心里藏着这么多的苦,怎么从来也不跟我们说呢?”
摩严无奈的摇摇头,不想再提及过去,笙箫默见状,也没再追问。只不过……
“师兄,你真的打算牺牲自己救花千骨?此事万万不可,掌门师兄不会同意的。”
“师弟……”
摩严打断了笙箫默的劝阻。
“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是我做的孽,应该由我来赎罪。我知道子画不会同意,虽然他恨我,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我,但是他下不了手,在他心里,还是念着我们师兄弟情义的。师弟,你一向都是看得最通透的,所以你无需拦我。我死不足惜,但若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子画就此毁了,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笙箫默无言以对,他上前拍了拍摩严的肩膀,心里明白,这并不是一命换一命,摩严这一条命,救的是两个人!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46:00 +0800 CST  
花莲村的夜晚安宁静谧,室内烛光摇曳。白子画脱下外衣,躺在花千骨身边,将她小心的搂在怀里,脸贴着她的额头,静静的享受这期盼已久的温馨时刻。
曾经数个夜晚,他们也曾躺在一张床上,但那时的每一夜,都是如此难挨。他看着她夜夜梦魇,梦到销魂钉,梦到断念剑,听着她不停的哭喊着,让杀姐姐回来,让东方回来,求师父不要杀了小月,求老天救救她的糖宝……他那时无能为力,连将她自噩梦中唤醒,拥她入怀给她慰藉都做不到。他只能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在心里告诉她,小骨别怕,师父在。
现在,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抱着她,终于再无任何人可以将他们分开了,白子画贪婪的看着小骨的睡颜,舍不得闭眼。
以往的这个时间,自己都在干些什么呢?没认识她之前,他很少睡觉,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入定。后来她上了长留,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去看看她在做些什么,看着她笨拙的念着御剑的口诀,一次次摔倒,又倔强的一次次爬起,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他已经走向了她,拉起她的手,亲自教她御剑。
他不是不懂男女有别,也从不让任何人近身,可那时他却再自然不过的揽过她的身子,与她双手紧握,带她一起御剑飞行。事后,他也曾懊悔自己的鲁莽,却在不经意间,心里渗出了一丝甜蜜。
她拜他为师,住进了绝情殿,选了离他最近的一间屋子。还记得当时她不安的垂着头,小小声的说,她常会做噩梦,想离师父近一些,就不怕了。从那以后,他夜晚总会惦念着不远处的她,偶尔噩梦,他都会抚琴相伴,助她安然入睡。
后来她去了蛮荒,他也再不下绝情殿,夜夜强逼自己入定,人前他可以自欺,入夜却魂牵梦萦,思念成灾。直道相思了无意的心境,自在飞花皆似梦的悲凉,明月下西楼的煎熬,紫薰说他不懂,可不懂,为何又会觉得长夜漫漫,日子如此难挨?
绝情殿里少了她,空荡的可怕。他那时总会在听到幽若的宫铃声时,恍惚的跑出房门,然后再苦笑着,无力的走回去。
后来幽若自己悄悄取下了宫铃,对他说想日后让师父亲手帮她戴上,他想那孩子或许是被他吓着了,但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理智告诉他,小骨在蛮荒才是安全的,可午夜梦回,心里却一次次叫着她的名字,想着盼着她能回来。
修道千年,日子如白驹过隙,半点痕迹不留,可自从那年相遇,她的一字一句,相处的点点滴滴,都于他是刻骨铭心,挥之不去。一遍遍回忆着往昔,他渐渐睡去。
残垣断壁,大漠孤烟。白子画伫立在一片黄沙中,耳边不断响起那悦耳的呼唤。
“师父……师父……”
白子画急切的四处找寻。这是哪里?谁在叫师父?是小骨吗?小骨,你在哪儿?
忽然,呼唤声消失,被一片讥讽的嘲笑声取代。
“她爱上的人,可是她自己的师父,长留上仙,白子画!”
“就她这样,也配喜欢白子画?我看着都觉得恶心。”
“你们要打要骂,怎么折磨她都行,记得留条命给我。”
白子画怒火中烧,他挥去风沙,远远地就见那娇小的人儿被绑在树上,被一群狂徒围住,她眼神里充满恐惧,却倔强的抿着嘴唇,不呼救、不求饶。白子画心中狂跳,他加快脚步向她奔去,忽然之间,那群狂徒消失不见,而他的小骨,已经依偎在了另一个男人的怀中。
“骨头,我来接你回家!”
小骨闻言,紧紧抱着东方彧卿,痛哭失声。
他就静静的站在身后看着他们相拥,如针刺目,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
过了许久,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开了口。
“小骨,你不要师父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小骨错愕的回头,下一刻却惊恐的大叫,躲在东方彧卿身后。
“不,你不是我师父,师父他不会在这儿,不会的。”
“小骨!”
他无法忍受她的躲闪,大步上前,想拉住她。
可她却吓得直哆嗦,紧紧的抱着东方彧卿,不肯放手。
“小骨,你不认识师父了吗?师父来了,师父带你走,我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不,我不要,你不是我师父,师父他已经不要我了。东方,带我走,我不要留在这里。”
“好,骨头别怕,我这就带你走。”
东方彧卿看也不看他一眼,回身又将小骨抱在怀里,柔声安抚。
“我们这就走,杀阡陌在外面接应我们,他也在等着你回去。”
“杀姐姐?”
“是的,骨头,以后有我,有杀阡陌在,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东方彧卿说完,便立刻带着小骨离开,转眼便消失不见。
“不,小骨,别跟他走,别丢下师父……”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46:00 +0800 CST  
(八)以灵换灵
摩严在长留大殿的台阶上坐了整整一夜,笙箫默早上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手执两块验生石,呆呆的看着。
“师兄,这验生石是……”
“这是十一和竹染的。”
摩严举起手中一暗一明的两块验生石,满脸惆怅。
“师弟,坐下陪我说说话吧。”
笙箫默依言坐了下来。
“师兄,我相信,事情一定还有别的解决办法的。
“师弟,这几日我想了很多。师父走了,东华走了,子画也走了,如今的长留山,只剩下你我二人,是越来越冷清了。看着长留式微,仙界凋敝,师弟,真的是我错了吗?”
笙箫默看他如今这样,哪里还会怨怪他。
“不,你没错,掌门师兄也没错。只不过,你太固执,而他,太骄傲罢了。”
摩严深深的看了笙箫默一眼,然后站起身来,郑重将验生石放在他的手里,对他说道:“师弟,我们该走了!”
笙箫默点点头,将验生石放置怀中。他心里清楚,师兄这是把长留和竹染都托付给他了。他知道师兄如今一心赎罪,他再劝也没有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帮他,帮他照看好长留和竹染,帮他达成所愿。
花莲村木屋后院,两座孤坟前,身着素衣的男子正在细细清理杂草、擦拭墓碑。
【爹,我有师父了,师父他对我很好,还教我法术,我以后会好好保护自己,再也不会连累身边的人了】
白子画想起那个时候,他陪着小骨一起上香祭拜,心中所想,是定会代他们二老好好照顾小骨,再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了。可是最终,他不但没能照顾好小骨,还让她受了这么多伤害,让她宁可一个人孤单离去,也不愿有他作陪。
白子画重重的叹了口气,正要上香,忽然觉察到了异样气息,他面色一凛,目光凌厉。
院子外面,笙箫默揉着自己被撞疼的肩膀,自嘲的苦笑。掌门师兄现在真是,连他都防着,之前绝情殿结界他可是畅通无阻,正因为如此,他刚刚才会毫无防备的被撞了个正着。
“你想干什么?”
身上还疼着,冰冷如水的声音便自身后传来,冻得笙箫默心头发紧。他回过头,看到素来待他亲厚的掌门师兄,如今冷漠疏离,一脸防备的看着他,心里不由得一阵刺痛。
想到来此的目的,笙箫默收起情绪,故做轻松的说道:“师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们罢了,哪里知道你会在院子外面设结界,撞的我现在肩膀还疼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煞有其事的揉了揉。
谁知白子画完全没有理他,一边走进院子一边冷冷的说道:“看完了,你可以回去了。”
“师兄,我们好歹师兄弟一场,你当真为了千骨,连我都不理睬了吗?”
白子画闻言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师兄,我来是想看看千骨,顺便给她带一样东西,说不定会对她有所帮助。”
笙箫默说完,满意的看着白子画立刻回过头,向他走来。
“什么东西?”
除了花千骨,他对任何人都很少表露情绪,即使再急切,还是淡然的问道。
“我说了,我是看千骨,顺便来送东西,她好歹曾叫我一声师叔,如果你不让我见她,我也不会拿出来给你的。”
见白子画半天没说话,笙箫默心里也在打鼓,现在的师兄不同以往,经不起他开玩笑,搞不好下一秒自己就会被他打出去,直接扔回长留山了。不过好在白子画并没有他想象中这么失常,也相信他不会害小骨,撤了结界,他回身向屋内走去。
“想看就进来吧。”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47:00 +0800 CST  
笙箫默松了一口气,随白子画走进屋子。小小一间木屋,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纤尘不染,里屋中仅有的一张小床,千骨静静地躺在那儿,面色红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而白子画此时苍白如纸的脸色,笙箫默看在眼里,心中难受至极。可以想见,这段时日失了内丹,不断消耗的师兄,在承受着怎样的折磨。
千骨啊,如今看到师兄对你用情如此之深,在天之灵你可有一丝后悔和不忍?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白子画并不知道笙箫默心中所想,只看着他一脸疼惜的盯着小骨看,心里微微泛酸,口气也冲了许多。
笙箫默知他心思,也不与他计较,只打趣儿的说道:“师兄,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我一大早赶到你这儿,讨杯茶喝不为过吧?师父的茶道师兄你是尽得真传,想来我笙箫默以后再想品尝,就难喽。”
“行了,……等着吧。”
白子画阻止笙箫默继续唠叨,无奈的走进厨房。待他沏好茶端出来,笙箫默便不再兜圈子,掏出炎水玉交给他。
“师兄,我查遍古籍,炎水玉用神血滋养,可生生不息,虽无法助千骨还阳,但可保她肉身长存,如此,总比用你内丹,日日虚耗的好。”
白子画狐疑的看着笙箫默手中的炎水玉,没有接过,垂头沉思。
“师兄,你连我都不相信吗?我不会害千骨的。炎水玉是神器,与千骨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是会保护她的,你不是也想能多留她些时日吗?试试也无妨啊!
笙箫默说的恳切,白子画略加思索,便自他手中接过了炎水玉,划开手指,滴入几滴鲜血,然后走至床边,将炎水玉挂于小骨的脖颈处,输了些真气给她。等到他做完这一切回到桌旁,发现笙箫默不安的坐在凳子上,并没有喝茶。
“怎么了?”
“啊?师兄,没事,你没把内丹取回?”
想掩饰着什么,笙箫默急忙问道。
“先放在小骨那儿,等确定炎水玉真的起了作用,再拿回来也不迟。”
“那好吧,师兄,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以后咱们师兄弟,只怕见面的时间也不多了。”
看笙箫默一脸真诚,想到往日他待自己的真心实意,白子画不疑有他,端起杯子与他对饮,却在刚入口时,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腾的一下站起身子,只觉得天旋地转,再运功已是来不及了。
“笙箫默,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白子画怒不可遏的低吼。
恍惚中,他看到了摩严走向小骨,将她抱起。他无力摔倒在地,想爬到床边,却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手脚都使不出力气,最后,他无能为力的闭上了双眼。
笙箫默守在白子画身边,已是三天了,今晚,便是合月之时,想到未知的结果,他心里忐忑不安,不管异朽君的方法有没有用,这以命交换的法子,他都高兴不起来,他自怀中掏出云隐给他的异朽符印,暗暗思量着。
白子画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了绝情殿上,他噌的一下坐起身子,焦急的下床四处寻找。小骨,小骨……他喊着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找遍了绝情殿的每一个房间,到处都找不见小骨。忽然间,他听见远处一声怒吼。
“花千骨我杀了你!”
是长留大殿,是摩严!白子画胆战心惊,御风瞬移,刹时来到了长留殿前,看着大殿前似曾相识的景象,他怔在原地。长留弟子、各派掌门皆在,南玄月被绑在诛仙柱上,他这是在做梦吗?未容他多想,一个慌乱不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47:00 +0800 CST  
“东…东方,你怎么了?”
他越过人群,看到了小骨。她正一脸无措的抱着满身是血的东方彧卿,浑身发抖。
白子画脚下似灌了千斤,动弹不得。
“东方,你不会有事的,你不是答应过我,你不会离开的吗?”
“对…对不起骨头,我又骗了你,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骨头,答…答应我,不要死,要好好的活下去,就算这世界上没有人爱你,你也要好好爱你自己。”
“不要,东方,我不要你离开我,你不是异朽君吗?异朽阁不是无所不能吗?我带你回异朽阁,我们这就回去,异朽阁的人一定有办法救你的,只要你能活着,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东方……”
“骨头,有你这句话,我东方彧卿死而无憾了,但……但是没用的。”
“怎么会,怎么会没用,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花千骨哭着摇头,将东方彧卿紧紧抱在怀里。
“确实没有用了。”竹染难掩悲伤的开口道。
花千骨泪流满面,呆呆的抬头望着竹染,只见他手中握着一片竹简,那是东方彧卿刚刚接了摩严一掌时,自怀里掉落出来的。竹染看着花千骨,一字一句的告诉她:“这是东方彧卿为救你出蛮荒,跟异朽阁的交易,这上面写了救你的方法以及……需要付出的代价。”
“什么代价?”
“竹染!”
东方彧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低吼出声,想要制止他。
“什么代价?”
花千骨嘶哑着嗓子又问了一次,声音不大却是不容拒绝。
“五识俱丧!不得好死!”
花千骨先是一愣,随后声嘶力竭的哭喊。
“不,东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对不起骨头,可我不想你……愧疚,因为这是我欠你的,我心甘情愿。此生我……机关算尽,万没想到却,却对你动了真情。过去的一切我早已厌倦,只是如今,我却舍……舍不得走,我想一直抱着你,陪着你,看你,看你得到应有的幸福……”
花千骨紧紧抱着东方彧卿,泣不成声。
东方彧卿抬手想摸摸她脸上的伤疤,还想替她擦去眼泪,却再也使不出丝毫的力气。弥留之际,他的声音已经近乎飘渺。
“骨头别哭,我喜欢你笑,在……在下东方彧卿,待他日金榜题名,就娶,娶姑娘为妻,可好?”
他的手,终于无力的垂下。
“好,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不是说救了小月,就带着我和糖宝一起走吗?我答应你,我跟你走,东方,糖宝还在等我们回去接她呢,东方……东方……”
任花千骨如何的肝肠寸断,东方彧卿也再听不到他期盼已久的成全了。
眼前的一幕让白子画心如刀绞,那声声哭诉滴在他的心头,一片哀凉苦涩,他好想上去抱着小骨,替她拭泪,却发现自己正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后退,后退……
眼前的一切渐渐的消失,一幕幕场景在他倒退的过程中飞速掠过。
云宫外,她抱着糖宝悲痛欲绝,对他说宫铃已毁,断念已残,与他恩断义绝;
七杀殿,她身着薄纱把他压在床上,妖艳蛊惑,他胸膛剧烈起伏,克制强忍;
她拉下他的衣服,看着上面满满的伤疤,抱着他落泪,他想让她留下,却说不出口;
他中了春毒,满心满眼全都是她,为了掩饰,他将茶杯扔在她的头上,怒吼的叫她滚出去;
她醉意朦朦的与竹染相拥,他怒气滔天的将她拉回房间,失控的强吻她;
他当着她的面,削骨剔肉,说他们永远也不会在一起;
最后的最后,她孤零零的躺在草地上,浑身是血,气若游丝。
“白子画,你怜悯众生,却从未怜悯过我。”
“白子画,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一起死?”
“白子画,我以神的名义诅咒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老不死,不伤不灭!”
“白子画,今生我从未后悔过。但是,若能再重来一次,我再也不要爱上你。”
“不……!”
白子画声嘶力竭呼喊,几近崩溃。忽然平地一阵巨响,他看见他离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远。
笙箫默从天亮等到天黑,看着白子画脸上越来越痛苦的表情,有点后悔用梦死丹了,可是以师兄的修为及他的不伤不死之身,除了入梦,好像也没有别的法子能让他昏睡这么久了。
等的正心焦时,外屋轰地一声响动,笙箫默急奔过去,只见摩严已是满头白发,倒地不起。屋里除了做法的祭台依然安放外,已是一片狼藉。笙箫默赶忙上前扶起摩严,心痛的问道:“师兄,你练成了?”
摩严虚弱的点点头,抬眼观天,说道:“扶我坐好,再晚就来不及了。”
笙箫默依言将他扶好,顺便将符印放在了祭台之上。摩严催动功力,源源不断的真气涌进花千骨体内。同时,祭台上,三股力量围着发光的炎水玉,形成光圈将花千骨罩在其中,一波一波的光束也打进了她的身体。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48:00 +0800 CST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光渐渐散去,炎水玉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摩严和花千骨撞开。笙箫默顾不得花千骨,立即跑到摩严身边,帮他输送内力疗伤,却丝毫不起作用。
屋内坠入梦境的白子画,被这一阵巨大的响动惊醒,他睁眼未见花千骨,又怕又怒,奔至外屋,刚好见到花千骨与摩严被震开的一幕,他紧绷着的弦陡然断裂,上前将小骨搂在怀里,挥掌便向笙箫默和摩严而去。
笙箫默赶忙运功抵挡,没有时间过多解释,只能大喊道:“师兄你别冲动,是大师兄救了千骨。”
闻言白子画心内一惊,他撤去功力,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屋子里的祭台、秘笈和炎水玉,看清了摩严的状况,他即刻将手搭在花千骨的脉上,随即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笙箫默将内力不断输入摩严体内,无奈他功力泄的太快,人已没了意识。
白子画见状,小心将花千骨放下,跃至摩严身边。
“我来!”
白子画运功抵住摩严心脉,纯阳真气源源不断顶入他的体内,一会儿功夫,他人已渐渐苏醒。摩严恢复意识,察觉到白子画在为他输送内力,拼了最后一丝力气振开他的真气,摔倒在地。笙箫默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子画,别再浪费真气了,我已将死,没用的。”
白子画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些什么,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摩严摇摇头,开口已是有气无力。
“子画,你无需自责难过,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求仁得仁,我死也瞑目了。子画,我一直欠你一句道歉,我对不起你,还……还有花千骨,你能原谅我吗?”
白子画眼含着泪,握紧他的手,哽咽的说道:“师兄,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师兄,谢谢你!”
摩严笑中带泪,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踏实。他终于要离开了,离开自小守着,视若生命的长留;离开两个情同手足却始终不曾与他交心的师弟;离开了那个他倾囊相授,又爱又恨的徒弟,他唯一的儿子,竹染。摩严拉着两个师弟的手,交代他心里最后的牵挂。
“长留就……交给你们了,要重振长,长留。还有,竹染他………”
“师兄,你放心,有我在。我会替你守着长留,照顾竹染的。”
笙箫默流着泪,郑重承诺。
“告,告诉竹染,如果我下辈子还能见到他娘,我定会好好补偿,再不……负她!”
“师兄!”
摩严阖上眼,手无力垂下。此时,那道异朽符印开始晃动,本该魂消魄散,化作飞灰的摩严,三魂七魄尽被收于其中。
白子画坐在床边已经七天七夜了,他知道,小骨很快就要醒过来了,他也知道,她将会忘记一些事情。可是她到底会忘了什么?是否还会记得他?甚至,还愿不愿意……继续爱他?这些,他都不知道。
他又想起了最后那个让他痛彻心扉的梦,耳边不停回荡的,是她对东方彧卿的承诺以及对他的心如死灰。
【东方,我答应跟你走,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白子画,若能再重来一次,我再也不要爱上你】
白子画忍住心中阵阵抽痛,他告诉自己没关系,不原谅他没关系,不再爱他也没关系,只要小骨愿意回来,只要她好好的,任何结果他都能接受。
又是三天过去,床上的人儿终于睡够了。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被大手包着的纤指也试探的动了动。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对上了一双期盼、不安、激动,清澈见底又摄人心魂的眸子,随之温柔如水的嗓音直达心底。
“小骨,你回来了!”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48:00 +0800 CST  
(九)失而复得
落日的余晖照在一张娇俏可人的绝美容颜上,此刻,那小脸儿却布满愁容。花千骨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已经等了许久,师父他到底去了哪里?
她其实并不记得自己有个师父的。她只记得,那天她去异朽阁拿到了天水滴,便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蜀山,可是却看到那里到处都是死人,后来见到了清虚道长,才知道蜀山已被灭门,凶手是清虚道长的徒弟云翳,道长让她暂代蜀山掌门,并去长留找白子画上仙,告诉他蜀山之事,然后道长也死了。她还没来及跑,就被一个带面具的人追上,那人掐着她的脖子,要杀了她,再后来,她就昏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家里,身边还多了个师父,而这个师父,便是清虚道长让她去寻的,长留上仙白子画。
师父告诉她,蜀山之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后来她因缘际会上了长留,拜他为师,因为受了伤,所以忘了很多事,以后养好身子,便会慢慢想起来的。
她是相信这个师父的,他给她的感觉非常熟悉,待在他身边让她很温暖、很安心,更何况,师父对她很好,甚至比爹爹还要好。
他为她煎药,给她做饭,会在她昏睡时抱她回屋,为她盖被,每一次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师父温柔的目光,那目光让她觉得,很幸福!
不过小小的人儿也有自己的心事,就是一试着回想过去,便觉得心里空空的,很难过,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一样,只不过,这感觉她不敢告诉师父,不想给师父平添烦恼。
当白子画提着东西,急切走进院子里的时候,就看到花千骨坐在台阶上,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他出现,台阶上的小丫头立刻眼前一亮,笑逐颜开的跑向了他,白子画痴痴的看着她的笑颜出神,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他的小骨……回来了!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49:00 +0800 CST  
“师父。”
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在白子画耳中,仿若天籁,他回过神,温柔以对。
“今天好像醒的比之前早了些,身子觉得如何,睡的可好?”
“嗯,小骨睡的很好,也没有不舒服。就是,今日醒了没有看到师父。”
花千骨小小声的说道。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如此粘人,师父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可是这几日她已经习惯了,看不到他,她会不安。
白子画见她低着头,惴惴不安的模样,心立时软做了一汪水。
“是师父不好,本想趁你睡着,去买些东西,不想有事耽搁,回来晚了,下次不会了。”
说着,他顺手将花千骨鬓间的发丝往后拨了拨,惹得她顿时羞红了脸。
“小骨,这个给你,看看喜欢吗?”
白子画小心的将手中之物递出,等着花千骨的反应,心里竟有些紧张,直到看着她接过打开,一脸的雀跃,他方才松了口气。
“师父,太好了师父,你怎么会想到买糖葫芦给小骨啊?你怎么知道小骨喜欢?”
花千骨拿着那小小的一串,开心极了。以前她不敢出门,害怕看见大家厌恶的眼神,爹爹偶尔上街,都会带这小小的一串给她,酸酸甜甜的,她喜欢极了,后来她独自去瑶歌城,看见了,却因为盘缠有限,舍不得买。没想到现在,师父竟然会买给她,她觉得自己简直太幸运了,有这么好的一个师父疼她。
看到花千骨开心的模样,白子画也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他自然知道她喜欢,上次带小骨游历的时候,她看到这个,便走不动了,原本不想她食这些市井之物,可见她眼巴巴的望着,他不做多想便已上前买下。
白子画还记得小骨当时的神情,又惊又喜,围着他打转,还硬要他也尝一个,他自是不会入口这女儿家的吃食,何况师徒同食一串糖葫芦也于理不合。
正想着,那糖葫芦又举到了他的面前。
“师父,小骨贪吃,应该先让师父才对。”
花千骨咬了一口,才猛然想到爹爹教过的,长幼有序,这便赶忙将糖葫芦递了过去,见白子画只是看着并没有接过,才反应过来,她咬了一半呢,这让师父怎么吃啊?花千骨尴尬的维持着递出去的姿势,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进退不得。
白子画亦是有些为难,可是转念一想,有何不可呢?如今,他还有什么是不能依她的?于是他微微一笑,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咬下了她吃剩的那半颗。
花千骨脑袋轰的一下,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炸开一样,无措又觉得欢喜。
“怎么了,小骨?”
见小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呆愣楞的模样,以为她哪里不舒服,白子画忙紧张的问道。
“没,没事,师父,好不好吃啊?”
花千骨回过神,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子画点点头,朝她一笑,刹时间花千骨又失了神。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49:00 +0800 CST  
两人并肩走回屋内,白子画开始整理适才去长留取的药和一些书。小骨自那日醒来后,便会时不时的嗜睡,还记得第一次发现,是在她醒后隔日。那时他正在屋外劈柴,忽听得屋内哐当一声,惊得他斧头一丢,就飞奔进来,而屋内本在浇花的小骨,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喷壶掉落,水撒了一地。看到这一幕,他几乎瘫倒在地,不能呼吸,直到他鼓起勇气上前,探她鼻息,发现她只是睡着了,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后来他还是不放心,便找来师弟为她把脉。师弟说小骨因为散了洪荒之力,功力尽失,又被悯生剑伤了根基,体虚乏力,才会嗜睡,目前只有好好调理,按时服药,才能有所改善。自那日起,他开始每晚在她睡后为她输送内力,师弟也精心配了药,隔几日便会送来。这几天,长留正值沐剑节,师弟分身乏术,他便趁小骨入睡的当口,自己去取药,顺便去市集买些东西,却不想小骨今日较之前醒来的早些,看来师弟的药是起作用了。
“小骨,这儿有些书,于你修炼大有裨益,你先好好看看,师父去给你煎药。”
白子画的交代让正吃得满足的花千骨,瞬间垮下了一张小脸儿。看书她不怕,修习她也不怕,可是这日日几碗苦药,她可是怕死了。
“师父,今日可不可以不喝了呀?”
“不行!”
花千骨咬着糖葫芦的签子,满脸写着郁闷。师父事事都依着她,唯有功课和吃药,他从不妥协。
白子画见她如此,轻叹一声,上前揽住她的肩膀哄道:“小骨啊,师父知道,这药并不好喝,可良药苦口,中断了便没有了效果。你听话,等你身子好了,咱们就不吃药了,好不好?”
花千骨连连点头,师父这样柔声细语的劝解,她岂有不依之理?其实她心里明白,师父是担心她的身体,才会如此费心。为了师父,她什么都愿意做,别说是苦药,就算是毒药,她也会一碗不落的喝下去。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50:00 +0800 CST  
对白子画来说,现在的日子是踏实的、安宁的。比起以前为天下忧心,为六界奔走,他更喜欢现在的恬静舒心,安闲自在。当然,这一切皆是因为有她相伴。
看到小骨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白子画心里充斥着满满的幸福。这些日子怕她累着,都是自己在做饭,难得小骨今日精神好,便非吵着要下厨,一大早就在厨房叮了咣当的忙活起来,还不让他进去帮忙。
白子画无奈的摇摇头,眼底却泛起一抹浅笑。小骨这次醒来,与之前在绝情殿时,不大相同。许是自己以前待她太过严厉,才会让她唯唯诺诺,事事小心顺从。而失了记忆的她,对他不再惧怕,她有了自己的想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更愿意与他亲近了。
熟悉的饭香味萦绕鼻尖,他太想念小骨亲手做的饭了,那独有的味道没有任何珍馐佳肴可比。
正沉浸回忆中的白子画,忽听得咣啷一声自厨房传来,他立刻起身,急奔至厨房。
厨房中的花千骨看着一地的碎片,懊恼的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说好要给师父做饭的,她怎么能关键时刻犯困呢?真是太会惹麻烦了,花千骨拍拍自己的脸,提提神儿,便蹲下欲捡起碎片。
“小骨!”
师父焦急的声音忽然出现,花千骨手下一颤,碎片划过手指,下一秒,她就被拉起来,抱到了一边。
那道血痕刺疼了白子画的眼,也刺疼了他的心。过去那些血红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销魂钉、断念剑、横霜剑、悯生剑,他一次又一次的让她流血,还有在绝情殿上,她割腕放血,为他缓解剧毒……
白子画伸手拂去那道血痕,闭上双眼,努力平复心绪。
花千骨不知道师父怎么了,但她看得出来,他很难过。为什么?就因为她把自己划伤了吗?她想不明白,可是师父这个样子,她心疼。
“师父……”
花千骨手被白子画握着,人也被紧紧的抱着,不能动弹,她只能小声唤他,以示安慰。
听到柔柔的呼唤,白子画长舒了一口气,睁开眼睛。他将花千骨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呼,仿佛如此,便可让她不疼,也让自己不疼。
“小骨,下次要小心一点,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50:00 +0800 CST  
花千骨整个人从头红到脚,胸口不停起伏,浑身酥麻,一动也不敢动。她不知道这样被师父抱着,手指贴在他唇边,算不算逾矩,可是她喜欢这样的亲近,如果可以,她真想永远被师父抱在怀里,永远也不和他分开。
呜呜~~蒸笼里发出的声响打破了花千骨的思绪,她手忙脚乱的离开那温暖的怀抱,忽略心底小小的失落,将注意力放到了蒸笼上。她小心翼翼的掀开盖子,伸手就要端里面的东西。
“别烫着,师父来。”
白子画大步上前,拉开她的手,将碗从笼屉里端出,然后一愣。
“桃花羹……”
小骨开心的点点头,心里甜滋滋的。
“师父,我看外面的桃花开的正旺,特意做了这碗桃花羹,师父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白子画拿过花千骨递上的勺子,舀了一勺放入口中,记忆中的甜美滋味在心里炸开,他的满足和感激难以言喻。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所期所盼,曾经以为再也求之不得的奢望,峰回路转间,失而复得。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这幸福擦肩了。
花千骨呆呆的看着师父将桃花羹一口一口送进嘴里,傻兮兮的笑着。师父可真好看,连吃东西都是这么飘逸出尘,不似凡人,随即她又暗暗笑自己傻,师父本就不是凡人,他可是长留上仙呢。
【这儿的桃花没有绝情殿的桃花做的羹好喝,小骨,等你伤好了,我们即刻启程回长留吧】
脑子里忽然闪现的场景让花千骨一阵恍惚。一间厢房,她恭敬的立在一边,师父身着中衣,抬眼对她莞尔一笑。
“难道我以前曾经做给师父吃过吗?”
花千骨挠挠头,小小声的自言自语。
“怎么了小骨,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白子画放下手里的碗,心中莫名一阵紧张。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这桃花羹好像之前给师父做过。”
白子画点点头,坦诚道:“你之前确实常会做给师父吃。”
“真的吗?那师父,你一定很喜欢吃桃花羹是不是?”
花千骨难掩喜色,难得知道师父的喜好,她自然开心。
“喜欢,只要是小骨做的,师父都喜欢。”
喜悦就这样从心底蔓延开来,花千骨微红着脸,想着自己没有吃桃花羹,怎么会觉得整颗心如在蜜里泡着一般的甜呢?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50:00 +0800 CST  
花莲村相伴的日子一晃就是一月,这天,白子画带着花千骨来到了花父的墓前,他如之前一样,站在小骨身后,心里却暗自思量,盼望着有朝一日,他能名正言顺的同小骨跪在一起,为二老上香。
忽然,一声惊喜的叫声从不远处传来,他们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朝小骨跑来,她跑到跟前,开心的拉着花千骨的手说道:“花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小骨疑惑的看向白子画,以眼神向师父询问,可白子画亦是摇摇头,满脸不解。
只见那小姑娘一脸单纯的对着花千骨说道:“花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家住在村东头第二家,我爹大家都叫他阿牛。”
听她这样说,花千骨才恍然大悟。她记得这个阿牛,他很凶的,从他娘子死后,他就经常会来她家闹事,说是她害死了他娘子。她当时很生气,她压根就没见过阿牛的娘子,为什么要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算到她头上?可是爹却跟她说,让她不要怨恨,他们只是单纯的想保护自己,保护所爱的人罢了。
正想着,那小姑娘一脸愧疚的又开口道:“花姐姐,爹爹嘱咐过我,若是再见到姐姐一定要跟你道歉。爹爹说以前都是他愚昧,诬陷姐姐,还常找你和花老爹的麻烦,可是姐姐却肯放过我们父女,不杀我们,爹爹说我们要是再跟以前一样,不知感恩,随意诬赖好人,就不配做人了。后来爹爹带着我来道歉,可是花姐姐已经走了,爹爹认为是自己赶走了姐姐,心里特别难受,便隔一段时间带着我来打扫一下花老爹的墓碑,上柱香,尽尽心意。这些日子是因为爹爹的腿摔断了,才没有过来。”
花千骨听得一头雾水,白子画却明白过来。那个阿牛想必就是当日被小骨绑起来的村民,后来小骨想通了,放了他和他女儿,他感激小骨以德报怨,才会如此。
想到这,白子画上前,对那小姑娘说道:“谢谢你们父女多年以来照看小骨的爹娘,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
而花千骨虽然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听到他们经常来给爹娘的墓打扫,心生感动,遂担心地问道:“你刚说你爹摔断了腿,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那小姑娘褪去笑意,换上一脸愁容。
“大夫说,爹爹以后恐怕都不能下地走路了。”
“这么严重啊!”小骨一脸难过,回头看着师父。
白子画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随后对小姑娘说道:“我略懂医术,带我们去看看你爹吧。”
听到他这样说,那小姑娘自是一脸欣喜,花千骨则是惊讶的在心中暗想,她的神仙师父到底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51:00 +0800 CST  
回家的路上,白子画两只手塞的满满的,除了一些常见的蔬菜,还有几只母鸡,想着它们的由来,他既好笑又无奈。
适才到了阿牛家,他发现阿牛的腿确实伤的很重,寻常医术难以医治。可看着小骨崇拜期盼的眼神,鬼使神差般,他借故将两个女孩儿支出去,让阿牛入睡,用法术治好了他的腿。那阿牛和他女儿惊喜若狂,不但不停的下跪磕头,还硬塞给他们一大堆自己种的菜和家里养的母鸡。小骨看到咯咯哒哒的鸡,立刻忘了什么叫客气,道过谢后就通通塞进了他的手里,完全不理会师父紧皱的眉头和沾染泥土的白衣。
白子画重重的叹了口气,加快脚步,跟上前面那又蹦又跳,兴奋的一直转圈的小丫头,认命的唠叨操心。
“小骨,好好走路,别转晕了。”
“小骨,小心脚下,可别摔了。”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51:00 +0800 CST  
花千骨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再加上白子画每天替她输导真气调息,身子已是越来越好了。她现在每天都很快乐,犯困的时候也比之前少了不少,白子画的生活规律,她也随着他,只要醒着,就固定时间看书修炼,其余时候便是照顾师父的饮食起居,虽然师父并不愿她如此操劳,但她享受着这一切,为他洗衣做饭,泡茶研墨,会让她觉得很幸福。
春日温暖的午后,舒适的阳光洒进院子,一壶清茶,满院花香。
白子画坐在亭间看书,眼睛却时不时飘向围着几只鸡转悠的小徒儿,忽觉院子一下子安静了许多,白子画再次将目光自书中移开,看到花千骨靠在树上,已经睡着了,他放下书,走了过去。
本来想把她抱进去睡,但走到她面前,看到她宁静的睡脸,他却蹲了下来,拂去落在她肩膀上的桃花瓣,手摩挲着她的脸颊,目光久久无法移开。他的小骨长大了,眉目如画,面若桃花,有着颠倒众生的绝色,却是天真无邪的心性,他真想将她永远藏起来,不愿让任何人得见。
这些日子以来,他紧守师徒界限,未曾逾矩,却也未曾再克制心中的感情,他希望可以尽他所能做的一切去疼她、宠她,让她幸福快乐,未来如何他不知道,也不敢多想,只想珍惜眼下与她相伴的每时每刻,于愿足矣。
察觉到有人靠近,白子画敛起了笑容,看向来人。
笙箫默提着两大包药走进来时,便看到千骨靠在树下睡着,而师兄则向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笙箫默好笑的摇摇头,这个人真的是他的师兄吗?一样的容貌,一样的淡然,只是,好像越来越像个人了。他看着白子画小心翼翼的将花千骨抱到床上,细心的护住她的头,轻轻地放下,又贴心的替她盖好了被子,这才顾得上回头招呼他。
两个面如冠玉的仙人坐在这偏远村落的庭院中,却丝毫没有显得格格不入。笙箫默看着如今平静的跟他喝茶聊天的师兄,心中感慨万千!
“她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好多了,这几日昏睡得时间越来越少了。”
“其实师兄,你大可以跟我回长留,一来方便给千骨疗伤;二来,那毕竟是你的家啊!”
白子画也并非不想回去,他自小便住在长留,绝情殿更是有着他和小骨共同的回忆,只是……
“我曾经因为长留,那样伤害她,甚至……杀了她!”
提及这些,白子画心中还是锥心的疼痛,知他心中所想,笙箫默也并不逼他,不过还是希望他能打开心结。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51:00 +0800 CST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背负的东西,师兄你大可不必对此耿耿于怀。”
“长留怎么样了?师兄不在,你一个人忙的过来吗?”
笙箫默摇头笑了笑,知道师兄心里还是放不下长留的。他想,有一天他打开了心结,一定还会回来的。
“你不用担心我,我还应付得了,不过,你也不必对大师兄的死,再心怀歉疚。大师兄他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来救花千骨,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他这么做也不单单是为了你,或许是他意识到,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为,很多都是错的吧。”
见白子画眉头紧锁,知道他始终是放不下,笙箫默故意打趣儿逗他。
“师兄,看你如今恢复正常,我就放心了。你可不知道啊,那个时候的你,疯疯癫癫的样子,六亲不认,太可怕了!”
白子画听他提到自己那时的失态,并未觉得有丝毫的困窘,当初他的世界已经天崩地裂,哪里还会顾虑这些,也是在经过了那样的撕心裂肺之后,他才明白,生死劫,并非牺牲自己,护对方而活就能解开,之所以避无可避,是因为彼此福祸相连,生死同命,只有勇敢去爱,彼此相守,才是唯一的渡劫之法。如今,他只求小骨能好好的陪在他身边,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只是,白子画想到自己不死不灭的神谕,依旧无法淡然面对。
“即便是到了现在,我也觉得自己像是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掉,我现在只想时时刻刻都能抱着小骨,再也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万一她有什么……”
白子画不敢继续说下去,他连想都不敢想。
笙箫默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这个,他也不知要如何开解。
“师兄,都过去了………”
白子画知道笙箫默在安慰他,也不希望他为此挂心,所以点了点头,随后关心地问道:“竹染怎么样了?”
放在以前,他不会关心这些。只是当日若不是竹染,小骨只怕已经……甩甩头,他拒绝再去回想那让他心痛如绞的瞬间,但仅这一点,他便对竹染由衷感激,更何况他还是师兄唯一的血脉,他私心的不希望戒律阁施以重罚。
“戒律阁判了他面壁三十年,他欣然接受了。如今,他呆在长留后山塔内,静思己过。”
白子画点点头,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希望竹染能体谅大家的苦心,改过自新,让师兄在天之灵,得到安慰。
“师兄,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52:00 +0800 CST  
“我想等小骨伤好些了以后,带她到处走走。以前,我是为长留而活,现在,我只想为她而活。”
“你和她,还是打算以师徒的身份相处吗?既然千骨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不妨……”
“我不知道,只是目前来说,我们以这样的身份,最为合适。只要她还爱着我,无论她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为她做。”
白子画扬起嘴角浅笑。他如今想通了,师徒身份已经不是他们之间的阻碍,只是个称呼而已。更何况,这称呼还是他们曾许给彼此的唯一,其他的远不及此在他心里来的自然和亲近。
“师兄,你变了。”
“我只是怕了,心里头只容得下她,再也容不下那么多的是与非、对与错。我一生心系长留、心系众生,可我却从未为她做过什么。我不负长留、不负众生,可终究还是负了她,也负了我自己。”
“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千骨她,终有一日会恢复记忆,那时你又当如何?”
“过一日算一日吧,我现在只希望小骨能像之前一样,每天能做一顿家常的饭给我吃,我就心满意足了。”
白子画轻叹一声,并未言明心中隐忧。小骨最后的那句不再爱他的话,始终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里。他不知道有朝一日小骨恢复记忆,会当如何?他更不知道她曾经的那些伤痛、心结是否就是自己现在尽心疼惜,所能弥补的了的?他只知道,无论未来发生任何事,无论她的决定是什么,他都不会再轻易放开她、舍弃她了。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52:00 +0800 CST  
(十)两心相许
许是白天睡多了,夜晚,花千骨不想睡了,非要在外面看星星,白子画无奈,只好为她添了件衣物,由着她了。花千骨仰望漫天星海,欢喜极了,缠着白子画不停的问,那个拖着长长尾巴的是什么星星,那个像九弦琴的又是什么星星,白子画都不厌其烦,一一为她作答。
一道流星划过夜空,美得令人炫目,花千骨忍不住伸出小手,踮着脚尖想去触摸,然后又觉得自己真是太傻了,星星那样遥远,高不可攀,岂是自己可以触碰得到的?她怏怏的收回手,失了兴致。
“小骨。”
白子画取出横霜,站在剑上,伸出手唤她。
花千骨回过头,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一个片段闪过脑海。
【你还不会御剑?上来吧】
“小骨?”
花千骨回过神,看着师父仍然伸着的手,吐吐舌头,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将小手放入他的手掌之中。那冰凉的手让白子画紧了紧眉头,微微用力将她拉到剑上,自身后将她护住,大掌轻轻撮着小手,为她取暖。
小骨像个孩子一样,乖巧的倚靠着白子画胸膛,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暖炉!”
白子画一愣,随即问道:“什么暖炉啊?”
“冷的时候靠近师父就可以取暖啊,就是不知道热的时候在师父身边会不会变得凉凉的?”
花千骨捂着嘴,偷偷窃笑。白子画挑了挑眉,这才明白,当初在雪山,小骨的暖炉二字从何而来了。冬暖夏凉,小徒儿原来是在调侃他,真是把她给宠坏了。
“师父,你是要带着我御剑吗?”
花千骨一脸兴奋。这些日子在师父的指点下修炼,自己已经可以凝神聚气了,只是还未试过御剑飞行,她已经迫不及待的飞上去,离那些星星近一点呢。
白子画点点头,与她十指紧扣,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师父教你御剑飞行,最重要的是口诀和心法。你要将自己和剑融为一体,感觉它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想往哪飞,就往哪飞。”
说完他便带着花千骨缓慢而轻盈的腾起,冲向天际。待到飞至高处,花千骨睁开紧闭的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适才还遥不可及的星星,现在竟似是围在自己身边打转一般,她不自觉的松开师父的手,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虽然触到的都是虚无缥缈,但是熟悉又近在咫尺的感觉还是让她大叫出声,又蹦又跳。
“哇哦!我会飞了,师父你看,星星都在我们身边,好美啊!”
她太过得意忘形,一个没站稳,险些摔了下去,吓得白子画急忙一把将她捞回,紧紧搂在怀中,再不许她闹腾。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8:17:00 +0800 CST  
花千骨腾地一下红了脸,师父从未这样紧的抱过她,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两只手想搂住他的腰,却又有些怕羞,她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
察觉到她的不安,白子画知道,他逾矩了,但是他现在不想放开她,这些日子他们日日相伴,形影不离,可是他还是想她,想抱她吻她,他想过跟她表明心意,可是他怕,怕自己吓坏了她,更怕她如今对他只有孺慕之思,没有男女之情,会拒绝他,甚至远离他,与其那样,还不如维持现状,一切都不要改变的好。
察觉到白子画周身气息变化,花千骨手揪着他的衣服,软软的撒娇。
“师父,小骨错了,我不闹了,师父别生气嘛!”
白子画唇间牵起一抹苦笑,小骨心思澄明,哪里懂得他心中的百转千回。她失了记忆,将他当做唯一的亲人,愿意陪着他,让他照顾,这不是她醒来之前,自己一直期盼的吗?既然如此,又为何还要贪心不足,平添烦恼呢?就如他与笙箫默说的那样,过一日算一日,只珍惜现在的每分每秒就好,其他的,日后再说吧。
想到这儿,白子画放开花千骨,扶她转过身站好,重新执起她的双手,集中精神教她凝神控制剑身,却小心的在彼此中间留了一丝缝隙。
迎面清风徐徐,剑载着两人飞向如水的月光。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8:17:00 +0800 CST  
一晃一年多过去了,花千骨在白子画的悉心照料下,身体逐渐痊愈,修为也大有进展,虽然还未习得仙身,但剑法招式在白子画的亲手教导下,已是较之前在绝情殿时还要精进了些。
这天,白子画开始整理东西,想着这几日带着小骨外出走走。他拿出必须要带的书,又将药品做了分类,哪些是小骨每日要服的,哪些是她日常所需的,都一样一样的放入墟鼎中。想到墟鼎中的那个正方形盒子,白子画便将它拿了出来,小骨未醒之时,这盒子于他,是彻骨之痛,看一眼便是绝望,而现在,小骨身子渐好,再看这盒子,已没有了锥心之感,心中满是往昔的美好回忆。
白子画打开那盒子,看着两块泛着耀眼紫光的验生石,他释怀的一笑。生死劫,不再是劫,这一次,他们是骨血纠缠,生死相依的缘。打开那些画纸看了看,白子画从中抽出那条绢帕,又将盒子整理好放回墟鼎。
“山有木兮木有枝。”
白子画下意识的念着这句话,想象着小骨写下它时的心境,她那时是否如同自己现在一样,对未来充满了茫然,不敢奢望,无所适从呢?
想了想,白子画放下绢帕,走向里屋,打算取来笔墨,在那画上再添一行小字。
“师父,吃饭啦。”
花千骨蹦蹦跳跳的跑进来,没见师父,却见桌子上放了一条绢帕,她走近拿起。
这绢帕,上面的画,上面的字,还有绢帕上淡淡的香气,都熟悉莫名。花千骨疑惑的看着,为什么?这画像上的人分明是师父,可这字迹却像是她的手笔。不,不会的!她不喜欢画画,从来没有画过。山有木兮木有枝,这话中隐含的意思让她心里一惊,那画像烫手一般被她扔回了桌子上。
“小骨。”
对上白子画的目光,花千骨心中前所未有的慌乱起来,第一次,她不想面对师父,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
“小骨……”
白子画冲上前,一把接住了花千骨昏睡的身子,眉头紧锁。
小骨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忽然昏睡了,她可是看见了那绢帕,受了什么刺激?还是想起了什么?
白子画将花千骨抱回里屋,然后回到桌前,拿着那绢帕,心事重重的枯坐了一夜。
第二日,白子画便发现,花千骨在躲着他。她不再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没有张罗着做饭,他做了饭喊她吃,她也是推三阻四,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小骨,这招斗转星移,走步的时候左脚应该再上三寸,腰要挺直,右手再稍稍抬高一些才可。”
花千骨今日修炼亦是做不到心无旁骛,白子画不忍责怪,只能上前揽住她的腰身,细细帮她纠正,心里想着今日早点要她休息,练功也不急于一时。
“师父……”
白子画的手刚碰到花千骨,便被她急急的躲开,转身她竟跪了下去。
收回悬在半空的手,白子画的心不安到了极点。
“小骨?”
“师父恕罪,小骨今日有些累了,不想再练,想早点休息,可以吗?”
“……可以。”
“多谢师父,那小骨先回房里。”
看着花千骨落荒而逃的背影,白子画捂住左臂,那伤疤钻心的疼,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疼过了。他很想追上去,让她说清楚发生了何事,但可笑的是,他连问的勇气都没有。
夜凉如水,白子画的心,像被冰封了一样,冷到刺骨。下午到晚间,小骨没再出来,他也一直在原地站着,未曾动过半步。他不知道,仅仅是她的躲闪,便能将他一夕之间由天堂打入地狱,若是小骨有朝一日恢复了记忆,他又该如何才能承受她的恨和怨怼?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8:18:00 +0800 CST  
“不,不要,还给我,求你不要告诉师父………”
“师父我错了,小骨知错了,别不要小骨………”
一声声绝望的哀求,痛进了白子画的心里,他猛然回神,冲进屋内,看着睡梦中的小骨泪流满面,痛苦的摇头哭喊。
“小骨?小骨?”
白子画摇着花千骨的身子,试图将她唤醒,可她却沉浸在梦境中,难以自拔。白子画彻底慌了,没有深思,便将手贴在她的额头,凝神闭眼,灵识进入了她的梦境。
梦境中,白子画屏住呼吸,拨开重重迷雾,寻找小骨的身影,她的梦中到处都是残破的碎片,那都是她缺失的记忆。白子画心中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进入一个人的梦境,是极其危险的做法,尤其是破碎不全的梦,万一他沉浸其中,就将永远被留在梦境的尽头,再也醒不过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小骨该怎么办?
想到这儿,白子画心急如焚,正想回头离开,却听见了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霓漫天,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白子画走上前去,看到的,是小骨脸色苍白,强作镇定的与霓漫天对歭。
“我要干什么?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霓漫天趾高气昂的仰头冷笑。
没有丝毫犹豫,小骨朝她跪了下去。
“我求你。”
“求我什么?”
“求你不要告诉我师父。”
霓漫天尖锐的大笑,一脚踢在她直挺挺的背上。
“你不是很有骨气吗,也有求我的一天?花千骨,你当初拼命跟我争,要做尊上的徒弟,就是因为喜欢上他了,对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
“要我把绢布还给你也行,你要在仙剑大会输给我。还有,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是什么小师叔,你只是我霓漫天的一条狗。”
霓漫天挥了挥手里的绢帕,仰头大笑,转身离去,小骨挫败的坐在地上,把脸埋入双腿,身子微微颤动。
白子画气的浑身发抖,紧紧的攥着拳头,强忍着上去掐住霓漫天脖子的冲动。他白子画的徒弟,他心尖儿上的宝贝,怎能容她如此欺辱。
但是他知道此刻自己除了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一旦他强行介入梦境,便会被永远困在这里,再也见不到小骨了。
梦境一转,白子画站在了仙剑大会的擂台上。
“花千骨,我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那条虫子的。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还要将那只整天黏着我师父的臭虫子挫骨扬灰,让你们彻底在长留消失。”
听到糖宝,花千骨再也无法冷静,提着剑飞身而上。不过二十几招,霓漫天已经露出了破绽,一念之间,断念剑直冲霓漫天腰间而去。
哐当一声,剑被外力打落,霓漫天趁机一掌击向花千骨,她率先落地,输了比赛。花千骨没有顾上自己的伤势,看着高台上那道失望的目光,她踉跄的追了上去。
“师父……”
话未说完,狠狠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上。
“枉我多年教导,你竟然在仙剑大会上妄动杀机,我怎么会教出来你这个孽障?”
“师父我错了,小骨知错了……”
“你跪在这里,好好反省!”
“师父,师父小骨知错了,师父你原谅我……”
她淋着大雨,在外面磕头磕了整整一夜,绝情殿血流成河,门始终没有再开。
白子画只能默默站着、陪着,心已痛到极点,却完全无计可施。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8:18:00 +0800 CST  

楼主:go金豆豆84

字数:286563

发表时间:2019-12-15 22:5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8-26 16:58:4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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