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翻译Impossible to Feign 假作真时（HW无差反向）
Impossible to Feign 假作真时
作者：achray
Summary：
Sherlock倾身向前，修长手指握紧John的手。
“我不会让他赢，”他说，目光坚定。“我会不惜一切救你出去。”
作者：achray
Summary：
Sherlock倾身向前，修长手指握紧John的手。
“我不会让他赢，”他说，目光坚定。“我会不惜一切救你出去。”
序幕
Sherlock沿着狭窄的土路尽可能悄然疾行，脚下是泥土中干裂的车辙，周围被他惊动跑散的小动物窸窣作响。他也想跑起来，但地面坎坷不平；如果他摔倒或是在四周包围的黑暗中迷路，这次机会就付诸东流了。据他估计最多再过两小时就会有人检查他是否在房中，而高速公路还在六英里之外。等他到了公路上，想想就可气，他只能依赖于运气和概率。从田里穿过去近得多，但那一带有四家农户养了狗，而他的计划取决于当他来到公路所代表的文明世界边缘时必须保持仪容的相对整洁。
有什么东西拂过脸庞，他闪躲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蛛网般的柳叶。柳树；哭泣的垂柳；跳荡的阳光；昔我往矣，杨柳依依；杨柳歌，芳菲节；人世死前唯有别*——不，不是那个。；泰晤士河岸——不，不。他继续走去，心头的抽痛已成了熟悉的感觉。务必想办法摒除思维：那是他唯一仅剩的计划了。如果Mycroft以为把他锁在法国乡下就能阻止他重拾旧习，那他显然不了解Sherlock二十来岁的那些夏天是怎么过的。小径似乎永无尽头。无理的念头，他明知道再过0.6英里就能到达穿过村庄的那条路，如果那能叫路的话。有意思，人在一片漆黑中会有晕头转向之感，或许他应该多做些这方面的试验，但在——
看到了，路上的微光。Sherlock长出一口气，几似一声呜咽，不禁呲了下牙。他感到自己全身颤栗，即使是在温暖的夏夜。但他总算到了路上：路面或许仍有凹凸，但他至少可以奔跑了。路边只有三家农场，而他们夜里都把狗——两只阿尔萨斯牧羊犬和一条黑色杂种狗——拴起来。那都没关系，反正他那些保姆也不会认为他半夜三更跑出来是为了去村里玩一局滚球游戏。所以不管他造成怎样的骚动，此刻还是将来，大路是他唯一的选择。
57分钟后他到达了公路边。离卡车司机歇脚用餐的中途站还有再一个六英里。或者他可以抢一辆车，从这个钟点寥寥无几的过路车辆当中。但他手无寸铁，而且一般司机看到路边有人招手只会加速而不会停车。他知道他只能走这六英里。他计划过了，包括或偷或做一个骗得过人的武器所需的时间，抢到车可以开的路径，不用现金或信用卡加油的手段。不值得。他会很容易被追踪，Mycroft的喽啰会在路的尽头等着他。
然而一个闲得无聊的货车司机，愿意让人搭乘从巴黎到马赛的顺风车，等他们想到这种可能，Sherlock至少已暂时消失在人海之中了。尤其有利的是，这种低调低阶级的计划Mycroft不容易很快想到。他需要一路连走带跑。恼人的是他体力不加，为现在扮演的角色选择的帆布鞋又太薄。
如果他被捉住，不是在这里就是在中途站，如果那里是空的。那样会很丢人现眼，像个逃家的孩子一样被逮回去。这一次他们没有那么蠢，Mycroft的手下，虽然他不愿承认。他没机会找到或偷到哪怕一点零钱，更别说身份证，他的或别人的——那些人的证件想必都是假的——还有信用卡。于是他只有这一条计划可行，依赖于偶然机会，以及他仅剩的一样本钱。
他运气不错。中途站停了一辆大型货车，一侧写着公司名字，Estande，当地的小公司。司机靠在驾驶室外面抽烟。Sherlock走过去，故意弄出很大动静，走到车灯光圈之内停下。
”晚上好，”他说，抱歉地笑笑，稍稍佝偻着站得很随便。他有一阵没试过说当地口音的法语了，满意地听起来还是足够可信。”去马赛吗？我要能搭个车就好了。”
”可能吧，”司机上下打量着他说。”你有什么急事？”
”我是学生，”Sherlock说，”放假回家。刚跟家里人大吵一架，你知道那种事。我得离开这鬼地方回马赛去。”
”家里人，是啊，”司机说。”我可能要走那条路。”他仔细审视Sherlock。Sherlock保持姿势不变，尽量显得年轻无辜。
”我想付你钱，但我手头没现金。”他说。司机眼光一闪，哼了一声把烟头扔在地上。Sherlock踌躇着，就像看不出对方会如何决定。他的紧张只有一半是做戏。
”上车吧，”司机直起身说道。”五小时的路，有你让我免得犯困也好。”
”太棒了，谢啦。”Sherlock说着绕到驾驶室另一侧，轻盈地攀车门上了车。
他没想到自己会睡着，司机关于油价和政策不公的独白出奇地催眠。他醒来时他们驶入另一个中途站，周围夜色漆黑。
”还有俩仨小时。”司机说，”我们在这儿停一下，撒泡尿。”
Sherlock点点头打开车门。司机下车钻进了路边的树丛。周围是黑暗寂静的乡野，路上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Sherlock口干舌燥。应该记得带水的。他的心跳也过快了一点，他不悦地注意到。没必要紧张。人们在这方面的反应固然不易预测，但总有些蛛丝马迹，这个司机应是十拿九稳。这是他最好的选择。他不得不净身出逃，没钱没卡也没有电话和身份证。据他所知他的东西没一样跟着他来了法国。但他不想到了马赛再浪费时间。他需要现钱，马上就要。
他最后过一遍其它可能。简单的抢劫最为直截了当，但司机的钱包在后裤兜里，在他开车时顺手牵羊几无可能；若是把他打昏连钱包带卡车抢走，即使顺利开到城里也藏不了多久。以他所计划的事，绝不能招惹警方追捕。况且卡车司机身材粗壮，不会不加抵抗束手就范，也不会轻易被吓住，这样就有受伤的危险。而且所有这些情形都会使得此人想要追踪Sherlock或者至少对别人描述他。
无懈可击的推理完毕。Sherlock绕到司机那一侧，倚着车门曲起一腿，很想来支烟。司机从树丛里出来，手中点起一支。他警觉地打量Sherlock的姿势。
”我说过了，我手头没现钱。”Sherlock说。”我需要50欧元。”他一手的指尖抚过嘴唇，见司机的眼光追随他的动作。很好。他的声音放柔。”为这个数我可以吸你的老二，我保证你不会失望。”
”50块么，”司机说。他又吸了一口烟，一边考虑。Sherlock保持松弛无害的姿态，尽管他全身肌肉都渴望绷紧。
”你妈的兔儿爷，”司机说着扔了香烟用脚碾碎。”50块。车后面，来吧。”
Sherlock吞咽一下，尾随其后。这是成功，是到达马赛时刚好够钱找到Lucien而得以淡忘一切。在城里他可以偷到更多钱物，可以消失，他再也不用做这个，除非他想要。这是最实际的办法，没有人会受伤；虽然当他跪倒在石头地上解开司机的裤子拉链，脑海中飞速闪过一系列将此人放倒的手段和场景。上一次他做这事时——绝不能往那里想。他需要尽快完成，高效熟练；在乎这些肉体上的区区小节是很不理智的想法。他做了起来，司机呻吟着揪他的头发把他噎得窒息，他欢迎那份疼痛。
眼下的情境之中有一重恶毒的快感，他的自甘堕落。John会气得要命。他会露出那种表情，为Sherlock没能达到他为他设立的荒诞的理想标准而痛苦失望的样子。他会对他吼叫怒骂，握紧拳头质问Sherlock他妈的在想什么；他会不惜一切阻止Sherlock做他正在做以及计划做的事。
但John已经死了。他想什么，想过什么，都已毫无意义。Sherlock只求尽快得到能把那些念头从他不听话的脑子里驱除出去的化学物质。
司机在他头顶嘟哝了一句警告，放松了手，Sherlock退出来，脸上流淌着精液。他站起来伸展膝盖，一手擦了把脸，给司机看他另一手中的钱包。那人睁圆的眼颇有喜感，但Sherlock懒得捉弄他了。他抽出一张50块的钞票把钱包扔了回去。
”马赛，”他说，”我们上路吧。”随即调头回去车上。
原文是A willow: weeping willow; dappled sunlight on the Cherwell, Parson’s Pleasure; mourning brooches; sing willow, willow; all around my hat, I will wear……侦探的意识流从一个意象或典故联系到另一个，最后到All Around My Hat的歌词，关于在帽子上插柳枝代表失去恋人。这些典故之间有什么联系我都不明白，不想作枯燥堆砌，于是把后一半换成中文诗词，归结到死别二字，大家意会吧~
”50块么，”司机说。他又吸了一口烟，一边考虑。Sherlock保持松弛无害的姿态，尽管他全身肌肉都渴望绷紧。
”你妈的兔儿爷，”司机说着扔了香烟用脚碾碎。”50块。车后面，来吧。”
Sherlock吞咽一下，尾随其后。这是成功，是到达马赛时刚好够钱找到Lucien而得以淡忘一切。在城里他可以偷到更多钱物，可以消失，他再也不用做这个，除非他想要。这是最实际的办法，没有人会受伤；虽然当他跪倒在石头地上解开司机的裤子拉链，脑海中飞速闪过一系列将此人放倒的手段和场景。上一次他做这事时——绝不能往那里想。他需要尽快完成，高效熟练；在乎这些肉体上的区区小节是很不理智的想法。他做了起来，司机呻吟着揪他的头发把他噎得窒息，他欢迎那份疼痛。
眼下的情境之中有一重恶毒的快感，他的自甘堕落。John会气得要命。他会露出那种表情，为Sherlock没能达到他为他设立的荒诞的理想标准而痛苦失望的样子。他会对他吼叫怒骂，握紧拳头质问Sherlock他妈的在想什么；他会不惜一切阻止Sherlock做他正在做以及计划做的事。
但John已经死了。他想什么，想过什么，都已毫无意义。Sherlock只求尽快得到能把那些念头从他不听话的脑子里驱除出去的化学物质。
司机在他头顶嘟哝了一句警告，放松了手，Sherlock退出来，脸上流淌着精液。他站起来伸展膝盖，一手擦了把脸，给司机看他另一手中的钱包。那人睁圆的眼颇有喜感，但Sherlock懒得捉弄他了。他抽出一张50块的钞票把钱包扔了回去。
”马赛，”他说，”我们上路吧。”随即调头回去车上。
原文是A willow: weeping willow; dappled sunlight on the Cherwell, Parson’s Pleasure; mourning brooches; sing willow, willow; all around my hat, I will wear……侦探的意识流从一个意象或典故联系到另一个，最后到All Around My Hat的歌词，关于在帽子上插柳枝代表失去恋人。这些典故之间有什么联系我都不明白，不想作枯燥堆砌，于是把后一半换成中文诗词，归结到死别二字，大家意会吧~
一个月前
John逐渐苏醒。有什么讨厌的东西在好梦里惊扰他把他往上拽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从睡梦中上浮，醒到辨认出是Sherlock的电话，在卧室的某处响个不停，多半是在Sherlock之前脱掉扔作一堆的衣服当中。John放肆地呻吟，伸出一条腿，触到空荡荡的冰冷床单。Sherlock已经起来了么，那混蛋开着电话放在John不从温暖的床上下去就没法拿到的地方。铃声中止，几乎马上又响了起来。John把被子蒙在头上堵住耳朵直到它停下。一两分钟的美妙寂静之后，他自己的手机在床头柜上拼命嘶叫起来。他放弃抵抗，摸索着接起。
“喂？”他说，声音沙哑睡意犹存。帘外透入晨光，所以至少是清晨而不是半夜。他转过闹钟：八点半。不过他是两点多才睡的。
“是Watson医生吗？”一个颤抖的声音问。
“是我。”John没能掩住语气中的不耐。
“啊，真对不起。”那女人说。听起来她可能在哭，但线路不清听不真切。“Emma说我要是找不到Sherlock就试着打给你。我一直在打他的电话——”
“没关系。”John说。肯定是个客户，没必要惹恼她。“线路不好我听不清你说话。不过你等一下，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他说着下了床，单手从门后取下晨褛套上：公寓里一贯冷得像冰窖。
他先去浴室，结果一击即中，Sherlock正泡在澡盆里看书。即使已有十个多月，John仍感到一股小小的欲火撩动，看到他像这样，坦坦荡荡一丝不挂，整个的他尽呈眼前。
“电话找你，”他递过去，想着Sherlock洗完澡是否愿意回床上来。Sherlock挑起一道眉，John点点头：客户。Sherlock的眼光随即上下扫过John，意思是：可以，条件允许的话。
“Sherlock Holmes。”他对电话里说。John隐约听到女子惊惶的痛哭。他走到洗脸池边开始刷牙，对大清早来一发的机会保持乐观总没错。
“她怎么了？”Sherlock说。John转身见他从澡盆里站起来，水波翻涌。“从头说，如果你想让我帮上忙，只说准确细节。”他抓起毛巾，视线与John在镜中短暂交会。
“出了什么事？”John问，但Sherlock正在专心听电话，胡乱裹上毛巾走出浴室。John放下牙刷跟出去。
“不，不用再解释了。”John到客厅时听到Sherlock在说，他正不耐烦地俯身在笔电上。“听着，什么也别做，不要和任何人说话，想也别想找律师，直到我过去。事实上，连房间也别出。我到那里找你。”他断然挂上电话，开始键入一个网址，水珠滴滴答答落在键盘上。
“那是谁？”John问。
“你没听出她的声音？”Sherlock头也不抬地说。“当然你听不出，当我没问。那是——”他伸腿向后不用看就用脚踝勾过来一张椅子坐下。“Janet Harrison。”他抬头四望，表情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以及某种John无法解读的情绪。John想必显得一头雾水，Sherlock长叹一声。
“Janet。Hudson太太的妹妹，从拉斯维加斯打来，Hudson太太在那里刚以谋杀罪被逮捕了。”
“啥？”John说，“你说我们的Hudson太太？谋杀？”
“而不是本国任何一个没有和她妹妹Janet一起在拉斯维加斯度假的Hudson太太，确实如此。”Sherlock说，不算他最尖刻的语气。“见鬼，我知道维京航空今天下午有航班，这东西下载太慢。”
John越过他肩膀看了一眼，没想到他这么着急。“我来吧，”他把Sherlock的手从鼠标上移开，重刷了网站，开启订票流程。Sherlock从椅子上滑出来开始踱步，John坐下去。
“先擦干，你会着凉的。”他输入日期，在回程时间上犹豫。
“给我，嗯，四天时间。”Sherlock说，“我一个人去。”他仍然没有擦干自己的意思，虽然已经明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吧。”John输入日期，点了‘1’然后回车。他试图显得毫不在意，但Sherlock正在留心看他。
“我们还有另外两个案子。你昨天指出我们需要破案拿钱，如果不想这个月只吃面包就烘豆的话。你可以会见客户，然后把重要信息传给我。而且你今天要上班，还有社交活动，明天又有Harry的生日晚餐。”
John嗯了一声。Sherlock对他的日程比他本人还了解，这一点既恼人又窝心。他还是觉得有点委屈，但Sherlock关于那两个案子的说法很有道理。网页下载好了。
“老天爷，真够贵的。你要哪一班？用Mycroft的应急信用卡对吧？”
“尽快。能灵活调整的。如果事情比我想的复杂你可以周一过来找我。”Sherlock搓着双手，可能是因为冷，不过John猜测多半是期盼加焦虑。
“哈太没事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John选择了航班，打开抽屉摸了一阵找到硬塑料卡片。Sherlock喜欢假装Mycroft给他的那张信用卡不存在，但他容忍John把它用于案子相关的开销。
“不知道，”Sherlock说，“哈太被发现在一个旅馆房间里和一具尸体在一起，立刻被逮捕，她妹妹歇斯底里语无伦次。”他恼火地说，“要是哈太就会知道我需要什么信息。”
“你想会与她的前夫有关吗？”John始终没搞清那回事。
“有可能。”Sherlock承认。“但俄没听说他的组织延伸到西部。他的手下也等得太久了……”他的声音低下去变成自言自语的嘟哝。
John定了机票。“好了，”他说着站起身。“我给你三小时到机场，所以你得赶快收拾行李，看在上帝份上先穿衣服去。”
Sherlock让毛巾滑落在地。“你可以帮我穿。”他说。
“别做梦了。想想看，Sherlock，哈太出了大麻烦，我们需要半小时之内把你送出门，不然你别想赶上飞机。”
Sherlock嘴角微挑，意味着他接受John的论点但不予承认，随即走去自己屋里，虽然冻得够呛却不失高贵挺拔的姿态。John叹口气开始收拾归拢客厅各处散落的Sherlock可能用得着的东西——信用卡，钱包，手机充电器，笔电充电器，壁炉架上两本书之间夹着的护照，他自己钱包里转移过去的现金。
Sherlock二十分钟后从卧室出来，打扮得一丝不苟，正当John开始频频看钟。他把皮包放在桌上，捧起John收集的一堆东西胡乱往里一掼，大衣一甩穿在身上，然后迟疑了一下。
“John，”他说，头指指John的手，此刻正死死抓着厨房的椅背。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你一个人去。”他为Sherlock收拾东西时尽量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却未能奏效。“如果真有危险，我离你太远了。”他刻意放开手，抱起胳膊。
“我应该很快就能搞定的，就算要跟愚不可及的美国人打交道。”Sherlock说。
“嘱咐你多加小心是没用的对吧。但你要经常和我联系，我不喜欢——告诉我你在哪儿，事情进展如何，你和哈太都没事。好吗？”
Sherlock向他快步走来，John一时几乎以为他要来拥抱他。他放下胳膊，半是防卫姿态。Sherlock停下脚步，侵入John的空间，一手伸到他的脑后，吻住了他。John张开嘴吻得更深，两人舌头的交缠早已熟悉却依然火花四溅。
Sherlock先抽回，前额贴上John的，呼吸略有不稳。“我周一应该就回来了。”他说，“也许周二。和我们的房东太太一起。我发短信给你，你就可以——做好迎接我的准备。”
“如果我没在忙着替你破案的话，”John说着抬手撩开Sherlock的发卷。“走吧，没时间在厨房里亲热了。记着别做任何我不会做的事。”
“那还有的是可做的。”Sherlock说。他又飞快地吻了John一下，旋即出了门。
“别忘了给手机充电。”John在他背后喊道，也不知Sherlock听见没有。他大声出了一口气，环视周围，乍然变得空旷冷寂的公寓，然后走到窗前去看Sherlock上出租车。但他想必一出门就找到一辆，此刻已然消失了踪影。
John逐渐苏醒。有什么讨厌的东西在好梦里惊扰他把他往上拽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从睡梦中上浮，醒到辨认出是Sherlock的电话，在卧室的某处响个不停，多半是在Sherlock之前脱掉扔作一堆的衣服当中。John放肆地呻吟，伸出一条腿，触到空荡荡的冰冷床单。Sherlock已经起来了么，那混蛋开着电话放在John不从温暖的床上下去就没法拿到的地方。铃声中止，几乎马上又响了起来。John把被子蒙在头上堵住耳朵直到它停下。一两分钟的美妙寂静之后，他自己的手机在床头柜上拼命嘶叫起来。他放弃抵抗，摸索着接起。
“喂？”他说，声音沙哑睡意犹存。帘外透入晨光，所以至少是清晨而不是半夜。他转过闹钟：八点半。不过他是两点多才睡的。
“是Watson医生吗？”一个颤抖的声音问。
“是我。”John没能掩住语气中的不耐。
“啊，真对不起。”那女人说。听起来她可能在哭，但线路不清听不真切。“Emma说我要是找不到Sherlock就试着打给你。我一直在打他的电话——”
“没关系。”John说。肯定是个客户，没必要惹恼她。“线路不好我听不清你说话。不过你等一下，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他说着下了床，单手从门后取下晨褛套上：公寓里一贯冷得像冰窖。
他先去浴室，结果一击即中，Sherlock正泡在澡盆里看书。即使已有十个多月，John仍感到一股小小的欲火撩动，看到他像这样，坦坦荡荡一丝不挂，整个的他尽呈眼前。
“电话找你，”他递过去，想着Sherlock洗完澡是否愿意回床上来。Sherlock挑起一道眉，John点点头：客户。Sherlock的眼光随即上下扫过John，意思是：可以，条件允许的话。
“Sherlock Holmes。”他对电话里说。John隐约听到女子惊惶的痛哭。他走到洗脸池边开始刷牙，对大清早来一发的机会保持乐观总没错。
“她怎么了？”Sherlock说。John转身见他从澡盆里站起来，水波翻涌。“从头说，如果你想让我帮上忙，只说准确细节。”他抓起毛巾，视线与John在镜中短暂交会。
“出了什么事？”John问，但Sherlock正在专心听电话，胡乱裹上毛巾走出浴室。John放下牙刷跟出去。
“不，不用再解释了。”John到客厅时听到Sherlock在说，他正不耐烦地俯身在笔电上。“听着，什么也别做，不要和任何人说话，想也别想找律师，直到我过去。事实上，连房间也别出。我到那里找你。”他断然挂上电话，开始键入一个网址，水珠滴滴答答落在键盘上。
“那是谁？”John问。
“你没听出她的声音？”Sherlock头也不抬地说。“当然你听不出，当我没问。那是——”他伸腿向后不用看就用脚踝勾过来一张椅子坐下。“Janet Harrison。”他抬头四望，表情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以及某种John无法解读的情绪。John想必显得一头雾水，Sherlock长叹一声。
“Janet。Hudson太太的妹妹，从拉斯维加斯打来，Hudson太太在那里刚以谋杀罪被逮捕了。”
“啥？”John说，“你说我们的Hudson太太？谋杀？”
“而不是本国任何一个没有和她妹妹Janet一起在拉斯维加斯度假的Hudson太太，确实如此。”Sherlock说，不算他最尖刻的语气。“见鬼，我知道维京航空今天下午有航班，这东西下载太慢。”
John越过他肩膀看了一眼，没想到他这么着急。“我来吧，”他把Sherlock的手从鼠标上移开，重刷了网站，开启订票流程。Sherlock从椅子上滑出来开始踱步，John坐下去。
“先擦干，你会着凉的。”他输入日期，在回程时间上犹豫。
“给我，嗯，四天时间。”Sherlock说，“我一个人去。”他仍然没有擦干自己的意思，虽然已经明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吧。”John输入日期，点了‘1’然后回车。他试图显得毫不在意，但Sherlock正在留心看他。
“我们还有另外两个案子。你昨天指出我们需要破案拿钱，如果不想这个月只吃面包就烘豆的话。你可以会见客户，然后把重要信息传给我。而且你今天要上班，还有社交活动，明天又有Harry的生日晚餐。”
John嗯了一声。Sherlock对他的日程比他本人还了解，这一点既恼人又窝心。他还是觉得有点委屈，但Sherlock关于那两个案子的说法很有道理。网页下载好了。
“老天爷，真够贵的。你要哪一班？用Mycroft的应急信用卡对吧？”
“尽快。能灵活调整的。如果事情比我想的复杂你可以周一过来找我。”Sherlock搓着双手，可能是因为冷，不过John猜测多半是期盼加焦虑。
“哈太没事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John选择了航班，打开抽屉摸了一阵找到硬塑料卡片。Sherlock喜欢假装Mycroft给他的那张信用卡不存在，但他容忍John把它用于案子相关的开销。
“不知道，”Sherlock说，“哈太被发现在一个旅馆房间里和一具尸体在一起，立刻被逮捕，她妹妹歇斯底里语无伦次。”他恼火地说，“要是哈太就会知道我需要什么信息。”
“你想会与她的前夫有关吗？”John始终没搞清那回事。
“有可能。”Sherlock承认。“但俄没听说他的组织延伸到西部。他的手下也等得太久了……”他的声音低下去变成自言自语的嘟哝。
John定了机票。“好了，”他说着站起身。“我给你三小时到机场，所以你得赶快收拾行李，看在上帝份上先穿衣服去。”
Sherlock让毛巾滑落在地。“你可以帮我穿。”他说。
“别做梦了。想想看，Sherlock，哈太出了大麻烦，我们需要半小时之内把你送出门，不然你别想赶上飞机。”
Sherlock嘴角微挑，意味着他接受John的论点但不予承认，随即走去自己屋里，虽然冻得够呛却不失高贵挺拔的姿态。John叹口气开始收拾归拢客厅各处散落的Sherlock可能用得着的东西——信用卡，钱包，手机充电器，笔电充电器，壁炉架上两本书之间夹着的护照，他自己钱包里转移过去的现金。
Sherlock二十分钟后从卧室出来，打扮得一丝不苟，正当John开始频频看钟。他把皮包放在桌上，捧起John收集的一堆东西胡乱往里一掼，大衣一甩穿在身上，然后迟疑了一下。
“John，”他说，头指指John的手，此刻正死死抓着厨房的椅背。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你一个人去。”他为Sherlock收拾东西时尽量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却未能奏效。“如果真有危险，我离你太远了。”他刻意放开手，抱起胳膊。
“我应该很快就能搞定的，就算要跟愚不可及的美国人打交道。”Sherlock说。
“嘱咐你多加小心是没用的对吧。但你要经常和我联系，我不喜欢——告诉我你在哪儿，事情进展如何，你和哈太都没事。好吗？”
Sherlock向他快步走来，John一时几乎以为他要来拥抱他。他放下胳膊，半是防卫姿态。Sherlock停下脚步，侵入John的空间，一手伸到他的脑后，吻住了他。John张开嘴吻得更深，两人舌头的交缠早已熟悉却依然火花四溅。
Sherlock先抽回，前额贴上John的，呼吸略有不稳。“我周一应该就回来了。”他说，“也许周二。和我们的房东太太一起。我发短信给你，你就可以——做好迎接我的准备。”
“如果我没在忙着替你破案的话，”John说着抬手撩开Sherlock的发卷。“走吧，没时间在厨房里亲热了。记着别做任何我不会做的事。”
“那还有的是可做的。”Sherlock说。他又飞快地吻了John一下，旋即出了门。
“别忘了给手机充电。”John在他背后喊道，也不知Sherlock听见没有。他大声出了一口气，环视周围，乍然变得空旷冷寂的公寓，然后走到窗前去看Sherlock上出租车。但他想必一出门就找到一辆，此刻已然消失了踪影。
第二章
Sherlock坐在吧台佯装啜着一杯贵得离谱的马丁尼，等待他的猎物。他想这一天基本令人满意。机场还算有趣，虽然Sherlock得意洋洋转头想告诉John他看破了四个准备逃离国境的人却发现他不在身边，令他颇为气馁。当然，John大概会建议他向机场保安告发那个毒品贩子；而那个寻求政治避难者，等着和他也持假护照的妻子碰面的，多半会跟着他们回贝克街白吃白住，如果John得知他在叙利亚秘密警察手里吃过的苦。
然后整个航程John都不在，那真是无聊得难以置信。他居然荒谬绝伦地给他定了经济舱——如果不趁机花上大笔钱气气Mycroft，用他的信用卡又有何意义？——又没法当面向他抱怨。不过至少他不在场让Sherlock得以用两颗镇静药和几杯伏特加自我调养，从而把余下的航程和之后过海关都在混混沌沌中熬过去了。
拉斯维加斯果然如他期待的一般不堪。他住进显然是Hudson太太和她妹妹挑选的俗不可耐的旅馆，给John发了五张地毯照片他都不屑回覆，用几杯浓咖啡洗尽残余的药效，同时证实了Janet正如他怀疑的全无用处，讲不出任何他不知道的事。
幸好，Hudson太太被羁押等待保释的拘留所狱警轻易被她衣冠笔挺的英国律师不远万里飞来协助她给唬住了。Sherlock皱着眉手指敲击吧台。他极其厌恶看到Hudson太太受苦。这是不可接受的，任何给她苦头吃的人都必须尽快被揪出来予以打击。然而尽管她对他的到来感激涕零，而他保证会救她出去，他开始怀疑他将会需要Mycroft的辅助，即使只为提供保释金。Mycroft已给他打过四次电话，说明他知悉此事，只是在犹豫如何介入最为妥当。
案子本身简单明了。Hudson太太和她妹妹晚餐时遇到一个风度翩翩的得克萨斯老头，Janet上床睡觉后哈太受邀去老头房中喝杯睡前酒。Sherlock想到此节紧蹙眉头。到他屋里后她去浴室补妆，几分钟后出来看到他倒在地上，头部中了一枪，周围散落着数目惊人的赌场赢头。恰在此刻客服来送一瓶酒，看到刚死的尸体和站在旁边的女人，就此得出了显而易见的结论。
于是乎：简洁高效的谋杀，大胆迅速，无意制造自杀假象。杀手是否知道或在乎有别人在房中则尚可商榷。Hudson太太觉得她可能听到了敲门声和砰的一响，想必是枪声，但她正开着水龙头而没有意识到声音的意义。枪是受害者的合法所属，原本就放在床头柜上。不幸的是他进门时给哈太看过，声称他去哪儿都带着。更不幸的是她拿了起来欣赏他向她展示的精工细制。杀手几乎肯定会把指纹擦掉或带手套，但如果警方找到残存的哈太指纹就会以此大做文章。
综上所述：房中只有一个活人，又是杀人累累黑道大亨的寡妇，而她只能企图归咎于某神秘杀手，任何有一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案子可以结了。Sherlock或许已给John发了若干短信抱怨赌城警方的愚蠢无能，但他不得不承认他们确有——即使只是一点点——正当的逮捕理由。
不过，用一小时确证没有任何与她前夫相关的人在这一带出没之后，Sherlock得以将注意力转向送酒来的侍者。以Hudson太太对时间的估计加上他本人对从电梯或楼梯到房门距离的计算，只有三种可能：该侍者看到了凶手离开，凶手迅速藏入旁边的房间，或者——Sherlock青睐的选择——侍者就是凶手。
他与饭店员工打成一片的努力极其成功。流利的西班牙语加上大把钞票真是无往不胜。Sherlock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些，得意于不用查警方案卷就确认了涉案侍者名叫Raul Fernandez，然后利落地潜入员工室轻松撬开了此人的储物柜。猜到他的密码而进入他的银行帐户易如反掌，既然他包里有自动取款机收据、一张支票和背后写着名字和日期的他孩子的照片。一眼看到最近存入的两万五千美元，Sherlock当即确信这就是凶手或帮凶的帐户。现在只需要引此人招供，他自信等Fernandez晚上10点来上班时就会唾手可得。
总而言之称心如意，即使未免太容易了点。严格说来他并不需要知道动机，但最好能发现死者Randall Mackenzie有个嫉妒的前妻雇了杀手，或是惹怒了另外某个有钱无脑的人。那样的话，Hudson太太的嫌疑就可彻底洗清。Fernandez无疑能提供这些信息，不过在找到他之前他需要询问悲痛的家属——看样子终于到了。
他的电话又响了。他迅速取出一看：又是Mycroft，讨厌。他怒气冲冲戳了一下电话，挂断后关闭。伦敦是凌晨四点。John正在睡觉，希望是在Sherlock的床上，想念着他。Mycroft可以等到Sherlock破了案再理他，运气好的话午夜之前就完事了。
他挂上一副沉痛脸孔，从高凳上滑下，向Mackenzie先生的妹妹和两个成年女儿走去。
待到他从那帮女人的手中逃出，钻进回房间的电梯，他的心情已大为恶化，时差反应开始冒头，酸涩的眼睛难以睁开。徒劳无功。Mackenzie先生是达拉斯一名备受敬爱且收入不菲的执业牙医，当地浸礼教会的积极信徒。妻子死于癌症后他好几年沉溺于悲痛之中，但除此以外平凡得令人沮丧，包括他对打猎和在得克萨斯中部的家庭农场上打枪的爱好。他家里人证实了Sherlock在网上找到的全部信息而未能提供任何新情报。从耳环到口音，一切都证明她们与暴力杀人的世界格格不入。
不，他肯定错过了什么，Mackenzie的模范人生中必然有某样东西对不上。有一件事——Janet提到过的，在她流成河的眼泪中间——隐约记得的某个要点游离在他意识的边缘，闪动着意味深长的光芒。电梯停在他的楼层，他走向自己的房间，脑海中重演早晨与她的对话。跳过童年回忆，忽略茫然无措的'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我们身上'——不，等等。他进屋时床头柜上的电话正在铃声大作，但Sherlock充耳不闻。饭店，是关于饭店的事。
他走到窗前望向外面。当时他就站在这里，Janet坐在床上，搅着双手眼泪涟涟地说”当我们听说”——不，”当我们看到他们把我们定在这里，我们高兴坏了。”没错。靠，他迟钝得不可原谅，一整天下来他都没想起问——电话铃声又响了，或许从未中断过。但Sherlock已经一个箭步出了门，20秒后他在四层楼之下敲响Janet的房门。
”啊，什么事？”她哆嗦着问，从门缝里看他，抓着晨衣的领口。”有消息了吗？你吓我一跳，这个时候敲门。”
Sherlock不耐地推开房门大步走进屋里。”'他们'是谁？”他说，”快说快说，你说过'他们'把你们定在这里。你什么意思？”
”他们？”Janet一头雾水。”是那个杂志，《纯粹女性》，说他们特意定了这家饭店，是全体员工的最爱。啊，我万万想不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这里。我们怎么想得到呢？”她又一次泫然欲泣了。
Sherlock心烦意乱地嘟哝一声。他隐约看到Hudson太太站在221B的厨房里挥舞着她妹妹的来信，兴奋地对John说着什么，仅此而已。”该死，”他说。”我想我是删除了，我没想到——听着，别哭哭啼啼了，来帮助你姐姐，看在上帝份上，告诉我这个、这个杂志具体是怎么资助你们的旅行的。”他差一点点就要抓住她猛摇了。
Janet猛地跌坐在床边。”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参加那个抽奖，但我当然没想过我会赢，我从来什么都没赢过。”
”你赢得了一项抽奖，”Sherlock说。”接着说。”他尽量放柔语气。”是在杂志里吗？”
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Janet吓了一跳。Sherlock无比恼恨地闭了一会儿眼。他要杀了Mycroft。
”啊，我应该接一下，可能是有关Emma——”Janet说着站起了一半。电话铃声停了，片刻后又响起来。
”拜托。别理那个电话。什么都不是。你还记得什么。”
”关于抽奖？很重要吗？不是杂志里的。是他们寄出的特别优惠，只给重要的顾客。我定《纯粹女性》周刊好些年了，所以他们选了我参加抽奖。”
”所以说你收到一封关于抽奖的信，貌似来自你最喜欢的杂志，奖品是拉斯维加斯的假期，你抽中了，带上你唯一的亲人同行。然后她被捕入狱，于是你找上了我。”
Janet点头又说了什么，但她已不必再说。他离开自己房间时已明白了大半，得到确证却还是不同的。寒意森森的恐惧袭上心头，事态缘由在脑海中清晰呈现。他走向电话，接了起来。
”Sherlock，”Mycroft说，”你还没看到新闻。”
”Moriarty。”Sherlock说。他想作为问句，说出来却不是。他艰难地吞咽，John的名字化作硬块堵塞了咽喉。遥控器就在电话边，他用不听使唤的手指胡乱抓起指向电视机。电视打开，是CNN。Sherlock猛眨几下眼企图让屏幕下方闪现的字幕聚焦。
”John没有受伤，”Mycroft说，”我还没和他说上话，但我得到确信他没有——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被逮捕了。”
John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比现在年轻，在阿富汗，身着军装，对着镜头微笑。
Sherlock猛按音量，画外音突然扬声——
“——回到头条国际新闻，周六下午被疑卷入2008年加兹尼大屠杀而在伦敦被逮捕的男子身份已经确认，是曾隶属于诺森伯兰燧发枪手团的John Watson，由前战友Sebastian Moran指认为作案的神秘军人， Watson尚未对此指控作出评论。我们记得，这一惨案曾震惊世界，引发的报复袭击导致四名美国军人遭到虐杀。一小时后我们将对进展中的事态作详尽报导，请继续收看。”
“帮我回家。”Sherlock对电话里说。
“在机场有一张机票等着你，经纽瓦克飞往伦敦，今天的最后一班。”Mycroft说。他略显犹豫。“这条电话线不安全。你回来我们再说。小心行事。”
Sherlock挂上电话。Janet还在张嘴闭嘴但他听不到她。周围的一切都在分崩离析。他甩了甩头，需要集中精力。
“我得走了。”他说。
“啥？”Janet说，“你去哪儿，Emma怎么办？你才刚到。啊，你不能把我们丢在这儿！”
Sherlock在门口停住脚。
“她会知道为什么。”他说。一个念头油然升起，他暂时把注意转向Janet。她对他毫无意义，但对Hudson太太很重要，如果他不警告她John不会高兴的。
“多加小心。只出入公共场所，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可能有危险。警告你姐姐——”不过她一旦听到新闻也就不需要警告了，他希望是。
Janet惊慌失措开始唧唧呱呱，但Sherlock已没有时间给她浪费。他需要尽他所能把John从这团乱麻中解救出来。他会成功的，但在那之前其它一切都不重要。
Sherlock坐在吧台佯装啜着一杯贵得离谱的马丁尼，等待他的猎物。他想这一天基本令人满意。机场还算有趣，虽然Sherlock得意洋洋转头想告诉John他看破了四个准备逃离国境的人却发现他不在身边，令他颇为气馁。当然，John大概会建议他向机场保安告发那个毒品贩子；而那个寻求政治避难者，等着和他也持假护照的妻子碰面的，多半会跟着他们回贝克街白吃白住，如果John得知他在叙利亚秘密警察手里吃过的苦。
然后整个航程John都不在，那真是无聊得难以置信。他居然荒谬绝伦地给他定了经济舱——如果不趁机花上大笔钱气气Mycroft，用他的信用卡又有何意义？——又没法当面向他抱怨。不过至少他不在场让Sherlock得以用两颗镇静药和几杯伏特加自我调养，从而把余下的航程和之后过海关都在混混沌沌中熬过去了。
拉斯维加斯果然如他期待的一般不堪。他住进显然是Hudson太太和她妹妹挑选的俗不可耐的旅馆，给John发了五张地毯照片他都不屑回覆，用几杯浓咖啡洗尽残余的药效，同时证实了Janet正如他怀疑的全无用处，讲不出任何他不知道的事。
幸好，Hudson太太被羁押等待保释的拘留所狱警轻易被她衣冠笔挺的英国律师不远万里飞来协助她给唬住了。Sherlock皱着眉手指敲击吧台。他极其厌恶看到Hudson太太受苦。这是不可接受的，任何给她苦头吃的人都必须尽快被揪出来予以打击。然而尽管她对他的到来感激涕零，而他保证会救她出去，他开始怀疑他将会需要Mycroft的辅助，即使只为提供保释金。Mycroft已给他打过四次电话，说明他知悉此事，只是在犹豫如何介入最为妥当。
案子本身简单明了。Hudson太太和她妹妹晚餐时遇到一个风度翩翩的得克萨斯老头，Janet上床睡觉后哈太受邀去老头房中喝杯睡前酒。Sherlock想到此节紧蹙眉头。到他屋里后她去浴室补妆，几分钟后出来看到他倒在地上，头部中了一枪，周围散落着数目惊人的赌场赢头。恰在此刻客服来送一瓶酒，看到刚死的尸体和站在旁边的女人，就此得出了显而易见的结论。
于是乎：简洁高效的谋杀，大胆迅速，无意制造自杀假象。杀手是否知道或在乎有别人在房中则尚可商榷。Hudson太太觉得她可能听到了敲门声和砰的一响，想必是枪声，但她正开着水龙头而没有意识到声音的意义。枪是受害者的合法所属，原本就放在床头柜上。不幸的是他进门时给哈太看过，声称他去哪儿都带着。更不幸的是她拿了起来欣赏他向她展示的精工细制。杀手几乎肯定会把指纹擦掉或带手套，但如果警方找到残存的哈太指纹就会以此大做文章。
综上所述：房中只有一个活人，又是杀人累累黑道大亨的寡妇，而她只能企图归咎于某神秘杀手，任何有一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案子可以结了。Sherlock或许已给John发了若干短信抱怨赌城警方的愚蠢无能，但他不得不承认他们确有——即使只是一点点——正当的逮捕理由。
不过，用一小时确证没有任何与她前夫相关的人在这一带出没之后，Sherlock得以将注意力转向送酒来的侍者。以Hudson太太对时间的估计加上他本人对从电梯或楼梯到房门距离的计算，只有三种可能：该侍者看到了凶手离开，凶手迅速藏入旁边的房间，或者——Sherlock青睐的选择——侍者就是凶手。
他与饭店员工打成一片的努力极其成功。流利的西班牙语加上大把钞票真是无往不胜。Sherlock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些，得意于不用查警方案卷就确认了涉案侍者名叫Raul Fernandez，然后利落地潜入员工室轻松撬开了此人的储物柜。猜到他的密码而进入他的银行帐户易如反掌，既然他包里有自动取款机收据、一张支票和背后写着名字和日期的他孩子的照片。一眼看到最近存入的两万五千美元，Sherlock当即确信这就是凶手或帮凶的帐户。现在只需要引此人招供，他自信等Fernandez晚上10点来上班时就会唾手可得。
总而言之称心如意，即使未免太容易了点。严格说来他并不需要知道动机，但最好能发现死者Randall Mackenzie有个嫉妒的前妻雇了杀手，或是惹怒了另外某个有钱无脑的人。那样的话，Hudson太太的嫌疑就可彻底洗清。Fernandez无疑能提供这些信息，不过在找到他之前他需要询问悲痛的家属——看样子终于到了。
他的电话又响了。他迅速取出一看：又是Mycroft，讨厌。他怒气冲冲戳了一下电话，挂断后关闭。伦敦是凌晨四点。John正在睡觉，希望是在Sherlock的床上，想念着他。Mycroft可以等到Sherlock破了案再理他，运气好的话午夜之前就完事了。
他挂上一副沉痛脸孔，从高凳上滑下，向Mackenzie先生的妹妹和两个成年女儿走去。
待到他从那帮女人的手中逃出，钻进回房间的电梯，他的心情已大为恶化，时差反应开始冒头，酸涩的眼睛难以睁开。徒劳无功。Mackenzie先生是达拉斯一名备受敬爱且收入不菲的执业牙医，当地浸礼教会的积极信徒。妻子死于癌症后他好几年沉溺于悲痛之中，但除此以外平凡得令人沮丧，包括他对打猎和在得克萨斯中部的家庭农场上打枪的爱好。他家里人证实了Sherlock在网上找到的全部信息而未能提供任何新情报。从耳环到口音，一切都证明她们与暴力杀人的世界格格不入。
不，他肯定错过了什么，Mackenzie的模范人生中必然有某样东西对不上。有一件事——Janet提到过的，在她流成河的眼泪中间——隐约记得的某个要点游离在他意识的边缘，闪动着意味深长的光芒。电梯停在他的楼层，他走向自己的房间，脑海中重演早晨与她的对话。跳过童年回忆，忽略茫然无措的'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我们身上'——不，等等。他进屋时床头柜上的电话正在铃声大作，但Sherlock充耳不闻。饭店，是关于饭店的事。
他走到窗前望向外面。当时他就站在这里，Janet坐在床上，搅着双手眼泪涟涟地说”当我们听说”——不，”当我们看到他们把我们定在这里，我们高兴坏了。”没错。靠，他迟钝得不可原谅，一整天下来他都没想起问——电话铃声又响了，或许从未中断过。但Sherlock已经一个箭步出了门，20秒后他在四层楼之下敲响Janet的房门。
”啊，什么事？”她哆嗦着问，从门缝里看他，抓着晨衣的领口。”有消息了吗？你吓我一跳，这个时候敲门。”
Sherlock不耐地推开房门大步走进屋里。”'他们'是谁？”他说，”快说快说，你说过'他们'把你们定在这里。你什么意思？”
”他们？”Janet一头雾水。”是那个杂志，《纯粹女性》，说他们特意定了这家饭店，是全体员工的最爱。啊，我万万想不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这里。我们怎么想得到呢？”她又一次泫然欲泣了。
Sherlock心烦意乱地嘟哝一声。他隐约看到Hudson太太站在221B的厨房里挥舞着她妹妹的来信，兴奋地对John说着什么，仅此而已。”该死，”他说。”我想我是删除了，我没想到——听着，别哭哭啼啼了，来帮助你姐姐，看在上帝份上，告诉我这个、这个杂志具体是怎么资助你们的旅行的。”他差一点点就要抓住她猛摇了。
Janet猛地跌坐在床边。”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参加那个抽奖，但我当然没想过我会赢，我从来什么都没赢过。”
”你赢得了一项抽奖，”Sherlock说。”接着说。”他尽量放柔语气。”是在杂志里吗？”
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Janet吓了一跳。Sherlock无比恼恨地闭了一会儿眼。他要杀了Mycroft。
”啊，我应该接一下，可能是有关Emma——”Janet说着站起了一半。电话铃声停了，片刻后又响起来。
”拜托。别理那个电话。什么都不是。你还记得什么。”
”关于抽奖？很重要吗？不是杂志里的。是他们寄出的特别优惠，只给重要的顾客。我定《纯粹女性》周刊好些年了，所以他们选了我参加抽奖。”
”所以说你收到一封关于抽奖的信，貌似来自你最喜欢的杂志，奖品是拉斯维加斯的假期，你抽中了，带上你唯一的亲人同行。然后她被捕入狱，于是你找上了我。”
Janet点头又说了什么，但她已不必再说。他离开自己房间时已明白了大半，得到确证却还是不同的。寒意森森的恐惧袭上心头，事态缘由在脑海中清晰呈现。他走向电话，接了起来。
”Sherlock，”Mycroft说，”你还没看到新闻。”
”Moriarty。”Sherlock说。他想作为问句，说出来却不是。他艰难地吞咽，John的名字化作硬块堵塞了咽喉。遥控器就在电话边，他用不听使唤的手指胡乱抓起指向电视机。电视打开，是CNN。Sherlock猛眨几下眼企图让屏幕下方闪现的字幕聚焦。
”John没有受伤，”Mycroft说，”我还没和他说上话，但我得到确信他没有——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被逮捕了。”
John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比现在年轻，在阿富汗，身着军装，对着镜头微笑。
Sherlock猛按音量，画外音突然扬声——
“——回到头条国际新闻，周六下午被疑卷入2008年加兹尼大屠杀而在伦敦被逮捕的男子身份已经确认，是曾隶属于诺森伯兰燧发枪手团的John Watson，由前战友Sebastian Moran指认为作案的神秘军人， Watson尚未对此指控作出评论。我们记得，这一惨案曾震惊世界，引发的报复袭击导致四名美国军人遭到虐杀。一小时后我们将对进展中的事态作详尽报导，请继续收看。”
“帮我回家。”Sherlock对电话里说。
“在机场有一张机票等着你，经纽瓦克飞往伦敦，今天的最后一班。”Mycroft说。他略显犹豫。“这条电话线不安全。你回来我们再说。小心行事。”
Sherlock挂上电话。Janet还在张嘴闭嘴但他听不到她。周围的一切都在分崩离析。他甩了甩头，需要集中精力。
“我得走了。”他说。
“啥？”Janet说，“你去哪儿，Emma怎么办？你才刚到。啊，你不能把我们丢在这儿！”
Sherlock在门口停住脚。
“她会知道为什么。”他说。一个念头油然升起，他暂时把注意转向Janet。她对他毫无意义，但对Hudson太太很重要，如果他不警告她John不会高兴的。
“多加小心。只出入公共场所，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可能有危险。警告你姐姐——”不过她一旦听到新闻也就不需要警告了，他希望是。
Janet惊慌失措开始唧唧呱呱，但Sherlock已没有时间给她浪费。他需要尽他所能把John从这团乱麻中解救出来。他会成功的，但在那之前其它一切都不重要。
第三章
John躺在床上，放松胳膊做呼吸平稳的练习。头顶草草粉刷的白色石板上有一大块湿迹，但John的视线穿透了它，望见蓝得不可思议的天穹，兀鹰盘旋，烈日灼烤，鼻孔中充斥枯草气息。置身于高山之间，最近的村子在山下两英里之外。混乱枯燥的战争间隙偷得的片刻宁静。
砰的敲门声。“有人来看你，Watson。”
John的脉搏加快，但他尽可能保持平静。他骗腿从床上下来，站起身打开门。
警卫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让他跟随。John顺从地一路走去，感觉得到有些犯人在看着他，听到窃窃私语，都没有高到让他听清。自从凌晨时分来到这里，他不曾与任何人说过话。他原以为会被送到科尔斯特的军事监狱——在震惊与茫然的麻木中，他隐约意识到周围有人就他的去向进行争论——他不知道Wormwood Scrubs监狱是不是好些，至少靠近市中心，而且他们把他关进单间牢房。
他抬头挺胸步伐稳健，两人走出监房区，穿过一系列迷宫般的走廊，到达一间会客室，暖气太足很不舒服，狭小的窗户远高于视线之上，墙壁是单调的深绿色，屋里摆满桌椅类似于学校教室，只是椅子在桌子两侧。一侧墙边有几个自动售货机。屋里空无一人。John吞咽了一下。警卫示意让他坐在房间中间的一张桌旁，他照做了。
“你有十五分钟。”警卫告诉他。“这是特殊情况，一般探视时间之外不会让你见人，除非是你的律师。”John脑袋波动一下作为点头，他只能做到这样。他努力不去盼望——不无可能是Mycroft甚至Harry替他雇了律师，也许就是那两人之一来访。拉斯维加斯离这里太远了。
房门随即打开，Sherlock走了进来。他看到John时脚下略晃了一下，但马上走了过来，动作张扬地拉过一把椅子在桌对面坐下。他试图摆出最擅长的扑克脸，但John早已将Sherlock所有的表情铭记心间，虽然这一个他自从Moriarty的游泳池之夜后再没见过，对他仍是清晰可辨。Sherlock很害怕，也很坚决，下定决心要做某件事。
John静坐不动，等待抓住Sherlock把他拥进怀中的疯狂渴望慢慢消散，然后着意望进Sherlock的眼睛，一只手伸过桌面。Sherlock瞟了一眼警卫——后者正百无聊赖靠在墙边——伸出手触到John的。两人四目相对。
“我，”John说。他清清嗓子。“Hudson太太怎么样了？”
Sherlock置若罔闻。他的眼睛疲惫充血，下面有两团紫色晕圈。“John，”他说，“我不该离开的。不可原谅，我几乎过了一整天才意识到——"
“等等，意识到什么？”
Sherlock垂眼看着桌子，深深吸气，显然情绪激动。John把手向前又伸了一截，覆盖住Sherlock的手。
“那是圈套，”Sherlock说，“Hudson太太是被陷害的。Moriarty——”他又瞥了一眼警卫，压低声音。“他知道我会去那边。时机精挑细选，他肯定计划了好几个月。”
“靠，”John说。他有所怀疑，当然。但Moran这人一向不靠谱，John企图告诉自己他只是出于报复某种莫须有的旧怨。一时间他仿佛又感到Moriarty的炸药背心压在肩头的重负。那时他以为那就是最糟的了。
Sherlock倾身向前，修长手指握紧John的手。
“我不会让他赢，”他说，目光坚定。“我会不惜一切救你出去。”
“他，”John说，不得不中断下来吞咽一下。“上一次他赢了。Irene那次也是。Sherlock，你现在不要考虑我。你需要担心你自己。他要的是你——我只是——Hudson太太和我，我们只是——附带波及而已。”
“不，”Sherlock斩钉截铁地说，“没有这种选择。”
“Sherlock，”John说，“我能照顾自己，在这儿。我不能——我不让你在伦敦追着Moriarty东奔西跑，你听见没有？天晓得他计划了什么。看看已经发生的事，操他娘的。你需要让你哥哥送你去个——安全屋什么的，让他手下人处理这事。”
“真格的，”Sherlock模仿John的姿势探身靠近，“那我何时从这个安全屋里出来呢？等你和Hudson太太被判决之后？如你所说，他要的是我。不惜一切，John。”他的眼色绝无转圜余地。
“不，”John失声叫道。他一直引以为豪自己这种情境之下仍能保持镇定自若，但Sherlock一贯能侵蚀他的防御。目睹Sherlock准备把自己交给Moriarty的绝望令他窒息，掐紧了他的喉咙。Sherlock的表情转为关切，John知道他的情绪已经写在脸上。
听到警卫明显动了一下，John闭上眼片刻，把翻涌的心情压下去。Sherlock紧紧握着他的手指，紧得生疼。
“John，”他说，“我们没有时间。我需要你告诉我——任何有帮助的事实。连Mycroft也不知道全部内情。媒体——"
”我知道，我知道。”John说，“好吧。”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我没告诉过任何人。我不知道该对警方说什么，所以什么都没说。”
Sherlock点头，让他继续。
John躺在床上，放松胳膊做呼吸平稳的练习。头顶草草粉刷的白色石板上有一大块湿迹，但John的视线穿透了它，望见蓝得不可思议的天穹，兀鹰盘旋，烈日灼烤，鼻孔中充斥枯草气息。置身于高山之间，最近的村子在山下两英里之外。混乱枯燥的战争间隙偷得的片刻宁静。
砰的敲门声。“有人来看你，Watson。”
John的脉搏加快，但他尽可能保持平静。他骗腿从床上下来，站起身打开门。
警卫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让他跟随。John顺从地一路走去，感觉得到有些犯人在看着他，听到窃窃私语，都没有高到让他听清。自从凌晨时分来到这里，他不曾与任何人说过话。他原以为会被送到科尔斯特的军事监狱——在震惊与茫然的麻木中，他隐约意识到周围有人就他的去向进行争论——他不知道Wormwood Scrubs监狱是不是好些，至少靠近市中心，而且他们把他关进单间牢房。
他抬头挺胸步伐稳健，两人走出监房区，穿过一系列迷宫般的走廊，到达一间会客室，暖气太足很不舒服，狭小的窗户远高于视线之上，墙壁是单调的深绿色，屋里摆满桌椅类似于学校教室，只是椅子在桌子两侧。一侧墙边有几个自动售货机。屋里空无一人。John吞咽了一下。警卫示意让他坐在房间中间的一张桌旁，他照做了。
“你有十五分钟。”警卫告诉他。“这是特殊情况，一般探视时间之外不会让你见人，除非是你的律师。”John脑袋波动一下作为点头，他只能做到这样。他努力不去盼望——不无可能是Mycroft甚至Harry替他雇了律师，也许就是那两人之一来访。拉斯维加斯离这里太远了。
房门随即打开，Sherlock走了进来。他看到John时脚下略晃了一下，但马上走了过来，动作张扬地拉过一把椅子在桌对面坐下。他试图摆出最擅长的扑克脸，但John早已将Sherlock所有的表情铭记心间，虽然这一个他自从Moriarty的游泳池之夜后再没见过，对他仍是清晰可辨。Sherlock很害怕，也很坚决，下定决心要做某件事。
John静坐不动，等待抓住Sherlock把他拥进怀中的疯狂渴望慢慢消散，然后着意望进Sherlock的眼睛，一只手伸过桌面。Sherlock瞟了一眼警卫——后者正百无聊赖靠在墙边——伸出手触到John的。两人四目相对。
“我，”John说。他清清嗓子。“Hudson太太怎么样了？”
Sherlock置若罔闻。他的眼睛疲惫充血，下面有两团紫色晕圈。“John，”他说，“我不该离开的。不可原谅，我几乎过了一整天才意识到——"
“等等，意识到什么？”
Sherlock垂眼看着桌子，深深吸气，显然情绪激动。John把手向前又伸了一截，覆盖住Sherlock的手。
“那是圈套，”Sherlock说，“Hudson太太是被陷害的。Moriarty——”他又瞥了一眼警卫，压低声音。“他知道我会去那边。时机精挑细选，他肯定计划了好几个月。”
“靠，”John说。他有所怀疑，当然。但Moran这人一向不靠谱，John企图告诉自己他只是出于报复某种莫须有的旧怨。一时间他仿佛又感到Moriarty的炸药背心压在肩头的重负。那时他以为那就是最糟的了。
Sherlock倾身向前，修长手指握紧John的手。
“我不会让他赢，”他说，目光坚定。“我会不惜一切救你出去。”
“他，”John说，不得不中断下来吞咽一下。“上一次他赢了。Irene那次也是。Sherlock，你现在不要考虑我。你需要担心你自己。他要的是你——我只是——Hudson太太和我，我们只是——附带波及而已。”
“不，”Sherlock斩钉截铁地说，“没有这种选择。”
“Sherlock，”John说，“我能照顾自己，在这儿。我不能——我不让你在伦敦追着Moriarty东奔西跑，你听见没有？天晓得他计划了什么。看看已经发生的事，操他娘的。你需要让你哥哥送你去个——安全屋什么的，让他手下人处理这事。”
“真格的，”Sherlock模仿John的姿势探身靠近，“那我何时从这个安全屋里出来呢？等你和Hudson太太被判决之后？如你所说，他要的是我。不惜一切，John。”他的眼色绝无转圜余地。
“不，”John失声叫道。他一直引以为豪自己这种情境之下仍能保持镇定自若，但Sherlock一贯能侵蚀他的防御。目睹Sherlock准备把自己交给Moriarty的绝望令他窒息，掐紧了他的喉咙。Sherlock的表情转为关切，John知道他的情绪已经写在脸上。
听到警卫明显动了一下，John闭上眼片刻，把翻涌的心情压下去。Sherlock紧紧握着他的手指，紧得生疼。
“John，”他说，“我们没有时间。我需要你告诉我——任何有帮助的事实。连Mycroft也不知道全部内情。媒体——"
”我知道，我知道。”John说，“好吧。”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我没告诉过任何人。我不知道该对警方说什么，所以什么都没说。”
Sherlock点头，让他继续。
John压低声音。“那次我得到一周假期，2008年。我在喀布尔见过Moran，Sebastian Moran，两三次。那时他是私人警卫。我们——我们一起喝酒，谈到一起进山去，探险，打靶。他自认是阿富汗第一神枪手，所以我们算是打了个赌，看他到底有多强。只是随便一说，但我得到几天假期又不值得回家一趟，于是我找到他，定了一趟出游，就我们俩。”
他看看Sherlock，后者凝神静听，一次也没有打断他。
“我们找了一处偏远地带，打算只去一天一夜，离开城区。那地方不算安全也不是危险到愚蠢的地步。我和他不熟也不信任他，但在喀布尔有很多像他那样的人，他看起来——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他辩解地耸耸肩。
“那天晚上我们搭车沿大路开出去，然后下车走了，我不知道具体多远，反正有好几英里。碰到一处小村子，向他们买了些饮食，从那里上山，找到一处有荫凉的地方，把空酒瓶放在石头上射击，躺着喝威士忌——就这些，真的。山上没人，连一个放羊的都没有。只有空山。我甚至不知道那个村子的名字。我们回程也没走那条路，翻过山从另一条路下去的，然后等着搭车。”
John挠挠后颈，Sherlock不耐烦地挪动了一下。
“不，我不知道他是否整夜都在。晚上伸手不见五指，但他戴了头灯，我们俩都戴了，以防万一。我睡觉时他还坐在火边，喝最后几口威士忌。我早上醒来他在几米外的睡袋里。”他看向Sherlock。“我三天后才听说，过了那么久才——惊动媒体。我没想到就是我们经过的那个村子，直到一周之后。”他抿了抿嘴。“到那时候——是说，跟我在那边遇到的某些人比起来——跟那边的某些军人比起来，Moran显得很正常。每一份报纸都说当地人看到一伙美国人在那一带出没。一伙人，不是两个人。我甚至——我甚至不确定那就是同一个村庄。”
“但确实是。”Sherlock说。
“老天，”John揉了把脸。“如果你看过Moran的证词，你已经知道得和我一样多。Moran告诉警方的，他们说他告诉他们的，那都是事实，每一条细节都是。只除了我没有半夜下山去那个村子犯下他妈的战争罪行。他们卖了面包和奶酪给我们，老天啊，孩子们躲在角落里冲我们咯咯笑。那是个好地方，他们不是他妈的塔利班。我难以相信他会那么做。”
“John，”Sherlock说。他迟疑一下。“如果你早知道——”
“我不知道，Sherlock。如果我——你想我会包庇他吗？在那种事情上？”
Sherlock目不转睛望着他。
“没有。”John说。“他不是我的朋友，即使是也一样。你知道的。”
Sherlock点了一下头。警卫嗽嗽嗓子，“五分钟，两位。”他说。
“就这些吗？”Sherlock说。
“是，”John说。他坐直了些。“没有线索是吧。”他望着Sherlock，怀着一线希望。
Sherlock皱皱眉。他放开John的手扯一下他的头发，熟悉的动作令John心头酸楚。“还没有。”他说，“我需要到那边去，察看现场，争取重建…询问证人。”
“你认为Moran可能——他那时就为Moriarty工作了吗？我是说，我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弄进来，但我不知道Moran搞的是什么鬼。”
“钱，”Sherlock心不在焉地说，显然思绪已在千里之外。“或是权力，也许兼而有之。我不知道他做这事的报酬是什么，不过不用担心，我会弄清楚的。他在警方保护之下，但那不成其为问题。一旦我找到他——”他猛醒地回到现实中，望着John的目光清澈而森冷。“一旦找到他，我就可以当面和他讨论他所谓的招供，而有机会证明那是谎言。”
John对上他的眼睛。Sherlock的神情带着挑战意味，看John胆敢阻止他。但如果他以为John会反对他计划对Moran做的任何事，那他可想差了。
“好的，”John也挑战地说。“但你是去找他，不是找他的后台老板。先顾你自己的安全，Sherlock——Sherlock，看着我。你对我，对任何人都帮不上，如果你上了他的套，如果你被——"
“好了，到此为止。”警卫说，“来吧Watson，时间到了。”
Sherlock推开椅子站起来，John也是。然后Sherlock意外地伸出一手贴上他的脸颊，轻柔的爱抚，任何亲吻都不能企及的亲密。“对不起，”他说。
警卫故意咳嗽了一声，Sherlock放下了手。“我会尽快再来，”他低声说，John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转身大步出了门。
John没注音警卫关于操蛋基佬和John的富二代男朋友的嘟囔，也没怎么注意回监房的路和在他身后锁上的门。他坐在窄床上，意识到自己在发抖，第一次放任自己在恐惧中颤栗，为Sherlock和他自己。看到Sherlock那个样子——看着他离开，知道他几乎肯定会去追踪Moriarty，会一头扎进某种愚不可及的计划——显然他自John上次见他之后就没合过眼。
Sherlock道歉不是因为他错过了John被逮捕，他是提前道歉，因为无论他的计划是什么，其中必然包括了John会全力阻止他做的事。虽然John早已知道Moran的证词无法轻易推翻，听到Sherlock承认这一点仍是沉重的一击。他原本盼望一个奇迹，盼望Sherlock翩然而至宣布他或Mycroft已经摆平了一切，John就此自由了。
他躺倒下来，一只胳膊遮住脸，致力于呼吸。他知道Moriarty不在乎他，他不过是筹码，然而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惊惧地体会到自己处境的绝望。Sherlock贴在他脸上的手。他们做过爱，同床共寝，John此刻才认识到那是——他是——何等的莽撞愚蠢。他从未定义过自己对Sherlock怀有的各种复杂心绪，更别说试图去搞清Sherlock对他的感情。他一向知道他可以信赖Sherlock。他知道他们是朋友，两个朋友在某个轻狂的夜晚上了床，发现两人之间的性如此美妙，实在没有理由不继续下去。最初的日子里John屡次想过他应该终止它，应该告诉Sherlock他实在不是gay；然后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月，他转而隐约想着Sherlock早晚会厌倦，或者John终于遇见合适的女人，他们就会退回朋友状态，运气好的话。Mycroft说得对，Sherlock的伦敦是个战场，而战争经历教给John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享受眼下拥有的，将来的顾虑到时候再说。
而整个这段时间Moriarty一直在注视他们，得出结论John已成为比第一次更得力的武器。Sherlock抛下了Hudson太太——John了解，如果他对Sherlcok有任何了解的话，他以他自己的方式爱着她——他把她抛在地球另一边的困境之中，赶回John的身边，准备为救他铤而走险。John愿意为Sherlock而死，因为Sherlock值得，他能拯救许多人，没有人能取代他。但他从未想到Sherlock对他会有任何稍稍类似的感觉。直到方才看到Sherlock脸上的神情。
他看看Sherlock，后者凝神静听，一次也没有打断他。
“我们找了一处偏远地带，打算只去一天一夜，离开城区。那地方不算安全也不是危险到愚蠢的地步。我和他不熟也不信任他，但在喀布尔有很多像他那样的人，他看起来——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他辩解地耸耸肩。
“那天晚上我们搭车沿大路开出去，然后下车走了，我不知道具体多远，反正有好几英里。碰到一处小村子，向他们买了些饮食，从那里上山，找到一处有荫凉的地方，把空酒瓶放在石头上射击，躺着喝威士忌——就这些，真的。山上没人，连一个放羊的都没有。只有空山。我甚至不知道那个村子的名字。我们回程也没走那条路，翻过山从另一条路下去的，然后等着搭车。”
John挠挠后颈，Sherlock不耐烦地挪动了一下。
“不，我不知道他是否整夜都在。晚上伸手不见五指，但他戴了头灯，我们俩都戴了，以防万一。我睡觉时他还坐在火边，喝最后几口威士忌。我早上醒来他在几米外的睡袋里。”他看向Sherlock。“我三天后才听说，过了那么久才——惊动媒体。我没想到就是我们经过的那个村子，直到一周之后。”他抿了抿嘴。“到那时候——是说，跟我在那边遇到的某些人比起来——跟那边的某些军人比起来，Moran显得很正常。每一份报纸都说当地人看到一伙美国人在那一带出没。一伙人，不是两个人。我甚至——我甚至不确定那就是同一个村庄。”
“但确实是。”Sherlock说。
“老天，”John揉了把脸。“如果你看过Moran的证词，你已经知道得和我一样多。Moran告诉警方的，他们说他告诉他们的，那都是事实，每一条细节都是。只除了我没有半夜下山去那个村子犯下他妈的战争罪行。他们卖了面包和奶酪给我们，老天啊，孩子们躲在角落里冲我们咯咯笑。那是个好地方，他们不是他妈的塔利班。我难以相信他会那么做。”
“John，”Sherlock说。他迟疑一下。“如果你早知道——”
“我不知道，Sherlock。如果我——你想我会包庇他吗？在那种事情上？”
Sherlock目不转睛望着他。
“没有。”John说。“他不是我的朋友，即使是也一样。你知道的。”
Sherlock点了一下头。警卫嗽嗽嗓子，“五分钟，两位。”他说。
“就这些吗？”Sherlock说。
“是，”John说。他坐直了些。“没有线索是吧。”他望着Sherlock，怀着一线希望。
Sherlock皱皱眉。他放开John的手扯一下他的头发，熟悉的动作令John心头酸楚。“还没有。”他说，“我需要到那边去，察看现场，争取重建…询问证人。”
“你认为Moran可能——他那时就为Moriarty工作了吗？我是说，我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弄进来，但我不知道Moran搞的是什么鬼。”
“钱，”Sherlock心不在焉地说，显然思绪已在千里之外。“或是权力，也许兼而有之。我不知道他做这事的报酬是什么，不过不用担心，我会弄清楚的。他在警方保护之下，但那不成其为问题。一旦我找到他——”他猛醒地回到现实中，望着John的目光清澈而森冷。“一旦找到他，我就可以当面和他讨论他所谓的招供，而有机会证明那是谎言。”
John对上他的眼睛。Sherlock的神情带着挑战意味，看John胆敢阻止他。但如果他以为John会反对他计划对Moran做的任何事，那他可想差了。
“好的，”John也挑战地说。“但你是去找他，不是找他的后台老板。先顾你自己的安全，Sherlock——Sherlock，看着我。你对我，对任何人都帮不上，如果你上了他的套，如果你被——"
“好了，到此为止。”警卫说，“来吧Watson，时间到了。”
Sherlock推开椅子站起来，John也是。然后Sherlock意外地伸出一手贴上他的脸颊，轻柔的爱抚，任何亲吻都不能企及的亲密。“对不起，”他说。
警卫故意咳嗽了一声，Sherlock放下了手。“我会尽快再来，”他低声说，John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转身大步出了门。
John没注音警卫关于操蛋基佬和John的富二代男朋友的嘟囔，也没怎么注意回监房的路和在他身后锁上的门。他坐在窄床上，意识到自己在发抖，第一次放任自己在恐惧中颤栗，为Sherlock和他自己。看到Sherlock那个样子——看着他离开，知道他几乎肯定会去追踪Moriarty，会一头扎进某种愚不可及的计划——显然他自John上次见他之后就没合过眼。
Sherlock道歉不是因为他错过了John被逮捕，他是提前道歉，因为无论他的计划是什么，其中必然包括了John会全力阻止他做的事。虽然John早已知道Moran的证词无法轻易推翻，听到Sherlock承认这一点仍是沉重的一击。他原本盼望一个奇迹，盼望Sherlock翩然而至宣布他或Mycroft已经摆平了一切，John就此自由了。
他躺倒下来，一只胳膊遮住脸，致力于呼吸。他知道Moriarty不在乎他，他不过是筹码，然而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惊惧地体会到自己处境的绝望。Sherlock贴在他脸上的手。他们做过爱，同床共寝，John此刻才认识到那是——他是——何等的莽撞愚蠢。他从未定义过自己对Sherlock怀有的各种复杂心绪，更别说试图去搞清Sherlock对他的感情。他一向知道他可以信赖Sherlock。他知道他们是朋友，两个朋友在某个轻狂的夜晚上了床，发现两人之间的性如此美妙，实在没有理由不继续下去。最初的日子里John屡次想过他应该终止它，应该告诉Sherlock他实在不是gay；然后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月，他转而隐约想着Sherlock早晚会厌倦，或者John终于遇见合适的女人，他们就会退回朋友状态，运气好的话。Mycroft说得对，Sherlock的伦敦是个战场，而战争经历教给John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享受眼下拥有的，将来的顾虑到时候再说。
而整个这段时间Moriarty一直在注视他们，得出结论John已成为比第一次更得力的武器。Sherlock抛下了Hudson太太——John了解，如果他对Sherlcok有任何了解的话，他以他自己的方式爱着她——他把她抛在地球另一边的困境之中，赶回John的身边，准备为救他铤而走险。John愿意为Sherlock而死，因为Sherlock值得，他能拯救许多人，没有人能取代他。但他从未想到Sherlock对他会有任何稍稍类似的感觉。直到方才看到Sherlock脸上的神情。
走出监狱大门，钻进等在门口的黑色轿车，Sherlock终于放任自己的肩膀垮了下来。他的大脑在飞转，却不是有益的思考，而且他生理上的不适是许久以来不曾有过的。他一一列出自己的症状：冷汗淋淋心脏激跳，呼吸短促胸腔紧缩，眼睛潮湿双手发颤。极度的疲惫和焦虑。恐惧。每次他感到恐惧，总是与John相关。在纯理性的世界里，这应该削弱John对他的价值，而不是增强。这已不是他第一次考虑这一点。他不想让John看出他在害怕：重要的是John必须相信他能够摆平。他吞咽了一下。他不是——他的思路散乱，无法集中。John在监狱里，用合法手段救他出来将是非常非常困难的。所以这是一项挑战，展示他的卓越智计的机会。John很坚强。他不会有事的。但他在监狱里，救他出来非常困难。用合法手段。但Moriarty肯定有办法把他弄出来，不然这一切意义何在？除非Moriarty纯粹是想伤害John。有可能——不，不会。他要的是Sherlock。John在监狱里，Sherlock不能和他谈这件事。他无法救他出来。我出不来，笼中雀说。
Sherlock把头埋在手中，不在乎Mycroft的司机会怎么想。他无法思考，重重记忆从它们各自的容器中渗漏而出。John在监狱里，Sherlock抚摸了他的脸，那触感不象John，Sherlock需要抚遍他的全身，确定他没有受到伤害。他需要看到John的微笑，像他两天——三天前的晚上对Sherlock笑的时候，裸体跨坐在Sherlock大腿上，把他的手腕按在床上；无忧无虑的笑容，表明他知道他占到上风只是因为Sherlock让着他，但他还是要占尽便宜。监狱里的John嘴唇紧抿神色凝重。那是Moriarty造成的。
他需要停止想John而集中于Moriarty，分析他想要什么。他闭上眼。这几个月间他想到过Moriarty，当然。但无可否认的是他忙着干其他事。包括John。回头看来，他的行为不可原谅。他卤莽地将John引向危险，又一次。他没有借口说他不知道和John的任何感情牵扯都会制造潜在危险。Mycroft说过，该死的，他完全说中了。现在Sherlock唯有尽可能修补他造成的伤害，其间很可需要做出一系列John会视为罪无可恕的事，纵然Sherlock能活下来求他宽恕。
轿车稳稳停下。Sherlock抬起头。他们已经到了221门口。司机回头看他的神色不乏忧虑，无疑准备向Mycroft报告他弟弟已经被其友人——情人——蒙冤入狱的打击压垮了。Sherlock换上平静无波的表情，向那人点点头下了车。他一时浑忘了门钥匙在哪里，刚把手伸入大衣兜里翻找，门直接打开了。Mycroft，当然。
“Sherlock，”他说，眼光扫视Sherlock身后周围。他撑开门，Sherlock想不出别的选择，只得走了进去。他无声地尾随Mycroft上了楼，进到他们的客厅，机械地挂起大衣。
“请上茶。”Mycroft对厨房的方向说。Sherlock还没想明白是不是对他说的，Mycroft的一名助理已用茶盘端着摆放齐整的茶杯从厨房里出来。Sherlock想到好几条关于Mycroft反客为主的评语，但要开口说话太费劲了。Mycroft在桌旁——John的椅子上——坐下倒了两杯茶，然后定定看着Sherlock，直到Sherlock长叹一声坐在了他对面。
“Watson医生状况如何？”Mycroft问。
“很好。”Sherlock故意说。他双手插兜，面前的茶冒着热气。
Mycroft吐出一口气放下茶杯。
“你我都知道Moriarty对你——很感兴趣，Sherlock。我想此刻我们可以断定John和Hudson太太的遭遇并非偶然，他显然是要用他们作为筹码。我已提高了对你的监控等级，并计划让我的两名手下昼夜守在贝克街。我们需要知道Moriarty在哪里，他要什么。我有录音和追踪设备——”
“不，”Sherlock说。“他会知道的。我不要你和你的全部手下在场旁听。你们至今起到什么作用了？John是无辜的，你明知如此，但他还是进了监狱，正如Moriarty计划的那样。我单独行动。”
“不再是了，”Mycroft说，“自从——有多久了，将近一年？——前就不是了。”他的手指敲着桌面。“你需要我，Sherlock。Moriarty是不能相信的。他的理智至少是值得商榷，就我们所见。如果他杀了你，对John又能有什么好处？”
“你不会杀掉你的观众。”Sherlock的语气比他的实际感觉显得信心十足。“我了解他的思路。”
Mycroft投给Sherlock的眼神是他最为厌恶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是告诉你我的决定。”他说，“我不能强迫你戴上录音器，但我的人必须留下。他们可以呆在门厅里，如果你这么讨厌他们。去睡一觉，明天我们再开会详谈。”他站起身的同时，助理神奇地出现在他的身侧，手持大衣和雨伞。
“你找到Moriarty和Moran的联系了吗？”Sherlock说。
Mycroft的背僵直了，几乎微不可辨。
“你没有，是不是？女王的秘密特工部门知道你来这里吗？还是他们都忙着救火？”
“我们有足够多的人认识到这是Moran的阴谋。”Mycroft平平说道，转回身来。Sherlock看到Anthea还是谁的眼睛扫向Mycroft又转向一边。
“哈，”Sherlock说，“不是人人都相信你对吧？他们怎么想，你是在袒护你弟弟的——他们认为是John干的？”
Mycroft拄着雨伞，看向Sherlock的眼神是另一种怜悯。
“Sherlock，你看到了报纸，你读了Moran的证词。就任何人所知他是主动自首，我们找不到任何他有可能说谎的迹象，太阳报会告诉你他两次轻松通过了测谎。John有给你任何与他的证词直接矛盾的信息吗？你不用回答，我知道他没有。每个人都认为是John干的。你早知道清白无辜从来都难以证实。如果你对我的同事们的推断正确——我不置可否——你或许会认识到我是站在你一边，从来都是。”
“出去，”Sherlock说。
Mycroft微微耸肩。“明早8：30准时开会。”他说。
“我不是你他妈的雇员，” Sherlock说，以力图一言九鼎的语气，但Mycroft对他置若罔闻，已经走到了楼梯口。Anthea对Sherlock同情地一笑，他考虑把茶杯摔在她脸上。
Mycroft及其喽罗走后，他关起门来还是喝了茶，其中的牛奶含量是一贯的恰到好处。他查看手机和电脑：没有新闻。他的眼皮不自觉地合拢。尽管他厌恶承认自己需要睡眠，消除了时差反应的他显然会对John更有用。有Mycroft的人把守门口，他也不必为自身安全而警醒。他走去卧室，脱掉衣服扔了一路，疲惫得忘了去想他上一次在卧室中，清晨时分在John温暖身边醒来的情形。
Sherlock把头埋在手中，不在乎Mycroft的司机会怎么想。他无法思考，重重记忆从它们各自的容器中渗漏而出。John在监狱里，Sherlock抚摸了他的脸，那触感不象John，Sherlock需要抚遍他的全身，确定他没有受到伤害。他需要看到John的微笑，像他两天——三天前的晚上对Sherlock笑的时候，裸体跨坐在Sherlock大腿上，把他的手腕按在床上；无忧无虑的笑容，表明他知道他占到上风只是因为Sherlock让着他，但他还是要占尽便宜。监狱里的John嘴唇紧抿神色凝重。那是Moriarty造成的。
他需要停止想John而集中于Moriarty，分析他想要什么。他闭上眼。这几个月间他想到过Moriarty，当然。但无可否认的是他忙着干其他事。包括John。回头看来，他的行为不可原谅。他卤莽地将John引向危险，又一次。他没有借口说他不知道和John的任何感情牵扯都会制造潜在危险。Mycroft说过，该死的，他完全说中了。现在Sherlock唯有尽可能修补他造成的伤害，其间很可需要做出一系列John会视为罪无可恕的事，纵然Sherlock能活下来求他宽恕。
轿车稳稳停下。Sherlock抬起头。他们已经到了221门口。司机回头看他的神色不乏忧虑，无疑准备向Mycroft报告他弟弟已经被其友人——情人——蒙冤入狱的打击压垮了。Sherlock换上平静无波的表情，向那人点点头下了车。他一时浑忘了门钥匙在哪里，刚把手伸入大衣兜里翻找，门直接打开了。Mycroft，当然。
“Sherlock，”他说，眼光扫视Sherlock身后周围。他撑开门，Sherlock想不出别的选择，只得走了进去。他无声地尾随Mycroft上了楼，进到他们的客厅，机械地挂起大衣。
“请上茶。”Mycroft对厨房的方向说。Sherlock还没想明白是不是对他说的，Mycroft的一名助理已用茶盘端着摆放齐整的茶杯从厨房里出来。Sherlock想到好几条关于Mycroft反客为主的评语，但要开口说话太费劲了。Mycroft在桌旁——John的椅子上——坐下倒了两杯茶，然后定定看着Sherlock，直到Sherlock长叹一声坐在了他对面。
“Watson医生状况如何？”Mycroft问。
“很好。”Sherlock故意说。他双手插兜，面前的茶冒着热气。
Mycroft吐出一口气放下茶杯。
“你我都知道Moriarty对你——很感兴趣，Sherlock。我想此刻我们可以断定John和Hudson太太的遭遇并非偶然，他显然是要用他们作为筹码。我已提高了对你的监控等级，并计划让我的两名手下昼夜守在贝克街。我们需要知道Moriarty在哪里，他要什么。我有录音和追踪设备——”
“不，”Sherlock说。“他会知道的。我不要你和你的全部手下在场旁听。你们至今起到什么作用了？John是无辜的，你明知如此，但他还是进了监狱，正如Moriarty计划的那样。我单独行动。”
“不再是了，”Mycroft说，“自从——有多久了，将近一年？——前就不是了。”他的手指敲着桌面。“你需要我，Sherlock。Moriarty是不能相信的。他的理智至少是值得商榷，就我们所见。如果他杀了你，对John又能有什么好处？”
“你不会杀掉你的观众。”Sherlock的语气比他的实际感觉显得信心十足。“我了解他的思路。”
Mycroft投给Sherlock的眼神是他最为厌恶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是告诉你我的决定。”他说，“我不能强迫你戴上录音器，但我的人必须留下。他们可以呆在门厅里，如果你这么讨厌他们。去睡一觉，明天我们再开会详谈。”他站起身的同时，助理神奇地出现在他的身侧，手持大衣和雨伞。
“你找到Moriarty和Moran的联系了吗？”Sherlock说。
Mycroft的背僵直了，几乎微不可辨。
“你没有，是不是？女王的秘密特工部门知道你来这里吗？还是他们都忙着救火？”
“我们有足够多的人认识到这是Moran的阴谋。”Mycroft平平说道，转回身来。Sherlock看到Anthea还是谁的眼睛扫向Mycroft又转向一边。
“哈，”Sherlock说，“不是人人都相信你对吧？他们怎么想，你是在袒护你弟弟的——他们认为是John干的？”
Mycroft拄着雨伞，看向Sherlock的眼神是另一种怜悯。
“Sherlock，你看到了报纸，你读了Moran的证词。就任何人所知他是主动自首，我们找不到任何他有可能说谎的迹象，太阳报会告诉你他两次轻松通过了测谎。John有给你任何与他的证词直接矛盾的信息吗？你不用回答，我知道他没有。每个人都认为是John干的。你早知道清白无辜从来都难以证实。如果你对我的同事们的推断正确——我不置可否——你或许会认识到我是站在你一边，从来都是。”
“出去，”Sherlock说。
Mycroft微微耸肩。“明早8：30准时开会。”他说。
“我不是你他妈的雇员，” Sherlock说，以力图一言九鼎的语气，但Mycroft对他置若罔闻，已经走到了楼梯口。Anthea对Sherlock同情地一笑，他考虑把茶杯摔在她脸上。
Mycroft及其喽罗走后，他关起门来还是喝了茶，其中的牛奶含量是一贯的恰到好处。他查看手机和电脑：没有新闻。他的眼皮不自觉地合拢。尽管他厌恶承认自己需要睡眠，消除了时差反应的他显然会对John更有用。有Mycroft的人把守门口，他也不必为自身安全而警醒。他走去卧室，脱掉衣服扔了一路，疲惫得忘了去想他上一次在卧室中，清晨时分在John温暖身边醒来的情形。
几句感慨乱入：
不知道要不要等看到光明的迹象再看这篇文……
本以为这篇文会从侦探的报复或铲除Moriarty写起、直到医生归来，
没想到是这样从头说起，从后来医生会”死亡”，而且还骗过侦探（包括Mycroft？）来看，侦探和教授的对决应该没讨得了好，即使胜利恐怕也是惨胜，甚至屡屡失利
很怕看好人一路被压着打的故事，尽管知道这是为最高潮的反败为胜铺路，但多数时候还是会看得心情很差。如果是电影，顶多几十分钟不到两小时，但长文几个月甚至一年都很正常，若这文一直持续着这种郁闷感，我不知能不能撑到结局。
不知道要不要等看到光明的迹象再看这篇文……
本以为这篇文会从侦探的报复或铲除Moriarty写起、直到医生归来，
没想到是这样从头说起，从后来医生会”死亡”，而且还骗过侦探（包括Mycroft？）来看，侦探和教授的对决应该没讨得了好，即使胜利恐怕也是惨胜，甚至屡屡失利
很怕看好人一路被压着打的故事，尽管知道这是为最高潮的反败为胜铺路，但多数时候还是会看得心情很差。如果是电影，顶多几十分钟不到两小时，但长文几个月甚至一年都很正常，若这文一直持续着这种郁闷感，我不知能不能撑到结局。
第四章
清晨五点Sherlock从深眠中自然醒来，全部感官恢复灵敏。他的神智极其清明。Moriarty今天会联系他，或许已经做了。Sherlock对此绝无怀疑。他需要以Mycroft不能监控的手段，这就排除了Sherlock拥有的所有电子仪器，包括网络和邮件。Sherlock躺在床上盘算他自己会怎么做。John周六下午被捕，警方当天搜查了公寓。Sherlock的飞机周日上午着陆，他直接去看了John。所以周六夜间贝克街没有人，因为Mycroft肯定忙于为John的被捕召开紧急会议。
Sherlock下床穿上晨衣。他在门口逡巡片刻，环视他的房间，在半开的窗帘透入的微光下。Sherlock去拉斯维加斯之后John来过这屋里，肯定的，而John早晨总会拉开窗帘。Sherlock昨晚并没有碰过它。Moriarty会喜欢怎么做？Sherlock感到了成功的震颤，线索终于连上了。他三步并做两步穿过房间，俯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John总是很贴心地在里面放上足够的避孕套和润滑油。他小心取出避孕套盒子，不出意料沉甸甸的。
Sherlock把盒子倒过来，一只预付款的便宜手机从中滑落。他满意地看着它。Moriarty喜欢挑逗，并专注于Sherlock和John的关系——性关系，有潜在利用价值。得意之情旋即消散无踪。他用不到两分钟发现了Moriarty藏物之所，并非出于精妙推理，而是因为他了解Moriarty的思路，其中与他自己相共鸣的部分。除此之外虽非一片空白，却也是一团混沌，他从不希望看清的世界，因为害怕那也是与自己相通的。
他坐在床上打开电话，几乎立刻传出短信铃声。
“海布理和艾灵顿路交叉口的星巴克。八点整。别告诉老大哥哦！J xx”
Sherlock捏紧了电话，恨不得把它踩碎在脚下。他做个深呼吸，稳稳地发出：
“不见不散——SH”
***
Sherlock6点45分打开公寓门，Mycroft的警卫举手到耳机上。
“时差。”Sherlock尽量轻描淡写地说。“我饿死了，家里没东西吃。我出去走走，顺便买点吃的。如果被允许的话，当然。”
“当然，先生。我和你一起去。”
“没问题。”
Sherlock 穿过Hudson太太的昏暗走廊，出门后故意步履如飞，一次也没有回头看跟着他的喽啰。Moriarty的电话在他兜里烫出了洞。他快步走到城里规模较大的一家Sainsbury's，不是离家最近的超市，但也足够近而不至引起怀疑。早晨七点半之前都很安静，货架间徜徉着若干早起上班的金融界人士。Sherlock拿了个篮子随手放进几样东西，有意显得头晕脑胀昏昏沉沉的样子。他慢下来研究满架的麦片。Mycroft的警卫训练有素善于人不知鬼不觉地游离在易于靠近的地方。背景是威尔士劳工阶层，退伍军人，喜欢乡村音乐。看守Sherlock的任务令他不安，所以略有分神。
Sherlock挑了一个颜色格外丑陋的盒子，然后闲步走向店铺后部冷冻箱附近的小小区域。不出意外此处空无一人。伦敦市中心的办公室里很少用得上冷冻蔬菜。他抬头看了眼店里的监控摄像头，果然冲着惯常的方向。他弯腰打开冻肉柜，玻璃上的影像显示他的保镖在右侧不到一尺远的地方。他数到三，倏然拔起身形，抡起——冻羊腿，趁手的兵刃——大力击向保镖的下体。那人痛哼出声，不至响得盖过背景的轰鸣声，弯下腰去。Sherlock不等他喘上气来，在他耳后猛击一记，那人瘫倒在地。
Sherlock整了下西装，把羊腿扔回冷冻箱。他俯身测试那人的脉搏，强壮有力。他不想把他伤得太重。他再抬头望去。这条走道是他精心挑选的，大半处在摄像头的盲点，但如果Mycroft的手下正在监视，他们很快就会注意到他久久没有出来。
他要用的工作人员出口在这一排箱柜尽头，上了锁，当然，但他两周前才试过，密码还是原来的。他按下数字，门顺利打开。这条逃遁之路他从没实际用到过，却是他格外偏爱的：他勘察了市中心近五十家超市后才选中的这家。
这扇门通往一个昏暗的储藏间，外面是卡车卸货的小巷。他在门口等了一下，以防有工作人员在左近，然后迅速移到左侧墙边最后一排货架，手伸入最底层之下的空间，触到布料，然后是金属。他把那团衣物抽出来，飞快脱下大衣换上丑陋的荧光黄冲锋衣，把头发藏在鲜艳的自行车头盔之下。他把钱包和Moriarty的手机从大衣转到冲锋衣，再把大衣卷成一团，不情愿地塞入货架底下。然后取出折叠自行车。
他侧耳聆听，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发现了昏迷在地的人，但还是很安静，只有早晨越来越嘈杂的交通噪音。他的表显示7：30。他到门口揿下按钮抬起后门，抬到一尺高能钻过去马上停止。门不能从外面放下，那也没办法，无论怎样他们都很容易发现他是从这里出去的。
Sherlock在万幸无人的小巷里直起身，从冲锋衣口袋取出几个夹子，厌恶地夹起裤脚。好了：现在他看起来完全像那些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在伦敦的车流中穿梭上下班的傻瓜之一了。他迅捷精准地组装好自行车。
他不由自主想到John会对他这身打扮作何评价。刚认识John的时候，有人听他讲他的案子还是件新鲜事——头几个月他都有所保留，小心决定什么该说不该说——而现在，现在他做任何事都会想像John的反应。John会为羊腿哈哈大笑，对他的装束点头赞许，在他开锁时惊叹地睁圆眼。去年夏天，他们被几个打手追杀，跑了半个钟头，Sherlock带头拐进一条小巷，走了几步掀起人行道上的一道井盖，跳下去把John拉了进去。
清晨五点Sherlock从深眠中自然醒来，全部感官恢复灵敏。他的神智极其清明。Moriarty今天会联系他，或许已经做了。Sherlock对此绝无怀疑。他需要以Mycroft不能监控的手段，这就排除了Sherlock拥有的所有电子仪器，包括网络和邮件。Sherlock躺在床上盘算他自己会怎么做。John周六下午被捕，警方当天搜查了公寓。Sherlock的飞机周日上午着陆，他直接去看了John。所以周六夜间贝克街没有人，因为Mycroft肯定忙于为John的被捕召开紧急会议。
Sherlock下床穿上晨衣。他在门口逡巡片刻，环视他的房间，在半开的窗帘透入的微光下。Sherlock去拉斯维加斯之后John来过这屋里，肯定的，而John早晨总会拉开窗帘。Sherlock昨晚并没有碰过它。Moriarty会喜欢怎么做？Sherlock感到了成功的震颤，线索终于连上了。他三步并做两步穿过房间，俯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John总是很贴心地在里面放上足够的避孕套和润滑油。他小心取出避孕套盒子，不出意料沉甸甸的。
Sherlock把盒子倒过来，一只预付款的便宜手机从中滑落。他满意地看着它。Moriarty喜欢挑逗，并专注于Sherlock和John的关系——性关系，有潜在利用价值。得意之情旋即消散无踪。他用不到两分钟发现了Moriarty藏物之所，并非出于精妙推理，而是因为他了解Moriarty的思路，其中与他自己相共鸣的部分。除此之外虽非一片空白，却也是一团混沌，他从不希望看清的世界，因为害怕那也是与自己相通的。
他坐在床上打开电话，几乎立刻传出短信铃声。
“海布理和艾灵顿路交叉口的星巴克。八点整。别告诉老大哥哦！J xx”
Sherlock捏紧了电话，恨不得把它踩碎在脚下。他做个深呼吸，稳稳地发出：
“不见不散——SH”
***
Sherlock6点45分打开公寓门，Mycroft的警卫举手到耳机上。
“时差。”Sherlock尽量轻描淡写地说。“我饿死了，家里没东西吃。我出去走走，顺便买点吃的。如果被允许的话，当然。”
“当然，先生。我和你一起去。”
“没问题。”
Sherlock 穿过Hudson太太的昏暗走廊，出门后故意步履如飞，一次也没有回头看跟着他的喽啰。Moriarty的电话在他兜里烫出了洞。他快步走到城里规模较大的一家Sainsbury's，不是离家最近的超市，但也足够近而不至引起怀疑。早晨七点半之前都很安静，货架间徜徉着若干早起上班的金融界人士。Sherlock拿了个篮子随手放进几样东西，有意显得头晕脑胀昏昏沉沉的样子。他慢下来研究满架的麦片。Mycroft的警卫训练有素善于人不知鬼不觉地游离在易于靠近的地方。背景是威尔士劳工阶层，退伍军人，喜欢乡村音乐。看守Sherlock的任务令他不安，所以略有分神。
Sherlock挑了一个颜色格外丑陋的盒子，然后闲步走向店铺后部冷冻箱附近的小小区域。不出意外此处空无一人。伦敦市中心的办公室里很少用得上冷冻蔬菜。他抬头看了眼店里的监控摄像头，果然冲着惯常的方向。他弯腰打开冻肉柜，玻璃上的影像显示他的保镖在右侧不到一尺远的地方。他数到三，倏然拔起身形，抡起——冻羊腿，趁手的兵刃——大力击向保镖的下体。那人痛哼出声，不至响得盖过背景的轰鸣声，弯下腰去。Sherlock不等他喘上气来，在他耳后猛击一记，那人瘫倒在地。
Sherlock整了下西装，把羊腿扔回冷冻箱。他俯身测试那人的脉搏，强壮有力。他不想把他伤得太重。他再抬头望去。这条走道是他精心挑选的，大半处在摄像头的盲点，但如果Mycroft的手下正在监视，他们很快就会注意到他久久没有出来。
他要用的工作人员出口在这一排箱柜尽头，上了锁，当然，但他两周前才试过，密码还是原来的。他按下数字，门顺利打开。这条逃遁之路他从没实际用到过，却是他格外偏爱的：他勘察了市中心近五十家超市后才选中的这家。
这扇门通往一个昏暗的储藏间，外面是卡车卸货的小巷。他在门口等了一下，以防有工作人员在左近，然后迅速移到左侧墙边最后一排货架，手伸入最底层之下的空间，触到布料，然后是金属。他把那团衣物抽出来，飞快脱下大衣换上丑陋的荧光黄冲锋衣，把头发藏在鲜艳的自行车头盔之下。他把钱包和Moriarty的手机从大衣转到冲锋衣，再把大衣卷成一团，不情愿地塞入货架底下。然后取出折叠自行车。
他侧耳聆听，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发现了昏迷在地的人，但还是很安静，只有早晨越来越嘈杂的交通噪音。他的表显示7：30。他到门口揿下按钮抬起后门，抬到一尺高能钻过去马上停止。门不能从外面放下，那也没办法，无论怎样他们都很容易发现他是从这里出去的。
Sherlock在万幸无人的小巷里直起身，从冲锋衣口袋取出几个夹子，厌恶地夹起裤脚。好了：现在他看起来完全像那些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在伦敦的车流中穿梭上下班的傻瓜之一了。他迅捷精准地组装好自行车。
他不由自主想到John会对他这身打扮作何评价。刚认识John的时候，有人听他讲他的案子还是件新鲜事——头几个月他都有所保留，小心决定什么该说不该说——而现在，现在他做任何事都会想像John的反应。John会为羊腿哈哈大笑，对他的装束点头赞许，在他开锁时惊叹地睁圆眼。去年夏天，他们被几个打手追杀，跑了半个钟头，Sherlock带头拐进一条小巷，走了几步掀起人行道上的一道井盖，跳下去把John拉了进去。
John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
“这是哪儿？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我的一个藏身之所。”Sherlock故作漫不经心实则得意洋洋。
“藏身之所？你知道有这个地方？”
“当然知道。这种地方我在伦敦到处都有，方便随时脱逃。这一处——”他指指后墙边堆起的大桶。“是酒吧的酒窖。活板门有点毛病，能从马路上打开。到梨汁的箱子里去找——那鬼东西没人喝——八周前我在里面藏了一个医药箱，食物和水，还有一套伪装。”
John扬起眉毛过去翻来倒去查看了一番，拿着Sherlock藏的黑包走回来，眉开眼笑地摇着头。
“太棒了，”他说，“我怎么没想到，当然你会有一套四通八达的脱逃计划。所以你带我跑了半个伦敦到这里来，是不是？”
“唔，我总不能请他们回家喝茶。”他说着嘴角翘起。
“混账疯子。”John的语气带着宠溺。他打开包查看。
“还有一袋饼干。应有尽有。对了，我们要在这儿困多久？”
Sherlock皱皱眉。“两小时吧？我们应该在天亮前出去，但要留给他们足够时间搜不到而放弃。”
“两小时嘛，”John一脸坏笑地看着他，歪一歪头，“既然如此，我能想出比吃饼干更有意思的事做。”
Sherlock低下头盯着两手之间冰冷的金属车把，死死握住。当时的惊喜，John的手按上他胸前，把他向后推到靠上一堆凉冰冰的金属酒桶。突然急不可待地，John吻上他，手滑入Sherlock的裤腰，他尽力压低放肆的呻吟…
Sherlock猛一甩头，挺起身。不，不在此时此地。不能让Moriarty看出来。他需要加强防卫，把那些回忆闭锁起来，到安全的时候再释放。当然，他想，即使他想要告诉狱中的John关于他从Mycroft手中金蝉脱壳的巧计，他也不能说，因为他正在做的事与John和Mycroft想要他做的截然相反，虽然毫无疑问他们都期待他会这么做。
他抬腿上车，一溜烟骑了出去。
***
Sherlock在星巴克窗外往里看了一眼，没看到Moriarty。他随手把自行车靠在栏杆上——估计出来时早被人顺走了——把骑车的行头脱下来挂在车把上，走了进去。准点到达。地方狭窄，左边是咖啡吧，右边有一溜桌子和靠窗的长椅。Sherlock走到最里边，几级台阶之上还有一小片地方可坐。他差点没认出Moriarty。他坐在最远的桌上，背靠着墙，当然。戴着棒球帽，身穿轻薄的白色T恤，仔裤球鞋，腿大剌剌伸开，把玩着手机。与IT的Jim形象相仿，只是多了几分沉着自信。
Sherlock走到桌前站定俯视他。Moriarty抬起眼帘，故作惊讶地睁大眼，取下耳机。
“Sherlock！”他说，“刚好8：01，你很积极嘛。”他在椅子上伸个懒腰，像只大猫。“去给我买杯拿铁好吧，我第一杯喝完了。”他继续敲手机。
Sherlock的手抖了一下，因为在努力稳住，努力不去掐住Moriarty的脖子。他郑重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来整平西装。
“不。”他说。
Moriarty飞快地抬头，缓缓绽开笑容。他向后靠上椅背，贪婪的黑眼睛定定看着Sherlock。
“58，”他说，“60，61，69，70。我想想——给我一分钟—— Morris, Akhmad, Barnes, Saber, Nikombe 。"他盯紧Sherlock的脸。“看你的了，天才。”
Sherlock与他四目相接，保持呼吸平稳。他故作百无聊赖状。
“监房号码。”他说。“John在59号。走廊两边，我想是？”
“正确！”Moriarty喜滋滋地说，“只是我在里面的几个朋友。我刚才——"他敲敲手机，“正和我的一个狱警聊天。John五分钟前下楼吃早饭。他也正要买咖啡。所以如果你不想让他的咖啡泼到某个敏感部位…"他向Sherlock靠过去，眼睛闪闪发亮。“最好照我说的做，你说是不是？”
Sherlock嘴巴发干，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尽管他脑子里还在权衡服从与反抗的利弊，Moriarty是虚张声势的可能性。Moriarty仰头看他。
“乖。”他柔声说。
Sherlock咬紧牙关，转身走向柜台。他已经亮了牌，但在此关头毫无意义。虚诈是没用的，所有牌都在Moriarty手中。陈腐的比喻。Sherlock定定看着咖啡选单，意识到Moriarty投在他背上的眼光，不知自己是否仍有时差反应。他通常的泰然镇定已经危险地摇摇欲坠。咖啡等了半天才做好，而他却未能利用这段时间想出有效对策，一想到John落在Moriarty的人手中他的脑子就卡住不转了。他走回桌前，放下Moriarty 的咖啡，捧着自己的坐下来。
“我相信你有一个建议。”他说，喝了一口咖啡未加品味。“告诉我你对John的无罪释放有何条件。”
“只有John吗？”Moriarty说，“你对你的小宠物比我想的还要依恋。不像话呀，Sherlock，让你其他朋友们自生自灭。谁会想到呢？”
“其他朋友们。Hudson太太？”
Moriarty歪歪头：继续。
Sherlock蹙眉，“Lestrade？”
“这是哪儿？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我的一个藏身之所。”Sherlock故作漫不经心实则得意洋洋。
“藏身之所？你知道有这个地方？”
“当然知道。这种地方我在伦敦到处都有，方便随时脱逃。这一处——”他指指后墙边堆起的大桶。“是酒吧的酒窖。活板门有点毛病，能从马路上打开。到梨汁的箱子里去找——那鬼东西没人喝——八周前我在里面藏了一个医药箱，食物和水，还有一套伪装。”
John扬起眉毛过去翻来倒去查看了一番，拿着Sherlock藏的黑包走回来，眉开眼笑地摇着头。
“太棒了，”他说，“我怎么没想到，当然你会有一套四通八达的脱逃计划。所以你带我跑了半个伦敦到这里来，是不是？”
“唔，我总不能请他们回家喝茶。”他说着嘴角翘起。
“混账疯子。”John的语气带着宠溺。他打开包查看。
“还有一袋饼干。应有尽有。对了，我们要在这儿困多久？”
Sherlock皱皱眉。“两小时吧？我们应该在天亮前出去，但要留给他们足够时间搜不到而放弃。”
“两小时嘛，”John一脸坏笑地看着他，歪一歪头，“既然如此，我能想出比吃饼干更有意思的事做。”
Sherlock低下头盯着两手之间冰冷的金属车把，死死握住。当时的惊喜，John的手按上他胸前，把他向后推到靠上一堆凉冰冰的金属酒桶。突然急不可待地，John吻上他，手滑入Sherlock的裤腰，他尽力压低放肆的呻吟…
Sherlock猛一甩头，挺起身。不，不在此时此地。不能让Moriarty看出来。他需要加强防卫，把那些回忆闭锁起来，到安全的时候再释放。当然，他想，即使他想要告诉狱中的John关于他从Mycroft手中金蝉脱壳的巧计，他也不能说，因为他正在做的事与John和Mycroft想要他做的截然相反，虽然毫无疑问他们都期待他会这么做。
他抬腿上车，一溜烟骑了出去。
***
Sherlock在星巴克窗外往里看了一眼，没看到Moriarty。他随手把自行车靠在栏杆上——估计出来时早被人顺走了——把骑车的行头脱下来挂在车把上，走了进去。准点到达。地方狭窄，左边是咖啡吧，右边有一溜桌子和靠窗的长椅。Sherlock走到最里边，几级台阶之上还有一小片地方可坐。他差点没认出Moriarty。他坐在最远的桌上，背靠着墙，当然。戴着棒球帽，身穿轻薄的白色T恤，仔裤球鞋，腿大剌剌伸开，把玩着手机。与IT的Jim形象相仿，只是多了几分沉着自信。
Sherlock走到桌前站定俯视他。Moriarty抬起眼帘，故作惊讶地睁大眼，取下耳机。
“Sherlock！”他说，“刚好8：01，你很积极嘛。”他在椅子上伸个懒腰，像只大猫。“去给我买杯拿铁好吧，我第一杯喝完了。”他继续敲手机。
Sherlock的手抖了一下，因为在努力稳住，努力不去掐住Moriarty的脖子。他郑重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来整平西装。
“不。”他说。
Moriarty飞快地抬头，缓缓绽开笑容。他向后靠上椅背，贪婪的黑眼睛定定看着Sherlock。
“58，”他说，“60，61，69，70。我想想——给我一分钟—— Morris, Akhmad, Barnes, Saber, Nikombe 。"他盯紧Sherlock的脸。“看你的了，天才。”
Sherlock与他四目相接，保持呼吸平稳。他故作百无聊赖状。
“监房号码。”他说。“John在59号。走廊两边，我想是？”
“正确！”Moriarty喜滋滋地说，“只是我在里面的几个朋友。我刚才——"他敲敲手机，“正和我的一个狱警聊天。John五分钟前下楼吃早饭。他也正要买咖啡。所以如果你不想让他的咖啡泼到某个敏感部位…"他向Sherlock靠过去，眼睛闪闪发亮。“最好照我说的做，你说是不是？”
Sherlock嘴巴发干，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尽管他脑子里还在权衡服从与反抗的利弊，Moriarty是虚张声势的可能性。Moriarty仰头看他。
“乖。”他柔声说。
Sherlock咬紧牙关，转身走向柜台。他已经亮了牌，但在此关头毫无意义。虚诈是没用的，所有牌都在Moriarty手中。陈腐的比喻。Sherlock定定看着咖啡选单，意识到Moriarty投在他背上的眼光，不知自己是否仍有时差反应。他通常的泰然镇定已经危险地摇摇欲坠。咖啡等了半天才做好，而他却未能利用这段时间想出有效对策，一想到John落在Moriarty的人手中他的脑子就卡住不转了。他走回桌前，放下Moriarty 的咖啡，捧着自己的坐下来。
“我相信你有一个建议。”他说，喝了一口咖啡未加品味。“告诉我你对John的无罪释放有何条件。”
“只有John吗？”Moriarty说，“你对你的小宠物比我想的还要依恋。不像话呀，Sherlock，让你其他朋友们自生自灭。谁会想到呢？”
“其他朋友们。Hudson太太？”
Moriarty歪歪头：继续。
Sherlock蹙眉，“Lestrade？”
Moriarty撇嘴作关切状。“还没看早报吧你？”他伸手拿过旁边桌上体育版朝上的都市报，翻过面来。
Sherlock扫了一眼头条。“Watson警界好友被曝藏毒”。不能让Moriarty看到他读报。他推开报纸耸耸肩。
“所以？”他说。“你已经亮牌了。说你的条件。不然我就交给我哥哥处置。”
Moriarty鼻子里哼了一声。“啊，我不认为你会，你说呢？”他吹了口他的拿铁，端到嘴边对Sherlock微笑。““你还没想出来吗？我要的是什么？”
Sherlock直视他的眼睛。“你要我为你工作。”
“才貌双全嘛，”Moriarty说。“说下去，替我说出来。”
“你不想要我死，否则你现在已杀了我。你也不要John、Hudson 太太和Lestarde死。你要他们活着做你的人质。你认为我为他们的安全会答应你任何事。但你要我答应什么事呢？没有任何东西是我能得到而你无法自己取得的，至少没有你感兴趣的信息。你要的是我，而且不是——不是短期。你掌握的筹码不只为眼下，而是可预见的将来。”
Moriarty的眼睛熠熠发光。“说得好，”他说。“你看，我们很相像，你和我。不过你太没意思，你是站在天使一边。但如果你不是——我们联起手来可以多么美妙，Sherlock。妙不可言。整个世界——"他挥手示意，“我们都可以握在手中。我们可以让它继续运行，也可以终结它——轰！就像这样。你对你那当兵的朋友的迷恋，是很美好，可那配不上你。我真为你难过，真的，看着你把自己降到他们那个档次，那些汗津津的肉体和感情。那是浪费了你。就当我帮你戒毒了，我能把你从你的弱点中解救出来。”
“我没兴趣解救我自己，我只有兴趣解救John，Hudson太太和Lestrade。再问一遍：你的条件。”
“桀骜不驯，”Moriarty赞叹道，“你该多么有趣啊。”他挑起一道眉。“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宝贝儿。我要的是你的头脑，不是——"他做个手势。“所有那些。唔，我们说到哪儿了？条件么？”他用手推开桌，前后摇晃他的椅子。
“七年，我想。听起来很有点圣经的韵味是不是？七年，为了你那个当兵的。另外俩人我白饶给你，马上就给。我有你需要的全部证据，关于他们的。但John——我得留着他。引渡的事会很麻烦，要很久才能办成，然后他们会把他送到阿富汗，那里的司法系统开始慢慢腾腾运转起来——很容易拖个一两年才能开始审判。我们就当那是你的试用期好吧？——然后他就会舒舒服服住进我未来好友管辖的监狱。”
“你似乎对John被定罪胸有成竹。”Sherlock说。
Moriarty对他笑眯眯扬起一道眉。“我有Moran嘛，当然了。”他说着百无聊赖地挥挥手。“还有一大批形象可人的村民准备指认是John Watson眼都不眨地杀了他们的亲人。即使你除掉Moran——说真的，我亲爱的，我极其怀疑你做得到，当他在我的保护之下——你也赢不了。”
Sherlock的嘴唇绷紧了，“你能让他洗脱罪名？”他说。
“洗脱？最终可以。我还有几招后手，但那都取决于你的良好表现。”
“我可以把John弄出来。你知道我可以。”
“是，你可以牺牲两个小卒，保住你的王后。但那只能推迟我的终盘取胜。好浪漫，你和小John亡命天涯，躲避警方追捕。还得躲避我。你想你们能撑多久？”
“如果我接受你的条件，”Sherlock说着转动手中的杯子。“你怎么能信任我？再说你建议怎么让我哥哥置身事外？”
“很高兴我们这么快就开始讨论细节了。”Moriarty赞许地说。“我们想想看。第一，”他强调地举起一根手指。“老大哥不会那么热衷追杀他的叛逆弟弟。他那些政府里的哥们儿也不会。他们可不想在报纸上看到你和我握手言欢，不是吗？让家族蒙羞之类的。”他啜了口咖啡。
“第二，我的明星雇员不需要躲躲藏藏。我可以收买世上的任何警力。一大半已经买了。我想你会感激我的——就叫网络吧？第三，能够信任的手下太、太无聊了。说实话，如果我能信任你，我会极其失望的。反正把我的秘密告诉你哥哥对你也没好处，不过我会确保你被他关进监牢后过得精彩纷呈。第四，别忘了你还要John Watson完好无损地回来。阿富汗监狱里可怕的事太多了。强奸，酷刑——我不想恶得你喝不下咖啡，但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摇晃回来，观察Sherlock的脸。“第五——这点是关键——你会喜欢为我工作的，Sherlock。你会爱上它。只有乐趣，一点没有那些鸡毛蒜皮的掣肘。别告诉我你从没想过换边。你很好奇，承认了吧。你想知道在另一边是什么感觉，想知道我的世界如何运作。我可以展现给你看，Sherlock，我能给你你一直想要的一切，而你还可以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正当理由。等你合约期满，你可以自由离开，但我想你会求我让你留下。”
Sherlock想要对他嗤之以鼻，却只是转开脸看向窗外，避开Moriarty会心的眼光。
“不然现在你在这儿还能做什么？”Moriarty循循善诱地说，“你再也不能和警方合作了，出了这事以后。你不会有客户。你做的、做过的每件事都染上了污点。他们是很浅薄的，英国公众。不知忠诚为何物，也不懂得仰慕真正的天才。与此同时，John、Hudson太太和Lestrade会继续受苦，任我宰割。他受起苦来是多么坚忍美丽，你的小John。可能得花上几年才能把他整垮。但我有的是几年，几十年都有。”
Sherlock勉力举杯又啜了一口，保持脸色不变。他的手紧紧箍住纸杯，他努力放松。
“我不会逼你做你讨厌做的事，当然。”Moriarty说。“都是侦探工作，就是你喜欢的那种。人们找我办各种事，你知道，全世界都有。你我都明白法律不能帮助所有人。我只是提供另一条出路。”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任何承诺？”Sherlock说。
Moriarty耸耸肩。“为什么不？”他摊开手。“你又没有更好的选择。而且我言而有信，这一点尽人皆知。”他露齿而笑，欠身靠近作推心置腹状。
“我不是说过要把你的心烧掉？哦Sherlock，”他缩回去摇着头。“当然，我希望七年后你已经摆脱了这点小小的——迷恋。但如果你那会儿还要他，你可以得到他。还有足够的钱，干净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你想在哪里都可以。房东太太，你的小警察——他俩一周之内就能摆平，一旦你和我签定合约上了路。先去卡拉卡斯，我想。布宜诺斯艾利斯，圣保罗，里约……"
Sherlock再次看向窗外，试图在脑中计算，分析变量，但每条路都是死局。他可以现在就杀死Moriarty，用兜里的折刀，有把握在有人干涉之前干掉他。但那样无法救出John。把这段谈话告诉Mycroft也没用。他早知如此，所以才大费周章隐瞒。
仿佛远远地旁观着，Sherlcok佩服Moriarty计划的聪明、简单和大胆。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说。
“Bor-ing,” Moriarty抑扬顿挫地说。“24小时。我需要你在明早九点之前以短信答复。然后你有三小时时间与我会面，处理你新身份的细节，之后就坐飞机离开。”
Sherlock口干舌燥。“我必须和John保持联系。”他说。“这一点没得商量。而且我不会出国，直到Hudson太太回国，以自由身份。”
Moriarty眯起眼把玩杯子。“第一条很容易。但今天之后不能再见面。或许过一两年可以，如果你表现非常、非常好。第二条——"他噘嘴说，“证明她的无辜毫无问题，但她的证词…”他耸耸肩。“为了你…就这么定了。我明天会告诉我的人。但你不能留在伦敦，太危险了。明天上午我们用车送你去别处。”
“假设我答应。”
“别逗我呀，”Moriarty说，“这个悬念吊得我受不了啦。”他站起来伸个懒腰，胳膊举过头T恤扬上去。他拿起电话查看了一下，敲了一会儿字。“嗯，我想这次会谈很有成效，你说呢？我走了，明儿见。”
“再见。”Sherlock说。Moriarty戴上耳机，对Sherlock一笑，像条鲨鱼，随即与他擦肩而过走向门口。Sherlock没有转身看他离去。他盯着眼前的墙壁，想着他可以放弃和绝不能失去的东西，那条线应该划在哪里。
Sherlock扫了一眼头条。“Watson警界好友被曝藏毒”。不能让Moriarty看到他读报。他推开报纸耸耸肩。
“所以？”他说。“你已经亮牌了。说你的条件。不然我就交给我哥哥处置。”
Moriarty鼻子里哼了一声。“啊，我不认为你会，你说呢？”他吹了口他的拿铁，端到嘴边对Sherlock微笑。““你还没想出来吗？我要的是什么？”
Sherlock直视他的眼睛。“你要我为你工作。”
“才貌双全嘛，”Moriarty说。“说下去，替我说出来。”
“你不想要我死，否则你现在已杀了我。你也不要John、Hudson 太太和Lestarde死。你要他们活着做你的人质。你认为我为他们的安全会答应你任何事。但你要我答应什么事呢？没有任何东西是我能得到而你无法自己取得的，至少没有你感兴趣的信息。你要的是我，而且不是——不是短期。你掌握的筹码不只为眼下，而是可预见的将来。”
Moriarty的眼睛熠熠发光。“说得好，”他说。“你看，我们很相像，你和我。不过你太没意思，你是站在天使一边。但如果你不是——我们联起手来可以多么美妙，Sherlock。妙不可言。整个世界——"他挥手示意，“我们都可以握在手中。我们可以让它继续运行，也可以终结它——轰！就像这样。你对你那当兵的朋友的迷恋，是很美好，可那配不上你。我真为你难过，真的，看着你把自己降到他们那个档次，那些汗津津的肉体和感情。那是浪费了你。就当我帮你戒毒了，我能把你从你的弱点中解救出来。”
“我没兴趣解救我自己，我只有兴趣解救John，Hudson太太和Lestrade。再问一遍：你的条件。”
“桀骜不驯，”Moriarty赞叹道，“你该多么有趣啊。”他挑起一道眉。“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宝贝儿。我要的是你的头脑，不是——"他做个手势。“所有那些。唔，我们说到哪儿了？条件么？”他用手推开桌，前后摇晃他的椅子。
“七年，我想。听起来很有点圣经的韵味是不是？七年，为了你那个当兵的。另外俩人我白饶给你，马上就给。我有你需要的全部证据，关于他们的。但John——我得留着他。引渡的事会很麻烦，要很久才能办成，然后他们会把他送到阿富汗，那里的司法系统开始慢慢腾腾运转起来——很容易拖个一两年才能开始审判。我们就当那是你的试用期好吧？——然后他就会舒舒服服住进我未来好友管辖的监狱。”
“你似乎对John被定罪胸有成竹。”Sherlock说。
Moriarty对他笑眯眯扬起一道眉。“我有Moran嘛，当然了。”他说着百无聊赖地挥挥手。“还有一大批形象可人的村民准备指认是John Watson眼都不眨地杀了他们的亲人。即使你除掉Moran——说真的，我亲爱的，我极其怀疑你做得到，当他在我的保护之下——你也赢不了。”
Sherlock的嘴唇绷紧了，“你能让他洗脱罪名？”他说。
“洗脱？最终可以。我还有几招后手，但那都取决于你的良好表现。”
“我可以把John弄出来。你知道我可以。”
“是，你可以牺牲两个小卒，保住你的王后。但那只能推迟我的终盘取胜。好浪漫，你和小John亡命天涯，躲避警方追捕。还得躲避我。你想你们能撑多久？”
“如果我接受你的条件，”Sherlock说着转动手中的杯子。“你怎么能信任我？再说你建议怎么让我哥哥置身事外？”
“很高兴我们这么快就开始讨论细节了。”Moriarty赞许地说。“我们想想看。第一，”他强调地举起一根手指。“老大哥不会那么热衷追杀他的叛逆弟弟。他那些政府里的哥们儿也不会。他们可不想在报纸上看到你和我握手言欢，不是吗？让家族蒙羞之类的。”他啜了口咖啡。
“第二，我的明星雇员不需要躲躲藏藏。我可以收买世上的任何警力。一大半已经买了。我想你会感激我的——就叫网络吧？第三，能够信任的手下太、太无聊了。说实话，如果我能信任你，我会极其失望的。反正把我的秘密告诉你哥哥对你也没好处，不过我会确保你被他关进监牢后过得精彩纷呈。第四，别忘了你还要John Watson完好无损地回来。阿富汗监狱里可怕的事太多了。强奸，酷刑——我不想恶得你喝不下咖啡，但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摇晃回来，观察Sherlock的脸。“第五——这点是关键——你会喜欢为我工作的，Sherlock。你会爱上它。只有乐趣，一点没有那些鸡毛蒜皮的掣肘。别告诉我你从没想过换边。你很好奇，承认了吧。你想知道在另一边是什么感觉，想知道我的世界如何运作。我可以展现给你看，Sherlock，我能给你你一直想要的一切，而你还可以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正当理由。等你合约期满，你可以自由离开，但我想你会求我让你留下。”
Sherlock想要对他嗤之以鼻，却只是转开脸看向窗外，避开Moriarty会心的眼光。
“不然现在你在这儿还能做什么？”Moriarty循循善诱地说，“你再也不能和警方合作了，出了这事以后。你不会有客户。你做的、做过的每件事都染上了污点。他们是很浅薄的，英国公众。不知忠诚为何物，也不懂得仰慕真正的天才。与此同时，John、Hudson太太和Lestrade会继续受苦，任我宰割。他受起苦来是多么坚忍美丽，你的小John。可能得花上几年才能把他整垮。但我有的是几年，几十年都有。”
Sherlock勉力举杯又啜了一口，保持脸色不变。他的手紧紧箍住纸杯，他努力放松。
“我不会逼你做你讨厌做的事，当然。”Moriarty说。“都是侦探工作，就是你喜欢的那种。人们找我办各种事，你知道，全世界都有。你我都明白法律不能帮助所有人。我只是提供另一条出路。”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任何承诺？”Sherlock说。
Moriarty耸耸肩。“为什么不？”他摊开手。“你又没有更好的选择。而且我言而有信，这一点尽人皆知。”他露齿而笑，欠身靠近作推心置腹状。
“我不是说过要把你的心烧掉？哦Sherlock，”他缩回去摇着头。“当然，我希望七年后你已经摆脱了这点小小的——迷恋。但如果你那会儿还要他，你可以得到他。还有足够的钱，干净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你想在哪里都可以。房东太太，你的小警察——他俩一周之内就能摆平，一旦你和我签定合约上了路。先去卡拉卡斯，我想。布宜诺斯艾利斯，圣保罗，里约……"
Sherlock再次看向窗外，试图在脑中计算，分析变量，但每条路都是死局。他可以现在就杀死Moriarty，用兜里的折刀，有把握在有人干涉之前干掉他。但那样无法救出John。把这段谈话告诉Mycroft也没用。他早知如此，所以才大费周章隐瞒。
仿佛远远地旁观着，Sherlcok佩服Moriarty计划的聪明、简单和大胆。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说。
“Bor-ing,” Moriarty抑扬顿挫地说。“24小时。我需要你在明早九点之前以短信答复。然后你有三小时时间与我会面，处理你新身份的细节，之后就坐飞机离开。”
Sherlock口干舌燥。“我必须和John保持联系。”他说。“这一点没得商量。而且我不会出国，直到Hudson太太回国，以自由身份。”
Moriarty眯起眼把玩杯子。“第一条很容易。但今天之后不能再见面。或许过一两年可以，如果你表现非常、非常好。第二条——"他噘嘴说，“证明她的无辜毫无问题，但她的证词…”他耸耸肩。“为了你…就这么定了。我明天会告诉我的人。但你不能留在伦敦，太危险了。明天上午我们用车送你去别处。”
“假设我答应。”
“别逗我呀，”Moriarty说，“这个悬念吊得我受不了啦。”他站起来伸个懒腰，胳膊举过头T恤扬上去。他拿起电话查看了一下，敲了一会儿字。“嗯，我想这次会谈很有成效，你说呢？我走了，明儿见。”
“再见。”Sherlock说。Moriarty戴上耳机，对Sherlock一笑，像条鲨鱼，随即与他擦肩而过走向门口。Sherlock没有转身看他离去。他盯着眼前的墙壁，想着他可以放弃和绝不能失去的东西，那条线应该划在哪里。
第五章
John早有预料，发生的时候还是猝不及防。早饭后他在厕所洗手，四个人从门外走进将他团团围住。当时洗手间里还有另一个犯人，一看这阵仗马上泥鳅似的从那些人身边溜了出去。想要他去叫狱警来干涉大概是不能指望的。John努力反击，但寡不敌众，几分钟后最高壮的对手——好像叫Mack——将John的胳膊别在身后，另一手箍住John的咽喉。另外两人站在他面前，其中一人手里拿着把形状恐怖的刀。第三人还躺在地上，捂着下体骂骂咧咧。
“奶奶的死基佬，”拿刀的那人说，看来是领头的，身材瘦削黑头发扎成马尾，喘着粗气。“我们这是有命令，给你留个记号待会儿让你土豪男朋友看。要不然他妈的现在就一刀捅了你算了。”他拉开拳头，重重击在John的眼睛。John头向后猛一别，闭着眼。他的左眼想睁也睁不开，但右眼看到刀子向他袭来。脸颊上划过割裂的痛，温热的血流出。
他准备承受更多，但那些人随即放下他的手，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摔门出去了。他向门口看了一阵，然后迅速抓起一卷卫生纸按在脸上，另一卷用作冷敷，用冷水浸透按上已经肿得睁不开的眼睛，尽量不看自己镜中的形象。这不可能瞒得过Sherlock，或任何人。他专注于医者思维。需要缝针，必须去医务室。他把卫生纸扔进垃圾桶，挺直身走了出去。
袭击者都已不见，他抬头挺胸走在去医务室的长路上，但愿脸上不会继续流血。两名狱警与他擦肩而过，都对他视而不见。果不其然，他想。至少医务室的护士看到他显出几分惊骇之色，但连她也没有问他原委。她不让John自己缝，他不得不坐在那里忍受她战战兢兢的手艺，结果缝得一塌糊涂，半边脸在麻药下陷入麻痹。越来越显狰狞的黑眼圈她无能为力。John还是谢了她，彬彬有礼地，因为至少她是尽到了职责。
回到监房他跌坐在床上。除了脸，他的肋骨也有瘀伤，胳膊因被扭到背后而作痛。还不算最糟，当然。更糟的可能还在后面，他意识到，只要Moriarty需要向Sherlock证明什么。除此之外他无法进一步思考。他一直试图把时间以小时为单位分割，熬过一小时再开始下一个，只活在当下的一分钟。不去想Sherlock几时会再来。他拒绝了律师，这事需要和Sherlock商量。他捏紧拳头，能做的只有呆坐在这里，无所事事现在又受了伤，等待。等待在军中也是最难熬的，但他从未如此孤独地等待，又不知等的是什么。他希望Sherlock已经找到了Moran，明知是徒劳地希望他小心行事。那些人用John传递一个信息：可那又有什么必要？这个信息能推动Sherlock做什么，或不做什么？任何答案带给他的都是深深的恐惧。
John早有预料，发生的时候还是猝不及防。早饭后他在厕所洗手，四个人从门外走进将他团团围住。当时洗手间里还有另一个犯人，一看这阵仗马上泥鳅似的从那些人身边溜了出去。想要他去叫狱警来干涉大概是不能指望的。John努力反击，但寡不敌众，几分钟后最高壮的对手——好像叫Mack——将John的胳膊别在身后，另一手箍住John的咽喉。另外两人站在他面前，其中一人手里拿着把形状恐怖的刀。第三人还躺在地上，捂着下体骂骂咧咧。
“奶奶的死基佬，”拿刀的那人说，看来是领头的，身材瘦削黑头发扎成马尾，喘着粗气。“我们这是有命令，给你留个记号待会儿让你土豪男朋友看。要不然他妈的现在就一刀捅了你算了。”他拉开拳头，重重击在John的眼睛。John头向后猛一别，闭着眼。他的左眼想睁也睁不开，但右眼看到刀子向他袭来。脸颊上划过割裂的痛，温热的血流出。
他准备承受更多，但那些人随即放下他的手，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摔门出去了。他向门口看了一阵，然后迅速抓起一卷卫生纸按在脸上，另一卷用作冷敷，用冷水浸透按上已经肿得睁不开的眼睛，尽量不看自己镜中的形象。这不可能瞒得过Sherlock，或任何人。他专注于医者思维。需要缝针，必须去医务室。他把卫生纸扔进垃圾桶，挺直身走了出去。
袭击者都已不见，他抬头挺胸走在去医务室的长路上，但愿脸上不会继续流血。两名狱警与他擦肩而过，都对他视而不见。果不其然，他想。至少医务室的护士看到他显出几分惊骇之色，但连她也没有问他原委。她不让John自己缝，他不得不坐在那里忍受她战战兢兢的手艺，结果缝得一塌糊涂，半边脸在麻药下陷入麻痹。越来越显狰狞的黑眼圈她无能为力。John还是谢了她，彬彬有礼地，因为至少她是尽到了职责。
回到监房他跌坐在床上。除了脸，他的肋骨也有瘀伤，胳膊因被扭到背后而作痛。还不算最糟，当然。更糟的可能还在后面，他意识到，只要Moriarty需要向Sherlock证明什么。除此之外他无法进一步思考。他一直试图把时间以小时为单位分割，熬过一小时再开始下一个，只活在当下的一分钟。不去想Sherlock几时会再来。他拒绝了律师，这事需要和Sherlock商量。他捏紧拳头，能做的只有呆坐在这里，无所事事现在又受了伤，等待。等待在军中也是最难熬的，但他从未如此孤独地等待，又不知等的是什么。他希望Sherlock已经找到了Moran，明知是徒劳地希望他小心行事。那些人用John传递一个信息：可那又有什么必要？这个信息能推动Sherlock做什么，或不做什么？任何答案带给他的都是深深的恐惧。
之后几小时John僵硬地躺在床上，思绪在脑子里兜圈。伤处很疼，但他受过重得多的伤。更令他不安的是认识到Moriarty的人无所不在。他没有下楼吃午饭，肚子不饿。早晨回监房路上他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新闻，注意到其他犯人斜眼看他。看到Greg出现在屏幕上他吓了一跳，再一想也并非意外。Sherlock最熟悉的三个人全都身陷囹圄，Moriarty的军火库又添重炮。他不知法律会如何惩处Lestrade，然后又想到Molly：Moriarty已经认识她，大概也知道Sherlock经常泡在Barts，但他未必知道Sherlock视Molly为朋友。如果他视她为友，当然。若是Molly出事，也会上新闻吧？
John心力交瘁，才刚合上眼，门毫无预警地打开，Mycroft走了进来背手关上门。他急忙坐起身，脸疼得哆嗦了一下，右眼仍无法完全睁开。Mycroft打量着他，毫无惊异之色。
“你还受了别的伤吗？”他问。
“没，”John说，“没有，只有些瘀青。他们说这是给Sherlock看的。Mycroft，狱警也是Moriarty的人。”
“我想也是。”Mycroft完全不动声色。John在被单下面攥紧了拳头。
“这里的CCTV你也能监控？”他说，想要站起来与Mycroft对峙，但监房这么小，那样俩人就脸对脸了。
Mycroft微微侧头，可以算作颔首。“但这里没有人监听。”他补充道。“或监视。我们可以自由交谈，当然他们会知道我们交谈过了。”
“好吧。”John说。他不愿问却没能忍住，“Sherlock，他还好吧？他…还会回来这里吗？”
Mycroft低垂着眼摆弄了一会儿他一丝不苟的袖口，然后长叹一声走到小桌旁，把塑料椅子调转过来面对John坐下，翘起二郎腿。
“Sherlock今天早晨会见了Moriarty，”他说，“我派了人看着他，当然，但他设计成功摆脱了，很不幸。之后我们失去了他的踪迹，直到几小时前他试图潜入Moran被羁押问讯的警局。他拒绝告诉我他早上的任何行动，任我苦口婆心费尽唇舌。因此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John揉了揉嘴巴，牵动脸上缝针的地方疼得一抖。Mycroft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但他不知道他应该得出什么结论，只知道Sherlock和Moriarty进行任何对话都是绝对是个坏主意。
“所以你的结论是什么？”他问，为答案而惴惴不安。
“Moriarty利用你，Hudson太太和Lestrade探长——Sherlock的朋友们——要挟他达成某种愚不可及的协议。想想看，John，Moriarty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要Sherlock，”John说。“但既然Sherlock去见了他，我不知道他怎么能全身而退的。Moriarty本可以——他当场就可以随意处置他。该死的，你他妈哪儿去了？你完全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24小时寸步不离看着他才对。”他忍住没往下说。
“你的愤怒不无道理，”Mycroft说，“把Sherlock看丢了的雇员受到了严厉处分，但已于事无补。问问你自己，John，如果James Moriarty想要Sherlock，他的目的何在？”
“我不知道。”John的愤怒转为恐惧。“让他看戏，证明他自己更聪明得多。他喜欢玩把戏，要求Sherlock的注意。上一次他放过了我们，但他打算以后再和我们算账的…我他妈不知道。”
“我相信他要求Sherlock加入他的组织，而Sherlock已经同意了。”
John目瞪口呆。“Sherlock不会——"他不假思索地说。然后如同肚子上一记重拳，他意识到：Sherlock可能会的。
“你不能肯定是这样。”他说，“而且即使是真的，Sherlock只是和他虚以委蛇，他不会真做的。”
Mycroft对他挑起眉。“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你肯定吗？”
John低下头，一手捋过头发，眼前浮现出上次见面时Sherlock的面容，耳边响起他的道歉。Sherlock大概早知道Moriarty打算向他要什么。他真的会为Moriarty——或者和Moriarty一起——工作吗？他胃中翻搅，记起一年前Sherlock兴致盎然破解Moriarty的谜团时欣喜雀跃的样子，那是John永远无法提供的刺激挑战。
他抬起头，不情愿地承认，“他可能会的。”
Mycroft干脆地点点头。“我弟弟一向为危险和智力上的挑战所吸引。如果Moriarty给他这些，诱饵又是你的安全，这般诱惑他将难以抗拒。他或许会告诉自己他是为了救你，为了救你们大家才接受的。他也可能计划骗过Moriarty，将来找机会背叛他或杀死他。”他停顿片刻，抿了下嘴唇。“但我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Sherlock和Moriarty携手合作…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把他关起来，”John听得出自己语气中的绝望。“关在某个Moriarty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后Moriarty在你身上报复，而Sherlock得知后会如何？即使Sherlock同意，我也不能无限期地藏着他。”
“那就把我弄出去。利用职权，违法乱纪，我不在乎，只要把我弄出去他就没有理由了。或者抓住Moriarty——把他弄进来问话，奶奶的一枪爆头，别跟我说你做不到——"
“我做不到。”Mycroft说。“相信我，我已经想尽每一条可能的选择。你似乎认为我无所不能，但我——和我的组织——的行动是有所限制的。你的案子已为公众所瞩目。我不能让它消失。我不能让Moran和他的证词消失，到目前为止我——我们——无法推翻他的指控。我或许能够阻止你被引渡，或者促进之。我可以协助你的辩护，以及探视权之类，但我的权力是有限的。再者即使我们能找到Moriarty，也没有指控他的证据，并且有种种令人担忧的传言，关于一旦他被逮捕他的组织将采取何种行动。”
他精准地翻起衬衣袖口予以把玩。“包括我昨天收到的一封信，寄到我的私人住址，详细描绘了你将会遭到的事，如果Moriarty被捕，有无Sherlock的协助都一样。”他抬起眼。“当然这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总不能让Sherlock把自己献出去！”John强自压低声音，黑眼圈剧烈抽痛。
John心力交瘁，才刚合上眼，门毫无预警地打开，Mycroft走了进来背手关上门。他急忙坐起身，脸疼得哆嗦了一下，右眼仍无法完全睁开。Mycroft打量着他，毫无惊异之色。
“你还受了别的伤吗？”他问。
“没，”John说，“没有，只有些瘀青。他们说这是给Sherlock看的。Mycroft，狱警也是Moriarty的人。”
“我想也是。”Mycroft完全不动声色。John在被单下面攥紧了拳头。
“这里的CCTV你也能监控？”他说，想要站起来与Mycroft对峙，但监房这么小，那样俩人就脸对脸了。
Mycroft微微侧头，可以算作颔首。“但这里没有人监听。”他补充道。“或监视。我们可以自由交谈，当然他们会知道我们交谈过了。”
“好吧。”John说。他不愿问却没能忍住，“Sherlock，他还好吧？他…还会回来这里吗？”
Mycroft低垂着眼摆弄了一会儿他一丝不苟的袖口，然后长叹一声走到小桌旁，把塑料椅子调转过来面对John坐下，翘起二郎腿。
“Sherlock今天早晨会见了Moriarty，”他说，“我派了人看着他，当然，但他设计成功摆脱了，很不幸。之后我们失去了他的踪迹，直到几小时前他试图潜入Moran被羁押问讯的警局。他拒绝告诉我他早上的任何行动，任我苦口婆心费尽唇舌。因此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John揉了揉嘴巴，牵动脸上缝针的地方疼得一抖。Mycroft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但他不知道他应该得出什么结论，只知道Sherlock和Moriarty进行任何对话都是绝对是个坏主意。
“所以你的结论是什么？”他问，为答案而惴惴不安。
“Moriarty利用你，Hudson太太和Lestrade探长——Sherlock的朋友们——要挟他达成某种愚不可及的协议。想想看，John，Moriarty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要Sherlock，”John说。“但既然Sherlock去见了他，我不知道他怎么能全身而退的。Moriarty本可以——他当场就可以随意处置他。该死的，你他妈哪儿去了？你完全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24小时寸步不离看着他才对。”他忍住没往下说。
“你的愤怒不无道理，”Mycroft说，“把Sherlock看丢了的雇员受到了严厉处分，但已于事无补。问问你自己，John，如果James Moriarty想要Sherlock，他的目的何在？”
“我不知道。”John的愤怒转为恐惧。“让他看戏，证明他自己更聪明得多。他喜欢玩把戏，要求Sherlock的注意。上一次他放过了我们，但他打算以后再和我们算账的…我他妈不知道。”
“我相信他要求Sherlock加入他的组织，而Sherlock已经同意了。”
John目瞪口呆。“Sherlock不会——"他不假思索地说。然后如同肚子上一记重拳，他意识到：Sherlock可能会的。
“你不能肯定是这样。”他说，“而且即使是真的，Sherlock只是和他虚以委蛇，他不会真做的。”
Mycroft对他挑起眉。“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你肯定吗？”
John低下头，一手捋过头发，眼前浮现出上次见面时Sherlock的面容，耳边响起他的道歉。Sherlock大概早知道Moriarty打算向他要什么。他真的会为Moriarty——或者和Moriarty一起——工作吗？他胃中翻搅，记起一年前Sherlock兴致盎然破解Moriarty的谜团时欣喜雀跃的样子，那是John永远无法提供的刺激挑战。
他抬起头，不情愿地承认，“他可能会的。”
Mycroft干脆地点点头。“我弟弟一向为危险和智力上的挑战所吸引。如果Moriarty给他这些，诱饵又是你的安全，这般诱惑他将难以抗拒。他或许会告诉自己他是为了救你，为了救你们大家才接受的。他也可能计划骗过Moriarty，将来找机会背叛他或杀死他。”他停顿片刻，抿了下嘴唇。“但我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Sherlock和Moriarty携手合作…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把他关起来，”John听得出自己语气中的绝望。“关在某个Moriarty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后Moriarty在你身上报复，而Sherlock得知后会如何？即使Sherlock同意，我也不能无限期地藏着他。”
“那就把我弄出去。利用职权，违法乱纪，我不在乎，只要把我弄出去他就没有理由了。或者抓住Moriarty——把他弄进来问话，奶奶的一枪爆头，别跟我说你做不到——"
“我做不到。”Mycroft说。“相信我，我已经想尽每一条可能的选择。你似乎认为我无所不能，但我——和我的组织——的行动是有所限制的。你的案子已为公众所瞩目。我不能让它消失。我不能让Moran和他的证词消失，到目前为止我——我们——无法推翻他的指控。我或许能够阻止你被引渡，或者促进之。我可以协助你的辩护，以及探视权之类，但我的权力是有限的。再者即使我们能找到Moriarty，也没有指控他的证据，并且有种种令人担忧的传言，关于一旦他被逮捕他的组织将采取何种行动。”
他精准地翻起衬衣袖口予以把玩。“包括我昨天收到的一封信，寄到我的私人住址，详细描绘了你将会遭到的事，如果Moriarty被捕，有无Sherlock的协助都一样。”他抬起眼。“当然这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总不能让Sherlock把自己献出去！”John强自压低声音，黑眼圈剧烈抽痛。
“是不能。”Mycroft说。“你或许还没有充分认识到，让Sherlock为Moriarty工作是…不可行的。他会遭到全球所有特警组织的追捕。如果他们抓住他，那将是一场灾难，从各种角度看；但如果抓不到，在很多方面只有更糟。Sherlock做什么事都没办法半心半意。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John。即使决定权在我，何况并非如此。有——权威方面对此事极其关注。极其。我恐怕只能看到一条出路可以避免Sherlock在未来24小时内被我无从控制的力量逮捕。逮捕还是最好的情形。有不少高层人士宁愿我弟弟——消失。更准确地说，被消失。他们将他视为安全隐患，你也清楚，他们不幸是对的。”他的语气仍是平静被动，语调之下却有暗潮汹涌。
“被消失。”John吞咽了一下。“你是说你——他们——不。你说有一条出路——你要我劝他回头？我未必做得到。”
Mycroft望着他，带着近似怜悯的神情。John努力思考。如果那是真的，Sherlock准备为救John而投向Moriarty，那样的话John要是能出去——或许越狱，或许Mycroft可以帮助他——但他还是得亡命天涯，而Mycroft说了他不能把他弄出去。假如John不存在——
他倒抽一口气，一阵尖锐的恐惧，片刻之间他可能会后悔的一切扫过心头。他随即接受了那条路。他坐直了，手放在膝头，对上Mycroft的眼睛。
“如果我死了，Sherlock就不再有理由那么做。”他说。“Moriarty从此失去筹码。Sherlock将专注于消灭他，与你合作，而不是对敌。而且他可以轻易解救Hudson太太和Lestrade，或者你可以。就是这样，对不对？”
一时的沉默。
“我曾努力设想其它解决办法。”Mycroft说。
“不，”John说，“没关系。我——我反正宁可死也不愿坐一辈子牢。”他高扬起头，“我他妈的不会呆在这里坐视别人为我受苦。”
“我猜到你会这么想。”Mycroft说，“你很勇敢，John Watson。而且你对我弟弟——以及广而言之——的价值是我不愿失去的。制造你死亡的假象至少是必需的，并且是有可能做到的。我们时间有限。计划包含巨大危险，肯定的。如果你同意，你必须立刻离开英国，不保证还能回来。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安全隐居的地点——或者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做我的特工，在欧洲或其它地方都行。你有我们用得上的技能。“
“你——你真认为能蒙得过？你想Moriarty会信以为真？”John问。他不敢升起希望。
“我认为只要能骗过Sherlock，Moriarty也会相信的。”Mycroft说。“骗过Sherlock很难，但未必不能。这一点由你裁决。你明白，John，Sherlock决不能知道这场骗局。至关重要的是让那些监视他的人相信他是真的——真的伤悼。”
“你是说，不告诉他？”John眨眨眼。他本以为无论什么计划都会有Sherlock参与。“欺骗他？Sherlock演技绝伦，在有需要的时候。你知道的。他不会露出破绽。”
“你是我弟弟最大的弱点。你能保证他不会试图联系你，可能一连几年？他能满足于对你在哪里、在做什么一无所知？你真能告诉我，John，Sherlock不会抛下一切去找你？别忘了我眼下无法让你洗脱罪名。你将是被追缉的罪犯，如果有任何人怀疑你的身份。一个人容易隐藏，尤其当没人想要找他。两个人，都为媒体所熟悉，经常被拍到在一起…"
John吞咽了一下，避开Mycroft咄咄追问的目光。当Mycroft说他可以装假死，他想当然的第一个念头是和Sherlock一起，正如他打定主意自杀时的第一个念头是Sherlock虽然痛苦却能活下去，不再受制于Moriarty。他不曾想到过断绝音讯。但Mycroft说了有巨大危险，如果John没能活下来，而Sherlock知道这个计划，期待他会存活，那样的打击肯定更糟？他的脑子转不动了，但Mycroft一定仔细斟酌过所有可能——
“这不是理想情形，John，”Mycroft说。“没有好的选择。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也不能保证Sherlock的。这是我唯一的提议，我需要你几小时之内给我答复，以便计划开始运行。我相信Moriarty给了Sherlock一个期限，多半不会超过他们今早见面后的24小时。Sherlock打算——"他看看表，“一小时后来看你。”John看着他。Mycroft倾身向前，表情急迫。
“如果你决定——实施计划，活动室里电视的左上角有一个摄像头。直视它点一下头，我很快会联系你。到五点钟还没有信号，我就认为你决定放弃计划。明白了吗，John？”
John点点头。“是。五点钟。活动室的摄像头。我需要先和Sherlock谈过。”
“我很感激，”Mycroft说。“John——你得到的指示或许，呃。记住那必须绝对可信，你等于是要——死于自己之手。”他的嘴角扭曲一下。他站起来整理西装。
John抬头看他。“答应我你会尽你所能保护Sherlock的安全，不管发生什么。”
Mycroft望进他的眼睛。“我答应。”他说，然后意外地伸出手。John与他握手，感到密谋的分量沉重地压在肩头。Mycroft嘴角抽动，仿佛试图微笑又决定放弃。他旋即放开手，出去后轻轻关上了牢门。
***
“被消失。”John吞咽了一下。“你是说你——他们——不。你说有一条出路——你要我劝他回头？我未必做得到。”
Mycroft望着他，带着近似怜悯的神情。John努力思考。如果那是真的，Sherlock准备为救John而投向Moriarty，那样的话John要是能出去——或许越狱，或许Mycroft可以帮助他——但他还是得亡命天涯，而Mycroft说了他不能把他弄出去。假如John不存在——
他倒抽一口气，一阵尖锐的恐惧，片刻之间他可能会后悔的一切扫过心头。他随即接受了那条路。他坐直了，手放在膝头，对上Mycroft的眼睛。
“如果我死了，Sherlock就不再有理由那么做。”他说。“Moriarty从此失去筹码。Sherlock将专注于消灭他，与你合作，而不是对敌。而且他可以轻易解救Hudson太太和Lestrade，或者你可以。就是这样，对不对？”
一时的沉默。
“我曾努力设想其它解决办法。”Mycroft说。
“不，”John说，“没关系。我——我反正宁可死也不愿坐一辈子牢。”他高扬起头，“我他妈的不会呆在这里坐视别人为我受苦。”
“我猜到你会这么想。”Mycroft说，“你很勇敢，John Watson。而且你对我弟弟——以及广而言之——的价值是我不愿失去的。制造你死亡的假象至少是必需的，并且是有可能做到的。我们时间有限。计划包含巨大危险，肯定的。如果你同意，你必须立刻离开英国，不保证还能回来。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安全隐居的地点——或者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做我的特工，在欧洲或其它地方都行。你有我们用得上的技能。“
“你——你真认为能蒙得过？你想Moriarty会信以为真？”John问。他不敢升起希望。
“我认为只要能骗过Sherlock，Moriarty也会相信的。”Mycroft说。“骗过Sherlock很难，但未必不能。这一点由你裁决。你明白，John，Sherlock决不能知道这场骗局。至关重要的是让那些监视他的人相信他是真的——真的伤悼。”
“你是说，不告诉他？”John眨眨眼。他本以为无论什么计划都会有Sherlock参与。“欺骗他？Sherlock演技绝伦，在有需要的时候。你知道的。他不会露出破绽。”
“你是我弟弟最大的弱点。你能保证他不会试图联系你，可能一连几年？他能满足于对你在哪里、在做什么一无所知？你真能告诉我，John，Sherlock不会抛下一切去找你？别忘了我眼下无法让你洗脱罪名。你将是被追缉的罪犯，如果有任何人怀疑你的身份。一个人容易隐藏，尤其当没人想要找他。两个人，都为媒体所熟悉，经常被拍到在一起…"
John吞咽了一下，避开Mycroft咄咄追问的目光。当Mycroft说他可以装假死，他想当然的第一个念头是和Sherlock一起，正如他打定主意自杀时的第一个念头是Sherlock虽然痛苦却能活下去，不再受制于Moriarty。他不曾想到过断绝音讯。但Mycroft说了有巨大危险，如果John没能活下来，而Sherlock知道这个计划，期待他会存活，那样的打击肯定更糟？他的脑子转不动了，但Mycroft一定仔细斟酌过所有可能——
“这不是理想情形，John，”Mycroft说。“没有好的选择。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也不能保证Sherlock的。这是我唯一的提议，我需要你几小时之内给我答复，以便计划开始运行。我相信Moriarty给了Sherlock一个期限，多半不会超过他们今早见面后的24小时。Sherlock打算——"他看看表，“一小时后来看你。”John看着他。Mycroft倾身向前，表情急迫。
“如果你决定——实施计划，活动室里电视的左上角有一个摄像头。直视它点一下头，我很快会联系你。到五点钟还没有信号，我就认为你决定放弃计划。明白了吗，John？”
John点点头。“是。五点钟。活动室的摄像头。我需要先和Sherlock谈过。”
“我很感激，”Mycroft说。“John——你得到的指示或许，呃。记住那必须绝对可信，你等于是要——死于自己之手。”他的嘴角扭曲一下。他站起来整理西装。
John抬头看他。“答应我你会尽你所能保护Sherlock的安全，不管发生什么。”
Mycroft望进他的眼睛。“我答应。”他说，然后意外地伸出手。John与他握手，感到密谋的分量沉重地压在肩头。Mycroft嘴角抽动，仿佛试图微笑又决定放弃。他旋即放开手，出去后轻轻关上了牢门。
***
John用了20分钟踱步。五步过来，五步过去。每一步伤眼都在抽痛。Mycroft也许想错了，他也许在说谎，为了他自己的目的——John相信他做得出。他需要亲自观察得出结论，Sherlock的计划是否如Mycroft所说。但如果真是…那么他不必考虑是否接受Mycroft的方案。没有其它选择。Sherlock——他爱着Sherlock，已经不必再对自己否认，在这般极端情况下。如果是在他和Sherlock的死亡之间选择，答案毫无疑问。Mycroft说若Sherlock知道他还活着必会追踪他，那也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John需要在与Sherlock的短暂谈话中辨别他的计划，然后说服世上最聪明也是最了解他的人，让他相信他有充分理由自杀，以及如果John真的死了，或者等于是死了，他不应为此而内疚。
“有人找，Watson。”一名警卫说着打开门。John暗自咒骂。他本该策划要说什么，结果用了至少五分钟的宝贵时间去琢磨Sherlock是否也爱他，像个少女似的唧唧歪歪。他看向警卫，那人看到他脸上的伤微微打个寒噤，但没有问起，只是闪到一边让John走在他前面。
John走进会客室时Sherlock已坐在他们之前坐过的桌子，两腿前伸。他抬头的瞬间John看到他张大了眼，瞬时间动作轻盈地推桌而起，向他大步走来。警卫走上前去。
“退后，先生。”他一手按上Sherlock前胸。
“谁干的？”Sherlock的声音愤怒地发抖。他与他相距不过一尺，随时要把警卫推开。
“我没事。”他说着伸出一手作为安抚。如果Sherlock被赶出去——“Sherlock。”Sherlock的眼睛搜索他的脸，停留在他的脸颊，他的瘀伤。“只是小打小闹。我没事。你需要坐下。拜托。”
Sherlock脸上闪过某种东西，转瞬即逝的情绪，随即关闭成一片空白。John咬着嘴唇。Sherlock知道John在说谎，当然。他的任务不会容易。一点不奇怪。Sherlock点点头走回桌子，脊背僵直。John看向警卫寻求许可后也坐了下来。
“什么时候？”
“今天。”
“不，我问几点几分。”
“有关系吗？”
“有。”Sherlock声色俱厉。“有关系，John。你已经过糊涂了没有时间概念了吗？”
John抱起胳膊。“大概九点到九点半。”他说。“你打算告诉我是有什么关系吗？你知道你的反应正是他想要的，对吧？”
Sherlock吞咽了一下。他的眼睛在喷火，整个脸却毫无表情。
“所以你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吗？”John尽量轻描淡写地说。
Sherlock的表情没有变化，但John看得出他在激烈思考。他坚持与John对视。
“不。”他说。
John垂下眼帘，胸中刺痛。他知道Sherlock在说谎，而且可以打赌Sherlock知道他知道。
“John？”Sherlock唤道。John抬起眼。
“我们只有很短的时间。”Sherlock说。“我要说…我需要你耐心等待。我可能——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来了，但不管怎样我会尽力随时和你保持联系。不管怎样，John。我会救你出去的。我，我正在为此努力。”
John的喉头捏紧，惶恐的一时间他以为他就要哭出来了。Sherlock等于是直接供认了他的计划。
“我都知道了。”他说。“Sherlock——我见了Mycroft，他告诉我你早晨和Moriarty见过面。没必要隐瞒。我知道你在说谎。不，什么也别说。就——让我先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对面的Sherlock全身绷紧。John望进他的眼睛，努力积聚起他的全部诚意。
“别再想着救我，那样就上了他的套。你以为我值得拯救，但你，你才是英雄，是能为世界造福的人。如果你想用那些换我的命，那你错了。因为我不会那样活下去，Sherlock。你听见没有？我宁可死。”
Sherlock的手捏紧桌沿，一时陷入沉默。John凝望着他，努力将他的容颜刻入记忆。
“没有你选择的份。”Sherlock最终说道，挑战的语气。“我说过，不惜一切。无论你还是我哥哥都阻止不了我。”
John点点头。他并不意外。“你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第一晚吗？”
Sherlock眉头紧锁，不知所措。
“那是我一生最美好的夜晚之一。”John说。“记得吗？我们救了那个小女孩，把她安全送回家。然后在出租车里你把手放在我的膝上，我无法呼吸。在台阶上你向我扑来，还没来得及进门，最后我们倒在门厅里Hudson太太那张难看的椅子上。我肯定她马上就要出来撞破我们，然后见鬼的前门突然悠开了，因为我们都没把门关好，而你的手正伸在我的裤子里——"他舔舔嘴唇。“我难以相信我多么想要你。我们一起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无比奇妙的时光。我要你知道。”
Sherlock的表情波动，变得近似于恐惧。
“你这是干什么？”他说，“Mycroft说了什么？”
“那不重要。”John说。他深吸一口气，只恨没机会多排练几遍。“我需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没对你坦白，关于阿富汗。我——我是和Moran一起，那天晚上。打靶。我们喝得烂醉，Moran说他看到那个村子里有个人拿着冲锋枪，于是我们下山去查看。然后一切都乱套了。主要不是我开的枪，但我不会为自己开脱；我也没有阻止他。”
“你为什么说这些？”
“因为我有罪，而我骗了你，让你以为我是好人。但我参与了，Sherlock，那一直——几年来一直折磨着我，我试图弥补，但我做不到。”
“不，”Sherlock说。“不，我了解你，John。你做不出这种事。”
“你不了解那时的我。我关心我的战友，但不关心那些平民，他们在我眼里全是塔利班。你看到我努力做个更好的人，但你不了解我在战争中是什么样。Sherlock，我们初遇那天我就不假思索杀了一个人。你分析我的一切，但你没觉得那有些古怪吗？我会非法持枪？一个正常的医生——军人——怎么会那么做？我们相遇时我的生活一塌糊涂，每晚惊醒记起那个村子和那以后发生的事——我打算开枪自杀的，你知道。当我遇到你，仿佛是得到了第二次机会，我可以通过帮助你帮助别人来赎自己的罪。但那件事永远不会过去，现在我知道了。”
“不，这太荒唐了。别想骗我，John。”
“我以前是在骗你，欺骗所有人，一直都是。但我现在不是。我需要告诉你这些，因为我知道你在设法救我出去，但我不要你这样做。我要做我该做的，Sherlock。你可以告诉所有人我是有罪的——Hudson太太，Greg，我们认识的所有人。我不在乎了。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在一段时间内，如你所说，所以我想你答应我——我需要你答应我，Sherlock，无论发生什么，你会继续你的工作，你不会，不会放弃。求你。这非常重要。”
“我不相信你，永远不会相信你。”
“只要答应我。”墙上挂钟显示4：52。“我们要没时间了。求你，Sherlock，就为我做这一件事，行吗？”
“好吧我答应。”Sherlock说。“但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没有用。我的首要目标是保护你的安全。那不会改变，你说什么都一样。”
“我的也是。”John说。他微笑着，细细端详Sherlock下定决心不肯屈服的样子。用不着告诉Sherlock他对他的感情，也不用问他的：这已经足够了。
“我得走了，”他说。“如果出了什么事…记得你答应过的。记得我现在说，对不起。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Sherlock，记着这个。”他站起身。不到五分钟了。他转向警卫，但Sherlock牢牢抓住他的胳膊，脸上满是恐惧，赤裸裸的恐惧。
“John，你要干——先别走，我——"
John冲动地俯身吻了他，飞快地，只是轻拂他的嘴唇，随即脱身走了开去。两步路，警卫已替他打开了门。但Sherlock的椅子在他身后铿然倒地，他的手已按在John的肩头。
“马上退开，”警卫说着按了通话机的一个键，上前把Sherlock推后。另一边的门打开，两名警卫走了进来。
“John，”Sherlock绝望地喊道。但John没有看他。他从Sherlock手中挣脱，两步跨出门回到监狱中，身后Sherlock仍在叫着他的名字，门在他们之间重重关上了。
所以John需要在与Sherlock的短暂谈话中辨别他的计划，然后说服世上最聪明也是最了解他的人，让他相信他有充分理由自杀，以及如果John真的死了，或者等于是死了，他不应为此而内疚。
“有人找，Watson。”一名警卫说着打开门。John暗自咒骂。他本该策划要说什么，结果用了至少五分钟的宝贵时间去琢磨Sherlock是否也爱他，像个少女似的唧唧歪歪。他看向警卫，那人看到他脸上的伤微微打个寒噤，但没有问起，只是闪到一边让John走在他前面。
John走进会客室时Sherlock已坐在他们之前坐过的桌子，两腿前伸。他抬头的瞬间John看到他张大了眼，瞬时间动作轻盈地推桌而起，向他大步走来。警卫走上前去。
“退后，先生。”他一手按上Sherlock前胸。
“谁干的？”Sherlock的声音愤怒地发抖。他与他相距不过一尺，随时要把警卫推开。
“我没事。”他说着伸出一手作为安抚。如果Sherlock被赶出去——“Sherlock。”Sherlock的眼睛搜索他的脸，停留在他的脸颊，他的瘀伤。“只是小打小闹。我没事。你需要坐下。拜托。”
Sherlock脸上闪过某种东西，转瞬即逝的情绪，随即关闭成一片空白。John咬着嘴唇。Sherlock知道John在说谎，当然。他的任务不会容易。一点不奇怪。Sherlock点点头走回桌子，脊背僵直。John看向警卫寻求许可后也坐了下来。
“什么时候？”
“今天。”
“不，我问几点几分。”
“有关系吗？”
“有。”Sherlock声色俱厉。“有关系，John。你已经过糊涂了没有时间概念了吗？”
John抱起胳膊。“大概九点到九点半。”他说。“你打算告诉我是有什么关系吗？你知道你的反应正是他想要的，对吧？”
Sherlock吞咽了一下。他的眼睛在喷火，整个脸却毫无表情。
“所以你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吗？”John尽量轻描淡写地说。
Sherlock的表情没有变化，但John看得出他在激烈思考。他坚持与John对视。
“不。”他说。
John垂下眼帘，胸中刺痛。他知道Sherlock在说谎，而且可以打赌Sherlock知道他知道。
“John？”Sherlock唤道。John抬起眼。
“我们只有很短的时间。”Sherlock说。“我要说…我需要你耐心等待。我可能——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来了，但不管怎样我会尽力随时和你保持联系。不管怎样，John。我会救你出去的。我，我正在为此努力。”
John的喉头捏紧，惶恐的一时间他以为他就要哭出来了。Sherlock等于是直接供认了他的计划。
“我都知道了。”他说。“Sherlock——我见了Mycroft，他告诉我你早晨和Moriarty见过面。没必要隐瞒。我知道你在说谎。不，什么也别说。就——让我先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对面的Sherlock全身绷紧。John望进他的眼睛，努力积聚起他的全部诚意。
“别再想着救我，那样就上了他的套。你以为我值得拯救，但你，你才是英雄，是能为世界造福的人。如果你想用那些换我的命，那你错了。因为我不会那样活下去，Sherlock。你听见没有？我宁可死。”
Sherlock的手捏紧桌沿，一时陷入沉默。John凝望着他，努力将他的容颜刻入记忆。
“没有你选择的份。”Sherlock最终说道，挑战的语气。“我说过，不惜一切。无论你还是我哥哥都阻止不了我。”
John点点头。他并不意外。“你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第一晚吗？”
Sherlock眉头紧锁，不知所措。
“那是我一生最美好的夜晚之一。”John说。“记得吗？我们救了那个小女孩，把她安全送回家。然后在出租车里你把手放在我的膝上，我无法呼吸。在台阶上你向我扑来，还没来得及进门，最后我们倒在门厅里Hudson太太那张难看的椅子上。我肯定她马上就要出来撞破我们，然后见鬼的前门突然悠开了，因为我们都没把门关好，而你的手正伸在我的裤子里——"他舔舔嘴唇。“我难以相信我多么想要你。我们一起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无比奇妙的时光。我要你知道。”
Sherlock的表情波动，变得近似于恐惧。
“你这是干什么？”他说，“Mycroft说了什么？”
“那不重要。”John说。他深吸一口气，只恨没机会多排练几遍。“我需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没对你坦白，关于阿富汗。我——我是和Moran一起，那天晚上。打靶。我们喝得烂醉，Moran说他看到那个村子里有个人拿着冲锋枪，于是我们下山去查看。然后一切都乱套了。主要不是我开的枪，但我不会为自己开脱；我也没有阻止他。”
“你为什么说这些？”
“因为我有罪，而我骗了你，让你以为我是好人。但我参与了，Sherlock，那一直——几年来一直折磨着我，我试图弥补，但我做不到。”
“不，”Sherlock说。“不，我了解你，John。你做不出这种事。”
“你不了解那时的我。我关心我的战友，但不关心那些平民，他们在我眼里全是塔利班。你看到我努力做个更好的人，但你不了解我在战争中是什么样。Sherlock，我们初遇那天我就不假思索杀了一个人。你分析我的一切，但你没觉得那有些古怪吗？我会非法持枪？一个正常的医生——军人——怎么会那么做？我们相遇时我的生活一塌糊涂，每晚惊醒记起那个村子和那以后发生的事——我打算开枪自杀的，你知道。当我遇到你，仿佛是得到了第二次机会，我可以通过帮助你帮助别人来赎自己的罪。但那件事永远不会过去，现在我知道了。”
“不，这太荒唐了。别想骗我，John。”
“我以前是在骗你，欺骗所有人，一直都是。但我现在不是。我需要告诉你这些，因为我知道你在设法救我出去，但我不要你这样做。我要做我该做的，Sherlock。你可以告诉所有人我是有罪的——Hudson太太，Greg，我们认识的所有人。我不在乎了。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在一段时间内，如你所说，所以我想你答应我——我需要你答应我，Sherlock，无论发生什么，你会继续你的工作，你不会，不会放弃。求你。这非常重要。”
“我不相信你，永远不会相信你。”
“只要答应我。”墙上挂钟显示4：52。“我们要没时间了。求你，Sherlock，就为我做这一件事，行吗？”
“好吧我答应。”Sherlock说。“但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没有用。我的首要目标是保护你的安全。那不会改变，你说什么都一样。”
“我的也是。”John说。他微笑着，细细端详Sherlock下定决心不肯屈服的样子。用不着告诉Sherlock他对他的感情，也不用问他的：这已经足够了。
“我得走了，”他说。“如果出了什么事…记得你答应过的。记得我现在说，对不起。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Sherlock，记着这个。”他站起身。不到五分钟了。他转向警卫，但Sherlock牢牢抓住他的胳膊，脸上满是恐惧，赤裸裸的恐惧。
“John，你要干——先别走，我——"
John冲动地俯身吻了他，飞快地，只是轻拂他的嘴唇，随即脱身走了开去。两步路，警卫已替他打开了门。但Sherlock的椅子在他身后铿然倒地，他的手已按在John的肩头。
“马上退开，”警卫说着按了通话机的一个键，上前把Sherlock推后。另一边的门打开，两名警卫走了进来。
“John，”Sherlock绝望地喊道。但John没有看他。他从Sherlock手中挣脱，两步跨出门回到监狱中，身后Sherlock仍在叫着他的名字，门在他们之间重重关上了。
本文Sherlock被虐得很惨，从序幕到第九章都没有让他舒过一口气。但两个人倾心相爱始终都是极力牺牲自己保护对方，再怎么虐都有一种慰籍。想到未来的重逢HE，难以想象该是何等荡气回肠（就是不知还能不能等得到... ）
第六章（上）
John头也不回径直走到活动室的电视前，直视摄像机点了点头。两三个犯人的眼光从电视上转过来奇怪地看他。他昂头挺胸，大口呼吸。刚好赶上五点整。现在怎么办？回监房未免显得虎头蛇尾，但他无法忍受在公众场合干等，只好回房。他一半期待Mycroft已在房中等他。他的——他们的计划没说具体时间，但John想那应该很快，赶在Sherlock消失之前。心中一阵阵惶恐纷涌——他离开了Sherlock，让他就这么走了——他强压下去。
Mycroft不在屋里。John走到床边坐下呆呆望着窗口。他刚刚答应了什么，他在做什么——Sherlock在做什么，在外面，和John一样绝望焦急？他斜眼看向闹钟，才五点过十分，Mycroft再神通广大应该也还没来得及开始计划运行。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他离开前房里并没有闹钟 ，这一点他基本可以肯定。他有一个类似的，但不完全相同，而他显然没有带进来。看上去平平常常，黑色塑料电子闹钟，轻便廉价，没有任何特异之处。John战战兢兢拿起来，愚蠢地期待它在自己手中爆炸。他在背后撬了一下，装电池的盖门打开。一抹鲜艳的色彩：他的心怦怦乱跳。贴在盖子内侧有一张折叠的黄色纸条。他小心翼翼打开，双手一丝不颤。上面没有字，只有黑色圆珠笔画的一行虚线，总共七笔，在纸的底部偏左：
_ _ _ _ _ _ _
John干瞪眼看着。他又不是见鬼的Sherlock，他哪解得出玄妙的福尔摩斯谜语，连这是否真是Mycroft的指示还是Moriarty在捉弄他都说不准。他没时间玩什么密码游戏，奶奶的他怎么会知道——
然而这条虚线，等待填字的整齐空格，看起来颇为眼熟。是个游戏，填字游戏，他教Sherlock玩过，某个闲得无聊的夜晚在客厅的壁炉前，惊叹又有一个人人小时候都玩过的游戏Sherlock闻所未闻。显然Mycroft会玩，或者是通过监视他们学会的。Sherlock出的词全是艰深的科学术语，John以他能想到的最生僻的疾病和人体部件反击，而Sherlock十次有九次一字不错地猜中。John输得一次又一次被吊在绞架上。
他记得Sherlock的样子，撩开额发大笔一挥给小人加上一肢。Sherlock唯一猜错的一个字母，John在绞架上画了个圆脑袋再加一顶猎鹿帽。Sherlock翻个白眼继续追击大获全胜，玩得开心极了。那是个美好的夜晚，寻常的夜晚，最好的时光。John希望Mycroft看得很爽。奶奶的他实在希望如此。这是个变态的笑话，黑色幽默，刀子捅进去还要转一下。太福尔摩斯了。
但John明白纸条的意思。不需要画出明确的图形，不需要文字。上吊。至少那是传统的死法，在牢房里。
他把纸条折叠成一个小小的正方形，把电池盖关好。Mycroft说过他需要自己动手，他想——他肯定自己能做到。问题是何时。他得到了一个闹钟。他按一下按钮，见闹钟上到晚上七点整。那是——够快的。有道理。晚饭中间，人人都忙着。
闹铃没有开。他皱着眉看了一下不再理睬。好吧，就这样。他要自杀了，要悬梁自尽，奉Mycroft之命。他需要销毁纸条——不太可能会被别人拿到，但还是得以防万一。他撕碎了纸条，把窗子打开几厘米让风吹散。这是一座维多利亚时期的监狱，小窗上的铁条原封未动。John斟酌如何用上它们。
他仔细考虑过自杀，刚回到伦敦的那一阵。他买了枪，最简单的出路。但也研究过其它可能，以一种暗黑的兴趣查询各种手段。他告诉过Ella，以挑衅的态度，所以Mycroft也知道。他必定是依赖于John的医学知识和他的记忆力，还得加上大量好运气和恰到好处的时机。
那是说，如果Mycroft真心希望他活下去的话。若是John没有同意他的计划他又会做何打算？以Mycroft的势力，很容易干掉一个人而伪装成自杀，想必是。而他建议的计划——那倒是除掉John的好办法，向他保证能奇迹般得救，使他更有可能实施到底。John还没想过他们具体打算如何让他装假死，但这样子看起来……不大靠谱，至少是。如果他做了，悬梁自尽，做得正确，他马上就会死。若是以业余手法去做——那就有苦头吃了。但最后还是会死。除非他根本做错，最后变成植物人。
John深吸一口气，又一口。他作出了承诺。真心诚意的，现在还是。他不会反悔。但他不知道剩下的两小时要怎么过。他想到写遗书——留给Sherlock，甚至给Harry——但遗书显得太绝对，代表他肯定是活不到第二天早晨了。他也不想离开监房，继续展览伤痕累累的脸。有可能——很可能——是他在世的最后两小时，却无法与他唯一想见的人共度。他通常不会祈祷，除非是在极端情境之下。此刻的境况不叫极端还叫什么？如果有任何神明能让Sherlock至少安然无恙度过未来24小时，John情愿用他仅剩的全部时间祈求这个恩惠。
***
John头也不回径直走到活动室的电视前，直视摄像机点了点头。两三个犯人的眼光从电视上转过来奇怪地看他。他昂头挺胸，大口呼吸。刚好赶上五点整。现在怎么办？回监房未免显得虎头蛇尾，但他无法忍受在公众场合干等，只好回房。他一半期待Mycroft已在房中等他。他的——他们的计划没说具体时间，但John想那应该很快，赶在Sherlock消失之前。心中一阵阵惶恐纷涌——他离开了Sherlock，让他就这么走了——他强压下去。
Mycroft不在屋里。John走到床边坐下呆呆望着窗口。他刚刚答应了什么，他在做什么——Sherlock在做什么，在外面，和John一样绝望焦急？他斜眼看向闹钟，才五点过十分，Mycroft再神通广大应该也还没来得及开始计划运行。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他离开前房里并没有闹钟 ，这一点他基本可以肯定。他有一个类似的，但不完全相同，而他显然没有带进来。看上去平平常常，黑色塑料电子闹钟，轻便廉价，没有任何特异之处。John战战兢兢拿起来，愚蠢地期待它在自己手中爆炸。他在背后撬了一下，装电池的盖门打开。一抹鲜艳的色彩：他的心怦怦乱跳。贴在盖子内侧有一张折叠的黄色纸条。他小心翼翼打开，双手一丝不颤。上面没有字，只有黑色圆珠笔画的一行虚线，总共七笔，在纸的底部偏左：
_ _ _ _ _ _ _
John干瞪眼看着。他又不是见鬼的Sherlock，他哪解得出玄妙的福尔摩斯谜语，连这是否真是Mycroft的指示还是Moriarty在捉弄他都说不准。他没时间玩什么密码游戏，奶奶的他怎么会知道——
然而这条虚线，等待填字的整齐空格，看起来颇为眼熟。是个游戏，填字游戏，他教Sherlock玩过，某个闲得无聊的夜晚在客厅的壁炉前，惊叹又有一个人人小时候都玩过的游戏Sherlock闻所未闻。显然Mycroft会玩，或者是通过监视他们学会的。Sherlock出的词全是艰深的科学术语，John以他能想到的最生僻的疾病和人体部件反击，而Sherlock十次有九次一字不错地猜中。John输得一次又一次被吊在绞架上。
他记得Sherlock的样子，撩开额发大笔一挥给小人加上一肢。Sherlock唯一猜错的一个字母，John在绞架上画了个圆脑袋再加一顶猎鹿帽。Sherlock翻个白眼继续追击大获全胜，玩得开心极了。那是个美好的夜晚，寻常的夜晚，最好的时光。John希望Mycroft看得很爽。奶奶的他实在希望如此。这是个变态的笑话，黑色幽默，刀子捅进去还要转一下。太福尔摩斯了。
但John明白纸条的意思。不需要画出明确的图形，不需要文字。上吊。至少那是传统的死法，在牢房里。
他把纸条折叠成一个小小的正方形，把电池盖关好。Mycroft说过他需要自己动手，他想——他肯定自己能做到。问题是何时。他得到了一个闹钟。他按一下按钮，见闹钟上到晚上七点整。那是——够快的。有道理。晚饭中间，人人都忙着。
闹铃没有开。他皱着眉看了一下不再理睬。好吧，就这样。他要自杀了，要悬梁自尽，奉Mycroft之命。他需要销毁纸条——不太可能会被别人拿到，但还是得以防万一。他撕碎了纸条，把窗子打开几厘米让风吹散。这是一座维多利亚时期的监狱，小窗上的铁条原封未动。John斟酌如何用上它们。
他仔细考虑过自杀，刚回到伦敦的那一阵。他买了枪，最简单的出路。但也研究过其它可能，以一种暗黑的兴趣查询各种手段。他告诉过Ella，以挑衅的态度，所以Mycroft也知道。他必定是依赖于John的医学知识和他的记忆力，还得加上大量好运气和恰到好处的时机。
那是说，如果Mycroft真心希望他活下去的话。若是John没有同意他的计划他又会做何打算？以Mycroft的势力，很容易干掉一个人而伪装成自杀，想必是。而他建议的计划——那倒是除掉John的好办法，向他保证能奇迹般得救，使他更有可能实施到底。John还没想过他们具体打算如何让他装假死，但这样子看起来……不大靠谱，至少是。如果他做了，悬梁自尽，做得正确，他马上就会死。若是以业余手法去做——那就有苦头吃了。但最后还是会死。除非他根本做错，最后变成植物人。
John深吸一口气，又一口。他作出了承诺。真心诚意的，现在还是。他不会反悔。但他不知道剩下的两小时要怎么过。他想到写遗书——留给Sherlock，甚至给Harry——但遗书显得太绝对，代表他肯定是活不到第二天早晨了。他也不想离开监房，继续展览伤痕累累的脸。有可能——很可能——是他在世的最后两小时，却无法与他唯一想见的人共度。他通常不会祈祷，除非是在极端情境之下。此刻的境况不叫极端还叫什么？如果有任何神明能让Sherlock至少安然无恙度过未来24小时，John情愿用他仅剩的全部时间祈求这个恩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