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画墨如初 最终版

【离愁珠,由上古地火凝聚而成,可破天地万物,融人世离愁】
白子画不由得浑身一震。他还记得,那一日糖宝和落十一便是用这离愁珠打开了云宫的结界,也是那一日,糖宝死、十一死,小骨万念俱灰,冲破封印,与他恩断义绝………
他眼圈泛红,随着心绪波动,手臂上伤疤的疼痛席卷全身。他赶忙坐定,闭上双眼,强逼自己不要再去回忆那些悲伤的过往。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小骨,只有小骨回来,他才有机会好好补偿这一切。
片刻之后,白子画心境归于平静,手臂的疼痛也逐渐被压制了下来,他睁开眼睛,再次执起书卷,慢慢捋顺思绪。
这些书卷,都是异朽阁的宝卷,记载了许多为六界所不知的秘辛,想必当日,糖宝和落十一也是在走投无路之时,才会想到来异朽阁,翻阅宝卷寻找可解之法。既然如此,这些书卷中,或许还能找到其他秘法也未可知。
想到此,白子画便将这些书卷整理妥当,从头开始,一页一页仔细查阅。
三日之后,当笙箫默和云隐踏入异朽阁内堂,入目所见让他们完全不敢置信。一贯仙姿出尘,对生活洁癖苛刻的长留上仙,此刻正盘膝坐于地上,旁边到处都是随意散落的书册。他一脸倦容,几许发丝散乱,再不复当初的纤尘不染。
察觉到有人,白子画抬头看去,见是他们二人,心中疑惑,却并未出声询问。
笙箫默明白,他师兄还是老样子,跟他们从不会多说一句话。他们既然来了,自是会说明来意,所以他就连询问都省了。
此等情形,令他不由得忆起了当初。还记得那一次他去绝情殿,正巧赶上千骨要下山办事,意外竟见得他那一向少言寡语的师兄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小徒儿事无巨细的叮咛嘱咐。大到不许与凡人动手,不许擅用法术,不许到处乱跑这些基本门规,小到适时增添衣物,少吃甜食,不许喝酒这类生活琐事,他甚至将日常所需伤药的用法、用量都一一记下给她,那般的与众不同,也就难怪后来摩严会忌讳,紫熏会妒忌了。
叹了口气,笙萧默率先开口道:“师兄,云掌门听说了千骨的事,此次特意赶来,是有要事与你说的。云掌门,云隐?”
云隐正在晃神,笙箫默唤了他两声,他方才收回思绪,却仍就是难掩悲伤。
自进门后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躺在一边的千骨。犹记得那年,初带她回蜀山接任掌门,她还是个连御剑都成问题的小姑娘,他本也只是想着遵循师父遗命,想着一切替她担待罢了,并未寄蜀山希望于她,谁曾想,她却用那样柔弱的肩膀扛起了本不属于她的重担。当魔军来袭,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坚定,将他们所有人都护在身后,用命来坚守对师父死前的承诺。
回忆着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想着她为蜀山所做的一切,他曾一次次的被她感动,为她折服。蜀山弟子都是那么的喜欢她,为有她这样的一个掌门而感到骄傲。即使后来她闯了大祸,被流放蛮荒,甚至无可挽回的变成了妖神,蜀山上下也从未放弃过她,依然愿意以她为尊,不是他们是非不分,而是他们早就将她当作了亲人,知她信她,怜她惜她罢了。
而他自己,则更是把她视为亲妹妹一般,他已经失去了云翳这个弟弟,难道还要再一次失去她吗?
想到此,云隐上前一步,对白子画拱手行礼道:“云隐拜见尊上。尊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初在千骨受刑后能不顾各派置喙,坚持将她带回蜀山,或许以后的事就不会发生。如果不是我太过懦弱,妄图恩义两全,大战之前选择不问世事的去闭关,或许千骨她也不会……”
白子画站起身,缓步走到他二人面前,摇摇头说道:“与你无关,都是我的错。云隐,小骨她一直都心念蜀山,记挂着你,即使后来身在七杀殿,也从未改变初衷。如今,你需重振蜀山才能不负她的期望。”
云隐郑重的点点头,应道:“是,云隐定会让蜀山重新立足于各派的。不过尊上,我此次前来,是另有一件要事。当日长留殿前一役,东方先生惨死。因为之前他曾三番两次相助蜀山,云隐与他颇有交情,我实在不忍看他横尸长留,所以自作主张将他的尸身送回了异朽阁。当时异朽阁门人曾经给了我一个锦囊,说阁主行前曾对他们有过交代,称自己命不久矣,如若他日有人将他尸身送回,便可将此锦囊相托,并说他日若是要救花千骨性命,需将此锦囊交给长留上仙白子画,请他来异朽阁一聚。”
说罢,他便将锦囊递了出去。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35:00 +0800 CST  
白子画瞪大双眼,急切接过,颤抖着手打开了锦囊。只见锦囊上面写着这样两句话:血开幽径魂初现,异朽密术灵换灵。
只这两句,再无其他。莫说是笙萧默和云隐,便是白子画也是一头雾水,疑惑不解。这幽径在何处?以灵换灵又是何秘术?如此不找边际的话语着实让人摸不着头绪。
“师兄,你在这里查看异朽阁古籍,可有何线索?”
白子画挫败的摇摇头,他来来回回翻了这些书卷几十遍,一无所获。
“尊上别急,异朽阁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既然东方先生有此预知,留下锦囊,就说明这世上必有法子可以救千骨,皇天不负苦心人,相信我们定能找到此法的,剩下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怕只怕千骨的尸身无法保存那么久。师兄,我自长留药阁又取些凝魂丹,你先给千骨服下,不过我还是得劝你一句,就算是你不想再见到大师兄,你也得为千骨着想,还是先把她带回长留冰室吧,起码这样,我们才有更充足的时间安心去寻找救她之法呀!”
笙萧默一路上忧心忡忡,他实在担心凝魂丹的药性一过,千骨会再次化为飞灰,到时候师兄又该如何面对这一而再的打击?
谁料白子画这一次,却是一脸的淡然,也并未接过笙萧默递来的凝魂丹。
“不需要了,小骨已无碍,你拿回去吧。”
笙箫默一脸不解,纵使师兄不想再跟长留有任何瓜葛,他也没有理由拒绝凝魂丹啊。他疑惑的看着白子画苍白疲惫的脸色,先前以为他是太过伤心劳累,现在看来竟是白得几乎没有血色,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心下大惊,拉起自家师兄的手腕,不顾他的推拒屈指搭上去,随即瞪大了双眼。
“师兄,你果真把内丹给了千骨?”
云隐闻言也是一震,他记得师父曾经跟他提过,这内丹是升仙大成之果,需以人体为鼎炉,精气为药物,遵循天地日月生成运转之法则,阴阳顾恋和合,五气朝元,三华聚顶,返归虚无之道,方能在体内凝练结丹,修成者可达到七窍相通,天人合一的境界。
自仙界伊始至今,能炼成此丹的仙家不过寥寥,如此看来,尊上他必是已突破了十重天之境。只是,此内丹炼成,便与其身融为一体,存之则灵,失之则倾,又怎能硬生生取出,轻予他人呢?
“师兄,千骨她是被悯生剑所伤,你的内丹又岂能救得了她?”
“内丹可助小骨凝魂聚魄,稳固灵台,如此她便不必冰封,亦不会消散。”
见白子画说的如此云淡风轻,笙箫默忍不住抓着他的胳膊低吼:“那你呢?那内丹汇聚了你的真阳元气,如此一来,要保千骨魂魄不散,灵台不倾,必会无休止的耗损你的元气,待到你真气耗尽,就会功力尽失,命不久矣啊!师兄,我知你心意,可你苦修千年,好不容易突破十重天,这一身修为,当真就这么舍了?”
闻言,白子画嘴角牵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枉我一生修道,凡事力求精进,自诩难逢敌手,结果却是既护不了苍生,也保不住所爱,那这仙身修为又要来何用?至于这条命,你也不必担心,我如今已是想死也不能了。”
他话语里透着的悲凉,听得云隐和笙箫默皆是一片唏嘘,他们既感动于白子画的一片深情,也明白再劝也是无济于事。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解开东方彧卿的锦囊,找到让花千骨复生的办法,才能让白子画得到真正的救赎。
笙萧默低头想了一会儿,再次开口向云隐询问:“云掌门,你那日送异朽君回来,那门人除了给你锦囊,可还说了什么吗?异朽阁上下又有无异常?”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35:00 +0800 CST  
云隐仔细低头回想,他记得当日那门人将锦囊交到他手里后,他曾询问他欲将东方彧卿葬于何处,当时那门人是这样对他说的。
“由于我异朽阁树敌众多,因此门人身死之后需执行火葬。但主人想到阁主天赋异禀,异朽阁又后继无人,因此便以阁主二十五年一轮回,世世代代异朽君为代价,以换得千骨姑娘的复生之法,也因为这样,阁主不必火葬,我会将他的肉身存于异朽阁密室,待时机到了,他自会轮回还阳。”
“真想不到,东方彧卿竟然为千骨牺牲至此!”
听完云隐的转述,笙箫默感慨万千,回头看到白子画低头不语的模样,暗暗反思自己的多话。
“主人?”
白子画知道,此时不是在意那些的时候,他迅速在云隐的话中抓住重点。
“对啊,异朽阁的主人不就是异朽君吗?”
笙箫默也反应过来,诧异的问道。
云隐则不解的摇摇头,说道:“我曾询问那门人,但他避而不谈,回去之后我查过六界全书,可上面亦无此记载。”
白子画略加思索,言道:“我曾经听师父说过,异朽阁是上古时期由伏羲天帝所创,顺天地立于人世,其存在是为了方便收集各界重要信息,平衡六界,护佑苍生。因此异朽阁虽独立于六界之外,不受任何立法约束,却也不能随意枉越法度,其阁主东方一族,乃是由天帝亲定,世代相传,没有轮回。不过,此事只是传闻,师父也说过,真实与否,并不可知。”
“倘若此事是真的,师兄,那门人口中的主人莫非就是伏羲上神?”
“我也不知。不过神界虽已覆灭,但伏羲上神身为造世之主,神识早已与天地合一,暗中操控,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尊上,锦囊中提到的幽径是否就是那门人所说的密室?那会在哪里呢?”
白子画并没有答话,暗暗思量,随后挥手一扬,浑厚的仙力由掌中袭遍屋子的每个角落。待到仙力消退之后,正上方座椅下沉,露出了后面的一道铁门。
三人连忙上前查看,只发现了一个并不隐蔽的开关,按了几次竟全无反应。而后,他们又试图以内力推开铁门,怎料它异常坚固,合三人之力也丝毫未动。
那铁门上经年累月,堆积了一层灰尘,发力时激起不免有些呛人,笙萧默便用折扇将其挥去,却不料误打误撞,露出了覆于灰尘之下的八卦图。
白子画见状,伸出双指,随着图中阵法方位游走,不消半刻,那机关已经开始振动,他又将手掌覆于机关向下发力,却不料被一块凸起的铁刺划破了手心,正待撤掌,铁门已沾血而开,其后便藏着一条幽径小路。
笙箫默惊讶的说道:“师兄,想不到你的血竟然能打开这机关,这是何缘故啊?”
白子画眉头微蹙,看了看手中的锦囊和掌上残留的血迹,似有所悟。
那伏羲天帝与女娲娘娘为造世之主,他们是兄妹,亦是夫妻,既血脉相连,又鹣鲽情深,故此伏羲所建这八卦密室,合的是阴阳互体,需以女娲之血为引,方能打开,而自己如今这番机缘,许是因为当日毒发以小骨之血续命,彼此交融之故吧。
白子画转身快步回到小骨身边,将她轻轻抱在怀里,而后率先走入了这密室幽径。
行至这狭长昏暗的幽径,白子画侧过身子,温柔紧实的将小骨牢牢护住,明知道她已感觉不到疼痛,仍然不愿让她的身子有一分一毫磕到墙壁,因此这条过道他走的十分辛苦,待到了幽径尽头,三人弯腰而出。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36:00 +0800 CST  
幽径出口,竟是个和异朽阁内堂一模一样的房间,同样悬挂着数百条舌头,与刚才不同的是,这些舌头都是鲜活的。
“你们看,原来是长留上仙白子画到了。”
“他也是来做交易的吗?那以后他的舌头不是就能跟我们的在一块儿了?这真是太好玩儿了。”
“你兴奋什么?长留上仙一年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你一日多,阁主才不会要他的舌头。”
“那可不一定,这世间还有谁比他知道的事情更多,一年说一句也够了,总比你每日一堆废话强。”
“你…………”
这些舌头七嘴八舌的吵吵,白子画充耳不闻,目光只盯着高处空空的座椅。
忽然之前,所有的舌头全部安静下来,不再开口。高椅处升腾起一阵蓝烟,随之现出一个戴面具的男人,正是异朽君东方彧卿。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36:00 +0800 CST  
(五)爱恨情仇
东方彧卿身着蓝色宽袍,并没有带面具,脸上挂着的,仍然是让人又爱又恨的招牌笑容。
“三位大驾光临,真是让我异朽阁蓬荜生辉啊!”
白子画只是看着他,没有开口,笙箫默则是上前一步,礼数周全的拱手道:“异朽君,想必我们此来的目的你已知晓,你是否真有法子助千骨还阳?”
东方彧卿并未答话,而是将目光转向白子画怀里的花千骨,没有人看清他做了什么,只见一道身影快速在白子画面前闪过,待他再回到座椅时,花千骨已到了他的怀里。
白子画先是一愣,随即怒气滔天,横霜剑指东方,周围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东方彧卿,如果你不想血溅当场,就立刻把小骨还给我。”
“还给你?尊上莫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当日可是你自己放弃了将骨头接回到你身边的机会。杀阡陌为了救她出蛮荒,散尽功力而死,我为了护她周全,也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就连蜀国皇帝也因为她,至今未娶,后宫空虚。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比你更有资格拥有她。更何况当日在长留大殿,骨头她曾亲口应允,说她愿意答应我的请求,跟我一起走。”
东方彧卿不屑的轻哼一声,甚至故意示威,将怀中的花千骨搂得更紧。
白子画左臂上的伤疤锥心的疼,他右手死死的攥着剑柄,几乎攥出血来。
东方彧卿仿佛看准了白子画不敢轻举妄动,更加得意的讥讽道:“如果尊上把这些都忘了,总还应该记得,你对骨头痛下杀手之时,她便誓言再不爱你了吧?”
白子画忍无可忍,横霜飞出,朝着东方彧卿喉间而去,却只刺到了一片虚无。东方彧卿看着台下神色各异的三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笙箫默再次上前,脸上已有了不悦之色。
“异朽君,你到底意欲何为?过往的一切恩怨,是非对错自在人心,师兄为千骨所做的一切,你应该不会不知道,你卖了这么大一个关子要我师兄前来,该不会只是为了“叙旧”吧?”
云隐此时也走上前来,拱手抱拳道:“东方先生,请你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先救千骨要紧啊!”
东方彧卿见云隐开口,方才褪下嘲讽之色,显露真诚。
“云隐,多谢你那日送我回异朽阁,使我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此等大恩,东方彧卿来日必当相报。”
接着他再次看向白子画,脸上已无方才揶揄之色,而是颇为严肃的说道:“白子画,我只是想看看骨头究竟被你伤到何种程度,你不必如此紧张,更何况我如今只不过是孤魂一缕,你又何需如此忌惮?”
说完他双手一扬,花千骨已安然重入白子画怀中。
白子画搂紧失而复得的人儿,不想再耽误时间,便直言问道:“异朽君,你有何方法能救小骨?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东方彧卿却摇了摇头,苦涩的说道:“方法是有,但如今这代价你已付不起了。”
白子画神色一凛,郑重其事的说道:“只要你说,不管任何代价,我都不会吝啬,即使万劫不复,天怒人怨,我也在所不惜!”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36:00 +0800 CST  
东方彧卿闻听此言,再次冷笑。
“白子画,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若是当初你能有此决心,骨头纵是命数无法逆转,也不至于走的如此绝望。你说代价,我要你的命,你给的了吗?”
白子画一愣,幽幽说道:“若你真有法子,能用我的命换她的命,我求之不得。”
东方彧卿或许早料到白子画会如此决定,却未料到他脸上的神情竟是这样的生无可恋,也是怔愣了一下,接着又仿佛心有不甘似的低语道:“骨头啊,我原本以为你至死仍执迷不悟,以神谕护他周全,如今看来,你是对他恨之入骨,才会叫他生死无门。”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38:00 +0800 CST  
白子画晃了下身子,近乎站立不住,笙箫默和云隐急忙一左一右的扶住了他。笙箫默怒气冲冲的说道:“东方彧卿,别再兜圈子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千骨你是救还是不救了?”
“儒尊稍安勿躁,许久不见,你怎么也跟那摩严一样冲动行事呢?白子画,并非我刻意刁难,当日依这锦囊之中所写之法,确实可救骨头。自古万物皆有灵性,骨头身为神女后人,其神为魂,灵为魄。以灵换灵便要修炼者在合月之时,以自身灵体、灵识、灵台三者奉于神之祭坛,配合炎水玉方可发挥作用。炎水玉乃神器,有使万物生生不息之效,可聚其神魂,而三灵合一的祭品则可凝其体魄,二者合一方可使其逆天还阳,而施法者则因灵体离身、灵识消散、灵台崩塌而代替还阳者魂飞魄散。我让云隐找你,便是料定你会不惜任何代价助骨头还阳,只是我千算万算,却没想到骨头死前会以神之名许你不死不灭之身,如此你即便是修为再高,也不可能救得了骨头了。”
闻言,白子画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38:00 +0800 CST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他沙哑着嗓子问道。
“要救骨头,就只有这个办法。”
笙萧默低眉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问道:“师兄不行,其他人又能否救得?”
东方彧卿没想到他如此一问,愣了一下,说道:“自是可以的,只是此人的内功修为不能太低。更何况这世上,除了白子画、我和杀阡陌之外,还有谁会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救骨头?”
“我愿意!”
云隐坚定的向前迈了一步。
“我愿意救千骨,还请东方先生赐教。”
笙箫默将手搭在云隐的肩上,不知该劝阻还是该赞同,只开口问道:“云隐,你真的想好了吗?此事可是非同小可,你千万三思。”
“云隐明白。千骨她曾对蜀山有大恩,上次云翳的事,也是尊上和千骨及时制止,我蜀山才避免了又一场浩劫,更何况我与千骨情同兄妹,于公于私,我都不能袖手旁观。东方先生,我甘愿以我自己的性命救千骨,即便是魂飞魄散,我也在所不惜!”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38:00 +0800 CST  
白子画看着怀中的花千骨,一言不发,东方彧卿则是悲喜参半。他当然希望有人能救骨头,不管这个人是不是白子画。可是云隐……看着他与骨头一样纯净信任的眼神,他却有些心中不忍。
他走下座椅,在自己后悔之前,将一本秘笈放在了云隐手中,对他说道:“此秘笈便是以灵换灵秘法,以你的修为需要修炼一月,刚好可以赶上合月之时,所以你若是要救骨头,必须片刻也不能耽误。”
云隐接过秘笈,小心收好,点点头打算对着东方彧卿一拜,却被他拦下。
“云掌门不必言谢,你为我、为骨头所做的一切,东方彧卿无以为报,这道符印你一并拿着,作法之时可将它覆于炎水玉之上,它将会收容你的魂魄,不至于魂飞魄散,日后若是恰逢机缘,还能修回真身,也未为可知。”
云隐倒不在意这些,仙道机缘,可遇不可求,顺其自然罢了,如今还是救千骨要紧。
“多谢东方先生,那事不宜迟,尊上、儒尊,我们是否可以告辞了?”
白子画万般心事在心头,没有言语,只抱着花千骨转身向幽径走去。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39:00 +0800 CST  
“白子画,我们这么多人牺牲了性命,最后坐享其成的却是你,不过忘了告诉你,骨头醒来之后,会忘了所有的一切,忘了你是她师父,更忘了自己曾经爱过你,到时候如何留得住她,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不过你也没有太多时间了,骨头在决定以死来结束一切的时候,曾来过异朽阁,用她的神之身做了交易,要换回因妖神出世而被牵连惨死的人的性命,算算也快了,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杀阡陌不会放弃她,我更不会,到时候还望尊上你好自为之。”
白子画始终没有回头,绝情池水的伤疤一直在疼,他紧搂着小骨的双手却未有片刻放松。努力稳住心神,他沉声笃定回道:“东方彧卿,这一次,我会牢牢守着她,再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不管是你,还是杀阡陌,都不可能再有这个机会将她从我身边带走的。”
白子画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东方彧卿悲伤地看着三人的背影,喃喃自语。
“骨头,这一次,如果白子画真能信守自己的承诺,那我一定会祝福你,不会让你为难的。骨头……你一定要得到幸福!”
幽径出口缓缓闭合,一滴泪自东方彧卿眼角滑落。
“呦,想不到异朽君也有如此多情的一面,真是让人感动啊!”
尖锐刻薄的女声响起,东方彧卿这才想到不久前收来的这条舌头,以及这条舌头的主人:霓漫天!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39:00 +0800 CST  
霓漫天为在仙剑大会打败花千骨,曾跟异朽阁求取禁术,代价便是她的舌头,前些时日为了这个,他还特意走了一趟冥界。适才白子画他们在,为了避免吵闹,他给所有舌头都噤了声,如今他们离开,刚解了术法霓漫天就忍不住出言讥讽了。
“霓漫天,想不到时至今日,你仍然不知悔改!”
“悔改?我为什么要悔改?我是绝不会放过花千骨的。凭什么我就得受冥界刑罚,她就有白子画宠着爱着。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会叫她生不如死!”
“你以为今时今日,白子画还能任由你伤骨头分毫吗?霓漫天,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是真激怒了白子画,那后果绝非你能承受得了的。”
“哼,他们师徒逆天悖论,天地不容,亏我对白子画一向尊重,喊他一声尊上,没想到却是色迷心窍,被花千骨那个**勾引,跟自己的徒弟乱伦!”
“骨头有这个本事让白子画爱她,心甘情愿为她放弃一切,即使真的枉顾伦常又与你何干?我本来看在朔风的面上放过了你一回,不过你却杀了糖宝,霓漫天,你说我这次该怎么做,才能报这“杀女之仇”呢?”
“哈哈哈,我是杀了那只臭虫子,那是她该死,你如今也不过是虚无魂魄罢了,能奈我何?糖宝已经灰飞烟灭,花千骨变成妖神都救不了她,你真以为你异朽阁无所不能吗?哼,你们救了花千骨又如何?她若是想起来自己害死了糖宝,一辈子都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
“是吗?忘了告诉你,糖宝是由天水滴孕育的灵虫,我异朽阁每一条灵虫都有一枚自己的复生石,待我东方域卿还阳之日,便是糖宝复生之时。”
“不,不可能……”
“霓漫天,当初要你这舌头便是讨厌你的牙尖嘴利,想让你闭嘴,不过你既然自己不肯闭嘴,我就只好让你这舌头说点儿我爱听的话了。”
说完他两指对那舌头一点,只见那舌头忽然惊骇凄烈的大叫起来:“东方彧卿,你又做了什么?你又想控制我的舌头?不……花,花千骨我错了,我霓漫天对不起你,罪该万死,不可饶恕!花千骨我错了,我霓漫天对不起你,罪该万死,不可饶恕!花千骨我错了,我霓漫天对不起你,罪该万死,不可饶恕!…………”
“你就在这里好好对骨头反省吧。等到冥界什么时候许你还阳,这术法自会解除。不过到时候,这舌头怕是已经干枯萎缩,不中用了,到时候,想必你是再也开不了口,骂不了人了!”
东方彧卿冷笑一声,人靠在椅子上,闭上眼,感觉自己的魂魄渐渐离开了身体。
另一边,白子画三人穿过幽径,离开内堂,来到异朽阁门前,云隐拱手对白子画说道:“尊上,事不宜迟,我必须立刻闭关修炼。此处离蜀山最近,我们就去那里,不知尊上意下如何?”
白子画点了点头,却在云隐回身准备御剑的时候,点了他的穴道。
“尊上,您这是何意?”
白子画没有答话,只走到云隐身前,挥袖将秘笈收入自己的墟鼎,而后两只手指在他的额头一点,暂时封闭了他的灵台。
“云隐,我明白你的心意,也感激你为小骨做的一切,但是这件事,我不能同意。小骨最难过的,就是所有爱她的人都为她而死,如果你也为了救她牺牲你自己,等她醒来,我该如何跟她交代?如果她知道这一切,她一辈子都会愧疚伤心,永远也不会快乐,更不会原谅我的。”
“尊上,云隐是心甘情愿的,而且这是救千骨唯一的方法啊!东方先生不是说她会忘记一切吗?那就请尊上不要告诉她此事。如此,她就永远不知道世间有云隐这么个人,也不会心怀愧疚了。”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40:00 +0800 CST  
白子画摇了摇头,言道:“换灵之法的确会让人丧失记忆,但只是一时,她还是会慢慢恢复的,到时候你让她情何以堪?更何况,即使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不能如此自私,一命换一命是下下策,万不可为。”
“尊上,云隐死不足惜……”
白子画打断他的话。
“我心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议。”
“师兄,那不是也别无他法了吗?如果救不了千骨,那你怎么办?不如让我……”
没等他说完,白子画便抬手也封了他的灵台。
“我是不会同意这个方法的,不管是你还是云隐,你们封闭的灵台七日后可自行解开,而我……我会带小骨回花莲村,能陪她多久是多久,待到我功力耗尽,再也留不住她的时候,我便自生自灭,顺其自然吧,东方彧卿说得对,我没有资格拥有她,如果这是她对我的惩罚,我愿意承受。”
说完,他便抱紧花千骨,御剑离开了。
笙箫默轻叹一声,深知白子画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改变,他解开了云隐的穴道,让他先回蜀山。
“儒尊,可是千骨……”
“我们现在即使是有心也无能为力,你先回去吧,蜀山需要你,我回去跟大师兄商量一下,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好吧,那云隐先回蜀山。儒尊,这是东方先生赠予的符印,如今怕是用不上了,还是先交由儒尊保管吧。如果,你们找到了救千骨的办法,或是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还请儒尊一定要告诉我!”
笙箫默接过符印,动容的点点头,看着云隐御剑离开,他也起身回了长留。
笙箫默刚进长留,就见他的两个宝贝徒弟早已等在山门之地,经此一战,连这最爱耍宝斗嘴的夫妻俩都安静了许多。长留,再也回不到以往了。
火夕青萝夫妻二人见是师父,急忙迎上来行礼道:“师父,世尊一直在销魂殿等着您,我们两个偷偷溜出来,等在这儿给您通风报信呢。”
“我又没犯错,用得着你们通风报信吗?”
笙萧默没好气的说道。他心里本就烦闷,此时听到摩严等在他殿里,就更是头大了。
舞青萝向他身后看了看,迟疑的开口道:“师父,尊上跟千骨…没跟您一起回来?”
“唉,他们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罢了,先回销魂殿吧。”
闻言,火夕和舞青萝是连连摆手,步步后退。
“不用了,不用了,那个师父,我们想去后山练功,我们功力实在不济,为免丢了师父您老人家的脸,我们得多练几个时辰,多练几个时辰。”
笙箫默无奈地摇摇头,不再理会他们,起身欲往销魂殿方向而去。刚走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倏然回头,看着那两个要遁走的活宝,问道:“你们两个,这次没有拿师兄和千骨打赌吗?”
见笙萧默如此问,舞青萝垂下头,郁闷的开口道:“师父,我们如今哪还有那个心思啊?如果千骨和尊上真能平安回来,我宁愿认输,给火夕洗一个月的臭袜子。”
火夕也急忙接口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也不用你给我洗袜子了,以后一年的碗都归我来刷,我也乐意。”
“还刷什么一年的碗啊,我一年不吃饭了都行。”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笙箫默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数不清今天第几次的叹了口气,他没再停留,飞身前往了销魂殿。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40:00 +0800 CST  
(六)睿智儒尊
此时销魂殿中,摩严正情绪低落地靠着椅背而坐,再不复往日的强势霸气。
昨日笙箫默和云隐走的时候,他其实是想跟着一起去的,可是他心里也明白,从未跟他说过狠话的子画,这一次是真的恨他入骨,再也不愿见他了。
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可是,那丫头是子画的生死劫啊!是师父说的,生死劫,杀无赦,师父的话难道还能有错吗?
其实最开始,他是并不知道她是子画的生死劫的,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花千骨这个人罢了。至于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因为她命格异数、厄运缠身;也许是因为她天资愚钝,不配为长留弟子;也许只是因为,子画对她太过特别了吧。
他深知子画个性一贯淡漠,从不爱与人亲近,可不知为何,却对这花千骨事事上心,不但违背师父遗命,将至关重要的断念剑赠给了她,而且还不顾各派反对,一意孤行的收她为徒,从此千般维护,万般疼爱。那时候他心底总是一阵阵的发怵,子画的种种表现让他不能不防着那个看似无害的小丫头。
直到后来,花千骨盗偷神器、杀害蓬莱掌门,如此大罪,子画却仍是执意徇私护短,甚至拖着重伤的身子也要出去找她。他听闻后顿时怒火中烧,亲自去绝情殿找花千骨的验生石,想看看她到底是何方妖孽,将子画迷惑至此,谁想竟让他发现了这天大的秘密。他当即便下定决心,不管花千骨盗偷神器的理由是什么,也不管她是不是情有可原,他都一定要趁此机会,斩草除根。
可他万万没想到,子画竟为了护她,生生的替她挡了六十四根销魂钉,失了大半仙身,甚至不惜只身犯险的意图入蛮荒去找那孽徒。他怎么也想不透,子画他这究竟是为何?就算是他唯一的徒弟,较寻常师徒亲近了些,也不至于让他如此反常啊。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42:00 +0800 CST  
隐隐的,他有了些许预感,李蒙的深夜告密更是给了他闷头一棒。怎么可以?他绝不允许有人妄自揣测,更不允许子画行差踏错至此。他选择了杀人灭口,自欺欺人,宁愿相信子画只是一时被毒性所控,被那孽徒勾引,后来他试探之下泼的绝情池水,子画不是没有反应的吗?他不敢再深想,以子画的修为和定力,即使毒已入骨,又怎会失控至此?
自此以后,他仿佛陷入了一个莫名的怪圈,被执念带入迷雾,不能自拔。他一次次想杀了花千骨,却把子画越推越远。子画当着天下人的面承认自己徇私封印洪荒之力,抛弃掌门之位,带她离去,无疑是昭告天下,说他们师徒当真如传言一般乱伦,有了私情。
在妖神殿那孽徒是如此的不知羞耻,公然勾引自己的师父,子画竟也任她妄为,不闪不避。他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子画是为了救他,别说夏紫薰已把全部功力给了子画,即使子画真的被歃血封印反噬,成了废人,以他的个性,若真不愿,谁也逼不了他。
被七杀抓走的弟子又一个个给放了回来,他们无一例外的告诉他,子画在七杀殿里对那孽徒千依百顺,伺候周到,甚至,他二人早已同塌而眠,有了肌肤之亲,整个仙界传得是沸沸扬扬,一片混乱。孽障啊!他长留怎么会出了花千骨这么一个逆天悖论,觊觎师尊的孽徒?子画又因何对她如此纵容,将自己和长留的名誉交给她肆意践踏侮辱?
直到看到子画胳膊上,曾被自己泼了绝情池水的地方被硬生生剐掉了大片皮肉,听到他亲口承认他爱上了花千骨,甚至不顾正邪殊途的局面,执迷不悟的出言维护,他的恨终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强压下滔天的怒意及对七杀魔教的仇恨,告诉子画,只要他愿意放弃花千骨,从此不再见她,他可以收手,饶她一命。
子画答应他会从此心无旁骛,闭关不出,他也差一点相信了他,想着闭关日子久了,子画便会自己放下这段孽缘。
但是他却无意之中听到幽若和舞青萝闲话家常,幽若说子画回绝情殿后日日想的都是花千骨,他每日作的画里全是她,甚至睡梦中都在叫她的名字。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43:00 +0800 CST  
听到这里,他已全然丧失了理智,他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纵虎归山。竹染、花千骨,他打定主意要跟他们同归于尽,即使用整个天下作陪,他也在所不惜,他相信只有那样,子画才会恢复正常。
可是最后,他看到的却是那挥手间就足以毁天灭地的妖神,为了所爱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弥留之际仍然心心念念的保护着自己爱的人,口口声声说着决绝的话,眼里却充满了不舍和眷恋。而子画,他那一向冷情桀骜,无悲无喜的师弟,在所爱的人离他而去,自己却无法相随时,竟是那样痛不欲生,绝望的泪如雨下。
摩严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他们所有人被隔绝在巨大的结界外,看着那个他认为一心要毁了子画,毁了长留的女子,从容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而子画被幻境所迷,一剑刺向她后毫不犹豫的自断心脉,她却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为子画疗伤,以诅咒为名保他不死不伤。最后,她化作飞花,消散在炎水玉中,子画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哀痛欲绝,仰天长啸,他手持横霜,发狂似的一剑一剑往自己身上砍,几百剑,剑剑直指要害,几乎流光了身上的血,而下一秒,所有的伤口又奇迹般的愈合了,这令人惊叹的一幕换来的,却是子画更加疯狂的自残。他无法想象,若不是竹染耗尽全身功力用禁术强行从炎水玉中将花千骨又拉了回来,子画会变成什么模样?
失而复得的子画抱着花千骨的尸身死也不肯再松开,他当时就跪在一边,泪流满面的看着他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不知道这泪是自责?是后悔?还是感同身受?或许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亲手杀了挚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心,又到底会有多痛!
回过思绪,摩严竟发现自己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原来,即使是得道成仙,断情绝爱又谈何容易?他擦去脸上的潮湿,起身踱步。笙萧默他们已经去了许久,会不会出了什么岔子?还是子画他又出了什么事?他是不是该出去找找,而不是在此空等?
笙箫默走进销魂殿前厅时,就见他的大师兄背着两只手,一脸的痛楚焦急,来回踱步。
他折扇一合,双手背后,一边进门一边打趣儿的说道:“师兄,我若再不回来,估计我这销魂殿的地板都要被你给走烂喽。”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43:00 +0800 CST  
摩严也不理会他的揶揄,一个箭步上前,抓起他的胳膊便急切问道:“子画呢?他没回来?他现在在哪儿,怎么样了?”
笙箫默收起玩笑之色,一把扯过被摩严抓疼的胳膊,神情复杂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此时此刻,对于他的所作所为,他也并非是不怨不怪的。
“你觉得他能怎样?你是不是盼着他只是一时冲动,离开之后找个地方把花千骨葬了,大哭一场,然后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回长留,做这无欲无求,断情绝爱的长留掌门,将自己永生永世的困在绝情殿?师兄,你醒醒吧,昔日的长留上仙已经死了,是被长留,被这天下活生生的逼上了绝路!”
摩严浑身一震,向后倒退三步,终是站立不住,一下子瘫坐在了椅子上。他摇着头喃喃自语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是为了他好……”
闻言,笙箫默只觉得平生第一次血往脑门上冲。
“为了他好?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吗?你可曾站在他的角度,站在花千骨的角度,去试着理解他们,体谅他们?我一次次地劝你,掌门师兄他最后几乎是在求你,可你仍然一意孤行,丝毫听不进去。你明知道千骨对师兄来说有多么重要,却还说什么妖神人人得而诛之,非得将她置于死地不可,我真不知道你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摩严听着他的声声指责,忍不住蹭的一下子站起身来辩驳。
“我说错了吗?妖神本来就是会祸乱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笙箫默无奈的摇了摇头,明明知道错了,他还是如此固执嘴硬。
“千骨身负洪荒之力并非自愿,成为妖神也是被逼的,她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反倒在控制不住洪荒之力的时候,为免被它反噬,失去理智的祸乱苍生而决意赴死。跟她相比,你我自诩名门正道,又当如何?千骨她为救师兄宁愿挫骨扬灰,冒天下之大不韪,而你我千年情谊又为师兄做过什么?在他弥留之际我们想的不还是他若死了,长留和天下该怎么办吗?”
摩严再次跌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他如此,笙箫默也是心有不忍,但有些话,他憋在心里太久了,实在是不吐不快。
“正邪该如何分辨?杀阡陌为了一个情字甘愿放弃洪荒之力,散尽功力而死;东方彧卿为了所爱放弃仇恨,死于非命;单春秋为了忠义二字,不再作恶,只一心守着杀阡陌,守着七杀殿;就连南弦月也因为千骨的悉心引导,真心相待而幡然悔悟,改邪归正。而反观我们仙界各派又是如何?你为了名誉而狠心的杀妻灭子;绯严、雁停纱为了权利偷习禁术,滥杀无辜;霓漫天为了嫉妒私欲,公报私仇,走火入魔、残杀师叔和门下弟子,甚至害死了自己的师父,所作所为与妖魔何异?就连我,也为了长留的声誉,明知道千骨盗偷神器情有可原,却违心的选择沉默,眼睁睁的看她受刑。你我有何面目面对长留列仙,门下弟子?又有何资格统领各派,守护苍生?”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44:00 +0800 CST  
摩严从没想过自己一向没个正经的师弟能对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也从不知道他心里也有这么多的不满和自责。他满脸是泪,无法自抑,更无从辩驳。
笙箫默看他这样,也不由得心软了些,反省自己是不是说的太狠了。他在摩严身旁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接着便转移话题,将他们去异朽阁的经过和白子画的决定告诉了摩严。摩严止住眼泪,一言不发的低着头,看不出情绪。
笙箫默知道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便站起身子,对他说道:“我想去藏书阁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你要不要一起来?”
摩严还是没有答话,笙箫默本也没指望他,便自己转身离去,临出门时,像是要缓和气氛似的逗他道:“师兄要是发呆,就回你的贪婪殿去,你在这里,我那两个宝贝徒儿连家都不敢回了。”
摩严自嘲的扯了一下嘴角,不敢回家了是吗?如今,他摩严竟已到了人人惧怕,人人厌恶的地步了吗?
白子画抱着花千骨回到了花莲村,回到这个他们最初开始,也是最终结束的地方。桃花夭夭,渌水盈盈,最美人间四月天。转眼间又是一年春天了,这是小骨出生的时节,也是他们初遇的时节。
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春,他是墨冰,她是千骨姑娘。
他在劈柴,她端着桃花羹走上来,娇憨的让他尝尝,他早已不食五谷,本想拒绝,可看着她期盼的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端起碗来,细细品尝她的心意,嘴角扬起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过生辰,从来不通俗事的他却莫名想送件礼物给她,思来想去亲手做了把木剑,赠与她防身,她开心极了,说那是她收到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她的笑总是能轻易感染到他,他未加思索,便逾矩的自身后执起她的手,贴着身子教她舞剑。
他站在树下,她在对面一点点靠近他,看着那渐渐贴近的小脸,他双手紧握,屏住呼吸,心里一阵慌乱,几乎闭上了眼睛,她却举起手拂过他的头发,取下一片顽皮的树叶,献宝似摇了摇并冲他天真一笑。他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心中却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望,只能故做若无其事,生平第一次露出了傻傻的笑容。
白子画因甜蜜的回忆而不自觉的轻笑,幻影渐渐消逝,他也收起笑意,双目泛红。那令他留恋至今的三日时光,如果墨冰当日遵从了本心,那今日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呢?
“小骨,我们回家了,你开心吗?从今以后,这便是你我的家,师父会一直陪着你,守着你,我们再也不分离了,好不好?”
白子画低头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小骨,迷蒙间仿佛看到她睁开了眼睛,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甜甜的撒娇。
“师父,小骨好累,走不动了。”
白子画将手臂再收紧些,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生怕错过一秒,她就不见了。
“好,师父抱你进去。”
白子画抱着花千骨进门,小心的护住她的头,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抚着她不再圆润的小脸,说道:“小骨,这屋子这么久没住人,得好好收拾一下。咱们一起动手,好不好?你不是说过吗,自己亲手收拾的,才有家的感觉。”
“好的师父。”
“花千骨”嫣然一笑,起身跳下床,开始里里外外的忙活起来。白子画的眼神追随着她,跟在她身后,与她一起认真打扫收拾。
白子画忙了一天,终于初见成效,他不以为意的随便掸了几下身上的尘土,面对这一室洁净,唇角轻扬。
突如其来的一阵晕眩,使他不得不靠在一旁的桌子上撑着,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忽然耳边响起一阵悦耳的宫铃声,他蓦地睁开眼睛,前方女孩儿笑眼盈盈。
“师父,吃饭了。”
白子画朝着一片虚无点了点头,喉头哽咽。
“小骨,师父想吃桃花羹了。”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44:00 +0800 CST  
入夜,长留山下,东海之滨,狂风大作,乌云漫天,到处黑压压一片。人、妖、仙、魔,各界几乎倾巢而出。他们如临大敌,惊慌失措的看着对面,那个曾经悲天悯人的长留上仙,白子画!
白子画一身玄衣,头发不再束起,而是随意散开,他手握横霜,傲然而立,眉心黑红色印记散发着诡异阴柔之美,那般摄人心魄的姿态,连昔年容貌冠绝天下的魔教圣君杀阡陌都望尘莫及。但此刻,却无人有心思欣赏。
“师兄,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笙箫默满脸惊恐的问道。对面之人是他最亲近的掌门师兄,但如今他脸上的狠戾和身上的杀气,却让他一步都不敢靠近。
白子画没有回答他,他将真气凝于剑身,横霜散出强大的剑气,直向众人而去,仙魔不分,六亲不认,大家避无可避只能一面设结界护身,一面硬生生还击,但白子画的修为岂是可以轻易抵挡的?只须臾,除了各派掌门长老等一些法力较高的人之外,其他的,皆是尸骨无存。
此情此景,让摩严瞠目欲裂,他冲上前去制止,一边救人一边怒道:“子画,你疯了吗?你恨的人是我,你要杀就杀了我吧!”
“我不会杀你的,摩严。我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我毁了长留,毁了六界。你们逼死了小骨,我就让这天下来给她陪葬!”
“不可,子画!”
众人结界碎裂,除了摩严,白子画剑下再无一个活口。
“不…………!”
摩严眼睁睁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人倒下,却无力阻止这一切。他绝望的将真气凝于掌心,正欲一掌毙了自己的性命,却忽然眼前一黑,待到再睁眼之时,他竟发现自己立于长留大殿之上。
他脸上一片茫然,正迷惑不解之时,殿外一人踏风而来,缓缓落于了他的身前。
摩严一见此人,立时热泪滚落,伏身而拜。
“师父,师父,弟子不孝,辜负了您的嘱托,子画他……”
衍道袖袍一抬,止住了摩严未出口的话,他痛心摇了摇头,轻叹道:“为师都已经知道了。”
“师父,现在该如何是好?都是我的错,可是子画他,不能就这样毁了啊!”
“这一切,为师也有错。花千骨那孩子,与子画是宿世的姻缘,她是为天下而生,亦是为子画而生,这生死劫,是劫难,也是救赎。只可惜,彼时为师参不透,你参不透,子画也参不透。如今,花千骨为了大义,死于悯生剑之下,她与子画的生死劫虽已解了,宿缘却是未了,故而子画才会有了今日的执着。摩严,你若是真想让子画重回正道,唯有顺应他心,帮他如愿才是。”
摩严不解,抬起头急问道:“师父的意思是?”
晃神间,哪里还有衍道的影子?摩严急得站起身来,大声呼喊。
“师父,师父,您还没有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师父……”
“世尊,您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摩严满头大汗的睁开眼睛,看着闻声赶来的巡夜弟子,恍然回神。梦?原来是梦。子画他没有堕仙杀人,那只是一场噩梦。可师父呢?他说的那些话……也是一场梦吗?
“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是,那弟子告退。”
摩严闭上眼睛,梦初的一幕又开始重现,他无奈的轻叹,起身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44:00 +0800 CST  
(七)往事如烟
长留仙牢外,摩严摒退弟子,站了一夜,却始终没有勇气踏入一步。
他还记得那个晚上,花千骨受刑之后,霓漫天来到贪婪殿,说要让他看场好戏,硬是拉了他过来。
他本不明所以,直到看到霓漫天手中的绝情池水,才惊觉事情的严重性,来不及阻止,霓漫天已经将大半瓶池水倒在了花千骨的脸上,那张脸瞬间面目全非。看着那残忍的一幕,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回过头去,不忍再看,心里也对霓漫天多了一丝厌恶,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连他都觉得后脊一阵发凉。
可所有的不忍和怜悯在听到花千骨凄厉的叫着师父的那一刻消失殆尽。他震惊非常,这孽徒,她竟爱上了子画,觊觎自己的师父?!
“花千骨,即日起流放蛮荒,永不召回!”
他迅速做了决定,然后快步的走出了牢房。为何不杀了她?他此后无数次的问过自己,也无数次后悔自己的妇人之仁。或许是觉得连遭酷刑的她,本就活不了多久了,就放逐蛮荒任她自生自灭吧。又或许,是见她如此执着的情念,让他想起了那个死前仍旧不悔的傻女人。
再次看了一眼仙牢大门,他抹去脸上的泪,下定决心,推门走了进去。
听到仙牢大门被打开,竹染睁开了一直闭着的双眼,不意外的看着摩严走了进来。
“你终于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
“说吧,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竹染,你为什么心甘情愿,回来领罪?”
“我如今功力尽失,我不认为,以你睚眦必报的个性,我能逃到哪里去?更何况,你救了我一命。我用禁术散尽了功力,若不是你及时给我运功疗伤,此刻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就当我还你的吧,我不想欠你。”
“你不是一直想杀了我报仇,觉得我对不起你吗,何来欠我之说?”
竹染没再说话,重新闭上了眼睛。
摩严打开牢门,坐在他面前,看着他脸上的伤疤好一会儿,又开口问道:“你为何宁可一死也要救花千骨?”
“没有为什么。”
竹染并不想跟他多说。
摩严也没追问,他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的说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和你娘的事?”
闻言,竹染睁开眼睛,喉头发紧,许久,他微微颔首。
摩严将目光移至远处,陷入了回忆。
两百年前,他以长留掌门首徒的身份接任长留世尊之位,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奉师命下山历练,不料却在回程途中遭到了七杀派的围攻,他虽然用尽全力突围,却还是身受重伤,不省人事。待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是一位路过的姑娘救了他。
之后,那位姑娘对他悉心照料,他也对她日渐生情,再平常不过的相遇相知,他们倾心相爱了。再后来,在那个女子将一切都给了他之后,他便决定带着她回长留,求师父成全,即使不做世尊,他也要娶她为妻。
可就在他打算跟她求亲的那天晚上,却无意间看到了让他五内俱焚的一幕。
她倚在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怀里,哭得那样伤心,而那个男子也是双目含泪,紧紧地搂着她。那个男子他认得,他便是长留的死敌,七杀圣君,杀冥夜!
他当下怒不可遏,打算上前质问,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他。他回头见是一个长相妖媚的女人,她示意他噤声,将他拉到了一处僻静之地。
“我劝你还是别过去的好,以你的修为,是打不过我们圣君的。”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45:00 +0800 CST  
“你也是七杀中人?”
他怒目圆瞪,杀意立现。
“哈哈哈,摩严,你想杀我吗?长留世尊,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吗?”
说完,不知她使了什么妖法,他只觉得立时浑身无力,瘫软在地。
“妖女,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怎么不去问问,紫夜她想要干什么?”
“紫夜她……不可能,你骗我。”
“我骗你?我跟紫夜自小一起长大,可是七杀人人倾慕的两朵姐妹花呢。紫夜她是五妖之首,不但修为了得,还是我们内定的圣君夫人。”
“不会的,她已经跟我……”
“跟你有了肌肤之亲是吗?这在我们七杀魔教,算得了什么,圣君都不在意,你都不知道是紫夜的第几个男人了。刚才你不是看到她在圣君怀里哭得伤心了么,或许是她觉得,这次任务的对象,实在是比不上之前那些男人好看吧。”
“什么任务?”
他咬牙切齿的问道,脑中嗡嗡作响。
“任务嘛,自然是为了通过你,混入长留,盗取神器。你们几个师兄弟,东华不近女色,笙箫默太过狡诈,白子画更是冰山一块。只有你,为人鲁莽冲动,又定力不足,最好入手。”
寥寥数语,晴天霹雳。怎能相信,那个看似如此单纯,昨夜还跟他耳鬓厮磨的女子不但是七杀未来的圣君夫人,还是他们用来离间长留的奸细。
他双手握拳,青筋暴起,恨到了极点。
那女子见状,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他并没有看见,她离开时脸上那一抹阴笑。
后来,待他恢复功力,便连夜赶回了长留。他何尝不想报仇,但他不能拿长留的声誉冒险,若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他长留威信何在,今后又如何在仙界立足?所以这口气,他忍了下来,却从此以后,对七杀魔教恨之入骨。
许多年以后,再见到紫夜,他心里浓浓的爱意早已变成滔天怒火。紫夜拉着他,哭得肝肠寸断,她说她不是故意隐瞒身份,还说她想要跟他一起回长留,听到这里,他再也忍无可忍,这**,到现在还妄想利用他,利用长留。他毫不犹豫,回身一剑刺入她的心肺。紫夜没有躲闪,也没有反击,只双目含泪,认命赴死。弥留之际,她用尽全力拉着他的袖子,嘴唇颤抖,似是有话要说,最终,她却只说了保重二字,便灰飞烟灭了。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现在你明白了吧,即使你当时出现,我也不会相信你是我的儿子。”
“不,你胡说,事情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娘她跟杀冥夜,情同兄妹,她是七杀妖女,可她一直都洁身自爱,委身于你,是真心爱你。她为了你,叛出七杀,为了将我养大,受尽了欺辱和苦楚。她是隐瞒了身份,所以她一直都心怀愧疚,不敢找你,直到杀冥夜薨逝,再无人护着我们母子,她才带着我来长留,盼你念着旧情,让我认祖归宗。她将我藏于石墙后,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我却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你手里,不敢出声,不敢露面,就是为了留着这条命,找你报仇。”
摩严听得泪眼婆娑,心痛难抑。当年的事,他不是没有怀疑,不是没有后悔,可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认定了仙魔殊途,宁愿怀着被欺瞒的恨意,也不愿承认自己错了。
“竹染,你可知道紫梦?”
竹染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梦姨娘,当初魔教中人,皆不齿他娘背叛七杀、未婚生子,只有杀冥夜和梦姨娘,一直护着他们。
忽然,他想到什么似的,瞪大双眼惊呼:“梦姨娘!”
摩严疲惫的点点头。之前他听到竹染说是自己的儿子,震惊过后,当年的事他早已调查梳理清楚。
紫梦和紫夜是亲姐妹,紫夜虽是五妖之首,但性情率真,深得杀冥夜钟情。紫梦却一贯任性妄为,她心系杀冥夜,对自己唯一的姐姐心怀嫉恨之心。也因此,当她得知紫夜与他相知相属,杀冥夜却不肯放手的时候,她才会从中挑拨。紫梦认定,以他冲动的性格,定会去找杀冥夜挑战,若是他死在七杀,那紫夜势必会与杀冥夜决裂,如此她便有机可乘了。
“那个女人在哪?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她,给我娘报仇。”
听了摩严的话,竹染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找到那女人,将她挫骨扬灰。
“来不及了,她已经死了,早在杀冥夜死的时候,她便已随他而去了。”
摩严深深的看了竹染一眼,接着对他说道:“竹染,你可知道,琉夏她是杀阡陌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也是紫梦和杀冥夜的亲生女儿。”
竹染如遭雷击。
难怪琉夏说对不起他,难怪她说无法面对这一切。原来如此!她的娘亲,才是他的杀母仇人!
恨吗?恨谁?冥冥之中,都是天意。琉夏又何尝不是因他而死?逝者已矣,想起琉夏的恳求,想起花千骨的不悔,他苦笑一声,过去的,就让它都过去吧!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45:00 +0800 CST  

楼主:go金豆豆84

字数:286563

发表时间:2019-12-15 22:5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8-26 16:58:4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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