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in°「190117×改编」差强人意的婚姻(中 HE)
第十章
那天遇到郑号锡的事情，朴智旻并没有告诉闵玧其。
他回到家里，抱着开始亲近人的柠檬，开始想着这整件事。金南俊说他们早已分手了，闵玧其对郑号锡的态度实际上是不留情面，而郑号锡却还对闵玧其念念不忘。从这三方的态度看下来，无论他们往日多么相爱，现在也不过是郑号锡自己一厢情愿。
即便闵玧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与郑号锡见面，他也不觉得如何。闵玧其要是真的还喜欢郑号锡，就不可能勉强跟他在一起，朴智旻是这么想的。于是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放到脑后，不再多想。
到了生日那天，朴智旻与闵玧其一起回了老宅一趟。闵玧其的父母一如以往和蔼，一家人坐在餐桌上，气氛虽不至于热闹，但也还算温馨。
在闵玧其勉为其难地切了蛋糕以后，朴智旻只吃了几口蛋糕便放下叉子，听见闵老太太问道：「小其跟你最近还好吗？天气有些变冷了，你要提醒他出门多加外衣。」
听到「小其」这个称呼的同时，朴智旻差点笑出来，但他很快就绷住脸，恭敬地答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正在不远处跟闵老先生说话的闵玧其，并没有注意到朴智旻与闵老太太的对话。闵老太太仿佛猜到朴智旻在想什么，笑眯眯道：「这是他的小名，不过长大以后就很少用了。他不喜欢被人这样叫，说是太女孩子气。」
朴智旻也微笑了一下：「其实这个小名挺可爱的。」
闵老太太仿佛心情很好，问了一下朴智旻关于孩子的事情，知道是男孩以后，显得十分高兴，表示要立刻开始翻字典，准备取孙子的名字。朴智旻对这件事倒没有什么争执心，只是表明自己向来没什么取名字的天分，所以要麻烦两位老人。
他与闵老太太说着话，忽然想起当时闵玧其知道是男孩时，脸上有些得意又倨傲的轻笑，不由得心中一暖。他自己虽然想要女孩，但实际上也是想要男孩的，唯一担心的其实是该怎么养育孩子，既然知道闵玧其重视孩子，无形中也松了口气。
到了傍晚，闵玧其与朴智旻吃过晚饭，便离开了老宅。在回程路上，朴智旻说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礼物？」男人敏锐地问。
「嗯。」朴智旻搔了搔脸颊，从斜背包里拿出礼盒，递给对方的同时说道：「不算太贵重，也比不上爸妈送的东西，只是普通的礼物……」闵玧其的父母送了这个刚满三十八岁的儿子一辆车与一处房产，朴智旻的礼物自然远远不及。
那天遇到郑号锡的事情，朴智旻并没有告诉闵玧其。
他回到家里，抱着开始亲近人的柠檬，开始想着这整件事。金南俊说他们早已分手了，闵玧其对郑号锡的态度实际上是不留情面，而郑号锡却还对闵玧其念念不忘。从这三方的态度看下来，无论他们往日多么相爱，现在也不过是郑号锡自己一厢情愿。
即便闵玧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与郑号锡见面，他也不觉得如何。闵玧其要是真的还喜欢郑号锡，就不可能勉强跟他在一起，朴智旻是这么想的。于是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放到脑后，不再多想。
到了生日那天，朴智旻与闵玧其一起回了老宅一趟。闵玧其的父母一如以往和蔼，一家人坐在餐桌上，气氛虽不至于热闹，但也还算温馨。
在闵玧其勉为其难地切了蛋糕以后，朴智旻只吃了几口蛋糕便放下叉子，听见闵老太太问道：「小其跟你最近还好吗？天气有些变冷了，你要提醒他出门多加外衣。」
听到「小其」这个称呼的同时，朴智旻差点笑出来，但他很快就绷住脸，恭敬地答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正在不远处跟闵老先生说话的闵玧其，并没有注意到朴智旻与闵老太太的对话。闵老太太仿佛猜到朴智旻在想什么，笑眯眯道：「这是他的小名，不过长大以后就很少用了。他不喜欢被人这样叫，说是太女孩子气。」
朴智旻也微笑了一下：「其实这个小名挺可爱的。」
闵老太太仿佛心情很好，问了一下朴智旻关于孩子的事情，知道是男孩以后，显得十分高兴，表示要立刻开始翻字典，准备取孙子的名字。朴智旻对这件事倒没有什么争执心，只是表明自己向来没什么取名字的天分，所以要麻烦两位老人。
他与闵老太太说着话，忽然想起当时闵玧其知道是男孩时，脸上有些得意又倨傲的轻笑，不由得心中一暖。他自己虽然想要女孩，但实际上也是想要男孩的，唯一担心的其实是该怎么养育孩子，既然知道闵玧其重视孩子，无形中也松了口气。
到了傍晚，闵玧其与朴智旻吃过晚饭，便离开了老宅。在回程路上，朴智旻说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礼物？」男人敏锐地问。
「嗯。」朴智旻搔了搔脸颊，从斜背包里拿出礼盒，递给对方的同时说道：「不算太贵重，也比不上爸妈送的东西，只是普通的礼物……」闵玧其的父母送了这个刚满三十八岁的儿子一辆车与一处房产，朴智旻的礼物自然远远不及。
耳边传来对方撕开礼物包装的声音，朴智旻有些紧张，望了过去，闵玧其脸上却没什么特别惊喜的神情，只是开口说道：「我以为你会送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朴智旻愣了一下，把这几日两人之间的对话回想一遍。想到把柠檬带回来之前，他问了对方喜不喜欢猫的问题，男人的回答是「不讨厌」；实际上，闵玧其这种别扭的人说的「不讨厌」，其实跟「喜欢」也没多大差别。
他现在才想起这件事情，但当初在考虑生日礼物时，一开始就把动物排除在外了。
「你想要养猫？」朴智旻微微笑了。
闵玧其不置可否，用一种像是在问「凭什么不行」的质疑眼神瞧了过来。
「我觉得现在家里还不能养宠物。」朴智旻平静地道。
「为什么。」闵玧其眼神微微变了，好像有些动气，又觉得这样的结论很可笑。
就在战争似乎一触即发的同时，朴智旻放软了声音，说道：「不到九个月后，家里会出现新成员。万一孩子对猫毛过敏，那就不太好了，你应该也不想把猫放到别的地方养。等确定孩子不会过敏之后，再来养猫好吗？」
闵玧其哽了一下，一时间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毕竟朴智旻说得有道理，最后他似乎真的找不出辩驳的论点，终于恼怒道：「你这是偏心！」
朴智旻哭笑不得，只好转移话题：「我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勉强可以接受。」闵玧其哼了一声，把盒子递回来，手也伸了过来。
他愣了一下才体会对方的意思，把手表拿出来，替对方戴上。崭新的金属表带环在男人的手腕上并不显得突兀，朴智旻说道：「戴好了。」
闵玧其看了一下，别扭道：「你的品味……还算可以。」
「这是称赞？」朴智旻笑了。
「……哼。」
晚上，朴智旻洗过澡，才想着睡前要把看到一半的动画接着看下去时，同样洗好澡的闵玧其走进房间，手上拿着一瓶红酒与两只玻璃杯。
注意到朴智旻瞧过来的视线后，闵玧其平平道：「过来，陪我喝酒。」他这么说了以后，又有些不耐地道：「这是回礼。」
朴智旻跟在男人身后，两人各自坐下。他望着闵玧其打开瓶塞，往杯子里倒红酒，伸手接了过来，稍稍品尝了一小口，只觉得芳香满溢，即便是他这样从不喝酒的人，也能感觉到这瓶酒的昂贵。
对面的闵玧其穿着睡衣，扣子只扣了一半，靠在椅背上时，无意间露出一小块胸口与腰部的一点肌肤，房间内只开着一盏略暗的小灯，朴智旻感到有些口干舌燥，又喝了一大口红酒。
男人盯着他看，半晌，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
……别的东西？
朴智旻愣了一下，把这几日两人之间的对话回想一遍。想到把柠檬带回来之前，他问了对方喜不喜欢猫的问题，男人的回答是「不讨厌」；实际上，闵玧其这种别扭的人说的「不讨厌」，其实跟「喜欢」也没多大差别。
他现在才想起这件事情，但当初在考虑生日礼物时，一开始就把动物排除在外了。
「你想要养猫？」朴智旻微微笑了。
闵玧其不置可否，用一种像是在问「凭什么不行」的质疑眼神瞧了过来。
「我觉得现在家里还不能养宠物。」朴智旻平静地道。
「为什么。」闵玧其眼神微微变了，好像有些动气，又觉得这样的结论很可笑。
就在战争似乎一触即发的同时，朴智旻放软了声音，说道：「不到九个月后，家里会出现新成员。万一孩子对猫毛过敏，那就不太好了，你应该也不想把猫放到别的地方养。等确定孩子不会过敏之后，再来养猫好吗？」
闵玧其哽了一下，一时间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毕竟朴智旻说得有道理，最后他似乎真的找不出辩驳的论点，终于恼怒道：「你这是偏心！」
朴智旻哭笑不得，只好转移话题：「我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勉强可以接受。」闵玧其哼了一声，把盒子递回来，手也伸了过来。
他愣了一下才体会对方的意思，把手表拿出来，替对方戴上。崭新的金属表带环在男人的手腕上并不显得突兀，朴智旻说道：「戴好了。」
闵玧其看了一下，别扭道：「你的品味……还算可以。」
「这是称赞？」朴智旻笑了。
「……哼。」
晚上，朴智旻洗过澡，才想着睡前要把看到一半的动画接着看下去时，同样洗好澡的闵玧其走进房间，手上拿着一瓶红酒与两只玻璃杯。
注意到朴智旻瞧过来的视线后，闵玧其平平道：「过来，陪我喝酒。」他这么说了以后，又有些不耐地道：「这是回礼。」
朴智旻跟在男人身后，两人各自坐下。他望着闵玧其打开瓶塞，往杯子里倒红酒，伸手接了过来，稍稍品尝了一小口，只觉得芳香满溢，即便是他这样从不喝酒的人，也能感觉到这瓶酒的昂贵。
对面的闵玧其穿着睡衣，扣子只扣了一半，靠在椅背上时，无意间露出一小块胸口与腰部的一点肌肤，房间内只开着一盏略暗的小灯，朴智旻感到有些口干舌燥，又喝了一大口红酒。
男人盯着他看，半晌，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
翌日闵玧其照常上班，朴智旻恰巧没课，陪对方吃过早餐后，又回房间睡起回笼觉，直到中午才被手机铃声吵醒。
他睡眼惺忪地接起电话，闵玧其的声音吩咐他到书房里找出某份文件，等会钱秘书会过去拿；他顿时清醒过来，挂了电话以后赶紧洗漱，到书房里翻男人的抽屉，没一会就找到了文件。
朴智旻拿着文件下楼，让女佣准备午餐，自己打开电视看起新闻。
就在他吃饭吃到一半的同时，钱秘书也来了。朴智旻把文件交给对方，等对方确认无误后，随口问道：「你急着赶回去吗？要是不急，吃完饭再走。」
钱秘书笑着答应，在朴智旻对面坐下，接过女佣取来的碗筷，吃了口饭后说道：「看样子，你跟闵先生倒是过得不错。」
他微怔，脸上一热，小声道：「没有……」
「你还装傻。」钱秘书笑嘻嘻道，「他以前一直是工作狂，自从结婚以后，居然一次也没有留在公司加班，同事们都对你感恩戴德呢。」
朴智旻脸色一僵，勉强问道：「你说……他这两个月都没有加班？」
「对啊，闵先生每天一到下班时间就走了。」钱秘书边说边笑，后来终于察觉朴智旻表情不对，登时有些迟疑地问：「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没有，你没说错什么。」朴智旻平静道。
两人继续用餐，不时交谈几句，但朴智旻总有些心不在焉。他想起过去好几次，傍晚时分，闵玧其打电话回来，说今晚要加班，于是他便提醒对方要记得吃饭。
朴智旻过去以为闵玧其是不屑于说谎的人，却没想到自己涉世未深，终究看走了眼。
他送走了钱秘书，独自回到房间里，怔怔地望着床头。闵玧其看到一半的小说摆在那里，夹着一张书签。朴智旻躺到床上，慢慢闭上眼。
先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能够包容闵玧其，无非是因为对方的厌倦或者恼怒都不能真正伤害到他，后来他知道那些负面情绪都只是作态，更加不曾多想。然而现在，只是知道闵玧其曾对他说过几次谎，他便开始觉得难以忍受。
朴智旻至今才发现，他不如自己想象的无动于衷。他没办法对闵玧其的欺骗视而不见，更加无法让自己不因这样的对待感到难受。
他确实难以忍受，也隐隐觉得愤怒。他宁可闵玧其不打电话交代行踪，也胜过让他独自面对谎言被戳破的这一瞬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朴智旻放弃了把闵玧其视作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睡眼惺忪地接起电话，闵玧其的声音吩咐他到书房里找出某份文件，等会钱秘书会过去拿；他顿时清醒过来，挂了电话以后赶紧洗漱，到书房里翻男人的抽屉，没一会就找到了文件。
朴智旻拿着文件下楼，让女佣准备午餐，自己打开电视看起新闻。
就在他吃饭吃到一半的同时，钱秘书也来了。朴智旻把文件交给对方，等对方确认无误后，随口问道：「你急着赶回去吗？要是不急，吃完饭再走。」
钱秘书笑着答应，在朴智旻对面坐下，接过女佣取来的碗筷，吃了口饭后说道：「看样子，你跟闵先生倒是过得不错。」
他微怔，脸上一热，小声道：「没有……」
「你还装傻。」钱秘书笑嘻嘻道，「他以前一直是工作狂，自从结婚以后，居然一次也没有留在公司加班，同事们都对你感恩戴德呢。」
朴智旻脸色一僵，勉强问道：「你说……他这两个月都没有加班？」
「对啊，闵先生每天一到下班时间就走了。」钱秘书边说边笑，后来终于察觉朴智旻表情不对，登时有些迟疑地问：「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没有，你没说错什么。」朴智旻平静道。
两人继续用餐，不时交谈几句，但朴智旻总有些心不在焉。他想起过去好几次，傍晚时分，闵玧其打电话回来，说今晚要加班，于是他便提醒对方要记得吃饭。
朴智旻过去以为闵玧其是不屑于说谎的人，却没想到自己涉世未深，终究看走了眼。
他送走了钱秘书，独自回到房间里，怔怔地望着床头。闵玧其看到一半的小说摆在那里，夹着一张书签。朴智旻躺到床上，慢慢闭上眼。
先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能够包容闵玧其，无非是因为对方的厌倦或者恼怒都不能真正伤害到他，后来他知道那些负面情绪都只是作态，更加不曾多想。然而现在，只是知道闵玧其曾对他说过几次谎，他便开始觉得难以忍受。
朴智旻至今才发现，他不如自己想象的无动于衷。他没办法对闵玧其的欺骗视而不见，更加无法让自己不因这样的对待感到难受。
他确实难以忍受，也隐隐觉得愤怒。他宁可闵玧其不打电话交代行踪，也胜过让他独自面对谎言被戳破的这一瞬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朴智旻放弃了把闵玧其视作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即便他们结婚，那也不代表什么，他本来就没有抱持期待；然而闵玧其偶尔的异样表现，让他以为对方至少是在意他的，无形中也渐渐开始在意对方，但现在朴智旻终于知道，那种在意，也就仅仅只是在意而已。
他不打算追究男人的欺骗，也不想管那几个夜晚对方去了哪里、又见了谁；他只决定要让自己无视这一切，并且装做若无其事的模样，即便心中曾经动摇，他也不想让男人知晓。
那天闵玧其下班以后，神色之间并没有什么异样，因此朴智旻明白对方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一切。
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他连平常哄对方的心思也淡了；晚上睡觉时，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抱着闵玧其或者靠在男人身旁；他注意到对方皱起眉又带着一点疑惑的神情，却什么也不打算挑明。
过了几天以后，闵玧其似乎也察觉了他的异常，偶尔会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他，像是想说什么，终究却没有说出口。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去，终于有一日，闵玧其不耐烦地道：「你是怎么回事！」
当时朴智旻正在看漫画，闻言，连视线也没动分毫，平淡地反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闵玧其脸色一僵，继而露出了恼怒与不可置信的神色。朴智旻低着头，一边想象着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暗自一哂。他想，男人多半也知道了他的冷落与疏远，却仍然不明白原因。
「……你到底要怎么样。」闵玧其忍着怒火道，「就算是我欺瞒在先，你也该适可而止。」
朴智旻微怔。
他没料到，原来对方竟然早就知道他知道谎言的事情，这些日子以来，却始终若无其事地对待他。明明是朴智旻发现男人说谎的事实，对方却还能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难道欺瞒本身是正确的？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失望，莫名其妙的失望。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从来没有要管束你的意思，加不加班、要去哪里，都是你自己的自由，我无权干涉。」朴智旻边说边微笑，却笑得有些冷，「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选择欺骗。」
闵玧其脸色僵硬，半晌，才压抑着嗓音道：「这件事你不用管。」
「我知道了。」朴智旻平淡道，「那么，也麻烦你转告郑先生，我无权管你的行踪，请他以后跟你喝酒也好，做别的事情也罢，不用另外告诉我。我没兴趣。」
闵玧其闻言，神色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惊愕与讶异，他的表情在一瞬间沉了下去，几乎是揉杂着恼怒与恨意，同时急迫地问道：「他去找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不打算追究男人的欺骗，也不想管那几个夜晚对方去了哪里、又见了谁；他只决定要让自己无视这一切，并且装做若无其事的模样，即便心中曾经动摇，他也不想让男人知晓。
那天闵玧其下班以后，神色之间并没有什么异样，因此朴智旻明白对方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一切。
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他连平常哄对方的心思也淡了；晚上睡觉时，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抱着闵玧其或者靠在男人身旁；他注意到对方皱起眉又带着一点疑惑的神情，却什么也不打算挑明。
过了几天以后，闵玧其似乎也察觉了他的异常，偶尔会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他，像是想说什么，终究却没有说出口。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去，终于有一日，闵玧其不耐烦地道：「你是怎么回事！」
当时朴智旻正在看漫画，闻言，连视线也没动分毫，平淡地反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闵玧其脸色一僵，继而露出了恼怒与不可置信的神色。朴智旻低着头，一边想象着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暗自一哂。他想，男人多半也知道了他的冷落与疏远，却仍然不明白原因。
「……你到底要怎么样。」闵玧其忍着怒火道，「就算是我欺瞒在先，你也该适可而止。」
朴智旻微怔。
他没料到，原来对方竟然早就知道他知道谎言的事情，这些日子以来，却始终若无其事地对待他。明明是朴智旻发现男人说谎的事实，对方却还能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难道欺瞒本身是正确的？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失望，莫名其妙的失望。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从来没有要管束你的意思，加不加班、要去哪里，都是你自己的自由，我无权干涉。」朴智旻边说边微笑，却笑得有些冷，「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选择欺骗。」
闵玧其脸色僵硬，半晌，才压抑着嗓音道：「这件事你不用管。」
「我知道了。」朴智旻平淡道，「那么，也麻烦你转告郑先生，我无权管你的行踪，请他以后跟你喝酒也好，做别的事情也罢，不用另外告诉我。我没兴趣。」
闵玧其闻言，神色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惊愕与讶异，他的表情在一瞬间沉了下去，几乎是揉杂着恼怒与恨意，同时急迫地问道：「他去找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一阵子的事。」朴智旻垂下头，补了一句：「大概是你生日前几天。」
「你们都说了什么！」闵玧其追问，神色却显得无端的狠戾。
朴智旻沉默下来，瞧着闵玧其。他就这样望着对方，看了良久，终于道：「他说了什么很重要吗？我以为你们已经结束了。」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嗓音里多了一丝藏不住的疲倦与难堪。
闵玧其狠狠瞪他，压抑着怒意道：「我要知道，你们都说了什么。」
朴智旻终究叹了口气，道：「他说二十年前你们非常相爱，他说你一直都很重视他，至今如此；他说你……你是他的。」
闵玧其这时却没有松懈下来，急躁地追问：「他还说了什么？」
「还有……」朴智旻顿了一下，注意到闵玧其紧张的神情，不由得在心中自嘲一笑，表面上仍继续道：「他说你跟二十年前一样，没有改变，喝醉了还是喜欢抱着他。」
闵玧其仿佛略微松了口气，确认地问：「他只说了这些……只有这些？」
「是。」朴智旻瞧着男人紧张复而放松的模样，心中顿时一苦。
他从来不知道，闵玧其居然这么紧张郑号锡，或许那天郑号锡说的话，并不是假的。即便他见识过闵玧其对待郑号锡不假辞色的态度，然而闵玧其这样别扭的人，即便是面对真心重视的对象，也不可能完全坦然以对。
这点他一直都很清楚……他本来该记住的，却仍然误会了一切。他以为闵玧其并不喜欢郑号锡，却没意识到闵玧其表面上的厌恶与烦躁，往往是为了遮掩喜欢。
那天晚上，闵玧其出门去了，朴智旻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是去见谁。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成眠，最后干脆下床，到厨房里，从冰箱里拿出冰淇淋，回到收藏室边看电视边吃。
明明是微凉的天气，把寒冷的甜食吞下腹时，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与爽快。他把一小桶冰淇淋吃了个精光，吃到最后，肚子里感觉到一片刺骨冰冷，脸上与眼睛却反常地感到一片灼热与潮湿。
三更半夜，他像个疯子一样，边吃冰淇淋边哭。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泪水却自己溢了出来，仿佛已经到达承受上限。
然而闵玧其一直没有回来，朴智旻吃完冰淇淋，读了一会书又放弃，动画看到一半便觉得索然无味，连等着破关的游戏也勾不起他的兴趣。
最后他把音响打开，放起音乐，耳里听见的明明是情歌，沉稳的男声唱着「约定一直相爱下去、直到心跳停止」，明明是那么温暖的音乐，朴智旻却只感觉到心脏细微的抽痛，以及脑海中模糊的思绪正纷乱地夹杂在一起。
「你们都说了什么！」闵玧其追问，神色却显得无端的狠戾。
朴智旻沉默下来，瞧着闵玧其。他就这样望着对方，看了良久，终于道：「他说了什么很重要吗？我以为你们已经结束了。」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嗓音里多了一丝藏不住的疲倦与难堪。
闵玧其狠狠瞪他，压抑着怒意道：「我要知道，你们都说了什么。」
朴智旻终究叹了口气，道：「他说二十年前你们非常相爱，他说你一直都很重视他，至今如此；他说你……你是他的。」
闵玧其这时却没有松懈下来，急躁地追问：「他还说了什么？」
「还有……」朴智旻顿了一下，注意到闵玧其紧张的神情，不由得在心中自嘲一笑，表面上仍继续道：「他说你跟二十年前一样，没有改变，喝醉了还是喜欢抱着他。」
闵玧其仿佛略微松了口气，确认地问：「他只说了这些……只有这些？」
「是。」朴智旻瞧着男人紧张复而放松的模样，心中顿时一苦。
他从来不知道，闵玧其居然这么紧张郑号锡，或许那天郑号锡说的话，并不是假的。即便他见识过闵玧其对待郑号锡不假辞色的态度，然而闵玧其这样别扭的人，即便是面对真心重视的对象，也不可能完全坦然以对。
这点他一直都很清楚……他本来该记住的，却仍然误会了一切。他以为闵玧其并不喜欢郑号锡，却没意识到闵玧其表面上的厌恶与烦躁，往往是为了遮掩喜欢。
那天晚上，闵玧其出门去了，朴智旻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是去见谁。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成眠，最后干脆下床，到厨房里，从冰箱里拿出冰淇淋，回到收藏室边看电视边吃。
明明是微凉的天气，把寒冷的甜食吞下腹时，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与爽快。他把一小桶冰淇淋吃了个精光，吃到最后，肚子里感觉到一片刺骨冰冷，脸上与眼睛却反常地感到一片灼热与潮湿。
三更半夜，他像个疯子一样，边吃冰淇淋边哭。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泪水却自己溢了出来，仿佛已经到达承受上限。
然而闵玧其一直没有回来，朴智旻吃完冰淇淋，读了一会书又放弃，动画看到一半便觉得索然无味，连等着破关的游戏也勾不起他的兴趣。
最后他把音响打开，放起音乐，耳里听见的明明是情歌，沉稳的男声唱着「约定一直相爱下去、直到心跳停止」，明明是那么温暖的音乐，朴智旻却只感觉到心脏细微的抽痛，以及脑海中模糊的思绪正纷乱地夹杂在一起。
朴智旻几乎漠然地想着……他们从来没有相爱过，现在自己心中无端的痛苦，除了可笑以外，真的找不到别的字词形容。
他不承认自己在等闵玧其，可是直到天亮，闵玧其都没有回来。
注意到窗外天空颜色微微泛白的时候，朴智旻一哂，便回房间睡觉了。先前已经作过预约，今天他还要去医院一趟，拿胎儿的检查报告，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以一夜未睡的憔悴模样出现在别人面前。
他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下午。等到手机事先设定的铃声响起时，他也正好睡够了，便起身洗漱换衣，出门前往医院。
金南俊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因此见到朴智旻以后，倒也没表现出异状。两人就检查报告谈了一会，朴智旻得知胎儿目前状况稳定，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不该为此开心。他默默想着，或许孩子出生时，双亲已经分开了；但幸而这是个闵玧其想要的男孩，又是第一个孩子，往后应该会受到重视。
他不想让自己显得悲观，但却不禁这样想着。
金南俊凝视着朴智旻，微微蹙眉，问道：「你怎么了？」
朴智旻回过神来，连忙笑道：「没事，只是……有点睡眠不足……」
仿佛是看穿了他的若无其事，金南俊一时却没有揭穿，只是说道：「要是有什么问题，或者是关于闵玧其的事，你都可以问我。」
朴智旻一怔，迟疑良久，终于鼓起勇气道：「我想知道……他跟郑号锡以前的事情。」
对方对他的问句毫不意外，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问这个，不过其实事情没你想象的复杂。」金南俊顿了一下，「我们三个人，高中的时候是同班同学，闵玧其跟郑号锡一上高中就认识了，我是后来才转学到他们班的。」
朴智旻默然听着。
「……那时候，他们是学校里最耀眼的两个人，成绩优秀，长得又好看，只要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就算是国中部的人也知道他们的名字。」金南俊露出些许怀念的神情，「你应该也可以想象，闵玧其的脸孔跟脾气造成的反差，就算是在二十年前，一样会被奉为偶像……」
「那你呢？」朴智旻突然问道。
「我？」金南俊笑了一下，「我当时是班长，虽然还算受欢迎，却远远比不上他们两个人。」他说着摇了摇头，「总之，我不太确定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但时间肯定不长，好像是在……对了，是在闵玧其十七岁生日过后，他们就分手了；后来没过几天，郑号锡连高中毕业证书都没拿，就直接出国了。」
「他们为什么分手？」
他不承认自己在等闵玧其，可是直到天亮，闵玧其都没有回来。
注意到窗外天空颜色微微泛白的时候，朴智旻一哂，便回房间睡觉了。先前已经作过预约，今天他还要去医院一趟，拿胎儿的检查报告，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以一夜未睡的憔悴模样出现在别人面前。
他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下午。等到手机事先设定的铃声响起时，他也正好睡够了，便起身洗漱换衣，出门前往医院。
金南俊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因此见到朴智旻以后，倒也没表现出异状。两人就检查报告谈了一会，朴智旻得知胎儿目前状况稳定，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不该为此开心。他默默想着，或许孩子出生时，双亲已经分开了；但幸而这是个闵玧其想要的男孩，又是第一个孩子，往后应该会受到重视。
他不想让自己显得悲观，但却不禁这样想着。
金南俊凝视着朴智旻，微微蹙眉，问道：「你怎么了？」
朴智旻回过神来，连忙笑道：「没事，只是……有点睡眠不足……」
仿佛是看穿了他的若无其事，金南俊一时却没有揭穿，只是说道：「要是有什么问题，或者是关于闵玧其的事，你都可以问我。」
朴智旻一怔，迟疑良久，终于鼓起勇气道：「我想知道……他跟郑号锡以前的事情。」
对方对他的问句毫不意外，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问这个，不过其实事情没你想象的复杂。」金南俊顿了一下，「我们三个人，高中的时候是同班同学，闵玧其跟郑号锡一上高中就认识了，我是后来才转学到他们班的。」
朴智旻默然听着。
「……那时候，他们是学校里最耀眼的两个人，成绩优秀，长得又好看，只要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就算是国中部的人也知道他们的名字。」金南俊露出些许怀念的神情，「你应该也可以想象，闵玧其的脸孔跟脾气造成的反差，就算是在二十年前，一样会被奉为偶像……」
「那你呢？」朴智旻突然问道。
「我？」金南俊笑了一下，「我当时是班长，虽然还算受欢迎，却远远比不上他们两个人。」他说着摇了摇头，「总之，我不太确定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但时间肯定不长，好像是在……对了，是在闵玧其十七岁生日过后，他们就分手了；后来没过几天，郑号锡连高中毕业证书都没拿，就直接出国了。」
「他们为什么分手？」
「我不知道。」金南俊歪了歪头，「多半是因为起了争执吧。闵玧其的个性你也很清楚，郑号锡的倔强完全不下于他。说起来，他们的性格其实很接近。」
朴智旻安静地听着，没有插嘴。
「那个时候，郑号锡多半还没真的爱上他，但闵玧其就不一样了。」金南俊说着皱起了眉，「当时他非常爱郑号锡，而且没有隐瞒这件事，还为此跟家人发生争执。二十年前，科技还不像现在发达，也没有所谓的同性婚姻法，同性恋的处境很艰难。」
朴智旻问道：「你说，郑号锡不爱闵玧其？」
「身为局外人，我其实不算知道真相，这只是我的猜测。」金南俊无意识地用手指抚着桌面，接着说道：「他们分手以后，闵玧其生了一场大病，郑号锡却走得干净利落。所以我才这么想……」
朴智旻低下头，暗忖半晌，听见金南俊沉稳的声音道：「他们之间大概就是这样，再多的我也不知道，抱歉帮不上多少忙。」
朴智旻连忙道：「别这么说，是我要谢谢你。」
他起身与金南俊道别，只身往医院外头走去，一时想起司机还等着，于是转身往停车场走过去。上车以后，朴智旻请司机直接开车回家，一边想着金南俊告诉他的那些事情，一边疲惫地闭上了眼。
朴智旻安静地听着，没有插嘴。
「那个时候，郑号锡多半还没真的爱上他，但闵玧其就不一样了。」金南俊说着皱起了眉，「当时他非常爱郑号锡，而且没有隐瞒这件事，还为此跟家人发生争执。二十年前，科技还不像现在发达，也没有所谓的同性婚姻法，同性恋的处境很艰难。」
朴智旻问道：「你说，郑号锡不爱闵玧其？」
「身为局外人，我其实不算知道真相，这只是我的猜测。」金南俊无意识地用手指抚着桌面，接着说道：「他们分手以后，闵玧其生了一场大病，郑号锡却走得干净利落。所以我才这么想……」
朴智旻低下头，暗忖半晌，听见金南俊沉稳的声音道：「他们之间大概就是这样，再多的我也不知道，抱歉帮不上多少忙。」
朴智旻连忙道：「别这么说，是我要谢谢你。」
他起身与金南俊道别，只身往医院外头走去，一时想起司机还等着，于是转身往停车场走过去。上车以后，朴智旻请司机直接开车回家，一边想着金南俊告诉他的那些事情，一边疲惫地闭上了眼。
第十一章
他们开始不说话。
朴智旻想，这多半就是冷战。他们除了不沟通以外，甚至也没有了其他的接触，要不是每天晚上他们还睡在一张床上，朴智旻真要以为他们已经准备离婚。
闵玧其对于这种状况似乎也十分焦躁，但不知为何，却仍然坚持每日都到房间里睡觉，完全没有搬到客房睡的意思。
朴智旻只好对男人视而不见，除非到了睡觉的时间，不然绝不回房间。因此往往他回到房间，准备洗澡睡觉时，闵玧其都已经睡了。朴智旻匆匆洗澡，小心地爬上床，两个人中央的空间大得几乎可以再睡一个人。
……这种情况，其实很接近分居了。这栋房子太大，他永远有办法躲避闵玧其，这种时候，即便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又有什么意义？
朴智旻在这种心神不安的情况下，对于任何事情都无法全心投入，总有些心不在焉。
除了那一次彻夜不归，后来闵玧其倒是再也没有加班，天天准时回家。然后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饭厅里，话也不说一句，朴智旻总是低着头，默默吃饭，甚至没有多看闵玧其一眼；他还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男人。
他们从来都不是那种能言及恋爱的关系，不过是奉父母之命结婚而已；朴智旻自己或许曾经对闵玧其有些心动，但那种倾慕在即将成立的那一瞬间便宣告破灭，在他自己明白之前便不复存在；而闵玧其……无论闵玧其爱着谁、或者想要如何，朴智旻都无力去管，也无法干涉。
以前便知道，在他自己所处的这个交际圈内，经常是夫妻相敬如宾，外头各自养了情人，朴智旻隐约觉得，要是状态持续恶化下去，他们除非离婚，要不然也会进入这个模式。
……唯一的问题是，他不懂闵玧其在想什么。
对方明确地拒绝让他知道关于郑号锡的事情，也排斥郑号锡接触他，然而如果闵玧其真的爱着郑号锡，又为什么要像这样，宁可忍受两人之间沉闷阴郁的气氛，也要坚持每天与他一起吃早餐跟晚餐？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十几天，也许更长，朴智旻没有仔细去算，但有一日，闵玧其破天荒没有起来与他一起吃早餐。
朴智旻观察了一会，小心摸了摸对方烫热的额头，让女佣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自己则试图叫醒男人。
他叫了几声，闵玧其便睁开眼，慢慢地呼了口气，说道：「你叫我做什么。」
「你病了。」朴智旻平淡道，「医生很快就过来，你暂时躺着休息。」
闵玧其脸色有些潮红，平常的焦躁与倨傲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点点模糊的脆弱与痛苦，或许是因为生病而难受，眉毛也微微蹙起。
「你去打电话，叫钱秘书过来一趟。」男人慢慢道。
朴智旻应声，出去便拿手机找出号码，通知钱秘书过来一趟。电话那头，钱秘书听说闵玧其生病以后，倒没有多吃惊，仿佛习以为常，只说会晚一些到。
他挂了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电话让研究所的同学代自己请假。
医生来了以后，做了简单的诊察，最后宣布闵玧其只是感冒发烧，只要按时吃药多喝水多休息便能痊愈。
送走医生以后，朴智旻让女佣把煮好的粥端到房间里，让闵玧其吃点东西再服药，但闵玧其却恍若未闻，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似乎极为难受；朴智旻无法，只好把粥吹凉，一勺一勺喂男人吃下去。
他们之间，这种温情的场面已经太久没有出现。朴智旻勉强喂完对方一碗粥，让男人就着清水服下药；过了不久，对方又睡着了，朴智旻总算是松了口气。
接近中午的时候，钱秘书终于来了。
他不仅是人来了，还带来了一些急需签名的文件，于是闵玧其被叫醒，靠在床头，拿着钢笔签字，一边签一边难受地咳嗽几声。等文件都签完以后，朴智旻让女佣把午餐端了过去。
闵玧其坚持地望着朴智旻，但朴智旻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反而有种看笑话的快感。既然拿得起钢笔签字，还能跟下属讨论公司的事情，想必区区用餐也不在话下。他把水与药及中餐留下，回头便下楼，正巧与在客厅整理文件的钱秘书打了个照面。
对方确认周遭没人，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嗯。」朴智旻答得坦然。
钱秘书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糟了」的神色，期期艾艾道：「该不会，真的是因为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吧？」
「不干你的事。」朴智旻在对面坐下，平静道：「说谎的人是他。」
钱秘书烦恼地抓了抓头，道：「那天回公司后，因为觉得你表情很怪，我跟闵先生说了我们的对话，然后闵先生的脸色就变了，变得很难看。」他说着叹了口气，「不过后来他来上班的时候，举止跟平常一样，我还以为那天的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没想到……」
「那不是误会，没什么可说的。」朴智旻说着笑了一下，「你现在说了，我才想起来，他完全没有试图解释，大概是问心无愧吧。」
钱秘书一愣，干笑起来：「总之，要是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找我，不用客气。」
钱秘书离开以后，朴智旻待在饭厅里吃午餐，女佣却来通知，有客人来访。朴智旻走到客厅里时，金南俊正对着墙上一幅画审视着。
他们开始不说话。
朴智旻想，这多半就是冷战。他们除了不沟通以外，甚至也没有了其他的接触，要不是每天晚上他们还睡在一张床上，朴智旻真要以为他们已经准备离婚。
闵玧其对于这种状况似乎也十分焦躁，但不知为何，却仍然坚持每日都到房间里睡觉，完全没有搬到客房睡的意思。
朴智旻只好对男人视而不见，除非到了睡觉的时间，不然绝不回房间。因此往往他回到房间，准备洗澡睡觉时，闵玧其都已经睡了。朴智旻匆匆洗澡，小心地爬上床，两个人中央的空间大得几乎可以再睡一个人。
……这种情况，其实很接近分居了。这栋房子太大，他永远有办法躲避闵玧其，这种时候，即便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又有什么意义？
朴智旻在这种心神不安的情况下，对于任何事情都无法全心投入，总有些心不在焉。
除了那一次彻夜不归，后来闵玧其倒是再也没有加班，天天准时回家。然后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饭厅里，话也不说一句，朴智旻总是低着头，默默吃饭，甚至没有多看闵玧其一眼；他还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男人。
他们从来都不是那种能言及恋爱的关系，不过是奉父母之命结婚而已；朴智旻自己或许曾经对闵玧其有些心动，但那种倾慕在即将成立的那一瞬间便宣告破灭，在他自己明白之前便不复存在；而闵玧其……无论闵玧其爱着谁、或者想要如何，朴智旻都无力去管，也无法干涉。
以前便知道，在他自己所处的这个交际圈内，经常是夫妻相敬如宾，外头各自养了情人，朴智旻隐约觉得，要是状态持续恶化下去，他们除非离婚，要不然也会进入这个模式。
……唯一的问题是，他不懂闵玧其在想什么。
对方明确地拒绝让他知道关于郑号锡的事情，也排斥郑号锡接触他，然而如果闵玧其真的爱着郑号锡，又为什么要像这样，宁可忍受两人之间沉闷阴郁的气氛，也要坚持每天与他一起吃早餐跟晚餐？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十几天，也许更长，朴智旻没有仔细去算，但有一日，闵玧其破天荒没有起来与他一起吃早餐。
朴智旻观察了一会，小心摸了摸对方烫热的额头，让女佣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自己则试图叫醒男人。
他叫了几声，闵玧其便睁开眼，慢慢地呼了口气，说道：「你叫我做什么。」
「你病了。」朴智旻平淡道，「医生很快就过来，你暂时躺着休息。」
闵玧其脸色有些潮红，平常的焦躁与倨傲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点点模糊的脆弱与痛苦，或许是因为生病而难受，眉毛也微微蹙起。
「你去打电话，叫钱秘书过来一趟。」男人慢慢道。
朴智旻应声，出去便拿手机找出号码，通知钱秘书过来一趟。电话那头，钱秘书听说闵玧其生病以后，倒没有多吃惊，仿佛习以为常，只说会晚一些到。
他挂了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电话让研究所的同学代自己请假。
医生来了以后，做了简单的诊察，最后宣布闵玧其只是感冒发烧，只要按时吃药多喝水多休息便能痊愈。
送走医生以后，朴智旻让女佣把煮好的粥端到房间里，让闵玧其吃点东西再服药，但闵玧其却恍若未闻，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似乎极为难受；朴智旻无法，只好把粥吹凉，一勺一勺喂男人吃下去。
他们之间，这种温情的场面已经太久没有出现。朴智旻勉强喂完对方一碗粥，让男人就着清水服下药；过了不久，对方又睡着了，朴智旻总算是松了口气。
接近中午的时候，钱秘书终于来了。
他不仅是人来了，还带来了一些急需签名的文件，于是闵玧其被叫醒，靠在床头，拿着钢笔签字，一边签一边难受地咳嗽几声。等文件都签完以后，朴智旻让女佣把午餐端了过去。
闵玧其坚持地望着朴智旻，但朴智旻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反而有种看笑话的快感。既然拿得起钢笔签字，还能跟下属讨论公司的事情，想必区区用餐也不在话下。他把水与药及中餐留下，回头便下楼，正巧与在客厅整理文件的钱秘书打了个照面。
对方确认周遭没人，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嗯。」朴智旻答得坦然。
钱秘书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糟了」的神色，期期艾艾道：「该不会，真的是因为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吧？」
「不干你的事。」朴智旻在对面坐下，平静道：「说谎的人是他。」
钱秘书烦恼地抓了抓头，道：「那天回公司后，因为觉得你表情很怪，我跟闵先生说了我们的对话，然后闵先生的脸色就变了，变得很难看。」他说着叹了口气，「不过后来他来上班的时候，举止跟平常一样，我还以为那天的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没想到……」
「那不是误会，没什么可说的。」朴智旻说着笑了一下，「你现在说了，我才想起来，他完全没有试图解释，大概是问心无愧吧。」
钱秘书一愣，干笑起来：「总之，要是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找我，不用客气。」
钱秘书离开以后，朴智旻待在饭厅里吃午餐，女佣却来通知，有客人来访。朴智旻走到客厅里时，金南俊正对着墙上一幅画审视着。
「你怎么来了？」朴智旻问道，一时讶异，忽然想到可能是胎儿出了什么问题，心底紧张起来。
然而朴智旻的臆测并未成真，金南俊笑着道：「我是来探病的。」他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刚才我打电话到闵玧其公司，本来想问他晚上有没有空，结果听说他病了，刚好我今天休假，就直接过来看看他。」
「早上医生来过了，他只是感冒发烧而已。」朴智旻说道，「你要去看看他吗？」
「当然。」
金南俊跟在朴智旻身后，两人上楼，闵玧其这时欲睡未睡，见到金南俊，只简短地打了招呼，便不再说话。金南俊也不以为意，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看这两人或许有话要说，朴智旻连忙下楼，让女佣准备茶水。
过了一会，茶水准备好了，朴智旻自己端着托盘上楼，门并未掩上，他才刚要走进去，无意间惊鸿一瞥，注意到金南俊望着熟睡的闵玧其，神情中居然隐隐藏着一丝柔情，朴智旻一时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用力眨了眨眼。
对方听见了他的步伐声，忽然抬起脸，露出了朴智旻所熟悉的笑容，说道：「谢谢你，我刚好有些渴了。」金南俊说着接过红茶，喝了两口，表面上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是错觉吧。朴智旻这样想着，也露出微笑。
金南俊没待多久就离开了，朴智旻送客以后，回到房间里，替闵玧其换了冰袋，在床的另一头坐下。
闵玧其睡得极熟，脸颊上浮着一层红晕，身上厚厚盖着两层棉被，额角都微微有些汗意，似乎是热得受不了。
朴智旻抽了纸巾，替男人擦了擦汗。
先前与钱秘书交谈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希望闵玧其解释的；即便知道对方对他的欺瞒，也依旧如此期盼。然而闵玧其什么都没说，宁可与他这样相敬如宾地冷战，甚至不曾为说过的谎言辩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闵玧其睁开眼，复而闭上，或许是睡迷糊了，居然伸手过来抱他，朴智旻猝不及防被紧紧抱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试图挣脱，但却没料到对方力道太大，朴智旻挣扎许久，仍是动弹不得，索性放松了心神，靠在对方怀中。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没什么好矜持的。他这样自我安慰地想着，微微抬脸，瞧着男人的睡脸。
闵玧其的面容极为平静，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似的，朴智旻这样瞧着对方，又被紧搂着，恍惚之间都要以为两人之间的冷战只是梦中的情景，然而这个念头一出现，他立刻就清醒过来，不自觉抿紧了唇。
「……别动。」闵玧其的声音低沉沙哑地道。
朴智旻意识到对方醒来，平平道：「松手，我要下床。」
然而朴智旻的臆测并未成真，金南俊笑着道：「我是来探病的。」他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刚才我打电话到闵玧其公司，本来想问他晚上有没有空，结果听说他病了，刚好我今天休假，就直接过来看看他。」
「早上医生来过了，他只是感冒发烧而已。」朴智旻说道，「你要去看看他吗？」
「当然。」
金南俊跟在朴智旻身后，两人上楼，闵玧其这时欲睡未睡，见到金南俊，只简短地打了招呼，便不再说话。金南俊也不以为意，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看这两人或许有话要说，朴智旻连忙下楼，让女佣准备茶水。
过了一会，茶水准备好了，朴智旻自己端着托盘上楼，门并未掩上，他才刚要走进去，无意间惊鸿一瞥，注意到金南俊望着熟睡的闵玧其，神情中居然隐隐藏着一丝柔情，朴智旻一时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用力眨了眨眼。
对方听见了他的步伐声，忽然抬起脸，露出了朴智旻所熟悉的笑容，说道：「谢谢你，我刚好有些渴了。」金南俊说着接过红茶，喝了两口，表面上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是错觉吧。朴智旻这样想着，也露出微笑。
金南俊没待多久就离开了，朴智旻送客以后，回到房间里，替闵玧其换了冰袋，在床的另一头坐下。
闵玧其睡得极熟，脸颊上浮着一层红晕，身上厚厚盖着两层棉被，额角都微微有些汗意，似乎是热得受不了。
朴智旻抽了纸巾，替男人擦了擦汗。
先前与钱秘书交谈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希望闵玧其解释的；即便知道对方对他的欺瞒，也依旧如此期盼。然而闵玧其什么都没说，宁可与他这样相敬如宾地冷战，甚至不曾为说过的谎言辩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闵玧其睁开眼，复而闭上，或许是睡迷糊了，居然伸手过来抱他，朴智旻猝不及防被紧紧抱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试图挣脱，但却没料到对方力道太大，朴智旻挣扎许久，仍是动弹不得，索性放松了心神，靠在对方怀中。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没什么好矜持的。他这样自我安慰地想着，微微抬脸，瞧着男人的睡脸。
闵玧其的面容极为平静，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似的，朴智旻这样瞧着对方，又被紧搂着，恍惚之间都要以为两人之间的冷战只是梦中的情景，然而这个念头一出现，他立刻就清醒过来，不自觉抿紧了唇。
「……别动。」闵玧其的声音低沉沙哑地道。
朴智旻意识到对方醒来，平平道：「松手，我要下床。」
「不。」对方拒绝得干脆利落，唯恐他听不懂似的，又补充道：「不准你走。」
「你凭什么不准。」朴智旻反问。
闵玧其沉默下来，竟然有些词穷，很快地又道：「原因不重要，反正我不准。」
朴智旻有些生气；他没想到，对方连生病了都还是一副这么霸道的模样，不仅强词夺理，甚至完全无视先前两人的争执，好像他们的冷战完全没有必要，朴智旻脸色略沉，语气也冷淡下来。
「你既然对郑先生念念不忘，现在这样又算什么。」他问道。
闵玧其皱眉，说道：「谁说我对他念念不忘。」
朴智旻有些讶异，继续道：「你谎称加班的时候，难道不是去见他？」
闵玧其这次没有反问，亦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垂下眼，仿佛不打算做出任何回应。朴智旻有些气急，想问对方到底怎么打算，又问不出口。他对闵玧其也有些了解，分辨得出对方那句话不是假的，但却因此更加迷惑。
要是闵玧其对郑号锡无意，为什么要私底下偷偷与对方见面，又对他隐瞒一切。朴智旻想了又想，只觉得思绪杂乱无章，矛盾重重。
他终于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解释？或者比起解释，你宁愿跟我冷战？」
闵玧其没有出声，却是默认了。
朴智旻有些恼怒，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得可笑，心中对提出这种问题感到万分懊悔。他安静半晌，终于说道：「既然你什么都不说，那也没关系。我不管了。」
闵玧其闻言，声色俱厉道：「你这句『不管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朴智旻淡淡道，「如果哪天你决定要离婚了，我会完全配合的。」
「你凭什么不准。」朴智旻反问。
闵玧其沉默下来，竟然有些词穷，很快地又道：「原因不重要，反正我不准。」
朴智旻有些生气；他没想到，对方连生病了都还是一副这么霸道的模样，不仅强词夺理，甚至完全无视先前两人的争执，好像他们的冷战完全没有必要，朴智旻脸色略沉，语气也冷淡下来。
「你既然对郑先生念念不忘，现在这样又算什么。」他问道。
闵玧其皱眉，说道：「谁说我对他念念不忘。」
朴智旻有些讶异，继续道：「你谎称加班的时候，难道不是去见他？」
闵玧其这次没有反问，亦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垂下眼，仿佛不打算做出任何回应。朴智旻有些气急，想问对方到底怎么打算，又问不出口。他对闵玧其也有些了解，分辨得出对方那句话不是假的，但却因此更加迷惑。
要是闵玧其对郑号锡无意，为什么要私底下偷偷与对方见面，又对他隐瞒一切。朴智旻想了又想，只觉得思绪杂乱无章，矛盾重重。
他终于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解释？或者比起解释，你宁愿跟我冷战？」
闵玧其没有出声，却是默认了。
朴智旻有些恼怒，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得可笑，心中对提出这种问题感到万分懊悔。他安静半晌，终于说道：「既然你什么都不说，那也没关系。我不管了。」
闵玧其闻言，声色俱厉道：「你这句『不管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朴智旻淡淡道，「如果哪天你决定要离婚了，我会完全配合的。」
在附近走了一段路，朴智旻在某个街角的公园停下，有几个孩子正在玩游戏，跑来跑去，又笑又闹；朴智旻在长椅上坐下，望着几个年幼的孩子，心中忽然觉得茫然。
他忽然开始想，自己为什么要结婚。
他想了许多原因，比如家人的需要、社会的观感，但那些每一个都不是决定性的因素，他身不由己地与对方见面，随波逐流地结婚，一厢情愿地对自己的婚姻对象抱持好感，接着立刻因为自作多情而失望。
无论原因是什么，最初答应结婚，总不可能是因为爱上那个脾气坏嘴巴毒个性又别扭的人。闵玧其对他，也不像是有什么爱慕一类的情感，最多的，不过就是占有欲了。那样的男人，对自己的东西或者伴侣没有占有欲，反而说不过去。
朴智旻想着，自嘲地笑了一下，接着便释怀了。现在，他们之间的冷战终于算是结束了，他也该早些回去，闵玧其还在生病，他多少要尽一些身为伴侣的责任。
回到家的时候，晚餐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闵玧其还待在房间里，朴智旻上楼，问对方要不要下楼吃饭，或者要待在房间里用餐；闵玧其没有回答，却起身下床，朴智旻见状，倒是知道对方的意思了。
两人一起下楼，各自用了晚餐，之后，闵玧其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朴智旻应声，跟在对方身后，回到房间内。
闵玧其靠在床头坐着，自顾自用温水服药，接着安静了半晌，终于道：「我没有把事实全部说出来，这点是不是让你不高兴。」
朴智旻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又有些讶异对方的直接，只好道：「我之前说了，往后我会尊重你的隐私。」
「所以，你曾经想知道。」闵玧其笃定地道。
「我已经知道错了。」朴智旻有些无力，「我不会多管闲事。」
「我选择隐瞒的原因，跟我不想让你知道的是同一件事情。」闵玧其道，脸上面无表情。
朴智旻连忙道：「我已经说了，我……」
「闭嘴，听我说。」闵玧其突然烦躁起来，「我跟郑号锡交往过，当时我很爱他……不，是我自以为爱他，所以对他百依百顺……也因此，做了一些后来追悔莫及的事……」
「……」
「那些事情现在说出来，除了耻/辱难/堪没有别的字眼可以形容，但是当时我完全乐在其中，我听从他的要求，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情……」闵玧其边说边冷笑起来，「陪他跷课嗑/药/酗/酒都只是例行公事，用身体/取/悦他也是稀松平常……」
「……」
「我十七岁生日那天，他带我到某个地方庆祝，两个人喝醉以后嗑/了一些/药，他要我蒙上眼睛，说要给我特别的惊喜……」闵玧其冷冷道，「我想你也猜得到，那天晚上，我跟人上床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郑号锡，反正对象肯定不只一个人。」
朴智旻没有说话。
「事实上，我的身体完全没有受伤，当下也有高/潮，只是第二天，我清醒以后，才终于明白……郑号锡根本没有爱过我，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闵玧其干涩地道，「我不想让你跟他接触，是不愿意你知道这些事情；因为喜欢他而盲目地听任驱使，甚至完全没发现他的欺骗……这是我感情史上唯一的耻/辱。」
朴智旻怔愣地望着对方。
闵玧其冷哼了一声，说道：「现在你知道了，满意吗？」
他忽然开始想，自己为什么要结婚。
他想了许多原因，比如家人的需要、社会的观感，但那些每一个都不是决定性的因素，他身不由己地与对方见面，随波逐流地结婚，一厢情愿地对自己的婚姻对象抱持好感，接着立刻因为自作多情而失望。
无论原因是什么，最初答应结婚，总不可能是因为爱上那个脾气坏嘴巴毒个性又别扭的人。闵玧其对他，也不像是有什么爱慕一类的情感，最多的，不过就是占有欲了。那样的男人，对自己的东西或者伴侣没有占有欲，反而说不过去。
朴智旻想着，自嘲地笑了一下，接着便释怀了。现在，他们之间的冷战终于算是结束了，他也该早些回去，闵玧其还在生病，他多少要尽一些身为伴侣的责任。
回到家的时候，晚餐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闵玧其还待在房间里，朴智旻上楼，问对方要不要下楼吃饭，或者要待在房间里用餐；闵玧其没有回答，却起身下床，朴智旻见状，倒是知道对方的意思了。
两人一起下楼，各自用了晚餐，之后，闵玧其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朴智旻应声，跟在对方身后，回到房间内。
闵玧其靠在床头坐着，自顾自用温水服药，接着安静了半晌，终于道：「我没有把事实全部说出来，这点是不是让你不高兴。」
朴智旻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又有些讶异对方的直接，只好道：「我之前说了，往后我会尊重你的隐私。」
「所以，你曾经想知道。」闵玧其笃定地道。
「我已经知道错了。」朴智旻有些无力，「我不会多管闲事。」
「我选择隐瞒的原因，跟我不想让你知道的是同一件事情。」闵玧其道，脸上面无表情。
朴智旻连忙道：「我已经说了，我……」
「闭嘴，听我说。」闵玧其突然烦躁起来，「我跟郑号锡交往过，当时我很爱他……不，是我自以为爱他，所以对他百依百顺……也因此，做了一些后来追悔莫及的事……」
「……」
「那些事情现在说出来，除了耻/辱难/堪没有别的字眼可以形容，但是当时我完全乐在其中，我听从他的要求，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情……」闵玧其边说边冷笑起来，「陪他跷课嗑/药/酗/酒都只是例行公事，用身体/取/悦他也是稀松平常……」
「……」
「我十七岁生日那天，他带我到某个地方庆祝，两个人喝醉以后嗑/了一些/药，他要我蒙上眼睛，说要给我特别的惊喜……」闵玧其冷冷道，「我想你也猜得到，那天晚上，我跟人上床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郑号锡，反正对象肯定不只一个人。」
朴智旻没有说话。
「事实上，我的身体完全没有受伤，当下也有高/潮，只是第二天，我清醒以后，才终于明白……郑号锡根本没有爱过我，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闵玧其干涩地道，「我不想让你跟他接触，是不愿意你知道这些事情；因为喜欢他而盲目地听任驱使，甚至完全没发现他的欺骗……这是我感情史上唯一的耻/辱。」
朴智旻怔愣地望着对方。
闵玧其冷哼了一声，说道：「现在你知道了，满意吗？」
第十二章
朴智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下来。闵玧其说的这些，让他心生无措，他现在能够理解对方为何要隐瞒郑号锡的事情，却仍然不懂闵玧其为什么与郑号锡见面；朴智旻犹豫了一下，终究问了出口。
闵玧其微微蹙眉，不耐道：「不管他为什么突然回国，既然找我，就一定是有所图谋……我去见他的时候，跟他约定过，不准找上你。」他说了冷笑一声，「没想到他居然敢毁约。」
「那……那天晚上……」朴智旻迟疑地望向闵玧其。
「那天？」闵玧其有些迷惑，但在下一瞬间立刻领会到朴智旻的意思，脸上溢满不悦道：「那天晚上我在公司里过夜。要是你怀疑，可以去查我在公司系统留下的通行纪录。」
朴智旻这下真不知该说什么，他安静许久，斟酌了半天，小声道：「你为什么……突然肯说了……」他怕对方没弄清楚，又道：「你明明宁可说谎、跟我冷战，也不愿意让我知道……」
闵玧其狠瞪他一眼，忽然挪开视线，恶声道：「我高兴，你有意见？」
……这怎么样也不像高兴的样子……朴智旻暗忖，又道：「其实，要是你说你隐瞒的事情，可能让你受过的伤再一次被揭开，我就不会多问。」
「我有选择吗！」闵玧其冷哼，「你这些日子、还有刚才，都完全是要跟我撇清关系的样子，你到底把我当成哪种傻子！」
朴智旻不管对方，道：「那件事，跟你十七岁生的大病是不是有关……」
闵玧其一脸别扭，仿佛不愿承认，最后只道：「我的身体没有受伤，病因你可以想象。那时候我还住在学校宿舍，是金南俊发现我不对劲把我送到医院的。」
「……金南俊？」
「那时候我们不太熟，他送我到医院前，应该也看到我身上的痕迹了。」闵玧其垂下眼，「不过，他一直没有告诉别人。那天你问他的事情，我后来知道了，他说他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朴智旻呼了口气，道：「你现在还恨郑号锡吗？」
闵玧其沉默下来，朴智旻瞧着对方的脸，却没读出任何讯息，闵玧其终于说道：「都二十年了，这种事情能恨多久。况且，为什么我非得要把时间花在一个玩弄我的人身上。」他舒了口气，不知是有些紧张，还是仍感到不自在，低声道：「知道这些事情……就算你觉得我……觉得我太/下/贱也无妨，反正我……」他越说越是凝重，脸色也沉沉的。
「我没有。」朴智旻静静地道。
闵玧其微怔。
「其实可以想象，当时你很爱他，所以什么都肯做。」朴智旻低着头，叹息道：「这样让我有点羡慕。」他停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什么，又急忙解释道：「我这样说，只是觉得他很幸运……」
「不用说了。」闵玧其侧过身，望着一旁：「够了。」
朴智旻一时之间捉摸不清对方的情绪，要说生气也不是，似乎也不是难受，等他终于注意到男人略红的耳根后，一下子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中，究竟是哪些句子打动了闵玧其，但既然对方没有露出怒色，那就没什么大问题。
闵玧其清了清嗓子，冷冰冰道：「离婚的事情……不准再提。」
「噢。」朴智旻应声，不知为何，终于也松了口气。
闵玧其还在生病，当晚早早吃了药就上床睡觉。朴智旻洗好澡，上床以后，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对方拉了过去，紧紧抱住。对方拥抱的力道太大，朴智旻都觉得有些难以呼吸。
他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任由男人抱着。
……或许闵玧其也在紧张。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同时，朴智旻觉得有些好笑，但笑意压抑下去以后，心中居然浮现了一丝罕见的怜惜。闵玧其明明不愿意把那件事说出来，却仍然说了，被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对方或许也觉得十分羞/耻，但表面上仍然要装得若无其事。
但朴智旻细想以后，都替闵玧其觉得难受。
郑号锡的出现，对朴智旻而言，是一种不稳定的因素；因为那些欺骗，所以他以为闵玧其一直没有忘情于郑号锡；然而到现在，在知道真相以后，他忽然很想知道闵玧其为什么要这么做。
闵玧其赴郑号锡的约，无非是想牵制郑号锡，让那个人答应不与他接触；那些羞/耻难/堪的事情，当然不会有人想让别人知道，然而闵玧其这样的人，一开始已经用欺骗遮掩这件事，后来却仍然说了，怎么想都像是在表明，比起尊严面子那些无形的东西，他才是更重要的存在。
朴智旻想着，脸也微微热了起来……现在抱着他的这个男人，宁愿让他明白他曾有过的羞耻难堪，也不愿听他提及离婚。
他抱着男人，忽然意识到，对方也在不安。但为什么要不安？朴智旻没问出口，只是这么想着；那些过往之所以是过往，正是因为已经过去而毫无更改的可能，他对那些真相能够坦然接受，不过是因为，对闵玧其经过权衡的诚实感到动摇。
闵玧其是多么倨傲别扭的男人，他再清楚不过，这样的男人选择把过去的伤口赤裸裸地袒露出来，朴智旻怎么能无动于衷。
「……闵玧其。」他小声唤道。
「嗯。」对方闷闷地应了一声。
「谢谢你今天的坦白。」朴智旻轻声说道，「关于你之前说的那些谎……」
朴智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下来。闵玧其说的这些，让他心生无措，他现在能够理解对方为何要隐瞒郑号锡的事情，却仍然不懂闵玧其为什么与郑号锡见面；朴智旻犹豫了一下，终究问了出口。
闵玧其微微蹙眉，不耐道：「不管他为什么突然回国，既然找我，就一定是有所图谋……我去见他的时候，跟他约定过，不准找上你。」他说了冷笑一声，「没想到他居然敢毁约。」
「那……那天晚上……」朴智旻迟疑地望向闵玧其。
「那天？」闵玧其有些迷惑，但在下一瞬间立刻领会到朴智旻的意思，脸上溢满不悦道：「那天晚上我在公司里过夜。要是你怀疑，可以去查我在公司系统留下的通行纪录。」
朴智旻这下真不知该说什么，他安静许久，斟酌了半天，小声道：「你为什么……突然肯说了……」他怕对方没弄清楚，又道：「你明明宁可说谎、跟我冷战，也不愿意让我知道……」
闵玧其狠瞪他一眼，忽然挪开视线，恶声道：「我高兴，你有意见？」
……这怎么样也不像高兴的样子……朴智旻暗忖，又道：「其实，要是你说你隐瞒的事情，可能让你受过的伤再一次被揭开，我就不会多问。」
「我有选择吗！」闵玧其冷哼，「你这些日子、还有刚才，都完全是要跟我撇清关系的样子，你到底把我当成哪种傻子！」
朴智旻不管对方，道：「那件事，跟你十七岁生的大病是不是有关……」
闵玧其一脸别扭，仿佛不愿承认，最后只道：「我的身体没有受伤，病因你可以想象。那时候我还住在学校宿舍，是金南俊发现我不对劲把我送到医院的。」
「……金南俊？」
「那时候我们不太熟，他送我到医院前，应该也看到我身上的痕迹了。」闵玧其垂下眼，「不过，他一直没有告诉别人。那天你问他的事情，我后来知道了，他说他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朴智旻呼了口气，道：「你现在还恨郑号锡吗？」
闵玧其沉默下来，朴智旻瞧着对方的脸，却没读出任何讯息，闵玧其终于说道：「都二十年了，这种事情能恨多久。况且，为什么我非得要把时间花在一个玩弄我的人身上。」他舒了口气，不知是有些紧张，还是仍感到不自在，低声道：「知道这些事情……就算你觉得我……觉得我太/下/贱也无妨，反正我……」他越说越是凝重，脸色也沉沉的。
「我没有。」朴智旻静静地道。
闵玧其微怔。
「其实可以想象，当时你很爱他，所以什么都肯做。」朴智旻低着头，叹息道：「这样让我有点羡慕。」他停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什么，又急忙解释道：「我这样说，只是觉得他很幸运……」
「不用说了。」闵玧其侧过身，望着一旁：「够了。」
朴智旻一时之间捉摸不清对方的情绪，要说生气也不是，似乎也不是难受，等他终于注意到男人略红的耳根后，一下子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中，究竟是哪些句子打动了闵玧其，但既然对方没有露出怒色，那就没什么大问题。
闵玧其清了清嗓子，冷冰冰道：「离婚的事情……不准再提。」
「噢。」朴智旻应声，不知为何，终于也松了口气。
闵玧其还在生病，当晚早早吃了药就上床睡觉。朴智旻洗好澡，上床以后，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对方拉了过去，紧紧抱住。对方拥抱的力道太大，朴智旻都觉得有些难以呼吸。
他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任由男人抱着。
……或许闵玧其也在紧张。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同时，朴智旻觉得有些好笑，但笑意压抑下去以后，心中居然浮现了一丝罕见的怜惜。闵玧其明明不愿意把那件事说出来，却仍然说了，被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对方或许也觉得十分羞/耻，但表面上仍然要装得若无其事。
但朴智旻细想以后，都替闵玧其觉得难受。
郑号锡的出现，对朴智旻而言，是一种不稳定的因素；因为那些欺骗，所以他以为闵玧其一直没有忘情于郑号锡；然而到现在，在知道真相以后，他忽然很想知道闵玧其为什么要这么做。
闵玧其赴郑号锡的约，无非是想牵制郑号锡，让那个人答应不与他接触；那些羞/耻难/堪的事情，当然不会有人想让别人知道，然而闵玧其这样的人，一开始已经用欺骗遮掩这件事，后来却仍然说了，怎么想都像是在表明，比起尊严面子那些无形的东西，他才是更重要的存在。
朴智旻想着，脸也微微热了起来……现在抱着他的这个男人，宁愿让他明白他曾有过的羞耻难堪，也不愿听他提及离婚。
他抱着男人，忽然意识到，对方也在不安。但为什么要不安？朴智旻没问出口，只是这么想着；那些过往之所以是过往，正是因为已经过去而毫无更改的可能，他对那些真相能够坦然接受，不过是因为，对闵玧其经过权衡的诚实感到动摇。
闵玧其是多么倨傲别扭的男人，他再清楚不过，这样的男人选择把过去的伤口赤裸裸地袒露出来，朴智旻怎么能无动于衷。
「……闵玧其。」他小声唤道。
「嗯。」对方闷闷地应了一声。
「谢谢你今天的坦白。」朴智旻轻声说道，「关于你之前说的那些谎……」
对方没说话，但他感觉到男人整个身躯都紧绷起来，如临大敌似的，不禁觉得好笑，伸手抚了抚对方的背脊，换来的却是更加戒备的态度。他终于忍不住微笑道：「要是你保证以后不再说谎，我就原谅你。」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保证。」对方不屑地道。
「我没有强迫的意思，你也可以选择不要。」朴智旻平静道，「然后下次，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或者你再说谎又刚好被我发现……也许离婚会是个好的结局。」
「我说过不准提离婚！」闵玧其气急败坏道。
「我不喜欢被骗，你应该也不喜欢说谎。要是告诉你，我说去上课是骗你的，其实是去见了以前的旧/情/人，你不会介意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对方恼怒地道。
朴智旻无奈地叹气，说道：「这只是比喻，不用当真。除了你，我没有跟别人交往过。」
闵玧其似乎犹豫了许久，才异常不耐烦地道：「保证就保证。你不准再提离婚。」
眼见对方对离婚的怨念相当深重，朴智旻干脆不接话，又说：「告诉我那些事，你是不是很忐忑不安？」
「没有。」闵玧其厌烦地道。
「其实我觉得，二十年前的事情，你也不用一直记着。」他抱着男人，慢慢亲着对方的耳朵与脸颊，小心翼翼近乎温柔，「那些……都过去了。」
良久，怀里的人总算模糊地应了一声，朴智旻觉得心中一阵温暖，却也没有细想为什么，抱着还有些低烧的闵玧其，很快地就睡着了。
几天后，郑号锡打了电话来，当时闵玧其正在看书，朴智旻在一旁看漫画，闵玧其接起电话，简短地说了几句便挂断，回头向朴智旻道：「他约我晚上碰面，我答应了。」
朴智旻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句子里的「他」是指谁，随即有些疑惑地道：「其实你没有必要答应……」
「这是最后一次。」闵玧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又仿佛烦躁：「总该把话说清楚。」
「要我陪你去吗？」
望见对方略微诧异的神情以后，朴智旻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只好若无其事地朝对方瞧了一眼，闵玧其脸上出现了少见的犹豫不决，最后，才终于稍微迟疑地道：「你要来也无所谓。」
于是两人当晚便一同赴会，对方约定的地方是一家餐厅，他们两人到达的时候，郑号锡正安然地啜饮着柠檬水，一转头看见他们，嘴里的水差点喷了出来，脸上神情顿时充塞着满满的讶异。
「……你不是不希望我见到他？」郑号锡勉强把水咽下后问道。
闵玧其淡淡道：「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与朴智旻在同一侧坐下，接着说道：「你也该交代来意了。前几次见面都只是浪费时间，我对谈论你现在的生活家庭工作没有兴趣。」
「真无情。」郑号锡微微勾唇，「你不介意我告诉他那些事情？」
「他已经知道了。」
「你自己告诉他的？」
「嗯。」
朴智旻瞧着这两人对话的场景，居然觉得有些荒谬。这哪里像是玩弄感情的人与被伤害过的对象？他们两人的言谈举止都如此平静，好像彼此不过是多年未见的故交，跟朴智旻原本预期的完全不同。
郑号锡这时叹了口气，突如其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如果不是，我想不出理由解释你现在的态度。」
闵玧其没说话，却显然默认。
郑号锡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说实话，其实我回来，不过是听说你结婚了，所以顺便来看看你……你过得比我想象得好。之前去找朴智旻先生也是，只是想跟你的结婚对象说说话，我从来没打算把那件事情说出来。」
「你究竟为什么要找我。」
「我想道歉，虽然迟了二十年。你现在态度凶归凶，却好像不太恨我，也能正常地跟我对话，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郑号锡呼了口气，「那个时候年少轻狂，现在想想，也觉得愧疚，发生那种事情，你怎么可能原谅罪魁祸首……」
「……我二十年前就原谅你了。」闵玧其说道。
朴智旻瞧见郑号锡脸上的讶异与愕然，他想自己脸上多半是同样的表情。
「那个时候，我躺在医院里……」闵玧其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声音平平地道：「你哭的声音太大了，简直像哭丧一样，一边忏悔一边哭着说你嗑/药以后脑子不清醒，以后再也不嗑/药了，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我好不容易睡着都被你吵醒了。」
郑号锡脸上红了起来，一脸的窘迫无措，低吼道：「你居然醒着！」
「后来知道你出国，手机也打不通，我曾经拜托金南俊传话，但他好像没有做这件事。」
「他当然没有！」郑号锡愤愤道，「我那时候追你，也是因为跟他打赌。后来发生那件事情，他立刻把我/嗑/药/酗/酒的事情告诉我父亲，所以我才被迫走得那么匆促。」
「……打赌？」闵玧其挑眉。
「他比我还要笨，在我与他打赌又接着跟你在一起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怕我把打赌的事情告诉你，所以才借机把我赶出国。」郑号锡说完，终于冷静下来，道：「你真的不恨我？」
「无论如何，我已经原谅你了。」闵玧其平静道，「但也就只是原谅，我还没有释怀，所以往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保证。」对方不屑地道。
「我没有强迫的意思，你也可以选择不要。」朴智旻平静道，「然后下次，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或者你再说谎又刚好被我发现……也许离婚会是个好的结局。」
「我说过不准提离婚！」闵玧其气急败坏道。
「我不喜欢被骗，你应该也不喜欢说谎。要是告诉你，我说去上课是骗你的，其实是去见了以前的旧/情/人，你不会介意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对方恼怒地道。
朴智旻无奈地叹气，说道：「这只是比喻，不用当真。除了你，我没有跟别人交往过。」
闵玧其似乎犹豫了许久，才异常不耐烦地道：「保证就保证。你不准再提离婚。」
眼见对方对离婚的怨念相当深重，朴智旻干脆不接话，又说：「告诉我那些事，你是不是很忐忑不安？」
「没有。」闵玧其厌烦地道。
「其实我觉得，二十年前的事情，你也不用一直记着。」他抱着男人，慢慢亲着对方的耳朵与脸颊，小心翼翼近乎温柔，「那些……都过去了。」
良久，怀里的人总算模糊地应了一声，朴智旻觉得心中一阵温暖，却也没有细想为什么，抱着还有些低烧的闵玧其，很快地就睡着了。
几天后，郑号锡打了电话来，当时闵玧其正在看书，朴智旻在一旁看漫画，闵玧其接起电话，简短地说了几句便挂断，回头向朴智旻道：「他约我晚上碰面，我答应了。」
朴智旻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句子里的「他」是指谁，随即有些疑惑地道：「其实你没有必要答应……」
「这是最后一次。」闵玧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又仿佛烦躁：「总该把话说清楚。」
「要我陪你去吗？」
望见对方略微诧异的神情以后，朴智旻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只好若无其事地朝对方瞧了一眼，闵玧其脸上出现了少见的犹豫不决，最后，才终于稍微迟疑地道：「你要来也无所谓。」
于是两人当晚便一同赴会，对方约定的地方是一家餐厅，他们两人到达的时候，郑号锡正安然地啜饮着柠檬水，一转头看见他们，嘴里的水差点喷了出来，脸上神情顿时充塞着满满的讶异。
「……你不是不希望我见到他？」郑号锡勉强把水咽下后问道。
闵玧其淡淡道：「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与朴智旻在同一侧坐下，接着说道：「你也该交代来意了。前几次见面都只是浪费时间，我对谈论你现在的生活家庭工作没有兴趣。」
「真无情。」郑号锡微微勾唇，「你不介意我告诉他那些事情？」
「他已经知道了。」
「你自己告诉他的？」
「嗯。」
朴智旻瞧着这两人对话的场景，居然觉得有些荒谬。这哪里像是玩弄感情的人与被伤害过的对象？他们两人的言谈举止都如此平静，好像彼此不过是多年未见的故交，跟朴智旻原本预期的完全不同。
郑号锡这时叹了口气，突如其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如果不是，我想不出理由解释你现在的态度。」
闵玧其没说话，却显然默认。
郑号锡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说实话，其实我回来，不过是听说你结婚了，所以顺便来看看你……你过得比我想象得好。之前去找朴智旻先生也是，只是想跟你的结婚对象说说话，我从来没打算把那件事情说出来。」
「你究竟为什么要找我。」
「我想道歉，虽然迟了二十年。你现在态度凶归凶，却好像不太恨我，也能正常地跟我对话，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郑号锡呼了口气，「那个时候年少轻狂，现在想想，也觉得愧疚，发生那种事情，你怎么可能原谅罪魁祸首……」
「……我二十年前就原谅你了。」闵玧其说道。
朴智旻瞧见郑号锡脸上的讶异与愕然，他想自己脸上多半是同样的表情。
「那个时候，我躺在医院里……」闵玧其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声音平平地道：「你哭的声音太大了，简直像哭丧一样，一边忏悔一边哭着说你嗑/药以后脑子不清醒，以后再也不嗑/药了，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我好不容易睡着都被你吵醒了。」
郑号锡脸上红了起来，一脸的窘迫无措，低吼道：「你居然醒着！」
「后来知道你出国，手机也打不通，我曾经拜托金南俊传话，但他好像没有做这件事。」
「他当然没有！」郑号锡愤愤道，「我那时候追你，也是因为跟他打赌。后来发生那件事情，他立刻把我/嗑/药/酗/酒的事情告诉我父亲，所以我才被迫走得那么匆促。」
「……打赌？」闵玧其挑眉。
「他比我还要笨，在我与他打赌又接着跟你在一起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怕我把打赌的事情告诉你，所以才借机把我赶出国。」郑号锡说完，终于冷静下来，道：「你真的不恨我？」
「无论如何，我已经原谅你了。」闵玧其平静道，「但也就只是原谅，我还没有释怀，所以往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明白。」郑号锡笑了，「我不会再回国。这次回来，只是来办几道手续，以后我就算正式移民了。」
闵玧其默默点头。郑号锡叫来侍者，开了一瓶酒。朴智旻正在想着自己方才听见的那些话，就感觉自己的手被紧握住，抬眼去看，闵玧其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朴智旻反握住对方的手，闵玧其脸上没什么变化，眉宇间忽然明显地松懈下来。
这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后来郑号锡向他们道别时，几乎唐突地道：「我能跟朴智旻先生单独谈谈吗？」
闵玧其显然不乐意，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于是只象征性走远些许，就在不远处的地方望着他们。郑号锡微微低头，瞧着朴智旻道：「你很介意我跟闵玧其见面？」
朴智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维持静默。
「那天我没说实话，闵玧其确实有点醉了，但没有靠到我怀里，口中倒是一直叫着某人的名字。」郑号锡悠悠道，「想必你知道我说的某人是谁。」
他一怔，脸上微微泛红。
郑号锡接着道：「看久了之后，其实你也挺可爱的，考虑到他的坏脾气，你们很适合。」他顿了一下，忽然凑到朴智旻耳边说：「闵玧其好像真的很在意你。你想不想知道他多喜欢你？」
朴智旻尚未回答，就感觉唇上一暖，郑号锡亲得很迅速，只是轻轻一触，他还来不及出声，就被闵玧其混合着气急败坏与愤恨恼怒的狰狞神情吓了一跳；男人在他被亲的那一瞬间就冲过来，几乎狠戾地给了郑号锡一拳。
郑号锡抱着肚子咳了几声，向朴智旻做了「我就说吧」的嘴形，闵玧其没注意到这些小动作，只是吼道：「滚！」于是郑号锡脸上带着微笑，留下一片混乱便落荒而逃。
朴智旻抬眼，才想说话，便被闵玧其打断：「你去漱口！快点！」
「……他没有/伸/舌/头。」朴智旻下意识道。
于是闵玧其的脸色更难看了。
两人上车以后，朴智旻偷偷瞧着坐在驾驶座上发动车子的人，发现对方的脸色异常难看，朴智旻觉得自己似乎该辩解，正要出声时，男人焦躁地道：「系上安全带。」
朴智旻连忙照做，但他才扣好安全带，身旁的人已经踩下油门，于是车子疾驰而去。他略微有些紧张，闵玧其开车一向平稳，很少像现下这样，只顾着踩油门，连煞车的时候都万分粗鲁且突然。
过了两个红灯，朴智旻终于发现对方并不是开往回家的路线，而是开往郊区。有心想问，又怕让对方更生气，只好闭口不言。
大概十分钟后，闵玧其停下了车。
闵玧其默默点头。郑号锡叫来侍者，开了一瓶酒。朴智旻正在想着自己方才听见的那些话，就感觉自己的手被紧握住，抬眼去看，闵玧其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朴智旻反握住对方的手，闵玧其脸上没什么变化，眉宇间忽然明显地松懈下来。
这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后来郑号锡向他们道别时，几乎唐突地道：「我能跟朴智旻先生单独谈谈吗？」
闵玧其显然不乐意，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于是只象征性走远些许，就在不远处的地方望着他们。郑号锡微微低头，瞧着朴智旻道：「你很介意我跟闵玧其见面？」
朴智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维持静默。
「那天我没说实话，闵玧其确实有点醉了，但没有靠到我怀里，口中倒是一直叫着某人的名字。」郑号锡悠悠道，「想必你知道我说的某人是谁。」
他一怔，脸上微微泛红。
郑号锡接着道：「看久了之后，其实你也挺可爱的，考虑到他的坏脾气，你们很适合。」他顿了一下，忽然凑到朴智旻耳边说：「闵玧其好像真的很在意你。你想不想知道他多喜欢你？」
朴智旻尚未回答，就感觉唇上一暖，郑号锡亲得很迅速，只是轻轻一触，他还来不及出声，就被闵玧其混合着气急败坏与愤恨恼怒的狰狞神情吓了一跳；男人在他被亲的那一瞬间就冲过来，几乎狠戾地给了郑号锡一拳。
郑号锡抱着肚子咳了几声，向朴智旻做了「我就说吧」的嘴形，闵玧其没注意到这些小动作，只是吼道：「滚！」于是郑号锡脸上带着微笑，留下一片混乱便落荒而逃。
朴智旻抬眼，才想说话，便被闵玧其打断：「你去漱口！快点！」
「……他没有/伸/舌/头。」朴智旻下意识道。
于是闵玧其的脸色更难看了。
两人上车以后，朴智旻偷偷瞧着坐在驾驶座上发动车子的人，发现对方的脸色异常难看，朴智旻觉得自己似乎该辩解，正要出声时，男人焦躁地道：「系上安全带。」
朴智旻连忙照做，但他才扣好安全带，身旁的人已经踩下油门，于是车子疾驰而去。他略微有些紧张，闵玧其开车一向平稳，很少像现下这样，只顾着踩油门，连煞车的时候都万分粗鲁且突然。
过了两个红灯，朴智旻终于发现对方并不是开往回家的路线，而是开往郊区。有心想问，又怕让对方更生气，只好闭口不言。
大概十分钟后，闵玧其停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