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半心莲》文\/其北衣不染尘、铅华弗御的白衣夫子,内里

证据大白之后,登门的人送来的礼物又能堆满几间屋子。不是因为他蒙冤昭雪,是因为为他昭雪的人是身份尊贵的三皇子。

除了那些人,还有两个人上门就叫朱耀灵少主。朱耀灵没理,他们就站在朱府门口当门神。

“我不是你们的少主,你们走吧。”

“您是少主,您就让我们留下吧,我们俩都三天没吃饭了。”

其中一个说话跳脱的人可怜巴巴的看着朱耀灵,他没说谎,确实是好几天没吃饭了。

师父说如果少主不答应就一直守在门口,两个人的脑子也是直,就这么守着,不知道什么叫轮流。

不过饿了两天还是有用的,看他们俩的样子,大有朱耀灵不同意他们就把自己饿死的架势,朱耀灵无奈答应他们留下来。

两个人也是有趣,一个几个时辰不见得说一句话,一个说起话来就差掀了房顶。

朱耀灵并不无端善良,只是觉得添点人气也好。至于这两个人是不是有所图,他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可图的,只剩下他自己和钱了。

但是如果朱耀灵看的没错的话,坐在圆桌旁边削苹果的那个奇怪少年用的是鱼肠剑。用鱼肠剑来削苹果,哪辈子会缺钱花。

想不通的就不去想,这是朱耀灵现在唯一要求自己做的。

“少主,给你苹果。”

风走过来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朱耀灵,鱼肠剑还没收回到剑鞘里,满刃花纹,宛如鱼肠。

如果不是这剑了结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的话,这个苹果朱耀灵还能吃的进去。

朱耀灵接过苹果,实在不知道要从哪里下嘴。但是对上风满是星星的眼睛,他只好硬着头皮咬了一小口。

“辰,少主吃了!”少年看到朱耀灵吃了特别开心,语调里都带着雀跃。

倚在柱子上的人这才把目光转到这边,快步走过来,恭敬的低下头,“少主,是风胡闹,请少主责罚。”

辰的脸色严肃,让朱耀灵有点不知该怎么反应,“只是一个苹果,不至于吧。”

“风用这把剑杀过人剖过尸,捞过毒沼里的虫子,还……”

“行了,没事。”朱耀灵赶紧打住,再说下去他真要吐了。

风一脸迷茫的看着两个人的过度反应,这有什么的,他师父告诉他洗洗就干净了,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么吃的,结果没一个人能理解。

被风这么一闹,朱耀灵难过的情绪消减不少。只是晚上上桌吃饭的时候风又拿出他那把鱼肠剑,朱耀灵知道,反正这顿饭是不能好好吃了。

楼主   发布于 2020-12-14 00:06:00 +0800 CST  
第三十章 荒唐

吃过晚饭后,风和辰去客房休息了,朱耀灵又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热闹过后更显得清冷,他无意识的坐在白袂曾经坐过的地方,思念在不适时想起。

月色沉寂下来,包裹住千尺下院中人的寥落。

他现在这样是做给谁看,夫子不是被他拉下神坛,白袂心口的那一剑不是他刺的吗。

可是滴在青石板上的眼泪砸出两个小小的水晕,他在哭。

朱耀灵的肩膀细微抖动,他的哭泣没有声音,在很努力的抑制自己的难过。可是泪水就是和他过不去,落下来摔得粉碎。

他亲手伤了白袂,差点杀了他。白袂心口被刺一剑后摇摇欲坠的画面又来折磨他,像是绵密的针扎的他喘不过气来。

朱耀灵捂住心口,手指抚上的是刺向白袂心口的位置。夫子一定很疼吧,所以他连报复回这一剑都不肯。

今日见夫子,他依旧唇色泛白,脸上还带着病态。只是被刀尖挑过的眉心完全没有痕迹,干净到那粒朱砂像是不曾有过。

朱耀灵在这里坐了很久,月光怜悯这个在月下哭泣的人,携来轻雾给最后一月的寒冬回暖。

父母去世后他再没哭过了,只是在夜里人们看不到的地方舔舐自己的伤口。

再见白袂,他的一道伤口被撕开,不是当即撕下。

是还没有愈合的伤口见到赐予它的人又满心欢喜的裂开,汩汩留着血表达它的欢腾,把疼痛留给朱耀灵。

朱耀灵扶着桌沿起身,泛红的眼眶让他的视力还有些模糊。当他打开房门后,视觉的冲击让他瞳孔微缩。

白袂闭着眼睛躺在朱耀灵的床上,像是睡过去了。绽开的十二层莲瓣半合着拢住白袂轻软的莲花身。

透明的、银色的莲瓣微动,仿佛刚才的月华揽雾是专为给白袂盖上一层轻纱。

他的白衣散落,没有凌乱的感觉,是一种铺散的美感,就像流银的月光洒在湖面般静谧。

夫子怎么会在他的房间里,朱耀灵一边震惊一边脚步不由自主的走到白袂面前。他在床边半蹲下来,抚上白袂的脸颊。

绽开的莲瓣浮动向后,在白袂睁眼时被收回体内。白袂睁眼时眼里有一瞬间的朦胧,在看到朱耀灵后,灵动被灰暗取代,朱耀灵在白袂眼里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白袂垂下的眼睫挡住他眼里的情绪,让朱耀灵看不分明。白袂现在有点愠怒,红衣这个***。

风去竹林的时候他五觉皆闭,正坐在屋内调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红衣拍了他两下,他一睁开眼,一张绝美放大的脸就出现在自己眼前。紧接着白袂听到一句“去吧”,自己就被红衣打晕了。

“让我走。”白袂的声音清寒,声音里还卷着一丝睡意没有消散,“我是被人带到这里的。”

楼主   发布于 2020-12-14 22:35:00 +0800 CST  
听到这句话朱耀灵才惊觉,风晚饭前神秘兮兮的说有礼物要送给自己,他说的礼物难不成就是夫子。

看到朱耀灵还没有反应,白袂撑起身子想要下床离开。刚起来就手腕变软,一下又跌回到床榻上。

白袂现在已经不是愠怒了,他彻底晕过去之前隐隐约约听到红衣说了一句“不用谢我”,是不用谢,把他的妖力都封住了。要是他出了什么差错今天入地府,他非掀了红衣的幽冥路不可。

看白袂跌进床里,朱耀灵赶紧去扶,他想查看白袂的伤口有没有裂开。但是手刚落下就被白袂打掉了,白袂的力道不重,因为他根本没有力气。

白袂的额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面容依旧清冷,眼睛因为疼痛的刺激格外的亮。***,白袂暗骂一句,手覆在心口的位置。

封住妖力的同时会禁锢住红衣注入他心口的力量,虽然不会对伤势有影响,他的痛觉会被放大。剜心之痛,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夫子。”

“让我走”白袂现在的脸色难看的厉害,很大一部分是被红衣气的。

朱耀灵想要上前,他还没迈出一步,白袂看到朱耀灵的动作就下意识的后退,摊开在床上的衣衫被揉的凌乱。

“让开。”

白袂语气中带冰,他低头与照进屋内地板上的月光对视。眼眸上像是染上了一层白霜,眼瞳也变成月光独有的蓝色。他像被蹂躏的仙灵,美得苍白。

朱耀灵在床边蹲下来,白袂的语气再不善,也没法赶走一个为他入魔障的人。

“让我走。”

朱耀灵的眼睛因为哭过还红着,一双凤眸看起来像是在泣血。白袂一心想离开,听不进去其他,朱耀灵只好顺着他,“好,那我送你离开。”

白袂摇头,“不必,我自己能走。”

“夫子,对不起。”

朱耀灵也知道自己的这句对不起太单薄,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了辰的声音:“少主,外面有人要见您,来人说要接莲公子回去。”

来人不是窦恒,是一个朱耀灵从前没见过的人。这个人长得太没有特点了,纵然是朱耀灵能够过目不忘,也记不住这人的容貌。

“你与夫子是什么关系?”

“我与莲公子的关系非主非仆,只是来接他回去。”

朱耀灵听他说话的声音就像生锈的镰刀在磨刀石上打磨,引起一阵不适。

“你来了。”白袂走进来看到红衣又这幅鬼模样坐在这儿。

“扶我回去。”

听到白袂要他扶着,红衣一张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脸变得难看起来,不过还是去扶了。从朱府出来后白袂就抓住红衣的手腕,让红衣把妖力给他解开。

红衣隐藏在面皮下的绝美面容变得妖娆诡异,却是勾唇一笑,“呵,让我解开禁制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红衣就抬手给白袂解开了禁制,他推开白袂,用冥火洗了一遍白袂碰过的地方。红衣比白袂还讨厌有人碰他,甚至连衣角都不行。

楼主   发布于 2020-12-15 22:32:00 +0800 CST  
上一个匍匐在他脚边求他的人,已经被他扔进八寒地狱形神俱灭了。

白袂是生是死他不在乎,要不是顾寒衣求他,他是不会过来的。至于怎么求,他们之间没有别的交流。

红衣拈过一朵梅花,放到鼻底嗅了嗅梅花香气,笑意渐深。

这张面皮与绽开的红梅格格不入,红衣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掌心凝聚出一团冥火照亮了他们正在走的这条路。

幽幽冥火让这条路生出几分诡异,红衣又反手把冥火给灭了。白袂淡淡的看着红衣,想红衣解释一下他的反复。

白袂听闻,红衣就算生气也是笑着,所以很多人误以为自己讨得了他的欢心,下一秒就死在他的幽冥烈火里。

红衣稍稍抬头,斜睨白袂一眼,露出优美的颈线。他的笑更深了,黑暗环境下光影似只为他存在,绝美的面容有颠倒众生的趋势。

白袂看向红衣,看不出他的笑里有什么,因为他的美里总有嗜血的妖娆。

红衣与地狱比邻,天生不带怜悯,此刻他笑是因为前方等在黑暗里的顾寒衣。

白袂还没看到,红衣一息之间已经来到了顾寒衣身边。他勾起顾寒衣的手往前走,把白袂丢在原处。

白袂看着离开两个人,或许红衣能成为窦恒的救赎,让他不再囚困在黑暗里,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这仇我就先记下了。”白袂手里开出一朵白色莲花,浅银色花心里有点点星光。莲花落到红衣手里,红衣毫不客气的收入掌中。

直到看不到两个人,白袂去了相反的方向。衣不染尘的人坐在朱府墙头上,等到后半夜人睡的最沉的时候,他打开了风和辰房间的门。

白袂周身萦绕着莲香,熟睡的两个人不知道有人到访。他像拎小鸡一样拎起风的后脖领,提着就往外走,就是这个人把他拐来的。

他没什么原则,睚眦必报恰好是一个。不动红衣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没有恢复,另一部分则是为了顾寒衣。

因为莲花香安神的缘故,直到风被拎到莲池还没醒过来。白袂收回香气,把风扔到风口上吊着他。

风哆嗦了一下被冻醒了,二月的风本来就刺骨,他只穿了一层单衣被挂在这里。

楼主   发布于 2020-12-16 23:31:00 +0800 CST  
第三十一章 至死不见

那天过后,朱耀灵再也没有关于白袂的消息。朱耀灵后来去过一次竹林,竹屋的火早就落了,没有了生活的痕迹。

青青翠竹好似跟他道别似的在风中晃动,成片的竹林显得朱耀灵有那么一点形单影只的可怜。

白袂和红衣当时就在竹屋里,红衣看到白袂施幻术就知道他又要开始作妖了。

红衣抿着鲜血看外面的人,他一挥手,竹节上似有泪痕洒落,让本就消寂的气氛看起来更消寂。

在凡间白袂的妖力被压制,但是红衣入好像不受限制,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抬手浇浇花。

看红衣又动用冥力做无关紧要的事,白袂开口,“你很闲?”

红衣饮尽杯中的血,对上白袂的眼睛时抻着意味不明的笑,“我送他点礼物。”

说罢从榻上起身,他对血挑剔,刚喝下的这杯血不对他的胃口。

白袂看着自己被红衣做成榻的花梨木椅子,红衣天生媚骨,侧卧在榻上,起身时都有美人出浴的柔弱娇软之态。

“他难过了。”红衣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竹林,难得没有倚靠什么。

白袂“恩”了一句,红衣勾勾嘴角,他说的是顾寒衣。他的血味道不对。

他们是同类人,至少在冷血上是。这两个人都有绝佳的容貌,单凭一张脸就能骗过天下千万人。

白袂翩然入仙,对所有人都温润,其实是对任何人都残忍,因为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红衣的美的惊心动魄,让人不敢靠近,他绝美的容貌和手握的生杀令地狱里的灵魂震颤,嗜血是他与生俱来的本性。

红衣总觉得像白袂这么冷情的人不像他表现出来的用情至深,但他也揣测不出白袂究竟有什么目的。

几个月的时间,朱府又成为江南钟鸣鼎食之家,风和辰站在朱耀灵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你们拦不住我的。”

不是拦不住,是师父不让他们拦。不然就算绑,也能把朱耀灵绑在朱府。

朱耀灵要去塞外,包袱里只带了些平常衣物和散碎银子。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朱家可能被蚕食的连房子都保不住。

“少主,你不能把这一大摊子事留给我们。”

“我没留给你们,是你们非要做的。”

朱耀灵一开始还会纠正自己不是他们的少主,纠正无果后他就放弃了。

朱府的生意又活过来后,风和辰每天比朱耀灵都要上心。

所以朱家的产业蒸蒸日上几乎不是因为朱耀灵,都是这两个人在尽心打理。

朱耀灵只见过一次辰出手,是在有人想杀他的时候。被辰一剑割喉,很难看出深浅。

虽然朱耀灵不知道两个人的来路,但是这样看来,他确实每天什么都不用操心,保镖管家都有了,还兼管生意。

楼主   发布于 2020-12-17 23:56:00 +0800 CST  
朱耀灵还是要去边疆的,毕竟是少年时的心愿。如今的他孑然一身,回到那里就更没有顾虑了。

风和辰拦不住,只能好好为他送别。辰倒是没什么反应,要走的时候风抱着朱耀灵哭的稀里哗啦,离别的伤感都被他哭没了。

朱耀灵没交代其他的事,只是拜托他们如果有白袂的消息,请寄信转告给他。

塞外锦书难寄,朱耀灵收到第一封信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年之久。送信人交给他一封信和一雕花木盒。

朱耀灵看到“望君亲启”四个字的时候楞在原处,拿着信的手在微微发抖。那不是风和辰的来信,是白袂的。

朱耀灵盯着信封上的四个字良久才坐到案桌前拆开信笺,信纸有好几页,开头写了一些平常的事,白袂吃了什么、看过什么还有周围发生的事洋洋洒洒写了几页纸,信中的相思之意也缱绻而深情。

直到朱耀灵看到最后一页,落笔的最后一句,“思君至此,至死不见”。看到这几个字,朱耀灵差点没抓稳重量几不可计的几页纸。

雕花木盒里放着一段红色绣带,是朱耀灵之前送给白袂的那条。因在木盒里封存的缘故,上面还有些微的莲花香气。

白袂把绣带还给他是在向他诀别吧,他们大概会真如信上所说至死不见。

朱耀灵重新盖好木盒,不让仅存的香味散去,给他留下的只有这些香气了。

塞外五年,朱耀灵锋芒敛尽,当年的桀骜早就不复存在。

这五年除了边陲小国几场小打小闹的战役外,没掀起什么水花。

虽说是为完成心愿在来这里,他现在更像是封存在墓葬里的一柄宝剑,还有光华,只是在地下久了,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沉寂。

封掣看着朱耀灵的变化不免唏嘘,朱耀灵不过二十三岁,身上的气度竟隐隐跟他有些相符。

他戍边二十几年才从中沉淀下来,朱耀灵小小年纪不该如此。

他知道朱耀灵的变化来自他的遭遇,人间的事谁都说不准,朱耀灵跟着他戍边也好,总比他家那小子一股傻劲还往官场里钻强。

快回京的时候封掣要把朱耀灵带回镇北候府,朱耀灵没有拒绝。他说要先回陵城祭拜父母,过后就会去镇北候府拜会。

风和辰不知道还在不在,毕竟五年都没有书信了。

风正拿着扫帚在大门口扫地,他看到朱耀灵过来眼睛瞪的像像葡萄那么圆。

之后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叫,风直接扔了扫帚,撒腿跑进府里,“辰!少主回来了!辰……”

……他不是该对着自己激动吗。

风和辰不说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辰是不会说,就连朱耀灵问风的时候,他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什么。

朱耀灵索性不问了,他只是提了一嘴要不要和他一起去京城。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已经收拾好行李站在他的房间门口。

朱耀灵看着两个人,他想说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

朱耀灵停在陵城几天,他坐在城头吹筚篥等天色暗下来。

北斗指北,又是一年冬尽,朱耀灵吹了一首戍边时一个老兵教他的曲子,声音悠悠传过很远。

楼主   发布于 2020-12-18 23:15:00 +0800 CST  
又一年春尽夏枯,满塘的莲花都已经枯败。北边的莲池边有一个人在欣赏满池开败的莲花,他脸上的笑容会让人觉得枯枝要好看过花开。

笑容愈渐狰狞起来,这片莲塘六年来都是死寂的模样,只有夏天落在枯枝上的蜻蜓才会给这里增加一丝生气。

朱耀灵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闪过,他没做多想,随后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来盯着水面发呆。

他还记得莲动满陵城的场面,可是莲池里的所有莲花都没有白袂好看。

夫子他,也会随着冬天的到来枯萎吗。那么熬过寒冬,他再来到这里是不是就能见到夫子了。

他没有发现莲池的异样,只是盯着这里发呆。直到风过来找他,风一脸不解的问:“少主,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的莲花已经五六年没开过了,人们都说这莲塘晦气。”

朱耀灵听到风说这些的时候脑袋里“嗡”的一声,莲花五六年没开过了……

“为什么没开过?”朱耀灵呆滞的问出这句话,他这时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风抓了抓后脑勺,“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上次来就是这样了。”

朱耀灵的心口好像在一点点撕开,那里有红色的液体涌出。

夫子说的至死不见,那封信上的至死不见单薄又扎眼的四个字适时出现。

恍然间他好像闻到一缕香气,拼了命的想去抓住。风还没反应过来,朱耀灵就扑进了莲塘里。

莲塘看着清澈,底下全是淤泥,再加上现在寒冬腊月的,水寒冷刺骨。

风废了好大劲才把朱耀灵捞上来,朱耀灵疯了似的推开他又想下去。风没办法,只好把人打晕,带回朱府。

风跳进泥潭里浑身都湿透了,还沾了一身泥,他扛着朱耀灵往回走的时候不由自主打了一个激灵。

风记得自己做过一个梦,梦里被人扔到这里,那个刺骨的感觉跟真的一样,结果第二天醒了他就伤风了。

这里还真是晦气,他还是少来比较好。不出意外,朱耀灵夜里烧起来,朱耀灵这次一病严重到根本下不了床,一起身整个人就晕的不行,眼前的东西也看不出个大概,身子恍恍惚惚要倒下去。

大夫说他这是情志抑郁化火,心火内炽,需要静养。朱耀灵在床上躺了几天,还没恢复好就要下床出门。

辰拦住朱耀灵,没说过几句话的人一开口就是刀子,“他死了。”

他说的是白袂,辰不像风那么没心没肺。他之前打听到一些事情,但是真假难辨就没有和朱耀灵说。

如果白袂真的是莲妖的话,以莲池的现状白袂应该活不下来。

“你在说什么!他还活着!他没死!”

朱耀灵这句话是吼出来的,他眼眶通红,攥紧的拳头能看出青色的血管凸起。

辰没再说话,只是打定主意不让朱耀灵出去。他就在门框边上守着,以朱耀灵现在的身体状况,自然没办法去莲塘。

朱耀灵渐渐冷静下来,他只觉得周围更冷了,屋子里加过几回炭火还是冷。

他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辰看着朱耀灵这样像是叹了口气,把门掩上守在屋外。

楼主   发布于 2020-12-19 23:10:00 +0800 CST  
朱耀灵赶紧追过去,“夫子。”

白袂向后退一步,连衣角都避开了他。他没有与朱耀灵对视,仍旧看着朱耀灵高处的鼻骨,制造对视的假象,“公子认错人了。”

看到白袂下意识的动作,朱耀灵心里胀的发酸。他们相处久了之后,朱耀灵知道白袂的这个习惯。

那个时候他大着胆子跟白袂撒娇,说不要看着他的鼻骨,要一直看他的眼睛。

这要求白袂是答应了的,之后白袂和他说话时眼睛里一直有他。可是如今白袂肯和他说话都是好的。

“那你为何躲我?”

“身居风尘,不可不避。”

白袂一身风骨,可没有一点身在风尘的样子。但是白袂穿在身上的红衣灵动而缱绻,攀附着把他拉入红尘。

“夫子把我当做那些存了龌龊心思的人了?”白袂的每个动作,每一句话都会让他难受。

“公子真的认错人了。”

白袂转身上楼,红色轻纱在他脚边流转。莲花本清,在白袂身上尤其是。

即便是穿着红衣,白袂给人的感觉也是濯清涟而不妖,不媚不俗。

朱耀灵早在幼时就知不与人交恶,和人交谈也是恰到好处。

如今这些年又经历变故和打磨,他早没了棱角,心性中添了不少平稳。

只是唯独在白袂这里,他不知道怎么做是对,怎么做是错,生怕自己做错惹得夫子生气。所以他不敢拦白袂,只能看着白袂上楼。

封洛予每次来的时候都能看到朱耀灵,这让他有点惊讶。

他以为朱耀灵是个冷情的人,却从别人口中得知朱耀灵每天都来这里等着。

和封洛予的反应不同,封掣知道朱耀灵日日流连青楼后很是不满。

在京城里很容易迷失,但是朱耀灵的心性让封掣都佩服。

没想到去了一次暖阁陷的比谁都深,他绝对不能让这孩子毁在青楼里。

自那之后封掣动不动就把朱耀灵提到军营里,不是排兵布阵,就是让他跟军中的将士对战。

朱耀灵能看出封掣的意图,知道这是为他好。但是他没准备解释自己去暖阁的事,他不想把自己的伤疤揭开然后让它继续溃烂。

没有日落而息,入夜正是这座城市暖阁灯火通明的时候。

朱耀灵从军营回来,收拾好之后又去了暖阁。

他能知道白袂在那里,总比在书房里对着至死不见几个字好。

白袂住的那间阁楼设计十分精巧,朱耀灵到暖阁外时,看到那间阁楼三面雕花木窗都打开着。

红色纱帐随风摇曳,隐隐能看到里面的人。

朱耀灵在暖阁下盯了很长时间,不知着了什么魔,他翻身跃到阁楼里。红纱摇乱,一时间迷了他的眼。

楼主   发布于 2020-12-21 22:48:00 +0800 CST  
“在下不知,公子有夜闯青楼的习惯。”白袂坐在暗处淡淡开口。

朱耀灵没答话,只是看着红帐里的人。他似昙花,似幽莲,在风月场里设下一场风月局。

然而没有人能够入局,白袂的风月里带着推拒。白袂似乎感受不到朱耀灵灼热的视线,他抬手合上木窗。

没有了风的眷顾,红纱停止起舞。白袂松开穿在身上的红色衣衫,红纱层层揽在他的腰上。朱耀灵看着白袂向他靠近,似要亲吻。

他的手指滑过朱耀灵的衣襟转而放开,修长纤细的手指在红色布料的衬托下更加白皙。

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近到能听清不知是谁的心跳,朱耀灵的反应都被白袂收在眼底。

他轻笑一声,又穿好衣服,坐到离朱耀灵不远不近的地方。

白袂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送到嘴边,束发的白玉簪被他从头上拔下。三千青丝散落,给坐在那里的人平添几分媚色。

他把玩着白玉簪,漫不经心的开口,“公子怕是不知道我的规矩,就这么闯进来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朱耀灵不喜欢白袂这样,这本不是夫子之前的模样。

白袂走到朱耀灵面前,拔出一截白玉簪,那玉簪里竟藏了剑。

他点了一下朱耀灵心口,只是像蜻蜓点水般点了一下,就收回去了。

“公子请回吧。”白袂语气淡漠,又把玉簪戴好,刚刚的媚色全然不见。

白玉簪很凉,一般的玉都是触手生温的,白袂握了那么久,朱耀灵隔着衣物还能感觉到它刺骨的寒气。

夫子之前伤及心脉,带着这么一块玉,对他有害无利。

“公子还不走,莫不是要我请人来送公子?”

“夫子,你的玉簪……”

话还未落,朱耀灵就被掌风打下楼阁。路上的行人看到有人从上面摔下来纷纷避开,没有人愿意去管从暖阁里扔出来的人。

朱耀灵从地上起来,地上没有灰尘,他身上的暗红色衣服看起来也没有脏。

刚才白袂在一瞬间出手了,但是他摔下来并未受伤,夫子是不忍了吗。

阁楼里,白袂站在窗台旁,月色给他渡上一层柔光。

“不用看了,他没事。”

红衣拿着铜质酒樽观赏,眸子里泛出金属独有的金色。

“没在看他。”

“哦?那还有什么好看的?”红衣放下酒樽。

“你说,我看起来是不是很柔弱?”白袂抬手拢了拢衣服,风把他身上的衣服吹得凌乱。

听到这话,红衣笑的妖冶,“都是些眼孔浅显的人,再说,你不是乐在其中吗。”

白袂同样笑起来,莲目中笑意不达眼底,“再对他出手,我废了你。”

楼主   发布于 2020-12-22 23:23:00 +0800 CST  
第三十三章 入怀

在京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有钱的人缺钱吗?不缺。

朱耀灵拥有富可敌国的家底,他会缺钱吗?也不缺。

今夜暖阁里,金池畔,莲公子只入一人怀。

虽然已经控制了能进来暖阁的人的数量,但一楼几乎水泄不通。

歌姬舞姬一袭轻纱,手托清酒穿梭在人群里。

白袂站在二楼看着楼下的金池,他面具半掩,未露全貌就已显现出天人之姿。

但是楼下没有一人能入他的眼,白袂看的一直都是金池。

金池里已经堆了一池子的金银珠玉,楼下的人们还在不停的往池子里扔金块。

谁不想和莲公子共度一夜,扔些钱到金池里又算得了什么。

虽然白袂的眼里只有珠玉,但是他无论身处何处都干净的让人不敢亵渎,那些堆了一池的珠玉倒像是装饰池底的卵石。

“这些可都是你的,何必一副嫌弃的表情?”

今晚无论白袂选定了谁,只要东西投进金池,就不能再收回去。所以按理说,这些东西确实全是白袂的。

红衣看着满池子金光闪闪的石头来了兴趣,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比手掌还要小的鲤鱼,从二楼扔到了金池里。

鲤鱼入池,激起一片不小的金银做的水花,碎银碎金溢出池底。

“有病。”

白袂收回视线,对上红衣不像脸的脸,“你从哪看出我嫌弃了?”

“这里。”红衣用手指点了一下白袂心口,随后笑着离开了。

妖媚的动作和这张格格不入的脸简直是……人间极致。

一道灼热的视线划过空间停留在白袂身上,白袂勾起嘴角,朱耀灵刚才可是把全部身家都投到了金池里了。

守在朱耀灵身边的风气的直跳脚,因为他们很可能要露宿街头了。

美人能吃吗?能让他们有地方住吗?少主谈风月好歹也务实一点吧,看着他们的家当入金池,风都想上去把它们抢回来。

朱耀灵的心思全在白袂一个人身上,就算风现在气死,他也没空管。

白袂的笑容落在朱耀灵眼里可不是原本的含义,他心里酸涩失落的不行。

夫子能和别人开心的说话,对别人笑,就是对他不行。

还有那一尾鲤鱼,虽然辨别不出材质,但看起来就不是俗物。

夫子会选那个人吗,想到这里,朱耀灵攥紧衣袖,眸子里闪过一丝灰败的失落。

周围的人还在不停地往金池里扔财物,朱耀灵的失落被辰看在眼里。

他抬头看过去,白袂竟然也在看着他,明澈干净的眼睛里映出辰的打量。

辰低下头,白袂的眼睛太干净,让辰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白袂看了一会儿,在楼上呆倦了,看一群人在底下抽风着实无聊。

他足尖一点就落进了朱耀灵怀里,在朱耀灵嘴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

朱耀灵下意识的抱住白袂,嘴上的温度显得那么不真实。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今天的白袂格外动人。

楼主   发布于 2020-12-23 23:37:00 +0800 CST  
周围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人已经在朱耀灵怀里了。

看到莲公子献吻,反应过激的倒不是那些贵胄公子,是专为白袂来的小姐。

跟风心碎的有殊途同归的感觉了,都是碎到地上又被踩了几脚。

“这人是谁?”

“封将军的义子,将来可是要世袭镇国将军的爵位的。”

“莲公子怎么能选他。”一个世家小姐看到白袂亲朱耀灵,哭到妆都花了。

“是啊,怎么能选他,他怎么比得上我们。”刚才还拼的你死我活的姑娘们这时候心心相惜起来,反正被怨恨的人是朱耀灵就是了。

“他是不是那个每天都来暖阁的人,我每次来都能看到他在等莲公子。”

“辰,我们回去吧。”风哭丧着脸,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金池,他们都要喝西北风了,哪有闲工夫羡慕少主。

现在金池里的金子银子对风来说可比白袂好看多了。

白袂只当没听到那些声音,他搂着朱耀灵的脖颈,在朱耀灵怀里低声说:“抱我回去。”

一路上人们的目光如何白袂都不知道,他埋在朱耀灵胸口,心跳只与他有关。

可惜美好之所以美好,在于它的永恒和短暂,这两个人目前来看并不属于前者。

朱耀灵把白袂抱回房间后,白袂立刻从朱耀灵怀里退出来,又恢复了生人勿近的模样。

怀里少了一个人的体温,失落感还没有涌上来,白袂就又递给他一勺蜜糖。

他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自己,一杯给朱耀灵。因为楼下的人还没有走,今晚他们可是要红烛帐暖。

朱耀灵在桌边坐下,白袂依旧饮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屋里一片寂静,静到快能隐约听见一楼的吵闹声。

朱耀灵把手里的茶杯松了又紧,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夫子,你刚才……为什么要亲我?”

他问出这句话下了不小的决心,手心里都出了一层薄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白袂喝完手中的茶,起身走到香炉旁,状似要燃香。

“为什么。”白袂轻轻的念了一句,又开口道,“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红万人尝。公子,这算得上理由吗?”

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红万人尝。这句话乍一念倒是好听,可是其中的意思……一言难尽

朱耀灵本来是欢喜的,他带着紧张和期待问出白袂那句话,却被白袂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

香炉适时翻倒在地,香灰洒的地上和脚边都是,白袂俯下身子要用手去收拾。

朱耀灵皱眉,把白袂拉到一边,给白袂擦掉沾在衣袖上的灰。

白袂眼底含笑,“公子可是嫌脏?”昔年他也是要直接用手去收的。

“夫子的手不该碰这些,我来收拾。”他放开白袂的手,去收拾洒在地上的一片灰。

“今晚留在这里吧。”

楼主   发布于 2021-01-07 21:31:00 +0800 CST  
听到这句话,蹲在地上背对白袂收拾的朱耀灵动作顿了一下。

“好。”

他知道白袂不愿意让他留下,只是要有一个合适的人而已,合适到能骗过外面所有的人,又不会染指白袂半分。

如果他离开,今天晚上的这出戏不是白演了吗。

朱耀灵苦笑,他确实是最合适的人,合适到让他心口都隐隐发疼。

白袂侧过身子斜倚在榻上,暖被盖住他半边身子,与平日的清冷不同,白袂整个人有些慵懒的气息。

他往里挪了挪,“过来吧。”

朱耀灵没有动,他怕一过去,白袂再说出那种轻贱自己的话。

夫子世间最纯净的莲,污言秽语不配出现在他身上。

“过来,我要睡了,不说话。”不给朱耀灵反驳的机会,白袂又开口道,“难不成还要我下床去请?”

朱耀灵迟疑片刻,走过来贴着床沿躺下,这要是再往边上挪一点,他就要掉下去了。

白袂抓着朱耀灵的手腕把他往里带了一点,他可不想后半夜听到地板上有重物砸落的音。

白袂真的没再说话,躺在一边很快睡着了。燃了一半的红烛也渐睡,红蜡滴在铜制的花瓣托座上,屋里只有朱耀灵还醒着。

朱耀灵偏过头看睡在一旁的夫子,姿容绝世,只有这四个字才足以相衬。

一夜无眠,朱耀灵在天光破晓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这是怎么了。”白袂睁开眼睛,他倒是没想到朱耀灵就这么离开。

“你太不是人了。”

“你很闲?”

地狱里的三千恶鬼就已经够难缠了,红衣天天和没事人一样呆在他这儿,也不怕地狱里乱套。

“恩,我很闲。”

白袂披了件衣服走到窗边,他实在懒得和红衣说话,跟红衣呆的时间长了一定会短命。

朱耀灵再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风正在狼吞虎咽的埋头吃饭。

他知道风能吃,但这次桌上得有八九个菜。

“你要撑死自己?”

风又往嘴里扒拉了两口菜才顾得上抬头,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含含糊糊的说,“我们以后要喝西北风了,我得趁还能吃得着的时候多吃点。”

辰吃过一碗米饭后就一直坐在这儿看风吃饭,吃的时候风还怕辰和他抢,把菜都揽到了自己跟前,后来准是又觉得于心不忍,把碟子往辰那边挪了一点点。

朱耀灵回到卧房把自己关进屋里,他脱下外衣的时候,从衣服里掉出一个雕工精巧的微型鲤鱼。

朱耀灵看到它,眼眉都快皱到一起了,这不是昨天晚上和夫子说话的那个人扔进金池的鲤鱼吗,夫子怎么顺手放在他身上了。

朱耀灵捡起来拿在手里,鲤鱼的纹路细腻,完全看不出人工雕琢的拙劣痕迹。

朱耀灵看不出它价值几何,随手放在了桌上。

夫子放在他身上的鲤鱼他不能扔,少看两眼就少给自己添堵。

楼主   发布于 2021-01-08 22:43:00 +0800 CST  
第三十四章 红帐

时间又过去半个月,朱耀灵才再等到白袂在阁中抚琴。

不知怎的,今天暖阁来了很多官员,还尽是些文官。

一边推诿着这种地方有辱斯文他们实在不该来,一边眼睛都在放绿光了。

白袂弹琴的时候从没有被人打扰过,偏偏这群自以为是的文官,在一旁高谈阔论,对白袂评头论足。

“这琴音可以,就是有风尘气。”

“都说这莲公子的面貌从不示人,也不知道人长的怎么样。”

“诸位,你们看他的身形,就足以窥见红衣下玉体是怎样的销魂滋味,要是能……”这个人的话没说下去,只是语调和极其露骨的话就足够引人联想了。

“砰”的一声,朱耀灵手里的白玉盏碎了。白玉盏恰好碎在乐声间歇时,声响格外清晰。

他一身的杀气外涌,战场上被敛藏起来的肃杀与他手上的血同时漫出,惹得人们频频侧目,看得让人心惊。

他这杯盏一碎是让那些人都闭了嘴,金缕销香的暖阁快赶上枯骨遍地的青海头了。

白袂抬头看了一眼,指尖流出的琴声轻易抚平了朱耀灵的肃杀之气,让他平静下来。

一曲过后,暖阁里又恢复了鎏金歌舞模样。

白袂在上楼前说了一句话,但是被歌舞的声音掩盖下去了,只有藏在暗处的红衣能看出他说了什么,“让他们生不如死。”

红衣低低笑了一声,“这脾气还真是大”,

不过他照办了。他们莲公子举世无双,奈何脑子不太行,那天金池宴上皇帝明里暗里的快暗示成花孔雀了,白袂就当看不见。

这不,今天找了一群狗来这里乱吠,这么想死红衣就给他们走个后门,正好用他们炼炼火。

白袂说的生不如死他应该没会错意,毕竟莲公子向来清风霁月,杀人诛心。

听完白袂抚琴朱耀灵就离开了暖阁,等过白袂后就离开。

整个暖阁的灯火辉煌夺目,只有他看向的那间屋子灯光暗了下去。

就像漫天星河中,一颗极不起眼的星星湮灭,无关一切,却还是刺眼。

朱耀灵回到客栈点了十几坛酒,伙计把酒放满了桌子还不够,地上还摆着几坛。

风和辰过来看到朱耀灵点了这么多酒都诧异了。

风赶紧坐过去想拿一坛喝,被朱耀灵拍掉了手。

“不许喝!”

“少主。”风委屈巴巴的看着朱耀灵,朱耀灵不为所动,就是不让风碰酒坛,继续低头喝酒。

辰把风拉到一边,他看了一眼朱耀灵,这么个讨醉法,肯定又是在白袂那里伤到了。

从屋里出来后,风气鼓鼓的坐在客栈房顶吹风,他还在心疼自己被朱耀灵拍红的两只爪子,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朱耀灵小气,连口酒都不给他喝。

“少主够烦了,你消停会儿。”辰把一坛酒递给风,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听到辰说话风本来想一脚把他踹下去,实在是太不中听了。

但是看在酒的份上,他可以勉为其难的让他在这里呆一会儿。

楼主   发布于 2021-01-10 10:51:00 +0800 CST  
“少主真小气,要了那么多坛酒都不让我喝。”风说着又委屈了,他比牛奶还白的手都红成这样了。

“被师父揍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娇气。”

“那能一样嘛,师父不揍我我记得住吗?”

风理直气壮的说出这句话,惹得辰失笑。他的目光看向远处,屋顶的寒风裹挟着冷意。

风在一边把着酒坛喝酒,像一个嘴馋的小孩子,要把坛底都喝光。

没过多久,屋里传来酒坛碰地的声音。声音才消失没多久,风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抓着空酒坛往院子空置的地方扔。

两声响一前一后,就像商量好的,辰无奈把风从房顶上带下来。

他刚把风扶进屋,朱耀灵就要出去,看着还没有醉糊涂。

屋里的酒气呛人,辰有些头疼,就算当水也不能这么喝。

“少主,您还知道暖阁在哪边吗?”

“我知道!在北边!”朱耀灵还没答话,被风抢了先。他手指指的的是东,嘴上说的却是北。

“嗝,少主去暖阁一定是想酒后乱……”风语出惊人,因为酒意上头站不稳,在辰旁边晃来晃去。

“恩唔唔唔……”辰赶紧捂住风的嘴,不然他指不定再说出什么鬼话来。

朱耀灵去了暖阁,辰把风扔在床上,他就不该让这个沾酒就醉的人喝酒。

所幸这次还算老实,上次他醉酒除了房子没被他拆了,屋里的物件几乎没一个完好的。

“辰!你摔疼我了!”风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义正言辞的指责这个把他扔到床上的人。

辰没理他,浸湿热毛巾给风擦手背和脸。风哼哼唧唧,一脸不满的乱动,就是不让辰擦。

“你摔疼我了,你赔我。”风被朱耀灵拍了一下本来就委屈,辰还摔他,越想越委屈,委屈着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辰抬手擦掉他的眼泪,“你不是小孩子了。”

风拍掉辰的手不理他,侧过脸继续哭。

辰叹了一口气,在风嘴上亲了一下,“这样呢?”

风瞪大眼睛,连哭都忘了,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辰。辰被看的不自在,眼睛看向别处。

“哇呜呜呜”,风哭的更大声了,“你非礼我!”

辰的耳尖现在红的能滴血,是风刚来的时候说他好看,总想做些不合规矩的事,都被他挡回去了。

听着风哭,辰感觉莫名烦躁,朝他低吼了一声,“不许哭了!”

风立刻闭嘴,小鼻子还抽抽搭搭的,眼里含着泪,一副受过欺负的可怜模样。

辰把毛巾扔进脸盆里,冷着脸走出房间,他再也不管喝醉酒的人了。

朱耀灵借着酒劲又翻进了白袂的房间,白袂已经睡下了,却还开着一扇窗。

他合上窗户,屋里的温度不算暖,睡着时应该会感觉到凉。

房间里没有留灯,朱耀灵能听到白袂轻浅的呼吸声。

他放轻脚步来到床边,白袂衣衫半敞的睡在红帐里,像一尾沉睡的人鱼。

楼主   发布于 2021-01-12 23:10:00 +0800 CST  
朱耀灵还没有动,白袂就已经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睛里倒映出朱耀灵的样子,白袂扯过暖被盖在自己身上,倚在床头,不迟不疾的等朱耀灵说出这次闯进来的理由。

“夫子当时一定很疼吧。”朱耀灵带着醉意抚上白袂的眉心,那里早就没有了伤口,也没有了朱砂。

“夫子,我还给你好不好。”朱耀灵拿起白袂放在床头的白玉簪就要往自己的眉心刺。

白袂面色冷下来,他把白玉簪拂到地上,簪子断成两截。

“你干什么!”

“夫子。”朱耀灵扑过去抱住白袂,他抱的很紧,生怕白袂挣开自己。

隔了许久,白袂的手落到朱耀灵后背上,一下一下给朱耀灵顺着后背,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湿了,语气终究是软了下来。

“你不用把命给我。”

“夫子,你原谅我好不好?”朱耀灵的声调闷闷的,还带着点无理取闹。

“我不怪你。”

“夫子怪我了,连我的命你都不肯要。”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白袂还在一下一下的给朱耀灵顺着后背,朱耀灵好像比之前清瘦了。

“耀灵,你瘦了。”白袂身上淡淡的莲花香气围绕在他周身,这是白袂身上独有的味道,就算是再顶级的调香师都调配不出。

白袂眉间的朱砂原是他的一滴心血,当年被伤到,他剜心取血放进眉心来稳定神魂。

朱耀灵的两剑倒是刺的不偏不倚,生生要了白袂的半条命,他不知道那滴眉间血对白袂来说有多重要。

“夫子。”他肯叫他的名字了,他承认他是他的夫子了。

“恩。”

朱耀灵今夜的最后一滴泪流进白袂的肩头,他主动献吻,像亲吻神灵,带着他无尽的虔诚。

白袂回应着,掌握回主动权,指腹划过朱耀灵的侧脸,此刻他是神也是魔,向朱耀灵发出共同走向另一个世界的邀请“耀灵,你想我怎么做。”

朱耀灵像是受了蛊惑,攀附到白袂身上,眼尾因情动出现一抹潮红。

他被白袂压在身下,温热的气息暧昧着整个红帐,丹唇在朱耀灵身上掠夺着,落下大片旖旎的红。

白袂任由朱耀灵解开自己腰间的系带,身子一丝不挂的展现在朱耀灵眼前,他是夜的魔鬼,是神的赞歌。

未入最后一步,白袂停顿了一下。朱耀抓住白袂的胳膊,引着他向下。

“夫子。”朱耀灵主动送出身体,勾着白袂进入未知的境地。

“恩额……”婉转低吟溢出嘴角,像夜莺的歌声带着神秘。

躬身的那一刻,新一滴泪水滚落,被白袂收进舌尖。

骨骼相缠的两个人在床上厮磨,红帐挑落,红色的纱衫与帐尾摇动。

炉火渐盛,完完全全的相对、进入,交缠、追逐,浓稠的乳白色液体打湿了垫在朱耀灵腰下的苏绸。

“还想要吗?”白袂压到朱耀灵后背上,染上情欲的声音像沾满雪的松枝上融化的一滴雪水,滴在朱耀灵滚烫的后背上。

“进来。”朱耀灵伏在白袂身下,喘息声和汗珠温热压住他的身体。

“恩……”咬碎的字句变成呻吟淹没在帛枕里,他低低的回应着那股灼热。

“叫我。”身体交缠起伏时,除却情难自禁的爱语,最好听的就是恋人的名字。

“夫子,额……”身上的力道一重,让朱耀灵直接把夫子两个字直接吞回去了。

“叫我名字。”

“白袂。”

白袂拭去朱耀灵眼角的泪,轻喘着问他,“耀灵,喜欢在哪?”

风帘摇动,挡住了月的窥探。红纱铺落的地板上、交叠摇乱的床榻里、风影错落的窗棂旁,一遍又一遍的亲吻,一次又一次的起伏落下,与月的清辉共同沉寂在天际橙红调的紫色霞光中。

楼主   发布于 2021-01-13 22:59:00 +0800 CST  
第三十五章 嫁娶

白袂从房间里出来,窦恒和红衣两个人一左一右靠在正对着房间的红漆木柱上。

红衣朝房间的位置抬了一下下巴,“还睡呢?里面这位要睡到什么时候?”

“关你什么事?”白袂在一旁的桌上坐下喝粥,这是做成白粥的药膳。

白袂在挖了半颗心又没了那滴心血后,必须要用药来稳定神魂。

“寒衣,看来我们要准备莲公子的大婚了。”

窦恒没说话,依旧倚靠在柱子上,眼里原有的光暗淡了一些。

“借你吉言。”

“呵,两个傻子。”红衣饮尽杯中血,留窦恒和白袂在二楼,自己回了冥府。

太阳升起,驱赶月光,也叫醒了熟睡的人。朱耀灵醒过来没有看到白袂,凌乱的大红色床单上残存着昨晚的暧昧气息。

白袂喝完粥进来,从柜中取出一个匣子,里面装着朱耀灵当日丢进金池里的财物。

朱耀灵见白袂要把木匣交给他,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他以为是白袂反悔了。

白袂看到朱耀灵一脸心如死灰的样子,笑出声来,“公子一掷千金,那日把整个身家都投到了金池里。如今穷到要宿在暖阁,你不收下,要如何娶我?”

白袂一双漂亮的莲目里流光溢彩,一瞬不瞬的盯着朱耀灵。

“娶?”

“怎么,耀灵不愿?”

“不,愿意,自然是愿意的。”

“那就还是莲花嫁衣如何?”

“好。”

说话间两个人又厮扯回床上,压住床上久久没有散去的暧昧气息。暧昧一床压着一床,太阳不知羞的探出云层里。

顾寒衣的耳力非常人所能及,在听到屋里的人的对话后,他扯出一抹笑,随着红衣回到冥府。

红衣跟他说过这个世上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冥府可留一处供他容身。

三书未缺六礼简置,三日后聘金、礼金、聘礼被送到暖阁。

“公子当真要嫁?”说话的人是暖阁中的一位女子。

白袂拿出盒里的一个槟椰后又盖好盒盖,“无所不至。桌上的琴谱你且拿去练习。”

“多谢公子。”

她进退有度,曾向白袂讨教过琴艺,也深知公子的决定不是旁人能左右的。

房间的门合上,白袂看着摆在屋里的帖盒,里面放了莲子、百合、青缕、扁柏一应物件。

他看过不少凡间嫁娶,以女子身份行嫁娶之礼倒是……白袂轻笑一声,在红纸上写下应备的物什。

“胡闹!”

封掣被朱耀灵要娶男子的事气的不轻,朱耀灵坐在座位上没说话,开口的是封洛予。

“爹,这并无不妥。”封洛予叫大哥叫的顺口,封掣决定让朱耀灵承袭将军爵位他也没嗔怨。

封洛予在知道白袂和朱耀灵的事后先是惊讶了一下,后来就没什么反应了。

结果第二天封洛予休沐,他顶着两个黑眼圈来找朱耀灵,怀里抱了一堆书简。

那些书简里记录最多的文字不是别的,正是与同性有关的记录。

正史野史里关于同性的事,他通通挑着给朱耀灵讲了一番。最后告诉朱耀灵,他爹那里一定能说通。

封洛予是在告诉他的肯定,他想告诉朱耀灵,他和白袂的喜欢不是异类,不是世俗里说的那么不堪。

那样的喜欢也会被人接受,同样会以美的形态记录在册。

朱耀灵很好奇,封洛予一个整日浸在君君臣臣里的人,怎么能做到这么开明。

结果封洛予说了一句,“我为君守礼,君受我长生。”

封洛予的君是指君主,他可忠君守礼,但君主并非神明,不可能受他以长生,封洛予从来都有自己的考量。

楼主   发布于 2021-01-15 00:15:00 +0800 CST  
“并无不妥?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他要娶的是男子!”

“有些后果可能不是您能承受的。”

“你……”封掣语塞,他这个儿子每次不管和他说话的人是谁,他都敢教训。

不过封掣也知道封洛予说的没错。朱耀灵好说话,但他对自己认定的事有一种偏执。

在塞外的那几年,朱耀灵身上缺少点人气。在他来了京城之后,那点人气又找回来了,应该就是因为这个莲公子。

毕竟是婚姻大事,封掣一时不能接受,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松口。

不过封洛予说话向来一针见血,他把退路都摆到明面上,非生即死的选择让封掣的态度和缓了不少。

朱耀灵自然希望封掣能够同意这门婚事,但无论如何,这个婚他都是要成的。

最初的惊艳被时光取代,不管能不能回到从前,他再也不会放开白袂。

“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朱耀灵又翻窗进了暖阁,他现在翻窗的频率比走正门还勤。朱耀灵过去抱住白袂,头埋在白袂的颈项间贪恋的吸吮他身上的莲花香气。

“想夫子了。”

“哪里想了?”白袂伸手揉乱朱耀灵的头发,朱耀灵的发丝有些软,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冷硬。

白袂的话让朱耀灵面色微红,他隔着衣服在白袂脖子上轻咬了一口。

白袂的皮肤薄,那处出现了一个浅浅的痕迹。

“就是想夫子了,哪里都想,所以不用分哪里。”

“耀灵想咬,夫子就给你。”白袂在朱耀灵耳边低语,唇瓣不时能扫到朱耀灵的耳廓。

咬字和要字白袂说的不甚分明,让在怀里的人,头埋的更深。

“真的想要?”

“夫子别逗我了。”

敲门声响起,响过三声后听到有人说,“公子,有人送了一个锦盒过来。”
“好。”

白袂的声音又恢复了清冷,平常的物件是不会送到白袂手里的。

白袂接过锦盒,打开后刚看了一眼就被朱耀灵抢过去盖上盖子。

“耀灵,没事的,把它给我。”

朱耀灵不想给白袂,里面的东西太血腥了。

“乖,给我。”

白袂对见到锦盒里的东西没什么反应,他看着朱耀灵,声音里带着诱哄,想把锦盒要过来。

朱耀灵最受不得白袂这么看他,最后还是交出去了。

楼主   发布于 2021-01-16 00:37:00 +0800 CST  
锦盒再一次被打开,红嘴蓝鹰被钉成一个标本放在盒子里。

蓝鹰的喉管上贯穿过一根钉子,脖子间细软的蓝色羽毛因沾了血而凝固在一起。

血迹几乎染红了那里的整片羽毛,触目的红和冰蓝色羽毛交织。

鸟喙在濒死时微张,因为对比太强烈,让看的人有被穿喉的错觉。

红嘴蓝鹰死的太凄绝,它又是美丽小巧的鸟种,被钉子横穿喉咙,更显得触目惊心。

白袂用手拔出钉子,给红嘴蓝鹰清洗干净羽毛,重新把它放回盒里。

他没有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朱耀灵过去握住白袂的手,他能感觉到白袂的情绪不对。

白袂捏捏朱耀灵的手心,“我没事,这只红嘴蓝鹰之前养在我这里。”

白袂的话淡淡的,周身却寒气滋生,仿佛能把空气冻出一层冰渣。

“夫子。”朱耀灵的手握的更紧了,他从没见过白袂这样。

“吓到你了?”白袂收回身上的寒气,反握住朱耀灵,把他的手放进自己掌心里温热。

“没有,只是不想夫子这样。”

“好。”白袂垂眸。

红嘴蓝鹰跟随白袂许久,已经接近半妖,能杀死它的人不在多数。

而且那人明显知道自己和蓝鹰的关系,一时之间他还不能查出是谁,不过想要查出来也不难。

“我不会离开夫子的。”朱耀灵见不得白袂难过,他的话更像是誓言,一如没有发现掩藏在皮囊下的真相。

朱耀灵曾在竹屋见过这只鸟,那时他刚醒过来,白袂在屋外对红嘴蓝鹰吩咐什么,之后蓝鹰就变成暗灰色隐没在天空里。

后来朱府灭门后他又见过一次,这只红嘴蓝鹰像是开了灵智,发现朱耀灵在观察它就飞走了,之后就再没见过。

他没有在自欺欺人,朱耀灵早就知道白袂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温润。

皮相或许能迷惑他的眼睛,但是他的这颗心因何而动,如初见时惊鸿?他知道他不是。

朱耀灵他不介意白袂怎么对别人,只在乎白袂对自己的态度。

就算他是地狱里生长出来的莲花又怎么样,白袂已经因为自己落下了一身伤。

楼主   发布于 2021-01-16 23:09:00 +0800 CST  
第三十六章 入宫

朱耀灵还要回去,他走到窗边时回头看了白袂一眼。

白袂对他笑了笑,开口道,“有正门不走非要翻窗,以后我给你留着窗,你再过来的时候直接从窗户里进好了。”

“好啊。”朱耀灵的凤眸晶亮如星,翻窗离开时眼底有一丝掩不住的落寞。

他是人,白袂是妖,他们之间虽没有隔阂,却有那么些触手不可及,让朱耀灵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完全参与到白袂的世界里。

可能因为白袂从没有跟他提及过过往,但是朱耀灵也从来没有开口问过,他在等白袂。

白袂唯一一次能称得上情绪外泄的,只有那句“世人向来如此”。

那是从骨骼里溢出来的悲伤,即便在穿透皮肤时已经浅淡到几不可查,当时他还是能感受到。

所以即便是爱人,白袂也会有所保留,保留应该是他已经形成的一种习惯。

朱耀灵走后,白袂又打开盒子,红嘴蓝鹰像是活了过来,发出最后一丝悲鸣,而后它的生命彻底沉寂。

鸣叫过后,红嘴蓝鹰的鸟喙渗出点点鲜血,如绽放在寒冬的腊梅,白袂拿出绢布替它擦拭干净嘴角。

白袂抚摸着红嘴蓝鹰细软的羽毛,世上最后一只红嘴蓝鹰也就此消失。白袂给小鸟顺着羽毛,原本,白袂可渡它化灵的。

朱耀灵走后不久,皇帝身边的老太监就过来传话,“兹梨园子弟三百,朕闻莲公子琴艺甚佳,无一能出其右者。今日申时在龙华宫设下酒宴,特召莲公子入宫抚琴,以正风雅。”

白袂嘴角勾出一抹笑,来暖阁找人以正风雅,他们这位皇帝的脑子怕是被驴踢了,忘了暖阁是青楼这回事。

老太监人还没进暖阁时,白袂就已经避到屏风后面去了。只招呼了那日他赠予琴谱的姑娘来听旨谢恩,全当自己不在。

人走干净后白袂才缓缓开口,“梨园竟还招上伎子了,学什么不好,净整些没用的。”

“公子慎言。”

“那位知我在阁中,不然也不会突然设宴传唤。”

说话的姑娘黛眉微蹙,“公子方才避而不出可有影响?”

“无碍,晚些我便去赴宴。”

楼主   发布于 2021-01-18 00:18:00 +0800 CST  
左右时间差不多了,白袂乘着马车来到皇宫前。

他掀开帘子,象征着政权和无上皇权的宫殿矗立在这片土地上,显示着它的威严与恢宏。

白袂还是一袭白衣,他今日戴的面具未加修饰,只作遮掩用,不华丽不出挑。

面具映出这座城的全貌,泛黄的暖光连带着收入它的古朴沉寂。

宫人引着白袂走过重重宫楼来到龙华宫,白袂怀中抱着凤栖琴踏入殿内。

刚一进去,殿内香炉里燃的龙涎香给白袂的感觉就不对,不过他也没太在意。

他本来就不喜欢皇宫这种地方,虽然不喜,他还不会因为皇帝叫他弹个琴就抗旨不尊。

“请公子移步,陛下已等在殿内。”

白袂点点头,宫人躬身退出殿外,合上了木门。


说是酒宴,龙华宫里面只有皇帝和他两个人。白袂坐在殿中央的琴桌前,正对着皇帝。

他放下凤栖琴,“不知陛下想听什么?”

“朕听过公子抚琴,公子随意弹就是。”皇帝盯着白袂看,随手拿起果盘里的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白袂的琴技当世无人能及,但是听琴的人意不在此。

几曲过后,坐在白袂面前的人就离开了座位,来到白袂身前。

一双算得上难看的手往下伸,快要摸到白袂细腻如凝脂的手腕。

“着急吗?”红衣勾唇,收起凝华镜,镜中画面停留在那只手将落不落的时候消失不见。

白袂定不能杀了当朝皇帝,不然皇帝一死,朝野必然动荡,四方不稳,天下难安。

顾寒衣爬到红衣的榻上,把自己的嘴唇送过去。红衣抬手抚上顾寒衣的唇瓣,用力一碾,痛感混合着酥麻在顾寒衣唇上肆虐。

他把顾寒衣翻身压下,然后起身离开了。顾寒衣跌落在床上,看着红衣离开的背影,灼灼红衣带着烈火焚尽的决绝。

顾寒衣知道红衣向来冷情,他不瞎,知道红衣对自己不一样,但是他的救赎永远是漫漫雨夜里的一袭白衣。

这个身处地狱的人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不自觉中去关注瑰丽如火的那个人了。

红衣去了八寒地狱取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被烈火凝炼过的鲜血,喝到最后连眼睛都带上一抹艳色。

他把酒樽扔到地上,低低的笑了一声,躺仰在八寒的地狱里的寒床上,掐断了与这里之外的一切的联系。

楼主   发布于 2021-01-19 00:0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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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0-09-04 07:1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2-19 11:43:3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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