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瑜\/文】梦醒犹觉衾寒（现代，网配，HE）
虽然很残酷，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一个残酷的事实……特么我们学校没交费！老师办公室wifi不能蹭了！我看看明天行不行，大不了我下周放双更！
Part.1
穿过川流不息的人海，在路上堵车至少堵了一个小时，又走进那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的机场，周围不断有人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今日的娱乐新闻。一袭玄色风衣的高个子青年托着行李箱，低头压了压本来就已经很低的帽檐，宽大墨镜挡住了大半张自称帅得人神共愤鬼斧神工的俊脸。
啊哈，明星？
不不不，他可不是什么明星影帝，他只是一个编剧。
什么？你说一个编剧装备那么高级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噢，天哪——如果你说不认识当红小明星孙权，我就只是觉得你比较闭关锁国两耳不闻窗外事而已。但是，你若说不知道孙策是谁的话——噢，就是孙权他大哥的那位，哈，伙计，你银河系外的吧？
人家的粉丝可不比那些当红小明星少，毕竟这个世界上外貌协会的成员可并不少，更别说还有一群专门喜欢staff的隐藏力量。除开他那张自称帅得人神共愤鬼斧神工的俊脸，他还是一位编剧。
是的，没错，他是一位编剧。
一位出品高质量高热度的编剧。
一位和某大导演同时出道的编剧。
一位和某大导演专属合作了将近十年的编剧。
一位成为最近最近一期娱乐周刊头号人物的编剧。
而现在，国内最大最受欢迎的娱乐报刊《东汉风波》被白纸黑字的一行宋体最大号加粗字体占领，就连那几个标点符号都显得格外的悲壮——
惊爆！！！“江东双壁”的传说是否就此破裂！？
孙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无表情地翻过一页。那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就像那些被他所唾弃和不耻的狗血剧，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甚至比那些还要恶心。
然后，飞机起飞了。
“嘿，你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吗？” 那个人竟然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伤人的话，“从前，我谁都相信。现在，我谁也不信。”
“OK，我承认我已经不爱你了。当初打钩约定都是骗你的，那些‘我爱你’全是哄你的，那些甜蜜我也早就不在乎了。”
“好了，一、二、三，不准哭了。”
“你现在，可以死心了吧。”
“请你，放开手，好吗？”
……
那人笑得眉眼弯弯，脸上的面具完美得没有意思破绽——哈，真不愧是导演，都说导演相当于半个演员，这句话果然不假。
呵呵。
传说每一个“呵呵”的背后，都隐藏着一句“SB”。
他恨，非常恨。
可是恨完了之后竟然发现自己还能够为他辩解，就好像是在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给自己一个放下的理由。
我不怪你逃避，要怪只怪生活太现实，谁都无能为力。
所以啊，我不怪你。
我不怪你当年说过无论如何也不分开。
我不怪你当年说过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要一起面对。
我不怪你当年说过等到我们青丝成白雪时，就去一起去国外定居。
我不怪你当年说过到那时，再也不用在意社会的舆论和家庭的压力。
……
我不怪你了。
只要你开口说一句“我们和好”，我可以义无反顾地带你一起走，无论是什么也不能分开我们了。
所以，你说啊……
有谁知道，别人眼中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大编剧孙策，如今，是何等的失魂落魄。
当年那纯粹的感情早已变了质，“承诺”二字既能轻浮得随风而散，背后所代表的的却又沉重不堪，所谓的誓言，也只有在说出口的那一刻才真实。这些东西，往往只能令人更加寒心，更加抑郁。因为不能兑现的时候，他们就是伤人的利器，再没有任何幸福的价值。
再美，终究也只是过去。
***
刚出道时，他们也不过只是两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
一个父亲才刚刚病逝，家庭郁郁不振；一个幼失双亲，早早当家，迫不得已，才踏入了这趟浑水，谁知再也回不了头了。
没有任何背景，关系网小得可怜，完全只凭着年少轻狂，不愿服输的一股冲劲儿。十六岁的花季雨季，别家的孩子还在抱怨学习繁重，谈谈恋爱的时候，他们却要为下一顿饭忧心忡忡。幸亏死党鲁肃给他们提供那么一些相关的便利，但一个小孩儿毕竟不能做什么，所能打通的关系也并不多。
但是，足够了。
白手起家？没关系，他们还能厚着脸皮去借钱。
经验尚浅？不要紧，多挨几次批评也没有问题。
生活的压力并没有压弯他们直挺的脊梁，年轻人总是意气如虹，竟然是相互扶持着一路熬了过来。
为了拉到一个公司的赞助，那天晚上周瑜被老总灌了不少酒，幸亏对方没有对他这张清俊的脸起什么不轨之心。入秋，晚上的风有些干燥寒冷，倒是把下到酒店门口，摇摇欲坠的周瑜吹醒了一点儿。
搓了搓两臂，周瑜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反正家里离这儿也不远，走着回去就成，没必要浪费钱。
估计真的是喝多了，才没注意脚下的阶梯，才迈出一步，一不小心踏了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周瑜的第一反应就是抬起手护住脸。
而这种时候，往往会蹦出一个叫做“但是”的词语。
但是，他没有同预料般与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磕上，而是跟另一个人来了一个亲密接触。身体落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周瑜脑袋一时间有些发懵，愣是没反应过来。
直到头顶上传来一声忍不住的笑。
“噗——”
周瑜眨了眨眼睛，果断决定赖着不起来——啊，今晚真的是喝多了。
“贤弟当真是热情如火，一打照面便迫不及待投怀送抱，如此情谊，教愚兄好生受宠若惊。”带着笑意的话语在耳边想起，孙策的声音有些低哑，但周瑜就是喜欢。“再有下次，你就等着在这里过夜吧。”
他晓得孙策说的不会是真的，于是敷衍地“嗯”了一声，周瑜自顾自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还颇为享受地蹭了蹭。
“我以为你不会来……”
一颗脑袋靠在肩膀上，柔软的黑发将他的侧颈搔得痒痒的，孙策哭笑不得，无奈将人搂得更紧一些。这家伙也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会这么无防备了……好吧，实际上，就算不喝醉，他也不会对自己伪装。
孙策轻轻地给他脑门子来了那么一下，道：“哈，为了你这家伙，我可是把美人给抛下了。怎么样，感动不？”
啊，套用一下前段时间看的小说《纨绔》的话，就成了：“庸脂俗粉算得了什么？周瑜才是真绝色！”
周瑜：“……”
孙策看不见他的表情，周瑜埋在那肩膀上的脸早就红成一片——马勒戈壁的，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敢撒一下娇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周瑜就这么一直赖着，孙策也很体贴地没有推开。周瑜抿了抿嘴唇，没得由来地眼眶一红。混混沌沌中，周瑜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粗糙的大手把颊边的头发给拨到了脑后。
一定是等了很久……吧？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顶着冷风，独自走回家的时候，有一个人在等他，就站在酒店门口，不知道有多久。
说不清楚孙策到底是应该出现还是不应该，但只要看见他，周瑜就会觉得很窝心。
就好像是那年，亲人们都一个接着一个离去，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他也依然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
只要一想到还有个人会陪着自己，他就会很有安全感，就会变得很坚强。
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缩短再拉长。
不知不觉中，他已被孙策背了起来。周瑜温顺地伏在那宽阔的后背上，下巴抵着孙策的肩膀，紧了紧搂着他脖子的手臂，含糊道：“哥……”
再次听到久违的称呼时，孙策忽然很想感慨一下时光飞逝，看朱成碧。
犹记当时他们还年幼，当时孙周两家变故未生，当时他们天真不懂事，孙策就总喜欢仗着自己比周瑜大了几个月，就让对方喊自己“哥”。两家家长亦是十分乐意看到这一场总角之好。只可惜，上了初中，男孩子们多多少少都会要点面子，就再也没听周瑜叫过了。
到了初三，两家的变故好似都约好一样，都在这一年生起。就像是要安慰对方，也好给自己一个安心，他们学着电视上，信誓旦旦，要当“拜把子”兄弟。
从锦衣玉食到不得不勒紧裤腰带，并且还要担心时不时找上门来讨债的人，成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的打击和影响有多大？
呵呵，大概也就从年级前五掉到一百五十名之后吧。按照这种趋势，中考他们非常情理之外却又意料之中地考砸了——并且还是砸的不能再砸的那种。恍惚了好几天之后，冷静下来那么仔细一想，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而且也过了九年义务教育——深思熟虑后，两个十六岁，风华正茂的少年，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现在想来，当年到底还是太冲动。可是，却一点儿也不后悔。
那么，究竟又是为什么会想要听见周瑜喊自己“哥”呢？
小时候没想过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长大后再回首便是一眼万年。如今看来，大概是想找到那种保护一个人的感觉吧。
可是，自己明明也有弟弟和妹妹呀，怎么就没有那种同样的感觉呢？
孙策脚步一顿，旋即微微回头，笑道：“怎么，现在知道叫‘哥’了？放心吧，冲着你这一声‘哥’，你就算是再重，我把你拖回家，也不会让你露宿街头的。”
周瑜皱皱鼻子，开始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要开始制定一个减肥计划了。
“呵呵呵……”了解他的想法，孙策愉快地笑了，笑声传入周瑜耳中，但是开始昏昏欲睡的周瑜没有发表任何不满。孙策道，“你现在增肥都来不及，减肥的话……想都不要想。”
是夜冷燥，树叶渐衰，一场秋风一场凉。
一步又一步地走着，明明没多远的路，孙策却故意拖了很久，
回到他们的小公寓，孙策将周瑜扔到床上。
“哥……”周瑜蹙眉，喃喃道，“我不想……”
孙策低头，侧耳。“不想什么？”
“我不想继续这样……我讨厌他们的勾心斗角，虚伪做作……这生活，我不喜欢……”
闻言，孙策却是一僵。
他静静地看着周瑜即使是睡梦中也紧紧锁住的眉头，不由得苦笑。
“你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示弱了。”孙策伸手，想要抚平他眉间，“你不喜欢，我又何以见得会喜欢？”
他们何尝没有过自己的梦想？
还记得小时候，周瑜说自己没什么雄心壮志，只希望以后能自己开一家小店，做点小本生意，衣食不愁，即可。然后孙策嬉皮笑脸地说，那你就来给我当伙计，当收账，当厨师，谁也别娶媳妇儿，就这么过一辈子吧。
那时候的周瑜竟然还很傻X地说要跟孙策赌，就赌谁先娶老婆谁就输。
现在想来，小孩儿果然还是TOO YOUNGTOO SIMPOL。
周瑜这孩子要是一辈子也不开窍，那输的迟早是他。
至于赌约，反正那时候也没说清楚不是吗？
——呵呵。
这污浊的圈子，追名逐利，荣华富贵，于他不过是粪土。他心中所求的，由始至终，乃不过是笑看人生，一世风流的云淡风轻。
只是这残酷的现实，逼迫我们不得不成为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人这一生，有多少条路是没有选择的呢？
Part.2
等到周瑜稍稍清醒一点儿时，孙策还在浴室洗澡。于是他躺着，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开始发呆。等到孙策擦着头发走进卧室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好笑的场景。
忽然一块毛巾落到脸上挡住了视线，周瑜拿开那块毛巾，毫不留情地扔了回去，并且温柔地说道：“大半夜的洗什么澡，刚刚撸/完吗。”
孙策：“……”
好，很好，看样子是回血得差不多了。
要不是还帮你洗澡换睡衣，老子至于折腾这么久么？
他嗤笑一声，在周瑜看来笑得那叫一个猥琐。孙策挑了挑眉，道：“是啊，对着你的脸。”
周瑜：“……”
周瑜淡淡道：“请不要把我和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床伴相提并论。”
孙策说：“才没有乱七八糟好吗？和他们做/爱我从来都戴/套。”
周瑜：“……”
周瑜啐了一口，干脆利落地翻了个身，果断背对着孙策。周瑜说，“还是那一句话，我才不想管你那些情人，只有一条，你绝对不能犯，就是不能把人带回家。要渡过Sexy night？可以，在外边，但是一切费用概不报销。”
孙策认真道：“你吃醋了。”
周瑜：“……”您老人家到底是从那个字眼儿里听出来“我吃醋了”这一项思想感情的？
周瑜乐了：“孙策你又调皮了孙策。”
孙策：“这是必须的好么。”顿了顿，又道，“要是不厉害的话，怎么可能看了你这么多年还舍不得下手？”
周瑜忽然间笑不出来了。良久，才干涩道：“别拿我开玩笑，我开不起，真的——哥。”
孙策俯身，两手撑在周瑜的头的两侧，低声道：“若是真的呢？”
周瑜不理他，关门闭户表示“我已睡着非诚勿扰”的非暴力不合作态度。
只不过，孙策对于周瑜，从来就不需要用到暴力手段。
孙策笑着说：“我是说真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周瑜：“……”
孙策垂下眼睑，认真道：“哥喜欢你，已经很久了，真的。”
周瑜：“……”
孙策又道：“哥不怎么会说话，怕惹你生气，那些说给他们的甜言蜜语你又不爱听。但是，我、我真的……”
孙策的话继续不下去了，见着周瑜还是没啥反应，他丧气地抓了抓脑袋。
他在面对情人时舌灿如莲，但那笑意和心意从未曾到达过眼底，而如今，眼前是自己小心翼翼呵护了许多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碎了的人，却像一个结巴的人似的。
有道是，自古无情总有多情来相伴，花心的人往往最是真心。
“……”
“我知道了。”周瑜还是没有翻回身，却出声打断他，“……我不想叫你‘哥’。”
孙策：“……”
孙策轻轻扳过周瑜的脸，不出意外看见其红成一片。强压下心头的笑意，正色道：“我都告白得这么深情了，你好歹也有个回应吧？”
周瑜不说话，鼻尖缭绕着他们共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味。
孙策轻声诱哄：“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呗，嗯？”那语气，那表情，其实就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周瑜细语道，“……喜欢。”
深深了解周瑜能够说道这个份儿上已经是十分的难能可贵了，孙策也没有再挑战他的底线。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开心，虽然这是早就已经能够料到的结局，但这种表白的话……好吧，只有精简版，还是要亲耳听一听才不会遗憾。
周瑜抿起嘴唇，孙策呼吸一窒，眼神微黯。
周瑜的嘴唇不管是形状还是颜色都很完美，多一分则太厚，少一分又过薄，浓一点色会太深，而浅一点儿又太淡。
孙策深深地吸了口气，低下头吻住周瑜。
咳，实际上，如果不是怕会吓到他，孙策其实更想直接做点更深的事情。
夜深人静，叶落无声。
卷帘微风，暖黄灯光。
……
这一年，他们20岁。
***
成长的人，不仅仅只有孙策和周瑜。
凭借鲁肃在自家公司内愈来愈大的权利和逐渐广泛的关系网，俩人在演艺圈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一个是出品剧本被无数公司和导演抢着签约的编剧，一个是许多演员就算是潜规则也想要参与他的戏的导演。
但令人遗憾的是，自称是帅得人神共愤鬼斧神工的孙策大编剧的剧本，成名之后，只为周导提供。
事实上，并不是说孙策的文笔有多好，只是他那天马行空的构思和框架，以及对于剧情和场景理解，大概无人能及周瑜——
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是的，没错，他们是熟人。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相互扶持过来的熟人。
他们是关系顶好，任何人都难以插足其中的熟人。
对外称是朋友，是至交。
实际上，是恋人。
按理说，一般幕后人员的人气不会有多高才对，但是你要真这么想他们的话果然你还是Too young too simpo。这两人竟然打破了常规，粉丝关注程度直逼一些明星。再结合他们俩在外人看来十分诡异的合作关系，于是在粉丝群中，便得了一个一听就非常装/逼的称号——江东双璧。
孙策去探班的时候，就刚好撞见让他震惊的一幕。
他家周瑜一袭玄衣略微凌乱，青丝披肩，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眉目如画的女子，情深如斯。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起女子雪白的下巴，低头而吻。片刻后，周瑜放开她时，美人早已双颊染红，眸似秋水。
“卡！来看看效果。”周瑜面不改色，走到摄影师身后。“OK，勉强能过。”目光扫到一脸不敢相信的孙策，周瑜一愣，随后朝他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然而一转身却好像是换了一副人格一样，毒舌利齿。
“嘿，吕蒙你要是再让我帮你替戏，我以你的贞/操发誓你会当场收到换人通知。” 周瑜一把扯下那头碍事的假发，又在不弄脏弄皱弄坏的情况下，迅速脱下戏服递给吕蒙。“你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啊，连接个吻都纯情得要死，又不是十几岁的青春少男了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吗。”
吕蒙：“……”我才二十三岁谢谢，一看就很有经验的大叔你好大叔再见。
男一号同志显然已是千锤百炼，在周瑜瞪过来之前立即作出痛改前非状，三指朝天道：“周导，我发誓今天过后立刻去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一转身在周瑜的看不见的阴暗角落碎碎念道：“老子可是弯的，就算谈过恋爱也对女人无感……”
周瑜嗤笑道：“呵，别说发四，你就是发五也得给我演好了。”周瑜坐回到导演的专属宝座上，又转头对女主说：“小乔你是不是没交过男朋友啊怎么才亲几秒钟就开始喘了？要不是我收得快你难道要直接呛起来？那到后面的床/戏我看你也不用演了，我直接换女主。”他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女子便口下留情。
小乔默默掩面，而剧组其他人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孙策：“……”
好不容易等到了午休，剧组众人领了盒饭后自己找了凉快的地方待着。一些没见过孙策的新人对他这位闪亮亮的帅哥十分好奇，而一些与周瑜多次合作过的成员就会摆出一副“切，一群没见过世面的黄口小儿”的高人风范，个个高深莫测，却忘了最初的他们亦是那般。
周瑜坐在椅子上，举止优雅，愣是把简陋的盒饭吃出了御膳的气势。
孙策走到他身后，弯腰在周瑜耳旁低语：“啊哈，看你样子你很有接吻的经验嘛。”
“啊，托你的福。”周瑜咬牙切齿小声道。周瑜看着他，似笑非笑，用刚好能让方圆五米内的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孙编大驾光临现场，本剧组可是蓬荜生辉哪。”
“孙编？”
立刻就人开始惊呼：“孙编？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孙策！”
“哇塞！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真人要比照片帅多了！”
“他跟周导的关系真好！”
“男神快看这儿！Here——”
“他竟然对我笑了——快告诉我这不是幻觉！”
“噢，亲爱的，这就是你的幻觉——孙编看的是周导，你只是刚好在那个方向而已。”
更有甚者道：“噢，上帝！我终于见到了活的孙编，死也瞑目了！”
孙策：“……”
周瑜笑道：“嗯，传说中的孙策，不错嘛。”
孙策点点头，赞同道：“是呀是呀，为夫如此耀眼，亲爱的，你可有危机感？”
“有的。”周瑜也点头，温柔道，“所以你可以圆润地滚了。”
孙策：“……”
孙策：“不如你陪我一起滚如何？咱们昨晚还在床单上滚得珠圆玉润呢……唔！”
周瑜老脸一红，一筷子菜戳到了孙策嘴里，想让他闭嘴。
孙策得意洋洋地笑着，丝毫不在意周围人或是诧异或是探究的目光。
小乔托着盒饭路过这边时，笑吟吟道：“周导和孙编果然CP感要爆表了。”
周瑜：“……”
孙策一手揽过周瑜的肩膀，一手朝女一号同志比了个Good job：“小妹妹有眼光，不如晚上咱们好好谈谈人生，顺便决定周瑜下一部戏的女主角怎么样？……唔！”
周瑜淡定收回筷子，温柔一笑：“找你干嘛？要找也是找导演——我，好吗？”
孙策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别介意么，瞧咱的关系，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小乔脸上的微笑快挂不住了只得随便寻了个借口离开，然后默默自/插双目。
见人已走远，孙策蹙眉道：“不准再代这种戏了。演员不行就换，哪有导演上的道理？”
周瑜一听这话就乐了：“嘿，瞧你说的，这剧本不是你写的吗？”
“噢，亲爱的，但我可不想让自己的剧本作为你差点给我戴绿帽的理由。”孙策愤愤然。
周瑜吃吃地笑着，欣然答应。
24岁。
从指尖流走的是四年的时间，此经人事变幻，过眼云烟，也谢有人一路相伴。
嘿，这字数我都觉得是三更了！好吧我没想起来这个周末要考试..........速度赶回了家发一点儿在学校的产物。好吧其实这个还没完
【番外】恶人
CP：孙策x周瑜
》》》》》》
Part.1
穿过川流不息的人海，在路上堵车至少堵了一个小时，又走进那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的机场，周围不断有人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今日的娱乐新闻。一袭玄色风衣的高个子青年托着行李箱，低头压了压本来就已经很低的帽檐，宽大墨镜挡住了大半张自称帅得人神共愤鬼斧神工的俊脸。
啊哈，明星？
不不不，他可不是什么明星影帝，他只是一个编剧。
什么？你说一个编剧装备那么高级纯粹是吃饱了撑的？
噢，天哪——如果你说不认识当红小明星孙权，我就只是觉得你比较闭关锁国两耳不闻窗外事而已。但是，你若说不知道孙策是谁的话——噢，就是孙权他大哥的那位，哈，伙计，你银河系外的吧？
人家的粉丝可不比那些当红小明星少，毕竟这个世界上外貌协会的成员可并不少，更别说还有一群专门喜欢staff的隐藏力量。除开他那张自称帅得人神共愤鬼斧神工的俊脸，他还是一位编剧。
是的，没错，他是一位编剧。
一位出品高质量高热度的编剧。
一位和某大导演同时出道的编剧。
一位和某大导演专属合作了将近十年的编剧。
一位成为最近最近一期娱乐周刊头号人物的编剧。
而现在，国内最大最受欢迎的娱乐报刊《东汉风波》被白纸黑字的一行宋体最大号加粗字体占领，就连那几个标点符号都显得格外的悲壮——
惊爆！！！“江东双壁”的传说是否就此破裂！？
孙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无表情地翻过一页。那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就像那些被他所唾弃和不耻的狗血剧，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甚至比那些还要恶心。
然后，飞机起飞了。
“嘿，你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吗？” 那个人竟然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伤人的话，“从前，我谁都相信。现在，我谁也不信。”
“OK，我承认我已经不爱你了。当初打钩约定都是骗你的，那些‘我爱你’全是哄你的，那些甜蜜我也早就不在乎了。”
“好了，一、二、三，不准哭了。”
“你现在，可以死心了吧。”
“请你，放开手，好吗？”
……
那人笑得眉眼弯弯，脸上的面具完美得没有意思破绽——哈，真不愧是导演，都说导演相当于半个演员，这句话果然不假。
呵呵。
传说每一个“呵呵”的背后，都隐藏着一句“SB”。
他恨，非常恨。
可是恨完了之后竟然发现自己还能够为他辩解，就好像是在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给自己一个放下的理由。
我不怪你逃避，要怪只怪生活太现实，谁都无能为力。
所以啊，我不怪你。
我不怪你当年说过无论如何也不分开。
我不怪你当年说过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要一起面对。
我不怪你当年说过等到我们青丝成白雪时，就去一起去国外定居。
我不怪你当年说过到那时，再也不用在意社会的舆论和家庭的压力。
……
我不怪你了。
只要你开口说一句“我们和好”，我可以义无反顾地带你一起走，无论是什么也不能分开我们了。
所以，你说啊……
有谁知道，别人眼中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大编剧孙策，如今，是何等的失魂落魄。
当年那纯粹的感情早已变了质，“承诺”二字既能轻浮得随风而散，背后所代表的的却又沉重不堪，所谓的誓言，也只有在说出口的那一刻才真实。这些东西，往往只能令人更加寒心，更加抑郁。因为不能兑现的时候，他们就是伤人的利器，再没有任何幸福的价值。
再美，终究也只是过去。
***
刚出道时，他们也不过只是两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
一个父亲才刚刚病逝，家庭郁郁不振；一个幼失双亲，早早当家，迫不得已，才踏入了这趟浑水，谁知再也回不了头了。
没有任何背景，关系网小得可怜，完全只凭着年少轻狂，不愿服输的一股冲劲儿。十六岁的花季雨季，别家的孩子还在抱怨学习繁重，谈谈恋爱的时候，他们却要为下一顿饭忧心忡忡。幸亏死党鲁肃给他们提供那么一些相关的便利，但一个小孩儿毕竟不能做什么，所能打通的关系也并不多。
但是，足够了。
白手起家？没关系，他们还能厚着脸皮去借钱。
经验尚浅？不要紧，多挨几次批评也没有问题。
生活的压力并没有压弯他们直挺的脊梁，年轻人总是意气如虹，竟然是相互扶持着一路熬了过来。
为了拉到一个公司的赞助，那天晚上周瑜被老总灌了不少酒，幸亏对方没有对他这张清俊的脸起什么不轨之心。入秋，晚上的风有些干燥寒冷，倒是把下到酒店门口，摇摇欲坠的周瑜吹醒了一点儿。
搓了搓两臂，周瑜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反正家里离这儿也不远，走着回去就成，没必要浪费钱。
估计真的是喝多了，才没注意脚下的阶梯，才迈出一步，一不小心踏了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周瑜的第一反应就是抬起手护住脸。
而这种时候，往往会蹦出一个叫做“但是”的词语。
但是，他没有同预料般与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磕上，而是跟另一个人来了一个亲密接触。身体落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周瑜脑袋一时间有些发懵，愣是没反应过来。
直到头顶上传来一声忍不住的笑。
“噗——”
周瑜眨了眨眼睛，果断决定赖着不起来——啊，今晚真的是喝多了。
“贤弟当真是热情如火，一打照面便迫不及待投怀送抱，如此情谊，教愚兄好生受宠若惊。”带着笑意的话语在耳边想起，孙策的声音有些低哑，但周瑜就是喜欢。“再有下次，你就等着在这里过夜吧。”
他晓得孙策说的不会是真的，于是敷衍地“嗯”了一声，周瑜自顾自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还颇为享受地蹭了蹭。
“我以为你不会来……”
一颗脑袋靠在肩膀上，柔软的黑发将他的侧颈搔得痒痒的，孙策哭笑不得，无奈将人搂得更紧一些。这家伙也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会这么无防备了……好吧，实际上，就算不喝醉，他也不会对自己伪装。
孙策轻轻地给他脑门子来了那么一下，道：“哈，为了你这家伙，我可是把美人给抛下了。怎么样，感动不？”
啊，套用一下前段时间看的小说《纨绔》的话，就成了：“庸脂俗粉算得了什么？周瑜才是真绝色！”
周瑜：“……”
孙策看不见他的表情，周瑜埋在那肩膀上的脸早就红成一片——马勒戈壁的，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敢撒一下娇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周瑜就这么一直赖着，孙策也很体贴地没有推开。周瑜抿了抿嘴唇，没得由来地眼眶一红。混混沌沌中，周瑜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粗糙的大手把颊边的头发给拨到了脑后。
一定是等了很久……吧？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顶着冷风，独自走回家的时候，有一个人在等他，就站在酒店门口，不知道有多久。
说不清楚孙策到底是应该出现还是不应该，但只要看见他，周瑜就会觉得很窝心。
就好像是那年，亲人们都一个接着一个离去，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他也依然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
只要一想到还有个人会陪着自己，他就会很有安全感，就会变得很坚强。
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缩短再拉长。
不知不觉中，他已被孙策背了起来。周瑜温顺地伏在那宽阔的后背上，下巴抵着孙策的肩膀，紧了紧搂着他脖子的手臂，含糊道：“哥……”
再次听到久违的称呼时，孙策忽然很想感慨一下时光飞逝，看朱成碧。
犹记当时他们还年幼，当时孙周两家变故未生，当时他们天真不懂事，孙策就总喜欢仗着自己比周瑜大了几个月，就让对方喊自己“哥”。两家家长亦是十分乐意看到这一场总角之好。只可惜，上了初中，男孩子们多多少少都会要点面子，就再也没听周瑜叫过了。
到了初三，两家的变故好似都约好一样，都在这一年生起。就像是要安慰对方，也好给自己一个安心，他们学着电视上，信誓旦旦，要当“拜把子”兄弟。
从锦衣玉食到不得不勒紧裤腰带，并且还要担心时不时找上门来讨债的人，成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的打击和影响有多大？
呵呵，大概也就从年级前五掉到一百五十名之后吧。按照这种趋势，中考他们非常情理之外却又意料之中地考砸了——并且还是砸的不能再砸的那种。恍惚了好几天之后，冷静下来那么仔细一想，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而且也过了九年义务教育——深思熟虑后，两个十六岁，风华正茂的少年，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现在想来，当年到底还是太冲动。可是，却一点儿也不后悔。
那么，究竟又是为什么会想要听见周瑜喊自己“哥”呢？
小时候没想过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长大后再回首便是一眼万年。如今看来，大概是想找到那种保护一个人的感觉吧。
可是，自己明明也有弟弟和妹妹呀，怎么就没有那种同样的感觉呢？
孙策脚步一顿，旋即微微回头，笑道：“怎么，现在知道叫‘哥’了？放心吧，冲着你这一声‘哥’，你就算是再重，我把你拖回家，也不会让你露宿街头的。”
周瑜皱皱鼻子，开始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要开始制定一个减肥计划了。
“呵呵呵……”了解他的想法，孙策愉快地笑了，笑声传入周瑜耳中，但是开始昏昏欲睡的周瑜没有发表任何不满。孙策道，“你现在增肥都来不及，减肥的话……想都不要想。”
是夜冷燥，树叶渐衰，一场秋风一场凉。
一步又一步地走着，明明没多远的路，孙策却故意拖了很久，
回到他们的小公寓，孙策将周瑜扔到床上。
“哥……”周瑜蹙眉，喃喃道，“我不想……”
孙策低头，侧耳。“不想什么？”
“我不想继续这样……我讨厌他们的勾心斗角，虚伪做作……这生活，我不喜欢……”
闻言，孙策却是一僵。
他静静地看着周瑜即使是睡梦中也紧紧锁住的眉头，不由得苦笑。
“你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示弱了。”孙策伸手，想要抚平他眉间，“你不喜欢，我又何以见得会喜欢？”
他们何尝没有过自己的梦想？
还记得小时候，周瑜说自己没什么雄心壮志，只希望以后能自己开一家小店，做点小本生意，衣食不愁，即可。然后孙策嬉皮笑脸地说，那我就来给你当伙计，当收账，当厨师，谁也别娶媳妇儿，就这么过一辈子吧。
那时候的周瑜竟然还很傻X地说要跟孙策赌，就赌谁先娶老婆谁就输。
现在想来，小孩儿果然还是TOO YOUNGTOO SIMPOL。
周瑜这孩子要是一辈子也不开窍，那输的迟早是他。
至于赌约，反正那时候也没说清楚不是吗？
——呵呵。
这污浊的圈子，追名逐利，荣华富贵，于他不过是粪土。他心中所求的，由始至终，乃不过是笑看人生，一世风流的云淡风轻。
只是这残酷的现实，逼迫我们不得不成为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人这一生，有多少条路是没有选择的呢？
Part.2
等到周瑜稍稍清醒一点儿时，孙策还在浴室洗澡。于是他躺着，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开始发呆。等到孙策擦着头发走进卧室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好笑的场景。
忽然一块毛巾落到脸上挡住了视线，周瑜拿开那块毛巾，毫不留情地扔了回去，并且温柔地说道：“大半夜的洗什么澡，刚刚撸/完吗。”
孙策：“……”
好，很好，看样子是回血得差不多了。
要不是还帮你洗澡换睡衣，老子至于折腾这么久么？
他嗤笑一声，在周瑜看来笑得那叫一个猥琐。孙策挑了挑眉，道：“是啊，对着你的脸。”
周瑜：“……”
周瑜淡淡道：“请不要把我和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床伴相提并论。”
孙策说：“才没有乱七八糟好吗？和他们做/爱我从来都戴/套。”
周瑜：“……”
周瑜啐了一口，干脆利落地翻了个身，果断背对着孙策。周瑜说，“还是那一句话，我才不想管你那些情人，只有一条，你绝对不能犯，就是不能把人带回家。要渡过Sexy night？可以，在外边，但是一切费用概不报销。”
孙策认真道：“你吃醋了。”
周瑜：“……”您老人家到底是从那个字眼儿里听出来“我吃醋了”这一项思想感情的？
周瑜乐了：“孙策你又调皮了孙策。”
孙策：“这是必须的好么。”顿了顿，又道，“要是不厉害的话，怎么可能看了你这么多年还舍不得下手？”
周瑜忽然间笑不出来了。良久，才干涩道：“别拿我开玩笑，我开不起，真的——哥。”
孙策俯身，两手撑在周瑜的头的两侧，低声道：“若是真的呢？”
周瑜不理他，关门闭户表示“我已睡着非诚勿扰”的非暴力不合作态度。
只不过，孙策对于周瑜，从来就不需要用到暴力手段。
孙策笑着说：“我是说真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周瑜：“……”
孙策垂下眼睑，认真道：“哥喜欢你，已经很久了，真的。”
周瑜：“……”
孙策又道：“哥不怎么会说话，怕惹你生气，那些说给他们的甜言蜜语你又不爱听。但是，我、我真的……”
孙策的话继续不下去了，见着周瑜还是没啥反应，他丧气地抓了抓脑袋。
他在面对情人时舌灿如莲，但那笑意和心意从未曾到达过眼底，而如今，眼前是自己小心翼翼呵护了许多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碎了的人，却像一个结巴的人似的。
有道是，自古无情总有多情来相伴，花心的人往往最是真心。
“……”
“我知道了。”周瑜还是没有翻回身，却出声打断他，“……我不想叫你‘哥’。”
孙策：“……”
孙策轻轻扳过周瑜的脸，不出意外看见其红成一片。强压下心头的笑意，正色道：“我都告白得这么深情了，你好歹也有个回应吧？”
周瑜不说话，鼻尖缭绕着他们共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味。
孙策轻声诱哄：“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呗，嗯？”那语气，那表情，其实就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周瑜细语道，“……喜欢。”
深深了解周瑜能够说道这个份儿上已经是十分的难能可贵了，孙策也没有再挑战他的底线。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开心，虽然这是早就已经能够料到的结局，但这种表白的话……好吧，只有精简版，还是要亲耳听一听才不会遗憾。
周瑜抿起嘴唇，孙策呼吸一窒，眼神微黯。
周瑜的嘴唇不管是形状还是颜色都很完美，多一分则太厚，少一分又过薄，浓一点色会太深，而浅一点儿又太淡。
孙策深深地吸了口气，低下头吻住周瑜。
咳，实际上，如果不是怕会吓到他，孙策其实更想直接做点更深的事情。
夜深人静，叶落无声。
卷帘微风，暖黄灯光。
……
这一年，他们20岁。
***
成长的人，不仅仅只有孙策和周瑜。
凭借鲁肃在自家公司内愈来愈大的权利和逐渐广泛的关系网，俩人在演艺圈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一个是出品剧本被无数公司和导演抢着签约的编剧，一个是许多演员就算是潜规则也想要参与他的戏的导演。
但令人遗憾的是，自称是帅得人神共愤鬼斧神工的孙策大编剧的剧本，成名之后，只为周导提供。
事实上，并不是说孙策的文笔有多好，只是他那天马行空的构思和框架，以及对于剧情和场景理解，大概无人能及周瑜——
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是的，没错，他们是熟人。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相互扶持过来的熟人。
他们是关系顶好，任何人都难以插足其中的熟人。
对外称是朋友，是至交。
实际上，是恋人。
按理说，一般幕后人员的人气不会有多高才对，但是你要真这么想他们的话果然你还是Too young too simpo。这两人竟然打破了常规，粉丝关注程度直逼一些明星。再结合他们俩在外人看来十分诡异的合作关系，于是在粉丝群中，便得了一个一听就非常装/逼的称号——江东双璧。
孙策去探班的时候，就刚好撞见让他震惊的一幕。
他家周瑜一袭玄衣略微凌乱，青丝披肩，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眉目如画的女子，情深如斯。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起女子雪白的下巴，低头而吻。片刻后，周瑜放开她时，美人早已双颊染红，眸似秋水。
“卡！来看看效果。”周瑜面不改色，走到摄影师身后。“OK，勉强能过。”目光扫到一脸不敢相信的孙策，周瑜一愣，随后朝他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然而一转身却好像是换了一副人格一样，毒舌利齿。
“嘿，吕蒙你要是再让我帮你替戏，我以你的贞/操发誓你会当场收到换人通知。” 周瑜一把扯下那头碍事的假发，又在不弄脏弄皱弄坏的情况下，迅速脱下戏服递给吕蒙。“你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啊，连接个吻都纯情得要死，又不是十几岁的青春少男了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吗！”
吕蒙：“……”我才二十三岁谢谢，一看就很有经验的大叔你好大叔再见。
男一号同志显然已是千锤百炼，在周瑜瞪过来之前立即作出痛改前非状，三指朝天道：“周导，我发誓今天过后立刻去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一转身在周瑜的看不见的阴暗角落碎碎念道：“老子可是弯的，就算谈过恋爱也对女人无感……”
周瑜嗤笑道：“呵，别说发四，你就是发五也得给我演好了。”周瑜坐回到导演的专属宝座上，又转头对女主说：“小乔你是不是没交过男朋友啊怎么才亲几秒钟就开始喘了？要不是我收得快你难道要直接呛起来？那到后面的床/戏我看你也不用演了，我直接换女主。”他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女子便口下留情。
小乔默默掩面，而剧组其他人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孙策：“……”
好不容易等到了午休，剧组众人领了盒饭后自己找了凉快的地方待着。一些没见过孙策的新人对他这位闪亮亮的帅哥十分好奇，而一些与周瑜多次合作过的成员就会摆出一副“切，一群没见过世面的黄口小儿”的高人风范，个个高深莫测，却忘了最初的他们亦是那般。
周瑜坐在椅子上，举止优雅，愣是把简陋的盒饭吃出了御膳的气势。
孙策走到他身后，弯腰在周瑜耳旁低语：“啊哈，看你样子你很有接吻的经验嘛。”
“啊，托你的福。”周瑜咬牙切齿小声道。周瑜看着他，似笑非笑，用刚好能让方圆五米内的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孙编大驾光临现场，本剧组可是蓬荜生辉哪。”
“孙编？”
立刻就人开始惊呼：“孙编？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孙策！”
“哇塞！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真人要比照片帅多了！”
“他跟周导的关系真好！”
“男神快看这儿！Here——”
“他竟然对我笑了——快告诉我这不是幻觉！”
“噢，亲爱的，这就是你的幻觉——孙编看的是周导，你只是刚好在那个方向而已。”
更有甚者道：“噢，上帝！我终于见到了活的孙编，死也瞑目了！”
孙策：“……”
周瑜笑道：“嗯，传说中的孙策，不错嘛。”
孙策点点头，赞同道：“是呀是呀，为夫如此耀眼，亲爱的，你可有危机感？”
“有的。”周瑜也点头，温柔道，“所以你可以圆润地滚了。”
孙策：“……”
孙策：“不如你陪我一起滚如何？咱们昨晚还在床单上滚得珠圆玉润呢……唔！”
周瑜老脸一红，一筷子菜戳到了孙策嘴里，想让他闭嘴。
孙策得意洋洋地笑着，丝毫不在意周围人或是诧异或是探究的目光。
小乔托着盒饭路过这边时，笑吟吟道：“周导和孙编果然CP感要爆表了。”
周瑜：“……”
孙策一手揽过周瑜的肩膀，一手朝女一号同志比了个Good job：“小妹妹有眼光，不如晚上咱们好好谈谈人生，顺便决定周瑜下一部戏的女主角怎么样？……唔！”
周瑜淡定收回筷子，温柔一笑：“找你干嘛？要找也是找导演——我，好吗？”
孙策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别介意么，瞧咱的关系，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小乔脸上的微笑快挂不住了只得随便寻了个借口离开，然后默默自/插双目。
见人已走远，孙策蹙眉道：“不准再代这种戏了。演员不行就换，哪有导演上的道理？”
周瑜一听这话就乐了：“嘿，瞧你说的，这剧本不是你写的吗？”
“噢，亲爱的，但我可不想让自己的剧本作为你差点给我戴绿帽的理由。”孙策愤愤然。
周瑜吃吃地笑着，欣然答应。
24岁。
从指尖流走的是四年的时间，此经人事变幻，过眼云烟，也谢有人一路相伴。
Part.3
当我们以为事情会就这么发展下去的时候，往往会蹦出一个叫做“但是”的词语。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事情的导火索是娱乐周刊《东汉风波》上的一篇报导。
真的只是一篇小小的报道而已。
只不过这“小小”的报导是头章而已。
只不过这“小小”的报导还配了几张惯例照片而已。
只不过这惯例照片上的主角全部都是孙策和周瑜而已。
只不过这两位主角正在……而已。
打住！
把省略号里的内容想歪了的人通通都给我自觉面壁三分钟！
片场里周瑜靠着孙策的肩膀睡午觉，俩人小指勾着小指离开的背影，昏黄路灯光下忘我地亲吻，一次外出取景拍摄时同进同出一个房间……
面对众人的责骂、质疑和安慰，面对记者们坚决贯彻“趁你病要你命”职业道德的刻薄追问，面对出版社毫不留情的笔墨，他们只以沉默应对。
周瑜点了支烟，平静地看着头顶的夜幕，大城市里污染严重，看不见一丝星光，白烟朦胧了他的面容，刺鼻的烟味也没能让他皱一丝眉。周瑜倚在阳台，赤着上半身，上面布满了暧昧不清的痕迹。
事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
“啧。”孙策大步走过来，一手夺过他咬在嘴边的烟，也抽了一口。
周瑜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还是一副温温淡淡的样子。孙策抓了一把头发，似乎是对这相顾无言的场面很是不耐。
“我不怕他们。”良久，周瑜缓缓开口道，“我且问你一句，你当如何？”
孙策捏着烟的手指一僵。
进这片刻的犹豫，周瑜便已知晓孙策的答复，他浅浅地勾起了嘴角，笑意未达眼底。伸手将那烟头一把握在掌心，周瑜揽下孙策的脑袋狠狠地咬上他的唇。见孙策没有反应，他变本加厉，带着点儿决绝般的意味，毫不留情地如同野兽般撕咬着对方，直到唇舌见弥漫着烟草和血腥的混合味儿。
“我想隐退。”周瑜深深地望进孙策眼底，认真道，“我想回舒县，开一家小店。”
孙策一愣。
周瑜一笑：“我知道了。”顺便擦掉了嘴角方才溢出的唾液。
周瑜低着头走过孙策。擦肩而过那一瞬间，孙策想要伸手去拉住他，却因身高差而瞧不见周瑜的表情，只见刘海的阴影下，他紧紧地抿着双唇——然后，不知为何，动作就这么顿住了。好像心里深处的某个角落，崩塌了。
一言不发地走进浴室，温暖的热水从头流到脚，白雾弥漫了玻璃。
周瑜抹了一把脸，摊开掌心，看到了那个被烟头烫伤的痕迹。
他真的不怪孙策。
只不过是国外一个传说既狂炫霸酷拽，又有钱，还很狂霸酷炫拽的公司看上了孙策，想要跟他签约而已。
对于一个从云端跌落至地面的人，然后现在又摆了一个能够让他回到天上的机会，又恰值意气风发年轻时，有几个能不心动？这种紧要关头，谁都不想闹出什么意外。
而他孙策，也不过是这滚滚红尘中的一介凡夫俗子。
眼神变得有些空洞，周瑜的神情开始恍惚。十几年的时光重叠，一样的问题，不一样的回答。
“我只希望以后能开一家小店，做些小本生意，足够养家糊口，即可。”
“那我就来给你当伙计，当收账，当厨师，谁也别娶媳妇儿，就这么过一辈子吧。”
“我想回舒城，开一家小店。”
“……”
周瑜将刘海撂起，自嘲地笑了笑。
“孙策，你没有负我。”
“你只是……呵呵，也罢，我且当你只是忘了吧。”
***
“周瑜——”
满身煞气的男人踏入片场，大步流星来到翘着二郎腿，眉间带笑的导演面前，顾不得对方愿不愿意，便一把将起拽了起来。周瑜闷哼一声，却没说什么。
剧情转变得略快，在场众人表示反应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导演就这样一脸淡定地被满脸阴沉的孙编给拖走了。
周瑜：“……”
小乔：“！！！”
众：“……”
走得差不多的距离了之后，孙策才停下脚步。周瑜也跟着停下，站在离孙策两步开外。
孙策捏紧拳头，面色有些狰狞：“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周瑜淡淡道。他揉着自己被抓得有些生疼的手腕，没有去看孙策。孙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短信页面，扔给周瑜。
周瑜一把接住，一看那信息内容便乐开了。
“我们，分手。”他一字一顿地念道，“有什么问题吗？”
孙策不语，狠狠地瞪着周瑜，像是要撕开那张该死的笑脸。良久，孙策也学着周瑜，一字一顿，只不过多了一分咬牙切齿的意味：“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周瑜挑眉，嘲道，“知不知道，想要在一起的情侣，不需要理由。而要分手的情侣，什么都能成为理由。”
孙策：“……”
周瑜说：“我不想当你的地下情人，请给我保留最后的骄傲。”
“嘿，算我求你了，成不？”周瑜笑眼弯弯，温柔道，“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啊，我只是为了你的选择，而不得不做的选择。”
“你想想看，这一次，我们可以瞒过去，那么下一次，下下一次呢？那些该死的记者能拍到一次，就能拍到第二次。到了那时候，你该如何收场？”
周瑜猛然对上孙策的视线，目光凛然，漠然道：“孙策，有没有人告诉过你，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孙策忙说：“但我并不需要你如此……呃。”话语戛然而止，似乎是他自己也意识到了周瑜所做的其实就是不得不选的，无可奈何的下下策。
周瑜笑得更灿烂了：“这么说，是我一厢情愿了？”
“嘿，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你在等我的笑话吗？”周瑜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液体，又道，“从前我谁都相信，现在，我谁也不信。”
“你要理由是吧？好，我给！”周瑜越说越颤抖，“OK，我承认我已经不爱你了！当初打钩约定都是骗你的，那些‘我爱你’全是哄你的，那些甜蜜……我也早就不在乎了！”
孙策僵在原地，耳中除了那句“不爱你了”之外再听不见任何话语。
然后，他好像又听见那人无可奈何的口吻，一如他曾经是怎样包容着自己。
“好啦，我数到三，不准哭了。一、二、三……”
“……”
……哭了？
……我哭了吗？
我竟然哭了。
我他/娘的竟然哭了！
孙策麻木地抬起手，颤抖地擦过脸颊，发现所触及的地方竟是一片湿润。
原来，真正伤心的时候，哭与不哭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忽然间，孙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激动。这么多年都没在他面前哭过，如今，若是可以换回周瑜，那么，落一次泪，也算是值了。
可是，周瑜却说：“有了理由，那么你现在，可以死心了吧？”
……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知道周瑜最后让自己该放开手了。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孙策在周瑜新住处门前的石阶上坐了一整晚。
那一晚再不见朗月稀星，这一刻孙策才蓦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逐渐偏离了本来的轨道。他后悔了，原来这些日子这些年，所有所得所获竟不如那一夜星辰。
他微仰起头，门前灯的光亮烘得他的眼眶有些干涩。
他跟自己打了个赌，他赌周瑜是不是真的这么决绝。若是周瑜开门，哪怕只是一条门缝，那么他就回去，二话不说立马跟着周瑜回家。
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一家舒城的小店。
……
可是，后来呢？
后来，传出“江东双璧”将要破裂。
后来，飞机起飞了。
Part.4
十年芳华，弹指一瞬，人欲长留，不长留。
在数千年前的彼端，在忘川河的两岸，也有着两个人，十年生死两相茫。
那年，赤壁旌旗连万丈，硝烟弥漫，火光冲天。
那人红衣胜火，衣袂翩飞，伫立于江头，瞳中映出的，是苍茫而沸腾的江面，眼里望去的，是悠悠十载。
“卡——”
周瑜起身，拍了拍掌，“OK，收工——嗯，换一个说法就是，杀青了。”
众人欢呼雀跃，为这段时日以来的努力而感动，为那些花絮糗事而怀念……最感动的尤其是吕蒙同志——他既不是傻X也不是抖M，所以并不喜欢被损得体无完肤。对，没错，他再次当上了周导电影里的男主角。
周瑜笑着摇摇头。
舒县那边的房子已经置办好了，随时都可以住人进去。算了算卡里的钱，也差不多足够了。
那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啊……
孙策走的第二天，周瑜就召开了记者招待会。
“周导，请问那些照片都是真的吗？”
“听说您和孙策发生了深不可补的矛盾，但是之前又有关于你们的那些留言，请问真相是？”
“请问你们是谁在上谁在下？”
“周瑜先生……”
……
面对连续而刺眼的闪光灯，周瑜有些不耐地皱起眉头。清了清嗓子，周瑜拿起话筒，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一颗又一颗炸弹就这样被他云淡风轻地扔了下去：
“那些照片，如你们所见，是真的。”
“矛盾？哈，算是吧。真相其实是我喜欢他，很多事情是我强迫他的，这次事件是我的疏忽，与他无关。”
“谁上谁下？噢，问这个问题的姑娘，你可真有意思 ——你难道不知道还有一种体位叫做‘骑/乘’吗？”
……
如此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这般，又一次轰动了。
只不过这一次，炮弹都是对准了周瑜轰，而远在大洋彼岸的孙策浑然不知。
其实周瑜去了机场，飞机起飞那一刻便泪流满面了，幸好有宽大的墨镜遮着。实际上周瑜比谁害怕之后的日子要怎么去习惯，要花多长时间来习惯。周瑜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特别坚强的人，更何况是失去了那个坚强的理由。
历历过往都在催着自己，不断地想念他。
其实没一个约定周瑜都清楚地记在心里，那些回忆再也没有人能够比他更珍惜了，当然，也不会再有人比自己更爱孙策了。
后悔什么的，现在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反正都已经爱惨这个人，如今为了他当一回恶人，也无所谓。
对周瑜来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尽管那一段时间事业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堵塞，几乎每天都会有恐吓信或其他东西，譬如说断头娃娃什么的。网上是流言蜚语传播得最快的地方，周瑜每次都会跑去一个论坛上看那些关于自己的议论，津津有味。
出乎意料的是，在众多的谴责和鄙夷之中，竟然还隐藏了一小部分真爱粉——当然，不管是周瑜的粉丝，还是“江东双璧”的CP粉。
这是孙策不所知道的。
但是，这并不重要，不是吗？
重要的是，他就快要过上自己一直想要过的生活了！
只不过，貌似还少了点儿什么，那是任何物质都无法填补的空虚。
早就宣布了，这部电影将是自己导演的最后一部作品，如今，这个已过而立，正在奔四却依旧英俊潇洒的老男人，要宣布隐退了——退出这个污浊不堪的圈子。
潇洒？哈，其实成熟的男人才更有魅力，不是么？
庆宴上，西装革履的周瑜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显风度优雅，简直不能更潇洒。
人家的潇洒，可以说是放荡不羁爱自由，但若是某些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新人，也是潇洒——又嚣张又傻。
而当他看到某个人出现在现场时，周瑜差点没一口酒喷出来。
原来自己就连最后一部作品，都断不开与孙策的关系——这是周瑜的第一反应。
不知为何，无比喧闹的会场逐渐都安静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孙策本身，也有可能是想看看他们俩再次对上的情景。
周瑜也曾无数次幻想过什么时候再见时，会是怎样的光景。
场景一：
孙策破口大骂：“你个死没良心的当年怎么就这么狠呢？”
周瑜黑脸相对：“你他/妈要是不犹豫我能那么寒心么！”
孙策：“我他妈不就是被呛了一下，怎么就成犹豫了！”
周瑜：“你丫节/操到底是多没下限才能连抽根烟都能被呛！”
孙策怒道：“这有啥不可能的？这年头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能塞牙缝呢！”
周瑜：“说白了还是你自己本身的问题！人倒霉不是你的错但出来随便晃悠就是你的不对了懂么？”
……
场景二：
孙策：“……”
周瑜：“……”
孙策说：“哟，过得还挺滋润的嘛。”
周瑜点点头：“好久不见。”
“……”
“……”
“哐——”
古锭刀和霸王的碰撞声激起，余响入流云，一时间大地飞沙走砾，二人周围暴风凛冽，电光火石。围观群众抱头鼠窜，只求两位莫要伤及无辜。
孙权抓狂地嘶吼道：“无双的，你们的包厢不是在楼下吗——”
场景三：
孙策掏出一张红色的请帖，递给他，说：“我要结婚了。”
周瑜翻开一看，笑了——哇塞，邺城大酒楼，新郎：孙策，新娘：乔莹。
看完后“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地合上，周瑜也摸出一张笑眯眯地递给孙策。
“恭喜恭喜其实我也准备要结婚了啊哈哈还真是有缘啊时间竟然一样，啊，就连地点也是同一家九点更卧槽的是我未婚妻竟然还是你老婆她妹简直不能更出乎意料……”
孙策：“……”
众人：“……傻X。”
……
周瑜虎躯一震瞳孔一缩，猛地摇摇头，忽然觉得自己简直不能更丧病，脑补退散！
吕蒙搂着自己的小男朋友坐在一个角落，摸着下巴，玩味地笑着，果然这一趟没白来。
孙策脚步沉稳，不紧不慢地走向周瑜。
周瑜静静地看着他。
众人：“……”
距离只剩下一步的时候，孙策停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抓起周大导演的手直接套上了无名指。
众人：“！！！”
周瑜瞪大了眼：“你……”
孙策笑道：“我想你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周瑜：“……”
孙策：“嗯？”
是时，孙尚香喊道：“在一起！在一起！”
接着小乔应声附和，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起哄的队伍。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吕蒙转了转眼珠子，陆逊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吕蒙清了清喉咙后，旋即扯开嗓子狂吼道：“亲一个！亲一个——”
众人：“在一起！在一起！在一……？噢，亲一个！亲一个——”
孙策：“……”
周瑜：“……”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孙策眯了眯眼，捧起周瑜的脸便低头吻了下去。周瑜皱了皱眉，倒也没有反抗。
……
一吻毕，孙策舔了舔嘴角，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而这种时候，周瑜便将脸皮厚到极致。只见他平稳了一下呼吸，咂吧咂吧嘴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淡淡道：
“退步了”
孙策：“……”
“好了，闹剧差不多该落幕了。” 孙策看着周瑜，轻声道，“当年是我负了你，但是现在说后悔什么的也晚了。你能给我牵你第二次手的机会吗？”
“其实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就在你门前坐了一整晚。那时候，我就跟自己打了个赌。”
周瑜撇撇嘴角，嗤道：“所以我一晚上都没关那灯。”
孙策笑得很开心：“我赌你，还放不下我。”
周瑜：“……”
孙策：“你看，我赌赢了。”
当年一时的犹豫和退缩，造就了十年的隔阂；那时自以为是的决定，错过了三千六百五十多个可以相守日夜。
好在，在千帆过尽，枯藤新枝之后看清，还不算太晚。
“周瑜，”孙策朝他伸出手，郑重地望进他的双眸，不出意外地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们回舒县，开一家小店。”
Part.5尾声
“也就是说，你们当众宣布关系了？”鲁肃大惊。
周瑜淡然道：“你要非这么说也可以。”虽然他早在十年前就出柜了。
孙策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周瑜身上，痞笑道：“啧啧啧，这年头的小女孩儿可不简单哟。”想起自家小妹和小乔，还有那个叫步练师的妆娘，孙策只叹世事无常，天朝终于要从封建走向世界了。
鲁肃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周瑜起身，郑重道：“虽然有些多余，但还是要说——多谢了。告辞了。”
鲁肃摆摆手，苦笑不已。
孙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边出门边说：“有空要来我们家咖啡店捧场啊，给你打折哟！还提供美男服务哦！”
周瑜：“……”
鲁肃笑骂道：“快滚吧！”
……
故事的结局就是这样。
十年后，他们终于又走到了一起。
一如数千年前的彼端，十载光阴，他在忘川河畔，终于等到了他。
尼玛终于搞定一个番外了！！！妈蛋在学校写的手稿尼玛只有星期天的中午才能回家完了晚上还要去学校！！！简直不能更丧病！
把完整版的发出来了，然后就是之后先把正文给搞定了，完结了再慢慢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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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策抬头看着被染成灰色的天空，与他相顾无言。
淅淅沥沥的雨点声打破了沉寂，须臾片刻，两人身上都带了些许湿意。孙策伸手推了推周瑜示意他先起身。周瑜起身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领，孙策在身后疲惫道：“我车在附近，搭你回去吧。”
周瑜说：“我车也在附近。”
孙策：“……”
走了一段路，孙策猛然回头，故作无奈道：“你不是恨不得见了我就躲吗？现在跟着我，你待如何？”
“……”周瑜皱了皱眉，犹豫了一番后，缓缓说，“我的车，也停在这边。”
孙策：“……”
……虽然早就知道了“理想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这个人生真谛，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还要嘴贱地去问他一句！为什么!
孙策没有刻意去放慢脚步，而是保持在了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既不会被明显地看出在等人，也不会让周瑜跟着觉得吃力——今天他可总算是深深地领悟到了，什么叫做“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然而，即使不用刻意去等他，不必回头，孙策也能再脑海中清晰而准确地勾画出周瑜的模样。
彼年初见时，恰朦胧烟雨，舒城风光四月春，直叹岁已谢。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是那玩意儿的速度太快，快到孙策抓不住一丝一毫，只留下徘徊在时光的洪流中，无尽无穷的悲恸。
那种感觉实在是深入骨髓，以至于只要一想到周瑜，心中就会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痛楚。孙策不得不怀疑，他才活了三十年不到，才看了多少的花开花落，才经历过多少的跌宕起伏，怎会有这厢锥心刺骨的情感？
眼前人的身影很是单薄，浅色的衬衫被雨水打湿后黏在身/体上。肩膀不是很宽，腰虽然细但是结实，并非如女子般盈盈不堪一握，双腿笔直，修长有力……
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孙策狠狠地甩了甩头。
身后，周瑜：“……”
周瑜打开车门，钻进驾驶座。也没过多久，便又下了车。
孙策：“啊？”
周瑜扭头，不语。
忽然间，孙策头顶上的灯泡一亮，恍然大悟：“车子傲娇了？”
“……”周瑜不情愿地点点头。
若不是当着周瑜的面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孙策真想仰天大笑三声：“天命！哈——哈——哈——”
司马懿：“……”
孙策：“……”
孙策：“这年头怎么就那么多人喜欢串场呢——你说是吧司马懿你说是吧仲谋？”
孙权：“……”
……啊，这种忽然间觉得膝盖中了一箭的感觉是什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孙策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旋即拉开了自己车子副驾驶的门，转过身对周瑜，不、情、不、愿地说道：“这样吧，要不我勉强载你一程？”
周瑜：“……”
简直不能更虚伪了好么！好么！——表情和语气完全不相符啊违和感简直不能更爆表了！你以为老子走了七年就能瞒得过老子么？这么想的你孙伯符还真是TOO YOUNG TOOSIMPEL，越活越回去了！
果然相比起虚伪成老手的周瑜来说孙策还是TOO YOUNG TOOSIMPEL，至少孙策目前还看不出周瑜平静的表面之下噼里啪啦波涛汹涌的心理活动。
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车座，周瑜陷入了深深的忧郁。
莎士比亚曾说过，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
而思想总是与时俱进的，如今——上车，还是被淋湿？这也是一个问题。
小天使说：“迈进去吧！——还是自己的身体重要！”
小恶魔说：“万万不可！周公瑾你要冷静！那是一个迷人的危险啊迷人的危险！”
小天使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里边可是有贼暖贼暖的空调啊……咳，虽然那小子没安啥好心。”
小恶魔说：“你他/妈只要一迈进去，绝逼是万劫不复啊万劫不复！”
周瑜：“……”
——你真的是小天使么？话说大夏天的老子要个屁空调啊！
最终他还是上了车。
小天使：“……”
然后孙策突然飘来幽幽的一句感慨：“这车子呐……果然是物似主人型。”
周瑜：“……”
刚一坐稳孙策就扔给周瑜一个袋子。周瑜接过后，带着疑惑的目光打开，发现里边竟然是一块干毛巾和一件褐色的衬衫，而且还是新的，连标牌都没剪。
我擦！这厮竟然会在车子里备衣服，莫不是车/震完了之后备用的吧？
一想到这衣服的有可能来历，周瑜的脸色瞬间黑了。
孙策也抖开了一件，一把拽掉标牌——动作娴熟，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由此可见其平常所为次数之频繁。
当着周瑜的面就直接在座位上换了衣服，孙策一边扣扣子一边想象着周瑜穿上自己衬衫的样子。
啊，自己要比他高，他穿了肯定不是很合身——嗯，大一码的他穿起来会更显瘦，哈，就像很多年前被自己突发奇想地任性一把逼着他穿自个儿的衣服。现在想来，那场景就好像是刚做/完/爱之后……
STOP！打住！不能再脑补了！
孙策怀着无比期盼的心情却又有些心虚地看了周瑜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哇塞那一瞬间好似如沐春风百花齐放。孙策脸上是无比肃穆就跟要去开会似的虽然就算是去开会他都不一定这么郑重，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可是内心却飞涎直下三千尺地思索着周瑜有没有被自己那销魂的六块小腹肌给迷得神魂颠倒。
视线从脸上移开，在往下移动的时候愈见热切，而当这道相当具有侵/略性质的目光落在周瑜的脖子以下时，孙策内心登时就扭曲了——卧槽老子这都换完了你还没碰一下，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你这嫌弃得也太明显了点儿吧！您老人家好歹也意思意思一下不是？
察觉到孙策的目光，周瑜缓缓地转过头，一转不转地盯着孙策，谛笑皆非：“啊，存货蛮多的嘛。”
“赶紧换了吧，免得着凉。”被这样的目光盯得有些发寒，孙策移开视线，摸摸鼻子道，“这是我……自助旅行的时候准备的。”个屁！他总不能实话实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和那谁谁谁在车子里那啥那啥而准备的吧？
孙策的手指不时地点着方向盘，听着身旁人换衣服时的悉悉索索声，只觉犹如万蚁蚀心，痛痒交加，好奇之下，好不难受——明明就是只要扭个头转个身撇个眼儿就能够清晰看到的大好风光，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且不说周瑜会是怎样一个反应，他只怕自己的自制力还没有修炼到家。
算了算时间，那边也没了声音，孙策松了口气，悄悄地看了周瑜一眼。
而就在这时，周瑜突然将手伸了过来，愣是把孙策吓了一跳。
但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很多时候都能迅速调整状态，随机应变。于是，孙策一脸不在乎，看着周瑜的手越来越近，心倒是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快要碰到自己领子的时候，那只手蓦地停在了半空中，只听周瑜丧气道：“我……抱歉，习惯性动作。”
孙策：“……”
那一刻孙策的心情十分的微妙与复杂。一方面他暗喜周瑜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有些关于自己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另一方面又在疼惜自己不在他身边的这些年，他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但同时也在担心周瑜是不是背着自己找了第二春而不让自己的习惯落空，七年之痒简直不能更忧伤了！替身什么的还是太虐心了果然不大适合他们这对千古CP……啊咧？千古？好吧这不是重点。不过还是最后的一种感情占据了绝大多数位置，此刻他只想羽声慷慨，仰天咆哮：“你他/妈这种时候矜持个屁啊抱歉个屁啊！老子已经看透你的玻璃心了快点再伸过来啊I wait for you！”
然而，周瑜到底还是听不见孙策内心的呐喊，无力地垂下了手。他缩了缩身子，抿着嘴唇不愿再看一眼。
车里的气氛实在是安静得有些尴尬。周瑜靠着玻璃窗闭目养神，闭着眼睛，睫毛一颤一颤，一言不发，摆明了不愿多说的态度。孙策两手搭着方向盘，用余光瞥了周瑜一眼，心中竟又是一阵悸恸。孙策开了音乐，还是单曲循环的。
“萧风易水筑歌陪，卿当毕使回。等闲酒冷映夕晖，渐离人憔悴……”
孙策发誓自己就算有一部分心思在开车上，也绝对看到了周瑜那一瞬间的僵硬。
“是不是感觉很耳熟？”孙策苦笑道，“你作的词曲，我唱的。”
周瑜没有睁眼，只是干涩道：“我不记得是哪首。”
不是不记得，只是不愿意去想起罢了。
他们曾有过的合作太多太多，多如那一夜星辰。然而，当过去的温存过多时，再回首时竟找不到好一些细节。
然，回忆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人去记住的。这世间，却从不缺少他们珍藏起来的人。
孙策叹道：“这是‘枣爷’和‘东风’第一次合作的曲目，叫《长留》。”孙策突然笑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容中染上了些许怀念的意味，“那时候你嫌取题目麻烦，随口道‘无题便是名’，小乔那丫头竟是拼了一条老命也要让你正儿八经地取名。”
孙策看不到，周瑜悄悄地握了握拳。
为什么这些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的东西，孙策会记得如此清楚……
总是这样的，总有那么一些东西，你不屑一顾，我却将其视若珍宝；而我不在乎的，你竟全心全意待之。
许多追忆，淡淡消融于夜空中。
“……彼年初见恰风雪，小楼温存醉。剑魄琴心本双对，独酌语谁谓。曲终人尽催声泪，空闻黍离悲……”
“集团的事务，我又要准备交接了。”孙策幽幽道。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经过了七年岁月的沉淀后他的声音更显低沉和沧桑，“就再过个两三年吧，等仲谋有足够的经验和魄力，我就可以放手给他了。”
“你！……”周瑜一惊。
“我是自愿的。我不想要这个位置，约束太多了。”孙策歪了歪嘴角，道，“知道吗？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好兄长。”
周瑜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孙策。
孙策说：“因为不想，所以将这份责任推给了仲谋，尽管他自己也乐在其中。可是……一旦承担起这份责任，同时也要承担起另一份责任——就是延续香火。”周瑜一怔，脸色微变，蓦地想到了什么。“那，仲谋他……”
“没错，这是他自己决定放弃的，我无权干涉。”孙策叹了口气，自嘲道，“我不如他——他比我勇敢，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至少他一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然而，我竟然到现在才知道，我想要的，不过是当一切稳安时，与喜欢的人共游这大好河山罢了。”
仿佛空气瞬间凝固，谁都没有再说话。孙策是不想说，周瑜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车子停在自家门口时，周瑜感觉脑袋还是有些混沌，今晚车上的那些对话信息量太大，他暂时还反应不过来，需要足够的时间好好消化。毕竟有些信息所透露出来的，他不敢贸然确定，已经怕了。
“谢谢。”周瑜弯下腰对车内的孙策说。
孙策摇摇头，笑道：“你刚坐的位子，除了我之外，还从未有人坐过，这可是我老婆啊。”
周瑜：“啊？”
孙策一本正经道：“除了我，谁都不能坐。”
周瑜：“……”先生你好先生再见。
车子开走时，还能隐约听到最后一句歌词——
“……我自长留看风流，待卿携春归。”
我自长留看风流，待卿携春归……吗？
***
既然想好了不再逼得那么紧，孙策绝对是会说到做到的。因为——
根本就用不着他去追啊，自己有个不是一般给力的母上大人啊！
一听闻周瑜总算回国一趟了，吴国太立即捞起袖子风风火火地带着一家几口子赶到了周家做客，动作够快姿势又帅。那气势汹汹的样子着实不像是去做客，反倒看上去更像是要去跟人干/架一般。以至于当周晖开门时怔了一下，看到他们五人风尘仆仆一副赶了十万八千里路的样子，露出了万分敬佩的神色。
能把这十来米的距离愣是走出了红军长征的气势，也是蛮厉害的了。这伙儿人马简直是在用生命赶路啊！
把一行五人请进了屋，周夫人一见吴国太那是立马笑脸相迎简直不能更热情了，完全看不出来这个女人前一秒还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前方作茶壶状，好生威风，那脚踩六合气吞八荒的气势，硬是将周道和周瑜一并骂了个狗血淋头，人前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周俩兄弟在母上大人面前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
渴了？没关系，母上大人来喝口水！
累了？快坐！小儿子给您搬椅子大儿子给您揉揉腿！
什么？烦了？哎哟喂那就更好了！大小儿子一块儿给您珠圆玉润地有多远滚多远，绝不在您老人家眼前晃悠。
在听到门铃响的那一瞬间周道和周瑜顿时虎躯一震瞳孔一缩，恍若听到了天籁之音。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懂了终于得救了的感动。
这不，周夫人立马扔下自家俩儿子，莲步轻移至吴国太面前，两人目中含泪敢情堪比三军甘肃会宁会师。
周道倒是好，立马寻了周晖去。可周瑜就比较悲催了，还没来得及松一口大气，就看到跟着孙坚身后的孙大少，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饭桌上其乐融融，还是一样的人，还是一样的位置。
“我说策儿啊，你也快三十了，这终身大事，差不多也该定下来了。”吴国太忽然道。
我去！这是什么神转折！
孙策登时虎躯一震瞳孔一缩，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所以说，吴国太才不是什么花瓶，你看她总共才两次出场，都是用来推动剧情发展的——真的不是凑字数哦！
“妈，现在说这个也……”孙策一脸的卧槽，余光瞟见周瑜握着筷子的手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之后，顿时满脸严肃，浩然正气，掷地有声道，“还是太早了点！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大业未成者，岂可醉于温柔乡？”
吴国太淡淡道：“所谓‘成家立业’，何谓‘成家立业’？乃是先‘成家’，而后有‘立业’。俗话亦是说得好：‘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失……不拖后腿的女人。’譬如你爹，譬如我。”
孙坚：“……”
孙策：“……”
——所以说，孙小霸王讨厌那个叫做“俗话”的人。
在他看来，这位“俗话”同志就是要比西王母娘娘和焦仲卿他娘更可恨的存在，棒打鸳鸯什么的不要太虐心了，拆官配于无形之中啥的压力山大，简直不能更丧病！
“妈，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忍心让你儿子这么早就去死吗？”孙策不甘道。
“那也比暴尸街头要好。”吴国太一针见血。
“啪”的一声，两根单薄的、苦苦支撑着的、相依为命的筷子，就这样在周瑜手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但是没有关系！能翘在男神的手里，死而无憾了！——两根单薄的、相依为命的、现在已是芳魂消散的筷子。
察觉到饭桌上的人投来奇怪的目光，周瑜起身，走向厨房。“抱歉，这筷子年久失修，我去换一双。”面不改色地说完，只留给众人一个萧瑟的背影。
周晖和周道摇摇头叹了口气，高深莫测得一脸我们都懂的我们都理解。
回来后，周瑜惊恐地发现剧情再次神转折了——你们他/妈之前不是在讨论孙策的终、身、大、事吗？就那双筷子的功夫，话题咋就扯老子身上了呢？
尽管内心咆哮不已，但周瑜还是不得不做出温文尔雅的样子，委婉地回应着。
就在这时，吴国太脑门上的小灯泡一亮，一拍手道：“对啊，既然瑜儿也差不多要定下来了，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
你就和咱们家策儿一块儿凑合着过算了！
孙策的内心呐喊道。
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听着她这语气，孙权和孙尚香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看咱们家香香如何？”
啊，果然如此——母上大人就是这么语不惊死人不休。孙仨兄妹表示这种情况见多了去，简直不能更淡定。
……个屁啊！
感觉膝盖中了一箭，孙尚香这会儿只想摇醒母上大人，告诉她“您快醒醒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会死人的知不知道”——快看哪，大哥那凌厉的眼刀子已经砸过来了！什么是“兄长妻不可欺”？这就是啊！
再说了，虽然公瑾哥是男神级别的人物，但是看了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已经产生审美疲劳了好么？嫁他还不如嫁给赵云前辈……
……
……等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的冒出来了？
孙尚香：“……二哥，请收起你那‘卧槽原来你早就和公瑾哥勾搭上了’的表情。”
孙权正色道：“我只会支持官配！”
孙尚香无力道：“说的好像我不是一样……”
孙权摊手：“没办法，我已经看透你了，不要再掩饰了！——小内再不跳，后面还怎么玩啊？”
孙尚香：“……”
忽略这边的小插曲儿，周夫人就好像是找到了组织似的开始热火朝天地跟吴国太讨论起关于“周瑜x孙尚香”的事情。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郎才女貌郎有情妾有意，从青葱岁月到将来的婚后生活……
周瑜已经在风中凌乱了。
这种时候要是再不解释，局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没办法，周瑜只好硬着头皮，盯着万千压力，干涩地挤出一句早就被用烂了但是很万能的台词：
“妈，吴姨，我一直把香香当做妹妹的……”
孙尚香立刻点点头，就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忙道：“没错没错，我也把他当哥而且是比亲哥还亲的那种，而且公瑾哥早就有心上人了！”
……
家长们：“！！！”
孙策：“……”
孙权：“……”
周瑜：“……”
擦！有你这么卖队友的吗？说好的统一战线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抗战到底呢？掀桌啊我去！
……
这个晚饭是如何结束的，周瑜已经不记得了。
吃完饭后孙策碗筷一放，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堪称是扭曲的笑容，咬牙切齿道：“我去跟公瑾交流交流感情，帮你们看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
孙尚香坚定握拳道：“大哥，你们一定好好‘交流交流’，让这些的愚蠢的地球人知道什么叫做官配！”
孙策点点头，认真地说：“定不负小妹所望。”
周瑜：“……”
然后一把拽过一脸卧槽的周瑜的衣领，在两位夫人热切期盼的目光中，在孙坚和周异不明觉厉的肃然起敬中，在孙权挥着小手绢的送别中，在周晖和周道一脸自家水嫩嫩的大白菜被一头……一个人给拱了的崩溃表情中，孙策出了门。
至于他们是如何“交流感情”的，除了当事人之外，大概是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一个星期后，周瑜辞了在国外的工作，成了孙策手下的总经理。
关于这一点，郭嘉感慨着少了一个室友，有点空虚寂寞冷。周瑜说没干系反正曹大神现在已经跟定居美国没啥区别了，就只是缺一个证件而已。
至于家长们想要知道的东西，孙策摊了摊手，表示无奈：“唉呀，公瑾口风太紧了一点儿也不愿意透露呢。连我都无能为力了爸妈你们就不要再想了。”表情那叫一个生动，眼神那叫一个真诚，动作那叫一个自然。
于是，关于通过周瑜和孙尚香而促成两家接亲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一个月后，周瑜开始逐步接触周氏企业事务。
周晖表示喜大普奔，总算是有时间去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过上一直以来梦想中的生活了——有事就调戏调戏郎家妇女妇男，没事则欺负欺负公理陶冶情操……纨绔子弟的独家享受，简直不能更美好！
活着，不就是为了逍遥一世，遍地风流么？
另一边，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或者是孙策明里暗里的提示，孙权开始加快了进程，一改平日里二逼青年欢乐多的没个正经儿样，能伸能委，可进可退，该狠则狠，手段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颇有几分孙策的风范。
周瑜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在不久的将来，要踏入婚礼殿堂的人，既不是诸葛亮这个追青梅竹马追了十几年的死对头，也不是作为黄金单身潜力股的鲁肃，再撇开早就飞去加拿大领了证的吕蒙和陆逊，竟然是二出水平二出风格二出质量二出艺术的孙权。
看着眼前西装革履挺拔如剑的俊朗青年，周瑜忽然间觉得二十几年的岁月不过转瞬即逝，尤其是那空白了七年的时光皆成蹉跎。当初舞枪弄棒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现在风采非凡，英姿飒爽如剑兰；昔日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少年，如今竟然比起自己来，竟然还高了小半个头。
听说，鲁肃还是没交女朋友或男朋友。
听说，马超跟赵云凑一块儿了。
听说，姜维长得越来越俊了。
听说，阿斗那孩子有心上人了，可对象竟然是自己的师傅。
听说，曹丕最终还是和司马懿混一起了。
听说……
且抛开策瑜二人如今那暧昧不明纠结不清的关系，每个人，一样拥有自己的故事。
***
时间是把杀猪刀，它能够把一个五讲四美尊老爱幼好青年给砍成人格扭曲，也能够将一个直男掰弯……愣是把一样样人事给削得满目全非，几近陌生。
曹丕终究还是接管自家老爹的产业，任他老人家逍遥半生秀恩爱。得了名利，享了荣华，却是负了甄宓，将郭女王迎娶入门。
张春华忙着抚慰伤透了心的甄宓，自然是对自个儿那专门用来打掩护的丈夫司马懿的“出轨”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人声不断，人迹不绝，此时此刻都成了寂静的喧哗。
“哥，何必呢？”曹植在登上飞机前的最后一刻，回头看着一脸平静的曹丕，无力地扯开一个苍白的苦笑，干涩道，“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你如今所坐的这个位子啊。”
曹丕抿着嘴唇，望向曹植那双漆黑的眸中好似蕴藏了太多太多复杂的情愫，却又像是什么也没有，古井无波。
这世间，从来都不缺少有雄图霸业之人，譬如曹丕，譬如孙权。
但正所谓，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子。也有人不稀罕车尘马足，高官厚禄，比如周瑜，比如曹植。
而如今，曹植也算是了了一桩愿，可是，周瑜呢？
他老人家正坐在总经理的办公室内，托着下巴看着盯着电脑屏幕，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时不时地来上几句点评。
“啧啧啧，我才封闭几年啊，抄袭竟然这么严重了。”
作为总经理秘书的小乔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整理文件，听到这话时便顺口答了一句：“俞堇大人，自您宣布封闭，到现在已经有七年多了。”
“这些山寨，要么是一次不漏地复制粘贴过去再改个名字，要么就是搬个剧情，可其他描写白得不能再白。”周瑜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不过说来也奇怪，他们是怎么做到把耽美小说给抄到言情里的？”
虽然不敢说是文采斐然笔下生花，但他也自认为自己刻画出来的人物形象还是挺生动的，就算是受好歹也有着男儿的风骨和气量，怎么就给那些抄袭的作者们给套上了呢？
小乔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笃、笃、笃。”
不紧不慢的叩门声响响起，下一刻门把被扭开。
办公室内，吧嗒吧嗒地敲击着键盘的声响，周瑜两手在键盘上十指如飞，时不时地推一下鼻梁上的那副无框眼镜，面容肃穆。小乔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两腿并拢着三十度斜放，柳眉微蹙，神情认真，细心地整理着散乱的文件。
来者：“……”
“啊，伯言来了。有事吗？”周瑜仿佛才从工作中回过神来，摘下眼镜，一边揉着鼻梁，微微一笑道。
陆逊：“……”
他发誓在进门时看到了那一瞬间小乔坐直了身子放下腿，摆好POSE翻弄文件。周瑜握着鼠标的右手飞快地滑动了一下，看角度和距离，目标大概是右上角的“-”，同时左手迅速从旁边抄起那副早就准备好了的无框眼镜戴上，动作娴熟，简直不能干脆利落。
然后，小乔十分适时地递上一杯温茶，服务周到，眼神真挚，看起来没有什么不正经的。陆逊抽了抽嘴角，说：“小乔，你的裙子褶皱没抚平，一看就知道你在前一分钟翘着二郎腿好么？”
小乔：“……伯言，你跟着孙权这么久了，是被他给带坏了吗？”
陆逊顿时神情一凛，义正言辞道：“不，就凭他那点儿水准，说不定还没我黑。”
小乔：“……”
陆逊：“我大学那会儿，是公瑾带我的。”
言下之意便是讲，带坏自己的，另有其人。
“其人”同志正温和地看着自己。
“周瑜同志，请不要以为你把眼镜框给拆了他丫就认不出那就是当年那副黑框平光镜，左边镜片左上角那道刮痕还是我当初不小心给整的呢。”
“哦？”周瑜笑得眉眼弯弯好像跟狐狸扯了亲戚关系似的，悠悠道，“我就说怎么莫名其妙的花了一道，原来是你啊。这可是你自己招的，你说，你要怎么补偿？”
陆逊：“……”
陆逊将手中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迅速道：“这是孙权托我转交给你们的。腹黑先生你好腹黑先生再见。”
周瑜：“唉！别走那么急啊——多坐会儿咱们来谈谈人生呗，先从你如何赔偿不如以身相许开始如何？”
“砰——”的一声，门被无情地摔上，发出一声短促而响亮的悲吟。室内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眨眼间又恢复成陆逊进门之前的状态。
不消片刻，门又被用力打开，周瑜和小乔立即危襟正坐。
孙策：“……”
周瑜一瞬间怒了，你丫的一个个进来的有完没完啊！知不知道上班时间偷懒是件既耗费体力又考验技术的活儿啊我去！知不知道即使已经将这项技能修炼至大成之炉火纯青·条件反射，也是HOLD不住你们这么折腾的！知不知道门也是会疼的！你们考虑过它的感受么？就算是一扇门，它也是有尊严的！
——再说一次，偷懒其实很辛苦的！
周瑜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见小乔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不知为何他心里瞬间平衡多了……至少他还能将这股悲愤表达出来，但是人儿小姑娘，哦不，这个年近而立的老女人，面对顶头上司，向来只能忍声吞气。
这么一想周瑜便释然了——果然，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看到有比自己还惨的人，就会好上不少。
啊，小乔你果然是个好队友——有事儿的时候同仇敌忾统一战线，没事的时候端茶送水工作干练跑跑腿儿，还能够帮助上司舒缓舒缓郁闷的心情，拿一份的薪水干/着几份的活儿，简直不能更节能减排绿色环保了，当真是营造和谐社会的楷模。
对上小乔那同病相怜的目光，周瑜十分沉痛地地点了点头。
孙策非常狂霸酷炫拽地倚着门框，双手环臂，掀起眼皮，似笑非笑。
“方才，陆逊要‘以身相许’于何人？”
周瑜十分镇定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小乔后退一步，看向周瑜，坚定道：“boss，是他，是他是他，就是他。”她发誓刚刚绝对看见了门外一飘而过的吕蒙。
“嗯？”孙策挑起一边眉毛。
周瑜：“！！！”
我擦，小乔你竟然卖队友！我们不是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用羽翼为对方撑起一片天地的吗？
孙策走到办公桌前，撑着桌沿，弯下腰，盯着周瑜。“坦白从宽，你可以撤了。”这是对小乔说的。
然后，周瑜一脸卧槽地看着小乔蹬着一双高跟鞋“哒哒哒”地退出了办公室，速度够快姿势又帅。
孙策说：“虽然我并不反对办公室恋情，但是作为我的第一把手，我并不希望你给我戴绿帽。”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周瑜的语气里满是纠结。
“噢，亲爱的，是我话里的内容出了什么差错，还是语气不对，竟然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孙策眯了眯眼，轻声道，“我是真的不反对办公室恋情——当然，这是建立在不影响工作的基础上。”
周瑜：“是为了方便能让您亲自上演一场真人版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吗？”
孙策大笑：“霸道？不不不，我可是很民主的。”
“以前，我每次欺负他们的时候，也会强调这句话。” 周瑜摇摇头，失笑道。
“实际上，我一点儿也不霸道——如果对象不对的话。”孙策凑近了他，几乎是额头相抵着，周瑜甚至能感觉对方呼出的热气。
周瑜抬头看着孙策，有些痴恋地看进对方的眸中，看着在对方眼中自己的脸庞。似乎是幻觉，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目光穿越了上千年的时空。
初见时恰逢烟雨，舒城四月春。
桃花漫天尽飞散，故人犹自闲。
那一刻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殆尽，周瑜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胸膛里跳动着的，微微抽痛着的感觉，没由来地感到难过和遗憾。
可是为什么，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中，除了那人面桃花相映红，还有一场风雪，一家酒垆，一个醉鬼，一个琴师？
周瑜再狠狠地、深深地望进孙策眼底，想要抓住些什么，不让自己再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孙策：“……”
孙策伸出一根修长的、骨节分明的——不要以为作者每次这么形容的都是中指，这次是食指，轻轻点上了周瑜的眉心。
“想通了？不别扭了？”
周瑜吃吃地笑着，竟是主动伸出双臂搂住孙策，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我想通了一件事，可是接着又有了另一件事让我困扰。”
孙策眯着眼睛，懒懒地笑着，似乎相当享受这样的状况。伸出手揉了揉周瑜的脑袋，说：“那就别想了，该想明白的时候自然会明白。”
理所当然，那两张陆逊帮拿过来的两张艳红的请帖，自从被放在办公桌上就没被翻动过了。只是里边的男主角，他们俩谁都知道。
但这却是一个无可改变的事实。
打着顶头上司和上司要巡查各部门工作情况的名号，已经溜达完一圈回来的小乔别有深意地望了紧锁着的办公室的门，摇摇头叹了口气。熟料一转身便看到悄无声息路过此地的鲁肃，差点没吓一跳。
小乔抹了把汗，指了指办公室朝鲁肃努了努嘴。顺便向他表达一下要不是自己心理素质够好说不定就要尖叫出来了到时候万一坏了他们的好事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鲁肃抬眸看了一眼小乔所指的方向，苦笑点点头。
***
“想留想去，想抢想弃，我都不反对。”
周瑜淡淡的话语传来。周泰侧目，只见他撑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凤眸微微上挑，谛笑皆非。
周泰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道：“我留，除非他驱逐。”
“那你可曾想过你今后的生活？”周瑜挑眉。
周泰漠然道：“不过是无妻无子，留守至老，罢了。”
周瑜：“那小子究竟是哪里好，竟使你喜欢如斯？”
周泰说：“我不知道。”
周瑜又道：“为什么？”
周围依然喧闹嘈杂，周泰沉默良久，低沉淡漠的声音几乎淹没在鼎沸人声中：
“大概，因为我是周泰，他是孙权。”
“……”周瑜一愣，却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答案，旋即摇头笑叹道，“如你这般死心眼儿，看来，我是劝不动你了。”
宴台上，那人一身白色西装，谈笑自若，风度翩翩，依稀可见几分他家大哥在人前的人模人样。着一袭雪白婚纱的新娘面若桃花，妆容精致，温顺地站在孙权身边一步远的地方，既不亲近，也不会显得生分，嘴角牵笑，美眸微垂。
乍一看，当真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
这么看着，周瑜忽然间很想笑。孙策在一旁懒懒道：“先说明这联姻可不是我的主意。是那小子自愿的，步家在电器一行上还是很吃得开的。”顿了一下，孙策又疑道：“为什么是你不反对？”
周瑜笑得高深莫测来装神棍，不予答复。过了一会儿，说道：“我突然间觉得，不愧是一家人，这样的场景，莫名其妙地似曾相识。”
孙策：“啊？”
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周泰，周瑜摇摇头，笑道：“但凡同你们孙家扯上‘情’之一字，我们周家人，总免不了一顿黯然神伤。”
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看着孙策和大乔执手比肩的。那时的周瑜自以为是为了孙策好，殊不知，那不过之是为自己的自卑和懦弱找了一个退缩的借口。
那么，走过这一条路的周瑜，现在看着另一个人，准备踏上同一条路。
“现在跟了我就很委屈你吗？”孙策最怕周瑜提起以前的那些事事非非，连忙转开话题，“这跟周泰有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孙策一脸震惊地看着周瑜，又看看周泰，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不断。
“如何？现在可是想明白了？”周瑜忍笑问道。
孙策喃喃道：“不可能吧……一点儿也不想啊……”
“为什么不可能？”周瑜说，“幼平是父亲收的义子，好像比我要小一点儿。”
孙策：“……”
周瑜自顾自继续说：“你也知道我周家总是辅佐你们孙家的，当年孙权生下来之后，父亲便开始犯愁了。我是家里的老幺，但是按照父亲的意思，是要我从小和你培养感情默契，将来当你的良臣。
“但是孙权怎么办呢？家兄比他要大了好几岁，只怕是有……呃，代沟。所以啊，父亲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知道了真相的孙策忽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他是谁？他可是江东小霸王。于是没过多久，孙策便反应过来，镇定了不少，暂且把周瑜的这一番话扔到脑后——信息量太大，得留到晚上慢慢消化。
可是小霸王同志，你可曾想过，如今的你晚上真的会留有思考这个问题的时间？
台上的人已经完成了戒指交换，宾客们一齐欢呼起哄，周泰面色不改，一副我自岿然不动任尔南北西东的样子，但在他人看不到的暗处，青筋悄无声息地浮上了他的手背。周瑜微微蹙眉，孙策知他不大喜欢太吵太闹的场合，便凑近他耳边说话，以转移其注意力。
“你的意思是，伯父所作的这些，都是为了我们孙家？”
周瑜想了想，说：“应该是的。”
孙策又问：“这般尽心尽力，又是为何？”
“……”周瑜脸色一僵，但飞快不过一秒便又恢复如常，淡然道，“谁知道呢？不过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罢了。”
周瑜神情的变化并没有逃过孙策的眼镜，但既然对方不想说，那他也不必去费那个力气去问，等到他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能知道了。孙策挑了挑眉，这些年都能等得过来，何况是区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孙策笑嘻嘻道：“管他呢，反正又不关我们的事。”
周瑜点点头。不错，这些与他们无关，也轮不到他们插手。
周瑜嘀咕道：“不过还真是可惜了。难得周家里出了一个能攻你们孙家的，却……”
孙策：“……”
孙策深吸一口气，狞笑，咬牙切齿道：“公瑾，看来昨天晚上的教训还是没能让你打消反攻的念头。”
周瑜立即正色道：“我如今只想安安分分过日子，反攻什么的完全是你的错觉。”
“哼。”孙策嗤笑，哂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家里说？”
“这个就要看你的了。”周瑜耸了耸肩，“你什么时候把工作完全交给孙权，就什么时候吧。现在出柜对你的企业不会好处的。”
孙策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有反驳。其实他根本就不介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既然是周瑜的好意，他也不好辜负。只是一想到还得委屈周瑜一段时间，他就有些心酸。
孙尚香：“……”
孙尚香忽然觉得自己压力山大，内心微妙地纠结着。一方面，家里的男丁都是断袖，只剩自己一介女流之辈，身负传承香火的重任；另一边，又因为他们都是有CP有故事的人而感到狼血沸腾。于是，这样微妙的心情使得她的表情憋屈得就跟便秘了似的，孙策十分“好心”地充当了温柔大哥的角色，给她介绍了几款专治便秘的特效药。
孙尚香：“……”
其实孙尚香是很想掀桌的，看着孙策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起就不打一处来，但是碍于此时他脸上的表情既诚恳又无辜，也不好当场发作。
孙尚香像是想到了什么，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周泰，发现他老人家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目光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孙权。自家二哥似乎是在逃避，他的眼神甚至不肯在他们这一桌多停留一秒。
孙尚香很想揪着周泰的领子大吼“你丫上去抢啊这种时候退缩个屁啊你真是太没有攻的风范了”。
抿了抿嘴唇，孙尚香忽然没了兴致，恹恹道：“我想我不会很喜欢这个二嫂的。”
而孙策却对她说：“别任性。”
于是，婚礼的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了。
一晃眼又是大半年过去了。
孙坚夫妇似乎对这个温柔贤惠的儿媳妇儿十分满意。
可是老天貌似就是看不爽他们如此风平浪静，非给找点堵来添。
***
作为所谓的“成功人士”，孙策周瑜等人被校方大力邀请出席，就算不发言也随便露个脸就成的那种，说白了就是当个招牌宣传。
在东汉看到了不少熟面孔，而现在正在硬着头皮发言的是曹丕。趁着这个空档，孙策打算先和周瑜溜达一圈。
只可惜，他们低估自己的知名程度。这不，才刚走没几步，就被小范围包围了。
“快看，有帅哥！”
“看来东汉特产帅哥这个消息无误，我果然没填错志愿。”
“是二人行……我们就这么过去当电灯泡真的好吗？”
“这么一小会儿没关系的，反正他们晚上还有很多时间，可我们这样的机会不常见啊！”
……
孙策很敏锐地察觉到手下搭着的肩膀一僵。
喂喂，妹子们不要太明目张胆了，背后议论也要小声一点，我们都能听到了好吗？说悄悄话也要有点儿职业道德好吗？
很快就有大胆一点儿的妹子走上来勾搭了。
“两位学长？”
周瑜忽然眉头微蹙，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撇过女孩儿拽着孙策的衣袖。周瑜前踏一步，恰好断开了那妹子的手和衣袖，女孩正微有不悦时，他便开启了熟练度已经满点了的常用技能——骗死人不偿命之微笑。
“学妹你好。”
孙策：“啧。”
配合着这么一出，别人只会以为是周瑜看到有女孩搭讪孙策，有些嫉妒而不甘示弱而已。但由于现在被抢了风头，孙策便也有些不爽。
果然，妹子就这么被忽悠了过去。
妹子A：“学长定是毕业了。”因为这么帅的人在学校里不可能没有风声。
周瑜：“是的。校庆回来看看母校。”
学妹B：“能告诉我们学长叫什么吗？”
孙策刚想开口，周瑜却先了一步：“我叫陆逊，他是吕蒙。”
孙策：“……”
就这么毫不犹豫地卖队友真的好吗？
其实周瑜本来是想说孙权的，但由于他已经是有妇之夫了，也不大好毁他闺誉。
“唉！陆逊？” 立刻就有人惊呼了，“那个传说中的周瑜的徒弟？”
周瑜：“……”
孙策很不给面子地当场笑出了声，还非常欠地捅了捅周瑜的腰：“喂，说你呢，传说中的，噗——”
他人并不感到孙策的反应有什么奇怪的，只当他是在笑“陆逊”的名号。
有学妹很好心地解释道：“且不说周瑜的募资手段，光是他和孙策事儿，就够出名了。”
孙策：“啊？”
女生C：“想当年为了帮孙策追女朋友，周瑜忍痛亲笔一封情书；又想当年为了不使孙策心生为女人抛兄弟的愧疚，周瑜跟了小乔在一起；还想当年……”
听着那人唾沫横飞添油加醋地讲着那些陈年旧事，两人都有些无语。周瑜低声道：“早就告诉过你笔迹会被认出来的，你就是懒得再抄一遍。”
孙策不悦道：“还说我。那你又什么时候跟小乔在一起了？”
周瑜：“我怎么知道？她那性子我哪敢要啊。”
“STOP！”孙策无奈道，“稍稍打断一下，这些事情，不是很平常吗？何来传说？”
女生C正色道：“帅哥的搅基故事就是个传说。”
孙策：“……”
得，这年头世界已经被外貌协会的人和腐女占领了吗？
女生C：“不过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小虐心，孙策不愧是东汉排名前十的渣攻，可怜的周瑜……”
东汉排名前十的渣攻同志：“……”
“可怜的”周瑜同志：“……”
腐女D：“其实还有孙策周瑜鲁肃的3p故事哦要不要听？”
孙策周瑜异口同声道：“不必了！”
开玩笑，再给她们这么扯淡下去，指不定又要被拆官配了。
唉？等等，为什么是“又”？
不知是谁在远处喊了一句“快看那不是孙策和周瑜吗”，俩人暗道不好。周围的妹子都愣了，显然没想到眼前的“陆逊”和“吕蒙”其实就是自己刚刚八卦的主角。
然后，两位“传说中”十分高大上的人物……拔腿便跑，速度够快姿势又帅，空留下一群人在风中凌乱了，显然是没想到想象中应该是高冷的人物竟然会这么……无赖。
奔跑之余，孙策不禁感叹道总算来个有点见识的人了。
其实后面的人早就追不上了，但他们都没有停下，就好像很多年以前，在他们仍是少年时那般肆意欢畅。
但周瑜的体力终究还是比不上孙策，先一步停下脚步，扶着旁边的墙壁喘气。孙策走到他身边，长臂一伸勾住他的脖子，低笑道：“都这么久了，公瑾的体力还是跟不上。难怪每次都是你先不行……唔！”
周瑜面不改色地拧了一把孙策侧腰。
“啊……公瑾你好狠心！”孙策死不松手，甚至变本加厉地连周瑜的腰也一起搂上，好死赖活地蹭着他的颈间，引得怀中人一瞬间的颤抖。手上做着无赖的事情，嘴上说着更欠的话，“Oh，公瑾！亲爱的！你不爱我了吗——难道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周瑜无奈道：“爱，而且爱得死去活来神魂颠倒——请问我这么说主公你满意了吗可以放开了吗？……咦，不对，这话怎么那么似曾相识啊？”
孙策嘿嘿一笑，不答。伸手捏住周瑜的下巴使他转头，正打算亲下去的时候，却被周瑜一把推开了。
孙策：“……”
真是太松懈了！居然稍稍一放松警惕就被这熊孩子得了手，下次接吻的时候必须不能再纵容了！
周瑜倒是像个没事人儿似的理了理衣襟，迈开步子走向琴房——他们竟在不知不觉中跑到了这里。
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先了他们一步。在校庆这种日子，还有人会在这里练古琴。
无可奈何之下，周瑜只得转身离去。
“走吧，已经有人了。”
孙策幽幽道：“……公瑾，你不觉得因为这点小事而打断咱们亲热很伤人心吗？”
周瑜气笑了：“有的是时间，何必纠结那点儿时候？”
突然，周瑜脚步微顿，转头看了一眼窗里的女孩。孙策疑道：“又咋了？”
“无事。不过是弹错了个音，可惜了这么好的氛围。”周瑜摇摇头，惋惜道。
孙策懒懒道：“无聊，反正没你弹得好。”
“不，她弹那《黍离》时感觉和体会，我自愧不如。” 周瑜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孙策没有告诉他，那女生弹《黍离》时也许是周瑜说的这种忧愁，但周瑜弹这首曲子的时候，却是一种怀念故人，说不清的悲切，只是他不自知罢了。
孙策不懂琴，更不通音律，但是，他懂周瑜这个人。
后来碰上吕蒙和陆逊的时候免不了二人的一番控诉。吕蒙悲愤道：“卑鄙小人！毁我清誉！”
陆逊淡定道：“这是侵犯我们姓名权的行为，我有权起诉。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就在吕蒙还在挥斥方遒，陆逊粪土孙策这“万户侯”的时候，孙策大手一挥准了他们两天假。怕甚，反正还有孙权的人顶着。
但是，小霸王同志，陆逊可以说是孙权手下的第一把交椅了，您就这么准了他的假让孙权自己忙，就不怕回头他跟您拼命？
吕蒙和陆逊立刻就闭了嘴，笑道主公我们的精神与你同在。
时间差不多了也就该打道回府了啊。
二更，闪光弹也放了恩爱也秀了.......现在我来反省一下，本来应该说是五章内完结的，但是不知不觉竟然就拖了那么长，太惭愧了！好吧，上周的算是补完了，顺便放个小预告，下章微虐......真·微虐！
***
……
你以为就这么结束了？
如果真的这么想的话你果然还是TOO YOUNG TOOSIMPLE！老天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是不会如此善良地放过他们的！
因为被校董留下来喝了点儿酒，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所以孙策和周瑜都不打算自己开车回去了，于是这便直接导致孙权的车上多了俩蹭客。孙权把后座让给了这对来蹭车的狗/男/男，不情不愿地坐到了副驾驶位上。从后视镜里能看到他们秀恩爱的行为，孙权简直要悲伤逆流成河，整个世界都对自己充满了森森的恶意。
可实际上，他在郁闷的同时也有些庆幸他们俩来了，不然就他和周泰的话气氛实在是略显尴尬。
哇塞，大哥，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这么上道唉！
然后，孙策老神在在地接受了孙权感激的目光
……虽然，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来看戏的。
才上路没多久便很不巧地下起了雨，而且还不小。
雨刷时不时划过前方的玻璃，却只能换来暂时的清晰。车内没有放音乐，只有雨水不断击打玻璃窗的声响，气氛相当的沉寂。
周瑜靠着孙策闭目养神，孙策也闭着眼，嘴角微勾，似乎相当享受他这般偶尔的脆弱，尽管他自己现在的姿势并不是特别舒服。孙权脑袋靠着玻璃窗，冷硬的触感使他睡得没那么安稳，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周泰默默地将空调调高了两度。
已入深夜，街冷人少。
前方是绿灯，通畅无阻。
而当我们以为事情应该就这么发展下去的时候，往往会蹦出一个叫做“然而”的词语——啊哈，相信这么狗血的剧情只要是个人都能猜出来了。
然而，前方本应无人，就算有人也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从左边路口出现的道路，蓦然闯出一辆货车。也不知是酒驾，还是车轮打滑，又或者是吓呆了，但不管怎样，总结出来就只有一个结论——它闯了红灯，而且他/娘/的还不刹车。
……
……令堂的。
就算已经来不及了，你他/妈好歹踩一下刹车意思意思也好，又不会怀孕。
周泰面无表情地一边将那个货车司机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个遍，一边淡定地想着，来不及了。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时，驾驶座上的人也猛地将方向盘打向右边，竟是打算硬生生地将自己这边送到货车车轮底下。
孙权惊醒：“你！……”
周泰漠然道：“没事，继续睡你的。”
孙权抓狂：“没事你妹啊！正常人类这种时候怎么可能继续安心睡觉啊！”
“乖，你不是一般人。”周泰说：“我没有妹，只有哥。”而且还不是亲的。
孙权：“……”
孙权从座位上爬起，嘶声吼道：“你别——”
周泰斥道：“坐好！……唔！”
那一刻孙权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动作在他眼中似乎都被无限放慢，可是身体的反应跟不上意识，他伸出手，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么，就被周泰用力地拍开，顺带着身体倒向车门。他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这一场悲剧的发生……
孙权忽然觉得自己世界中的那根支柱，轰然倒塌了。
在后座的两人猛地睁开双眼，周瑜在有动作之前，却被那人抢先了一步。只见眼前一花，孙策霍然已翻身覆上周瑜的身体。周瑜怒道：“孙策！……滚下去！莫要多管闲事！”想要拼命挣开却无果，毕竟双腿被对方的膝盖压制，两只手腕不知何时被孙策一手牢牢扣住。
孙策朝周瑜扯了扯嘴角，用最后空出的那只手将周瑜的脑袋摁倒自己肩窝，语气里是难得正经的温柔，像哄小孩似的劝着他闭上眼睛。
“公瑾……乖，不要看，别看……会很吓人的。”
那一刻他们不是想着要如何保护自己，而都是本能反应地想要将对方的危险系数降到最低。就像是孙策，其实他完全可以选择将周瑜往自己这边拉一把的，这样可以保证俩人所受到的伤害都能降低，虽然成功率不是特别的高，取决于当事人的反应、速度和配合。但是，他没有想得太多，身体便自动选择了翻身上去。可就算是想了，他也冒不起这个险。那后果太沉重太沉重，以至于自己无法承受。
也许舍己为人什么真的很狗血，甚至是可笑，曾经孙策也对此嗤之以鼻，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了的时候，孙策自己也不会想到他竟成了那个“可笑”的主角。
一瞬间，真的不必想太多。
很多时候，也许那人并不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却永远都要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周泰是这样，孙策和周瑜，亦是如此。
不过短短的几秒钟时间，车上所发生的小插曲儿除了他们不会再有人知道。
“吱——”
“砰——”
……
剧烈的碰撞和激响之后，一切终归于沉寂。
在视线被那一片殷红占据之际，周瑜只模糊地听到有人在耳边无力低语：
“别哭，死不了的。”
他很想骂回去你哪只狗眼看到老子哭了，但是无奈喉咙貌似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说了。
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下一秒将要发生什么，就像哪天说了“再见”之后，也许，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周瑜再次醒来，无力地掀起眼皮时，入目的是惨白的天花板。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且挥之不去，周瑜轻蹙眉，这么傻逼的装修风格肯定不是在家里——不管是自己还是孙策，都不喜欢把自家整得跟一医院似的。
嗯？医院？
自己……这是在医院吗？
校庆……蹭车……然后是？
……车祸？
等等，车祸！
这一下周瑜意识彻底地清醒了。他挣扎着坐起身，刚要拔掉右手背上的针时，门被小乔猛地打开，迎来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别动！你在干什么？……不许拔！你要是敢拔我就把今晚这事情告诉伯父伯母！……WTF！你还真敢拔？想死我成全你，水果刀在床头柜，您老人家就给自己一刀干脆点！你现在的行为跟用薯片割脉膊用面条上吊用降落伞跳楼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她家恰好住在附近，要不是姐姐刚好生理痛而家里没了药，要不是她刚好下楼买药，要不是她孙权好说歹说请自己不要把事情告知父母……小乔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仿佛当天晚上冷静掏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就算看到了轿车内四个血迹斑斑的人也还是面若冰霜地从货车司机身上得到钱包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其实那货车司机伤得并不重，至少他还是清醒着的，但是面对号称是跆拳道黑带三段，杀气凛然的女汉子小乔就好比一个炼气的菜鸟碰上一个化神期的大能一般，毫无抵抗之力，不得不冷汗哒哒地双手将钱包奉上。
差一点，只差一点儿就……
她的眼眶尚有些红，素来要强的性子使得她没有在旁人面前掉一滴眼泪。周瑜看着小乔，目光平静得可怕，甚至有些空洞，他喉咙还有些干，暗哑道：“我要见孙策。”
“孙策？”
孙策……又是孙策。
他不过是孙策，凭什么值得你这般执着！
“见个屁！”小乔柳眉一竖，怒喝道，“知不知道您老人家已经睡了三天，浑身无力的家伙乱动个什么劲儿？”
周瑜没有理会她的……嗯，姑且算是劝阻，执着道：“带我去见孙策。”
小乔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正要再次发作时，听见周瑜淡淡的话语：“这是命令。”
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听过却从未用在过自己身上的威严。
她一僵，不敢置信地瞪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人。不管是在工作还是生活上，周瑜从来都没有对她用过“命令”，然而今天，却是为了另一个人……即使当年的少女初恋情怀如今已不复存在，但周瑜在她心目中依然是一个无法取代的重要存在。
如今，即使他声音嘶哑脸色苍白，即使他双目空洞神情冷漠，即使他身形单薄侧影寥落，也还是无法消去那一直压抑着的、与生俱来的凌厉。
小乔眨了眨眼，努力将那些在事发当初忍下的眼泪再次逼了回去，咬牙切齿地说：“好……好，属下——遵命！”
于是，在小乔的搀扶下，周瑜脚步虽是虚浮，却一步一步坚定地走着。
孙策的病房离这里并不远，途中遇到了刚从周泰病房里出来的孙权。看样子他并没有伤得太凶残，只是额头包了几圈纱布，最严重的也就是一只手上了夹板罢了。
孙权干涩问道：“公瑾哥，你……没事了？”
周瑜点点头，除了手指使不上任何力之外，就没有特别痛苦的地方了，大概是因为十指打了夹板，自己又是刚醒来没力气吧。
其实小乔一直忍着没敢告诉周瑜，他身体其他地方都只是皮外伤，唯独双手手指受到了强烈挤压，严重骨裂，就算是痊愈了，也只能做一些写字或拿些非重物之类的常事，但如果是比较需要技术性或精细程度较高的事情，就无能为力了。
比如，弹琴。
“幼平怎么样？”周瑜问道。
“公瑾哥，他……”孙权猛地摇摇头，哽道，“医生说，情况不是很好。”
周瑜“哦”了一声，道：“你看过伯符了？”
孙权麻木地点点头。周瑜又问：“情况可好？”
孙权忽地浑身一怔，捏着拳头，两眼通红。在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之后，孙权声音嘶哑道：“公瑾哥……”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