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她突然明白了，两个冰冷的人在一起，只能是更加的冰冷，每个人心中，其实都是渴望光明与温暖的，一如花千骨之于白子画，一如檀梵之于她。
踩着一地皎洁的月色，夫妻二人相拥走回了房中。
“师父，紫薰上仙刚刚可是做了噩梦？”
将彼此的外衣脱下挂好，花千骨躺在床上，头枕着白子画的胳膊，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描画着他宽厚的胸膛。
“嗯。”
白子画闭着眼睛，面上淡漠，搂着花千骨的手臂却是在轻轻地拍着，哄她入眠。
“那师父你听到没有，她刚才叫的，可是檀梵上仙的名字呢。”
“嗯。”
“檀梵上仙不见了踪迹，紫薰上仙又重伤噩梦，梦里还不停唤着檀梵上仙的名字，他们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也不管师父理不理她，她小声的自言自语。
白子画皱皱眉，睁开了眼睛。
“小骨，该睡了。”
不管紫薰和檀梵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是他们应该插手的，刚刚听见紫薰的惊叫，他就拦着不想让小骨过去，毕竟这深更半夜，于人于己都是多有不便。可是这小丫头热心的很，她说担心紫薰的伤势，非要去看看不可，结果如了她的愿，她回来却还是如此多话，不肯好好睡觉。
“师父，师父，你说檀梵上仙他会在哪呢？会不会在上次我们见他的那个仙山啊？还是回了梵净山呢？他那样豁达又不拘小节的人，竟会隐去气息把自己藏起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才对。师父，你就再找找他嘛，要是他知道紫薰上仙受了那么重的伤，一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一大篇话说得白子画头昏脑胀，他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再忍耐她一次。
“好，师父明日再找找，现在你能闭上眼睛，听话睡觉了吗？”
“还有啊师父………”
还有？？？
“小骨，你看起来精神好得很，不想睡吗？”
说着，白子画翻身，覆上了花千骨如玉的娇躯。
“呃？师父………”
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将她的抗议尽数吞没，他带着她，一起卷入了狂涌的情潮之中。
深深的将自己埋入她的体内，白子画满足的与她十指交握。
芙蓉账暖醉痴缠，旖旎云雨炽情浓，羞涩的月儿不忍心打扰情人间的柔情蜜意，便悄悄地躲入了云层，再也没有出来。

（四十）醋海生波
半月来，在白子画每日的真气疏导下，夏紫薰的伤，已好了大半。
中秋过后，各派都开始勤加修炼，严阵以待，上位者更是忙的脱不开身。
绝情殿中是难得的清静之地，每日白子画离开之后，殿中就只剩花千骨与夏紫薰二人。
起初她们都很不习惯，尤其是夏紫薰，她几乎整天都待在房里不出来。
而花千骨，因为来者是客，她每天都会来看看夏紫薰，替她送药，在不影响她休息的情况下，也会留下陪她聊聊天。刚开始夏紫薰几乎不会与她接话，虽然厌恶憎恨不在，可始终是心结难解，但是慢慢的，她却开始习惯了花千骨的聒噪，也没有一开始烦躁了，反而日日都还盼着她能来陪陪自己，好一解孤寂。
花千骨发现，夏紫薰不但擅长炼香炼药，对针绣也非常在行，因此时常向她请教一二，夏紫薰也渐渐觉得，与花千骨在一起，竟是非常的舒适自在，她们有很多相同的爱好，不需刻意便能谈得上来。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如此微妙。最初见时，你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去讨厌甚至憎恨一个人，而这些自以为是的理由也会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不能更不想去了解接近你的仇人。
可是当一切都时过境迁，那些最初觉得理所当然的理由不存在了的时候，你可能会发现另一片天地，另一面不同。
正所谓五色使人目盲，故以圣人为腹不为目，便是如此。
于是，她渐渐地放松了心态，不再将自己困于死局之中，试着正常自然的去与他们相处，心中也再不会时时酸涩，觉得难堪不甘了。
还记得前日，当她被花千骨拉来，与他们一同吃饭的时候，她看见自来不食人间烟火的白子画上仙一本正经地端坐于食桌前，不但自己吃得有滋有味，还会时不时照顾身边的妻子，为她贴心布菜的时候，非但没有任何妒意，反而会觉得好笑和欣慰，她很庆幸，没有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而至子画于天人永隔的悲惨境地。
这一日，在花千骨的坚持下，夏紫薰终于肯出来走走，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呆在房间里不想活动了。
“紫薰姐姐，你看像这样，出来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是很好吗？对你的身体恢复，也是会大有裨益的。”
这也是她们之间的一大改变。在那日紫薰调侃的说，如今似乎该称她一声嫂嫂的时候，花千骨便顺水推舟，对她从疏离的紫薰上仙变成了紫薰姐姐。而同样在她的坚持下，紫薰对她的称呼也改为了千骨。

“是啊，说起来，我还从未好好欣赏过绝情殿的风景呢。”
从前，她来此只为子画，哪里会停下脚步，分出心思去关注别的，现在看来，她真的是错过了许多。
“对了，你那味香调得如何了？”
夏紫薰已经习惯了与她闲话家常。
花千骨挫败的摇摇头。
“不行，我总觉得还差一味，却始终想不出是什么。”
“不妨试试苏合香。”
“苏合香？”
花千骨从未听过此香，七绝谱上也未记载。
“此香长于南海海底，虽味带苦辣，但性质中正，可溶于你现在的香中，又不至喧宾夺主，或许适合。”
花千骨大喜，上前挽着夏紫薰的手臂谢道:“多谢紫薰姐姐赐教，论调香之道，还得是姐姐当属第一。”
夏紫薰唇角微扬，却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抽出手臂说道:“你少拿话哄我，也别高兴的太早，那苏合香并不易得。莫说是那南海水深暗涌，就是潜到海底，没有高深的灵力，也是寻不到的。”
“啊？”
花千骨顿时垮下小脸，以她现在的功力，就是光潜到海底也是不可能的啊，更何况在海底施展灵力，不是异想天开吗？

“唉，果然还是空欢喜一场，看来我还是得勤加修炼才是。”
“什么空欢喜啊？”
忽然一语插入，花千骨惊喜回头。
“师父，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她小跑到白子画身边，开心不已。
“嗯，今日无事。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什么空欢喜？”他又问道。
“就是小骨近日调的那味香啊，刚刚得紫薰姐姐指点，说是苏合香适合，可是那味香远在南海海底，还需高深灵力才可寻得，于小骨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
她讪讪说道，难掩失落。
白子画闻言，拍拍她的手，宽慰道:“没事，有师父在，待忙过这阵，咱们便去南海。”
花千骨闻言，欣喜万分。
“真的吗？师父竟也会寻香？不急不急，等师父忙完，小骨不着急的。”
见她开心的像个孩子，白子画也跟着浅笑，两人之间的柔情切切，让夏紫薰好生羡慕。
“对了紫薰，檀凡刚刚传音与我，询问你的伤势，他目前人在莲城。”
“莲城？难怪他能隐藏气息。那师父，你是怎么说的？”
“我告诉他，紫薰已经无碍了。”
“啊？”
花千骨嘟着嘴，暗自腹诽。师父他也太不解风情了，他这样说，檀凡上仙不是就不急了吗？
白子画无奈轻叹一声。
“小骨，我听得到。”
小骨想的并非没有道理，可是将心比心，小骨受伤时他体会过焦心的滋味，不想檀凡如此。
花千骨抿着嘴不跟他说话了，也不敢再瞎想。

夏紫薰也一直没有说话，脸上表情复杂。
“紫薰姐姐，你放心，檀凡上仙一定会尽快赶来的。”
“他不会的，他已对我彻底失望，不会再见我了。”
“不会的，虽然小骨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何事，但是檀梵上仙这么爱你，我相信他绝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花千骨盈盈浅笑，柔声劝解。
夏紫薰倒是有些诧异她会如此劝慰自己，不由得有感而发。
“你如今与我初见你时的样子，倒是完全不同了。”
“啊？是……是吗？人总是会长大的嘛。”
花千骨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脑袋，笑得有些尴尬。
“是啊，人总是会命运的推动下，宿命的使然中，无可避免地成长。可是千骨，并非所有人都能同你一样的幸运，在历尽沧桑之后，你想要的那个人还一直守在你身边，并且永远也不会离开，不会失去，大多数的人，终究还是要一个人走。”
“可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预知结局为何，不是吗？当初，我也以为师父放弃我，不要我了。我不问，他不说；我问了，他还是不说，我心生绝望，便誓言再不爱他，不想却把他推入了那般生死不能的境地。现在，你们都觉得我经历了这么多，长大了，或许是吧。但也或许，我只是比以前更明白该怎么爱人爱己了，我想，师父他亦是如此。”
本能的看向白子画，她莫名的想去拉他的手，正想着，他的手便已伸出，与她相握。
“是啊紫薰，把话说清楚，总比心生误会，彼此错过的好。”
“紫薰姐姐，檀梵上仙他当初为了救你，殚精竭虑，上天入地的吃尽了苦头。他那时与我和师父说过，只要你能安然无恙，不管你对他如何，他是至死也再不会离开你半步了。”
“当真？”
花千骨肯定且用力的点点头，打开了夏紫薰心中，最后的那一道曙光。

塔室内，白子画坐于夏紫薰身后，单手运功，将真气推入她的体内。
夏紫薰亦双手置于两膝，默念咒法，利用被传入的真气调息自身之气，待真气在体内游走数周之后，她的脸色已渐渐红润，再不复之前的苍白。
收了功力，白子画起身，站在了夏紫薰的面前。
“紫薰，感觉如何啊？”
深吸了一口气，夏紫薰睁开眼睛，也站起身来。
“我已经可以自行运功调息了，子画，谢谢你。”
“那就好。”
白子画点点头，没再开口。
“既然我已渐愈，那今日我便回香薰阁去了。”
“不等檀梵了吗？”
夏紫薰失落的摇摇头，凄凉的扯动嘴角苦笑。
“他不会来的。”
已经两日过去了，换做之前，檀梵早就赶来了，可是这一次却………
他是真的不想再见到自己了吧。
白子画无言以对，他不知该怎么去安慰紫薰，亦知感情之事，若非自己想通，旁人说得再多也是无益。
“我叨扰了这许多时日，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好吧，小骨在厨房做饭，我这便去同她说一声。”
白子画说罢，转身向门外走去。
“子画！”
白子画回过身，不解地看着夏紫薰，只见她走到自己面前，抬起脸已是泪眼朦胧，接着，她像是鼓足了全部勇气一般，开口请求道：“子画，你可否……抱我一下？”

白子画闻言一愣，随后眉头紧蹙。
“你别误会，我只是，只是想同过去作个别，也同那个我爱了千年的白子画作个别，自此之后，我将收回自己的心，不会再将它放在你的身上了。”
白子画仍旧凝眉不语。紫薰愿意放下，他自是高兴，可是她的要求，他却做不到，心里暗暗思量，该如何拒绝，才不致令她颜面受损。
正待犹豫之时，夏紫薰已然替他做了决定。
她轻轻上前一步，将两手搭在白子画的腰间，缓缓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白子画瞬间身子僵硬，他不忍推开她，伤害她，因此只能挺直的站着，眉头深锁。
而夏紫薰，亦不敢用力，这是她第一次靠得他这么近，她小心翼翼的靠着，感受着。千百回的幻想，一朝实现，却全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美好，子画他身上冷冰冰的，不似檀梵胸膛的温暖，冻得让人不由得心里打颤，不知道他抱着花千骨的时候，可会暖和一些？
应该会吧，不过那都不重要了，不管是温暖还是冰冷，这幅胸膛从来都不是属于她的。
这是她最后一次的沉溺，就当是补偿自己这千年来，为他流过的泪，动过的情，自此以后，所有的执念，就让它随风而散吧。
不过须臾，她已了却心愿。抹去眼角的泪，夏紫薰漾出一抹浅笑，正待起身之时，却只听门口咣当一声，二人顺着声响向门口望去，看见的，是散落一地的精致点心、花千骨慌乱的眼神，以及檀梵铁青的面容。

白子画立刻倒退一步，拉开了跟夏紫薰的距离。
“小骨………”
他看着她，慌了心神。
小骨，你不相信师父吗？
“我……我可真笨，把好好的点心都弄洒了，让檀梵上仙笑话了，上仙稍坐，小骨这就去再准备一份。”
花千骨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然后在泪再也忍不住的时候，转身向厨房跑去。
白子画急忙去追，却被檀凡拦下。
“白子画，你太过分了！”
他不由分说，便一掌攻向了白子画。
“檀梵，住手，此事与子画无关。”
夏紫薰挡在他二人面前，看着檀梵，满腹思念无处诉说，此时此刻她才惊觉，自己竟是如此的想念着他。
可惜的是，檀梵并不知道她眼中的情意是为了自己。
“与他无关？与我无关才是吧。我本不该来的，紫薰，你现在心里一定很看不起我，厌恶我打扰了你们吧。”
“檀梵，我不………”
话未说完，檀梵已拂袖转身，嗖然没入天际。
夏紫薰追了两步，看着消失在空中的那一点，无助的瘫坐在门边。

一只手伸过，将她扶起，温和地劝说道：“去找他说清楚吧，檀梵只是一时误会，爱之深方才责之切。”
“子画………”
“去吧，我们相识千年，你和檀梵都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们能得到幸福。”
夏紫薰点点头。她决定了，檀梵守了她千年，伴了她千年，从今而后，换她来追逐他的脚步，换她来伴他此生。
“谢谢你，子画，我这就去找檀梵。可是……千骨那里，需不需要我去解释一下？”
“不用了，小骨会相信我的。”
他笃定说道。
“子画，我知道千骨她很懂事，也知道你们感情至深，可是女子独占妒嫉之心乃是人之常情，如你所说的，爱之深责之切，她不忍心怪责你，只怕会自己偷偷躲起来伤心呢。”
“…………”
“对不起，是我太过自私，没有考虑周全，让你二人心生嫌隙了。我先告辞，若他日有缘，希望我们五上仙，还能有相聚之日。”
白子画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的心，早已飞到了厨房中那个小小人儿身上。

厨房中，花千骨盯着热气腾腾的蒸锅发呆，那里面飘香四溢的蒸点是她的最爱，可此刻却激不起她半点儿想吃的欲望。她脑子里一直在重复着刚才的画面，她虽然相信师父，却还是心中苦涩，难过的泪怎么也止不住。
这便是嫉妒吗？如同从前紫薰嫉妒她一般。师父生性淡然，从不与任何人亲近，之前对紫薰上仙也是不假辞色，因此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可现在，忽然看见别的女人靠在他怀里，虽然只是片刻，虽然一定是另有隐情，她还是无法接受。
偷偷的看了下门口，师父没有来吗？他从不会放任她自己伤心的，没跟过来，是不是跟檀凡上仙起了冲突？
越想越不安，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转身就走，是件很没有骨气的事，她现在不只是他的小徒弟，还是他的娘子啊，她应该大方的走上去，问清楚才是。刚刚那样走掉，师父会不会觉得她太过任性，对他一点儿都不信任了呢？
想到这儿，她抹去眼泪，站起身，呼出一口气，打算再去塔室看看。
刚一回头，就看见那一抹熟悉的白色出现在厨房门口，瞬间，她的委屈都化作酸楚的眼泪，一股脑的又涌了出来，花千骨咬着下唇，努力想把这不争气的眼泪咽回去，却在下一秒被那抹白色拥进了怀里。

“小骨，相信师父。”
她必须相信他，他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她，任何人都能怀疑，唯有她不能。
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她所有的委屈和酸楚都不见了，她听到了他心里害怕的声音，心疼至极。
“我相信师父，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只相信师父。”
白子画闭上眼睛，松了口气，有她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他抬起她的小脸儿，看着她鼻子通红的可怜模样，伸出拇指揉了揉。
“紫薰说，那是她最后的所求，今日过后，她便会放下经年的执念，重新开始。”
还是得解释的，不能让她误会。
“所以师父就抱了她？”
她撅起嘴嘟囔，空气中掩不住的酸味，却让白子画的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
“师父没有抱她，只是不忍推开，让她难堪。”
“那也不行。”
听了解释，她反倒不依不饶，得寸进尺了起来，颇有点找茬儿的意味。
白子画挑眉。
“那你从前与东方彧卿和杀阡陌，不是也有诸多亲近之举？”
他始终都无法释怀，即便情同兄妹，也是不行，更何况他们存了什么心思，他很清楚。
花千骨顿时语塞，心虚了起来。她终于明白，师父为何每次见到东方和杀姐姐，都一脸不悦，见面还要有他相陪了。
“师父，对不起，小骨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如此。”
虽然糊里糊涂的变成了她道歉，但是让师父不悦，就是她的不是。
“方才也是师父没考虑周全，以后也不会了。”
听到白子画这样说，花千骨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低下头，抿着嘴唇，小声的问道：“师父，小骨刚才那样跑开，是不是很失礼啊？还有檀梵上仙，他怎么样了？可还在绝情殿吗？”
“檀梵心生误会，已经赌气离开了，不过他能来，说明心中仍有挂牵，他不会走远的，紫薰已经去追他了，相信这一次，他们二人会把话都说清楚，至于结果，也未必不会如你所愿。”
听到这儿，花千骨抬起头，又惊又喜。

“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紫薰姐姐能去追檀梵上仙，看来她是真的想通了，若他们真能结成姻缘，师父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不过，这檀梵上仙不问清楚就赌气离开，也未免太小气了点儿吧。”
白子画摇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刚才是谁，问都不问一句就转头离开，躲在这厨房哭成了泪人儿，现下反倒说别人小气了。
蒸笼里的点心嗡嗡作响，白子画帮忙灭了火，问道:“这些都要端到饭厅去吗？你一个人吃？”
花千骨摇摇头，她可吃不了。
“我拿去贪婪殿给幽若和糖宝吧，都好几日没见她们了。”
“好吧，那快去快回，我先去书房了。”
“好。”
此事算是告了一个段落。花千骨拿着点心去了贪婪殿，白子画边看书边等她，一等就等到了傍晚。
想来几个丫头许久不见，相谈甚欢，忘了时辰，左右都在长留，不必担心，就由着她们吧。
看看天色不早，白子画便来到浴室，准备更衣沐浴。
绝情殿的浴室之中，帘帏似轻纱一般四面垂挂，正中央紫檀浴桶中热气蒸腾、云雾缭绕，阵阵清香，舒适、迷蒙、沁人心脾，撩人神魂。
白子散了头发，脱下外衣，搭在屏风上，忽而一阵熟悉的气息在外徘徊，他嘴角微扬。
“进来吧。”

那小脑袋怯怯的探进来，傻兮兮的笑着说道:“师父要沐浴啊，那个……我来拿衣服去洗。”
“太晚了，明日再洗吧。”
“没事没事，一会儿就洗完了。”
她小步挪进来，拿起屏风上衣物，又要小步挪出去。虽然他们已是夫妻，但是她还是不能直视师父光*的身子，每次亲近她都会羞得闭上眼睛，生怕自己失控丢脸。而今日，若不是想着他衣物上还留着紫薰上仙特有的腊梅香气，心里不舒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贸然跑到浴室里来的。
“小骨……”
“啊？”
她停下来，却不敢回头，局促的等了半天，没听到师父开口，却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她诧异的回过头，却恰好见到白子画正脱去单衣，上身不着寸缕的样子。
“啊！”
花千骨惊叫一声，本能的捂住了眼睛。
白子画见状，既无奈又好笑，都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哪里她没看过，何须如此害羞？她莫不是忘了，之前是哪个胆大的小徒儿，不由分说的霸道行事，两次三番强行脱下了自己师父的衣服？
忍住笑意，他一本正经的上前，将单衣递到已经从头红到脚的小徒儿手里。
“这些也一并洗了吧。”
说着，便要去脱下裳，花千骨赶紧抱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再动作。
“怎么了？不是要洗衣服吗？”
小骨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赶紧放下手中那些衣物。
“不洗了不洗了。”
呜……师父再脱下去，她就要流鼻血了。
白子画俊眉上挑，嘴角轻扬，长臂一伸便将她揽入怀中。
“真的不洗了吗？”
“不，不洗了。”
“那就留下来陪我。”
“啊？”
他看着她红透的耳垂，笑容加深。
“我要沐浴，你来替我更衣。”
轰的一下，她大脑充血，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师，师父……不……”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白子画的大手正隔着衣服，执起她的**，轻怜爱抚。
花千骨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哼出声来，她小手轻轻推拒，浑身不知所措的轻颤。
白子画看着她娇羞的侧颜，心陡然漏掉了一拍。
这些日子，紫薰住在绝情殿中，多有不便，再加上他每日耗损真气为她疗伤，夜晚时常入定调息，故此多日以来，他与小骨都未得亲近。
现下，绝情殿就只剩他们夫妻二人，他怎舍得放她离去？
他大手向下，解开她的腰带，脱下她的外衣。
“师父，不……不要在这里。”
花千骨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已经破碎得不能成句。
“那要去哪里？”
他将手迫不及待的探进单衣，轻抚她凝脂般的柔肤。
“房，房间……”
她大口的喘息，被他抚过的地方似被火烧。
“可是还未沐浴，如何回房？”
他嘴角牵起一抹玩味的浅笑，他喜欢逗她，喜欢看她娇嗔的憨态。
“那……那就沐浴……”
白子画轻咬她的耳垂，褪下她的单衣。
“不脱衣服，怎么沐浴？”
花千骨咬唇，总算听出他在逗弄自己了，她不甘心就此弃械投降，任他摆布，心中生出了一股犟劲，只见她眼珠一转，玩心大起，挡住那双在她身上作乱的大手，深吸一口气，回身与他相对。
白子画挑动俊眉，不知她要做什么。

只见那紧着兜衣的小小女子，不复方才的娇羞，脸上漾出了娇媚勾人的神态，她将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另一只手则是直接欺上他的脸，拇指轻蹭他的下唇，踮着脚在他耳边轻语。
“白子画，既然要我留下，那今日我说什么，你都得听我的。”
白子画一怔，随即失笑，他一手将她的手指按在唇上轻吻，一手将她拉入怀中，与她额头相抵。四目相对，他自她醉人的灵眸中，看到了满是溺爱纵容的自己。
“好，一切依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