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画墨如初 最终版

花千骨……画墨如初 最终版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4:58:00 +0800 CST  
闲来无事,搬个文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4:59:00 +0800 CST  
(这是豆豆回贴吧第一天发的,重新搬过来这边,希望这次可以平平静静更到完结)

各位亲爱的伙伴们,感恩节快乐!感恩大家一路相伴!
豆豆带着完结版的【画墨如初】回来了,不知道还有多少画骨的铁粉在,还有多少人对师父和小骨还有执念。豆豆当初说过不会弃文,虽然中间中断了很长时间,但是还是放不下。这篇文章,我改了许多次,现在这篇保留原有的框架,但是里面的内容和情节,做了修正和丰富,之前那篇有很多填不平的坑和不如意的地方,我都删除了,这一次发的都有所改动。我选择发到贴吧,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也因为很喜欢跟大家互动,看大家留言讨论,才发过来。同时QQ群中我会最后发整理版的,不知道这次还有多少人在,不过我会每天一章,不会再间断了,也算是解了自己的执念。下面先放目录和第一篇,以后每天不见不散。
PS: 中间改动比较大,没有师娘梗了(也很遗憾,但是发展不下去😂)还有就是,这篇描写师父感情和情绪的比较多,毕竟是经历了死别和生离的人,主动点正常。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5:00:00 +0800 CST  
楔子
妖神花千骨为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为了洪荒之力的消亡,为了天下的安宁,终究决定了以死相祭天地。
她可以不执念于生死,却无法不执念于爱恨。只因为,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任何人都无法相提并论的唯一,他为她付出了一切,却又将这一切视做奇耻大辱。她恨,但是却无法不爱。于是她设局,让他亲手杀了她。
悯生剑,绝情先毁己;
悯生剑,妖力四溢,永不超生。
她要让他后悔,让他永远也忘不了她。最重要的是,她想要让他回到最初,那个清冷孤傲,卓尔不凡的长留上仙。没有流言,没有质疑,没有不堪。他亲手杀了她,清理门户,他仍旧是心怀天下,六界俯首的仙界至尊!
师父,不老不死,愿你永世长存;不伤不灭,保你万载安康!师父,若能重来一次,小骨不要再爱上你,不要做你的生死劫,只想做你身边的小石头,做你唯一的徒儿,陪着你永生永世!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5:01:00 +0800 CST  
(一)天人永隔
大片的血渍染红了草地,触目惊心。白子画伏在地上,一点一点爬到早已气息全无的花千骨身边。
终于,他又靠近了她,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紧闭的双眸,白子画终是再也抑制不住,痛哭失声。
【师父,你可不可以每天抽一小会儿的工夫,陪小骨吃个饭】
【师父,小骨错了,你别不要小骨】
【师父是小骨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再也不要跟师父分开了】
没有了,再没有了。那个为他做饭,为他束发,为他洗衣的女孩儿;那个总是仰望他,陪伴他,全心全意依赖他的女孩儿;那个为他付尽一切,飞蛾扑火都不改初心的女孩儿;他的小骨,再也没有了………
白子画痛不欲生,他将花千骨抱起,搂入怀中,心中一遍一遍地问她。
为什么?为什么?小骨,为什么让我亲手杀了你之后,要留下我一个人,你明知道我的心意,又为何要对我这样残忍?
你想要什么,你说就是了,不管对的错的,我都给你。爱给你,人给你,长留覆灭干我何事?这些人的生死又干我何事?我带你走,去哪里都可以,你想怎样都行。只是,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心已被掏空,白子画拒绝接受这样的现实。
不远处,长留弟子跪了一地。青萝在火夕怀里泣不成声,云端、意欢这些与花千骨一同入门,素来交好的弟子也是泪流不止。儒尊笙萧默眼眶通红,心下怆然,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二人一路走来,师兄万般筹谋,千骨片片痴心,奈何却还是走到了今日。他心中亦是忧心不已,师兄看似清冷,其实内心比谁都还要重情,他深知他对千骨的执着,这结,怕是没那么容易解开了。
“世尊……尊上……”
随着声声叫喊,各派掌门弟子都赶了过来。之前尊上对战妖神,他们都被隔绝在外,直到结界碎裂,云散天开,才得以寻着气息找到长留众人。
眼前这凄凉的情形看在各派眼里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一向护短的尊上竟会亲手手刃孽徒,喜的是这一介妖神,却是这么的不堪一击,不费仙界一兵一卒,便已让她消亡了。
“太好了,妖神覆灭,六界终于太平了!”
“就是啊,尊上真是太伟大了,妖神又怎样,仙界有尊上守护,自是安宁永兴,什么妖魔鬼怪,谁敢造次?”
“嘘……你们没见尊上还抱着那妖女么?六界传言,他们师徒乱伦,有了私情,这样看来,会不会是真的?”
“什么真的?尊上可是咱们仙界的定海神针,你别以讹传讹,污了尊上清誉,那妖女如何龌龊我不知道,但尊上绝不可能。更何况要真有了私情,尊上还会亲手杀她吗?你自己心爱之人,你会不会对她下手?”
“切,我爱她护她都来不及,又怎会杀她?伤自己心爱之人,算什么男人?”
“那不就得了………”
一言一语,如刀子一般扎在白子画的心上,这些人,他们谁也不知道,小骨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妖神消亡、大地重生、六界欢腾,可这些,都是用他的小骨换来的。失去她,这一切于他又有何意义?是啊,他算什么男人?他为了仙界,为了长留,一次又一次的弃她、伤她,甚至还亲手杀了她,这样的他,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护不住,还配谈什么护苍生,守天下。可笑,白子画,你太可笑了……
他脸上淌着泪,心里流着血,放声大笑,额头上金色的掌门印迹逐渐变成了黑紫。
众人见状大骇,为什么?尊上他,竟然堕仙了!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5:01:00 +0800 CST  
此时摩严更是惊得浑身哆嗦,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的掌门师弟,修为已过九重天的长留上仙白子画,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孽徒,竟堕仙成魔?!正待这时,不远处的竹染却一个趔趄倒地,怀中一道光影飞出,众人惊呼,竟是炎水玉!
那炎水玉在距白子画不远处的半空中盘旋,一道道红光都冲着他怀中的花千骨而去,白子画感受到红光的力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死命的抱着花千骨,将她压在怀里,以身阻挡红光。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徒劳,花千骨的身子开始趋于透明,慢慢消散,最后竟化为片片花瓣,飞入炎水玉,消逝其中。
所有人都看呆了,舞青萝声声叫着千骨,想要冲上去,又被火夕拉回怀中。笙箫默则是看着完全呆愣的白子画,惶恐到了极点。
白子画大脑有一瞬间竟是空白的,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小骨刚刚还在他的怀里,虽然气息全无,但他至少还能抱着她,感受她,可此时,他却什么都没有了。小骨身散魂消,这可怕的事实犹如一记重锤击向他的心肺、他的大脑,待到反应过来,他已疯了一般的起身,冲向了炎水玉。
“小骨,小骨不要,你回来……别走,求你,别走………!
白子画跪在地上,握着那已然冰冷的石头,疯狂的找寻,无助的哭喊,却什么也寻不见,什么也抓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连具尸身也不留给他?
小骨,你真的恨我至此,决绝至此吗?
各派众人皆是不敢置信的望着白子画,清冷孤傲的尊上,谁曾见过他如此失态,如此动情,莫不是他们此时仍处在那妖神幻境之中吗?
长留众人不似外人愚钝,他们深知眼前一切是真,也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往事,此时见状,早已是哭作一团,有为千骨,有为尊上,有的,则是触动情肠。
一如竹染,一如……摩严。
眼前情状,令摩严恍如隔世。依稀记得,当年他也是剑下毫不留情,眼睁睁看着她身形消散的,当时心中只有恨意,此刻忆起,却是一道尖锐的痛楚划过心尖,泪瞬间决堤。
“子画……”
摩严出声唤道。他不愿意承认心中那一抹愧疚和心痛,只道这泪是为了师弟,痛心疾首而来。
摩严的声音让早已泪干肠断的白子画猝然回头,看到跪了一地的长留弟子,看到各怀心思的仙界众人,白子画眼里的痛苦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恨意。
是的,他恨!他恨长留,恨众生,恨天不公、地不仁。摩严、竹染、各派掌门弟子,是他们毁了小骨、毁了他。他们本来好好的,好好的守在绝情殿、守在云宫,是他们一次次的逼迫,毁了这一切。白子画站起身子,手执横霜,心里有个声音不断的告诉他,杀了这些人,六界覆灭,小骨就能回来了。
白子画提着剑,一步步走向众人,他的意图太过明显,各派皆是不寒而栗。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快跑吧,尊上疯了,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打算御剑逃命。
白子画振臂一挥,将已御剑飞起的一位蓬莱长老掀翻在地,一众蓬莱弟子皆被气浪袭过,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哀嚎。
“子画……”
“师兄……”
见白子画剑指蓬莱,摩严、笙箫默起身撑起结界相护,却无奈根本不堪一击,横霜寒气逼人,碎了结界,直冲蓬莱长老命门而去。
【师父,这个世界上不止有恨,还有爱,还有宽恕】
【师父,我明白了,最初得到已是最好,就算回不到最初,只要心里有爱,也是快乐的】
【师父,即使我变成太阳,孤单的挂在天上,但可以看着大家,带给大家温暖,我就满足了】
横霜在即将浴血的片刻,戛然而止,那记忆中甜美的容颜闪现眼前。仿佛又看到她巧笑倩兮,扯着袖子与自己小声细说心事,白子画无力的垂下了剑。小骨……小骨不会喜欢他这么做的,她曾用血肉修复大地,用生命消亡洪荒之力,她爱天下、爱世人,即使遍体鳞伤,天地不仁,她也未曾恨过任何人。她恨的……独独就只有他。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5:02:00 +0800 CST  
白子画再次执起横霜,没有任何犹豫,对着自己当胸一剑。他要杀了自己,杀了一次次伤她,一次次弃她,一次次让她心伤心碎、心如死灰的自己。他要去陪她,即使化作飞灰,他也要跟她一起消散。
在一片惊呼声中,白子画单膝跪地,痛至极点。他咬牙拔出横霜,任由血喷涌而出,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一点的减弱,他唇边勾起一抹浅笑。
小骨,别怕,师父就来陪你了,你不是想我带你走吗?我带你走,无论到哪里,都再不分开!
“子画……”
摩严双腿发软,瘫倒在地,泪流满面。他一向引以为傲的掌门师弟,要是早知道他会为情执着至此,那他怎么也不会……也不会……
笙箫默也是满脸泪痕,他们一起长大,一起修炼,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师兄在他面前自戕,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这份痛楚,饶他是看遍人世凄凉的仙人,也难以承受。
众人看着这惨烈的一幕,还未及反应,忽的竟听到一声声可怖的筋肉生长的声音自白子画身前传来,适才那深至穿胸的伤口,须臾功夫便已复旧如初了。
不老不死,不伤不灭……
不久前那响彻天地的神谕回旋在人们脑中,让适才一度以为是幻听的众人惊愕失色,亦让早已经万念俱灰的白子画彻底陷入激狂。
他再次举起横霜,双手结印,百剑凌空,一如当年诛仙柱下的断念,横霜嗡嗡作响,却难敌主人的誓不甘休。霎时间,剑如雨下,齐齐没入白子画周身要害之处。
“师兄……”
“尊上……”
所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喊,不敢置信白子画竟是这样的一心求死,摩严目睹这一幕,浑身冰冷刺骨,急痛攻心,一口鲜血喷在地下。
然而,百剑穿身也不过是痛于骨髓,痛楚未过,伤处已然愈合。
白子画艰难的撑起身子,颤抖的手再一次握住横霜。
“够了白子画,你再怎么做也是徒劳,神谕你是无法破解的。”
竹染不着痕迹的抹掉眼角的泪,踱步至白子画面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捡起了地上的炎水玉。
“还给我……”
白子画挣扎的想起身夺回,却早已是气力耗尽,他紧握横霜,额间黑紫色印记忽暗忽明。
竹染毫不畏惧,他指尖轻触炎水玉,心里不禁有些懊悔。那个丫头,他早应该料到她的打算,她的决绝的。
忆起那日千骨醉酒,被白子画强行拉走,不多时又自己失魂落魄的回来,迷迷糊糊的哭着睡去了。他好奇之下,忍不住探知了她的回忆,也因此知道了她曾经所有的快乐、痛苦、绝望和愧疚,他竟隐隐觉得心疼。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一届神尊,竟然是个傻子,傻到身负洪荒之力却视如敝履,傻到明知爱是深渊,也义无反顾,傻到一次次被他利用,却依旧将他当做相依为命的朋友,甚至傻到自己受尽苦难,却还是将一切罪责揽下,认为自己对不起所有人。
她将炎水玉给他时,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吧?都到了那个时候,她竟还想着成全他,想让他去救琉夏,他大约懂她的心思,只可惜,琉夏她不愿意回来。
那日靠着炎水玉的力量,他见到了琉夏的魂魄,她一直没有离去,始终在七杀殿附近徘徊,想必也是放不下吧。可是她却说她想放下,想离开,不愿再回来,她还说不恨他,说有些事情是她死了之后才知道的,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琉夏希望他能放下过去,别再心怀怨恨,重新开始。
世间总不乏痴傻女子,如琉夏、如千骨,皆是爱的飞蛾扑火,无怨无悔。亦有太多无情男子,如他,如白子画,总要等到失去才来懊悔,却发现一切都已太迟。
竹染握着炎水玉,又看了一眼摩严,心前所未有的平静。放下是吗?成全是吗?可以。就当是报千骨带他出蛮荒的恩,就当是全他们彼此陪伴的义,他不想那个比他更苦更可怜更坚强的女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带着遗憾而去,只要肉身尚存,就还有希望。
竹染下定了决心,他运指成刃,划破双手手掌,后将炎水玉置于两掌之间,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待到他两手张开,炎水玉通体透着诡异的红光,竹染运指凌空写下符咒,将炎水玉举起,轻轻合于符咒之上。
只见炎水玉开始不停打转,一道道红光冲出,一点点汇聚在空地上,强光刺眼,众人纷纷以手遮挡,待到光亮散去,眇眇忽忽间,片片飞花凝聚成型,赫然是之前肉身消散的花千骨。
白子画撑起全部力气,来到小骨身边,他小心翼翼的碰触她的肩膀,轻轻扶起,揽在胸前,然后紧紧抱住,再不放手。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5:02:00 +0800 CST  
另一边,擅启禁术的竹染已是脸色黑青,他体力不支跪倒在地,唇间渗出一丝血迹,被他擦去,更多的血涌出,他知道,此生自己已走到了尽头,这样很好,所有的爱与憎,罪与罚,都将随着他生命一起逝去,或许他很快就能见到娘,见到琉夏了,这也是一种圆满,不是吗?
恍忽间,他看到前方的摩严脸色煞白,惊恐的起身,朝他而来,他无奈的苦笑。还是不肯放过他吗?他的存在,就这么令他耻辱,一时半刻也容不下他吗?
竹染闭上眼,不想再看。罢了,由他结束也好,本就是他给的命,由他收回也是理所应当。正想着,突如其来的一股仙力遍及全身,侧头望去竟是摩严在为他运功疗伤!竹染震惊的忘了拒绝,他不明白,摩严不是一心想让他死吗?现在这样又是为何?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竹染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强大的仙力游走,虽然不能自行运功,但大约是生命无虞了。身后摩严收了功力,虚弱的向后仰去,被笙萧默及时扶住,他亦是震惊不已,师兄他竟然耗了五成仙力,救了竹染一命!
竹染撑着身子站起,深深的看了身后的摩严一眼,欲言又止。于他,他心里还是有怨的,即使他救了自己,恨了半辈子,又岂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越过摩严,向白子画走去。他看着白子画抱着花千骨的尸身,绝望的眼眸再也透不出一丝光亮。他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发丝,周遭的一切与他再没半点关系。
“白子画,我知道你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结果,可你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早就知道,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你只是不敢赌,不敢相信她,不敢用天下来作为冒险,所以,你才会选择跟她同归于尽。”
“女人很可笑吧?宁愿压上自己的一切,也要证明你是爱她的,最可悲的就是千骨,明明知道结果,还要义无反顾的让你再伤一次,为的就是看看她在你心目中到底有多重要?其实,你哪里又会对她有一点点的怜悯和慈悲呢?你心疼,你内疚,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坚持你认为正确的,你从来就没有设身处地为她考虑过,如今,你就永生永世的看着,守护着,这个用你最爱的人的性命,换来的世界吧。”
白子画没有回应,只是把小骨搂的更紧了。
小骨,师父后悔了,师父错了……
趁着竹染说话的当口,笙箫默小心绕到白子画身后,运足气力,点了他的昏睡穴。
“师父!”
火夕和舞青萝惊叫,自家师父一向嬉闹惯了,这般的利落行事倒真是第一次见。
笙箫默自白子画怀里拉开花千骨,示意青萝扶好,然后又和火夕一起架起了白子画。
“青萝,你带千骨去长留冰室,将凝魂丹粹汁,不管用任何办法,先给她灌下去,如此方可暂保她身魂不散,你给她换身衣服,然后入冰棺封存,切记,一定要快。火夕,你随我把师兄送回绝情殿,他刚刚自断心脉,百剑穿身,就是不死不灭,也禁不起这么折腾。”
“是,师父!”
笙箫默交代完徒儿后,回头看向各派众人,忽觉心累至极。
“大家都回吧,今日一战,不管花千骨是生是死,世上已无妖神,此事就此了结,谁也不必再提了。”
话落,目光掠过摩严,竟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片悲怆之色。笙萧默心里明白,经此一役,他们师兄弟三人,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他轻叹一声,和火夕扶着白子画,御剑离开了。
竹染起身捡起炎水玉,走向摩严,神色复杂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对他说道:“我回七杀再看一眼琉夏,然后自会回长留戒律阁领罪。”
摩严满脸是泪的看着他点了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5:02:00 +0800 CST  
(二)灼念入骨
绝情殿主殿卧房内,白子画躺在榻上,双目紧闭,深锁的眉头渗出点点汗珠,人已坠入了迷梦之中。
漫天风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吹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白子画挥了挥袖子,却使不出半点法术,他这是在哪?小骨呢?
勉强往前走了几步,风雪渐渐小了、停了,不远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他眼前一亮,疾奔过去。
寸草不生的冰川雪地,一个如花儿一般娇艳绽放的少女在笑着闹着,她蹲下来团了一个雪球,又立刻放下搓了搓手,放在嘴边哈气,然后捡起那个大雪球,一脸坏笑的扔向前面的男人。
“师父,看招!”
“小骨,别顽皮。”
男人无奈摇了摇头,可看那女孩儿在兴头儿上,竟也玩儿心大起,捡起她丢过来雪球,扔了回去,看着她狼狈的躲闪,大笑出声。女孩儿脚下一滑,摔倒在地,笑声却一刻未停,她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竟从山崖边掉了下去,白子画心里一惊,脚下却挪不动半步。
未曾片刻迟疑,那男人已然飞身而下,转眼将女孩儿拉了上来,举在肩上转了个圈才把她放下,可女孩儿却非要拉着他的手继续转圈圈,男人无奈却仍是宠溺的依了她,拉着她的手,他一脸温和的看她在雪中飞舞。
“暖炉!”
“什么暖炉啊?”
女孩儿没有回答,笑脸盈盈,幸福溢于言表!
那个男人是他吗?原来,他也曾如此开怀的大笑过,也曾无拘无束的跟她一起顽皮打闹过。感觉到此刻自己脸上的笑意,他忽然嫉妒起了那个男人,他多么幸福,可以拥有那样平凡的美好,如果不曾错过的话……
白子画正想着,忽然四周窜起的火苗染红了这片雪白,熊熊大火之中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到女孩儿焦虑的哭喊:“我不要,我不要离开师父,我死也要跟师父死在一起。”
接着,他看到女孩从火海中飞了出来,他着急的想接住她,却见她悲痛的大喊一声,回身又冲了回去。
傻瓜,你怎么那么傻,你会死的!
白子画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呐喊。想到女孩儿会死,他的心也像被撕裂了一样,没有犹豫,他朝火海奔了过去。
待到进去,他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火,只是一片红,红烛摇曳,两个身穿喜服的璧人缓缓走向铺着红色床单的榻前,眼神纠缠,一刻也不愿分开。
“你是谁?”
“我是你的娘子啊!”
“不,你是我的徒弟。”
“如果,我不是你的徒弟,你想要娶我吗?”
男人的目光放柔,把女孩儿搂在怀里,一手托住她的脸,眼看就要吻了下去。
“师父…”
“怎么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呢?”
“傻丫头……”
男人宠溺的一笑,将他的答案留在女孩儿的唇间。
“小骨,该改口叫夫君了。”
白子画看着大红的床幔放下,遮住了里面纠缠的人儿,他眼里点点泪光,模糊了视线。
忽然间红帐开始渐渐扭曲,一片片散开,眼前的一切消失,前方一声惨叫灌入耳中,白子画心中一紧,疾奔了几步,却只见刚才还满脸喜色的新娘正浑身是血的被绑在诛仙柱上。而那个一脸温柔,对她情意绵绵的男人,此刻正面无表情的坐在高台之上,任由那刺骨的销魂钉一颗一颗打入柔弱的身体,他却紧握双拳,不言不动。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5:03:00 +0800 CST  
白子画疯了一般的冲上前去,想以身挡在女孩儿面前,不管这是不是梦,他都要救她,再不许任何人伤她半分。然而,他的身体却穿过了诛仙柱,什么都无法触碰。他复又奔至高台,冲上去朝那男子怒吼:“你在干什么,小骨怕疼,快让他们停下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怎么忍心如此对她?让他们停下来吧,你会后悔的……”
他的声音从愤怒变成了哽咽。
那男人仿佛听到了他的指责和恳求,跃下高台,大喊住手,他刚松了口气,却又见他手执断念,一步一步走向趴在地上的女孩儿。意识到男人要做什么,白子画拼命摇头,却无法上去阻止,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男人高高举起了剑,看着那女孩儿无助的哭喊哀求,他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女孩儿声声惨绝,犹如尖刀一样扎进了他的心里,百剑诛心,她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丢在地上,身上千疮百孔,五色宫铃已被鲜血染透。
“不……小骨!”
白子画骤然惊醒,冷汗涔涔。
“师兄,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笙箫默端着药碗进来,看到白子画不停喘息,似有异样,三两步奔至榻前,探他脉象。
“这是绝情殿?小骨……”
白子画拂去他的手,本能的念出深刻在心头的名字。
“师兄,千骨她……已经不在了,事已至此,师兄,你节哀吧!”
笙箫默小心的观察白子画的面色,斟酌着用词,见他没有说话,反应也并未像之前那般激烈失控,着实松了口气。
“师兄,你耗费了不少真气,赶快先将这药喝下,调息要紧。”
笙箫默将药碗递过,想起不久前白子画疯狂的自残,心中又是一痛。师兄内里外里那么多伤,即使伤口已经愈合,亏的气血也得好好调理才是。
白子画却摇摇头,挡开了药碗。
“不必了,你出去吧。”
“师兄……”
“出去!”
笙箫默深知白子画的性子,没有再劝,只是轻轻走到桌边,将药碗搁下,对白子画说道:“师兄,千骨……我已给她服下了凝魂丹,将她放置在了冰室。还有竹染,也已自行去了戒律阁领罪。师兄,你别怨怪大师兄,他心里也不好受。”
见白子画仍旧不语,笙箫默轻叹一声,离开了绝情殿。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5:04:00 +0800 CST  
笙箫默走后,白子画也起身下榻。他蹲在床边,翻转手掌打开法印,床下显现出一个暗格,他自其中取出了一个正方形紫檀木盒子。
白子画颤抖着双手,打开盒子,一幅画像映入眼帘。
画中的人儿身着弟子服,手执断念剑,腰上挂着五色宫铃,顾盼生姿,巧笑嫣然。这幅画,是他在云宫外所绘,是他心中小骨最美的模样。
记忆中的她总是不停的在笑,开心的笑、娇憨的笑、讨好的笑、尴尬的笑、无措的笑。她没有眼泪,所以从来不哭;
可后来她流出了眼泪,却失去了笑的能力,她开始无止尽的哭泣,委屈的哭、害怕的哭、伤心的哭、绝望的哭;
再后来,她连哭的能力都失去了,她又开始了笑,嘲笑、媚笑、冷笑、苦笑,终至面无表情。
他将那画像拿开,将下面的画一张张摊开,那些都是出自小骨之手,一笔一墨,皆是他与她的点滴。
【师父,你尝尝这个,好吃吗】
【师父,小骨以后每天都帮你束发】
【师父,这桃花羹用的是后山桃花树上的桃花,你应该不会再责罚我了吧】
【墨大哥,好吃你怎么还不笑一个】
白子画苦涩地轻扬嘴角。错了,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
若没有执念于对错……
若没有一次次伤她……
若没有收她为徒……
若没有……若没有……
若回到最初,他只是墨冰……
他目光低垂,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回忆。绢画最下面,两枚验生石紧紧偎在一起,就像从前的他和她,彼此陪伴,彼此守护。可是如今,他放在心尖上的那一颗,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芒,他宝贝似的将它捧起,贴近自己的脸颊,那彻骨的冷寒钻入心底,叫人如坠冰窖。
多可笑,他曾自负的认为,自己一定可以化解生死劫,以为最大的代价,不过就是自己的性命。却不想,解开生死劫的代价,终究还是她的命,这残忍的事实如同生生将他的魂魄抽离,让他欲哭无泪,求死不得。
白子画苍白的嘴唇死死的抿着,强咽下翻涌而出的血气,他将验生石和画放回盒中,整盒没入墟鼎,扬手一挥,熄灭周身的光亮,玄衣加身,他将自己彻底融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白子画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眼前的这一草一木,一花一树,是如此的陌生又熟悉,他在这里住了多少年,连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千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可自从小骨来了以后,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的不同。他不知道这一天她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也不知道那一天她又会带给自己怎样的惊喜?他烦恼着、期盼着,一点点的习惯,一点点的沉溺,直至再难自拔。
几只桃花精在绝情殿院中飞舞徘徊,眼见白子画缓缓走来,纷纷扑腾着翅膀,往桃花树丛中躲去。
白子画蹲在桃花树下,一只手小心翼翼的靠近,想要轻抚曾经娇艳绽放的断肠花,却在即将触到它之前,无力垂下。
他曾将它视若珍宝,日夜悉心照料,可如今,它却已经枯萎凋谢。是他的错,他用错了方法,不但没有照顾好它,反而害了它、毁了它。
耳边仿佛又回响起那无助又坚定声音。
【师父,我一定会把断肠花给你找回来的】
【只要能救师父,小骨做什么都愿意】
【不论是上天入地,就算是搭上我的性命,我也一定会帮你把解药找回来】
她那么胆小,那么娇弱,却为了他,无畏无惧。她的承诺,她都做到了,而他答应过的,陪伴她、保护她、永远也不会放弃她,竟全部都食言了。
他不能相信,不愿相信,多希望此时的一切是一场噩梦,醒来时她依然在那漫天桃花下,对着他莞尔一笑,乖巧的唤着师父。
白子画面色惨白,干涩的眼睛已流不出眼泪,他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喷在了桃花树下,额头上印记忽明忽暗,一袭黑衣随风翻飞。绝情殿,那个曾经心怀天下,风华霁月,一身白衣不染霜华的长留上仙,已经死了!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5:05:00 +0800 CST  
长留山的天不知何时,变得这么冷,这么暗了?连身负十重仙力的白子画,也冻得心头打颤。他浑浑噩噩的来到三生池旁,看着绝情池水,想起他削肉剔骨时小骨绝望的眼神,悔不当初。对错又怎样?师徒又如何?他到底在逃避什么,坚持什么?
妖神殿的日子,是他千百年来不曾有过的荒唐。他一身傲骨,从未违背原则,对任何人俯首迁就,却独独为了留在她身边,心甘情愿的背弃原则,毫无保留的任她予取予求。他一次次告诉自己,他是为了赎罪,为了师徒情义,为了控制妖神之力,可多少个夜晚,他压抑着身体的本能和心底的悸动,阻止她的靠近和挑衅,却又在她熟睡之后,那么贪婪的看着她的面容,怎么也舍不得松开彼此紧握的手。
他渐渐习惯了那样的相伴,忘了六界,忘了长留。他自欺欺人的想着,有他在这里陪着她,看着她,她纵身负洪荒之力,也依然还是他的小骨,不会危害苍生,而只要他们师徒能呆在一处,只要她能好好的,那么在绝情殿或是七杀殿,又有什么分别呢?
若不是竹染的别有居心,若不是那迷情丹……
那迷情丹出自魔界,无色无味,不易察觉,不管神仙妖魔,不论修为高低,一旦入口,若无解药,必定会难抵情欲,无法自控。可是他,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被药物所控之时,满心满眼全都是自己徒儿的身影,全都是拥她在怀的旖旎?
什么千年道心,什么清心寡欲,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那个惊天动地的吻他还能骗的了谁?
犹记得那日她醉酒失态,将旁人看做是他,欲行亲昵之举。那一刻,足以毁天灭地的愤怒让他近乎失去了理智,他极力地克制、压抑,千百年来的波澜不惊却因她的一句嘲讽,一个转身而瞬间混沌崩塌。
他不顾她的抵抗,将她压在床上,疯狂的吻她,想在她身上的每一寸都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那一刻,他什么也不愿去想、去顾忌,只想发泄自己多年来苦苦隐忍的委屈及爱意。直到尝到她唇上的血腥味道,迷蒙中看到她懵懂的泪眼,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可怕的错误。他毁了一切,亲手斩断了彼此相守的可能,他再也无法以师父的身份护她、陪她,更加不能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爱她、怜她。爱又如何?他是她的师父,从一开始就失去了爱她的资格。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5:06:00 +0800 CST  
他惊慌的推开她,羞愧难当,没有勇气奢求她的原谅,更不敢再看她一眼,唯恐在她眼中看到失望和不齿。
可是她呢,他的小骨,却像是自己犯了天大的错一样,跪在他身边,惶恐的喊着师父,轻柔的哄着他,宽慰他,甚至想用摄魂术,再一次让他忘了这一切。
师父?他还配为人师吗?他口口声声说要照顾她、保护她,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而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保护着他。
她盗取神器为解他剧毒,她闯入墟洞为代他尽责,她隐瞒实情为免他为难,她甘愿伏法为保他名誉,而她偷习禁术……竟是为了让他忘记自己的不堪。她怎么会天真的以为他忘得了?尚在他中毒的时候他就隐约有些许印象,他只是不敢也不愿承认那是真的,情愿把它当作一场荒唐而美丽的梦,永远藏在心中最隐秘的所在。而后在她销魂钉入骨,仙身尽废之时,他脑子里才清晰的回想起,那一日他情非得已将小骨逐出绝情殿,生离的痛苦让他再也无法压制魔性侵袭,在小骨担心的偷上绝情殿看他之时,他却将她制住,试图吸干她的鲜血,甚至,差点将她占为己有。
而如今,他还能再忘一次吗?不,他不想忘记。可是,他没得选择,他身为人师,怎么能放任自己的感情,一再的去亵渎她、冒犯她呢?
他的自以为是最终还是将彼此推入了绝境。他以为不再见她是为了她好,只要远离了他的伤害,她能好好的活着,哪怕永生永世都失去了陪伴她、爱她的资格,他都心甘情愿。于是他忽略了她眼底的失望,更忽略了她心里的绝望,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会选择那样决绝的方式永远的离开他。
花莲村,有太多他和她美好的回忆,她却选择在那里,与他做个了断。她抛出悯生剑,要他杀了她,怎么可以?相爱一场,纵使是错,他亦甘之如饴,可若是当真走到兵戎相见的那一步,又该情何以堪?
亲手杀她,他如何下得了手?他长久以来所做的一切,他千百年来唯一的执着,就是要她活着。曾经伤她是万不得已,如今却是宁可自己死,也不愿再伤她分毫。
生平第一次,对战时他握剑的手都在打颤,他害怕那未知的结果,不知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当看到师兄师弟,所有的长留弟子,各派的掌门一个个死在她手里的时候,看着天山派、玉浊峰、太白门、蓬莱甚至蜀山都被收入拴天链中,在她手上越收越紧的时候,他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尸横遍地,满目疮痍,是他的错,但苍生何辜?结束吧,爱已经无望,他们再也回不去了,不如由他亲手结束一切。她化作飞灰,他便随她一起消散;她永不超生,他就陪她一起幻灭。
他亲手将悯生剑刺向她,她却不闪不避,仿佛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平静的接受了,她说她不后悔今生所做的一切,却连个生死相随的机会都不肯给他。好一个不老不死,不伤不灭!小骨,你怎能如此残忍,让我亲手杀了你以后留下我一个人,生无意,死无门,我该何去何从?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5:07:00 +0800 CST  
白子画撩开袖子,看到自己曾经被绝情池水腐蚀的右臂,决然削肉剔骨后留下的伤疤,与背后消魂钉的印记一样,已是片刻痕迹都不在了。
小骨……你就当真连一点儿念想都不肯给师父留下吗?
他木然将手臂伸向绝情池水的源头,如果他剐掉的那条伤疤是她决然离他而去的原因,如果那道伤疤还在……小骨,你可愿再回来?
“师兄不可!”
笙箫默自身后拉住白子画,以手臂替他挡开绝情池水,惊魂未定。幸亏幽若那丫头吵着要上绝情殿,他放心不下跟去,发现师兄不在,观微他来了此处,这才匆匆赶到,但即便是已经及时阻止,还是有些许溅在了他手臂上。
笙箫默和随后跟来的幽若一起将白子画拉离三生池好几步远,然后撩开他的袖子。
“尊上!”幽若惊恐的叫出声来。
仅些许的绝情池水落在白子画的手臂上,便如同烧红的烙铁印在上面一般,烧出大颗大颗的气泡,腐蚀的越来越深,相邻的皮肉全部烂掉,深到见骨。而白子画却像是未觉疼痛一般,看着那烙印,嘴角漾出一抹令人心碎的浅笑。痛吗?怎会不痛?只是这锥心刺骨的疼痛却尚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小骨,你说要我承认,如今师父这样的承认,可以吗?
“师兄,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知道你的心思,可天意难违,你我修道千年,如何还堪不破这生生死死,缘起缘灭?师兄,放下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放下?我再也不可能放下了。”
白子画推开笙箫默扶着他的手,蹒跚离去。
“幽若,你先去贪婪殿拿药,我跟着师兄。”
笙箫默对那个已经傻住了的小丫头吩咐完,就急忙跟着白子画脚步,往冰室方向走去。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5:07:00 +0800 CST  
(三)六亲不认
白子画面无表情,犹如一具失了魂魄的躯体,木然来到冰室。
推开那扇熟悉的房门,白子画一眼就看到了置于当中的冰棺,鼓起全部的勇气,他终于走上前去,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双腿发软,险些栽倒在那冰棺之上。他两手支撑,弯腰伏着冰棺,贪恋地看着那紧闭双眼,却美丽如初的女孩儿。
因为凝魂丹的缘故,她的脸色并未显得苍白,甚至微微有一丝红润,让人觉得她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未施脂粉的她少了之前的绝色妖艳,却依旧是记忆中的清纯可人,让白子画无比怜惜心动。
此刻的她褪去了炫目的红,身着一袭淡粉色的裙子,白子画还记得,这是他们外出历练时她常穿的那一件。那个时候的她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笑,说自己有师父、有朋友,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儿。而自己呢,总是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偷偷凝视着她,看着那纯真甜美的笑脸,第一次体会到了幸福的滋味。
那一次带小骨下山游历,初衷其实是为了历练她,让她体味民间疾苦,人情冷暖,尽快成长起来,担负起守护长留和天下的责任。但是过程种种,她不惜违背门规也要救人,她对于伤害过她的村民以德报怨,她对朋友热情相助,对蜀山尽心尽力,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小骨心中没有大义和包袱,她活的如此简单无忧,所做的一切都是遵从本心,无愧于心。在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将责任强加于她,长留首徒又怎么样?谁规定他白子画的徒弟就得跟他一样被六界束缚,为长留而活?对这唯一的徒儿,他不再约束,没有要求,有的只是希冀和期盼。希冀她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拥有简单的幸福和快乐,期盼她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在他的羽翼之下,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如今,他的希冀和期盼都已成了泡影,他的小骨,他在这世间最亲最重之人,历尽人世苦难,千疮百孔,玉殒香消。凝视着那镌刻心底的容颜,犹记得最初的她,纯真的崇拜仰望,傻傻的对着他笑;后来的她,忧伤的无畏对视,心碎的对着他落泪;最后的她,高傲的漠视俯看,面无表情的对着他冷语。而现在,她就静静的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白子画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脸,她的头发,可碰到的却是冰冷的坚硬。
是谁?是谁将小骨放在了这里?小骨怕冷、怕黑,她不会喜欢躺在这里的。
“小骨别怕,师父带你回家,我们回花莲村,好不好?师父会一直抱着你,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5:07:00 +0800 CST  
白子画将功力凝于右手,贴在冰棺上,坚固的冰棺开始慢慢开裂。忽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阻止他继续。
“师兄,你不能打开它,千骨她被悯生剑所伤,本应魂飞魄散,我们虽然及时用凝魂丹为她护体,但还是得在这千年寒冰制成的冰棺中封存,你若将它打开,不出七日,千骨便会再次化为飞灰。”
笙箫默想起千骨尸身消散之时师兄癫狂的反应,不由得打了一阵冷颤。
他们师兄弟自幼相识,认识了几百上千年,他自认为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人,也从一开始就对师兄的变化和他们师徒的感情了然于心。师兄外冷内热,对感情其实看得比谁都重,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是他给自己戴上的面具,他只是被责任和身份束缚的太久,能跟他交心的人又太少罢了。其实这事儿要是放在他笙箫默的身上,管他什么师徒,什么妖神,他早就不顾一切带着心爱的人远走高飞了,也只有师兄这别扭的性子才会把事情搞到如此惨烈无法收拾的地步!看了一眼冰棺里的人,他更加无奈,师兄一手调教出来的小徒儿,青出于蓝,比他更加的固执极端,做事丝毫不留余地,爱恨都如此极致。
千骨啊,你逼他亲手杀你,誓言再不爱他,又许他永生永世不死不灭,这一连串的打击,你让他如何承受?你到底是不想让他死,还是想让他生不如死?
对于笙箫默的话,白子画置若罔闻,他加快手上的动作,未出片刻,冰棺已应声而裂,白子画低下头,伸手欲抱起小骨。
“师父……!”
恰好赶来的幽若看到这一幕,飞奔过来一把将冰棺护住。
“尊上,您想干什么?儒尊说我师父是不能离开这冰棺的,她人都死了,长留难道连个全尸都不能留给她吗?”
此话一出,笙萧默惊得瞪大了眼睛,而幽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从得知师父的死讯,到亲眼见到尊上的绝情池水伤疤,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什么事也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拜的师父,日思夜想盼着回来的师父,已经没有了。如今,看见尊上将冰棺震裂,欲抱师父出来,她怎么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师父化作飞灰呢?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师父!
看到眼前之人抱住小骨的那一刻,白子画眼中已有了杀意,再听到她口口声声说,小骨已经死了,他便更加失了理智。
“让开!”
“不,尊上……”
幽若看着一向待她温和的尊上此刻凌厉的眼神,心里害怕的不行,但她还是坚定的护住冰棺,她想要保护师父,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尊上也不行。
白子画挥掌直冲幽若而去,幽若见状吓的浑身发抖,她一点都不怀疑这一掌能把她打死。正欲认命闭上眼睛等死之时,只见儒尊一掌挡住了尊上的手,他们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僵持着。
终于,笙箫默忍不住了。
“师兄,你清醒一点,幽若她可是千骨的徒弟,你这一掌下去,是要打死她吗?”
白子画扬手将笙箫默震开,看向幽若的眼神已没有了刚才的凌厉,却仍然是不容拒绝。
“让开!”
“尊上,她是我师父。”
“她不是你师父,我也不是什么尊上,我们跟长留,再无任何瓜葛!”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5:08:00 +0800 CST  
放心不下跟着幽若前来,一直在冰室外面徘徊的摩严闻听此言,再也忍不住,大步走了进来。
“子画,你这话是何意?什么叫你跟长留没有关系了?师父的遗旨你忘了?天下苍生你也不顾了?花千骨她已经死了,我知道你心中难受,你大可先去闭关一阵,各派自有师兄替你担待。但你不要忘了,你始终是长留上仙,是仙界的定海神针,万不可为了儿女情长,而轻舍天下啊!”
闻他此言,笙萧默失望地摇头轻叹,大师兄他直至今日仍是如此顽固不化。他真以为,掌门师兄只是一时难受才会如此吗?他以为事到如今,搬出师父和苍生,于他来说还有任何意义吗?
他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白子画,心里阵阵发慌。花千骨身死,摩严师兄是始作俑者,适才他对幽若都能动手,现下对摩严,他还能念及同门之情吗?
白子画静静地听完了摩严的劝诫,情绪未见有丝毫的波动。片刻之后,他弯身低头,轻抚小骨脸颊,在她耳边轻轻地开了口。
“小骨,上次在长留大殿,你不是说要报仇吗?别担心,有师父在,师父帮你,帮你给杀阡陌报仇,给东方彧卿报仇,给你,报仇!”
抬眼间,白子画额头上黑印已清晰可见,周身弥漫起强烈的杀气。他在冰棺四周布下结界,连同幽若一起护在其中。墟鼎银光大作,横霜剑转眼握在手中,没有任何迟疑将它直指向摩严心肺。笙箫默见状,再也顾不得许多,飞身而至,想也不想抓住了剑身,双手顿时血流如注。
“师弟!”
“儒尊!”
摩严和幽若惊惧的大喊,要是横霜剑再不停下,笙箫默这两只手就算是废了,好在白子画尚有一丝理智幸存,他紧皱着眉头,不再向前,却也没有放下,咬着牙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字。
“放手!”
笙箫默哪里敢放,他抓着剑便朝白子画跪了下去。
“师兄,你疯了吗?你真的要杀了大师兄吗?我们三人自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大师兄虽然固执严肃,但是却比任何人都护着咱们,他是有错,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长留,为了你啊!”
“为了长留就能肆意妄为,置人命于不顾?为了我就是一次次枉顾我的意愿,欺我瞒我,置我于万劫不复吗?摩严,我敬你是师兄,对你一忍再忍,我不止一次的与你说过,花千骨,她是我白子画的徒弟,对错都由我来负责,不需要你插手。她闯了大祸,我为了长留的声誉,为了给天下一个交代,眼睁睁的看着她血染诛仙柱,亲手刺了她一百零一剑,你可知道我那时的心疼和悔恨吗?我罚也罚了,关也关了,你却不依不饶,毁她容貌,将她逐去蛮荒,那个时候,你可曾念及小骨唤你一声师伯,可曾念及你我的同门情义?”
白子画一向寡言,任何情绪都藏在心里,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不想再忍了,他想为小骨、为自己求一个公道。他顿了顿,努力压制焚心的怒气,狠心的从笙箫默手中抽出剑,抵住了摩严的脖子。
“我已经答应了你,从此闭关修道,再也不见她,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非要将她置于死地,把我逼入绝境?”
摩严看着这个曾经令他引以为傲的师弟,这个令整个仙界倚仗的长留上仙,如今的他一袭黑衣,为情堕仙,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恨意、杀意,他心里涌现出了巨大的悲哀。
师弟毁了,长留也毁了,他曾经不择手段的排除异己,认为为了长留,任何人的牺牲都是微不足道、理所当然的,可最后,一切却毁在了他自己的手里,是他愧对师父、愧对师弟、愧对长留,该死的人是他。
“子画,妖神是必然要除的,我不后悔,但如果能让你恢复理智,消除你心中的仇恨,我甘愿死在你的手里,哪怕只能补偿你万分之一的痛苦!”
横霜剑再进一寸,摩严的脖颈处已渗出血痕。幽若被困住,只能隔着结界对白子画大喊:“尊上,您不能杀了世尊,师父她要是想报仇,在七杀殿的时候就已经报了,她既然放了世尊,就说明已经原谅了他,幽若求您了,师父已经不在了,幽若不想再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有事。”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5:08:00 +0800 CST  
白子画死死的握着剑,没再动作,过了许久,横霜剑终是无力垂下,化为一道光没入墟鼎,白子画回过身,不愿再看摩严一眼。
“小骨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即便你害死了她身边的朋友,即便是对你恨之入骨,她也无法违背本心,下手杀你。如果今天你死了,能够让小骨活过来,我会毫不犹豫的动手,可如今你就算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是枉然,所以,往日恩怨就此作罢。只是……”
白子画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努力压制着什么,终于,他再次缓缓开口。
“自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师兄,我白子画与长留、与你们任何人,都再无干系。”
如此决绝的话语,让摩严猛然瞪大了眼睛,他错愕的看着他的掌门师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
白子画再不看任何人,他走向冰棺,撤去结界,一把拉开了幽若,弯腰抱起小骨,小心的护进怀里,起身向外走去,幽若与笙箫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追了出去。而摩严,此时已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有一瞬间,他想对子画忏悔道歉,央求他留下来,却抿抿嘴,始终没有勇气开口。
白子画抱紧小骨,毫不留恋的打算御剑离开,正待此时,一个巨大的黑影挡在了他的面前。眼前的庞然大物,令白子画恍若隔世,他扬手拂过它的额头,眼前闪过一幕幕让人心碎的画面。
蛮荒地狱,一片黄沙,小骨她筋脉尽断,又瞎又哑的受尽欺凌。那些恶徒,不但将她打得遍体鳞伤,甚至还意图行不轨之事,若非哼唧兽及时赶到,那可怕的后果他想都不敢再想下去。而小骨,她却顾不得自己的伤痛,趴在地上到处摸索着宫铃,找到了就紧紧的攥在手中,贴在脸上,仿佛这样,她便安全了
竹染用伤药治好了她的嗓子,又用刀子割开她被绝情池水灼伤的双眼,她疼的浑身痉挛,刚刚才能发出声音,口中便不停的唤着师父……师父……
竹染为激发洪荒之力,一次次将她推下悬崖,她怕的浑身发抖,为了求生握紧宫铃,鼓起勇气对抗凶残的睚眦兽,却在本可以杀了它的时候,收手放生
她得知自己身负洪荒之力,瞬间便明白了他的苦心,任凭竹染如何逼迫,东方彧卿如何劝说,她宁死也不肯离开蛮荒,生怕令天下不宁,使师父为难
为救小月,她决定以身犯险,却拒绝以人命为代价出蛮荒,即便那些人,是曾经欺凌过她的恶人。她答应带他们一起出蛮荒的条件,是要他们从此积德行善,再不许危害天下苍生
七杀殿中,她抱着为她功力尽散,垂垂老矣的杀阡陌,泪中带笑的摘下面罩,露出被绝情池水腐蚀的脸,与容貌尽毁的杀阡陌相互慰藉,在他额头轻吻。
光影渐渐散去,白子画收回功力,止不住的眼泪一滴滴落在花千骨的脸上。他的小骨,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当初怎么会固执的认为,将她留在蛮荒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小骨她善良勇敢、有情有义,她知他懂他,爱他也爱这个他全心守护的天下,她是他此生最大的骄傲。可是他却连她唯一的期盼都没有回应,他让她带着那样深的遗憾离去。他恨摩严、怨天下,其实最该死的就是他自己,是他的迂腐懦弱,一次次将她推开,也是他的自以为是,一步步将她逼成了妖神,更是他,亲手杀了最爱的她!
白子画无力的跪在地上,将头靠在花千骨的怀中,紧紧的搂着她,泣不成声。
小骨,师父错了,师父不该任由你在蛮荒不闻不问,不该阻止杀阡陌救你,更不该囚禁你,什么都瞒着你。小骨,师父还有机会补偿你吗?
不远处,幽若早已哭成了泪人儿,笙箫默心里亦是如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堵的难受。适才师兄探知哼唧兽的回忆,他们都看在眼里,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千骨在蛮荒竟是那样的凄惨,连他都止不住的心疼,更何况是师兄?
记得当初,在得知摩严师兄将花千骨流放蛮荒之时,掌门师兄心急如焚,在数次观微,找遍蛮荒仍看不到千骨踪迹的情况下,他竟然冲动的用掌门宫羽打开了蛮荒结界,试图冒险进入蛮荒亲自去找,并且打定主意要在那里陪她一生一世,再不出来。
此举莫说大师兄不许,就连他也绝不可能答应让师兄胡来。他了解师兄对千骨的心意,可是一入蛮荒,法力尽失,纵使贵为上仙,修为再高也无用武之地,此行根本就是去送死。师兄他是仙界的执法者,多少穷凶极恶,为祸苍生的重犯都被他放逐到了蛮荒,那些人对他恨之入骨,又盘踞蛮荒多年,只怕师兄进去还未找到千骨就已经是尸骨无存了,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自己往死里送?所以那一次,他不得不逆了师兄的意,跟摩严站在一边,以***,要挟师兄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
师兄他到底还是妥协了,却在蛮荒结界落下的那一刻晕倒在地,从此一病不起,除了杀阡陌几次来长留要人之外,他再不下绝情殿,不但对摩严师兄避而不见,就连对他也是淡淡的,从不多说一句话。最让人奇怪的是,他再不提起身在蛮荒的千骨,他对所有人说千骨是被他逐到蛮荒的,杀阡陌和东方彧卿的指责他不理会,夏紫薰来说情他更是不留情面,当场就下了逐客令。就这么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仿佛那人根本与他无关。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5:08:00 +0800 CST  
直到后来连他都憋不住了,日夜忧心,不知仙身尽毁的花千骨在蛮荒到底是生是死?他不止一次劝师兄想办法把千骨接回来,师兄都不肯,还说她呆在那里就是最好。看似无情,却怎么瞒的了他?每次来绝情殿几乎都看到师兄蹲在断肠花前,一呆就是一天,不停的给它浇水、发呆,他真想把他的脑袋一掌劈开,看看他究竟怎么打算的。
直到后来知道了千骨身负洪荒之力,他才明白了师兄当时的挣扎和苦心,现在看来,哼唧兽也是师兄为护千骨周全而特意送到蛮荒去的。
师兄啊师兄,你为她做了那么多,为何从来就不跟她说?如果她知道了这一切,知道了你如此爱她怜她,为她殚精竭虑,她或许就不会被逼成妖神,走上绝路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子画激动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他起身抬头看着哼唧兽,对他说道:“谢谢你,你做的很好,回去吧。若有一天小骨还能回来,我定会带着她前去找你的。”
哼唧兽极通人性,它低头闻了闻花千骨,低吼一声算是答应了。
“尊上……”
幽若哽咽的唤住打算御剑离去的白子画。
“尊上,幽若知道您很难过,幽若也很难过,但您在幽若的心里永远都是尊上,师父也永远都是幽若的师父。在云宫的时候,师父答应过,她会陪着我长大,好好的教导我,我也相信师父不会舍得抛下尊上和幽若,她一定还会回来的。幽若会好好练功,一直在绝情殿等着你们,不管千年万年,总有等到你们回来的那一天!”
白子画对她微微颔首,然后头也不回的飞出了长留。
幽若一脸沮丧,默默的看着远方。笙箫默有心安慰,走到她身边,还未开口却见她已转移了目标,她正一脸好奇的看着面前那几乎可以称之为丑陋的神兽。
她适才得知,在蛮荒都是这神兽在保护师父,心中对它很是感激。踮着脚,她大胆的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摸上了哼唧兽的脑袋,笙箫默则是一脸的紧张戒备。这丫头跟她师父当初一样,专爱惹麻烦,她以为谁都跟师兄一样,能镇得住这上古神兽吗?万一它发了怒,那后果可是……咦,怎的这哼唧兽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卧在地上,半眯着眼睛,似是在享受幽若的抚摸。
笙箫默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人一兽,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废话。
“幽若,你不怕它吗?”
“不怕啊,它这么可爱,我为什么要怕?”
可……可爱?笙箫默闭起眼睛又再睁开,任他再怎么看,也无法将眼前的巨兽跟可爱联系在一起。
“儒尊,它有名字吗?”
幽若好奇的问道。
“哼唧兽,上古十大神兽之一。”
“哼唧兽?那它是尊上养的?”
“它是尊上给你师父养的宠物。”
哼唧兽听到这话,睁开了半眯的眼睛,不认同的冲笙箫默大吼了一声,吓得他向后倒退了一大步。幽若赶忙安抚的摸了摸哼唧兽的头,低头不知与它说了什么,哼唧兽竟温顺点点头,伏背将幽若驮在了身上。
“幽若?”笙箫默疑惑出声。
“儒尊,哼唧兽答应与我一起回绝情殿,等尊上和师父回来,您与世尊说一声,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她拍了拍哼唧兽的肩颈,那不可一世的神兽竟听话的腾空而起,向着绝情殿方向而去。
笙箫默无语的看着他们离去,心道这绝情殿一脉个个都是奇人,不可小觑。他习惯性的执扇轻敲自己左手,后知后觉的痛叫声响遍整个长留山。
他他他……竟忘了给自己的手先止血!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5:09:00 +0800 CST  
(四)异朽秘境
白子画抱着花千骨出了长留山,便直奔花莲村而去。途中路过瑶歌城,他忽然停住,眉峰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旋即飞身而下。
异朽阁,六界之中最为神秘的所在,此时却是人去楼空,再不复往日盛景。白子画看着眼前这凄凉寥落,一片萧索的空楼,深深地叹了口气。
如果当初他不是如此执拗于对错,如果当初他能对那刚刚经历丧父之痛的孩子多一点怜悯和宽容,耐心的引导劝诫,或许后来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吧。
只是如今东方彧卿已死,异朽阁又后继无人,那小骨她……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白子画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笃定的双眸中透露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异朽阁,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搂紧花千骨,飞身闪入了院中,感知到周身似有若无的结界,他心下有些悸动。这结界,并非都是东华师兄所留,冥冥之中,似乎还有另一种力量在保护着异朽阁,莫非……
白子画眼前一亮,避过结界,快步来到异朽阁内堂。他推开铁门,抬首望去,发现悬挂于此间的上百条舌头,竟早已全部枯萎了,刚刚有些希冀的心陡然下沉,他缓步步入堂间,环顾四周,寻到一处清净之地,随即脱下外袍铺于地上,小心翼翼地护住花千骨的头,将她放在了上面。
白子画俯首,看着小骨血色尽失的面容,手慢慢收紧成拳。果然,离了冰棺,凝魂丹的药效流逝的越来越快。
不能再等下去了!
白子画紧抿着双唇,在一旁坐定,随后,他闭上双眼,催动真气,双手自丹田之处而上,缓缓推动。约摸过了一炷香之后,他睁开双眼,摊开右手,接住了自墟鼎之中飞出的内丹。
这内丹是他在大战那日,悲痛欲绝之时忽然冲破十重天凝结而成,如今他将自己的真气注入其中,以此助小骨凝神聚魄,保她肉身不散。
白子画没有丝毫犹豫,运功将这内丹封于小骨灵台之中,即便这代价是让他真气枯竭,仙身尽毁,只要能多留她一时半刻,于他而言也是值得的。
看着她逐渐恢复血色的娇容,白子画才终于定下心来,他站起身子,仔细审视着这堂中的每一处,忽见正上方石阶处,散落了几本书卷,他心下疑惑,走上前拾起,细细查看。

楼主 go金豆豆84  发布于 2019-12-15 16:34:00 +0800 CST  

楼主:go金豆豆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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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9-12-15 22:5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8-26 16:58:4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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