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


但小桌子使了蛮劲，不理会赵吉祥的挣扎，把她带到外面。


李晟一路看着全过程，眨巴眼，她想这其中好似有什么猫腻。她正这么认为着，一位高音护士唱完一首歌，可接下来的这首歌居然没人接下去了。


李晟看下屏幕，也愣了一愣，是一首《如果爱下去》。


“这是谁点的？”有点胖的柳晓问道。


“应该是赵吉祥刚才点的。”


“那现在谁来唱？”


“过了吧。”


“过什么？这首歌好听。”


这首歌是李晟曾经疯狂学的歌，那似乎有一种共鸣，所以她喜欢这首歌。她笑道：“我来唱吧。”柳晓听到一直不说话的李晟居然要唱这歌，顿时热情地递给她麦克，“记得伤感点哈，”然后率先鼓掌，“来来，听听李晟大美女的歌。”


顿时整个包厢都鼓起掌，她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傻笑。目光触到张睿那双幽深至极，星眸探究的目光之时，她心漏了一拍，她深呼吸一口，开始跟着旋律一起唱了起来。


“街头那一对和我们好像
这城市华灯初上多两个人悲剧散场
放开拥抱就各奔一方


看着他们我就湿了眼眶


不回头两个方向流着泪的破碎脸庞


仿佛我们昨天又重放


很久以前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样


最后一次相信地久天长


曾在你温暖手掌不需要想象


以后我漫长的孤单流浪


很久以前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样


毫无疑问爱情当作信仰


可是生活已经是另一番模样
我希望永远学不会坚强


……”


她每当唱这首歌的时候，总会动用她所剩无几的感情。她紧紧握着麦克，眼神专注地看向屏幕，那双盈盈带泪去又执拗的眼神，仿佛在讲述关于自己的故事，周围都静静地凝听着，为她的专注，还为她唱这首歌动的情。


张睿一直半倚靠地坐在她旁边，他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海洋气息，那是她最爱的香水味，淡而清香。带着海阔天空的豁达。她曾经说过，想做一条鱼，游遍整个海洋，带着满身的潮气还有一起变老的老伴告诉自己的子孙曾经的漫游往事，还有与老伴的浪漫故事。


很久以前，如果他们爱下去会怎样？


当她一曲唱完后，在场的人都起哄，连连拍掌。李晟只是傻傻地笑，她知道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这首歌就是唱给他的，是送给他，她最后的纪念。


接着又是别人的一曲，李晟依旧笔直身子装着很认真听。突然，她身侧的那人站了起来，走了出去，把李晟唬了一下。


那名唱歌的小护士也因张睿的突然离席不再唱了。


李晟这才回头看他刚才坐的位置，心忽然沉了下去。


途中再唱了三首歌，赵吉祥和小桌子还没回来，张睿也没回来。李晟也想上厕所了。她也跟着也出了包厢，刚拐个弯，却在拐弯处遇见正在靠墙吸烟的张睿，他扬起头朝着空中吐纳，那一圈混着烟草的烟氤氲成一团，好似解不开的忧愁，他整个背后贴着墙，仰天对天花板发呆，英挺俊秀的侧脸带着一股忧伤，那样深不见底。


李晟本想退后不去打扰他，不想刚好碰到身后装饰的盆栽，发出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张睿听见的声音。


当她小心翼翼摆放好摇摆不定的盆栽再抬眼的时候，张睿的身子已经转向她，极其复杂地看着她，那眼神中好似有一股疲惫。


“我……我想上洗手间来着，”她四处张望，“好像找不到了，呵呵……”她有些混乱，不太淡定。


张睿却不动，依旧用一双让李晟浑身发毛的眼神看着她。


“我回去看看。”李晟往身后指了指，立马转身想逃之夭夭。


“李晟。”张睿终于开口了。


李晟立即顿足，欲哭无泪，痛恨自己干什么要想上厕所。身后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她的心也吊得越来越紧，差点让她全身凝固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丢给张睿一个超大的笑容，“什么事？张弟弟？”


张睿却伸出手拉住她的一只手把她往里带，压到墙上，圈在自己的怀里，让她无处遁形。李晟还来不及吃惊，张睿已经捧住她的双颊狠狠吻了下去。


她倏然瞪大眼，由于太吃惊，微微张起嘴，却被他乘虚而入，直捣唇舌之间。他温柔的摩挲，辗转流连，轻柔吮吸，却一边奈心地等待她的反应。


“乖，呼吸一下。”张睿诱哄地一步步引导她。李晟眨巴眼，居然照做地呼吸一下。张睿那双黝黑如墨的眼眸带着一种笑意，再次覆上她的。贝齿萦绕间充斥着淡淡的烟草味，他的手也转移阵地，抚上她的背，隔着一件单薄的T恤，李晟也能感觉他的灼热。她轻颤着，无法阻止他，抑或者她也渴望着他。


终于，他离开她的唇，他目光未离她那略有红肿的嘴，他道：“你去洗手间吧，直接往前走就是。”


“额……”李晟立即囧了。


张睿调笑道：“这是问路费。”说着他就举步朝回去的路走了。


留在原地的李晟彻底傻住，她立即转身，朝着张睿的背影狂踹，吃她豆腐还这么理所当然，靠。


突然，张睿转身。李晟立即收起暴动的身姿，一派淑女的对张睿傻笑。


“李晟，你的吻技还是那么生涩。”张睿立即展现一张迷人的微笑，再次转身回去。


“……”李晟咬牙切齿，狠狠转身去洗手间准备漱漱口。


当她进了洗手间，见到水池旁赵吉祥正在画口红，那鲜艳欲滴的嘴唇啊，肿了。


“你嘴怎么肿了？”李晟走过去，捧着她的脸问。


“你的嘴也肿了。”赵吉祥也捧着她的脸问。


两人此时双双红了脸。

chapter.7


事后，某一日李晟与赵吉祥同时值班的晚上。


赵吉祥一直追问吻李晟的那个神秘男人是谁，然李晟却不回答。她一直避免自己纠结这事，张睿已不是第一次恶作剧她，她初三那年中考发榜考进了与张睿同一所重点高中，两家相约一起去歌厅唱歌欢乐，唱着正酣之时，张睿说要送她礼物叫她出来，那时她满怀兴奋的兴趣出去，却不想这礼物是缠绵的吻……也就那次，她没初吻了。


前车之鉴，她想这次纯属也是他的恶作剧。倒是赵吉祥与小桌子的事，李晟很好奇。赵吉祥也不避讳自己与小桌子的故事，娓娓道来。他们大学一年就在一起了，因赵吉祥神经粗条，跟其他男生玩没分寸，总惹得小桌子吃飞醋。而小桌子和张睿是好哥们，张睿又是惹出遍地桃花，却片李不沾衣的逍遥主，环绕他身边的女人都想接近他却又接近不了，于是总是借着与小桌子套近乎来接近张睿。自然在赵吉祥眼里看得很不舒服，那么多女生包围自己的男朋友不管是什么理由，她都无法接受，所以她干脆利落地提出分手。小桌子则认为她是移情别恋，便觉得自己是受害者，两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可不想，大学毕业，两人居然在同一医院实习，还是同一科。本想继续当陌生人，可惜两人彼此心里还有着彼此无法割舍也知道以前是误会，但别扭的两人还是无法让步。直到小桌子偶尔撞到赵吉祥与一个男人逛商场，安奈不住，终于爆发了。后来才知是误会一场，那个男人是她表哥，陪她表哥买礼物送给她舅妈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已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李晟听赵吉祥这故事，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看不出你这么专情啊，谈恋爱才一年，却念念不忘四年。”


赵吉祥不以为然，“四年算什么？有的人还一直执着自己第一个异***。李晟，有些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辈子只认一个人。”


李晟身子抖了一抖，不甚自在地笑了一笑。赵吉祥本来还想大发其谈，却被一阵铃声干扰。李晟笑道，“是你管的区域，去163病房看看，有按铃呢。”


吉祥一脸扫兴地站了起来，走出值班室。


四下无人，李晟原本闪烁的眼，一下子低垂看不见眼眸里的情愫。有些人一辈子只认一个人，她这辈子也许是完了。她叹息一声，随手冲抽屉里拿出一本《医疗保健》翻了翻。她一手拄着脑袋，一手翻书，而且翻书的频率极快，完全是走马观花型。


突然，又一阵铃声响起，她抬眼一看，还是赵吉祥的区域，可赵吉祥还没回来，自然是她去了。


走到G31病房，这是一件单独病房，简称高级病房。李晟敲了敲门，也没有人开门。她一怔，许不是病况加重？她自己吓自己的推开门，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十七八岁的模样，头绑纱布，边吃爆米花，边翘着二郎腿在床上抖啊抖，手捧一本杂志，正怡然自得又津津有味。这样子俨然是某二流子样的痞子小男孩。这哪像有难受需要求助的样子？李晟有些微怒，“先生，开玩笑也不是你这么开玩笑的。”


那个全神贯注的男人终于挪开眼睛朝她睥睨地看一眼，略有吃惊地道：“呀，真有护士来？”


李晟极力平稳自己的情绪，她道：“你刚才按了铃。”


“我只是无聊，随手按一按。没想到能随叫随到啊，这间医院的服务态度不错。”他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正襟坐在床沿上，“护士姐姐，我好无聊啊，你来陪我聊天。”


“既然你没事，你就走了。”她懒得理会这样无聊的病人。她刚想转身，那男孩突然在床上打滚，大叫：“好痛啊，我好痛啊。”


李晟顿住身形，极力咬牙切齿，不甚情愿地转身走向床边，瞪着一副牛眼看着这个捣蛋鬼，“你哪痛了？”


“这里痛。”他指着心脏，“我心好痛啊，护士姐姐不理我。”


李晟一脸奸笑，半眯着眼，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脸颊，然后往死里捏他的脸。男孩被李晟这般突然袭击，直嗷嗷地叫疼。

“记住了，护士姐姐只照顾身体不舒服的病人，不是无聊的病人。”说完，李晟甩头出去，头也不回。留下错愕傻乎乎的男孩捧着自己被拍的脸，痴呆着。


李晟回到值班室，见到值班室多了一人。赵吉祥正坐在小桌子的大腿上，削苹果。李晟这下不知是进还是退，踌躇不前，咬咬牙，还是大方地走了进去。


“嗨，小桌子。”李晟平常般的打招呼，小桌子愣了一愣来人。


“李晟，你去哪了？刚才你那个区响了好几个呢，张医生说你来了就赶紧过去。”赵吉祥恍若无人，继续剥自己的水果，还很体贴地塞给小桌子吃。


“为什么你不去？”


“张医生对我没兴趣，指名道姓说要你过去。”赵吉祥吸吸鼻子，一脸难过的样子。


小桌子暗地里捏了捏她的手臂，咬牙切齿地道：“想去就去啊，我一定撮合你。”


“我心里只有你，宝贝，来来，吃桃子。”赵吉祥圈住他的脖子，甜腻腻地撒娇起来，小桌子一副很受用的嘟嘟嘴巴吃她送来的水果。李晟见他们两人如此肉麻，身子不禁抖了一抖，一身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她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到达37病房时，在门口立了一会儿，透过门看见一身白大褂在做体检。她怎么这么衰啊，值班也值到一起了。她咬紧牙关，轻轻敲开了，走了进去。正好张睿转身看向她，吩咐的口气对她道：“你去拿血压器。”


李晟点头，立即退了出去。果然，他完全不把前几天那件“强吻”事件当做一回事，她还介意什么？李晟自打脑袋，都怪她想太多。


李晟被张睿差遣来差遣去，不是拿血压器，就是病例，然后又是体温计等等，其实李晟方可全面齐全拿着，因为这是检查身体必须用的医疗物品，可惜她心不在焉，没进入状态，当张睿终于被他指挥一件她干一件这种形式不耐烦之时，他终于蹙眉并且严词批驳，“你培训过护理，难道你不知道作为一位护士是协助医生而不是给医生添麻烦的吗？”


她咬了咬牙，怒瞪他，“不好意思，我没你那么优秀。”


张睿深吸一口气，不再搭理她，继续为病人做检查。李晟也懒得站在这里惹人嫌。她立即转身就出去回到值班室门口，正见赵吉祥与小桌子在玩亲亲。她又退了出门口，不想打扰他们。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来回在走廊，直到碰到就诊完的张睿，两人对视一会儿，李晟便想直接无视掉，直接走人。


但是，有人不从她的愿，擦肩而过之时，被他拽住了手臂。


“李晟，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张睿摆出他清隽的脸，居然还向她展示他招牌式的微笑。


李晟轻松挣扎，便挣脱了，显然他也没有死拽不放的打算。李晟也微笑回应，“哪里，张医生乃精英，崇拜还来不及，怎会有意见？”


“是这样吗？”他细长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缝，促狭地将她望着，“今天晚上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不加思考，当即反对。


“你不是对我没意见吗？”他依旧在笑。


在他的理解中，没意见就是可以送她回家？李晟一时也不知怎么说了。她要是再拒绝，他一定会坚持说她对他有意见；她要是答应，她又不情愿。她“唔”了半天，最后才勉强答应，“那麻烦张医生了。”


“不麻烦。”张睿轻笑准备离开，忽又想到什么，“貌似我与你的值班时间是一样的，以后我都送你回去吧。看在你叫我这么多年‘张弟弟’的份上。”


“……”这是什么逻辑？


“难道你不知道吗？安排表里，我们值班的时间一样。”他一脸灿烂地对她笑。


“……”她此时真想死，怎么那么巧？


“好了，你继续值班吧。”他直径走掉了。留下傻站的李晟，她此刻完全觉得她叫这么多年的“张弟弟”已经让她招架不住了。

她在走廊踱步了些时间，她想他们俩的缠绵之吻应该吻完了吧？她回到值班室，就见里面只剩下赵吉祥一人。赵吉祥似乎等李晟很久了，她一见到刚进门的李晟，连忙招手唤她道：“你手机响了很久了。”李晟愣了一愣，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查看下未接来电，是她师兄的。


她发了条短信，“师兄找我有什么事？”


发完短信以后，李晟在思忖该换个号码了，一直是外地号，打个电话都舍不得。


过了一会儿，短信来了。


“听说你今天值班，要我去接你不？”


李晟回，“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师兄你忙你自己的吧。”


短信又来，“那好吧，你路上小心点。”


李晟就不回短信了。她重新把手机放在抽屉里，百无聊赖地又开始翻起那本厚实的《医疗保健》。坐在她一旁的赵吉祥伸出脖子，一脸好奇地问，“晟晟，我很想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


“嗯？我显然是没男朋友型的。”


“嘻嘻。”赵吉祥突然奸笑起来。李晟不大自在地挪离她，“赵吉祥，你想干什么？”


“晟晟啊，我们都25岁了吧。”赵吉祥又凑近她，甚至挤进她的屁股势力范围内，与她同一张椅子，勾肩搭背道：“这年龄是不等人的，在大多数人的理论中，我们属于初级剩客，我们还有勇气继续为寻找男人而奋斗，故而称为‘剩斗士’。”


李晟眯起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


“明天星期天，带你去相亲。”赵吉祥快刀斩乱麻地说。


“什么？相亲？我才不去。”李晟瞪大眼，连忙撇头，不去搭理赵吉祥。


赵吉祥依旧粘了上来，拽着李晟的胳膊晃了又晃，“去嘛，去嘛，就算陪我去啦。”


“耶？你不是有小桌子了吗？怎么还去相亲？”


“我老妈不知道我有男朋友，她帮我找了个相亲对象叫我明天去，母命难为啊！”赵吉祥开始装可怜了。


李晟望天许久，“如果是陪你的话，那还可以考虑。”


“哎呀，晟晟最好了，mua~”赵吉祥也高兴起来，直接在李晟脸上落下一个kiss。


“一脸口水。”李晟赶紧为自己擦了擦脸，推搡她离开她屁股的势力范围，好让她重新霸占整张椅子，把屁股全收纳住。


赵吉祥无怨无悔地走开，还向李晟抛个媚眼。李晟扑哧笑着，又开始无聊翻阅《医疗保健》，但她的心思突然转到赵吉祥所说关于剩女的事。她今年25岁，正式进入剩女的行列。以她现在的状态，她怎么能放开心去找男朋友？她犯愁了，她烦恼地揪头发。哎，她就一个杯具。


***


到了轮班时间，下一班护士替换了李晟和赵吉祥。赵吉祥自然由她的护花使者带走了，李晟目送亲亲我我的俩人，扁扁嘴，有些空荡荡地走出医院。她踢着步子，低着头，看似相当的落魄。突然，身后有车在鸣喇叭，她条件反射地让了道，顺道看了下车。


呀，车牌号五个8！这不是那辆她第一次上班溅她一身的宾利车吗？这辆车突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车窗玻璃放了下来，张睿对她道：“上车。”


这时李晟才记得送她回家的事。她迟疑了一下，打开后座，钻了进去。宾利车一会儿开了出去。在那辆宾利车的后面停了一辆奥迪Q7，里面的男人目光一直看着前方，最后他牵出一抹自嘲的微笑，随手抄起一只烟，极其深沉地抽了起来，大口的吸进去，却吐纳的很少，这种吸到肺里的抽法是极伤肺的，一般他抽烟只是意思抽抽，吸多少，吐多少。也许他等了一个晚上，有些不顺心吧。抽完一支烟，他掐灭烟头，也发动了车子。


***


在宾利车里，李晟一直把头朝向车外，虽然外面没什么好看的。张睿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肚子饿吗？”


“不饿。”她怔了一怔，看着他的后脑勺道。


张睿许久没再说话，沉吟了半天，才道：“你家在哪？”


“花园小区。”


“离我住的地方很近。”


她当然知道，她对着他的后脑勺白了一眼，这辆喝了红牛的彪悍宾利和一位喝三鹿奶粉长大的不良驾驶员是溅她一身的罪魁祸首，她能不记得吗？


车开到花园小区的停车场，李晟连忙道谢，“谢啦，张弟弟。”本想开门出去，不想张睿先于她出来，还很绅士的为她开了车门。


她坐在车上抬眼看向他，不甚理解。的


“怎么？舍不得出来？可是想去张弟弟家住上一晚？”他又用他细长的丹凤眼在笑，笑得李晟浑身发抖。她最怕这样的笑容，毛骨悚然。


两人保持缄默，一前一后地走。直到到了李晟家的楼下，李晟嗫嚅地道：“我到了，谢谢。”


张睿道：“我饿了。”


他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到了她家楼下，这意思显而易见。李晟咬咬牙，“那么去我家做点吃的吧。”


“好。”他笑道。


狐狸尾巴露了出来吧。李晟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他一番。

chapter.8


李晟的房子是典型的单身公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当李晟开门让张睿进来以后，张睿便开始打量她的房子，他不是刻意的去打量而是眼光随意地扫了扫。李晟请他坐在沙发上，略有些踟蹰，“你坐坐，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她转身朝着厨房走去，张睿目送她，眼神中带着奇特的韵味，似笑非笑。


李晟打开冰箱，先翻了下冷藏室有没有什么蔬菜，结果发现除了几个西红柿、干瘪掉的几段小葱和一排鸡蛋还有几瓶碳酸饮料什么都没有。她暗叫不好，连忙打开冷冻室，结果比冷藏室更惨，只剩下几个冷冻的鸡翅。她心想，就这么点东西，她都不知道做什么了。她关上冰箱，不好意思地走向张睿，“那个，我们到外面吃吧，家里没什么东西。”


张睿问：“你在家都不储备什么粮食吗？”


她不是不储备粮食，而是觉得没必要，上班在医院吃，晚上要是饿了泡个方便面就好了，当然，她不可能用储藏室里的方便面来招待他。


张睿见她不回答，蹙了蹙眉头，朝着厨房走去。李晟很乖巧地让出道来，任由他去了。反正没什么东西，看了也是白看。


可她忘记他是张睿了，那个在高中几乎被公认独一无二的全能王子。他检查了一下冰箱里所剩无几的东西，利索地拿出一瓶可乐、小葱，还有冷冻的几个鸡翅。他先去烧了一壶水，煮好饭，然后系上围裙在厨房里翻出姜，非常娴熟切成姜片，切好葱花，洗净鸡翅，在鸡翅上用刀划两道口子。一切前序做好，他开始点炉子，倒入油，放入白糖炒化，将鸡翅顺锅沿滑入滚烫的油中，稍微炸一下待外皮泛黄，再倒入可乐、酱油、大料、葱段、姜片，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炖至汤汁差不多收干就做好了一道菜。


李晟看着他忙活的背影，有些愣愣的。他系着围裙的样子有着居家的温暖，那英挺的侧脸认真而专注的样子更添上一份亲近，李晟不知为何，看着竟然鼻子酸了起来。这样的男人啊……


张睿又从冰箱里拿出西红柿和几个鸡蛋，做了一大碗西红柿打蛋汤，当把能做的都做好后，张睿便把菜端了出去，对着李晟道：“你去盛饭。”


“哦。”李晟赶紧去盛了两碗饭，端到桌子上，递给他一碗，两人便无声无息地开始吃了起来。李晟偶尔抬眼偷看向一脸淡定吃饭的张睿，看完一眼，立马乌龟地缩起头开始吃自己的。


李晟其实是喜素的人，她可以发誓，可这餐饭，她吃了四分之三的鸡翅，总共也就四只。当她看到盘子里她吐出的鸡骨头，她真是羞愧不已。


张睿擦擦嘴，看她不好意思的样子也知她揣着什么想法，轻描淡写地道：“谢谢你这么捧我的场。”


李晟嘴巴抽了抽，欲哭无泪啊，她这张馋嘴。张睿站起来，准备开始收碗筷，李晟一激灵，连忙制止，“我来我来，你沙发上去看会儿电视吧。”


张睿似乎没料到李晟会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即笑颜灿然，“好。”


有什么好高兴？李晟不大理解。但当她看向墙上的挂钟之时，她炸毛了。此时已经早晨6点半，她忘记她值夜班是到凌晨五点。


见张睿果真老老实实坐在沙发开电视看，李晟眯了眯眼，他难道不困？一想到这，她倒自己打了哈欠。她甩了甩头，制止自己犯困，她要清醒清醒。


可她一边洗碗一边犯困，到最后眼睛都睁不开。她给打了一巴掌，稍微清醒了点。她重重大了哈欠，给张睿倒了一杯水，刚送到客厅的时候，她有些怔。


他睡着了，微微侧着头，下颔略低，好似很疲惫的样子。李晟轻轻放下杯子，坐在他旁边打量他，她忍不住抬起手想摸一摸这个男人。长而黑的睫毛微微颤动，她曾说最完美的鼻子在轻轻呼吸，还有那性感的柔唇，她手还未碰触到，一只手直接抓住她那不安分的手。


当四目相对之时……


李晟整个人臊红了脸，她想去挣开那只手，然而他却不放。她着急解释，“我刚才看见脸上有一只蚊子，刚想帮你拍死呢？”

“你拍得很温柔。”张睿眯起他细长的丹凤眼，怎么看都像是在笑里藏刀。


她打哈哈地道：“当然，我一直很温柔。”她自我干笑一番，可只有她笑，她就觉得无趣，便不笑了。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李晟只觉着自己要晕厥过去，她实在太尴尬了，都是自己这双犯贱的手，干什么去揩油啊？这下被人抓个正着，她丢脸可以到太平洋去了。


他一点朝她逼近，她节节退后，形式一下变成，女躺在下面，男压在上面……


他双手支起身子，身下就是吓得脸色泛白的李晟。两人静静僵持了好一会儿。


李晟都能感觉到他呼吸的吐纳温度。他一双高深莫测似有情又打趣的眼眸含笑地对望着她，身子一点点俯下去。她眼见他渐渐逼近，却无处退缩，狠狠闭上眼睛倒有视死如归的表情。可她等了许久也没发生她想到要发生的事，她微微张开眼，只见张睿心情大好的在看左手上的劳力士手表。


李晟略微不懂他在看什么。只闻他含笑地宠溺道：“快七点了。”


李晟不明所以。他重新直起身子，离开对她的压迫，他整理好自己的衣容，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李晟有些迟钝地点头，“拜拜。”


张睿只是简单一笑，朝门口走去，李晟跟在他身后，缓缓地。


当他彻底消失在她眼前，她还没缓过神来。好不容易回想到自己的窘样，她烦躁地揪头发，张睿肯定打心底鄙视她了。她捏了捏额角，刚才那么一折腾，她一点困意都没有了，可下午还要陪赵吉祥去相亲，不休息不行啊。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去冲个凉，然后倒床睡觉。


回到停车场的张睿迟迟未开车回去，他一直呆坐在车上，眼眸深沉，他似在思考一件事，那么专注。他扶起额，脸上莫名带着一股忧郁。


他掏出手机，打开多媒体文档，那里面只有两张照片，而这两张照片皆是合影。一张是她清爽的短发，穿着水蓝色Teenie Weenie带帽长衫，双手自后抱住他，笑靥如花，他却不苟言笑。她曾经抱怨他不愿意与她照相，其实不是，那是他们第一次做亲昵状，他只是害羞而已。


光标停留在第二张照片时，他迟迟未点开，只是略有所思地看着目录的那个模糊不清的照片，模凌两可辨认出只是个合影，而他就看这样的合影许久，目光略有些涣散。终于他关上手机，发动车子，车身发出“呲呲”的声响一如他烦躁的心，翩然离开花园小区。


***


李晟是被手机暴动的铃声给吵醒的。她迷迷糊糊摸索到手机，见是赵吉祥的来电，瞬间清醒，飞速地蹦跶起来，接了电话。


“李晟小姐，请问你在哪？”


“家。”她知道她完了。


“你知道我们约定时间是几点，现在又是几点不？”


她拿开手机看了看，惊悚起来，约定时间是三点，现在正好是三点。这个赵吉祥，实在是食肉女啊。李晟轻声咳嗽，“我会以光的速度飞到你的身边。”


“come　ｏｎ！”赵吉祥立马彪出一句英语，那嗓门，李晟直接远离手机，让她先吼一吼。


准确到达约定的咖啡馆时间是下午三点四十六分钟。这已是李晟最快的速度了，此咖啡馆离李晟家虽不远，就是上次言珩带她来吃饭的餐馆对面，但她至少要整整仪容什么的，时间便耽搁了一会儿。


赵吉祥差不多要暴躁了，她见李晟急忙赶来，便指着咖啡屋，“那个对象都等了好一会儿了，形象全被你毁了。”


李晟扁扁嘴，“你先去又没关系。”


赵吉祥不理会她，直接拉她进去。当到了一座靠落地窗的位子上，李晟见到赵吉祥要相亲的对象之时，她差不点当场喷了。地中海发型，球状圆鼓鼓肚子，还有那一张一合的膘肥大嘴，一脸笑眯眯地向他们打招呼，如此创意的人，实在是……

两人当场是有些傻的，还是赵吉祥先反应过来，暗自吞了一口口水，推搡着李晟坐下。


两人刚坐稳，那个性先生笑道：“哪位是赵吉祥小姐？”


“她！”赵吉祥率先把手指向李晟，李晟愣了一愣，怒瞪赵吉祥，只见赵吉祥一脸悲悯动人的表情，好似在说，你要是不充当一下，我立即死给你看。


李晟放大鼻孔，一副“你赶紧死去”的样子。


“我可以叫你吉祥小姐吗？”个性先生和悦地对李晟笑了笑，那枯黄的牙齿让李晟浑身发毛，她想，这位个性先生不喜刷牙。


“可以，你叫我祥祥或者吉祥妹妹都行。”李晟甜滋滋地道。既然让她扛，她就把赵吉祥的名声搞臭，搞得她无颜见江东父老。赵吉祥听李晟如此一说，差点吐血，闷哼一声，拍拍胸脯。


“呀，祥祥妹妹实在是可爱。你也可以叫我小力哥哥。”


两人齐体闷哼，内伤严重。


小力哥哥似乎对李晟印象不错，完全忽略她迟到，“不瞒你说，我是一名暴发户，这几年养些鳄龟赚了几千万，我妈妈觉得我三十多岁了，该找个媳妇生孩子。”的357a6fdf7642bf815a


瞧他这话说的，把女人当什么？当生育工具？李晟对着赵吉祥咬耳朵，“你妈妈怎么介绍这么个人认识你啊！”


赵吉祥继续对她咬耳朵，“我妈妈爱吃鳄龟肉，就这么认识了。”


李晟一脸黑线，这都是什么逻辑？她对赵吉祥再咬耳朵，“我可以不可以快刀斩乱麻？”


“随便。尽管杀个片甲不留。”


小力哥哥痴笑望着两人，在他认为，他们是在认可他，更或者说两个都看上他这个千万富翁？他更是大喜了。李晟端正身子，对小力哥哥说：“不好意思，小力哥哥，我其实有男朋友了。”


“啥？”小力哥哥张着嘴，受到了惊吓。李晟见他这么惊恐的表情非常受伤，虽她不是倾国倾城，但好歹也算是可人模样吧，就这么认准她没人要？


“你……你要是不相信，我给他电话。”李晟对于他的藐视极其不爽。小力哥哥拱着鼻子，“我倒要看看祥祥妹妹的男朋友长得如何？”


李晟的自尊实在是被践踏了，她本想找他师兄帮忙的，可她手机拨过去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小力哥哥见她打了几次都没人接听，无不讽刺道：“其实祥祥妹妹看不上我可以直接说，不用搞这么多花样，我知道你们做护士的眼光也开始高起来了，以前不过是挂着医院的招牌的保姆，现在保姆学历也升级了，自然要求也高了。”


赵吉祥忍不住这个极品男人的尖酸刻薄，差不点站起来直接开始骂街。李晟按住她，对她使个眼神。他们是文明人，不跟这种人计较。她依旧面不改色对小力哥哥道：“我再打个试试看。”


她这次选了张睿的号码，他的号没嘟几下便接通了，“喂？”


“老公，你过来一趟，我在天湖街道南丁斯咖啡厅里等你。”李晟娇滴滴地对着电话那头的张睿道。她为了做全，还故意对小力哥哥做出害羞状。


电话那头好一阵沉默，“李晟你搞什么？”


“老公，人家想你了嘛。”


“是吗？”那头传来凉飕飕地反问，李晟不禁打个冷颤，表面上却依旧撒娇，甜死人不偿命地道：“死相，你明明知道你是人家的心肝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感觉我快一日不见如隔千年，心肝，我有几千年没有见到你了，好想你！乖，来嘛，ｍｕａ～”


她说完立即挂掉电话，她都无法想象张睿听了她这一番话是怎样的暴躁了。她突然有一阵不好的预感，以张睿的性格，要么不来，把她当神经病，要么来了，会比她更神经病。


她这真是病急乱投医，怕死瞎吃药。

chapter.9


时间过了十分钟，可在李晟心中，像是过了十年，她果然是“一日不见如隔千年”，眼见那小力哥哥笑得愈发得意，李晟底气越来越不足了。


又过了十分钟，敢情张睿是不打算来了。他家离这里开车不到五分钟，步行也不过十五分钟，可都二十分钟了，还没见到他的人影，于是总结出，张睿以为她发神经病，直接无视。


李晟气馁了。赵吉祥也急，她一直盼着李晟带出她的绯闻男友来，可半天那门口硬是不来一些年轻有为又帅气的男人，好不容易盼来一位，却不朝她们这边的。赵吉祥实在忍不住，对李晟咬耳朵道：“你到底找谁来的啊？”


“额，是个帅哥。”李晟对于这帅哥已经绝望了，不提张睿的名字也罢，也免去了赵吉祥以后的八卦。


可就在这时，她远远地看着张睿在她正前方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下车，手里提着一些东西。他也看见了她，朝他灿然一笑，李晟咽了咽口水，心下觉得此时要验证一句，他来了，比她更神经病的人来了。


他没直接走门，而是走到一窗之阁的外面，定了一定。赵吉祥盯着来人，“0”起嘴巴拍拍李晟，李晟皮笑肉不笑道：“我老公来了。”


小力哥哥也朝旁边一看，见是玉树临风，衣着整洁，长相颇好的男子站在旁边对李晟眨巴眼，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这个对手，小力哥哥压力很大，扛不住。


张睿进来后，有礼貌地对小力哥哥和赵吉祥笑了笑，然后直接坐在李晟旁边，对李晟面无表情道，“接你电话的时候我在买东西，你也不挑个好时间。”


“对……对不起。”她以为上了一夜的班，以他的习性，应该还在睡觉嘛。


张睿也未多说什么，递给她一塑料袋，“拿回家，这次总够用。”


只见对面的小力哥哥瞟了一眼那袋子，脸顿时绿了。赵吉祥也顺道瞄了过去，嘴巴又呈了“0”状。李晟不明所以地看着依旧风轻云淡的张睿，他正很礼貌地问小力哥哥，“不知先生用你什么牌子的？”


此时李晟打开这个比较透明的塑料袋，当琳琅满目各式牌子的避孕套出现在她眼前之时，她立即石化掉了。赵吉祥戳戳李晟的手臂，“你们这么能用？”


李晟不说话，小力哥哥听赵吉祥这么一说，原本微绿的脸变成了墨绿色。


“额，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下次再聊。”小力哥哥仓皇站了起来，膝盖甚至还磕到桌沿边上，发出的声音可见是磕得比较严重的，但小力哥哥连揉都不揉，直接走人。


对面一下子没了人，赵吉祥安奈不住，“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张睿却笑道：“你喜欢用什么牌子？”


赵吉祥顿时红透了脸，“我……我……”她嗫嚅地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用发怒来回答：“张睿！”


张睿眉毛一挑，“这里很多牌子，你随意挑。”


赵吉祥扛不住了，几乎要抓狂起来。她霍地站起来，“我找我家小桌子去，不碍你眼了总行吧。”赵吉祥说罢便要离开，李晟赶紧拉住，“吉祥。”


“好好跟你老公亲热啦，我不当电灯泡。”


“不是你……”


“慢走不送。”张睿却双手抱胸，一副悠闲自得地抢先于李晟说道。


赵吉祥扁扁嘴，吸吸鼻子，撇开李晟的手，极其悲痛做作的样子望着李晟，“我终于知道你怎么这么瘦了，辣手摧花啊。哎！“还摇摇头地离去。


李晟想追出去，却被张睿拉住了。


“都跑了，难道要我买单？”张睿挑了挑眉毛。李晟真是恨不得掐死他，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张睿的个性，整死人连个眉都不皱一下。


她一屁股坐回原位，把那一塑料袋的避孕套塞回给他，“还你。”


“送出的东西岂有收回去的道理？你留着用吧。”

“……”李晟气得只有硬塞回去，“你自己用。”


张睿也不推脱了，便放在一边，扑哧一笑，“我本来就得用的。”


李晟几乎瘫痪了，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明明知道给张睿打这个电话，她会死得很惨。可她万万没想过，他会这么绝！


“今天怎么想到要相亲了？怕自己嫁不出去？”张睿似笑非笑转头看她。


“你怎么知道我是相亲？”


“突然给我打这样的电话，我不认为是表白。以你个性又不会给我开这样的玩笑。”


“你逻辑思维真好。”李晟没好气的样子。


张睿轻笑，招来服侍生，要了一杯牙买加纯蓝山咖啡，还顺道问李晟，“你要喝什么？”


他还专挑极品喝。李晟有些不平道：“再来一杯牙买加纯蓝山咖啡。”


待服侍生走后，张睿淡淡一笑，“这种咖啡的咖啡因很低，挺健康的。只可惜全市只有这一家卖纯蓝山，而这家一天只卖五杯纯蓝山，一杯八百。在国内，很难喝到这种纯咖啡，这种咖啡被一些发达国家垄断了，其中百分之90%卖给了日本。这家店的老板就是日本人，卖纯蓝山赚点店的名气。”


一杯咖啡八百，两杯一千六，她真想倒地不起，她压根就不知纯蓝山这么贵。她口袋里不足两百块！她道：“你付钱。”


“嗯，我付。”他失声笑了笑，“李晟，你说是你先嫁人还是我先结婚？”


李晟略有一怔，不想他会问。他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抑或者她不敢去想，她不自然又无措地说，“提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今天这件事，突然让我想起我们都老大不小了。”


“你……你想找女朋友？”她略有不自在地问。


“爸爸提过。”


李晟突然难受起来，可她根本就没资格难受，她只能勉强自己笑，一副“我很开心”的样子，“挺好的，找个吧。”


这时服侍生端来两杯蓝山咖啡，李晟直接端起咖啡想一饮而尽，完全忽略这是虹吸壶刚冲煮出来的，她龇牙咧嘴地汤了满嘴，眼泪吧嗒吧嗒地直掉，她赶紧擦擦眼泪，笑道：“好烫哦。”


张睿不再说话，静静地喝着这杯咖啡，沉吟许久，他才道：“李晟，你为什么要回来？又不断地在我的早已安排好的世界里转悠？”


李晟突然顿住，哑口无言，她呆呆凝望着一脸认真喝咖啡的张睿，他一切都那么淡然，说这么一句话，也许是憋了很久吧。她以为他和她之间应该或许不再有沟壑，六年的事情，她和他都看得淡了，可原来她高估了他，也高估了自己。


“我以后不打扰你了。”李晟抿了抿嘴，只能这么回答。


张睿轻笑，转脸对着她一字一顿道：“已、经、打、扰、了。”


“那你想怎样？”李晟突然想哭起来，带着一双欲哭的眼眸看着张睿，张睿微微闭上眼，“你去恋爱吧。”


“这就是你想要的？”李晟愣怔于他的回答，有些难过地看着他。


张睿端着杯子手僵了好一会儿，他的目光极其深沉，似有一泓化不开的潭水在眼底将要成一片死水，他呷了口蓝山咖啡，淡淡地吐出，“是，这是我所希望的。”


李晟立即站了起来，拿起包包想走人，张睿却拉住了她的手不放。


“我去从了你的愿，找个男人谈恋爱。”李晟负气道。


张睿把那塑料袋子递给她，“以后会用得着。”


李晟倒吸一口气，眼泪突然无法抑制地落了下来，她甩开袋子，挣脱他的手，愤恨地离开咖啡厅。她心里不停地骂他，真是个混账东西。


张睿面无表情地喝着这杯很值得一品的咖啡，蓝山咖啡将咖啡中独特的酸、苦、甘、醇等味道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强烈而又典雅的风味，润在他喉咙里芳香、顺滑、醇厚。那种感觉总会让他烦躁地心静下来。他爱上咖啡是她走后一年，在那一年中他学会了抽烟喝酒，他不断地告诫自己，她和他之间会有未来。一年的抽烟，他戒不掉；喝酒把胃都喝穿了，差一点再也站不起来。为何他要去坚持，而她要选择抛弃？是他自作多情还是她爱得不够？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他才得重新振作起来，用五年的时间去调整自己，用五年的时间去忘记关于她的一切记忆。


可他花了五年去忘记她，却还不敌李伯父的一句话。


张睿，李晟今天回来。


他计划好的人生，因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回来了，把他脆弱不堪的心重新植入他的体内，然而他无力去修补去经营这颗曾经被她抛弃的心。


他的执着，早在她失踪的六年里，一片片碎裂得无法复原。

chapter.10


李晟与张睿的故事全部集中在那段忙碌学习的高三下学期。


二月天，寒流渐渐退去，南方开始回温，学生也开陆续开学。自从高二那年林若涵进了张睿的家，每日跟在张睿成了他的小尾巴，李晟便没同他再走在一起。刚开始她的疏离，张睿还追究过问，在李晟不断的拒绝来往，张睿也没再坚持。


高三下学期进入了紧张的复习阶段，成绩也几乎定型了，李晟进步很大，班里四十个学生，她进了前二十。张睿依旧保持段里第一，嗷嗷领先于第二名。也许是朽木可雕琢，林若涵的成绩从原来的倒数第一，飙升入了前十五，大多数传言都说是张睿的教导有方，还有爱情的力量。


他们两人一年到头，一直形影不离，就连住在对门的李晟也能感受到两人之间鲜有的灵犀。李晟的爸爸李天明曾也问过李晟，“这一年来，你都没去找你张弟弟，是不是不想当电灯泡？”


李晟给了她爸爸一记白眼。


李爸爸也不知趣，还打趣道：“这老张也真行，娶了个老婆还顺带一个童养媳。”


李晟听不下去，直接摔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倒床蒙住被子，心里一股酸意，想哭却怎么也没有眼泪。暗恋一个人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尤其暗恋的对象还是名花有主的。


二月十四号情人节，那天照常上课，晚自习也没有提前半分钟，如常九点半下课。李晟也一如既往，收拾书包等她的“护花使者”禾晋。自从李晟落单以后，这位好心的同桌怕李晟想不开，开始每天送李晟回家，久而久之，两人也习惯走在一起。


走到车棚处的时候，禾晋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好似害怕有人看见一样。李晟刚把自行车推出来，禾晋便把一盒包装精致的费列罗金球巧克力递给李晟。李晟傻眼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盒巧克力，抬头对上禾晋有些扭捏不好意思的脸，她干笑，“给我的？”


“不是啦。”禾晋另一只手又伸出来，抖了抖手上的一块单独包装的巧克力，“这个是犒劳你的。我是想让把这盒巧克力交给林若涵的。”


禾晋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不自在地挠了挠自己的平头。李晟当知道这么个答案，真想抽他，她甩开他附赠的犒劳物，一脸鄙视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林若涵有主了吗？”


“我问过张睿了，我说我要对林若涵展开追求，他让我尽管追。”


“你个傻帽，这是对你示威。”李晟有些哭笑不得。


“管那么多，我追谁是我的事，一句话，你到底帮不帮？”禾晋的眼神很固执，着实把李晟干愣了。她勉强地收下这盒巧克力，嘟囔着，“纯属看在你当我一年的护花使者的份上。”


禾晋很开心，一手扶住胸脯，九十度鞠躬，“为女王效劳，倍感荣幸。”


李晟捂嘴笑了笑，“赶紧上车回家。”她扶正车身，在跨车的时候，见到一直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张睿和他们。张睿久久凝视着李晟，那眼光的犀利就好似一团熊熊的火焰，惹得李晟顿时浑身燥热，坐立不安。


林若涵浅笑，“好浪漫的一对哦。”那不是羡慕的语气，而是带着冷嘲热讽。李晟突然很烦她，甩头骑车火速离开，落在后面的禾晋在后面吆喝，“喂。”


那天回家，她心里很不爽，不想去对面亲自把巧克力交给林若涵。正巧李爸爸下班回来，他放下东西说要去对面与张爸爸喝酒。


李晟一激灵，立即跑回自己的房间抓起那盒巧克力追已经到对面的李爸爸。


李爸爸敲了门，张正开门道：“来了啊！”


李爸爸笑呵呵，刚想进去，手却被人拉住了。他见女儿站在身后，手里抓着一盒巧克力，一副难为情的样子，他有些愣愣的了。


“爸，这个……”


李爸爸回了神，接过巧克力，一番韵味地笑道：“哟，女大不中留了，不过主动点好，爸爸给你帮忙。”说着，笑眯眯走进张家，李晟她压根没说完啊，她正纠结着怎么开口，他爸爸居然能懂他的意思？站在一边的张正一脸笑眯眯，“晟晟，进来玩不？”

她嗫嚅着，犹豫着，偷偷瞄了瞄里面，只见李爸爸把那盒巧克力递给了张睿？而张睿显然有些吃惊，把目光投向门这边，正好与李晟的目光对上。


李晟立即躲闪，匆匆对站在一边的张正说，“不了，我回去写作业。”她现在已经无话可说了，还是逃跑为好。


她不断骂自己，可又骂不出所以来，她只好拿出自己储蓄罐，摇了摇！那罐子里的硬币碰撞声。这礼物以她的名义送出去，自然得她掏钱，所以得她来赔钱，她顿时感觉自己真的好可怜。


事后第二天，她依旧早早地出门，却正好撞见对面出来的人，不过此时只有张睿一人，在那屋里还能听见林若涵急促地声音，“哥哥，再等三分钟就好，别走啊。”


今天张睿看起来特别清爽，主要是一扫平时的阴霾，目光较比以前不知清明了多少。两人这一年也说不到三句话，平时偶尔见面连招呼也省了。这次自然也不例外，李晟提腿就想直接下楼梯，不想张睿也跟着往下走，她突然顿足，凶神恶煞地往后扫他一眼，他却直接无视掉，继续下楼。


李晟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呆呆的。昨天那乌龙事，他看似很平常的样子。也许是她自己想多了，李晟不禁懊恼地打了打自己的脑袋，是她想多了。


来到车棚，李晟远远地见张睿正在剥费列罗金球巧克力的金纸，他一副悠闲的样子，很优雅地含一粒到嘴里，地上也已经零零总总有几片干掉好了的金纸。


吃人家的不嘴软！李晟心里暗暗骂着他，大步走过去，她的车正好被张睿堵住了，出不来。李晟甩了甩车身，发出声响示意他让下路，张睿递给她一颗金球巧克力，“要吃？”


李晟假笑，笑眯眯道：“不吃，谢谢。”


“你还真舍得钱啊，一盒这种巧克力要一百多，可见你心意。”张睿原本依靠在车棚柱上的身子立正起来，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我一向不欠人人情，说吧，你要什么？”


李晟伸出手来，“钱！”正好可以把钱还给禾晋。


张睿蹙眉，“除此之外。”


“还我一模一样的巧克力。”这样换给禾晋也是好的。


张睿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捏了捏额头，“我就知道，对你来说是对牛弹琴。”


“……”李晟鼓起腮帮，怒视他。


“下个星期月考以后，带你去看电影，怎样？”


电影有什么好看得？李晟嗤之以鼻，“没兴趣。”的


“那去看音乐剧？”


“没这爱好。”


“去看画展？”


“人家喜欢动态，不喜欢静态！”李晟发飙了，她不是文艺女青年，跟她唱文艺调子，这简直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


张睿微微眯起眼，语气有些气馁，似乎等着李晟再次拒绝一般，“那月考完后的一个星期天去打篮球！”


李晟喜动，爱好运动，最热衷的是排球和篮球。可惜身高不够，在校球队中刷下来了。她睹了一眼张睿，勉强答应。


“哥哥……”不远处林若涵喊了一声。李晟见到正主来了，便推搡张睿，让他让道，而后立即骑上自行车绝尘而去。她就是胆小怕事，不想跟那个女人闹事。


李晟赔了禾晋钱，但没有解释什么，就说是自己吃了。禾晋刨根问底，问她为什么要吃了他买给别人的礼物？李晟随便答了句：“我最喜欢吃巧克力了，看得实在流口水，就忍不住吃掉了。”


她这个答案在李晟看来，是比较合理的。然而禾晋却不这么想，他盯着李晟看了很久，最终道：“你爱上我了是不是？”


“……”她迷茫了。


“你肯定是不希望林若涵因此和我好，所以你就……”禾晋说不下去了，李晟也猜测出他下面话的意思，顿觉五雷轰顶，天要下雨。


直接趴在桌子上装死！

下课后，禾晋离座，待上课铃响后，他回来了，一脸的落寞。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惹得李晟有些怜悯，她问：“兄台，你这是失恋了还是我刚才给你的钱拉到厕所里了？”


禾晋苦瓜脸望着李晟，“李晟，你怎么可以待我这么好？”


“……”她又做什么了？而且她对他好，他用得着这么郁闷吗？


“你何必要骗我呢，那巧克力明明不是给你吃了，而是给张睿吃了！”禾晋又拉长脸，一副“豆腐拿来，我要撞头”的表情。


李晟颤了颤，不想事情东窗事发，她有些嗫嚅道：“那个其实……其实是有……”


“哎！”禾晋拍拍李晟的肩膀，“你把我送的巧克力给了林若涵，林若涵却把巧克力转送给了张睿，这……这叫我情何以堪？”


“啊？”李晟张大嘴。


“你对我也是有心，怕我伤心，谎称是自己吃了，李晟，人家很感动，真的！”禾晋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假哭，头还打算靠在她肩膀上，李晟快速耸肩，他抖了出去，可还是装成小媳妇的模样，还道：“你如此为我想，再加上我今天又失恋，好吧，我们试着交往一下！”


李晟嘴角抽了抽，“你想多了！”


“也是，我们应该先试着约会一下，不过最近学业比较繁忙，我们定个好时间，不如月考后的第一个星期天？”


“那天我有约了。”


“跟谁？”他脸一下子阴了起来。


李晟直接白眼丢过去，“不告诉你。”


禾晋一手拄着脑袋，上下打量她许久，李晟被他看毛了，撇一眼，“看什么看？”


“我在想，除了我要你，还有谁会要你？前面胸前长着两颗青春痘外有些凸，其他是水平线。”


李晟伸出五指，夸张地张力握成拳头，怒瞪他。好似他再说一句，她一定不饶他。禾晋呵呵笑了起来，凑在她跟前，“你看我们多默契，你的前男友跟了我的前女友，我们两个也凑合着吧。”


“懒得搭理你。”李晟甩头，坐等上课。


“我知道这是你害羞的表现，没事，哥等你敞开胸怀。”


李晟直接无视掉，继续埋头坐等上课。


***


第一次月考过后，李晟的成绩又进步了，第一次进入班里前十五，与林若涵并列第十四。这次月考，老师特意叫出班里前十五名单独谈话，这就是优等生有优等生的待遇，李晟也是借着这次大突破沾了一下光。


班主任办公室内，十几名学生围在一个桌子上听老师徐徐道来。


“在我们这所重点高中，一般班里前十名可以上重本，十到十五名可以冲刺一下，我这次找你们来，是想听听你们的目标是什么？”


从第一名张睿开始，他想了想，说出B市以经济贸易最得名的重本。禾晋在班里第五，他要去的是国外学MBA。轮到并列十四的李晟与林若涵之时，林若涵首先抢着回答,她的回答与张睿的一样，学经济贸易。李晟她的梦想就是A医大，坚定不移。


有了目标，自然有了动力，为了目标自然奋发上进。


星期天，张睿给她打电话，约在体育馆打市内篮球。那天阳光明媚，三月初的骄阳艳照这刚回暖的南方，她以为今天一定会是个开心的日子，有阳光，有运动，有暖流，还有她心心念着的张睿。


可上帝却在云端眨了一眨眼，轻轻一个蹙眉，便是她李晟转折的开始。天堂与地狱，从此交接……

chapter.11


李晟一直在衣柜里翻衣服，试了很多套总是觉得不满意，抓一抓蓬松的头发，只觉得自己更是一点味道都没有。她气恼地跌坐在床上，沮丧着脸，一件称心的衣服都没有。


李晟不得不重新振作起来，给自己心里暗示，不就是去打个篮球嘛，穿那么好看干什么？跟个花姑娘似的怎么显现出她的英姿飒爽？她重新打开衣柜，找一件舒适的运动装即可。


在翻找的过程中，她偶然看见衣柜角落里挂着的一件水蓝色衣服，她愣了一愣，这是她高一过生日，张爸爸带着张睿为她挑选的礼物。她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很吃惊，不仅吃惊于张睿知道她一直想要一件Teenie Weenie的衣服，还吃惊于他为她挑选的衣服这么合她心意，水蓝色、带帽，这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与样式。那天生日，是她最难忘的时刻，妈妈那年身体尚且健康，张睿的妈妈也没与张爸爸离婚，两家聚在一起，说不出来的欢乐幸福。现在两年下来，很多事情都发生了质的变化。李晟妈妈住院，李爸爸医院单位两边跑，竹马也渐渐开始疏远，好多事情压迫李晟的神经，她有些苦涩。


李晟甩去以前的记忆，深吸一口气。人嘛，活在世上就是向前看的。李晟如此鼓舞自己，随意掏出一件利索的运动衫套在身上，对着镜子整理自己一头帅气的短发，摆个胜利的POSS，微笑一百分！她雀跃地出门朝着体育馆前去。


李晟以为她来的算早，当她来到室内篮球场上，她第一眼就看到鹤立鸡群的张睿，一身白色NIKE运动衫，袖子挽在胳膊以上，秀出略带骨感却不失肌肉的长臂。他颀长的身姿站在篮球架下，头微微抬起，看准篮球框，以一个优雅的纵身姿势向里头球。


一直以来张睿就是学校里知名的全能校草，但李晟片面的以为全能是什么都会，不管深浅。现在她才明白，所谓的全能不仅是什么都会，而且还是精通。


李晟心里泛着一股酸，要是这么好的竹马归她所有，就好了。她想把他藏起来，私有霸占着，每天小心翼翼又心满意足地看上一眼，偷着乐一下就好。然而知道这个愿望很渺小，微乎其微。她叹了口气，直接朝他奔去，并喊着，“张睿。”


张睿闻声转头，一手拍着球随意地朝她走来，上下打量她，扑哧笑了起来，“头发打了啫喱水？”


李晟鼓起腮帮，“不是，我刚完头，还有些湿。”


张睿了悟地点点头，一脸含笑地摆弄着手里的球，“我攻你守。”


李晟看向海拔颇高的张睿，她足足比他矮一个半头，叫她这个矮子守这么个大个子？她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准备撤销这规则，不想张睿已一脸奸笑开始蓄势待发！


她咬咬牙，来就来！偏偏不让他看扁了。她大步流星走到篮球场上，开始她矮人族的坚守。张睿步伐快、假动作狠、瞄点准，常常轻松三步上篮。李晟也不泄气，即使觉得自己动作慢半拍，也要拼死守着，即使知道自己在吃大亏。


终于李晟跟上张睿的步伐，当张睿想再来一个三步上篮纵身一跳之时，李晟展臂跳跃，不想发力过重，加上小腿疲劳，抽了筋，她趔趄地朝着张睿前攲过去，张睿的手把球投射篮筐，被李晟突然地钻进自己怀里惊讶不已，一系列“投怀送抱”全在空中进行完毕，而后就是双双摔倒在地。


李晟趴在张睿身上，甚至可以闻到洗衣粉残留在衣服上的淡淡清香，还有感受到男生特有的温暖。她一时愣着不知道动了。张睿立即坐起来摆正她揩他油的姿势，略带关怀地问，“怎么了？”


“右小腿抽筋了。”


张睿二话不说，立即按住她的小腿，帮她揉捏。他眼神专注，不似以前的淡漠，让李晟有些怔怔的。张睿细心地为她按摩以后，嘴里还不时地嗔怪，“那么卖力干什么？随便玩玩的。”


“是你太卖力了吧。”李晟没好气地反驳他。


他不禁好笑，“你看我像卖力的样子吗？只是水平差太多而已。”

“你……”李晟冷哼，不再搭理他。张睿扶起她，带她到一旁休息。再帮她捏了会儿，示意让她多走几步，见她能走了，便放开了扶住她的手。李晟突然觉得没有他的搀扶，有些空空的。


两人坐在一起，却谁也没开口，张睿突然抱怨道：“这一年来，你都没理过我。”


“你旁边都有美女相伴，还需要我陪？”


张睿并不因这句话而恼怒，反而失声笑了起来，“她是我妹妹。”


“又不是亲的。”李晟嘟囔一句，抱怨道：“少以这个为借口。”


张睿白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借口的，爸爸叫我对她们母女客气点，林若涵天天跟着我，我总不好赶她吧，你不知道，她是典型的公主病，动不动就哭，一哭我后妈就以为我对她不好，就和我爸爸闹，爸爸就说我不懂事，又来骂我，你说我能怎么办？”


李晟没话说，低着头无聊地摸着自己还有些泛酸的小腿。其实她不应该怪张睿，因为她不懂家里来了一位带着孩子的后妈是怎样的情况，俗话说隔层肚皮隔层山，有些事情并不如自己想得那么豁达。


“最近我想了很久，我想考A医大。”张睿如是说。


“耶？你想当医生？”


张睿凝视着篮球场，“因为我喜欢李晟，舍不得。”


李晟斜睨他一眼，“你个高材生，当什么医生啊！”


张睿一脸颓废地扶额，他知道他刚才那句话，被她歪曲了。或许把李晟听成了医生。他深呼一口气，转脸一副认真地看着李晟，嘴还没张开，突然李晟的手机响了。如一道惊雷，把张睿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的话劈得皮开肉绽，没了生机。


李晟看了看手机，是不认识的号码。她迟疑地按了接通，只闻那头传来禾晋的气急败坏地声音，“死女人，你是不是跟张睿约会去了？”


“啊？”李晟吃了一惊，这他都知道？


“啊什么啊，是不是？”


“是……啊！你怎么知道？”


“人家的林妹妹跑我家找上我了，说你拐走了她的亲亲哥哥，叫我催你速速归还。”


李晟无语了，这个林若涵霸占欲也太强了吧，她瞄了一眼张睿，再对电话说道：“你不趁虚而入？不像你的作风啊。”


“李晟！”电话那端咆哮，“你个死女人，你长点脑子好不好？赶紧叫张睿接她回家。”


“什么，还在你家？”


“啊，嗯……”那头含含糊糊地，“她说她一觉醒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家长留个字条说出差去了，哥哥又不见了，所以就找我问问是不是你拐走张睿了。她不知道我号码，只记得我家住哪。”


“耶，连你家都知道住哪？”李晟忽然暧昧地坏笑。


“死女人，你想多了，总之废话少说，赶紧叫张睿接人。他不来接人，她就不走啊。”


“不正合你意？”


“滚，速度来。”


电话那头啪地一声巨响，显然是摔电话。李晟莫名其妙，禾晋的火气干什么这么大？她耸耸肩，对张睿说，“你去禾晋家接你的亲亲妹妹吧。”


张睿蹙眉。


“话说张叔叔和你后妈都出差了？”怎么跟她爸爸一个时候出差？又不是同一个单位。


“嗯，后妈不放心，跟着过去了。”


“啊？还不放心？”


“后妈心眼小，前夫是因为一次出差搞的外遇才离婚的，前车之鉴吧。”


李晟表示懂了。张睿起身抓起篮球拉着她，准备走人。李晟问：“去哪？”


“接我妹妹回家。”


“那拉我去干什么？”


“也是你妹妹。”


她什么时候成那位玻璃心林妹妹的姐姐了？她才不要……


说也奇怪，李晟只去过禾晋家一次，那次是高二那会儿班里组织的互助，她由于一道题卡住了，偏偏又下课，所以她就跟着她的小老师禾晋回家继续讲题。他家拥有一套单独洋房，很大，在那个时代有洋房算是有钱人。

禾晋的爸妈都在法国，本想带他一起去，奈何那时候他刚考上重点高中，加上那边语言不通，他死活不肯走，只好一人留在国内，不过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保姆，听禾晋说这个保姆是他爸爸的奶娘，家里穷，自家孩子无力抚养，他爸爸念及旧情加上他奶奶死得早，就接过来一起住，再者禾晋独自留在国内无人照料，也是正好。


只是尚且她这个只去过禾晋家一次的人都不怎么识路，这个与禾晋几乎没交情的张睿居然相当熟门熟路的走到禾晋家门口，为此李晟感觉很奇怪。


张睿不理会她古怪探索的眼神，按了按门铃，开门的是个老奶奶，李晟认得是那保姆。


保姆已经不记得李晟了，她打量他们，问：“找小晋吗？”


里头传来拖鞋踏踏地的声音，而后窜出禾晋的身影，搂着保姆道：“奶奶，你不记得李晟了？”


保姆突然恍然大悟，“李晟啊。”目光转向李晟的头发，捂住嘴偷笑，“这么有特色的姑娘，不会忘。”


李晟眨巴眼，不明白她所指的特色为何？门前又走来一人，是眼睛比较红肿的林若涵，她含泪望着张睿，晶莹又闪烁的目光柔得像一潭水一般，“哥。”


张睿无奈道：“你跑别人家里来做什么？”


“今天是我生日，没一个人记得。”


张睿愣了一愣，一脸无奈，“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


“说了你会放弃跟李姐姐约会？”


张睿不说话。林若涵也早就知道结果，低垂的眼，一副弱柳样。禾晋尴尬一笑，“我去订生日蛋糕，在我家过生日吧。”


林若涵却不搭理他，直接穿上鞋子，走到张睿旁边一副可人样，“哥，今天回家陪我过生日好不好？”


张睿抿嘴点头，目光转向禾晋，“你也一起去吧，人多热闹。”


禾晋有一丝犹豫，看向李晟，只见李晟对他眨巴眼，表示随便。他想了想，再去看林若涵，只见她不是很友善的样子。他摆摆手，“算了，我就不去了。”


张睿也不强求，手拉住李晟准备离开。他这一举动，在场的禾晋和林若涵皆瞪大眼，一副见鬼的样子。


禾晋突然大叫，“我也要去。”说着立即穿上鞋子跟了上去。


李晟想抽手，张睿却握得很紧，一路上说不出的诡异。四人都比较沉默，直到走到一间蛋糕店，林若涵突然不走了，三人都回头看她，她闷声闷气地道：“我不想回家过生日，我想去酒吧过生日！！”她语气很重，带着公主一贯的骄横。


禾晋挠了挠头，“酒吧怎么过生日？”


“跳舞喝酒，随便发疯！”林若涵咬咬牙，盯着李晟与张睿之间一直交握的手。


禾晋有去过酒吧，表示没意见，看向一向循规蹈矩的张睿，“你认为呢？”


张睿只是轻笑，晃了晃两人交握地手，一脸宠溺地问李晟，“你喜欢怎样？”


李晟有去过酒吧，只是都是在大人的陪同下，几个高三学生去酒吧她有些不放心。目光转向林若涵，她正用一双既敌意又鄙视的眼神睥睨她。


好似是她李晟碍着她似的。李晟顿时不痛快起来，冷了一张脸，“见见世面也好。”


李晟至今还在后悔自己为何要答应去酒吧，那种地方不属于他们这个年龄层，鱼龙混杂，即使有人结伴，也总会发生一些意外。

chapter.12


四人准备想就地找一间酒吧坐下。林若涵在拐角处瞄到一家上用鲜红的楷体绘成的招牌——情调酒吧。不知为何她看见这四个字心生一种邪念。


她对其他三人指了指那招牌，“我们去这家吧。”


当他们走到这家酒吧门口之时，张睿有些迟疑，“这家酒吧看起来比较乱。”


“不会啊，就是装修的旧了点。”禾晋见门口的闪光灯处有几盏灯都断了丝灭了，也不换新的，墙上那红色的漆也掉落了不少。


“不止这些，门前也没有看守人员，只是草草写了****入，显然是个幌子。”张睿指着门前贴着比较歪曲的告示。


林若涵道：“那有什么关系，有你们两个男人在，也料不到出什么事。”


“这也是。”禾晋笑着挠了挠头皮，瞄向李晟，“就这家吧，反正就是喝点东西，陪娇贵女疯一晚。”


“你说谁娇贵？”林若涵狠狠瞪他一眼，禾晋耸耸肩，表示当他没说话。


张睿思忖了一下，觉得除了这家酒吧不是很正规外，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有他两个男生在，保护妥当不会怎样。他望向李晟，只见李晟也在望着他，好似让他定夺。


“那就去这家吧。”张睿下了决心。


李晟也不说什么，点了点头。她不是很想来这种地方，虽然她不是乖孩子，但在她当年的理解中，学生不该单独来这种场所。


四人一进酒吧，就听见震耳欲聋的迪斯高音乐。走在前面的林若涵和禾晋显然很兴奋，蹦蹦跳跳地走得很前面。张睿一直随着李晟的脚步，慢慢的走。当走到正厅人群聚集的地方，张睿直接就把李晟搂在身边，以免别人的揉挤导致失散。


李晟突然被张睿这么亲昵的动作吓住了，她脸腾地一下红扑扑，想抬头看他一下，又不敢看，只是低着头任由他搂着。


张睿把李晟带到另外两人已经坐好的位置上，禾晋就一脸兴奋地道：“这个地方很不错耶，什么酒都有，就是没蛋糕，我们去对面那家蛋糕店买个蛋糕来吧。”


林若涵一扫当初的阴霾，显得格外雀跃。她随着DJ的节奏哼了哼，大声道：“好耶，去买蛋糕，我们等你。”


禾晋点点头，拉着张睿往外拽。张睿对坐在位子上的两人叮嘱，“我们没回来之前，你们就乖乖坐在位子上，哪也不准去。”


“嗯。”两人同时点头。张睿这才放心的跟着禾晋出去。


当位子上只有李晟和林若涵的时候，李晟显得比较拘谨，林若涵显得高兴异常了些。当DJ曲子换了一首以后，林若涵更嗨起来，直接站起来问李晟，“去不去跳舞？”


李晟知道林若涵从小跳各种舞蹈，最近学的现代舞在文艺会上更是迷煞了全校，当DJ伴奏而来，舞蹈出生的林若涵自然是安奈不住。但张睿叮嘱在先，而她又比林若涵大，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也会有一定的责任，她语重心长对林若涵说：“你还是等他们回来吧，我们先坐着。”


林若涵原本兴致勃勃被李晟突然泼了冷水，显然有些不高兴。她一下萎靡起来，有些生闷气地坐在位子上。她突然向路过的服务生招呼道：“服务生，过来。”


这里的服务生样子比较潮流，不像一般娱乐场所的服务生平头平凡脸，而是梳着当前最流行的发型，染出一头绚丽颜色的发色。被叫的服务生走过来，手里拿着菜单，笑脸盈盈地道：“两位小妹妹第一次来？”


林若涵毫无戒备，点了点，随后拿起菜单开始研究。那服务生显然自然熟，直接坐在李晟的旁边，笑问：“这位小妹妹显得比较紧张啊？”


李晟瞪了他一眼，“别坐我旁边。”


显然，李晟这样直接地拒绝让自信的帅气服务生有些发愣。要知道他的魅力对于来这里的女性而言，是无可抵挡的。也许是未见世面的女孩比较辛辣，服务生歪嘴一笑，站了起来，“你们两个到这里玩多无聊啊，多些人好玩点。他朝着舞坛吼了一嗓子，“兄弟们，到这来玩。”

林若涵好奇望去，只见三四个男生朝这边来。年龄都不大，跟他们年龄相仿，只是出来混得早，显得比他们成熟许多，而他们更显得像是羽翼下护佑长大的雏鸟，稚嫩得太多。


李晟被来人吓到，一时说不上话，林若涵见来人长得都不错，也没拒绝，反而还热情地发问，“你们会跳舞？”


“当然。”其中一名黄毛小子笑呵呵道。


于是林若涵跟他侃侃而谈起来，肢体还相当的丰富，指手画脚，不亦乐乎。李晟乖坐着，那名服务生见李晟端正坐着，扑哧笑了起来，“你这样多无聊啊，我给你拿点本店特色。”


说着，还没让李晟拒绝就擅自行动。呆他回来，手里端了好几瓶各色洋酒，还有调酒用具。他再一次坐在李晟旁边，放下手中的几大瓶酒，眼眉中带着一股肆虐的挑|逗看着李晟，“我是这情调酒吧的调酒师，小妹妹看起来对我很不屑的样子嘛？今儿哥哥心情好，给你调一杯‘本垒打’。”


“哇撒，阿羽，你是不是想本垒打啊。”他所谓的几个兄弟突然起哄起来，眼底有说不尽的暧昧。李晟蹙了蹙眉，依稀记得“本垒打”有另一层含义。


一垒打就是牵手，二垒打就是接吻，三垒打就是拥抱，本垒打就是最后的底线。


李晟睹了他一眼，也不知他到底卖了什么药。


只见这个帅气的潮流男人倒入波旁威士忌、白朗姆、白兰地一系列烈酒，加入2勺柠檬汁混在一起，调酒杯玩在他手里，肆意花样挥霍，各式高难度动作抛、甩、旋转，看得李晟和林若涵目瞪口呆，他其他兄弟也纷纷吆喝叫好，当他把酒倒入其中，双层色调更是惊艳。


没见过如此华丽的招式和好看的鸡尾酒使得李晟都不禁说了一句，“好厉害。”


调酒师阿羽很是自信地笑了，似乎早料到没有一名女子最后不倾心于他的魅力。那黄毛小子对他挤眉弄眼，端起那两杯酒得过程中下了两颗极小的药丸进去，递给李晟和林若涵，“来来，你们喝喝看，很有味道的哦。”


此时她们都对这杯鸡尾酒极其好奇，林若涵二话不说一口饮尽，辛辣地她直留眼泪，这是她喝过最烈的酒了。李晟先是喝了一大口，当那股辛辣呛入喉咙时，她险些吐了出来，她平时逢年过节，喝得也不过是葡萄酒，曾经偶尔喝过一口的白酒也没这么辣刺，度数太烈了。她不想喝第二口，却见几个男人都睁着眼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端起杯子又喝了几口，眼见快见底了，准备再喝时，张睿拧着蛋糕走了过来，见到位子上多了几个痞子样的男人，冷了一张脸。


禾晋随后跟来，见到陌生的他们，不禁高声问，“你们是谁？”


“哥，他是这店的调酒师，很厉害呢。”林若涵因喝了烈酒，脸已经烧红不得了，但眼里流露出的敬佩着实让张睿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这个调酒师为何而来，他只是单纯的自我保护意识强，他立即下逐客令，“不好意思，我们给我妹妹过生日，不欢迎外人。”


黄毛小子有些不甘心，“哎呀，我还以为就两位妹妹来这呢。”


调酒师阿羽站了起来，对黄毛小子说：“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撤。”随后对着还端着杯子的李晟抛个媚眼，“我送你的鸡尾酒总要喝完吧？”


张睿看了下黄毛小子正在收拾的酒瓶，这都是烈性洋酒，喝了还了得？张睿对李晟温和地道：“看样子，貌似很好喝的样子，我也想尝一下。”


“那给你喝。”李晟巴不得不喝，立即递给他。张睿几口灌入，辛辣在喉咙口上，鼻息间还残留浓浓的酒醇。一般鸡尾酒度数十分低，因为会加果汁冲淡，而这鸡尾酒太烈，就连一下觉得自己有点酒量的张睿脑袋都立即疼了起来。


调酒师阿羽耸肩，对李晟道：“这么个男朋友，满适合全垒打的。”这话，显然是一语双关。


李晟顿了顿，不语。


待一哄而散后，座位上只有四人，显得安静许多。张睿点好蜡烛，三人为林若涵唱生日歌，然后开始吃蛋糕。禾晋兴致好，点了将近一箱啤酒，要和张睿拼酒。林若涵兴致又上来，她说她也要参加，李晟此时胸口很闷，脸红扑扑，脑袋很胀，显然是酒劲上来，醉了。她只好退出，不与他们拼酒。

李晟就坐在一边小眯了会儿，只觉得自己浑身越来越发热，有种想上厕所却没欲|望。她微微眯起眼，只见桌子上一箱的啤酒都空了，林若涵和禾晋在舞池蹁跹起舞，兴高采烈。


张睿微侧在一旁，白皙的皮肤上已染成淡淡的粉色，显得更是生动清隽。他一手扶着肚子，呼吸略微急促。不知为何，李晟突然很想靠近他的冲动，想紧紧地抱住他，腻着他。越是这么想，她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满脑子竟有了不纯洁的东西。


她霍地站了起来，却头疼不已，又倒在沙发上。张睿被响动吵醒，他微微张开眼看向李晟，捏了捏额头，“你怎么了？”


“我好难受。”她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感觉，她只能说是难受。


张睿微微眯着睡眼朦胧的眼，再看看表，此时快9点，他站了起来，向舞池走去，对着禾晋说了些什么，而后走回来，拉起软绵的李晟，“我们先回去吧。”


“那他们呢？”


“我叫禾晋送我妹妹回家。”


“哦。”李晟乖巧趴在他肩上，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有种想和他本垒打的冲动。她被自己的突然的龌龊思想吓了一跳，清醒了半分。此时他们正好路过吧台，见到调酒师阿羽那种风尘的痞子样时，她的手情不自禁直接揽住张睿的腰部。


她见过那么多男人，没有一个超过张睿。张睿干净清爽，晶莹白皙的好皮肤，立体精致的清秀五官，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澈，她喜欢这样的男生，很喜欢很喜欢。


她直接倒在他身上了。


张睿本身也醉了，一个倾身他趔趄几步，低头见有些不省人事的李晟，苦苦一笑。那么烈的酒，亏她还敢喝。搭车回去的路上，李晟开始觉得自己越来越热，热得她受不了，小腹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攀在张睿身上，手不禁伸进他有些清凉的脖子上，摄取一点凉是一点。


张睿轻颤，摆正好李晟，“别乱摸。”但他却不淡定了。


好不容易到了小区，张睿一边搀扶她，一边艰难上楼梯，原本迷迷糊糊的心智，也这么一折腾清醒了许多。待到终于到了李晟家门口，他问：“钥匙呢？”


“口袋里。”她依旧靠在他的肩上，手往裤兜指了指。


张睿去掏钥匙，惹来李晟的全身颤抖。那种不轻易地触碰，好似让她这座迟迟逼自己不爆发的火山将要喷发。张睿没注意到李晟的变化，开门带她进屋，由于她跟躺尸一样，张睿没法开灯，还好对她家也熟悉，直接送进她的房间，丢在床上。


他有些累，也倒她床上休息了一下。这一闭上眼，貌似沉睡的醉意又回来，脑袋因安逸又沉了起来。在黑暗中，一双小手抚摸着他的胸口，不灵巧却很燎火。


随之而来的，是他微妙的变化。


本垒打的效果，果然是本垒打。

chapter.13


当初升的阳光照进来，李晟有些眩晕。她捏了捏额角，觉得自己做了一场不可思议的苦力活，把她累得腰酸背痛。她微微睁开眼，却正好扫到自己床上有个男人的裸背？她大吃一惊，倒吸一口气，几乎要跳起来。当自己吃惊地坐了起来时，蓦然发现自己全身□，露出少女青涩的身子。她赶紧捂住被子，努力去回忆自己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她的记忆回到了昨晚那场黑夜，她好像很想有人抱她，当她触碰到床时，她突然浑身热烫急需想找一种让她遏制生理反应的东西，但她却不知道是什么。在她极度慌乱中，她摸到了如玉质般滑嫩的肌肤，比她手掌凉快许多。她突然想要得更多，于是她慢慢挪动了自己的身子，贴在那块比她冰凉的肌肤上。


突然有人握住她那不安分的小手，嘴里碎碎念着，“别摸。”


可她就想摸。她没听那人的话，直接把头抵在他的胸口上，汲取那微微的凉意。直到她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想要得更多。


……


李晟愕然停止回忆，身子不停地哆嗦着，她跟人上床了，她把她的竹马给上了。她清清楚楚的记得是她先脱他的衣服，然后嘿|咻|嘿|咻。


她方寸大乱，看着那裸背，更是担惊受怕，怕她稍微一个动作就把他吵醒，然后人赃俱获，到时候怎么说也说不清楚了。她咬咬牙，抓起被子上凌乱的衣服，捂在胸口上，猫步下床。她很小心很小心，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她十分警惕地边看着张睿的睡觉动静，边一步步蹒跚走出房间。


当终于平安出了自己房间，她才得以喘气。可眼睑随之低了下来，显得落魄。她真是太糟糕了，即使得不到他的心，也不能趁人之危，把人强|暴了啊。


李晟捂住脸，十分难过。她怎会是这么不要脸的女生！在洗手间洗了个澡，穿好睡衣，等待张睿的醒来，然后将会是一场兴风细雨。她特别的乖，热了牛奶和面包坐在位置上等待。


大概不到半个小时，她听见她房里有了动静，她的心立即加快几拍，该来的总归是要来了。当她房间门被打开的那刹那，她已经在给自己找一堆的解释了。她真不是有意趁人之危，强|暴他的，她可以发誓，那时她真的是酒后大发色性，控制不住自己啊。


她正编着一堆借口，可张睿却没给她表现的机会。他只是睹了她一眼，脸红扑扑地，钻进了洗手间。洗完脸出来，直径坐在她旁边，吃着她给他准备的早餐，一句话也不讲。


对于张睿这种保持缄默的态度，她更是提心吊胆，但却有些感动。想来他是不想给她难堪，告她施|暴罪，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既然他都淡定了，她这个罪人也不能自首自毁前程，人家都帮她一把了，她该感恩戴尽。


她故做淡定地道：“昨天睡得好吗？”她笑得很灿烂。


张睿刚准备喝牛奶，听李晟这么一问，差点呛到。他原本已有正常色的脸顿时红了起来，略有些不自在。李晟暗叫不好，她这是触到他的痛处，他被强|暴的痛处，失去童子之身的哀痛。


她真想打烂自己的嘴，干什么问这破烂的问题。


“嗯，除了腰有点酸。”他不是很自然地继续喝牛奶。


李晟咕嘟一口口水吞进肚里，一副装疯卖傻地笑，“我昨天睡得可香了，一睡到天亮。”


张睿微微怔着看她。


“嘿嘿。”李晟被他这么“专注”地看得发毛，极力避讳他的眼神，“哎，谁叫你昨天喝醉了上我床上睡，你要是上我爸爸的席梦思床上睡就不会腰酸了。”


他忍不住蹙眉了，略有抱怨，“也不知是谁……”


“啊……”隔壁对面传来一声尖叫，是林若涵的。张睿脸色大变，慌张地跑了出去。李晟也跟在其后。当一浪接着一浪伴着哭声的尖叫自张睿房里传来时，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林若涵有自己的房间不呆，怎么去张睿房间了？

当张睿打开门时，震惊了。李晟尾随其后，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吓傻了。怎么发生这种事，还要成双的？只见林若涵抱着被子，光|裸着身子在床上痛哭。


但屋里只有她一人，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的踪影。这间屋子被弄得极乱，被子耷拉在地上，抽屉被翻过，衣服却撕破不堪，在纸篓里还惊现避孕套。这一情景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他们最不想联想的事。


张睿二话不说，直接打电话给禾晋，接电话的是他家保姆，说他昨日喝得烂醉，现在还没醒。张睿顿时心凉了半截，默默看着哭泣的林若涵，刚想上前安慰，林若涵却恶狠狠地瞪他，嚎啕大哭。张睿想为她拭去眼泪，却被她激动挠出一条长长的红印，“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张睿抿了抿嘴，“对不起。”


“啪。”她一个巴掌扇到张睿的脸上，他本身皮肤娇嫩，立即显出五指印。林若涵哭得越来越厉害，“都是你抛下我，你不是人。”


张睿沉默，不说一句话。李晟有些心疼，刚走过去，只见林若涵发了疯似的骂她，“你个狐狸精，一定是你昨天晚上把我哥哥勾搭到你家的，要不是你……”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像是突然有人掐住她的脖子，让她说不出话来。


“你们都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们。”她激动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极其疯癫。


张睿拉住李晟，示意她出去。两人退去房间，皆沉默起来。张睿极其沉重道：“这件事，必须通知爸爸了。”


“她……她到底被谁……”李晟还未问全，她手机响了起来，是禾晋的。她立即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他朦胧带着困倦嗓音，“找我什么事？”


“昨天你有送林若涵回家吗？”


张睿一听是禾晋，立即抢了电话，“禾晋，我临走之前不是让你把我妹妹送回家的吗？你到底有没有把她送回家？”


“有啊。”禾晋有些莫名其妙，“不过那时我喝得有点醉，你妹妹也喝多了，我一个人根本无法送她回家，所以找了那名调酒师的朋友黄毛一起送她回来。”


“你把她送回家了？”


“我送到楼下，我实在走不动了，所以就叫黄毛帮我送上去。”


张睿深深吸一口气，“你知道吗？我妹妹被人糟蹋了，那个人很可能是黄毛。”


“什么？”禾晋声音顿提高几分，原本困倦的语气一下子炸醒，他支支吾吾半天，“我……我马上去你那。”


张睿把电话还给李晟以后，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良久，他懊恼地狂挠头发，自责不已。他最后还是拿起电话拨了他爸爸的电话。


电话那头得知此事，立即传来他后妈的尖锐又刻薄的恶骂，张睿默默听着，显得格外深沉。


当电话撂下，李晟突然很想为他分忧，却找不到任何一句安慰的话，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他旁边，默默地看着他，只想告诉他，她想为他分一点忧。


后面的事，完全不在李晟的接受范围内。张爸爸要报警，但林若涵的妈妈怎么也不同意，说是毁了女儿的名声。那段时间正逢副市长选举，李爸爸和张爸爸都在候选名单内。然而张家出了这一场大事，显然对张爸爸是不利的。本来想哑巴吃黄连，有苦也憋着不说。可林若涵心灵实在无法接受自己被糟蹋，心里阴影越来越重，最后选择了割腕自杀。


显然，这件事，再也瞒不住了。林若涵的妈妈那段时间哭得死去活来，一边骂张睿一边骂张爸爸，然后再骂到了李晟。


李爸爸知道内情以后，专门找李晟谈话，“张睿在我们家住过？”


“是，那天我们都醉了，就直接倒床睡了。”


“没发生什么事吧？”李爸爸特精明，眼神中已暗藏着锋利了。李晟摇头，“没什么事。”


“那你洗床单干什么？”


“哦，吐到床单上了。”连她自己都敬佩自己自己的圆谎程度，第一次落红，不洗难道留纪念？


自此李爸爸再也没提这件事。强|奸犯黄毛被抓却失口否认自己强|奸了林若涵，他说当时她把她送到她的房间以后，只是鬼迷心窍想偷点东西，没想到当他在张睿的房间找东西时，林若涵就从背后抱住他，叫他要了她。嘴里一直表白说喜欢哥哥好长时间了，又哭诉自己多么委屈。


一个痞子本身就比较猥琐，美女投怀送抱，还加上动人的表白，于是自然木已成舟。


林若涵的妈妈知道以后，不动声色的跟张爸爸离了婚。双方和离，林若涵被她妈妈悄无声息地带走了。张爸爸把张睿放到乡下闭门思过去了，将近高考也不去上学了。


然而事情总是接踵而至，一个月后，李晟的母亲病情恶化，成为胃癌晚期，忙于拉票的父亲不得不停下工作，照顾生病的妻子。李晟也因情绪不佳，月考成绩直线下降。


有几次，李晟总会站在医院住院门口，看见愁眉不展的爸爸在大口大口的吸烟，眉宇间总是化不开那个“川”字，她只能站在一边看着爸爸，一点忙也帮不上。


她妈妈终于到了手术的那一天，其实仅仅只是为了续一年半命而已。然而爸爸却比以前精神抖索许多。当李妈妈终于推进手术室，见到爸爸久违的释怀那刻，李晟终于知道爸爸愁得是什么了？


是高额的手术费。虽她爸爸是政府官员，有医疗保险可以承包百分之九十的费用，但她妈妈是属于全职太太，根本没有这个保障。铁饭碗工资固定，自然是不会飞出钱来。而李爸爸又是自尊心极强之人，他不可能拉下脸朝别人借钱。


那么这笔钱是怎么来的？不到半个月，警铃在她家楼下响起，把她爸爸带进去那刻，她才知道她爸爸贪污被抓。那年政府大力打击腐败分子，判刑极其重。她爸爸贪污不过一万，就判了六年有期徒刑。


她爸爸被抓不到一个星期，她妈妈旧病复发，常常疼得她汗流浃背。她每次都哭着跟李晟说，她不想活了。李晟以为她妈妈会舍不得她，一定会坚强活下去。可她妈妈坚持到她高考的前一个星期。


她想，她的世界崩了。在她几乎要疯得那刻，张睿从乡下回来了，他静静地望着李晟，在她妈妈的追悼会上抱着哭的跟泪人一样的李晟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你还有我。”


可她没听进去。她抛下所有，志愿报得天南地北，只为远离，却从未想起有个男人对她说过的诺言。


而这诺言，也随着时间的冲洗，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