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in°「190117×改编」差强人意的婚姻(中 HE)
第十三章
他奔跑着。
他全力地奔跑着，周遭尽是长得比他还要高的野草丛，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脚被/草/丛枝叶划伤，因而传来了疼痛，但他不能停下来。也许不久后会有人追来，那些人现在应该也发现他的消失了，他只能前进。
他忽然想起这几日，那个显然对他有些心软，甚至偷偷给了他一点食物的男人；对方看上去似乎才二十几岁，比他的父亲还要年轻……他咬紧唇，不准自己多想，只专注于继续往前奔跑。
跑了不知多久，他又渴又饿，周遭的景色却毫无变化，他蹒跚地走着，完全不敢松懈，听见后头隐约传来人声时，他吓了一大跳，立刻重新开始奔跑。但他跑着跑着，却踩了空，尚未意识到这件事，他便跌倒在坚硬的地面上，身体腿脚都撞得发痛。
浑身都痛得难以忍受，他动弹不得，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是从一个小坡上跌下来，现在躺着的地方之所以坚硬，则是因为这是铺满了柏油的路面。
他呆呆躺着，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逐渐接近的引擎声，顿时心生绝望。
……是那些人来了。
他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哭了出来。泪水咸而烫热，沾到脸上的伤口时一阵阵地刺痛。
汽车引擎声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停下，他听见有人开门下车的声音，于是闭上了眼。但他等了很久，都没听到任何斥骂，或者遭受殴打，他犹豫了很久，才终于鼓起勇气睁开眼，眼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上面有着疑惑与担忧。
他听见那个中年男子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一时心中满溢着安心与松懈，还有些许逐渐上涌的委屈与难受，在试图忍了几次都没忍住以后，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他获救了。
朴智旻被叫醒后，睡眼惺忪，迷惑地问道：「现在几点了？」
「清晨五点。」身旁的男人回道。
「为什么叫我……还这么早……」他蹭了蹭枕头，几乎有些抱怨地道。
「你在大叫。」闵玧其平淡地道。
「啊？」朴智旻微怔，随即明白过来，「你是说，我在睡觉的时候大叫？」
闵玧其点了点头，靠在床头，这时窗外已有些微光，天色半亮，朴智旻瞧着对方一副没睡饱的模样，心里有些愧疚，连忙道：「抱歉吵到你了，你再睡一下。」
对方没说话，只是把面纸盒整个丢过来；朴智旻手忙脚乱接过面纸盒，一头雾水，却听见闵玧其微有些不自在的嗓音道：「把脸擦一擦。」
他奔跑着。
他全力地奔跑着，周遭尽是长得比他还要高的野草丛，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脚被/草/丛枝叶划伤，因而传来了疼痛，但他不能停下来。也许不久后会有人追来，那些人现在应该也发现他的消失了，他只能前进。
他忽然想起这几日，那个显然对他有些心软，甚至偷偷给了他一点食物的男人；对方看上去似乎才二十几岁，比他的父亲还要年轻……他咬紧唇，不准自己多想，只专注于继续往前奔跑。
跑了不知多久，他又渴又饿，周遭的景色却毫无变化，他蹒跚地走着，完全不敢松懈，听见后头隐约传来人声时，他吓了一大跳，立刻重新开始奔跑。但他跑着跑着，却踩了空，尚未意识到这件事，他便跌倒在坚硬的地面上，身体腿脚都撞得发痛。
浑身都痛得难以忍受，他动弹不得，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是从一个小坡上跌下来，现在躺着的地方之所以坚硬，则是因为这是铺满了柏油的路面。
他呆呆躺着，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逐渐接近的引擎声，顿时心生绝望。
……是那些人来了。
他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哭了出来。泪水咸而烫热，沾到脸上的伤口时一阵阵地刺痛。
汽车引擎声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停下，他听见有人开门下车的声音，于是闭上了眼。但他等了很久，都没听到任何斥骂，或者遭受殴打，他犹豫了很久，才终于鼓起勇气睁开眼，眼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上面有着疑惑与担忧。
他听见那个中年男子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一时心中满溢着安心与松懈，还有些许逐渐上涌的委屈与难受，在试图忍了几次都没忍住以后，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他获救了。
朴智旻被叫醒后，睡眼惺忪，迷惑地问道：「现在几点了？」
「清晨五点。」身旁的男人回道。
「为什么叫我……还这么早……」他蹭了蹭枕头，几乎有些抱怨地道。
「你在大叫。」闵玧其平淡地道。
「啊？」朴智旻微怔，随即明白过来，「你是说，我在睡觉的时候大叫？」
闵玧其点了点头，靠在床头，这时窗外已有些微光，天色半亮，朴智旻瞧着对方一副没睡饱的模样，心里有些愧疚，连忙道：「抱歉吵到你了，你再睡一下。」
对方没说话，只是把面纸盒整个丢过来；朴智旻手忙脚乱接过面纸盒，一头雾水，却听见闵玧其微有些不自在的嗓音道：「把脸擦一擦。」
朴智旻抬手摸脸，一片湿漉漉的，这才意会过来，把脸上的泪水擦干，歉然道：「对不起，我刚才作了噩梦，没想到连作梦都能哭出来，真是丢脸。」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
闵玧其并不回答，只是瞧着他，一脸若有所思，半晌后才收回了视线，起身道：「我去冲澡。」
朴智旻这时也没了睡意，跟着下了床，随口问道：「那我去让人准备早餐？」
「嗯。」对方沉沉地应了一声。
如往常一样吃过早餐，朴智旻起身，送准备上班的闵玧其出门。对方在门口停下脚步，有些不自在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道：「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朴智旻不以为意地道。
对方偶尔会有这种亲昵的行为，他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后来也渐渐习惯了，即便是在司机或女佣面前都能不为所动；在发现主动的那一方实际上比他还要害臊，所以才连这种小动作都做得那么仓促时，他便不再觉得害羞。
目送对方上车以后，朴智旻转身回到客厅，盘算着今天要做的事情，到书房读了一会书，最后才在上课前赶到学校。
下课时间，朴智旻跟同学聊了一会天，又问起那只曾寄养在家里的猫咪柠檬，同学立刻炫耀地拿出手机，把最近拍的照片展示给朴智旻看；两人话说到一半，朴智旻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来电显示，连忙对同学做出抱歉的手势，起身到走廊上接听。
「有什么事？」他简洁地问。
手机那头的母亲这回倒是没有废话，只说要他回家一趟。
朴智旻有些无奈，只好道：「下午我有事，我中午直接过去。」
挂了电话以后，朴智旻叹了口气。他并不是听不出来，母亲的口气乃至于措辞，都不太符合平日的态度，反倒有些隐隐生怒的意思，他一时间想不到自己最近做了什么，才会惹得对方生气，想了一会便宣告放弃，只等下一堂课结束，便收好东西往家里去。
他来到家时，察觉不只母亲，连父亲与兄长都在，一时有些迷惑，完全弄不明白家人的意图，干脆安静地坐在客厅里，就等别人先开口。果不其然，显然沉不住气的母亲率先开口道：「你回去问一问，闵玧其这是什么意思！」
朴智旻一呆，道：「我不懂你指的是什么……」
「那个案子，他居然发给了另一家公司。你说，他到底从中捞到了什么好处？」母亲仿佛忍无可忍地斥责道。
朴智旻仍然不解，这时兄长出声要母亲消气，接着便向朴智旻解释了一番；他实在是听不懂那些金融术语，只隐约明白，闵玧其公司的一个工程，在经过投标以后，只有两家公司进入决选，但最终这个案子却给了另一家公司，而没有让与闵家有姻亲关系的朴家企业承包。
他忽然想起，这是前一阵子，他与闵玧其新婚时，便听母亲提过的事情，于是说道：「我记得这个案子……他说这不是他能决定的，是由公司董事会投票……」
他才说到一半，大哥已经冷冷道：「他们是家族企业，要是闵玧其肯表态，事情就不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朴智旻哑口无言，只觉得此时此地多说什么都不适合，于是闭上了嘴。
但双亲与兄长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向来寡言的父亲难得开口，却是对他指责道：「你就算到了闵家，也依旧姓朴，我跟你大哥整天忙碌，还不是为了公司，你却不肯为这个家付出一点努力。」
他动了动唇，既想反驳又想嘲讽，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听着家人的埋怨怪罪，面上渐渐失去了情绪，眸色也越发冰冷。
下午的时候，朴智旻到医院去了一趟，向金南俊拿检查报告。他坐在诊疗室，喝了口对方端来的茶水，忽然道：「郑号锡已经走了。」
金南俊闻言，倒没有多吃惊，只是平静道：「这我倒不知道。」
「你是不是……喜欢闵先生？」朴智旻试探地道。
对方一愣，苦笑了下，说：「你知道了？」
朴智旻默认。
「闵玧其也知道？」
「嗯。」
金南俊叹了口气，一手掩面，靠在椅背上，喃喃道：「我就知道郑号锡没安好心。」
朴智旻有些不解，但也没有追问；金南俊对他说道：「不用在意，我从来没打算告白，以后也是，我跟闵玧其最多就是朋友。」
「为什么……不说？」
「读大学的时候，我暗示过，但他好像没有弄懂。」金南俊苦笑，「他对我，根本没有那种意思。现在纯粹当朋友，感觉也不坏。」
「你是觉得愧疚吗？关于打赌那件事。」朴智旻问道。
「你全都知道了？」金南俊似乎有些惊愕，随即道：「当然很愧疚，特别是发现闵玧其后来真的爱上他。」
朴智旻沉默半晌，说道：「打赌的事，闵先生就算知道，也不会记仇的。」
「我知道。」金南俊涩然道。
他与金南俊的对话几乎仓促的结束。朴智旻后来回到家，想起中午双亲说的那件事，不由得开始觉得头痛。
姑且不说他自己有没有为此做出努力，闵玧其的个性本就不会让他一个外行的学生指手画脚，更何况听他们的语气，也能推测这个案子牵涉的资金多大，他区区一个不懂商业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左右对方的决定。
闵玧其并不回答，只是瞧着他，一脸若有所思，半晌后才收回了视线，起身道：「我去冲澡。」
朴智旻这时也没了睡意，跟着下了床，随口问道：「那我去让人准备早餐？」
「嗯。」对方沉沉地应了一声。
如往常一样吃过早餐，朴智旻起身，送准备上班的闵玧其出门。对方在门口停下脚步，有些不自在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道：「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朴智旻不以为意地道。
对方偶尔会有这种亲昵的行为，他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后来也渐渐习惯了，即便是在司机或女佣面前都能不为所动；在发现主动的那一方实际上比他还要害臊，所以才连这种小动作都做得那么仓促时，他便不再觉得害羞。
目送对方上车以后，朴智旻转身回到客厅，盘算着今天要做的事情，到书房读了一会书，最后才在上课前赶到学校。
下课时间，朴智旻跟同学聊了一会天，又问起那只曾寄养在家里的猫咪柠檬，同学立刻炫耀地拿出手机，把最近拍的照片展示给朴智旻看；两人话说到一半，朴智旻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来电显示，连忙对同学做出抱歉的手势，起身到走廊上接听。
「有什么事？」他简洁地问。
手机那头的母亲这回倒是没有废话，只说要他回家一趟。
朴智旻有些无奈，只好道：「下午我有事，我中午直接过去。」
挂了电话以后，朴智旻叹了口气。他并不是听不出来，母亲的口气乃至于措辞，都不太符合平日的态度，反倒有些隐隐生怒的意思，他一时间想不到自己最近做了什么，才会惹得对方生气，想了一会便宣告放弃，只等下一堂课结束，便收好东西往家里去。
他来到家时，察觉不只母亲，连父亲与兄长都在，一时有些迷惑，完全弄不明白家人的意图，干脆安静地坐在客厅里，就等别人先开口。果不其然，显然沉不住气的母亲率先开口道：「你回去问一问，闵玧其这是什么意思！」
朴智旻一呆，道：「我不懂你指的是什么……」
「那个案子，他居然发给了另一家公司。你说，他到底从中捞到了什么好处？」母亲仿佛忍无可忍地斥责道。
朴智旻仍然不解，这时兄长出声要母亲消气，接着便向朴智旻解释了一番；他实在是听不懂那些金融术语，只隐约明白，闵玧其公司的一个工程，在经过投标以后，只有两家公司进入决选，但最终这个案子却给了另一家公司，而没有让与闵家有姻亲关系的朴家企业承包。
他忽然想起，这是前一阵子，他与闵玧其新婚时，便听母亲提过的事情，于是说道：「我记得这个案子……他说这不是他能决定的，是由公司董事会投票……」
他才说到一半，大哥已经冷冷道：「他们是家族企业，要是闵玧其肯表态，事情就不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朴智旻哑口无言，只觉得此时此地多说什么都不适合，于是闭上了嘴。
但双亲与兄长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向来寡言的父亲难得开口，却是对他指责道：「你就算到了闵家，也依旧姓朴，我跟你大哥整天忙碌，还不是为了公司，你却不肯为这个家付出一点努力。」
他动了动唇，既想反驳又想嘲讽，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听着家人的埋怨怪罪，面上渐渐失去了情绪，眸色也越发冰冷。
下午的时候，朴智旻到医院去了一趟，向金南俊拿检查报告。他坐在诊疗室，喝了口对方端来的茶水，忽然道：「郑号锡已经走了。」
金南俊闻言，倒没有多吃惊，只是平静道：「这我倒不知道。」
「你是不是……喜欢闵先生？」朴智旻试探地道。
对方一愣，苦笑了下，说：「你知道了？」
朴智旻默认。
「闵玧其也知道？」
「嗯。」
金南俊叹了口气，一手掩面，靠在椅背上，喃喃道：「我就知道郑号锡没安好心。」
朴智旻有些不解，但也没有追问；金南俊对他说道：「不用在意，我从来没打算告白，以后也是，我跟闵玧其最多就是朋友。」
「为什么……不说？」
「读大学的时候，我暗示过，但他好像没有弄懂。」金南俊苦笑，「他对我，根本没有那种意思。现在纯粹当朋友，感觉也不坏。」
「你是觉得愧疚吗？关于打赌那件事。」朴智旻问道。
「你全都知道了？」金南俊似乎有些惊愕，随即道：「当然很愧疚，特别是发现闵玧其后来真的爱上他。」
朴智旻沉默半晌，说道：「打赌的事，闵先生就算知道，也不会记仇的。」
「我知道。」金南俊涩然道。
他与金南俊的对话几乎仓促的结束。朴智旻后来回到家，想起中午双亲说的那件事，不由得开始觉得头痛。
姑且不说他自己有没有为此做出努力，闵玧其的个性本就不会让他一个外行的学生指手画脚，更何况听他们的语气，也能推测这个案子牵涉的资金多大，他区区一个不懂商业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左右对方的决定。
或许当初订下婚约时，父母本来就是希望他能成为自家事业的助力，但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朴智旻并不想干涉闵玧其，也不想让自己成为在对方眼中只顾及利益的人，但他的双亲却从未顾及他的立场与顾虑。
「……你发什么呆。」
「没什么。」朴智旻回过神，笑了一下。他拿起汤匙，喝了口汤，说道：「今天的汤味道不错，你也多喝一些。」他说着看了眼对方几乎没动过多少的汤碗。
闵玧其没有反驳，也不怎么高兴，只是又喝了几口汤，便放下汤匙。
朴智旻才想说些什么的同时，闵玧其已经道：「今天早上，你作了什么梦。」
他一愣，一时之间拿捏不清该不该说真话，但在瞧见对方没有情绪的脸以后，他终究一叹，说道：「只是个噩梦，你不用太担心。」
「这不是你第一次作噩梦。」闵玧其似乎有些不悦，「也不是我第一次被你吵醒。」
朴智旻愕然，连忙问道：「我之前也像今天早上这样吵醒你？」
闵玧其安静地凝视他，用默认代替回答。
朴智旻得到肯定的答案，一时之间只觉得万分的窘迫与愧疚；那样失态地在睡梦中大吵大叫，甚至惊醒枕边的男人，却迟钝地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可想而知，他原本给闵玧其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对不起……」朴智旻小声道。
闵玧其烦躁地往椅背靠，挪开眼神，半是负气地道：「我没有要你道歉。」
「……可是，真的没什么好说的。」朴智旻慢慢道，「其实你应该也知道，我十几年前被绑架过，我梦到的是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他越说心情越是沉重，脸色也黯淡下来，当然他自己并没有察觉。
闵玧其脸色平淡，问道：「你还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事？」
「嗯。」朴智旻放下餐具，喃喃道：「我记得他们是怎么打我的，那段时间的饥饿与口渴，还有后来发生的事情……」
「你的父母没有付赎金。」闵玧其直接得近乎冷酷。
朴智旻苦笑了下，歪了歪头：「就是这样……基于他们自己的考虑，他们甚至还报了警。」
闵玧其这会没有再接话，朴智旻却咯咯笑了起来，说道：「这些事情，你也都知道吧。听说在当时，这整件事沦为一个人尽皆知的笑话，但我父母却安然以对。他们以为我受到惊吓，什么都不记得了……其实，我什么都记得。」
他长长呼了口气，低声道：「事情就是这样，我梦到的，是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闵玧其望着他，焦躁道：「别笑了，真难看。」
朴智旻闻言，倒是真的笑不出来了，只能勉强用干涩的嗓音说道：「嗯，我也这么觉得。」
用过晚餐，闵玧其对他道：「跟我到书房。」
朴智旻虽有些不解，但仍然压下疑惑的情绪，跟在对方身后上楼，然后走进书房。这间书房平常大多是闵玧其在使用，虽然也有准备朴智旻的书桌与电脑，但他往往都是在房间或者收藏室内读书，因此这间书房对他而言反而有些陌生。
两人坐下以后，闵玧其开口道：「你应该也知道了，那件案子给了另一家外地的公司。」
朴智旻想对方多半知道他今天回过家里一趟，所以才这般直言，于是也诚实地道：「他们叫我回去一趟，也说了这件事情。」
闵玧其似乎有些焦躁、疲倦，又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继续道：「先前我已经说过，这个案子并不是我能独自决断的；这样的结果，你也该有心理准备。」
朴智旻应了一声，却有些茫然，直觉告诉他闵玧其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对不起。」闵玧其淡淡道。
朴智旻一时惊愕，复而开始不知所措；他花了好一会才消化对方表达的意思，因此更加惊讶。诚然，闵玧其在外人面前不太会表现出坏脾气，但也不至于多么礼貌，最多就是面子上勉强过得去；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居然在向他道歉，简直难以置信。
……或许明天早上太阳会从西边出来……他呆呆地想着。
在短暂的思绪混乱过后，朴智旻终于清醒过来，不确定地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这点我很清楚，那件案子是由董事会决策的，不是吗？」
「我不是因为那件事道歉。」闵玧其不耐烦道，脸上忽然露出了几乎可以称做无措的神色，但这样的神情倏忽即逝，立刻又换成了混杂着恼怒矛盾与一丝沉闷的表情；他听见闵玧其说道：「事情变成这样，你的立场……」男人抿紧唇，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朴智旻这回花了更长的时间，才体会到对方没有完整表达的意思。
「你是担心我受到家人的责骂？」
「岳父先前表示过，他非常希望能拿下这个案子。」闵玧其烦躁地道，「当时我就说过，这点我不能作主，但他似乎没把我的话当真。」
对方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是不是在逃避回答……朴智旻默默想着，又问了一次：「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闵玧其脸上浮起一层潮红，但脸上神情却不太高兴，甚至隐隐有些愠怒的意思，随即乖戾地道：「谁担心你，我何必浪费时间操这种闲心……」说是这样说，但朴智旻却注意到对方的耳根越来越红。
他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底突然生出来的又甜又酸的复杂滋味，也让他连神情都有些恍惚。
……闵玧其竟然在担心他。
「……你发什么呆。」
「没什么。」朴智旻回过神，笑了一下。他拿起汤匙，喝了口汤，说道：「今天的汤味道不错，你也多喝一些。」他说着看了眼对方几乎没动过多少的汤碗。
闵玧其没有反驳，也不怎么高兴，只是又喝了几口汤，便放下汤匙。
朴智旻才想说些什么的同时，闵玧其已经道：「今天早上，你作了什么梦。」
他一愣，一时之间拿捏不清该不该说真话，但在瞧见对方没有情绪的脸以后，他终究一叹，说道：「只是个噩梦，你不用太担心。」
「这不是你第一次作噩梦。」闵玧其似乎有些不悦，「也不是我第一次被你吵醒。」
朴智旻愕然，连忙问道：「我之前也像今天早上这样吵醒你？」
闵玧其安静地凝视他，用默认代替回答。
朴智旻得到肯定的答案，一时之间只觉得万分的窘迫与愧疚；那样失态地在睡梦中大吵大叫，甚至惊醒枕边的男人，却迟钝地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可想而知，他原本给闵玧其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对不起……」朴智旻小声道。
闵玧其烦躁地往椅背靠，挪开眼神，半是负气地道：「我没有要你道歉。」
「……可是，真的没什么好说的。」朴智旻慢慢道，「其实你应该也知道，我十几年前被绑架过，我梦到的是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他越说心情越是沉重，脸色也黯淡下来，当然他自己并没有察觉。
闵玧其脸色平淡，问道：「你还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事？」
「嗯。」朴智旻放下餐具，喃喃道：「我记得他们是怎么打我的，那段时间的饥饿与口渴，还有后来发生的事情……」
「你的父母没有付赎金。」闵玧其直接得近乎冷酷。
朴智旻苦笑了下，歪了歪头：「就是这样……基于他们自己的考虑，他们甚至还报了警。」
闵玧其这会没有再接话，朴智旻却咯咯笑了起来，说道：「这些事情，你也都知道吧。听说在当时，这整件事沦为一个人尽皆知的笑话，但我父母却安然以对。他们以为我受到惊吓，什么都不记得了……其实，我什么都记得。」
他长长呼了口气，低声道：「事情就是这样，我梦到的，是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闵玧其望着他，焦躁道：「别笑了，真难看。」
朴智旻闻言，倒是真的笑不出来了，只能勉强用干涩的嗓音说道：「嗯，我也这么觉得。」
用过晚餐，闵玧其对他道：「跟我到书房。」
朴智旻虽有些不解，但仍然压下疑惑的情绪，跟在对方身后上楼，然后走进书房。这间书房平常大多是闵玧其在使用，虽然也有准备朴智旻的书桌与电脑，但他往往都是在房间或者收藏室内读书，因此这间书房对他而言反而有些陌生。
两人坐下以后，闵玧其开口道：「你应该也知道了，那件案子给了另一家外地的公司。」
朴智旻想对方多半知道他今天回过家里一趟，所以才这般直言，于是也诚实地道：「他们叫我回去一趟，也说了这件事情。」
闵玧其似乎有些焦躁、疲倦，又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继续道：「先前我已经说过，这个案子并不是我能独自决断的；这样的结果，你也该有心理准备。」
朴智旻应了一声，却有些茫然，直觉告诉他闵玧其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对不起。」闵玧其淡淡道。
朴智旻一时惊愕，复而开始不知所措；他花了好一会才消化对方表达的意思，因此更加惊讶。诚然，闵玧其在外人面前不太会表现出坏脾气，但也不至于多么礼貌，最多就是面子上勉强过得去；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居然在向他道歉，简直难以置信。
……或许明天早上太阳会从西边出来……他呆呆地想着。
在短暂的思绪混乱过后，朴智旻终于清醒过来，不确定地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这点我很清楚，那件案子是由董事会决策的，不是吗？」
「我不是因为那件事道歉。」闵玧其不耐烦道，脸上忽然露出了几乎可以称做无措的神色，但这样的神情倏忽即逝，立刻又换成了混杂着恼怒矛盾与一丝沉闷的表情；他听见闵玧其说道：「事情变成这样，你的立场……」男人抿紧唇，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朴智旻这回花了更长的时间，才体会到对方没有完整表达的意思。
「你是担心我受到家人的责骂？」
「岳父先前表示过，他非常希望能拿下这个案子。」闵玧其烦躁地道，「当时我就说过，这点我不能作主，但他似乎没把我的话当真。」
对方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是不是在逃避回答……朴智旻默默想着，又问了一次：「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闵玧其脸上浮起一层潮红，但脸上神情却不太高兴，甚至隐隐有些愠怒的意思，随即乖戾地道：「谁担心你，我何必浪费时间操这种闲心……」说是这样说，但朴智旻却注意到对方的耳根越来越红。
他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底突然生出来的又甜又酸的复杂滋味，也让他连神情都有些恍惚。
……闵玧其竟然在担心他。
今天中午父母兄长的叱责怪罪言犹在耳，但他此刻却完全想不起来；他的立场从来不值得重视，比起家人没拿到这件案子所生的怨愤而言，简直是微不足道；但闵玧其却注意到他的困境，甚至低下高傲的头颅向他致歉……
这明明不是一件需要如此慎重对待的事情，闵玧其的应对却完全出乎他预料之外。
他一时之间，忽然觉得无话可说。那些情绪在心里翻腾着，他找不到任何言语表述，索性不说，但尽管如此，那些情绪仍然需要一个出口，如果不能用某种方式发泄，他怀疑自己会忍受不了。
在下一秒钟，朴智旻果断地抬脚跨过两人中间的长方形矮茶几，把整张脸埋到闵玧其怀里。
相较于他的干脆，闵玧其却是手忙脚乱，一头雾水，在抱住朴智旻以后，才终于掩饰着什么似地低叱道：「你做什么！」
「……你真好。」朴智旻蹭了蹭男人的胸膛，声音模糊地道，「你真是个好人。」
闵玧其顿时浑身一僵。
「不准说我是好人！」男人怒道。
「为什么？」朴智旻有些疑惑，接着才恍然大悟道：「啊，你不想被发卡。」
「……发卡？」闵玧其眼神之中有着些许茫然。
朴智旻立刻意识到对方不知道发好人卡的真正意思，只是单纯地对他说的话感到别扭；他笑了笑，感觉对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环紧以免他滑下去，心里一阵温暖。
「你说的那个……发卡，是什么意思？」闵玧其有些迟疑地问，「是指信用卡？我之前给过你了。」
朴智旻费了极大力气才忍住笑声，他瞧着闵玧其，一本正经道：「不是那个意思。好人卡，是只有真正的好人才能收到的卡，不过最近已经不太稀有了。」
闵玧其一头雾水又强装镇定的点点头，不再多问。
朴智旻这时强烈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文化隔阂，都说三年一代沟，他们之间好歹也有四、五道沟，但这样的隔阂却意外地没有让他觉得疏离，反而只觉得好笑。
当然他不知道，后来某天，闵玧其瞪着电脑网页上关于好人卡的解释，「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能在一起」，接着连续几天心情都异常糟糕。
这时的朴智旻只是安心地窝在男人怀里，过了好一会，突发奇想地道：「要是你是我哥哥就好了。」
闵玧其皱了皱眉，道：「为什么这么说。」
他想起自己那个与父亲极其相似的兄长，不由得心中自嘲。他的大哥朴景，向来品学兼优，备受宠爱，对他这个学文科的不成材弟弟相当看不上眼，即便对方掩饰得很好，但朴智旻仍然能发现那个人骨子里对他的轻蔑。
这明明不是一件需要如此慎重对待的事情，闵玧其的应对却完全出乎他预料之外。
他一时之间，忽然觉得无话可说。那些情绪在心里翻腾着，他找不到任何言语表述，索性不说，但尽管如此，那些情绪仍然需要一个出口，如果不能用某种方式发泄，他怀疑自己会忍受不了。
在下一秒钟，朴智旻果断地抬脚跨过两人中间的长方形矮茶几，把整张脸埋到闵玧其怀里。
相较于他的干脆，闵玧其却是手忙脚乱，一头雾水，在抱住朴智旻以后，才终于掩饰着什么似地低叱道：「你做什么！」
「……你真好。」朴智旻蹭了蹭男人的胸膛，声音模糊地道，「你真是个好人。」
闵玧其顿时浑身一僵。
「不准说我是好人！」男人怒道。
「为什么？」朴智旻有些疑惑，接着才恍然大悟道：「啊，你不想被发卡。」
「……发卡？」闵玧其眼神之中有着些许茫然。
朴智旻立刻意识到对方不知道发好人卡的真正意思，只是单纯地对他说的话感到别扭；他笑了笑，感觉对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环紧以免他滑下去，心里一阵温暖。
「你说的那个……发卡，是什么意思？」闵玧其有些迟疑地问，「是指信用卡？我之前给过你了。」
朴智旻费了极大力气才忍住笑声，他瞧着闵玧其，一本正经道：「不是那个意思。好人卡，是只有真正的好人才能收到的卡，不过最近已经不太稀有了。」
闵玧其一头雾水又强装镇定的点点头，不再多问。
朴智旻这时强烈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文化隔阂，都说三年一代沟，他们之间好歹也有四、五道沟，但这样的隔阂却意外地没有让他觉得疏离，反而只觉得好笑。
当然他不知道，后来某天，闵玧其瞪着电脑网页上关于好人卡的解释，「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能在一起」，接着连续几天心情都异常糟糕。
这时的朴智旻只是安心地窝在男人怀里，过了好一会，突发奇想地道：「要是你是我哥哥就好了。」
闵玧其皱了皱眉，道：「为什么这么说。」
他想起自己那个与父亲极其相似的兄长，不由得心中自嘲。他的大哥朴景，向来品学兼优，备受宠爱，对他这个学文科的不成材弟弟相当看不上眼，即便对方掩饰得很好，但朴智旻仍然能发现那个人骨子里对他的轻蔑。
「你会是个好哥哥。」朴智旻小声道，「就算不耐烦，但是家人如果被欺负，你不会坐视不管。」
「胡说。」男人不屑道。
朴智旻也不管对方的驳斥，只是径自笑了起来，笑了一会，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坐的地方是哪里，脸也微微一红；倒不是害羞，也不是没坐在对方腿上过，只是，这是第一次，不是在做其他事情的情况下坐在这里，他难免有些尴尬。
这时闵玧其的手稍稍往下挪，轻柔地扶住他的后腰，略微一抚，朴智旻只觉得被按住的地方传来了手掌的温度，异常的烫热，立时有些不自在地起身道：「我先去洗澡，你也早点休息。」
闵玧其僵在半空的手立刻收了回去，神色中有一丝懊恼，似乎不甘心地应了一声。朴智旻没注意到对方的神情，转身便低着头离开了。
这一晚，朴智旻睡得很好，没作任何噩梦。
翌日是假日，闵玧其不用上班，朴智旻也不用上课，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闵玧其抱着他，虽不像有求欢的意思，但朴智旻毕竟感觉到了对方高/涨的情/欲，因此相当体贴地翻身去吻对方；但没有吻在唇上，而是吻在胸口，怕自己尚未刷牙的口腔气息会让人扫兴。
但闵玧其很快就吻上他的唇，厚重的窗帘遮住了一切光线，两人在黑暗的房间内胡闹了好一阵子，过后朴智旻才腿脚酸软地去沐浴，两人匆匆洗漱，下楼吃午餐。
朴智旻一时间找不到事情做，手头上的电玩都玩到结局全破，在线游戏的账号也练到等级上限，近期的漫画跟动画也都看完了，于是决定要出门把新款游戏与近期出版的漫画一次买齐。
而闵玧其知道了他的行程后，主动表明了要陪他去；当然，原话其实是：「只是刚好而已，我要去买新的领带。」
朴智旻知道，与闵家有联络的店家事实上会直接把当季目录送过来，让闵玧其直接挑，他的尺寸也早已丈量过并纪录在册，免得他还要耗费时间试衣服。所以，买领带这件事确实是多此一举，但朴智旻没有说破，只是笑道：「那我可以帮你挑领带。」
两人上车，闵玧其坐在驾驶座上，朴智旻坐在男人身旁；车速不慢不快，平稳地前进，朴智旻瞧着窗外，忽然想起一事，扭头问道：「下午可不可以去女仆咖啡厅？」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就是之前去过的那一家。」
闵玧其闻言，脸色一沉，不置可否地道：「你想去做什么？食物难吃，服务生幼稚，店里吵得要死，收费不合理，性价比低得难以置信。」
朴智旻忍笑，小声道：「如果你不想陪我，那我可以自己去。」
闵玧其狠瞪他一眼，仿佛想要骂人，却又找不到合理的借口，最后气急道：「我不会帮你付帐！」
「我有带皮夹。」朴智旻歪头道。
闵玧其一脸踢到铁板的表情，恼怒地低吼：「不准你一个人去！」
「你可以陪我去。」朴智旻笑了。
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闵玧其最后还是沉着脸妥协了。
来到服饰店，朴智旻替闵玧其挑了两条领带，颜色都是稳重的深色，但夹杂着一点并不亮眼的花纹，不会太过死板也不至于新潮过头，闵玧其看上去没有多高兴。后来朴智旻发现对方经常系着这两条领带去上班，于是感兴趣地问闵玧其是不是很喜欢，结果男人一脸厌烦地道：「少自作多情，只是凑巧。」朴智旻却只是望着对方略红的后颈笑而不语。
挑好领带，结帐过后，两人沿着人行道，走到朴智旻常去的动漫电玩专卖店。
朴智旻进了店里，立刻如鱼得水地搜刮着新品，反倒把闵玧其晾在一旁；但闵玧其却没有生气，只是站在一旁，眼神中虽有一丝不能理解，却没有阻止朴智旻大肆采购的行径。等朴智旻要结帐时，闵玧其才走过来，把信用卡递给店员。
「其实你不用这么做。」走出店外时，朴智旻轻声说道。
「我高兴。」闵玧其平扳道。
……这看起来哪里像高兴的样子……朴智旻内心不以为然，表面上仍笑着道：「谢谢你。」
眼看时间将近傍晚，经过短时间的车程，朴智旻把刚买的东西都放在车上，拉着闵玧其走进女仆咖啡厅，随即被女仆们新换上的冬日制服吸引了目光，直到点餐时都还呆呆看着黑色的长袖洋装搭配着白色长袜的女仆制服。
闵玧其冷冷问道：「你在看什么。」
「这件制服……好像在哪里看过。」朴智旻一脸疑惑，盯着束紧腰身的白色围裙看了好一阵子，随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起来了，这套制服跟Parmaid的好像！」
「……Parmaid？」
听出对方反问的疑惑，朴智旻转回来，正要长篇大论地阐述这款恋爱游戏时，忽地一僵，想起什么似的，讷讷道：「那是一款游戏……」
「……Parmaid？」
听出对方反问的疑惑，朴智旻转回来，正要长篇大论地阐述这款恋爱游戏时，忽地一僵，想起什么似的，讷讷道：「那是一款游戏……」
「什么游戏？」
朴智旻这会真有些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心中无限懊悔。Parmaid是一款知名度相当高的恋爱游戏，除此之外，其最大的卖点是以女仆咖啡店为背景，以及攻略众多女角色时可以开启的十/八/禁场景。
「胡说。」男人不屑道。
朴智旻也不管对方的驳斥，只是径自笑了起来，笑了一会，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坐的地方是哪里，脸也微微一红；倒不是害羞，也不是没坐在对方腿上过，只是，这是第一次，不是在做其他事情的情况下坐在这里，他难免有些尴尬。
这时闵玧其的手稍稍往下挪，轻柔地扶住他的后腰，略微一抚，朴智旻只觉得被按住的地方传来了手掌的温度，异常的烫热，立时有些不自在地起身道：「我先去洗澡，你也早点休息。」
闵玧其僵在半空的手立刻收了回去，神色中有一丝懊恼，似乎不甘心地应了一声。朴智旻没注意到对方的神情，转身便低着头离开了。
这一晚，朴智旻睡得很好，没作任何噩梦。
翌日是假日，闵玧其不用上班，朴智旻也不用上课，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闵玧其抱着他，虽不像有求欢的意思，但朴智旻毕竟感觉到了对方高/涨的情/欲，因此相当体贴地翻身去吻对方；但没有吻在唇上，而是吻在胸口，怕自己尚未刷牙的口腔气息会让人扫兴。
但闵玧其很快就吻上他的唇，厚重的窗帘遮住了一切光线，两人在黑暗的房间内胡闹了好一阵子，过后朴智旻才腿脚酸软地去沐浴，两人匆匆洗漱，下楼吃午餐。
朴智旻一时间找不到事情做，手头上的电玩都玩到结局全破，在线游戏的账号也练到等级上限，近期的漫画跟动画也都看完了，于是决定要出门把新款游戏与近期出版的漫画一次买齐。
而闵玧其知道了他的行程后，主动表明了要陪他去；当然，原话其实是：「只是刚好而已，我要去买新的领带。」
朴智旻知道，与闵家有联络的店家事实上会直接把当季目录送过来，让闵玧其直接挑，他的尺寸也早已丈量过并纪录在册，免得他还要耗费时间试衣服。所以，买领带这件事确实是多此一举，但朴智旻没有说破，只是笑道：「那我可以帮你挑领带。」
两人上车，闵玧其坐在驾驶座上，朴智旻坐在男人身旁；车速不慢不快，平稳地前进，朴智旻瞧着窗外，忽然想起一事，扭头问道：「下午可不可以去女仆咖啡厅？」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就是之前去过的那一家。」
闵玧其闻言，脸色一沉，不置可否地道：「你想去做什么？食物难吃，服务生幼稚，店里吵得要死，收费不合理，性价比低得难以置信。」
朴智旻忍笑，小声道：「如果你不想陪我，那我可以自己去。」
闵玧其狠瞪他一眼，仿佛想要骂人，却又找不到合理的借口，最后气急道：「我不会帮你付帐！」
「我有带皮夹。」朴智旻歪头道。
闵玧其一脸踢到铁板的表情，恼怒地低吼：「不准你一个人去！」
「你可以陪我去。」朴智旻笑了。
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闵玧其最后还是沉着脸妥协了。
来到服饰店，朴智旻替闵玧其挑了两条领带，颜色都是稳重的深色，但夹杂着一点并不亮眼的花纹，不会太过死板也不至于新潮过头，闵玧其看上去没有多高兴。后来朴智旻发现对方经常系着这两条领带去上班，于是感兴趣地问闵玧其是不是很喜欢，结果男人一脸厌烦地道：「少自作多情，只是凑巧。」朴智旻却只是望着对方略红的后颈笑而不语。
挑好领带，结帐过后，两人沿着人行道，走到朴智旻常去的动漫电玩专卖店。
朴智旻进了店里，立刻如鱼得水地搜刮着新品，反倒把闵玧其晾在一旁；但闵玧其却没有生气，只是站在一旁，眼神中虽有一丝不能理解，却没有阻止朴智旻大肆采购的行径。等朴智旻要结帐时，闵玧其才走过来，把信用卡递给店员。
「其实你不用这么做。」走出店外时，朴智旻轻声说道。
「我高兴。」闵玧其平扳道。
……这看起来哪里像高兴的样子……朴智旻内心不以为然，表面上仍笑着道：「谢谢你。」
眼看时间将近傍晚，经过短时间的车程，朴智旻把刚买的东西都放在车上，拉着闵玧其走进女仆咖啡厅，随即被女仆们新换上的冬日制服吸引了目光，直到点餐时都还呆呆看着黑色的长袖洋装搭配着白色长袜的女仆制服。
闵玧其冷冷问道：「你在看什么。」
「这件制服……好像在哪里看过。」朴智旻一脸疑惑，盯着束紧腰身的白色围裙看了好一阵子，随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起来了，这套制服跟Parmaid的好像！」
「……Parmaid？」
听出对方反问的疑惑，朴智旻转回来，正要长篇大论地阐述这款恋爱游戏时，忽地一僵，想起什么似的，讷讷道：「那是一款游戏……」
「……Parmaid？」
听出对方反问的疑惑，朴智旻转回来，正要长篇大论地阐述这款恋爱游戏时，忽地一僵，想起什么似的，讷讷道：「那是一款游戏……」
「什么游戏？」
朴智旻这会真有些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心中无限懊悔。Parmaid是一款知名度相当高的恋爱游戏，除此之外，其最大的卖点是以女仆咖啡店为背景，以及攻略众多女角色时可以开启的十/八/禁场景。
他倒不是生/性/保守，也能对/情/色游戏侃侃而谈，但对象是闵玧其时，他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朴智旻垂下头，怯怯地说：「那个，是恋爱游戏……」
闵玧其望着他，沉吟半晌，若有所思道：「你应该有游戏软体，回去让我玩。」
「你——你不是讨厌玩游戏吗？」朴智旻震惊地提高音量。
「你对这个……Parmaid如此推崇，我也必须试着了解。」闵玧其傲慢道，「反正只是陪你一起玩，你就不用道谢了。」
朴智旻这时才意识到对方看出了他的犹豫与闪避，因此故意这么说，于是羞耻得脸都热了。
朴智旻垂下头，怯怯地说：「那个，是恋爱游戏……」
闵玧其望着他，沉吟半晌，若有所思道：「你应该有游戏软体，回去让我玩。」
「你——你不是讨厌玩游戏吗？」朴智旻震惊地提高音量。
「你对这个……Parmaid如此推崇，我也必须试着了解。」闵玧其傲慢道，「反正只是陪你一起玩，你就不用道谢了。」
朴智旻这时才意识到对方看出了他的犹豫与闪避，因此故意这么说，于是羞耻得脸都热了。
第十四章
两人在女仆咖啡厅用餐，期间闵玧其出乎意料地没有对店内的餐点及服务吹毛求疵，但对朴智旻而言，男人的平和就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好不容易，他跟女仆玩过小游戏，顺利合照以后，闵玧其起身道：「走了。」
朴智旻结了帐，跟在对方身后，才走出店外，便发现隐约有些要下雨的趋势，细细的雨丝零落地降了下来。这时闵玧其道：「在这里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
他一怔，道：「好……」于是对方就迎着微冷的雨滴走出骑楼外，往另一旁他们停车的小巷内走去。
朴智旻回过神来，一时间隐隐有些感动。虽然他摸不清闵玧其为何让他在这里等着，或许只是难得的体贴，但总归是让他不用淋雨，明明只是这种小事，却让朴智旻感到温暖。他才这么想着，忽然又忆起对方身体抵抗力不好，就算只是淋了一点雨，也可能感冒生病，不由得有些焦急。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过没多久，一旁来了位中年男子，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一边对着手机讲电话一边露出笑容，那笑容极其平凡，但不知怎地，朴智旻却觉得那陌生面孔有些眼熟，等他再要细看时，那男子已经转身离开了。
朴智旻怔怔望着雨幕中的男人背影，耳边听见闵玧其不耐烦的声音：「快上车。」他回过头，男人的车正停在路边，于是连忙上车，边系安全带边道：「快点回家，你刚才淋了雨，最好赶快冲澡……」
他话才说到一半，一旁的闵玧其同时打了个喷嚏，嘟囔道：「你真啰唆。」
「你要是不高兴，那我以后不说了。」朴智旻挑了挑眉。
「我又没有不高兴。」男人哼了一声，终究还是依言加快了车速，没花多久时间便到了家门；他把车随意停在前院，便与朴智旻一起下车，往屋内走。
闵玧其径自上楼，朴智旻猜测对方是去洗澡了，微微放下心，自己也迅速冲了个澡，把刚买的战利品放到收藏室内，只随手拿了几本漫画拆封，回房间躺在床上翻看。
对方这个澡洗了许久，以致于走出来的时候，连面容上都溢着一丝潮红；朴智旻望向穿着睡衣的男人，说道：「要不要喝点热饮，我让人准备。」
「嗯。」
对方应了声，于是朴智旻打了内线电话，请女佣准备了闵玧其要喝的热咖啡与他自己的热奶茶，过没多久，女佣便把东西送了过来，朴智旻道谢以后瞧着女佣把门关好，转身正要替闵玧其倒咖啡时，才发现对方倚在床头，头发湿漉漉的，急忙道：「你怎么不吹头发？」
「麻烦。」男人懒洋洋道。
朴智旻无奈，只好拿出吹风机，边插上电源边道：「我帮你吹。」
两人在女仆咖啡厅用餐，期间闵玧其出乎意料地没有对店内的餐点及服务吹毛求疵，但对朴智旻而言，男人的平和就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好不容易，他跟女仆玩过小游戏，顺利合照以后，闵玧其起身道：「走了。」
朴智旻结了帐，跟在对方身后，才走出店外，便发现隐约有些要下雨的趋势，细细的雨丝零落地降了下来。这时闵玧其道：「在这里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
他一怔，道：「好……」于是对方就迎着微冷的雨滴走出骑楼外，往另一旁他们停车的小巷内走去。
朴智旻回过神来，一时间隐隐有些感动。虽然他摸不清闵玧其为何让他在这里等着，或许只是难得的体贴，但总归是让他不用淋雨，明明只是这种小事，却让朴智旻感到温暖。他才这么想着，忽然又忆起对方身体抵抗力不好，就算只是淋了一点雨，也可能感冒生病，不由得有些焦急。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过没多久，一旁来了位中年男子，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一边对着手机讲电话一边露出笑容，那笑容极其平凡，但不知怎地，朴智旻却觉得那陌生面孔有些眼熟，等他再要细看时，那男子已经转身离开了。
朴智旻怔怔望着雨幕中的男人背影，耳边听见闵玧其不耐烦的声音：「快上车。」他回过头，男人的车正停在路边，于是连忙上车，边系安全带边道：「快点回家，你刚才淋了雨，最好赶快冲澡……」
他话才说到一半，一旁的闵玧其同时打了个喷嚏，嘟囔道：「你真啰唆。」
「你要是不高兴，那我以后不说了。」朴智旻挑了挑眉。
「我又没有不高兴。」男人哼了一声，终究还是依言加快了车速，没花多久时间便到了家门；他把车随意停在前院，便与朴智旻一起下车，往屋内走。
闵玧其径自上楼，朴智旻猜测对方是去洗澡了，微微放下心，自己也迅速冲了个澡，把刚买的战利品放到收藏室内，只随手拿了几本漫画拆封，回房间躺在床上翻看。
对方这个澡洗了许久，以致于走出来的时候，连面容上都溢着一丝潮红；朴智旻望向穿着睡衣的男人，说道：「要不要喝点热饮，我让人准备。」
「嗯。」
对方应了声，于是朴智旻打了内线电话，请女佣准备了闵玧其要喝的热咖啡与他自己的热奶茶，过没多久，女佣便把东西送了过来，朴智旻道谢以后瞧着女佣把门关好，转身正要替闵玧其倒咖啡时，才发现对方倚在床头，头发湿漉漉的，急忙道：「你怎么不吹头发？」
「麻烦。」男人懒洋洋道。
朴智旻无奈，只好拿出吹风机，边插上电源边道：「我帮你吹。」
他爬上床，到对方身边坐下，眼见对方身高比他高，两人都坐着的话有些难以动作；他才想说些什么，闵玧其就俯下身，趴在他腿上，一脸倦容道：「快点吹啊。」
男人的声音有些软，虽是催促却没什么命令意味，朴智旻心里一动，打开吹风机替闵玧其吹起头发，甚至不时用手指确认湿度；过了一会，他说道：「你的头发好软……」
「接下来，是要说我脾气坏？」闵玧其嘲道。
「看来你没少被这么说。」朴智旻笑了一下，忽然想起，能像这样亲昵地摸到男人头发，又说出这种话的人，多半是对方从前的情人；他这么一想，笑容便有些僵了。
「从小我妈就常这么说。」闵玧其没发现他的异样，闭着眼睛喃喃道。
朴智旻没有回话，也说不上自己心里那股诡异的热流是什么，索性忽略不管；他的手指温柔地抚摸对方渐渐干燥的头发，甚至摸了摸微热的柔软耳朵，忽然意识到男人此刻正处于少见的平静状态中，情不自禁道：「脾气坏也没什么，你对我很好。」
闵玧其的回应是「哼」了一声。
朴智旻不以为忤，关掉吹风机，微微躬身吻了一下男人温热的耳朵，说道：「头发吹干了，我帮你把咖啡端过来？」
闵玧其慢条斯理起身，从朴智旻手中接过热咖啡，突如其来道：「对了，刚刚约定好的事情我差点就忘了。是叫Parmaid吗？」
朴智旻一呆，险些惊叫出声。
「一起玩吧。」闵玧其轻笑着道。
在朴智旻眼中，这不带丝毫戾气的平和笑容比恶魔的微笑都还要恐怖邪恶。
他拖拖拉拉许久，终究把笔记型电脑拿了过来，开机以后点了游戏的粉红色图示，于是萤幕画面上立刻跳出了主选单，旁边还有笔触精致的CG图，四个女主角一字排开。朴智旻把电脑递给闵玧其，小声道：「我、我去书房读书……」
「急什么。」闵玧其慢条斯理道，「说好了要一起玩，不准毁约。」
……谁跟你说好了！朴智旻独自在心中悲愤大吼，但却不敢违逆对方，靠着床头在对方身边坐好，怀里战战兢兢地抱着枕头。
闵玧其撇了撇唇，似乎有些满意，随即点了开始游戏，在简短的背景介绍后，房间内响起了游戏主题曲；要是过去，朴智旻可能还会有心思跟着哼唱几句，但此时此刻，不管是娇柔的女声，还是甜蜜得近乎肉麻的歌词，一切都让他坐立难安。
……这到底是哪种羞耻玩法啊！
相较于他的如坐针毡，闵玧其倒是异常的平静，在主题曲结束后让剧情自动进行，一开始还只是对于男主角到女仆咖啡店打工的原因说明，等四个女主角都露过面说过话后，很快就出现了第一个选项。
朴智旻虽然无法冷静下来，却也好奇闵玧其会选哪个选项。
但对方的选择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既不是跟青梅竹马的傲娇女仆一起出门采购，也不是帮忙成熟姊姊型的甜点师傅，而是选择与天然呆的学校后辈一起打扫店面。朴智旻犹豫了良久，问道：「你要先攻略绫香？」
闵玧其转头，说：「不行？」
「可以是可以……」他干笑道，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办法理解对方的品味。但过了一会，朴智旻想起关于绫香的情报（年纪最小、身材最好、外型也最清纯），于是稍稍有些释怀。
闵玧其的心思似乎没有全部放在游戏上，偶尔还放着让剧情进行，自己边喝咖啡边用手机嘱咐秘书明天要做的事，过了一段时间，游戏终于来到分歧点，并依据闵玧其前面做的选项，毫无疑问地进入了与天然呆后辈交往的路线。
朴智旻这时已经放松下来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分歧路线的出现，代表的另一个意思是——接下来，距离十/八/禁场景不远了。
闵玧其总算提起兴趣，看着选项随着效果音出现，正要点选时，忽然偏头问朴智旻：「选哪个？」
朴智旻心中暗暗一喜，知道其中一个选项会让主角在约会结束后，与后辈吻别接着独自回家，尽管只能避免自己立刻陷入尴尬处境，他仍然说道：「选上面的选项。」
闵玧其若有所思地瞧着他，接着居然选了下面的选项。
「咦？」朴智旻一呆。
「我只是想参考你的选择。」闵玧其没有笑，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衬着舒展的眉宇居然显得有些无辜。
游戏场景没多久便换到了室内，天然呆的后辈软绵绵道：「只有今晚……不想跟前辈分别。」她把脑后小小的马尾解开来，让头发披散在肩上，问道：「前辈……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画面上可爱的美少女双颊绯红，朴智旻的脸几乎在同时也热了起来。闵玧其微微看他一眼，让剧情继续自动进行，于是女主角一边解/开/衣/襟，一边害羞道：「前辈，我……我已经是大人了，所以……」
朴智旻羞耻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正想悄悄溜走时，却听见闵玧其的声音道：「你平常都在玩这种游戏？」
耳边传来男人烫人的气息，他浑身一软，连视线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也、也没有……只是偶尔……」朴智旻结结巴巴道。
闵玧其把笔电放在床上，却没让游戏暂停，因此萤幕上的美少女这时已经露出了丰/满的/胸/部，发出了娇/软的/呻/吟。闵玧其把视线挪了过来，恍然道：「原来如此。」
男人的声音有些软，虽是催促却没什么命令意味，朴智旻心里一动，打开吹风机替闵玧其吹起头发，甚至不时用手指确认湿度；过了一会，他说道：「你的头发好软……」
「接下来，是要说我脾气坏？」闵玧其嘲道。
「看来你没少被这么说。」朴智旻笑了一下，忽然想起，能像这样亲昵地摸到男人头发，又说出这种话的人，多半是对方从前的情人；他这么一想，笑容便有些僵了。
「从小我妈就常这么说。」闵玧其没发现他的异样，闭着眼睛喃喃道。
朴智旻没有回话，也说不上自己心里那股诡异的热流是什么，索性忽略不管；他的手指温柔地抚摸对方渐渐干燥的头发，甚至摸了摸微热的柔软耳朵，忽然意识到男人此刻正处于少见的平静状态中，情不自禁道：「脾气坏也没什么，你对我很好。」
闵玧其的回应是「哼」了一声。
朴智旻不以为忤，关掉吹风机，微微躬身吻了一下男人温热的耳朵，说道：「头发吹干了，我帮你把咖啡端过来？」
闵玧其慢条斯理起身，从朴智旻手中接过热咖啡，突如其来道：「对了，刚刚约定好的事情我差点就忘了。是叫Parmaid吗？」
朴智旻一呆，险些惊叫出声。
「一起玩吧。」闵玧其轻笑着道。
在朴智旻眼中，这不带丝毫戾气的平和笑容比恶魔的微笑都还要恐怖邪恶。
他拖拖拉拉许久，终究把笔记型电脑拿了过来，开机以后点了游戏的粉红色图示，于是萤幕画面上立刻跳出了主选单，旁边还有笔触精致的CG图，四个女主角一字排开。朴智旻把电脑递给闵玧其，小声道：「我、我去书房读书……」
「急什么。」闵玧其慢条斯理道，「说好了要一起玩，不准毁约。」
……谁跟你说好了！朴智旻独自在心中悲愤大吼，但却不敢违逆对方，靠着床头在对方身边坐好，怀里战战兢兢地抱着枕头。
闵玧其撇了撇唇，似乎有些满意，随即点了开始游戏，在简短的背景介绍后，房间内响起了游戏主题曲；要是过去，朴智旻可能还会有心思跟着哼唱几句，但此时此刻，不管是娇柔的女声，还是甜蜜得近乎肉麻的歌词，一切都让他坐立难安。
……这到底是哪种羞耻玩法啊！
相较于他的如坐针毡，闵玧其倒是异常的平静，在主题曲结束后让剧情自动进行，一开始还只是对于男主角到女仆咖啡店打工的原因说明，等四个女主角都露过面说过话后，很快就出现了第一个选项。
朴智旻虽然无法冷静下来，却也好奇闵玧其会选哪个选项。
但对方的选择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既不是跟青梅竹马的傲娇女仆一起出门采购，也不是帮忙成熟姊姊型的甜点师傅，而是选择与天然呆的学校后辈一起打扫店面。朴智旻犹豫了良久，问道：「你要先攻略绫香？」
闵玧其转头，说：「不行？」
「可以是可以……」他干笑道，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办法理解对方的品味。但过了一会，朴智旻想起关于绫香的情报（年纪最小、身材最好、外型也最清纯），于是稍稍有些释怀。
闵玧其的心思似乎没有全部放在游戏上，偶尔还放着让剧情进行，自己边喝咖啡边用手机嘱咐秘书明天要做的事，过了一段时间，游戏终于来到分歧点，并依据闵玧其前面做的选项，毫无疑问地进入了与天然呆后辈交往的路线。
朴智旻这时已经放松下来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分歧路线的出现，代表的另一个意思是——接下来，距离十/八/禁场景不远了。
闵玧其总算提起兴趣，看着选项随着效果音出现，正要点选时，忽然偏头问朴智旻：「选哪个？」
朴智旻心中暗暗一喜，知道其中一个选项会让主角在约会结束后，与后辈吻别接着独自回家，尽管只能避免自己立刻陷入尴尬处境，他仍然说道：「选上面的选项。」
闵玧其若有所思地瞧着他，接着居然选了下面的选项。
「咦？」朴智旻一呆。
「我只是想参考你的选择。」闵玧其没有笑，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衬着舒展的眉宇居然显得有些无辜。
游戏场景没多久便换到了室内，天然呆的后辈软绵绵道：「只有今晚……不想跟前辈分别。」她把脑后小小的马尾解开来，让头发披散在肩上，问道：「前辈……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画面上可爱的美少女双颊绯红，朴智旻的脸几乎在同时也热了起来。闵玧其微微看他一眼，让剧情继续自动进行，于是女主角一边解/开/衣/襟，一边害羞道：「前辈，我……我已经是大人了，所以……」
朴智旻羞耻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正想悄悄溜走时，却听见闵玧其的声音道：「你平常都在玩这种游戏？」
耳边传来男人烫人的气息，他浑身一软，连视线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也、也没有……只是偶尔……」朴智旻结结巴巴道。
闵玧其把笔电放在床上，却没让游戏暂停，因此萤幕上的美少女这时已经露出了丰/满的/胸/部，发出了娇/软的/呻/吟。闵玧其把视线挪了过来，恍然道：「原来如此。」
虽然对方的嘱咐就像是叮咛未满八岁的孩子一样，口气差得彷佛面对着屡屡犯错的下属，但朴智旻仍然觉得受到了关心，因此总是回应道「你要记得吃饭」、「不要挑食」，「晚上睡觉要盖好棉被」，他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叮咛也像是说给八岁孩子听的。
闵玧其对他的叮咛一般都是以不置可否回应，但朴智旻问过钱秘书，知道男人记得他的话以后，便放下了心。
这时已经是冬天，天气越发寒冷起来，朴智旻在前一天送走了到外地出差的闵玧其，一个人待在家里。自从习惯了跟闵玧其一起吃饭，甚至睡在一起，现在又回到一个人的生活，他多少有些不适应。
于是当下课以后，同学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顺便去看看猫咪时，朴智旻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他在同学租住的公寓里跟柠檬玩了一阵子，又跟同学讨论了一下课堂上教授提出的论点，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朴智旻告别了同学，并没有打电话请司机接送，而是打算慢慢走到捷运站，搭捷运回家。
圣诞节就要到了，满街都是亮晶晶的装饰品及缤纷的彩带亮片，他走路的速度不快，瞧着满街的璀璨装饰，倒也别有意趣。
他沿着人行道走向捷运站，一边想着圣诞节时要不要稍稍庆祝一下，一边望向橱窗里的商品。就在他瞧见蛋糕店，想到可以让女佣在当天也准备个草莓蛋糕时，忽然顿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街道对面有个男人，正匆匆往另一头走去。朴智旻的视线追逐着那名中年男子，霎时想起，这是前些日子他在女仆咖啡店外头见过的男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对方眼熟，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但是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悄悄地跟在了男人后面。
朴智旻心中略微感到不安，又勉强压抑着情绪不肯多想；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或许不该这么做，但却仍然牢牢地跟在陌生的中年男子身后。过没多久，中年男子转身进了一家店面，朴智旻也急忙跟了进去。
但进去之后，他才迟钝地发觉，这是一家酒吧，眼看中年男子已经到角落的位置坐下，正与几个已经在喝酒的男人寒暄，朴智旻赶紧走到吧台，选了距离中年男子最近的边陲地带坐下，才好奇地四处张望了一会，便听到面前传来了柔和的嗓音。
「请问要喝些什么？」酒保一头短发染成浅棕色，耳朵上挂着几个晶亮的金属环，看上去跟他年龄差不多。
朴智旻犹豫一下，道：「我没来过，你推荐吧。」
「那么……我帮您调一杯Gin Tonic如何？」酒保问道。
朴智旻胡乱点点头，并不在意对方要调哪种酒，全副心神都放在角落的中年男子上。但距离太远，那些人说话的声音又不大，朴智旻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过了半晌，酒保把调好的鸡尾酒放到他面前，说了句「慢用」。朴智旻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他还无法体会酒精的浓烈与美妙之处，但却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当。
站在吧台内擦着玻璃杯的酒保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视线，于是问道：「您认识那一桌的客人？」
朴智旻摇摇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垂下首。
「那么，是看上那一桌的某位先生了？」酒保露出微笑。
他错愕地抬起头，直到这时才发现，这家店里确实没有任何女人，清一色的男人，分明是一家同性恋酒吧。
酒保同情地望着他，说道：「那一桌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也都玩得很凶，你要是想认真谈恋爱结婚，千万别找他们。」
朴智旻这时已经压下了愕然的心情，小声道：「你认识他们？」
「也不算认识，不过背景大概都知道，他们都是这家店的常客。」酒保笑了笑。
朴智旻一时顾不了那么多，鼓起勇气问道：「坐在最左边的那个人，他……」
酒保脸上有些惊讶，又随即回复了平静，低声道：「原来你看上的是他。」酒保皱了皱眉，继续道：「这个人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听说他十几年前带着一笔资金到外地发展，结果赚了不少，这些年来持续投资，在房地产业界还算有名……不过，他是这几年才回到这里的，目前好像也没有固定的男伴。」
朴智旻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
「不客气。」酒保愉快地笑了起来，「那个人要是知道有你这样的可爱小男生喜欢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对方说着歪了歪头，「所以，你喜欢年纪大一点的男人？」
朴智旻没有回答，脸却陡然热了起来。外套的袖子挡住了手指，因此酒保没有发现他戴着婚戒，他突如其来地想起了正在外地出差的某人，耳根也红了起来。
酒保好像觉得他很有趣似的，笑着转身把擦好的杯子收起来。朴智旻趁机把戒指摘了下来，小心地塞到外套的暗袋内，放松地微微吁了口气。
过了半晌，朴智旻还坐在吧台前，想着方才酒保说的那些话，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那陌生又面善的中年男子是谁。
……十几年前，带着资金到外地……朴智旻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刚刚酒保是怎么说的？……对了，那个人……前几年才回到本地……
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接着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精的味道顿时充斥着整个口腔，连喉咙都有些热辣辣的感觉；朴智旻用力抓着酒杯，忍耐着想立刻逃走的心情。
闵玧其对他的叮咛一般都是以不置可否回应，但朴智旻问过钱秘书，知道男人记得他的话以后，便放下了心。
这时已经是冬天，天气越发寒冷起来，朴智旻在前一天送走了到外地出差的闵玧其，一个人待在家里。自从习惯了跟闵玧其一起吃饭，甚至睡在一起，现在又回到一个人的生活，他多少有些不适应。
于是当下课以后，同学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顺便去看看猫咪时，朴智旻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他在同学租住的公寓里跟柠檬玩了一阵子，又跟同学讨论了一下课堂上教授提出的论点，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朴智旻告别了同学，并没有打电话请司机接送，而是打算慢慢走到捷运站，搭捷运回家。
圣诞节就要到了，满街都是亮晶晶的装饰品及缤纷的彩带亮片，他走路的速度不快，瞧着满街的璀璨装饰，倒也别有意趣。
他沿着人行道走向捷运站，一边想着圣诞节时要不要稍稍庆祝一下，一边望向橱窗里的商品。就在他瞧见蛋糕店，想到可以让女佣在当天也准备个草莓蛋糕时，忽然顿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街道对面有个男人，正匆匆往另一头走去。朴智旻的视线追逐着那名中年男子，霎时想起，这是前些日子他在女仆咖啡店外头见过的男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对方眼熟，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但是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悄悄地跟在了男人后面。
朴智旻心中略微感到不安，又勉强压抑着情绪不肯多想；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或许不该这么做，但却仍然牢牢地跟在陌生的中年男子身后。过没多久，中年男子转身进了一家店面，朴智旻也急忙跟了进去。
但进去之后，他才迟钝地发觉，这是一家酒吧，眼看中年男子已经到角落的位置坐下，正与几个已经在喝酒的男人寒暄，朴智旻赶紧走到吧台，选了距离中年男子最近的边陲地带坐下，才好奇地四处张望了一会，便听到面前传来了柔和的嗓音。
「请问要喝些什么？」酒保一头短发染成浅棕色，耳朵上挂着几个晶亮的金属环，看上去跟他年龄差不多。
朴智旻犹豫一下，道：「我没来过，你推荐吧。」
「那么……我帮您调一杯Gin Tonic如何？」酒保问道。
朴智旻胡乱点点头，并不在意对方要调哪种酒，全副心神都放在角落的中年男子上。但距离太远，那些人说话的声音又不大，朴智旻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过了半晌，酒保把调好的鸡尾酒放到他面前，说了句「慢用」。朴智旻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他还无法体会酒精的浓烈与美妙之处，但却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当。
站在吧台内擦着玻璃杯的酒保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视线，于是问道：「您认识那一桌的客人？」
朴智旻摇摇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垂下首。
「那么，是看上那一桌的某位先生了？」酒保露出微笑。
他错愕地抬起头，直到这时才发现，这家店里确实没有任何女人，清一色的男人，分明是一家同性恋酒吧。
酒保同情地望着他，说道：「那一桌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也都玩得很凶，你要是想认真谈恋爱结婚，千万别找他们。」
朴智旻这时已经压下了愕然的心情，小声道：「你认识他们？」
「也不算认识，不过背景大概都知道，他们都是这家店的常客。」酒保笑了笑。
朴智旻一时顾不了那么多，鼓起勇气问道：「坐在最左边的那个人，他……」
酒保脸上有些惊讶，又随即回复了平静，低声道：「原来你看上的是他。」酒保皱了皱眉，继续道：「这个人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听说他十几年前带着一笔资金到外地发展，结果赚了不少，这些年来持续投资，在房地产业界还算有名……不过，他是这几年才回到这里的，目前好像也没有固定的男伴。」
朴智旻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
「不客气。」酒保愉快地笑了起来，「那个人要是知道有你这样的可爱小男生喜欢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对方说着歪了歪头，「所以，你喜欢年纪大一点的男人？」
朴智旻没有回答，脸却陡然热了起来。外套的袖子挡住了手指，因此酒保没有发现他戴着婚戒，他突如其来地想起了正在外地出差的某人，耳根也红了起来。
酒保好像觉得他很有趣似的，笑着转身把擦好的杯子收起来。朴智旻趁机把戒指摘了下来，小心地塞到外套的暗袋内，放松地微微吁了口气。
过了半晌，朴智旻还坐在吧台前，想着方才酒保说的那些话，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那陌生又面善的中年男子是谁。
……十几年前，带着资金到外地……朴智旻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刚刚酒保是怎么说的？……对了，那个人……前几年才回到本地……
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接着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精的味道顿时充斥着整个口腔，连喉咙都有些热辣辣的感觉；朴智旻用力抓着酒杯，忍耐着想立刻逃走的心情。
这么多年了，那个男人虽然改变了，但五官还是如同当年一样，并未差距太多；他终于想起来，就是这个人用脚踹他，用手掌打他耳光，把他关在废弃的大楼深处，让他哀求得嗓子都哑了，就差卑微地舔对方的鞋底，也没得到哪怕一滴水。
……那是他这十几年来最大噩梦的根源。
他想逃——只要是看不见这个人的地方，逃到哪里都好；但他不能。朴智旻没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抖得连酒杯都要握不住。
这时男人起身，彷佛要离开了。朴智旻匆忙起身，反复告诫自己冷静，随即转身往男人的方向走去。对方这时恰巧与他擦身而过，朴智旻故意不避让，结果中年男人的肩膀撞上了他的，他立刻装做不小心把酒杯打翻，透明的酒液立刻洒了出来，绝大部分部落在他的衣襟上。
朴智旻大声吼道：「你做什么！」
周遭的人们登时把视线移了过来，他们多半把朴智旻当成了醉酒而失去理智的客人，但朴智旻自己很清楚，他的失控，其实仅仅是因为控制不了恐惧。
那中年男子脸上微微生怒，但仍然礼貌道：「不好意思，我赔你干洗费。」
对方说着掏出皮夹，正要数出钞票，朴智旻一伸手就把皮夹抢了过来扔到地上，同时冷冷道：「你以为赔钱就可以了事？」
「神经病。」对方啐了一声，明显把他当成醉鬼，就要从旁边绕过去。显然是要把这烂摊子一扔了事。
朴智旻挡住对方，咬牙切齿道：「我没准你走。」
他的身体正在发抖，但是碍于衣物遮挡，四周围观的人都没有发现。
中年男子不耐烦道：「我还有事，你到底要怎么样。」
「把名片留下来，我会再找你商量赔偿的方式。」朴智旻冷笑，「要是你不愿意，那也无所谓，反正我绝不放过你。」
对方的耐心终于用尽，随手找出一张名片扔了过来，便匆匆忙忙离去。朴智旻把名片捡起来，感觉自己的手指抖得都拿不住名片，连忙把那张小纸片塞到口袋里，在长久的紧绷后乍然松懈下来，他只觉得手脚都软得无法施力。
这时酒保过来，把他扶回吧台，兴奋地道：「你真是花招百出，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种方式搭讪呢！」
朴智旻没有余裕解释，只好苦笑。他付过酒钱以后，到门外叫了计程车，就那样带着一身狼藉疲惫地回家。
……那是他这十几年来最大噩梦的根源。
他想逃——只要是看不见这个人的地方，逃到哪里都好；但他不能。朴智旻没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抖得连酒杯都要握不住。
这时男人起身，彷佛要离开了。朴智旻匆忙起身，反复告诫自己冷静，随即转身往男人的方向走去。对方这时恰巧与他擦身而过，朴智旻故意不避让，结果中年男人的肩膀撞上了他的，他立刻装做不小心把酒杯打翻，透明的酒液立刻洒了出来，绝大部分部落在他的衣襟上。
朴智旻大声吼道：「你做什么！」
周遭的人们登时把视线移了过来，他们多半把朴智旻当成了醉酒而失去理智的客人，但朴智旻自己很清楚，他的失控，其实仅仅是因为控制不了恐惧。
那中年男子脸上微微生怒，但仍然礼貌道：「不好意思，我赔你干洗费。」
对方说着掏出皮夹，正要数出钞票，朴智旻一伸手就把皮夹抢了过来扔到地上，同时冷冷道：「你以为赔钱就可以了事？」
「神经病。」对方啐了一声，明显把他当成醉鬼，就要从旁边绕过去。显然是要把这烂摊子一扔了事。
朴智旻挡住对方，咬牙切齿道：「我没准你走。」
他的身体正在发抖，但是碍于衣物遮挡，四周围观的人都没有发现。
中年男子不耐烦道：「我还有事，你到底要怎么样。」
「把名片留下来，我会再找你商量赔偿的方式。」朴智旻冷笑，「要是你不愿意，那也无所谓，反正我绝不放过你。」
对方的耐心终于用尽，随手找出一张名片扔了过来，便匆匆忙忙离去。朴智旻把名片捡起来，感觉自己的手指抖得都拿不住名片，连忙把那张小纸片塞到口袋里，在长久的紧绷后乍然松懈下来，他只觉得手脚都软得无法施力。
这时酒保过来，把他扶回吧台，兴奋地道：「你真是花招百出，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种方式搭讪呢！」
朴智旻没有余裕解释，只好苦笑。他付过酒钱以后，到门外叫了计程车，就那样带着一身狼藉疲惫地回家。
第十五章
朴智旻一整夜都没睡。
他紧紧攥着那张名片，看了一次又一次，直到自己把上头的每个字都记下来了也没有停止。他确实是睡不着，身体里头充斥着一种怪异的亢奋与惊惧，他想起了一些原本忘记的事情，比方绑架他的人大约有四、五个人，领头的就是这个他觉得出奇面熟的男人，还有一些逃亡途中发生的事情。
朴智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天亮的时候，他瞧了一眼课表，便毫不犹豫地跷了课。有些事情，他还必须要想一想。
他可以求助，但是闵玧其会愿意帮忙吗？这个问题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多余；闵玧其当然会帮忙，即使一边骂着「笨蛋」一边狠狠瞪他，那个男人仍然不会拒绝他。
这时朴智旻几乎觉得迷惘……要是要求闵玧其帮忙，毫无意外，他所隐藏的那些事情都会被知道，并且被毫无遮蔽地摊在那个人眼下，但他对此却尚有疑虑。他想相信闵玧其，但闵玧其要是知道了那些事情，还会愿意像这些日子对待他的方式一样对他吗？
……他不认为自己能承受闵玧其的放弃。
大约中午的时候，闵玧其回来了。男人出差结束，手上提着简便的行李，随手交给女佣；朴智旻听见对方上楼的声音，但却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门没有完全关上，他听得见房间外头的声音。
闵玧其正在吩咐女佣准备餐点与咖啡，等他稍稍洗漱过后便会下楼用餐，于是女佣应声，下楼而去，闵玧其则走进了房间。
「你没去上课？」男人问道。
「嗯……」朴智旻含糊地应声。
对方却也没多说什么，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跷课，只说道：「我去洗澡，你等会陪我吃午餐。」说完便一边解着衬衫钮扣一边走进浴室。
朴智旻侧躺在床上，拿起电话拨了内线，让女佣也准备自己的餐点。
过没多久，闵玧其走了出来，到更衣室拿了一套衣物换上，瞧了朴智旻一眼，随即在床沿坐下，问道：「你很累？」
「嗯，失眠。」朴智旻平淡地道。
这时对方的手伸了过来，摸了摸他干涩的眼睛，抚了下他苍白的脸颊，说道：「你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朴智旻这时再也忍不住，泪水就那样落了下来，他几乎是哽咽地道：「我……昨天……」他摇了摇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闵玧其倒不心急，只是把朴智旻抱了过来，自己也躺到床上，耐心地等对方平静下来。但朴智旻却哭了许久，泪水染湿了衣襟，眼睛也变得红肿，这时闵玧其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一边拭去他的泪一边又笨拙地亲亲他的脸颊，最后朴智旻总算停止哭泣，同时也睡着了。
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坏脾气的男人给予他一种放松与安定的感觉，而那种安心的感觉恰巧足以让他放心入睡。
他这一觉睡得很长，再醒来时，已经是夜晚。
房间内只开着一盏小灯，闵玧其正靠在床头，用笔记型电脑打字，注意到他醒来，便把电脑合上，伸手过来摸他的头。他享受着男人隐藏在利刺下的罕见温柔，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心或许并非必要。
「你睡得真久。」闵玧其哼了一声。
「闵……闵玧其。」朴智旻近乎疲惫，却又终于下定决心地道，「我有事情想告诉你。」
「什么事？」
「一件很久以前发生的事。」
朴智旻起身，在闵玧其对面坐着，眼神游移了好一会，才小声道：「那个，你知道……我八岁的时候被绑架过……但是父母没有付赎金。」
「嗯。」闵玧其点了点头。
他低垂着头颅，彷佛不敢看男人的神色：「其实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我是被绑架了没错，可是我大哥也一起被绑架了……」
闵玧其的气息停了一会，朴智旻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眉毛诧异地皱了起来。
「当时绑匪绑架了我们两个人，要求的赎金是天价。我父母不敢报警，在两天之内，也只勉强筹到了赎金的半数，于是便在电话里求绑匪，先交一半赎金，让我哥哥先回去……」
他自嘲地一哂，「绑匪以为我是受宠的么子，商量过后就答应了；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我父母已经筹不到更多的钱，又记恨绑匪威胁勒赎，在我哥哥平安回去以后，他们就报了警。」
闵玧其一声不吭。
朴智旻却对这种沉默感到有些紧张，继续道：「后来……绑匪们知道我父母报了警，又怕被逮捕，于是悄悄地逃往荒郊野外。但我哥哥当时已经指认过犯人，他们之中有一个人脸上有明显的胎记，很好辨认。所以绑匪迫不得已，带着我逃亡，打算等风声过去后，就立刻杀/人/弃/尸。」
他说到这里，发出一声几乎有些神经质的笑声：「说是逃亡，但从绑架到我获救的过程中，大概只过了不到两周，等我逃出来以后，是被路过的好心人送到警察局，我父母才来接我的。」
闵玧其张了张唇，终于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不是。」朴智旻轻轻道，眼眶又热了起来，「我真正要说的事情，还在后面。」
闵玧其只是安静地望着他。
「可是……我不敢……我不敢说……」朴智旻这时悄悄地又落下了泪，「我真的很……怕……」
「你怕什么。」闵玧其语调平平道。
朴智旻一整夜都没睡。
他紧紧攥着那张名片，看了一次又一次，直到自己把上头的每个字都记下来了也没有停止。他确实是睡不着，身体里头充斥着一种怪异的亢奋与惊惧，他想起了一些原本忘记的事情，比方绑架他的人大约有四、五个人，领头的就是这个他觉得出奇面熟的男人，还有一些逃亡途中发生的事情。
朴智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天亮的时候，他瞧了一眼课表，便毫不犹豫地跷了课。有些事情，他还必须要想一想。
他可以求助，但是闵玧其会愿意帮忙吗？这个问题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多余；闵玧其当然会帮忙，即使一边骂着「笨蛋」一边狠狠瞪他，那个男人仍然不会拒绝他。
这时朴智旻几乎觉得迷惘……要是要求闵玧其帮忙，毫无意外，他所隐藏的那些事情都会被知道，并且被毫无遮蔽地摊在那个人眼下，但他对此却尚有疑虑。他想相信闵玧其，但闵玧其要是知道了那些事情，还会愿意像这些日子对待他的方式一样对他吗？
……他不认为自己能承受闵玧其的放弃。
大约中午的时候，闵玧其回来了。男人出差结束，手上提着简便的行李，随手交给女佣；朴智旻听见对方上楼的声音，但却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门没有完全关上，他听得见房间外头的声音。
闵玧其正在吩咐女佣准备餐点与咖啡，等他稍稍洗漱过后便会下楼用餐，于是女佣应声，下楼而去，闵玧其则走进了房间。
「你没去上课？」男人问道。
「嗯……」朴智旻含糊地应声。
对方却也没多说什么，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跷课，只说道：「我去洗澡，你等会陪我吃午餐。」说完便一边解着衬衫钮扣一边走进浴室。
朴智旻侧躺在床上，拿起电话拨了内线，让女佣也准备自己的餐点。
过没多久，闵玧其走了出来，到更衣室拿了一套衣物换上，瞧了朴智旻一眼，随即在床沿坐下，问道：「你很累？」
「嗯，失眠。」朴智旻平淡地道。
这时对方的手伸了过来，摸了摸他干涩的眼睛，抚了下他苍白的脸颊，说道：「你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朴智旻这时再也忍不住，泪水就那样落了下来，他几乎是哽咽地道：「我……昨天……」他摇了摇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闵玧其倒不心急，只是把朴智旻抱了过来，自己也躺到床上，耐心地等对方平静下来。但朴智旻却哭了许久，泪水染湿了衣襟，眼睛也变得红肿，这时闵玧其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一边拭去他的泪一边又笨拙地亲亲他的脸颊，最后朴智旻总算停止哭泣，同时也睡着了。
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坏脾气的男人给予他一种放松与安定的感觉，而那种安心的感觉恰巧足以让他放心入睡。
他这一觉睡得很长，再醒来时，已经是夜晚。
房间内只开着一盏小灯，闵玧其正靠在床头，用笔记型电脑打字，注意到他醒来，便把电脑合上，伸手过来摸他的头。他享受着男人隐藏在利刺下的罕见温柔，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心或许并非必要。
「你睡得真久。」闵玧其哼了一声。
「闵……闵玧其。」朴智旻近乎疲惫，却又终于下定决心地道，「我有事情想告诉你。」
「什么事？」
「一件很久以前发生的事。」
朴智旻起身，在闵玧其对面坐着，眼神游移了好一会，才小声道：「那个，你知道……我八岁的时候被绑架过……但是父母没有付赎金。」
「嗯。」闵玧其点了点头。
他低垂着头颅，彷佛不敢看男人的神色：「其实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我是被绑架了没错，可是我大哥也一起被绑架了……」
闵玧其的气息停了一会，朴智旻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眉毛诧异地皱了起来。
「当时绑匪绑架了我们两个人，要求的赎金是天价。我父母不敢报警，在两天之内，也只勉强筹到了赎金的半数，于是便在电话里求绑匪，先交一半赎金，让我哥哥先回去……」
他自嘲地一哂，「绑匪以为我是受宠的么子，商量过后就答应了；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我父母已经筹不到更多的钱，又记恨绑匪威胁勒赎，在我哥哥平安回去以后，他们就报了警。」
闵玧其一声不吭。
朴智旻却对这种沉默感到有些紧张，继续道：「后来……绑匪们知道我父母报了警，又怕被逮捕，于是悄悄地逃往荒郊野外。但我哥哥当时已经指认过犯人，他们之中有一个人脸上有明显的胎记，很好辨认。所以绑匪迫不得已，带着我逃亡，打算等风声过去后，就立刻杀/人/弃/尸。」
他说到这里，发出一声几乎有些神经质的笑声：「说是逃亡，但从绑架到我获救的过程中，大概只过了不到两周，等我逃出来以后，是被路过的好心人送到警察局，我父母才来接我的。」
闵玧其张了张唇，终于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不是。」朴智旻轻轻道，眼眶又热了起来，「我真正要说的事情，还在后面。」
闵玧其只是安静地望着他。
「可是……我不敢……我不敢说……」朴智旻这时悄悄地又落下了泪，「我真的很……怕……」
「你怕什么。」闵玧其语调平平道。
「我怕……」他抽泣着同时哽咽地道，「我怕你听过以后，就……」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头却越来越低，胆小得只敢用视线瞥一眼对方的神色。
但闵玧其脸上却没什么情绪，不是恼怒甚至也不是冰冷，而就只是什么都没有。男人说：「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件十几年前的陈年旧事对你改观？」
朴智旻慌乱地摇头，想要辩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能说什么，他尽管表面上鼓起了勇气，心底却仍然隐约有一小块地方这么想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断断续续道，甚至没发现自己眼神中满是哀求，「拜托你……」
闵玧其却近乎冷酷地道：「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朴智旻语塞。
「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这对你而言很困难？」闵玧其的声音像铁块一样又沉又冷。
朴智旻一怔，泪水登时沿着脸颊流了下来。对他而言，这确实很艰难；他从来都不相信主动争取就能得到，也不相信挥汗付出就有收获；如果世上真有命运的存在，他一定是被命运万分厌弃的那个人……即便是他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依然毫不犹豫地舍弃了他。
他迟疑了许久，满心委屈，又不知所措；然而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彼此的亲昵、争吵、和好，最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朴智旻从未像这样相信过任何人，但这一刻，他毫无理由地想相信闵玧其。
「就算你知道了那件事情……也不准放弃我。」朴智旻低声说着，泪水也渐渐停下；他定了定神，又坚定地说了一次：「闵玧其，我不准你放弃我。」
男人望着他，眼底尽是他没读懂的温柔与热忱，他听到对方说：「好。」
朴智旻总算平静下来，小声道：「那些绑匪之中，有一对兄弟……哥哥会对我拳打脚踢，态度也很粗暴，弟弟比较温和，会偷偷趁哥哥不在的时候，隐瞒其他人让我吃一点东西，给我水喝……」
他望向闵玧其，没有从对方脸上瞧出一丝异状，于是接着道：「那时候，我父母已经报警了，几个绑匪带着我逃到深山野外，他们要商量事情的时候，就让弟弟把我带到外头。几次以后，我跟那个人说，因为小腿上受伤的地方流了不少血，所以想要洗脚。」
朴智旻苦笑：「那个人就把我带到河边，想必是觉得我一个小孩子不可能逃走。但我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逃跑了。我跑得不慢，但他就从后面追了上来；那里是深山，地形陡峭，我不小心滑了一跤，结果绊倒追在后面的那个人。」
闵玧其维持着沉默。
朴智旻道：「他差点跌到山下，但一只手牢牢地抓着山崖边缘，我那时就站在旁边，我……我怕他就要爬上来，把我抓回去，所以……」他木然地道：「我随手从附近找到了一根断裂的树枝，把尖锐的部分往那个人手上插了下去，大概是肾上腺素的关系，我居然能把树枝穿刺过他的手掌。我听到他痛叫的声音，看到他松手的过程，知道他掉到山崖下……可是我转身就逃跑了。」
「就是这样，我杀了……一个人。」他总结道，脸上勉强露出了一点微笑。
「你确定他死了？」闵玧其问道。
朴智旻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也不确定……可是，昨天我遇到了一个中年男人，发现他是当年绑匪之一的时候，我才把这件事情想起来。」他越说越小声，头也抬不起来，几乎绝望地问：「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刚才答应……」
「没有。」闵玧其冷冷道，「你在哪里遇到那个人的。」
「街上。」朴智旻说道，随即一怔，「我不是故意不遵守……」
「然后呢？」闵玧其恼怒道，「你一次说完。」
于是朴智旻把昨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诚实而毫无保留，但闵玧其的脸色却越来越黑，到最后，连眼底都满是怒意；朴智旻说完以后立刻闭上嘴，却听见对方冷笑道：「你的胆子真大，还敢一个人去同/性/恋/酒/吧。」
「我不是故意的……」朴智旻小心翼翼道，「你真的不介意，我/杀/过/人？」
「你一定是脑子坏了。」闵玧其冷冷道，「那个人是绑匪，是罪犯，是打算要杀掉你的人；就算他给过你一些食水，那也不是出于善心。如果是我在那个山崖上，为了逃跑，就算要亲手杀了那个人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明明对方的语气如此尖锐苛刻，朴智旻却陡然放下了紧绷的心。他试探着靠了过来，男人立刻把他紧紧抱住，叱道：「以后不准像昨晚那样冒险。」
「嗯。」他轻轻应声，把脸埋到了男人怀里。
「我不会忘记自己答应过的事情。」对方略微傲慢地道。但朴智旻知道，闵玧其是在表明——「我不会放弃你」。
朴智旻这回没有回应，只是抬起脸，在闵玧其低头之前吻了上去。
他只轻轻吻了一下，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有些羞涩。这是多奇怪的一件事，他们明明就已经结婚好几个月，结婚当天就发/生了关/系，可是他就这样吻了一下，接着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闵玧其。
对方似乎没有对这个短促的吻感到不满，只是望着他，忽然说道：「该你了。」
……什么？朴智旻一时愣住。
「承诺。」闵玧其看出了他的疑惑，不耐又提醒地道。
但闵玧其脸上却没什么情绪，不是恼怒甚至也不是冰冷，而就只是什么都没有。男人说：「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件十几年前的陈年旧事对你改观？」
朴智旻慌乱地摇头，想要辩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能说什么，他尽管表面上鼓起了勇气，心底却仍然隐约有一小块地方这么想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断断续续道，甚至没发现自己眼神中满是哀求，「拜托你……」
闵玧其却近乎冷酷地道：「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朴智旻语塞。
「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这对你而言很困难？」闵玧其的声音像铁块一样又沉又冷。
朴智旻一怔，泪水登时沿着脸颊流了下来。对他而言，这确实很艰难；他从来都不相信主动争取就能得到，也不相信挥汗付出就有收获；如果世上真有命运的存在，他一定是被命运万分厌弃的那个人……即便是他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依然毫不犹豫地舍弃了他。
他迟疑了许久，满心委屈，又不知所措；然而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彼此的亲昵、争吵、和好，最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朴智旻从未像这样相信过任何人，但这一刻，他毫无理由地想相信闵玧其。
「就算你知道了那件事情……也不准放弃我。」朴智旻低声说着，泪水也渐渐停下；他定了定神，又坚定地说了一次：「闵玧其，我不准你放弃我。」
男人望着他，眼底尽是他没读懂的温柔与热忱，他听到对方说：「好。」
朴智旻总算平静下来，小声道：「那些绑匪之中，有一对兄弟……哥哥会对我拳打脚踢，态度也很粗暴，弟弟比较温和，会偷偷趁哥哥不在的时候，隐瞒其他人让我吃一点东西，给我水喝……」
他望向闵玧其，没有从对方脸上瞧出一丝异状，于是接着道：「那时候，我父母已经报警了，几个绑匪带着我逃到深山野外，他们要商量事情的时候，就让弟弟把我带到外头。几次以后，我跟那个人说，因为小腿上受伤的地方流了不少血，所以想要洗脚。」
朴智旻苦笑：「那个人就把我带到河边，想必是觉得我一个小孩子不可能逃走。但我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逃跑了。我跑得不慢，但他就从后面追了上来；那里是深山，地形陡峭，我不小心滑了一跤，结果绊倒追在后面的那个人。」
闵玧其维持着沉默。
朴智旻道：「他差点跌到山下，但一只手牢牢地抓着山崖边缘，我那时就站在旁边，我……我怕他就要爬上来，把我抓回去，所以……」他木然地道：「我随手从附近找到了一根断裂的树枝，把尖锐的部分往那个人手上插了下去，大概是肾上腺素的关系，我居然能把树枝穿刺过他的手掌。我听到他痛叫的声音，看到他松手的过程，知道他掉到山崖下……可是我转身就逃跑了。」
「就是这样，我杀了……一个人。」他总结道，脸上勉强露出了一点微笑。
「你确定他死了？」闵玧其问道。
朴智旻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也不确定……可是，昨天我遇到了一个中年男人，发现他是当年绑匪之一的时候，我才把这件事情想起来。」他越说越小声，头也抬不起来，几乎绝望地问：「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刚才答应……」
「没有。」闵玧其冷冷道，「你在哪里遇到那个人的。」
「街上。」朴智旻说道，随即一怔，「我不是故意不遵守……」
「然后呢？」闵玧其恼怒道，「你一次说完。」
于是朴智旻把昨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诚实而毫无保留，但闵玧其的脸色却越来越黑，到最后，连眼底都满是怒意；朴智旻说完以后立刻闭上嘴，却听见对方冷笑道：「你的胆子真大，还敢一个人去同/性/恋/酒/吧。」
「我不是故意的……」朴智旻小心翼翼道，「你真的不介意，我/杀/过/人？」
「你一定是脑子坏了。」闵玧其冷冷道，「那个人是绑匪，是罪犯，是打算要杀掉你的人；就算他给过你一些食水，那也不是出于善心。如果是我在那个山崖上，为了逃跑，就算要亲手杀了那个人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明明对方的语气如此尖锐苛刻，朴智旻却陡然放下了紧绷的心。他试探着靠了过来，男人立刻把他紧紧抱住，叱道：「以后不准像昨晚那样冒险。」
「嗯。」他轻轻应声，把脸埋到了男人怀里。
「我不会忘记自己答应过的事情。」对方略微傲慢地道。但朴智旻知道，闵玧其是在表明——「我不会放弃你」。
朴智旻这回没有回应，只是抬起脸，在闵玧其低头之前吻了上去。
他只轻轻吻了一下，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有些羞涩。这是多奇怪的一件事，他们明明就已经结婚好几个月，结婚当天就发/生了关/系，可是他就这样吻了一下，接着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闵玧其。
对方似乎没有对这个短促的吻感到不满，只是望着他，忽然说道：「该你了。」
……什么？朴智旻一时愣住。
「承诺。」闵玧其看出了他的疑惑，不耐又提醒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