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发\/\/原创】请问,你喜欢喝什么酒(秀透同人文)

后面如果还有吞的请一定告诉我吖(心力交瘁= =)

楼主 kangmoyan8100  发布于 2020-02-09 09:51:00 +0800 CST  
第十四章!!!


楼主 kangmoyan8100  发布于 2020-02-09 09:54:00 +0800 CST  
(十五)
那弯腰擦桌子的身形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出了一丝疲惫。
无论是换谁,像这样一整夜绷着神经分析电脑资料,第二天还要继续没事人一样工作,也是有些难度的。
不过,确实收获颇丰呐。
上次那个诡异的雪佛兰主人,可需要好好试探一下。至于工藤新一吗,法子总是有的。这一次倒确实牵扯了不少组织的大事,我必须要探明个水落石出,好继续向组织核心靠拢。
否则……他们就白白牺牲了。
对不起,不能去陪你们,我还要继续好好活着。就像景光临死前对我的企盼眼神一样,活下去。
活下去,为了任务。
“安室君,有客人来啦!”
看到擦桌子的青年又在不经意地走神,在柜台后认真擦洗器皿的榎本梓好意提醒道。
“啊,欢迎光临——”
这几个字几乎快成为了安室下意识的反应。然而笑容满面地转过身子,却正好对上了阳光下那一头浅褐色的乱发,整个人温柔地冲自己眯眯笑。
“啊,是上次那位先生!”青年似乎猛地想起了什么,带着歉疚的笑容将他迎进了门,“那个……啊,冲……”
看着金发大男孩一副皱眉费力思索的模样,男人笑着好心提醒道,“冲矢昴。”
“抱歉冲矢先生,”安室恍然般接下话来,“您快请坐~您需要点些什么?为了表示上次的歉意,这一次的费用我替您出了吧!”说完便转身去柜台拿菜单。
倒是比那一天沉着了很多,难道是有所准备?
冲矢昴挑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放眼打量小店四周,果然是一个安静舒适的好地方呢。
随意点了一份牛排三明治,一杯黑咖啡,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娴熟应下来。
认真的年轻人站在柜台前,仔仔细细地磨着咖啡豆,哼着小曲把杯沿上的水痕擦干净。然后弯着腰把每一片菜叶洗得干干净净,三明治也切得整整齐齐,摆盘漂亮极了。
意外地用心。男人在心里评价道,还真是负责任地对待着每一份工作,做一样像一样。
不过,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倒是蛮开心的。
明明搭配着阳光看起来顺眼极了,却偏偏要选择面对那血,那痛,那黑暗。明明可以像普通男孩一样,羞涩地弯着眉眼,笑得无忧无虑,却偏偏变成了那无时无刻不紧锁的眉头、与失了一切温度的眼神。
“安室君,你和那位客人从前便认识吗?”榎本梓接过青年手中的菜单,有些小心地凑在他身边,轻声问,“为什么他一进来,便是一副和你很熟的样子?”
安室笑得毫无破绽,“上次因为一件小事,打扰了那位先生,就不要再问啦~”接着转身,为窗前的那台小桌送上一小壶梅子茶,“冲矢先生,就您一个人来吗?”
“没,来这里见一个朋友。”面前男人温和地接过茶壶,随口答着。
“那等您的朋友到了,需要加什么,随时再叫我就好。”青年微微一个鞠躬,又继续去招待刚刚进屋的三位年轻姑娘。
——看看看,就是这个服务生!!
——我没说错吧,听说自从他来到这个咖啡厅打工,店里的客人比平日里多了三倍呢!
——我的天好帅啊!笑得好可爱!!那个猫猫的围裙也太卡哇伊了!!!
——哇哦还这么绅士!!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耶~樱子,你能要到他的联系方式吗!
女孩们兴奋的讨论声隐隐传来,再看着大男孩惊喜地招呼了一声“樱子小姐好久不见”便熟络地迎上前,突然觉得这种阳光下的日子又未免太过了……
“安室先生,这个工作围裙和你好搭配呀~”
听着女孩子毫不吝啬的夸奖,青年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然后又满足了年轻客人们一起合影自拍的要求。
“安室哥哥的头发有一点乱哦,我帮你整一下,这里——”
“服务生,麻烦再给我的黑咖啡多加一些冰,多谢了。”在窗边一直安安静静用餐的客人保持着笑眯眯的语气开口,温和地打断了三个女孩子缠在他身边那万分热情的互动。
“好的您稍等!”安室看了男人一眼,爽快地应了下来。似乎看到了那脸上虽然没有丝毫不耐烦的大男孩,向自己投来的近乎感激的眼神。
安室刚把重新加好冰的黑咖啡端上桌,门前就传来了一群孩子的欢呼声。
又在逗那只三色猫吗?
无奈地笑着摇头,青年一眼便看到了孩子群中那个矮矮的短发女孩,是和志保同样的,一头扎眼的茶色短发。
“大尉今天很乖哟,中午喝了两盘牛奶呢。”
是那个帅帅的侦探哥哥!孩子们听到那熟悉的年轻声音,纷纷兴奋地聚过来。
“这个小妹妹是叫灰原吗?灰原酱不喜欢猫咪吗?为什么一直躲在后面看?”
看着眼前青年友善的笑脸,女孩默默转过头去一言不发。
志保。
太像了。
青年一个愣神,又被身后男人的声音拽回了心思。
“这只猫咪叫大尉吗?真的好可爱,”冲矢先生走到青年和茶发小女孩中间,好奇地俯下了身,善意地摸了摸猫咪毛茸茸的小脑袋,“它每天都会按时来咖啡厅?”
还未等安室说话,那个叫步美的孩子抢先替他作了回答,“冲矢先生也喜欢猫咪对不对?既然一个人住,那为什么不在家里养一只,离博士家那么近,我们也方便去玩呀。”
这群小鬼果然和这个男人很熟络的样子。哪个研究生会无聊到天天和小孩子们混在一起?可能性吗,不是他有问题,就是小孩子有问题。亦或是,都有问题。
嘛,不过当前一号调查对象。
已经确定好了。

楼主 kangmoyan8100  发布于 2020-02-09 09:55:00 +0800 CST  
(十六)
被跟踪了。
啧,有人在跟踪我。
这是原本哼着小曲儿,高高兴兴走在路上的金发青年此时唯一的想法。
今天中午刚刚领到这个月的打工工钱,本想一会儿去银行存进账户里的。可是谁又会跟踪我,跟踪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服务生?
安室有些懊恼地看了看脚底,不耐烦地蹲下身来,重新系紧鞋带,眸中带着谨慎瞥向面前的商店玻璃。还没待看清一丁点,玻璃中那个人影一晃便失了踪迹。
看样子发觉了我的察觉,果真还是个专业的高手。
趁着一个刚刚亮起的绿灯,青年压低帽檐,快步混入了来往的人潮中。
“新生活过得很惬意?”迎面擦身而过的都市女白领悠然开了口。
“还可以。我已经有了新计划,请你不要插手,贝尔摩德。”
“拭目以待。”
他们果然在监视我的工作。可那个跟踪了我一路的人,也是组织派来的?
当站在银行大厅排队等候存钱的时候,青年还在谨慎地考虑着刚刚苦艾酒的突然出现。
直到一个好久未曾见过的黑洞洞的枪口抵了过来,“先生,请把手举起来,不要反抗。”
连来个银行都能碰到劫匪?!
这日子未免也真有些倒霉。话说自己那群同事们能不能再给点力,这日本的治安未免也……心中吐着槽,青年还是一脸惊恐状将双手高高举起。
在两只货真价实的手枪下,安室选择了乖乖地被绑匪捆住双手双脚系在桌腿边。亲爱的大哥,嘴上的封条粘得太紧了,这样人会被憋死的……好了,你们抢你们的,我继续想我的事情。
“先生,请问我可以先去卫生间吗?”不远处传来的明朗嗓音让刚刚思考起苦艾酒的青年生生止了思绪。
转头看去,竟然是他!
那位“无处不在”的东都大学研究生先生。刚刚他便在这里吗?为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
一声声礼貌的提问让原本就很焦躁的劫匪愈发愤怒,一把拽起还未来及捆严实的男人,极其粗暴地扔到了桌边。
只觉得一个冲撞力向自己扑来,却又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撞到了桌角。这位文文弱弱的冲矢先生似乎被撞到了额头,闭着眼倒在了自己身边。
倒是头一次知道,工科的研究生原来演戏也不赖嘛。安室突然好奇他接下来的行动,故也不拆穿他,依旧一副天塌的模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面朝里倒下的温和脸颊上也出现了一抹隐约的笑意。跟波本这个老戏骨影帝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只不过,能凑到你这个顶级特工身边,心里踏实得很呐。
青年并没有心思管他的“死活”,继续闭着眼睛开始自己的思考。只不过思考的内容又多了一项——这个倒在自己身边装死的家伙。除非你真的这么有能耐有本事,否则,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这这那那的研究生。
所有的想法都止于那一声惊天动地的枪响,随即耳边响起一个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妈妈——”
鲜血从那还温热的身子里汩汩而下,尖叫声、惊呼声震耳欲聋。
看那男孩子剧烈颤着身子,瞪着一双纯净的眸子,唤着妈妈的可怜童音似声声泣血。
竟然杀了人?
竟然在一个孩子面前杀了人?
竟然在一个孩子面前眼睁睁杀了他的妈妈?
眼前哭泣到昏厥的男孩竟瞬间与幼时自己的身形模糊地重叠在了一起。
不可饶恕。
谢谢你们成功激怒了我。青年眸间泛了水光,又眨眼间化为了犀利的杀气。
指尖忽然有了一个温热的触觉。安室急回神看去,身边那“昏迷”的人竟不知什么时候倚在了自己身侧。
两人背着身子,手指相触。
瞥到了那“万能研究生”一脸深意的表情,马上明白了他凑身过来的意图。感受着冲矢昴虽背着身子,却无比娴熟地替自己解开手上绳结,青年心中的怀疑愈发强烈。不过现在,确实不是证实这种怀疑的好时刻。
解放了发麻的双手,青年仍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一边在身后小心翼翼替那眯眯眼的男人解去了捆绑。
一共有三个劫匪,两把手枪。
两人又对视一眼。
这种并肩作战的默契感觉太强烈,以至于安室在恍然间感到了那个长发男人不可忽视的影子。
那只顾紧张兮兮监视着人质们动静的抢匪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身子就被一只有力的大脚猛地绊倒在地。手中的枪连握紧都来不及,就落入了身边那突然跃起的金发青年手中。
一个马步微扎,两手握枪,闪电般侧身。冷了眼眸稳稳一枪,便将那闻声刚想要做出反应的同伙手中的枪支击落在地上。
枪口对准了柜台内正急着大把捞钱的男子,安室沉稳着声线喝道,“不许动。”
身后一片惊呼声。
再看去时竟全身一悚。
那满脸泪痕摇摇晃晃的小男孩,竟然缓缓拾起了坠落在地上的手枪。看那眼中几乎将要溢出来的仇恨,安室忽然觉得这时阻止他扣动扳机几乎是不可能的。
然而……一个哭得失了理智的小孩子若真是噼噼啪啪胡乱开了枪,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听话,放下它!!”急迫的声音中甚至带上了吼的成分。
眼睁睁看着孩子动了手指。
没有半点征兆,那浅褐色头发的男人竟像只凶猛的猎豹般闪电一样扑了上去!身手矫捷到竟无人看清了他的动作。那出色到无可挑剔的一扑令安室自己都暗暗一惊。
孩子手中的枪朝着空地无力悲鸣一声,便被冲矢昴一把夺下。
穷途末路的劫匪试图反抗,却被早已守在银行外一拥而上的警察们稳稳拿下。
一场危机竟这样轻轻松松地被化解。
“安室君的枪法好厉害,平时在咖啡厅真的看不出来呀。”在警察带走三名劫匪后,面前专心致志修复眼镜的眯眯眼男人抬起头,满脸都是惊讶的笑容。
“是我在高中时候,跟着邻居家叔叔学过半年的打猎啦,刚刚形势紧迫,就冒险试一试,”眼前人又恢复到了那个爱笑爱害羞的大男孩模样,难为情地揉着头发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我真的很佩服冲矢先生的身手呐,是从前专业练过吗?”
“哪里,只是在大学里学过一段时间护身武术而已,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男人和蔼的笑容里全是叫人不得不信服的真诚,“另外,再怎么说,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叫我冲矢昴或者冲矢就好,不用先生来先生去了,不是吗?”
青年扬着笑脸,一脸听话状地直点头。
错不了。
我坚信自己的判断。
接下来的任务重点——想方设法,继续接近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楼主 kangmoyan8100  发布于 2020-02-09 09:55:00 +0800 CST  
(十七)
小学生身份的“日本救世主”此时正瞥着一双嫌弃的半月眼,听身边这位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富家小姐不厌其烦地讲着话。
为什么?小兰对于园子小姐的邀请,每每总是一口便应下来?大冷天的,竟然会选择去山间别墅看雪景!
……更重要的是,前排这个不专注开车的金发青年,竟毫不厌烦地笑着应了这位大小姐一路!突然有些怀念去外地出差的小胡子大叔了。
“呐,安室哥哥。”小学生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园子兴奋的“聒噪声”,装出一份好奇满满的样子开口问道。
“柯南怎么了?”年轻的司机哥哥瞥了一眼后视镜,随口应着。
“哥哥你既然有这么高级的跑车,应该不缺钱的吧,为什么还要在咖啡厅里打工呢?”
那一张俊朗非凡的脸颊马上漾起了欢乐的笑意,“可这么厉害的推理家却很难遇见啊。从小我的梦想便是做一名侦探,现在能跟着毛利老师现场学习,真的是求之不得呢。”青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笑眯眯继续开口补充道,“关键天天能看到像小兰这样漂亮又温柔的女孩子,再累一些也值得呀。”
后座上的三个人都变了脸色。
“安室先生……那个……”天使一般的长发女孩果然羞涩地红了脸。
“喂喂,被这样又温柔又绅士的大帅哥看上可真是你的福气呐!快快忘了工藤那家伙,开始人生新幸福吧!”我们的铃木大小姐在一旁发出了八卦婆一般的坏笑。
我就说这个家伙鬼鬼祟祟不安好心!!竟然当着我的面打兰的主意?!藏在两人中间的小学生已经将牙咬得吱吱作响,看来有必要向这个“图谋不轨”的家伙展示一下自己的存在了。
“咦,小兰姐姐,新一哥哥最近有跟你联系过吗?”果不其然,清澈天真的童音在身后响起。
“有啊,他前天还刚刚跟我通了电话,说了一堆想我了却没时间回来的胡话……”
“原来小兰有男朋友啦?”金发青年的语气中多了一份惊讶,“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来找你,还以为……抱歉抱歉。”
“不不不,只是青梅竹马啦,安室先生不要多想,”女孩的脸更红了,慌乱摆着手解释起来,“他是一直在外面办案子才没空的,上个月回来了一次,就是简单露了一面……”
安室目光注视着前方,嘴角却悄然扬起一抹微笑。
Gin,若是你亲耳听到这段对话,知道了那个被你喂下毒药的高中生名侦探并没有死去,你会是什么心情?
这个信息已经完全足够。看来回去有必要再调查一下那种毒药了。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铃木财团,这座隐没在山中的豪华别墅确实是一流得令人赞叹。
当看着几个熟悉的小孩子欢呼雀跃着从别墅门口冲出来,安室一瞬间确实是受到这种欢乐氛围的感染,情不自禁扬着嘴角望向那和煦的阳光。
“安室君看上去心情不错呐?”身后传来了一个并不陌生的清朗声音。
转身看到那阳光下笑得愈发灿烂的神秘眯眯眼先生,安室也并没有表示出过于惊讶。听完他的解释便更加释然,倒是感谢阿笠博士送去检修的金龟车了,让我有机会好好摸一摸这个男人的底细。
青年的注意力又一次被那个缩在阿笠博士身后、紧紧压低帽檐的小女孩吸引住。
“好久不见哦,灰原酱~”金发青年带着一脸和善的笑容,弯腰向她打招呼。
“明明才见过。”浅褐色头发的小姑娘默默念着,丝毫不领情地扭过头去。
“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呐,亏了一路开车送她过来,她不也还是这样无情地对待我。”身后的男人将脖上的黑色围巾裹紧,一脸无奈补充道。
“两个怪大叔。”女孩毫不留情又补了一刀。
“啊喂喂my pretty girl,不要把我和这个戴眼镜的家伙相提并论啦,”金发青年的声音瞬间提高了不止八度,“怎么看我都比他年轻了不止十岁好不好!!”低头看了看身边那一脸看好戏样子的眼镜小鬼,安室又补充道,“还是柯南懂事,一直叫我哥哥。”
两个心智成熟的小孩子同时挂上了鄙夷的眼神。
只有那默默连中数枪的男人继续保持着一脸无奈的微笑,对着显然有些炸毛的青年加深了嘴角的弧度,“我倒是不介意比安室君年长十岁哟。”
“还真是怪大叔。”青年撇着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果然还是那万年不变的眯眯笑。
只是在目送那主动帮助孩子们提行李的青年转身之后,温和的笑容中添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宠溺。
帮忙拎着几袋并不重的行李,安室远远跟在那冷漠女孩的身后。
走廊尽头的灯光在诡异的静谧中愈发昏暗。
身后的气场变了。
一股熟悉的黑暗气息猛地将自己团团笼罩,那令自己午夜梦回颤栗到不能自已的恐惧深深攫住了那颗小小的心。
是谁!
是谁?!!
灰原哀瞳孔骤然缩紧,下意识抓住心口的衣衫,浑身剧烈颤抖着,想转身看清身后的情况,而身子却僵硬得不能动弹一丝一毫。
“Sherry。”
一个分贝并不大的低沉男声在自己耳边近乎炸雷。
!!!
我的身份怎么会暴露!!组织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时间连呼吸都艰难了,眼中已满是过分惊惧的泪水。心下一横,小小的人终于颤抖着转过了身。
压抑的气息眨眼间烟消云散。
眼前只有一个双手提着书包微笑的金发青年,和他身后几步远处扶着眼镜的昴先生。
似乎注意到了灰原的异常,安室有些惊讶地关切道,“灰原酱不舒服吗?怎么回事?”
揪心的惊慌还未消退,灰原看眼前青年走向自己,二话不说直接冲进了房间。
“我休息一会儿就好。”房间门被砰一声砸严实。
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膀,安室看着手中两个大书包,准备上前将它们摆在门口。
身后男人不带丝毫笑意地开了口,“你吓到她了。”
“?”眨着一双清澈又无辜的眸子,青年疑惑地朝自己偏了偏头。
眼镜后的眯眯眼似乎还是不适应这种困惑的眼神,男人又一次表现出了极度的无可奈何。
看着他一步步走远,安室才将行李轻轻放下。
抱歉,刚刚只是试探一下。
果然是你,志保。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只是刚刚那个神神秘秘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真的很不简单呐……

大雪整整飘扬了一天一夜。
雪后初晴,整座银装素裹的天地静谧了声音,任阳光在洁白的山林中跳跃。没过脚踝的积雪被一群孩子踩得咯吱咯吱响,一串串杂乱的脚印跟随着欢笑声和打闹声延伸至丛林深处。
只是不远不近跟在大家后面的两个小孩子有些与众不同。
“这怎么可能?”戴着大框眼镜一脸成熟的男孩子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身边的茶色短发女孩神色中仍然难掩紧张,远远望着那陪着孩子们走在一旁的两个男人,“不可能错,他们其中一个人一定有问题。”
可按照灰原的说法,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会是安室透吗?装成一副看上小兰的模样接近我们,目标却只是在于调查我们的秘密?
不是没有可能。
这么想来,这个每天嘻嘻哈哈的家伙还真是够沉得住气。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学生只觉得脊背发凉,掌心冒出了几滴冷汗。
不过,怀疑也需要证据才对,接下来,不得不重点留心他的一举一动了。
当然那一脸欢乐地看着孩子们打打闹闹的金发青年,似乎并没有感受到来自身后的一道道满是怀疑的目光,仍然和身边笑眯眯的冲矢先生天南海北聊着天。
聊天终止到一个雪球结结实实砸在了身上。
树后的园子得意洋洋冒出了头,一脸挑衅模样,向两位大帅哥宣战。
眉眼弯弯的青年首先扬起了嘴角,弯腰拾起一大捧松软的雪,不甘示弱向逃窜进林中的女孩们追去。边追还不忘转头大喊着,“冲矢,快跟上来!”
还真是年轻呐。冲矢昴无奈摇摇一头浅褐色的乱发,一脸笑意地捧起地上的雪。不过,这冰冰凉凉的感觉倒是不差呢。
待步入“战场”时,那洁白如缎的雪面已经被激烈的战火毁得不堪入目。还没来及做出任何反应,一颗白色的重量级“炮弹”便在自己发间炸开。连想都不用想,自己一定是瞬间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爷爷。
晃晃头上的雪,看向那闪闪阳光下朝自己笑得灿烂的青年,男人一时间竟有些恍神。
从前的日子,从未见他有过这样发自内心的笑脸。一头本就耀眼的金发,竟然一时间比那带着孩子气的笑容还黯淡了几分。
冲矢昴一向温和的脸颊上出现了一抹久违的邪气。
战争可是你先挑起来的。
这一次,不会再放过你了。
待太阳绯红色的余晖映在雪面上时,一群“残兵败将”才结束了最后的挣扎。
金发青年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拍打满身的冰雪,揉完笑得发痛的肚子,直接双手撑地仰坐在了雪地里,气喘吁吁。
着实没有想到,这看上去气质彬彬的文化人竟然会把自己追着砸到无处可逃。“野蛮!”脸颊冻得通红的青年最终呵着气,留下了两个字的评价。
“招惹了我,可是逃不掉的哦。”男人朝自己俯下身子,早已摘下了沾染上雪水的镜片,恢复了那一脸正经又温柔的笑意。
安室有些愤愤,不过目光却一下被眼前人那深色的围巾所吸引。既然雪全砸进了脖子里,为什么还要严严实实裹着这条湿漉漉冰冷冷的围巾?
还真是傻到一定程度。
想着便伸出手来,扯向那条看起来很不顺眼的针织物。
男人显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伸手过来,目光一凛下意识地闪电般出手,一把将那扯住自己围巾的指尖紧紧攥在手心,制止了他的行为。
冲矢昴的反应程度之激烈显然大大超出了青年的预料,安室一时间竟愣在了那里。
刚刚男人出手的一瞬间,那种犀利的压迫感不可能错。
看着眼前人眨眼间恢复了一脸笑眯眯的模样,安室也立即将情绪用笑容掩藏起来。
不过说实话,这个姿势着实有些尴尬。不远处的园子和小兰已经发出了啧啧啧的惊叹声。
看这眯眯眼轻笑的人此时并没有任何松手的意思,安室马上反应过来,语气中带了些玩笑意味,“我倒是不介意有人用这样的方式给我暖暖手~”
本是充满玩笑的话,却换来了眼前人贴近自己身子愈发一本正经的语气,“我更不介意。”
不知是因为女孩们朝向这边的惊叹声已发展成兴奋的尖叫,还是因为仰面看这近在咫尺的笑脸距离自己近得有些过分,安室终究是一脸认输的模样,将眼前这厚脸皮的人一把推开到一边,“恶趣味的家伙。”一边不忘狠狠吐槽,一边无奈地笑着起身。
然而眼里却流露出了久违的冰冷——
我懂了。
是变声器。
所以你才会常年穿着那正正经经的高领衣衫,围着那一团团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的怪围巾。
所以真的是赤井秀一吗。
你等好,我会想尽办法撕下你的伪装。

楼主 kangmoyan8100  发布于 2020-02-09 09:56:00 +0800 CST  


楼主 kangmoyan8100  发布于 2020-02-09 09:57:00 +0800 CST  


楼主 kangmoyan8100  发布于 2020-02-09 09:58:00 +0800 CST  
(二十)
自踏进那熟悉的咖啡厅开始,安室就发觉这里的气氛不太对。不要说榎本梓,就连小店老板冲自己笑得都诡异了几分。
忍受了一上午这诡异的气氛,终于等到了榎本梓神神秘秘地开了口。
……有时倒宁愿她永远不要说话。
因为听到身后女孩掩着嘴偷笑道,“安室你不早说嘛,原来那个经常来店里坐的眯眯笑大帅哥是你的男朋友呀,还真是吓人一跳。不过,你们真的很般配呢!”
?!!
原本麻利工作的青年手上一滑,稳稳握住的玻璃杯啪一声碎在了地上。
……
从来没有这么想杀过人。
那个该死的披着人皮的**到底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鬼话!!什么就男朋友!什么就很般配?!这该死的破围裙!本大爷的手枪呢!!
……啊咧?
呜呜呜还要从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工钱里扣掉摔碎杯子的钱……
正感觉自己哭都没地方去哭的时候,女孩突然激动起来,连推带搡把那晕头转向的青年往外送,“看看看好巧,他来接你了!”
当看到那辆雪佛兰缓缓摇下车窗,那一头浅褐色乱发出现在自己视野里时,安室真想叼着小手绢蹲在墙角好好哭一场。
……关键为了该死的任务,还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他。青年硬逼着自己换上了一副惊喜的笑脸,扬了扬手臂算是打声招呼。
大老远便能感受到那一脸无辜表情掩盖下快要爆炸的小人,冲矢敢保证,如果他现在腰间别着枪,一定会毫不犹豫拔出来,给自己一个痛痛快快的爆头。可惜只有那件衬得他腰身愈发瘦削的可爱围裙。男人继续笑得一脸热情,“今天工作很忙吗?想带你去个好地方——”
安室张口便想说我很忙,却被身后探出头来的榎本梓抢了先。“你们好好约会,店里的活我全替你做,放心好啦~”
一瞬间好想退出任务退出组织退出警局。
约个哪门子的会??
我的亲姐姐,咱俩好歹也是同事一场,有这样不顾一切卖自己人的嘛?!
“安室哥哥中午好~”彻底炸毛的思绪被后车窗探出来的戴眼镜的小鬼瞬间拉回来。
“柯南和小兰也在呀?”青年果然恢复如常,一边解着身后围裙的系带,一边扬着开心的笑脸走向停靠在店门前的雪佛兰,“大家这是要去哪里呢?”
“听说郊区新开了一家侦探主题的恐怖游乐场,除了小兰姐姐和昴先生,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去玩,”小学生撒娇卖萌的技能又一次全开,“不过昴先生说,安室哥哥也很喜欢侦探的游戏呐,要不要一起着?”
在冲矢看来,这车里车外一大一小简直就是在比赛卖萌。我的小透,答应就答应,这么大人了,为什么动不动就弯着眉眼笑得那么可爱?
真要命。
冲矢一边在宽阔的马路上加着速,一边斜眼瞥一瞥副驾驶上那望着车窗外一脸严肃的青年,他似乎在沉思谋划着什么事情。看来,我的波本大人又要有所行动了?眼镜后掩藏住微微的笑意,我拭目以待。
刚刚迈下车,面前建筑阴森森的气氛便已经蔓延过来。
听完工作人员要求AB两组分开行动的简单介绍后,安室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有些瑟瑟发抖的女孩身边,一脸正义的模样道,“那我就和小兰一起吧。”
怎么能让你得逞!柯南几乎是跳起来拉住了小兰姐姐的手臂,“小兰姐姐跟我一组嘛~我要和小兰姐姐在一起!!”
几乎是不等小兰做什么决定,鬼机灵的小男孩就拽着她往里走去。有些歉意地回头向青年笑笑,小兰领了对讲机便任被拉着先进了大门。
脸皮真是……有够厚。所以现在?
后背泛起的凉意比面前的建筑还要瘆人。
“嘛,没办法咯,”身后的冲矢昴按了按眼镜,话中满满的笑意,“只剩我们两个了。”
……现在溜走还来得及吗。我的昴哥哥,我心甘情愿承认你是我的克星还不行吗。
内心再次崩溃的青年刚想撤步后退,右手便被轻轻扣住,面前对上了一张笑得人畜无害的俊脸。
一个对讲机在眼前晃了晃,听着男人笑着开了口,“安室,来不及了哟。”

看样子这是一家废弃的医院。
熟悉的血腥味在推开门的一刹那扑面而来。
这里的设计还确实蛮逼真,青年一时间来了兴致,借着昏黄的壁灯踏进了一扇虚掩着门的小屋。
此时对讲机里已经传出了另一侧女孩恐惧的尖叫声。
“昴先生,安室哥哥,我们的第一间房里有一具尸体道具,看指示似乎需要我和小兰姐姐寻找出他们的死因才能继续下一关,”一个沉稳的童音继而传来,“你们那里有什么线索吗?”
安室一边吐槽着这个可怕的小学生,一边仔细在昏暗的屋里搜寻。
“死者有什么可疑的迹象吗?”身后的冲矢握着对讲机,警惕地向另一侧询问着。
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男人身上,安室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似乎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弯腰定睛细看,不由升起一丝寒意。是一只断手,带血的手指微微蜷曲着,半截臂已是血肉模糊。这么仿真的道具竟然遍地都是,这亏了是自己,若换别人,黑咕隆咚飘着血腥的屋里踩到一截带着血的手臂……估计要吓昏过去了。
“死者皮肤呈脱水状,口鼻有黑色血迹,指甲呈青紫色,面目表情狰狞,应该是中毒死亡不会错,”一条条恐怖的症状用一个天真可爱的声音表达出来,还真是愈发阴森,“只是,死者少了右手臂。”
安室起身从男人手中抢过对讲机,重新蹲在脚下断臂边,“少了的手臂在我们这一边,这下尸体就完整了。”
抱着臂在黑暗中看那青年认真起来的模样,冲矢又一次兴致地扬起了嘴角。
“手指蜷曲,似乎没有拿什么东西,”安室贴近细看去,突然提高了声调,“手心中有一个数字5,柯南你看下你那边尸体上不同部位有没有数字。”
“右脚底有一个数字2,左手手背上是3,等等,左手手心里有半个白色药片。”
想必这就是致死的毒药了,毒药种类的线索应该放在这个屋里。
“安室,你不觉得这个屋子……”冲矢一遍遍打量着四周,压低声音道,“布置得很像一具完整的尸体?”
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是。青年恍悟了什么,几步上前,拉开了左边角落的第三个抽屉。
“Bingo!”
“药名是什么!”对讲机另一侧的小学生显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金发掩盖下渗出了一抹带着冷意的笑容。
“APTX,”一向净澈的声音竟被压得很低,“4869。”
“什,什么?!”果不其然对讲机里传来了柯南惊慌到有些走调的声音。
“啊咧,奇怪得很啊,这药吃下去,分明是不会死人的,对吧?”那清冷的声线中多了属于波本的几分邪魅。
不用多想也知道,另一侧可怜的小学生已经陷入了极大的恐慌。真不愧是波本,这么快便查到了这么核心的毒药,想必柯南和灰原的身份,也被他暗中调查地差不离了。
多亏了波本不是黑色的,一切还有得谈。不过,看现在的情形,确实有必要去帮助那孩子一把了。
冲矢从后面缓缓贴近青年的身子,伸出温热的大手,将那攥着小瓶子的手指完完全全包在手心中,用力握着那只显然瞬间僵硬的手,将药瓶递到自己眼前。“啊呀呀,就说你是侦探小说看多了嘛,明明只是P-68,哪里有那么复杂。”
感受到男人手心传来源源不断的温度,刚刚还有些咄咄逼人的安室明显慌张了起来,触电般抽回握住药瓶的手,想撤步逃离。可……那明显比自己高了不少的男人正笑眯眯地贴在自己身后,两人距离近得似乎下一秒他就会将自己完完整整搂个满怀。
身前已经是角落的木桌。
“你,你做什么!”
根本不敢再动弹,发颤的声音中全是抑制不住的恼羞成怒。
耳侧一声轻笑传来,男人将对讲机举向另一侧,凑到那金色的鬓角边才幽幽开了口。
“你根本用不着这样吓他的。”
“他和我们,是一起的。”
被那温热的气息打得身子有些不受控制地发酥,微微红了耳根的安室再也忍受不住,一个大力将这浑身上下透着危险气息的男人推搡开,“你,你***远点!!”
冲矢恢复了那人畜无害的眯眯笑,有些无辜地耸了耸肩膀,“好心帮你和小鬼解谜,怎么还这么粗暴地对我。”
“你!!你那是在解谜还是在——”
“还是在什么?”浅褐发色的男人加深了笑容抢先反问道。
“……”一时间竟然词穷。真是觉得自己已经彻彻底底栽在这厚颜无耻的笑容上。
冲矢面不改色将对讲机举回嘴边,温文尔雅的声音在阴森的小屋中又一次响起,“柯南,你们那一关应该已经解决了,我和安室这就去下一个房间。”

楼主 kangmoyan8100  发布于 2020-02-09 09:59:00 +0800 CST  
(二十一)
看着青年躲避瘟神一样绕过自己,不理不睬径直走出了屋子,冲矢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角,安静地跟了上去。
小家伙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呐。
一边皱着眉头思考要如何置这个自己再也不想见到的男人于死地,安室一边拉开了下一扇溅着血点的门。闪烁的壁灯下,一个圆球状的东西随着被拉开的门,自半空向自己面门猛然击来。一口冷气下意识紧退两步,安室稳了心神,定睛才看清楚眼前。
挂在门上的是一个人头。
看头发是个女人,脸上还在往下滴滴答答淌着血,一双瞪大的惊恐眼睛中布满了缕缕血丝。
安室身子一颤,又堪堪后退了一步。
“冲矢。”听前方青年竟然破天荒地喊了自己的名字,失了沉稳的声音中分明透露着不安。
怎么,大名鼎鼎的波本先生还怕一个小道具不成。男人应了一声走上前,瞬间刹住脚步,那双深邃的墨绿眸子在眼镜后面悄然睁开。
人头,是真的。
看这鲜血直涌的样子,分明是在不久前刚刚遇害的。头部遭到钝物重创,接着又被人用大斧或者什么钝器砍断了脖颈。这样尸首分离的目的,是为了让进屋子的玩家在惊慌失措中误认为这只是唬人用的道具吗?
安室已经缓过神来,仔细查看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后,毫不犹豫闯入了眼前的屋子。
看这间屋子的场景布置是一间切割器官的手术室。地面上、侧墙上布满了一滩滩令人作呕的墨红液体,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哪些是仿真颜料,哪些是刚溅染上不久的活人鲜血。手术台上平躺着那具少了头的女尸,被人用沾染了深红血迹的脏被单掩得很不引人注目。
冲矢随着观察了一周,猛然想起另一侧的女孩和小孩子,急忙举起对讲机,沉着声线开口问道,“这间屋子出事了,你们那边有什么情况?”
对讲机中小男孩的声音透着惊讶,“这边看样子是一间刑讯室,并没有什么异常,出了什么事?”
“问他凶器,”探着尸体的僵硬程度,安室突然转头道,“死亡时间很短,凶手来不及处理那么不方便携带的凶器。”
当来了精神的小学生以超出常人的速度确认出刑讯室内果真有一把挂着真人血迹的斧子时,凶杀现场的两人同时陷入了沉思。能够这么迅速将凶器转移到另一端,想必是利用了隐门或是暗道,那就只可能……
“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和身边突然冒出一句来的眯眯眼对视了片刻,安室认可地点了点头,补充道,“而且来不及走远,很可能还在建筑的某个角落。”
话音刚落,屋子另一侧的天窗边便传来了窸窣的轻微动静。
青年急转身仰面去看,却只觉两个明晃晃的光点朝自己的眼眸闪电般划来——此时情急根本来不及再做出其他反应,安室目光一凛,下意识一个敏捷的闪身勉强避开莫名的攻击,眼睁睁看两道白光自鼻梁前流星般闪过。
铛铛清脆两声,钉在了染血的墙壁上。
是两根一公分长的尖针。
迅速转头再看天窗边,安安静静哪里还有人的踪影。
安室无意识抬手擦了擦鼻尖,这才发觉生死关头自己心跳得着实厉害。
真的……好险。
“安室。”刚刚缓过神来的青年并没有听出来,一贯笑眯眯的冲矢这次唤自己的名字时,语气加重了多少分。
“我没事,”安室弯身看向钉在墙上的两支尖针,明晃晃的金属渗透着夺命的寒意,“意识到了我们的察觉,看来是想连我们一起灭口啊。”
男人并没有说话,看样子全部心神还都停留在那千钧一发的一瞬。相信就算所有的袭击目标都是自己,自己也绝不会像这样冒出一后背的冷汗。
但他不一样。
真是难以想象,万一刚刚他没有躲开,万一那长针就这样无情地刺进了那清澈的紫色眸子,万一……
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了他那次中弹后,浑身被大股大股涌出的鲜血所淹没,倒在自己怀中连呼吸都快要停止的奄奄模样。
会失去他。
突然只想把他死死护在身后,什么危险物也不许他再碰,什么组织也不许他再参与。
“安室。”男人又唤了一次。
“怎么?”蹲在墙边的青年似乎有些不耐烦,轻轻松松瞥了眼立在一侧的冲矢,似乎刚刚遇险的根本不是他,“好险啊,针尖上还有毒。”
啊。
似被青年云淡风轻的样子猛然提醒了什么,一瞬间又恍然。
他毕竟是波本啊。毕竟有着一身不亚于自己的本事,毕竟和自己一样,有着那么多真真假假的名字和代号。
翻涌的心绪忽地平静了。
“没事,我们小心就是了,”男人语气中也带上了不该有的轻松,“我这就通知柯南和小兰,让他们马上离开这里。”
一心搜寻真相的安室显然没有注意到他思绪的起起伏伏,一边随口应着话,一边花心思揣测着那丧心病狂的凶手可能的下一次偷袭。
“我去天窗那边的屋子看看。”安室终于起了身,随手抄起了身边的木棍,稳着步子跨过那已经凝固的血印。
“我和你一起。”注视着那并不强壮但分外坚定的背影,男人睁开了眸子。
没错,波本从来不需要被保护。
所以我可以做的——
血,泪,伤,痛,刀山火海,地狱天堂,和你一起。

“我们并没有目睹他杀人的过程,他却还要铤而走险把我们灭口,悄无声息地逃走岂不是更好。”
“除非杀人现场有指认其身份的明显证据遗留,而且被我们发现的可能性很大。”
“比如,事态紧急慌乱中留下指纹,本来想溜回来处理掉,却不曾料到我们会留在现场勘察。”
“所以,一看灭口未遂,身为本就出入便利的工作人员,已经逃窜出整间屋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查寻了三间屋子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蛛丝马迹。不过认真起来的两人在不知不觉中你一言我一句,配合倒是格外默契。
心照不宣地看向了最后一间紧闭的房门。
“如果还是没有什么情况,我们也尽快离开吧。”在不动声色抢先握住门把手后,冲矢侧身眯着眼睛开了口。
安室自然看出了他的意图,将提在手上用于防身的粗木棒不声不响地塞进了男人擅用的左手。冲矢一愣,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异,随即化在了一抹温和的笑容里。
“……沉!”看着眼前人缓缓勾起的微笑,安室突然有些后悔,用力将头偏向一边,别别扭扭吐出一个字。
真是太可爱了。
这么看来,在他心里,至少我还没有太糟糕。
屋子比前几间小了很多。仅有的几张大实验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不同颜色的诡异液体在暗色灯光映衬下使人毛骨悚然。
只是,天天出入于不能再真实的毒剂配置室,看这些假惺惺的道具,还怎么提得起兴致。组织那间秘密基地的惨白色灯光,可比这里亮了不知千倍万倍。上一次进去的时候,是他们在拿组织的叛徒做活体实验吧。面对着那撕心裂肺的一声声惨叫和哀嚎,却还能立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做着实验记录。
……这样的组织,无论如何也要彻底毁灭掉。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没有异常,我们从后门出去吧。”
“安室?”没有听到身后人的回应,弓着身子查看完毕的男人有些奇怪地直腰抬头。
一抬头不要紧。
面前的墙壁上正被灯光映出了一个无比可怕的影子。头顶的吊灯上垂下了一条缓缓移动的带子——正在以无比扭曲的形状朝着似乎因什么而愣神的青年挪去。
男人变了脸色,急忙转身看去,竟然是一条一米多长的尖吻蛇,悄然无息扬着头,危险地吐着信子。看身上那暗褐色的斑纹,分明是剧毒的“烙铁头”!甚至都能看清那两颗细长的毒牙上渗着的浅色液体。
背对着自己的安室显然还沉浸在思绪中,对来自头顶的危险浑然不觉。
“安室!!”那声紧张到一触即发的高喊甚至变了调。
被冲矢不顾一切的猛然一声大喊惊到,青年不明就里地回了头。
电光火石中只觉一个矫健的身影闪电般朝自己扑过来!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巨大的惯性力直接将满心疑惑的安室扑倒在地上。身子重重砸在冰凉的地面上,被大力抱着狠狠打了两个滚,手足无措仰面躺在地上,显然摔得有些头晕眼花。
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还在微微喘息。用力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才意识到当下的状况。一头蓬松的浅褐色乱发贴在自己脸颊边,而这乱发的主人正紧紧拥着自己,毫不在意地枕在自己右肩侧,微微扎着头。一时间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有力的心跳。
这个抽风的神经病在干什么!!
你自己很重的知不知道!
感觉被压得有些喘不上气,安室恼火地偏开头,抬手想将他推开,却一眼注意到了不远处堆积着杂物的地面——一条浑身布满了深褐色斑纹的毒蛇在缓缓游开。
“喂你!!”青年语气虽不善,可心中也瞬间起了不安。
“这种剧毒的原矛头蝮只是冲绳地区才有的,有人在故意害我们。”男人仍然贴在那金色的发边微微扎着头,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话语却失了平日的底气。
青年一把推起身上的冲矢,将他身子扳过来冷着眼眸查看。浅褐色发底下,耳后颈侧有一对很显著的细孔,微微渗着点血迹。
是毒牙的印记。
……他刚刚是在救我?!一向冷静的眸中有了片刻失措。
“这一次,你可以报仇了。”倚靠在桌腿边的男人异常安静地开了口,“为伊达。”
又是一次彻彻底底的震惊。
虽然内心中一遍遍怀疑与猜测,但从未想到他会这样云淡风轻地说出来。
安室上前一把扯开那常年严严实实的高领,不知是愤怒还是激动,大力扯下变声项圈的手甚至有些发抖。然后将手中的变声器狠狠摔在地上,一脚踩上去。
“和你,我觉得没必要瞒下去了。”当那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时,安室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
虽然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但一点都不陌生。
青年死死盯着那双久违的墨绿色眼眸,胸口起起伏伏不知用怎样的语气说出这四个字。
“赤井秀一。”
男人的呼吸声有了几分急促,微微闭了眼,似乎在忍受毒液蔓延带来的晕眩。
现在完全可以不管不顾转身离开,用不了多久他便会轻而易举地丧命。从来没有想过,为伊达报仇,向组织交差的方式竟然会容易到如此地步。
……
…………
赤井秀一你这个狡诈的**。因为你知道,安室透根本没有办法抛下为救自己而身中剧毒的恩人不管不顾。
你这分明是在胁迫我!!
……该死。
赤井秀一你根本就该受千刀万剐!你不要得意忘形以为我不忍心杀你!我只是,只是在等下一次堂堂正正处决你!!
安室将那失了力气垂着眸子的男人粗暴地扳到身前,一边在心中破口大骂一边低下头来。感受着青年那温热的唇轻贴在颈侧的伤口上,一口一口吮吸着毒血,男人脸上慢慢扬起了依旧是冲矢那标志性的微笑。
若不是搭在两侧的手臂乏得实在无力,真想一把抱紧他。
我的小金毛,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
……不过倒是第一次晓得,偶尔被毒蛇咬上一口也不赖嘛。

楼主 kangmoyan8100  发布于 2020-02-09 10:00:00 +0800 CST  
(二十二)
被莫名其妙的命令赶出室外,柯南和小兰等待了一会儿还不见有人出来,早已是焦急不堪。一向闲不住的柯南正准备重新闯回建筑一探究竟,却正迎头遇上了费力气搀扶着冲矢先生的金发青年。
冲矢先生受了伤吗?!
认知中……应该没有人可以伤到他才对啊!
侧头再看倚靠在自己身侧的男人,不知何时已淡了意识。抬眼见是一脸着实震惊的小侦探,安室带着微喘开了口。目光依旧锐利,语气紧急却言简意赅。
听安室透的意思,只差最后查一下工作人员名单以确认凶手了?“安室哥哥你放心吧,一会儿急救车到之后,你快些跟着冲矢先生去医院抢救,这里交给我和小兰姐姐就好!”小学生倒是应下得爽快。
看上去,这个安室透和冲矢先生关系很不一般的样子。冲矢先生肯认定、肯结交的朋友,想必不会是坏人才对。
……可在那对讲机里,这个神神秘秘的家伙又是什么意思?
“交给你了,大侦探。”安室好容易将焦急的小兰安慰平静,在迈上急救车前大咧咧给小学生甩下了七个字。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多亏了自己及时做了相应的急救处理。
……不对,为什么会用“多亏”这个词。明明要盼着他早点死才对吧!
别扭了一路,到医院时才发觉躺在身边的人呼吸已有了衰竭的征兆。糟了,这种蛇毒未免也太厉害了……不会赶不上了吧。心中七上八下开始了隐隐的发慌。
等一遍遍催着主治医生将蛇毒血清从库中取出,青年才肯歇下来,接着心烦意乱地抓了抓头发。然后下意识把刚刚的慌乱归结为——那个叫赤井的要是真这么憋屈地死了,自己就没办法再杀他。
对,就是这个原因。
只有波本能杀他,其他时候,是不许他死的。
抱着这种心理,当看到经过一番折腾后的男人终于在日落时分睁开眼眸的时候,安室也没再深究心中那石头落地的感觉。
男人有些困难地摘下氧气罩,嗓音比平日多了几分沙哑,“送我回去,想杀我的不止你一个。”
将杯子倒满水,青年火气极大地把暖壶砸在地上,“叫急救车、填病历单、办登记手续我都用的假信息,连正对屋门的摄像头我都替你黑了,王牌先生你还嫌暴露什么?!”
……倒真是自己多心了。差点忘了,波本做这些细致的事情可比自己专业得多。
于是男人一脸微笑地重新戴回氧气罩。
耳边又是咣当一声。看那被砸在桌边的无辜的热水杯,感觉这小家伙此时的火气着实不小。
“再说还有两支针剂要等明早注射,我可不想大半夜把个死人直接运到太平间去!”
“你这是在关心我?”透明的氧气罩随着一张一合的口型蒙上了一层细雾。
“鬼才关心你!!”暴躁的青年果然又一次被成功激怒,连声音都不受控制地提高了八度,“你给我听好了,医药费、住院费,加上咖啡厅的旷工费,一晚上的照料看管费,给你端茶倒水的精神补偿费,统统给我还过来!重申一遍安室透不是义务护工!”
心情愈发愉悦,甚至连头脑都清醒了大半,心里想着“按这么计算你要偿还我多少才够”,却怕这小家伙炸毛太厉害不好哄,就忍笑没再说出口。
房门铃声适时响起,还没等安室应门,主管护士的大嗓门就传进了屋。“3房病人的家属请到护士站来一下——”
“好的您稍等!”毕竟在意自己在外面的形象,安室马上收起不耐烦,习惯性麻利地应了一声。
等到伸手拉门的时候才后知后觉。
……哪门子的家属?
……谁是那个****的家属?!
殊不知身后床头的人笑得愈发愉悦。
万般怨念走到护士站前,清澈着声线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问道,“请问3房的病人有什么事情?”
眼睛架在鼻梁底的老护士抬了眼皮瞥了瞥,“你是3房的家属?”
“呃,呃……我,我是他——”
说是弟弟?还是朋友合适吧。
……可谁跟那个该死不死的家伙是朋友!
为什么还要重复一遍这个烦人的问题!!
疑惑地抬眼打量了这带着一脸困扰的清秀青年片刻,老护士露出了一副“孩子你不用解释了我什么都懂祝你们幸福”的表情,带着一脸慈祥的笑意把一盒药塞进了安室手里,“这个有助解毒的蛋白酶今晚饭后给你家那位服用一次,详细说明在盒里。放心,用不了两天就会完全好的。”
回病房的路上,安室差一点把药盒捏成粉末。
赤井秀一本大爷伺候不起你现在走人总可以吧!!
等下次再叫家属,本大爷一定说!
没错!我是他亲爹!!

暴躁的情绪还在继续蔓延。
此时的青年真想狠狠抽自己个耳光。当时为什么会像神经病一样,连想都不想就直接一脚踩坏他的变声器!直接导致现在——面对着前来探病的大人小孩,不得不挂着笑脸,为躺在病床上眯眯笑的男人一遍遍解释。
“放心吧小侦探,他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嗓子还有些炎症没有办法说话而已。”
“小兰放心好啦,冲矢他蛇毒已经完全消退了,目前嗓子还有些炎症,过几天就可以说话了。”
“哎呀你们三个小鬼还买水果来,替昴先生谢谢你们啦~大家放心,等嗓子炎症消退,他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不用担心……”
…………赤井秀一,就算给你开死后追悼会,本大爷也用不着说这么多话!多亏了下午就能出院,否则全世界是不是都要来争抢着关心一下你有没有被蛇咬死!
等终于扬着灿烂的笑容客客气气送走一轮轮嘘寒问暖的人,太阳已经挂到了头顶。连熬几个通宵都不在话下的波本先生终于有了精疲力竭的感觉——怪不得说心累能毁掉一个人不是假话。一个自由落体运动把自己抛在床上,甚至懒得再对那挂着一脸“亲爱的你辛苦了”样的家伙做出任何鄙夷的回击。
然而似乎总有人不知死活,身边响起了呜呜嗯嗯的声音。
“说人话!!”安室不耐烦地转头看,浅褐色头发的男人半躺在床边,大咧咧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指了指门口的盥洗室。
……忍住。
安室不动声色,但左手已悄然收紧了手边白色的床单。
“是你说我嗓子有炎症,没办法说话的。”冲矢一脸正经地开了口,声音透亮,字正腔圆。
青年重重咳了一声以压低即将爆发的怒火,“说人话。”
“安室,我要去卫生间,”依旧是那一副不能再正派的表情,可压低的怪语气总让人有不好的联想,“你陪我。”
最后三个字简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金发青年忽地从床上弹起来,满身杀气一言不发走到男人床头,恶狠狠一把扯过还在缓缓滴淌的输液管,干净利索地将可怜的管子从男人手背血肉中扯出来,毫不留情往地上一砸。眉眼犀利如常,根本不管那随即涌出的血,声线中全是冷酷,“这下可以去了。”
……啊喂连着胶布一起扯真的很疼的。男人无可奈何地翻出了块药棉堵住往外冒的鲜血,一脸自认倒霉的模样起身穿鞋。
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心疼人。
看着那一滩斑斑点点的血迹,这才感觉出了一口恶气,安室刚想心满意足地慰劳自己一杯热水,兜中的手机响了。
然而不是常用的那一部。青年瞬间冰冷了眼眸,警惕望了一眼紧闭的卫生间门,按下了接听键。
妩媚的女音瞬间传到了耳畔。
“My dear Bourbon,好久不见,过得可好?”
苦艾酒又一次毫无征兆地联系?莫不成组织有了什么新动静。安室勾起微笑,一副轻轻松松和老朋友聊天的模样答着,“一般一般,当然是比不上莎朗大明星光彩呵,怎么百忙之中想起我这个小人物来了?”
“说正事,辛辛苦苦调查了这么久,总该给上面有个交代吧。”
呵,原来是催债。
青年一声无所谓的冷笑,“我要是说什么有用的都没有调查到手,boss会不会杀了我?”
对面也传来了一声相似的冷笑,“说Bourbon什么都没搞到,谁会相信?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到底在为谁,为谁们,隐瞒什么,嗯?”
收了戏谑的模样,青年的口吻突然变得淡然,“废话我没必要再说第二遍。既然敢用我,就请你信我,不敢用我,就请你自己查。”
“哈哈哈哈怪脾气又上来了,我亲爱的小波本,我愿意信你,可上面,”女人几声大笑后一转话锋,“不由我说了算呐。要不要跟他打声招呼,Rum?”
玩世不恭的眼眸蓦然缩紧。
朗姆。
一个低沉压抑的男声从手机中传出,“Bourbon,久仰大名,明晚十点黑色森林,我们好好喝一杯。”
根本不等自己说一个字,手机便被对方干脆地掐断。
连最终显示的来源地都是“未知”。
竟然连Rum都出动了?传言这个组织的No.2比琴酒还要心狠手辣,就算自己处在组织的半核心,也不曾见过这个神秘人一面。
Boss这是不耐烦了吗?不过没关系,我倒要借这个机会,好好会一会你。
“出了什么事吗?”面前的男人已经将捂在手背上的药棉扔掉。
“一个朋友约我明天去看电影,”安室飞快将手机收进兜中,重新恢复到了一脸厌弃的表情,“和你无关。用不用我再帮你把针头扎回去?不用客气的。”
看着那笑得天真无邪的青年,若不了解几分钟前发生过什么,一定会认为这是位多么善良贴心的好伙伴。冲矢挑眉坐回了床边,“不敢再有劳。”
面上没有波澜,但还是趁安室背身的片刻危险地眯起了眼。安室透,你知道我最不想听到的话是什么吗。
——和你无关。

楼主 kangmoyan8100  发布于 2020-02-09 10:00:00 +0800 CST  
(二十四)
安室再次失去联系。
发觉失联的人一夜没有回他的小公寓,当中午不受控制地迈进波洛咖啡厅查看情况时,男人还在一遍遍固执地劝说自己。
波本不弱,没人能伤得了他。
然而同样报以关心的小梓有些担忧地解释,说安室并没有来上班,而且像这样没有任何请假、无缘无故的旷工还是头一次。好言安慰了一脸紧张的小姑娘,赤井秀一在走出小店时,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虽然装扮成了冲矢昴,可整个人并没有因此变得愚笨。攥着那部手机说朋友约他看电影?撒谎也未免太简陋了些。
……可究竟出了什么事。
安室透,这样神神秘秘玩失踪的情况若再出现第三次,你完了。在拉开雪佛兰车门时,男人如是想。
直到天边染上了晚霞的血红,才在时隔一天之后的家门口重新见到了这个人。
听声音绝对是他,不会错。
可听那一阶一阶蹭上楼梯的步伐,为什么沉重得像是给双腿绑上了千斤重的铅袋。连上个二楼都会一声声喘成这个样子?赤井骤然睁开的眸间又一次泛起了杀意。
然而在看到眼前人的片刻,那股浓烈的杀意竟然被翻涌的惊诧生生阻断了片刻。
记忆中的青年从未有如此狼狈过。
原本整洁到一尘不染的衬衣皱皱巴巴,上面沾满了刺眼的泥土和灰尘。整个人更是灰头土脸,脏兮兮的似乎是在泥坑里翻滚了整夜。紫灰色的眼眸中已然没了平日宝石一样夺目的光彩,只剩下无尽的疲倦和虚弱。虚弱到勉强扶着墙才能立稳脚跟。
刚刚费尽力气才爬上二楼的青年,显然没有想到会在家门口遇见他,下意识喏喏地退了两步。
只有亲身体验才晓得组织毒药的可怕。
自己昨晚踉跄地闯出酒吧时就已经知道,在那铺天盖地席卷来的剧痛下,自己是不可能撑回公寓的。那心气高傲的青年怕被人发现,蜷缩在路边的桥桩阴影里生生捱了一夜。宁愿痛到满地打滚,也不肯去触碰那部能够轻松拯救自己的手机。耗尽气力挣扎了整夜,最后连什么时候昏死过去的都不知道。
不知是因为那双恶狠狠盯紧自己的墨绿色眸子中的怒火让人喘不上气来,还是因为压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可笑模样,安室有那么一瞬间想逃走,逃得远远的。
……然而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再逃去哪里。疲惫地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青年还是选择了继续走上前。
“已经没事了,”从兜中掏钥匙这样简单的举动,在他做起来已经有些艰难,“事情过去了,你不要再多问。”
往日里那满是不饶人的语气早已不复存在,短短几句话中满是无力,甚至连嗓音都带着刺耳的嘶哑。
男人铁青着脸一动不动。
“……我洗个澡就早些休息了,你让开,”安室打开房门,“和你没关系。”
很好,又是没关系。
刚想掩上的门被一只大手阻住,冲矢一步便迈进屋里,用后背将门抵上,语气平淡如常,“解释。”
着实没力气再应付这个缠人的男人,安室倦着眸子声音很轻,“至少让我先把自己收拾干净了,你爱走不走。”
没关系,等了一整天,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可哗哗的冲水声时间之久,没法使人不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昏在了浴室里。
估计那个厚脸皮的人不会离开,青年犹豫再三,还是没敢简单地裹上浴袍,强忍着疲乏一件件套好衣裳才敢走出浴室。
面前递来一杯还冒着白气的热水。
安室垂着头,默默接过温热的玻璃杯。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男人的语气已比起先缓和了不少。
罢了,反正事情过去了,告诉他一丁点也没什么。背过身子一口口润着喉咙的安室叹了口气,如是想着。
心口传来一个并不陌生的抽搐。
手中的玻璃杯摔落在地板上,清脆一声四分五裂,剩余的半杯水泼洒在地面,溅出了细小的水花。青年似骤然间失了力气一般,一个趔趄跪倒在地。锋利的玻璃茬划破了膝盖却不自知。
……这毒,根本不只是发作一次吗……?
糟了,以现在的身子,怕是扛不下来的……
怪不得……朗姆那么自信。
果然,这一次浑身上下翻涌起的足以将人淹没的痛楚,比昨夜不知强了多少倍。
“安室!”被那突然跌在地上剧烈颤抖的青年惊到,冲矢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
这才恍然男人的存在,安室以能使出的最大力气将他推向一边。
“……你给我……滚!!”
这是属于波本的最后一点骄傲。再痛,再黑暗,再狼狈不堪,也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都到什么时候了,还在顽守这种无谓的坚持!
男人根本不由分说地重新一把揽过他来,轻而易举发现了那已经发紫的针刺痕迹。瞬间沉了声线喝问,“是什么毒?谁下的毒?”
然而此时的青年已经根本无法再回答任何一个字。清俊的脸因剧痛而扭曲,五脏六腑似被生生撕碎,心口那一阵比一阵剧烈的炸裂般的剧痛早已使眼前黑成一片。为了止住那即将破口而出的呻吟,竟宁将牙关咬碎也不肯松口。
“安室!”
“透!”
一时间心中竟比青年还痛了三分,男人急着口吻唤他。并不知毒药来源与种类,束手无策的焦急像一张大网将自己缚得无法呼吸。
无穷无尽的疼痛似一只残暴的巨兽,将那妄图顽抗的青年无情地吞噬,碾碎。终于承受不住这狂风骤雨般的折磨,从嘴角溢出的呻吟声似声声泣血。
“透,透,我在。”男人将那像筛糠般战栗的瘦弱身子紧紧搂在怀里,似是借他力气便能胜过这可怖的毒剂似的。
无意识抓紧身前人的衣领,似即将溺水而亡的人抓住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一声比一声揪心的呻吟中带上了颤抖的哭腔。
……我真的……撑不住了。
真的……好疼……
纤细的手指打着颤掩住眉眼,然后痛苦到极限的泪水就沿着指缝涌了下来。呜呜咽咽的泪滴打湿了惨白的脸颊,坠落到男人的衣衫上。
赤井一时间看得心惊胆战,难以想象这痛楚究竟有多么可怕,竟能让那个高傲如此的波本在自己面前卸去层层精心伪装,只剩泪流满面。
连丝毫容许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泪水并没起到丝毫作用,身上似被嗜血的恶魔撕扯着血肉,每一根神经叫嚣着几近崩碎,眼前似是燃着熊熊烈火,又似是更深的漆黑地狱。在男人怀中一遍遍疯狂地挣着、抖着,喘息声中带着绝望的青年竟垂下手抓起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似求解脱般狠狠戳向自己的心口!
鼻尖被惊出了汗。
“你疯了?!”
玻璃在划破衣衫前被男人紧紧捏住,随即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开始自残的青年固定起来。
他听到安室开了口。怀中的青年在流着泪哀求,一声声似断了翅的鸟儿嘶哑的哀鸣。
杀了我。
求求你杀了我。
赤井再也忍受不住,抬手狠狠砸在他的脖颈上,将他痛痛快快击昏过去。然后看着安室像断了线的木偶般,闭了眼瘫倒在自己身上,新换上的衣衫被冷汗浸得似水洗了一般。
将昏死的青年紧紧贴在心口,男人那带着几分杂乱的喘息声才微微平静。虽是已经昏过去,仍能清楚感受到那不时细微颤抖的身子,时时刻刻提醒着这颗怖人炸弹的存在。
……所以他昨晚,是自己一个人在寒夜里咬牙经受着同样的痛楚和折磨?
颤着手将怀中那如纸般苍白脸颊上的泪痕擦净。
透,好好睡,交给我。
我会想办法的。

楼主 kangmoyan8100  发布于 2020-02-09 10:02:00 +0800 CST  
(二十五)
朦朦胧胧打量着眼前的世界,恍然有一种被抓进组织实验基地的错觉。
虽然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单,却丝毫没有掩盖自己手脚被什么紧紧缚在床边的事实。
糟糕。
安室下意识想挣扎起来查看情况,才发觉死寂般的身子根本不受控制。甚至连呼吸一下,胸口都会像针扎一样刺痛。
青年无力地弯了弯手指,睁着一双虚弱的眸子,警惕地观察周围——
透明玻璃的另一侧,有几位被煞白层层包裹起来的人员在麻利地工作。
药品,显微镜,试管,观察器皿,小白鼠。所有的物品和布置,都与印象中那间只负责研发毒剂的神秘屋子别无二致。
这次想要逃离的话……心中默默苦笑一声,怕是要花费大力气了。
强忍着身子的不适,安室正努力谋划着如何逃脱这被动的局面,一个严厉的斥责声便自屋外传了进来。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我知道。”熟悉的低沉声音中全是平静和不卑不亢。
是……他?安室吃了一惊,急忙继续全神贯注听去。
“秀一,我不信身为一个FBI顶级特工,连最基本的规矩和原则都需要别人教你!没有接到命令私自回机构,借用我的名义调动核心医疗研究小组,甚至带这样一个身份不清不楚的人进入到这里!!你的身份暴露了怎么办?FBI核心机密泄露了怎么办?上级责问下来怎么办?出了问题,谁来承担这天大的责任!”
“我负全责。”回答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劝你最好冷静一下头脑!这次的处分先给你连降两级,等上面责问下来,你自行去令罚!”震怒的声音停了下来,咯吱咯吱的皮鞋声由强减弱,直至消失。
男人挂着冲矢昴的面皮,沉默着扶了扶眼镜。
赤井秀一是最懂规矩和原则的人。
可当那金发青年颤抖着蜷在自己怀里,一串串晶莹泪滴仿若打在心尖上的那一瞬——
一切规矩,一切原则,顷刻间土崩瓦解。
……透,你以为,中了毒的人,只有你吗。
赤井秀一已经无药可解。
安室浑身僵直地躺在病床上,漂亮的紫色瞳孔正难以置信地微微散大。这根本不是组织,是传说中无所不能的FBI核心医疗研究小组!
他,他竟然带自己回了FBI。
身为卧底,当然清楚明白这里面难以言表的风险和压力。
他……
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竟失了滋味。
男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立在玻璃墙的那一侧,似是在向研究人员耐心地询问。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基本能控制药效发作,毒药成分也已解构成功,只是解药研发还需要些时间。”医师低头调试了手头的显微镜,想起什么一样摘下一侧挂在耳边的口罩,目光中带了严肃,“只是秀一,身为好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过分在乎一个人不是什么好事。”
“我所了解的秀一是没有弱点的男人。而现在,”不安地看了看隔壁安安静静躺在观察台上的俊秀青年,“他就是你的弱点。”
男人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推门踏进了观察室。
观察台上,带着几分凌乱的金发下,一双满是复杂的眸子在一丝不苟地盯着自己看。
“好些了吗。”赤井在青年身边坐下,毫不介意地在语气中揉进几分温柔。
安室轻轻嗯了一声,隐约中觉得应该好好向他道谢,一时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样面面相觑又着实尴尬,便干脆重新闭上眼睛装睡。
“这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不及时告诉我。不许装睡。”
无可奈何睁开眼睛,却不想好好面对他的问题,安室有些局促地挣了挣身子,试图转移话题,“那个……为什么把我的手脚都锁住,很像屠宰场即将赴死的动物哎。”
很不幸地,男人没有理会他无力的抗议,俯身近距离盯住那双试图躲闪目光的眸子。
“为什么不及时告诉我。”
“为什么一切都要自己扛。”
“安室透,不,降谷零,你听清了,你并不是自己一个人。”
……
简单一句话竟像一只利箭,将那颗自以为早已失了知觉的心狠狠击穿。
我不是,一个人?
不。
……降谷零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降谷零早就习惯了这样来来去去死死生生一个人。
青年固执地想偏过头去,目光却似被那双墨绿色的深邃所囚禁,不受控制地无法移开。
深邃到能将自己轻而易举吸进去,再也逃不出来。
静默地对视了不知多久,安室终于意识到了刚刚一瞬的失神,慌忙将脸颊移向一边。
缩在被单中,悄悄红了耳根。
该,该死。
这个男人……一定会巫术。
“我刚刚嘱咐好了,一会儿若再疼得厉害,他们会给你注射一些暂时**神经的药物,你不要紧张,”伸手揉了揉那头金发,手感依旧舒服得很,“解药还需要等一等,别着急。”
随着那温热的大手触碰发梢,心中愈发乱了几分。
快走。
……我要休息了。
不想再见到你!
虽然很感激,但该杀的时候……我依旧不会心软的。

得知在众人帮助下,毒剂的药效已经完全褪去时,青年是着实在心底感激了片刻的。
然而这种感激能够维持的时间却短得可怜——安室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被他这样一把打横抱起来。
“你!你放我下来!!”青年怒目着挣扎,然而刚刚毒褪的身子实在无力支撑哪怕只是抬胳膊这样的小动作。
!!这样一路被他抱出去会丢死人的!!
“你就是这样一路进来的,”男人感受到了那微弱得可怜的挣扎,开口带上了戏谑,“还怕再出去不成。”
“你!!!”
“放心,反正没人认识你,你要是不这样乱动乱喊,没有人会注意的。”口吻中满是笑意,根本不容那可怜的小家伙做任何反抗,大步走了出去。
……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活了这么大,第一次不知道把脸搁在哪里。感觉着时不时迎面而来的工作人员,安室确实不敢再胡乱挣扎,干脆咬着牙死死将头扎进男人的怀里,自我安慰似地想着你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感受到臂弯里的小金毛扎着头红着脸一个劲儿往自己怀里钻,男人差一点笑出声来。
“赤井秀一你笑个屁!!”
“赤井秀一你个该天杀的FBI**!”
“赤井秀一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赤井秀一你最好别等我伤好!!!”
耳边低低传来那几乎恨到骨子里的咒骂声。
咬牙切齿的咒骂换来了笑意更浓的应和,“随时奉陪。”
直到进了雪佛兰,这种即将爆炸的状态还在升级。赤井好心给躺在后座上的青年盖上外衣,回报给自己的却是恶狠狠蹬来的一脚。只是按照他此时的身体状况,这一脚的力度在自己看来,分明就是小孩子的撒娇。
“没力气就不要动。”
“你给我去死!!”
“嗨嗨~”
听那厚脸皮的男人甚至带上了愉悦的尾音,安室彻底放弃了一切希望,两眼一闭,不声不响地倒在座上挺尸。
只可惜这两天身子被折磨得虚弱至极,连赌气的力气都不够。刚刚还在挺尸装死的金发青年,已不知什么时候蜷在大衣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身上暖了起来。颈边丝丝软软的,似乎是舒适的羽绒被。
安室有些迷蒙地睁开睡眼,一双墨绿色的眸子正在黑暗中盯着自己看。
真的好困好困。
“……嗯?”昏昏沉沉的头脑只够逼着自己吐出个单音节的奇怪发音。
“说实话,你很讨厌赤井秀一吗?”
……困。好烦。被扰到好梦的青年不耐烦地蹭了蹭脑袋,缩在被中继续睡去。
这算是什么答案。男人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嘛,算了,“晚上如果不舒服,马上叫醒我,听到没。”
安室皱着眉头唔了一声。
美其名曰不放心他刚刚毒褪的身子,又可以冠冕堂皇在他身边睡一晚了。刚刚……若不是他醒来,恐怕自己真的会难以自持地吻下去。赤井默默叹口气,FBI先生,你的确彻底没救了。
青年睡得朦朦胧胧中,身边多了一团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听那近在咫尺的沉稳心跳,似乎有人将自己轻轻抱进了怀里。
……他这是在干什么。
隐隐约约的意识失了措,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眼皮,更不要说醒过来怒骂着一脚踹过去。
变态**你放开我!!
赤井秀一你滚开!
你给我放开。
放开……
这个该死的**……身上好暖啊。
比起那一个个依靠安眠药的可怕夜晚,比起那刀割一般浇在身上的瓢泼大雨,比起那阴暗桥桩下的潮湿淤泥。
好暖。暖到骤然失了力气再做什么反抗,暖到控制不住自己莫名其妙想要流眼泪。
你赢了。你明知道我抵不住的。
……FBI,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男人静静看了一阵,还是选择了将那手脚冰凉的小金毛搂进怀里。以为一定会吵醒他,本是静静等着身边的小家伙炸毛一脚踹过来,却惊讶地发觉那安静沉睡的大男孩舒展了眉头,无意识地往自己怀里蜷得更紧。
“安室?”
看样子是倦极了,按平日里浅眠的样子,他早该睁开眼探察。
可现在熟睡的人沉沉呼吸着,没有半点反应。
“透?”
“透。”
闭着眼轻吻那头金发。
就这样一辈子好了。
不过现实来讲,男人无可奈何扬了嘴角。明早还是先把屋里的手枪收起来为好——就算枪子崩不着自己,也不想这个温馨的宅子被波本大人毁得满目疮痍呐。

楼主 kangmoyan8100  发布于 2020-02-09 10:02:00 +0800 CST  
(二十七)
当楼上传来两声惊天动地的枪响时,大堂里的人们已是吓得作鸟兽散。
犯人手里有枪!
冲矢逆着逃窜的人群冲上了侧面楼梯,神经高度紧张的柯南也紧随其后,利用身体优势东钻西钻。
一个健壮的黑影从虚掩的门中一闪而过。
从门缝中看去,几滴溅在雪白墙壁上的鲜血十分刺眼。
“昴先生照看一下屋里,我去追!!”柯南奔跑着大喊,随着那黑影冲上了三楼。
“……他手里有枪!柯南,回来!”屋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喊声中隐隐带着痛苦,却万分焦急。
冲矢一脚踹开门,看见那头熟悉的金发正靠在墙边,屋中尽是打斗的痕迹,座椅翻倒一片狼藉。
安室正咬着牙紧紧捂住左臂,温热的血从指缝中缓缓淌下,染红了半件皮衣。
“不要紧吧?”男人摁住他的身子,察看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焦急。
“我不碍事,你快去找柯南回来,一个小孩子太乱来了!”青年挣扎着起身,垂下的左手袖口已往地上急急缓缓滴下一小滩深红。
“你先下楼包扎一下伤口,犯人交给我们就好。”
青年刚想开口拒绝,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便不由分说将自己搀扶到了身侧。
然而只迈了一步——
一只黑洞洞的枪口便自门口伸进来,对准了屋内的两人。
朗姆怎么会在这里!!安室的眉眼中出现一抹惊慌,他莫不是发现了什么,否则怎么会用枪对着自己人?!努力挣开身侧男人的束缚,冷着眼眸挡在冲矢身前,轻声说,“这人我认识,你快让开。”
冲矢自然是见过这个大框墨镜的男人,看着身前捂着手臂有些气喘的安室,皱眉问道,“他是什么人?”
“我们长话短说,Bourbon。我今天来,只是为组织碾死老鼠。”
没有人想到,这个全身被黑色覆盖的男人会没有任何征兆地扣动扳机。
眼睁睁看着身前的青年应声而倒。
一把搀住那坠向地面的身子,冲矢灵活闪躲过一发子弹,扶着青年闪身躲进了房屋侧面的卫生间。一手搀着安室,一手迅速锁上卫生间的房门。
糟糕了,看样子他卧底的身份暴露了。
朗姆这一枪狠狠击中了青年的前胸。此时的安室只是软软垂着头倚靠在自己身上,没了半点动静。
大片鲜血瞬间染红了男人的双眼,冲矢努力将他扶进怀里,用惯用的左手去触碰他的脸颊,颤着声线唤,“透。”
眼睛一闭。
肋下传来一个锐利的刺痛。
冰凉的金属锐器被毫不留情地捅进了自己的身子。
突然什么都明白了。赤井缓缓睁开那双深邃的绿眸,任那锋利的匕首被怀中的大男孩狠狠抽出。
一时间痛得刻骨铭心。因为疼到窒息的,不止是这意欲要自己命的冷酷一刀,还有那颗一下下跳得艰难的心。
安室面无表情起身,将胸口的血袋扔在地面上。然后从怀中拿出了那把已经好久不曾用过的漆黑手枪。
原来这场戏,从头到尾都是你为我安排好的——
多久没有见你出门带这把枪了,久到让我险些忘了,你还是那个波本,不曾变过。
安室的枪口对准了男人的眉心,然后一把将冲矢那张眯眯眼的面皮撕下。
“所以你就这样利用,我对你的关心?”肋下的血涌得很急,男人一声苦笑,话中已经带了几分喘息。
“我没得选择。”连声音都失了温度。
“手臂上那一枪是真的,你动作不要太大。”漆黑头发的男人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安室顿了一下,伸手打开了卫生间的门,“搞定。”
“大名鼎鼎的FBI王牌赤井秀一?”朗姆不知何时摘了墨镜,露出一脸恐怖的刀疤,笑意凛然地走进狭窄的小屋,“你立下大功了,Bourbon。”
“他撑不了多久,要活捉回去还是现在做掉?”此时的金发青年话语静如止水,全身上下带着冷酷无情的戾气——仿佛又回到了伊达被杀的那个雨夜。
“带回去邀功倒也不错。”朗姆大笑着上前,狠狠踢了男人一脚。
一声枪响,似死神的丧钟。
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叫做赤井秀一的男人,从怀中掏枪射击的动作竟快如闪电。
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眼前全是铺天盖地的血。朗姆用仅有的意识,右手颤巍巍举起枪,对准眼前FBI的脑袋。
又是一声无比干脆的枪响。
“……你……?!”
惊恐着眸子看着身侧的朗姆缓缓倒下,金发青年持枪的手指有些颤抖。
因为他看到了那久违的冰冷眼神。那双带着杀气的墨色眼眸正在直勾勾盯着自己,眼中溢出的寒意仿若来自十八层地狱。
从不曾想到他竟然随身带着枪。而且刚刚面对自己,他没有丝毫要掏出来的意图,而现在——
赤井秀一举起了枪,那枪口正对准自己。
硬生生后退了一步,才反应过来朗姆已死的现实。安室稳住心神,也稳住了手中逼紧那双深邃眸子的枪口。
不用担心,赤井秀一受了重伤,他死定了。
两支手枪,两双眼眸,两个人。
“我明白,只有杀了我,你才可能完成你的任务。可是抱歉,我也有我的任务,”男人漠然开了口,“也许之前的赤井秀一不忍杀你,但现在,赤井秀一必须要活下来。”
——所以,你和我之间,注定只能留下一个人。
而且,谁都想做留下的那一个。

楼主 kangmoyan8100  发布于 2020-02-09 10:03:00 +0800 CST  
(二十八)
两支黝黑的枪口凝固了时间。
两个顶级特工攥枪的手都在发颤。
衣衫已被肋下的鲜血染透,男人此时头脑依旧异常清醒,但眼前已经有了模糊。
而伫立在门口的金发青年手臂上血流如注,本是正常高度的举枪姿势,对他而言却有了一丝困难。
“我们都死了,得意的人会是他们。”赤井打破了这死寂一样的宁静。
事情怎么会到现在这步田地。甚至还妄想好好陪他一辈子,为什么会双双拔枪相向、以命相搏。冰冷的眼眸有了一丝动摇,这才发觉平日里再决绝不过的手指,在试图扣动扳机时根本僵得不听使唤。
分明是下不去手。
罢了。
赤井秀一不动声色地,将对准青年心口的手枪向右偏移了半厘米。
“不,死的人,只会是你。”安室咬牙加力。
赤井秀一,别了。
千钧一发之际,门口传来了柯南略带稚嫩却焦急万分的呼唤声。“昴先生?安室哥哥?!”
糟糕,小孩子偏偏这时候进来了。注意力被屋外的声音吸引,安室眼眸紧缩,骤然收力。
然而对决的紧要关头,走神是大忌。
赤井秀一开了枪,一枪打中了安室的右肩。
一声痛呼,青年的身子便狠狠撞在墙壁上。想努力攥住右手,而一瞬似火烧的剧痛还是使手中的枪摔了出去。
“透,我们谁都不能死。”男人用死力捂住肋下深深的刀痕,撂下一句话,攥紧手枪便闯出了这个狭窄却遍布血腥的空间。
眼前一阵发黑。
不,机会只有这一次。等了太久,安室透等不起了。没错,波本就是为了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死。
左手飞快抄起地上被血染成暗红色的手枪,青年一个翻身咬牙追了出去。
这短暂几秒钟发生的一切真真正正将柯南吓呆了。为什么刚刚还和和气气的两人,现在会一个接一个满身是血地从小屋子里奔出来。那决然的目光和冰冷的枪管,似乎彰示了彼此是彼此的仇敌。
“你滚开!!”避开目瞪口呆的柯南,安室抬手狠狠扣动扳机。枪子将木质的房门框穿出洞来,然而只是扫到了男人避闪的衣角。
惊慌失措的人们眼睁睁看着一个浑身冒血的黑发男人踉跄闯出了教堂大门,然后眼睁睁看着另一个浑身冒血的金发青年自扶梯狂奔下来,艰难却不失娴熟地换上一排弹夹。
“两人手中都有枪!快把他们截住!!”
慌了手脚的警察抡着警棍意欲追赶,却被一颗瞬间炸碎在脚前的子弹吓得退回了原地。
“不想活的就来追!”
平日里的熟人震惊地看着大门口那举枪冷喝的金发青年。
陌生。压根就是换了一个人。
那侧身而立的青年此时气场全开,一双寒眸透着无穷无尽的杀气与戾气,背着光的黑影竟像极了出自地狱深处的魔鬼。
魔鬼与圣母遥遥相对。
看身后已无人再敢动弹,安室收枪转头急看去,那还在淌血的男人竟抢了一辆停靠在教堂门口的出租车。
该死!!
安室几步奔上前,一把拽下路边出租车上还摸不着头脑的可怜司机,将手枪叼在嘴中急速启动引擎。
赤井从未想到身后死命追赶的青年竟然会执念到如此地步,努力清醒着意识避开路上车辆与行人,一手摁压着愈发疼痛的伤口,一手操纵着方向盘,脚底油门踩得吱吱作响。
一辆破旧的出租车在道路上横冲直撞。
不能死。更不能死在他手上。
安室透,果然,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恨我。
擅用的右臂因为肩膀处钻心的剧痛几乎废掉,青年将嘴唇咬破了血,勉强控制住车速飙升时车子的方向。东刮西蹭歪歪扭扭,男人的车子就在眼前,却似乎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
若是能一手攥住方向盘,一手开枪便好了。他开枪伤我的右肩,分明就是想断了我追杀他的念头。
你妄想!
我不信,你现在的伤势会比我好到哪里。我们今天就来比一比,看谁撑不到最后,看先倒下的会是谁。
眼前的车子摇摇晃晃冲上了大桥。
青年攥紧方向盘的双手湿漉漉的,已经不知是血还是汗。
那辆伤痕累累的出租车似乎忽地失了控,他不行了?
然后根本来不及等青年做出任何反应,一辆迎面而来的大货车便硬生生冲上了那辆土黄色的小车!!
一声惊天震地的巨响。
安室忘了伤痛,惊叫出声。
眼睁睁看着那辆瞬间被冲撞得变了型的车子无力翻滚了两下——砸碎大桥护栏,直直坠了下去。
爆裂的油箱在半空中开出一朵璀璨至极的死亡之花。
剧烈的爆炸后,碎片四溅,纷纷砸入原本平静的湖面。
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乱了手脚滚下车座的,安室似失控般冲向桥护栏前往下望去。
湖面上火光潋滟,一层一层巨大的涟漪轻而易举吞没了一切的一切。
……
这就……结束了?
他,死了?
难以置信这近乎戏剧性的一幕,一双挂着血丝的眸子骤然失了焦距。青年深深扎下了头,沾染了血的金发挡在脸前,看不清楚此时他的表情。失了知觉的身子也终因失血过多颓然倒地。
……任务完成了。
波本就是冷酷无情凶狠残忍到这个地步。到了地下好好恨我吧。
在昏迷倒地的青年被赶来的警车带走之前,一辆黑色保时捷及时停在了他的身边。看着脸色惨白的安室不省人事倒在后座上,叼着烟头的银发男人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干得真利索。
能把赤井秀一追杀到如此地步,不愧是Bourbon。这一次立下汗马功劳,boss一定会好好重用你的。
很好,赤井死了,Rum死了,没有任何人再可以阻止我。
多谢你,Bourbon。

楼主 kangmoyan8100  发布于 2020-02-09 14:55:00 +0800 CST  
(二十九)
被噩梦惊醒时,整个屋子是一片漆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但屋里有人。安室艰难地坐起身子,这才意识到身上的枪伤已经被层层包扎妥当。
既然最后一次遇见的人是Gin,想必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醒了?”
不动声色收紧身后的手指。
这个声音并不陌生。只是不曾料到这个只在接受远程操控中听到的声音,会这样简简单单出现在自己耳边。
“果然没有看错人,Bourbon,”漆黑的房间里传来了轮椅滑动的声音,“这次任务辛苦了。”
“Rum他……”
“我都知道。”
“这里还有你,还有Gin,足够了,”本以为boss会对朗姆的死表现出情绪的巨大波动,而轮椅上的男人却仍是平平淡淡开口,“我身体不好,咱们自己的事情,就多多指靠你们年轻人了。”
……身体不好?这个信息倒是从来不曾知道的。
“您身体一直不太好吗?有进行医学治疗或者——”安室谨慎地开了口。
“只是药物维持苟延残喘,之前是让Sherry研发能够拯救我一命的特效药,只可惜药物研发了一半,她却先背叛了我,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我已经查到Sherry的下落,”隐没在黑暗中的青年话语中没有一丝波澜,“她服下了自己研制的毒药,现在身体变成了小孩子,化名灰原哀,暂居住在一位发明博士家,现就读于帝丹小学1年B班。”
没错,既然已经坠入地狱万劫不复,我还有什么可担心。
不就是多几个陪我下地狱的人。
我早就应该知道——地狱和天堂,本就没有任何差别。
片刻静寂后,猛然传来的声音大了一倍,“那为什么不抓她回来?”
“……我以为,Gin会动手的。”掩去了目光中闪过的一丝狡黠,青年犹豫的口吻多了些无奈。
“你是说他知道?!”声音中陡增了愤怒又渐渐平息,“不信他这么点情报都查不出来,也难怪下不了手,起先他和Sherry的风言风语我也听到过一些。”
安室勾起了嘴角。
“不指望他了,你尽快把Sherry给我带回来,别让我等太久。”
这世上没有Bourbon做不成的事情。
青年眉峰轻挑,一口应下来。
已经走到这一步,只要再想办法使Gin失了信任,成功那一天便指日可待了。
志保,零哥哥下辈子一定好好向你赔罪。
还有……赤井秀一。

昏暗的路灯下,孤零零一人看着眼前那黑漆漆一片的工藤宅。
没有一丝光。
往日里这座大宅子总是会亮起星星点点的光。
使常常晚上工作结束时路过这里的自己,总能觉得这鹅黄色的灯光在同自己温和地问着好。
有光在,前面的路就不那么黑了。
可现在身前身后心里心外都只是那无穷无尽的黑暗。
青年摇摇头,固执地想赶走脑海中的那双墨绿色眸子,可却一次次失败。
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被自己一路追杀。
他举枪冷冷地对着我。
他慌张地颤着声线叫我透。
他坐在咖啡厅靠窗的沙发上对我笑。
他守在我的病床边几天几夜不休不眠。
他盯着我说这次任务我要和你一起。
他伸出手来说我帮你上药。
他含笑握住自己的手。
说初次见面。
……他的怀抱很暖。
我杀了他。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伤太重了。否则怎么会胸口憋得喘不过气来。
安室已经不记得那晚,自己是怎么狼狈地逃离这座宅子的。
在回公寓的路边小店里买了一盒七星烟。从来不抽烟的青年蜷缩在床边,一口一口任呛人的烟雾肆意冲进自己的鼻腔和身体,然后一声声剧烈地咳,咳得肩上枪伤重新涌出了血,咳得身体里五脏六腑都似颠倒了乾坤。
一直想杀他,等真正杀了他了却心愿,却发现空空荡荡无所适从。
世界一定是疯了。
在天微微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安室终于随意扯开被子搭在身上,逼迫着自己闭上眼睛休息。
因为紧接着,还有一个要被自己拉入地狱的人呐。
等所有人都陷于永生永世的黑暗时,也就是时候和安室透做个了断了。
这世上压根就没有安室透这个人才对。
所以让他永远消失好了。

林荫小路上,三个背着书包的小孩子正围着小兰姐姐叽叽喳喳聊得欢快。
女孩还是依旧那么温柔,开心地跟孩子们聊着,笑着。然后时不时转头,担忧地看看拖着步子走在后面的小男孩。
“柯南,哪里不舒服么?”他竟然会攥着拳头满头大汗。
“没,没什么。”男孩慌忙抬头干笑。
右眼皮突突跳了一整天。
太快了,实在太快了。
当他看到教堂门口那举枪青年的邪魅笑容时,就知道糟了。随后传来了昴先生出事的消息。说实话,那一刻自己是真真正正慌了手脚的。他竟然出了事,而那个甚至被误认为是他密友的安室透,竟然也失了踪。那个隐藏极深的可怕的人,不可能没有查到灰原和自己。
可怕的事情不止这些。
再又一次被告知对方已关机时,小侦探握住手机的手开始颤抖。今天上课的时候,小林老师说是外面有人找,笑眯眯地将灰原喊了出去。可她再也没有回来。
失联。
被他抓走的可能性,太大了。
既然能将灰原的秘密告知boss并开始行动,想必下手对付我也不远了。
要怎么办才好,一个琴酒已经够受了,现在又骤然出现了波本,这个对我们再了解不过的熟人。昴先生不在了,谁能帮我一起想办法救出灰原……
“孩子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大块头的黑色影子笼住了原本几个笑嘻嘻的孩子们,一身漆黑的西服竟和夕阳下的影子连成一体。
男孩用力咬住嘴唇才没有叫出声来。
伏特加?!!完蛋了,Gin一定在附近。
看着几个吓得直往后缩的孩子,柯南飞快抓住小兰的裤脚,一声大吼,“快跑!!”
转身狂奔了几步便刹住了步子,然后渗着冷汗一步步后退回原地。
身后的步美已经吓得呜呜直哭。
一支泛着寒光的枪管抵上了自己的额头。
那一头银发的高大男人一手举枪,一手揣在宽大黑色风衣的口袋中,压低的帽檐下隐隐约约透出凶狠得意的目光。Gin冷冷瞥向怒目而视的小兰,“小姐,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我的枪会走火。”
盯着近在咫尺的枪口,柯南此时手心中湿湿黏黏全是冷汗。
我就是工藤新一,和他们都没关系!
说不说。
可并没有充足证据告诉自己,Gin知道这一切。
不,不,来不及了。柯南心一横,抬起倔强的目光,“我——”
“把他们全带走,”Gin一声不耐烦的命令打断了小学生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动作利索些。”
“不要伤——”在一动不动稳稳对准自己的枪口下,沾了麻醉剂的湿布不由分说捂在了自己的口鼻上。刺鼻的味道呛入身体,神经霎时变得不再清醒。
完了。
完了……
“他这是摆明在排挤我,争功一样先对Sherry下了手,”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点燃了一支雪茄,“我们也必须要有所行动,才能赶得上这个发疯的人。既然在乎她的朋友,那么有这几个小鬼在手上,我不信Sherry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波本,跟我斗,你未免太嫩了。
深深吸一口雪茄,缓缓吐出一串花白的烟圈。烟雾模糊了双眼,然后在车厢中慢慢散开。

楼主 kangmoyan8100  发布于 2020-02-09 14:56:00 +0800 CST  


楼主 kangmoyan8100  发布于 2020-02-09 15:19:00 +0800 CST  
(三十二)
他有麻烦了。
一边调试着手枪,一边疾步走在漆黑楼道中,这是男人此时心里唯一的念头。
原先设计的计划是保险起见下的两个人共同行动,可节外生枝的是Gin竟然事先得到了消息,绑架了孩子们作为人质。在实验室中同安室紧急商议,决定临时将计划改变为两人分头行动——一个杀人,一个救人。
在监控室中,终于发觉了哪里不对劲。
身边那银发男人浓重到异常的烟味,分明是为了掩盖什么。没错,掩盖一个接到命令临时换装的女人的香水味。
定是Gin起了疑心。
既然Gin本人不在监控室,那么舍了命给自己灌下毒药、还要争分夺秒窃出组织核心机密资料的安室,此时真的危在旦夕。
现在他很有可能已经落到了Gin的手里。卧底、背叛、欺骗,暗算Rum、谋杀boss、窃取资料。Gin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再清楚不过,他毒辣的手段自己也不是未曾见识过。就凭借这些罪状,失了反抗能力的安室会被他折磨死的。
……莫不成这铁了心的家伙一开始固执地坚持这个方案,就根本没有打算活着出来。
一时间怒气和焦虑交错着冲上心头,乱糟糟成了一团麻。一贯冷静的头脑此时更像是着了魔,不受控制地嗡嗡作响。
透,等我。不可能让你出事的。
走廊的另一端,传来一个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似乎是一个矮小男子在一路小跑着打电话。“好好,明白!大哥放心,我这就赶去地下室,一个不留!”
藏身于黑暗中的男人猛然惊醒。
要去救孩子们。
孩子们鲜活的生命也已经被推到了悬崖边上,摇摇欲坠。
手心已经被大力握紧的金属枪支硌出了鲜红的印子,眉头骤紧的男人却浑然不觉。
选择上楼,还是下楼。
自己迈出的下一步,担负着不同人,截然不同的命运。
脑海中晃来晃去的,全是那灿烂金发下青年漾着明媚的笑脸。
男人闭上了眼。心痛,心痛如割。
就像眼睁睁看着被自己摆放在心尖上的人即将溺死,痛苦地沉沉浮浮,挣扎着一遍遍唤着自己的名字。而自己只是站在岸上不远不近地看着,看着他绝望的眼神,看着他被死亡一点点吞没,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时间胸口胀痛地令人窒息。
也许这一次……是我亲手把你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你不知道,我真的很在乎你,很在乎很在乎。
……可做我们这行的,永远保护不了自己在乎的人,不是吗。
苏格兰一样,藤田先生一样,伊达也一样。
你,我,都一样。
透,对不起。男人缓缓睁开眼睛,平静地迈开了步子。
赤井秀一下了楼。
赤井秀一继续伪装成自己最在乎人的模样下了楼。

而此时的楼上,还保持着Sherry模样的青年已经悄然睁开了眼睛。
刚刚……Gin应该是急着下楼查看了。
安室小心地眯眼看去,屋中只有两个领了命令看守住自己的大汉,似乎一个人还在手忙脚乱地翻找锁链。
虽然身子伤得不轻,但对付他们两个绰绰有余了。
若真是死心眼到毫不犹豫吞毒跟boss同归于尽,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波本。以为Bourbon这个代号是小打小闹得来的?预料到boss定会起疑心,青年在实验室里就早已偷偷准备好了解毒剂。
而完好无损的监控中出现了异常,却没有人赶来营救与制止,安室瞬间猜测到了Gin的怀疑,于是随机应变般没有立刻服下解药,而是忍着毒性发作完成后面的任务。
况且,自己对他来说还有用处,Gin断然不会任自己倒在火海之中。丝毫不在意拿性命开玩笑,青年大着胆子,准备巧借Gin之手将自己带出这里。没错,等逃出了那间屋子,他定会以为安室透身中剧毒而失了警惕。趁他不备之时服下解毒剂,自己再闯出去也不迟。
而事态也果然按照这胆大妄为的计划进行着。
终于翻出锁链的大汉晃晃悠悠凑过来,想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Sherry锁在墙边。
大哥未免也太谨慎了,一个中了剧毒的小丫头还能有通天的能耐不成。边想着边蹲下身去,却断然没有料到,那紧闭双眼奄奄一息的“小丫头”猛地张开了眸子。
安室闪电般扯过男人手中的铁链条,手臂一挽便灵活地控制了链子,反身将锁链紧紧勒住了男人的脖子。
咬牙加力,被窒住咽喉的男人挣扎了一下便失了知觉。
屋内的另一个同伙听声音知道出了事,急忙慌里慌张地掏出手枪。手忙脚乱连枪栓都忘了上,这个身着紧身牛仔裤的茶发女孩就已经逼到了眼前。
翻身一个干净利索的旋踢,那颤颤巍巍的手枪就被一脚踹飞了出去。还没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怜的男人就被狠狠一脚撞在墙面上,随即头部被重重砸了两拳,晕头转向瘫倒在墙根。
满意地看着两个男人被自己瞬间解决干净,安室呼了口气,终于伸手扯下了闷热的假头套。
小麦色的皮肤上已经汗珠滚滚。
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青年乐观地预估着接下来的行动。换回波本的样子,在众目睽睽下逃出这里就方便多了。也不知道那个混账男人那边怎么样了……孩子们是不是都平安无事。
不如下去帮他一把吧。
安室迅速脱下女装的外套,露出了平日里常穿的深色衬衫。擦净嘴角的血迹,随意理了理金发,深吸一口气,没事人一样拉开了门。
迈出的步子猛然刹住。
后退一步。
两步。
……惨了。
这次真的……逃不掉了。
随着青年有些僵硬的退步,一支漆黑的枪口抵着他的眉心,缓缓逼进了这个昏暗的小屋。
稳稳立在门口的高个***着最爱的雪茄,笑得愈发冰冷。“就说Bourbon不肯简简单单做个陪葬品,一定给自己留好了退路。想逼你换回这身装扮,还真得花点心思呵。”
“和那个FBI一起,真真假假接连演了这么多场好戏。说实话,我可真是佩服你。”
“只可惜,你还是落到了我手里。”
“你完了。”

楼主 kangmoyan8100  发布于 2020-02-10 09:25:00 +0800 CST  


楼主 kangmoyan8100  发布于 2020-02-10 09:28:00 +0800 CST  
(三十四)
阴暗的小屋里溢满了潮湿霉烂的气息。
屋子没有一扇窗,只有一个破旧的排风扇在缓缓转动,费力地扬起一层层灰尘。巨大的蜘蛛网上堆积了厚厚一层灰,半遮半掩地包裹着上方的屋顶。湿漉漉的木地板上比往日多了些杂乱的脚印。
在小屋中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竟然蜷缩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枕倚在墙壁边上的年轻人,手脚上都牢牢地缠锁着沉重的生锈铁链。额前凌乱的金发无力地垂在眼前,一道蜿蜒的血迹已经凝固,隐在金发下若隐若现。整个人尽可能地蜷成一团,扎着头依然陷于深深的昏迷中。
年久失修的房门极不情愿地传来了吱呀呀一声叹息。
纷杂的脚步声扰乱了屋中的一片死寂。
走进小屋的男人啧了一声。这一幕让那个处处跟自己作对的FBI看到,他会不会心疼得发疯?
嘴角扬起一个可怕的弧度,Gin开了口。“还真是睡得香甜,给我把他踹醒。”
身后的手下领了命上前,看着那不省人事的金发青年,犹豫了片刻,一脚踹了过去。
“怎么抬腿踹还用我亲自教你?!”看那犹犹豫豫的态度,Gin的脸上瞬间起了怒气,咬着牙重重踹向了那瘦弱不堪的身子。
安室被腹部猛然间传来的一阵钻心剧痛硬生生疼醒。
身不由己摔在地上,疼到鼻尖重新渗出了冷汗。喘息了一阵后,青年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身前那件熟悉的黑色风衣。
安室透,我最烦你这种眼神。
从你进组织的第一天起,我便恨上了你这该死的眼神。为什么疼到面无血色、狼狈到不堪入目的时候,你还能用这种傲慢自负的眼神看着我。
那双格外净澈的紫色眸子狠狠盯着自己,高傲而犀利的光芒丝毫没有一丁点退让。似乎真正被囚禁、被折磨、被毒打的人调换了身份。似乎Bourbon才是王,才是神。
我要毁了你。
安室透,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硬撑到什么时候。
“Bourbon,现在求饶还来得及。”眼中闪出了凶狠的光芒,Gin手中多了一根粗重的皮带,在手中大力绷紧。
“你最好别让我活下来。”
金发青年凛着眼眸,气势上半步不让。
男人一声冷笑,二话没说抡起皮带,劈头盖脸地抽了下去。
耳边啪一声炸开巨响,身上顿时一道火烧火燎的锐痛。安室倔强地偏过头去,咬牙忍受着那狂风暴雨般的抽打,一声不吭。很快,破裂的衣衫中已经见了深一道浅一道的血痕。
随着身上一道道血痕越发触目惊心,那因疼痛而引发的颤抖就愈发明显。
当一根皮带硬生生被几乎发狂的男人抽断时,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青年已经模糊了意识。
宁愿倒在这里也还是不肯吭一声吗?!
好啊我成全你!
Gin目露凶光,将手中沾着血迹的断裂皮带狠狠摔在一旁,向手下人索要了一条崭新的皮带,重新朝着安室砸下去,力道大得似乎不将这青年碾成碎末便誓不罢休。
艰难地用身子一侧挡住那意欲往死里折磨的鞭笞,安室半闭着眸子,喘息声一声比一声急促。那弱不可闻的闷哼声,被令人心惊胆寒的声声抽打遮盖得严严实实。
不能出声音!
不要开口!
否则会忍不住向他求饶的……
……昏过去就好。昏过去,就不会疼了……
在第三根被血染成深红色的皮带在手中断成两截时,门口传来了一个女人摇头叹气的声音。“Gin,下手这么重,诱饵要是没了,鱼可上不了钩呵。”
贝尔摩德的话传到耳边,怎么听都似乎带着嘲讽的语气。
再看地上的金发青年,早已不知何时没了动静。死寂一般蜷在血淋淋的木地板上,浑身上下根本找不到一处好地方。
男人收了手。
然后狠狠踹了一脚那一动不动的身子,没有丝毫怜惜,面无表情地转身,冷冷离去。
几个躲在一旁的手下被这近在咫尺的暴行吓到连大气都不敢喘,等着Gin的背影消失在屋外,才敢战战兢兢上前去探看那青年的情况。
至少……还活着。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就这样把这个奄奄一息的人抛在……这里吗?
自然看出了大哥前所未有的震怒,虽然同情溢于言表,可没有人敢去冒被枪毙的风险。
一个个噤声溜出了屋子。
黑暗的小屋里只剩了那遍体鳞伤气息微弱的青年。
和一地血腥。

夜深了。
寂静的屋子角落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呜咽。
昏昏沉沉的青年微微颤了下身子,似乎刚刚从晕厥中醒来。
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都肆意喧嚣,疼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安室想挣扎着倚回墙边,咬牙动了几下却发觉根本是力不从心,艰难挪了挪肩膀便清楚了自己当下的境地,沮丧地放弃了再挪动的念头。
看着被镣铐层层锁住的右手,咬牙尝试着动了动软软垂下的手指,一阵猛然涌起的剧痛使他深深抽了一口冷气,不敢再动弹分毫。
似乎……被Gin碾碎了指骨?否则怎么可能隔了这么久还会痛得钻心。
以后还怎么……再拿枪。
青年的神情愈发黯然,眸子也失了白日里的光彩。
不,反正使命也已经完成,安室透还能有什么以后。
真希望能快些死在他的手底下。安室紧闭着眼睛想强忍住身上的重重煎熬,但还是忍不住叹气出了声。
好疼,好冷。
屋中没有人,就算哼几声……也没人知道吧。
无力再硬撑下去的青年终还是痛苦地呻吟出声,一声声带着叹息的轻哼在这满是血腥的屋子里幽幽回荡。
……不知那个男人现在在做什么。
你知道吗,我的手真的废了。
你知道吗,这里的夜有多难熬。
我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今晚。
我若是死在Gin的手里,你……会难过吗。
胸口微微起伏着,呻吟声中多了一丝呜咽,青年无意识地缓缓缩紧了身子。
你应该会来……救我吧。
一定会的。
王牌先生,我会撑下去,等你。
隐隐约约身上暖了起来。安室有些自嘲地想,想到那个男人竟然连幻觉都是暖的,还真是疯了……
温暖的感觉渐渐漫遍全身,隐约中却愈发真实,身上似乎多了一件厚重的大衣?
青年凝了眸子努力抬眼去看,却根本无力控制眼前焦距,模模糊糊一团人影在身前晃。
似乎是一双透着不安与关切的眼睛?
整夜看在门外的守卫人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子,将身上那件温暖的皮衣轻轻蒙住了那颤抖不止的虚弱身体。
暖得一时间绷紧的身子都松了下来,安室垂了垂眸子,还是微弱地开了口,平日里干净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不用,拿走。”
看着那因伤痛而面无血色的脸颊上,薄薄抿起的唇角已经冻得发青,蹲下身子的好心人小心翼翼回答,“你在发烧,这么重伤再冻一夜,会活不过明早的。”
“他会杀了你,拿走。”
没有再理会金发青年虚弱的抗议声,男人叹着气重新退出了小屋。
身上暖了许多,可本因寒冷而**的神经又一次活跃起来。本是倦得失了力气,发沉的头脑昏昏欲睡,但过不了多久,又会被身上一遍遍翻腾的疼痛折磨到清醒过来。乱七八糟涌起的思绪早不知飘到了哪里,安室又一次苦笑了片刻,紧皱的眉头虽展开了片刻,却笑得满脸落寞。
明天若Gin再用什么法子折腾自己,怕是……再也撑不住了吧。
落到这么个下场,还真是狼狈。
屋外一片死寂,只有呼呼不断的风声无情掠进破旧的门缝,似乎在得意洋洋地看着那金发青年的笑话,一声声嘲讽。
喘息着,煎熬着,就这样反反复复,整整一夜未眠。

而整夜未眠的又何止安室一人。
这一夜,阿笠博士的小宅子灯火通明直到天亮。
沙发上头戴针织帽的男人沉默地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着那紧紧攥着手机神情严峻的FBI,博士也努力止住了疲倦打哈欠的念头,继续扎头进行手中未完成的工作。
男人承认,在点开那封邮件,看到那几张清晰的照片时,自己确实是有片刻情绪失控的。失控到连凑在身边皱眉冥想的柯南都被吓得倒退了三步。
控制住情绪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心痛,痛到似万千蚁噬。
那个平日里总对自己拉下脸没什么好气的大男孩,自己将他疼到骨子里去都嫌不够。
记得上一次,见他一瘸一拐地将一个逃窜出侦探事务所的杀人犯押回来,自己险些当即拔枪毙了那个万恶的犯人。就连给客人端热咖啡时不小心烫到手,都会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这个不叫人省心的家伙。
而现在……根本无法将照片中这死气沉沉的恐怖情形,同记忆中那个双眸似宝石般耀眼的小金毛做出丝毫的联系。
安室透!
你明明答应过我,保证不会出事。
可这样倒在锁链间鲜血淋漓伤痕累累又要怎么解释!
Gin他竟然敢对你下这么狠的毒手。等好,我会让那个男人知道,什么是死无全尸。
冷静下来的王牌先生迅速反向追踪邮件地址,却意想不到Gin竟然抢先一步,开启美国一家私人科技公司最新研发的黑屏反追踪系统,根本无从得知安室口中那个“实验基地”的相关位置。
看身边的小侦探几乎要将脸颊贴到电脑屏幕上,也没有查到组织这个神秘基地的半点信息。
于是毫不马虎,男人真枪实弹地闯入了阿笠博士家。不愧是老科学家,阿笠博士十分够意思地决定,马上尝试进行能够破解该系统的新型仪器的研制与试验。
重新点燃一支烟叼在嘴边,赤井秀一沉默地拒绝了柯南手中递来的茶杯。
“所以……他这根本不是绑架,对吧?”小侦探放下茶杯,低着头小声开了口。
没错,纯粹的报复与发泄。Gin什么要求也不提,一点儿信息也不泄露,压根就是在折磨毁了组织的安室,折磨身为宿敌的我。
“我看阿笠博士那边忙了那么久,仪器也大概成了型,不过还需要这一系统的有效试验呐,”柯南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继续道,“他还会再联系你吧?”
已经丧心病狂的Gin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安室他根本撑不了太久的。男人冷静的眉宇间出现了一丝痛苦,抬手用食指和中指按压着太阳穴。Gin明明恨的是我,又为什么会让那青年来承担这一切血腥。
若是自己不那么在乎安室……或许,Gin不会像现在这样疯狂吧。
攥着手机悬着心,沉默地等了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清晨时分接到了一个没有显示来电的神秘号码。
丝毫不知疲倦的小学生侦探激动地跳身起来,一面示意阿笠博士迅速测试仪器,一面朝着寒意凛冽的男人比着口型。
“拖时间。”
只有拖住时间,才有可能让博士尝试查出安室此时的位置,才能有机会动身去救他。
冷静,冷静。
赤井秀一按下了接听键。

楼主 kangmoyan8100  发布于 2020-02-10 09:29:00 +0800 CST  
(三十五)
“你的小家伙还真是有本事,这刚一天时间,就能让我手下的兄弟又是喂水又是披衣,死心塌地得很呐,”从手机中传出来的低沉声音格外刺耳,“邮件收到了吧?”
眼睛的余光带着些许急迫扫向桌前奋力敲击键盘的阿笠博士,男人开口的语气竟出乎意料的淡然,“收到了。”
着实惊讶于这个FBI并没有想象中的狂怒,Gin扬着声线哼了一声,“怎么,看来一点都不心疼?”
“呵,”男人闭着眸子一声冷笑,“Gin,你从头到尾都错了。以为凭借这个小小的日本公安警察便能控制住我吗?忘记提醒你,这世上能够影响到赤井秀一的人还不存在。”
“利用那自以为聪明绝顶的可怜人完成了我的目的,现在他对我来说已经一无所用,你发这些无聊的东西给我又是什么意思?”
“所以,Gin,你要不要朝他身上撒气我管不着,我们两个早日出来用枪聊一聊才是正经事。”
Gin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看向那缩在角落中的落魄男孩。
安室只是静静地听着那熟悉声音一大段冷漠的表述,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般一动不动。
啧过一声后,Gin的笑容愈发带上了深意,“还真是冷酷无情没了人性,多亏我提前开了外放音,否则我可怜的Bourbon还在心存着什么胡乱的念想。”说着凑身到面无表情的青年身前,继续加深脸上的笑意,“都听清楚了吧?要不要和他说说话?”
……Gin竟然让他听到了自己刚刚那一席话?!只是想让丧心病狂的Gin不再下狠手折磨他,可那个心气极高的大男孩定是会多想的。男人双眸骤紧,握住手机的手指猛然加力,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
本是轻笑,却沉重得叫人喘不上气来。
熟悉的声线不再清澈如常,疲倦到极致的声音中带着嘶哑,却安静得令人胆战心惊。
“所以那一晚。”
当那青年的声音穿透冰冷的手机外壳,排山倒海般冲击着自己的意识时,一颗心脏咚咚地几乎要跳出胸膛。
虽然没有分离太久,可这样一颗心生生悬在嗓子眼里的感觉,却像是被阻隔了三生三世。
三生三世后,却是在这样的境地下。
说着这样的话。
男人仰坐在沙发上,右手似是随意搭在眼前。虽是心潮起伏,声音却依旧平淡如水,轻轻松松开口反问,“哪一晚?”
……呵。
对他来说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一夜,又怎么会记在心上。还未来及自嘲般苦笑出声,青年又听到电话那端的人似乎想起什么一般地噢了一声。
然后清清楚楚听到他开口说——
“发泄欲望。”
果然比自己想的还要有意思!Gin满意地看到锁链间的青年在听到这四个字时身子一颤,那双原本努力挂着光亮的紫色眸子,不受控制地失了焦距。
本想告诉他自己被囚禁的实验基地所在,想告诉他自己受的那些生不如死的折磨,告诉他自己甚至还满怀希望地咬牙等着他的出现。
一切的一切到了嘴边又被猛然刹住,一时间忽然累极了,累得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晓得了。”轻吐三个字,安室淡漠如常地闭上了眼睛。
语气安静得断然不像面对这血腥这生死,竟像极了一个平平淡淡的日子里,平平淡淡地道着晚安。
心口有了阵阵抽痛,刚刚还勉强维持着冷漠的男人突然便悔了,悔得皱紧眉头开了口却不知再说些什么。
直到Gin充满戏谑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还真是重新认识了一遍赤井秀一。想必系统破解得差不离了,今天也就聊到这里,希望下一次,你可不要后悔呐。”
跳到椅子上的小侦探还在攥着拳头不停地示意博士加快速度。
在系统更新即将完成的前一秒,Gin掐断了电话。
“很惊讶么?还真是天真可爱,怪我没有给你看监控哟,”黑色风衣包裹下的男人饶有兴趣地近距离打量着安室,用讲故事的口吻叙述起来,“那个FBI 明明知道你被我抓到,却丝毫没有往心里去一样下了楼。重要的是,他脸上全是轻松的笑啊,你猜他是不是在感谢我帮忙除了个大麻烦,嗯?”
青年只是闭着眼一声不吭。
但Gin知道,他听进去了,他信了。
相信这个硬骨头的小家伙撑不住多久了。那一层层努力砌起来的厚厚心防很快就会垮得七零八落。
迈出屋子时的男人扬起了嗜血的笑容——终于可以彻彻底底毁掉他了。
等屋门重新锁上,墙角里的一头金发才有了一丁点动静。
冷。
好冷。
从里由外的发冷。
冷得一颗心早已失了知觉。
冷得四肢百骸止不住地发颤。
寒意自心头涌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安室喘息着一遍遍缩紧身子,一遍遍将自己蜷成一团,却没有换来半丝暖意。
那是和他联合设计杀了朗姆的第二天夜晚,暴雨如注,自他跳下河去一直杳无音信,忐忑着心情再一次冒雨去探看那座宅子,然后遇见了眉目间含笑的他。
那一夜真真是刻骨铭心。
虽然又羞又怒又打又骂,实话是心中从未后悔过,那时应了他的话,随他进了屋,喝下了他的酒。
然后竟然会像傻子一样地以为,自己是真的被爱着。
青年将一头金发深深埋进身体里,伤痕累累的双手颤抖着紧紧摁压住心口。然而再死命的按压与喘息,也没有缓解心口那一下下如针扎般的锐痛。
一阵阵恶心涌上来,头昏目眩,耳边是发疯般的嗡鸣声。
……真是世上最大的笑话。
安室透你真是可笑至极。
不是一遍遍告诉过你,安室透的命运只能是永生永世孤零零一个人吗,你还在可笑地企盼着谁,企盼着什么?
你这辈子只有任务,任务完成了,使命便也结束了。还真的幼稚到去相信,这世上会有真心?到头来,只是用这副身子成了人家发泄**的玩具,然后痴痴傻傻尤不自知。
可笑。
活该。
贱。
身子颤得越发厉害,脸色已是煞白得骇人,宝石般的眸子毫无焦距地愣愣睁着,整个人似是失了魂般彻底没了气力。喉头发紧,一股酸楚涌上来却卡在喉咙间,像被什么堵住一般死死窒在身体里。
……自己动手算了。省得Gin再费力气,省得再美其名曰成为赤井秀一的拖累。
清明了神志的青年却可笑地发现,现在连具备杀死自己的能力都是妄想。
停止了软绵绵用头撞着墙的可怜举动,青年笑出了声。起初还是轻声的浅笑,逐渐竟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哈哈大笑。
笑得身上伤痕重新疼得钻心。
笑着笑着泪便涌了下来。
笑得泪流满面。

楼主 kangmoyan8100  发布于 2020-02-10 09:30:00 +0800 CST  

楼主:kangmoyan8100

字数:76817

发表时间:2020-02-09 00:3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0-21 02:55:2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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