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视角，叙述向，平淡走向
总想写一个完整的结局。
不要管虐不虐了，开心就好
这里阿温
叫楼主多奇怪， 就叫阿温吧

0.
他是野兽。带着周身的野性和灵气，混杂着大漠孤烟，混杂着风雪。
他回首。


他是最壮美的雪山，最宁静的湖泊，最美艳的灵兽，像是这离天堂最近的地方遗落下的神迹。


“他是风景。”
“不，他是人间。”

"我在过去的很多年里，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却在最后的时候，终于明白了。"


序


当小女儿拿着相册咿咿呀呀的对我讲话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时间过的那么快，她都会叫黑眼镜哥哥了。
不过如果按照辈分来讲，我也是要叫他叔叔的。不过打小他就不准我这么叫，也许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
他依旧年轻，看起来比我还小不少，毕竟我已经三十多岁了，人到中年，有的时候也不得不服老。
爸妈现在长居杭州，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倒是黑眼镜常常会来看我们，也偶尔会帮忙捎话，就像今天。
他哄着棠棠看相册，恬不知耻的哄我闺女叫他哥哥，我记得小的时候他也是很会逗我的，只不过现在他是往笑里哄，当年他是往哭里逗儿。
我爸以前说过他是很喜欢女孩儿的，说他有过一个妹妹，也是粉雕玉琢的漂亮的不得了。
我想这些也是黑眼镜和我爸说的，毕竟依照他的真实年龄，叫声太祖奶奶都不为过，我爸怎么会见过。
过几天就三月啦。他讲。三月是个好时候，宜嫁娶，宜扫墓。
我了然，明白了他的来意。
爸妈要回来了？我问。
他冲我笑了笑，吴山居是个好地方，风水好。他半辈子的那些人都在哪里啦，怎么会回来。
可是那里毕竟…
花儿爷老了。他打断我。他大半辈子都被困在你们姓解的这个咒里，如今好容易走了出来，清净自在，都随了他吧。
为什么？我问他。
那些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我能理解他们，但不能明白他们的用意。
黑眼镜笑了笑，问我。你记得吴邪吗？

1
【吴邪】

我看着镜子里皱纹深重目光浑浊的男人，干枣皮般干硬的皮肤，带着黯淡的光泽，弥漫着一股死气。
我老了。
岁月并没有善待我，反而变本加厉的抽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光阴。我的衰老速度在几年前突然加剧，今天原是我五十岁的生日。但是镜子里倒映出的却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影子。
我想，我的时间也快到了。
小哥推门而进的时候我还在发呆。我老了，连思维也变得迟缓。而他倒映在镜子里，依旧年轻的不像话。今天是我的生日，他记得，他们所有人都记得，我也记得。
所有人都明白，这大概是我最后一个生日了。我也明白。
十年前他们就尽力了，他们用尽全力的保住了我的肺，却也都不得不向命运低头。就像是齐家那个小子说的一样，我命数已尽，已经回天无力。
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开始喜欢回忆，人总是喜欢有生机活力的事物。就像是从前不觉得有什么，到了这几年，我和胖子却都不由得开始羡慕起小哥，以前并不觉得青春无敌有什么大不了，现在却不由得感叹了。
我们就在他身边，默默的变老，慢慢的离去。他也许会有所触动，但是我们也终究不过是他人生的一个片段，一段会遗忘的过往。
从前我觉的不公平，拼命的想让他记住我们，但是真到了这种时候，又真觉得忘了也没什么不好。
背负着回忆的生活太过苦痛，不如忘记的一干二净来的畅快淋漓。
他已经有未来了，我们不能摧毁它。
小哥的声音一向很低，我从镜子里看见他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听见他说什么。我疑惑的望着他，他发现的我神情不对，明显的又重复了一遍，我依旧没听见他说什么，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在喊我的名字。
这几年来已经变的是他照顾我和胖子居多，他已经很少离开这间屋子，更加很少离开我们身边。人活的久了总会对身边的变化有些微妙的预感，我想起刚回来不久的时候，他对村子里的一个百岁老人也表现出了一些不同的关注。
或许他早就有预感，但是这件事情其实并不需要他的预感。
我们的提前离去，是必然。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那么明显的表露出难过。虽然他只是看着我。只是不在说话。
我突然的意识到，我可能再也听不到他们说话了。
他走到我的面前，缓缓的蹲下来，他的手覆在我的掌心，指尖的温度很低，触碰到我的时候我不由得的一抖。他在我的掌心里轻轻的敲三下，顿一下，又敲两下。
胖子以前喊不动我们的时候也经常这样敲，只不过他喜欢拿着勺子对着铁盆敲的震天响。
也许他今天也已经敲过了，我想。
他在叫我们，吃饭了。

更新

2【解雨臣】
前些日子瞎子来看我们，问我们有什么话要给小石带。那时候我正翻动着吴邪的那些拓本，惊蛰时节，不勤些翻动这些东西，容易受潮。
秀秀躲在一边看折扇，那也是吴邪留下的东西。他留下的东西真真假假，虽然没什么大看头，整理起来却也很琐碎。
我想了想，也没什么好带的。只是日子又近了，王胖子的根儿在四九城，我想了想，叫他给胖子上炷香吧。
黑瞎子蹲在旁边碍手碍脚的，我的身手早就已经不利落，他叼着根儿中南海，问我，没了？
我踹了他一脚，示意他起开。他笑呵呵的往旁边挪了挪，接过了我递过去的一摞拓本。
没了。
他吸了一口烟，站起来，拍了拍桌子上架着的黑金古刀，没了好。他正了正他的墨镜，又拍了拍那把刀。走了！
他站起来，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在对谁讲。
我看着那把刀，也不由得去摸了摸，是，我想。没了好。
有些人在世上的执念不应该太深，从前我觉得这句话是形容吴邪的，后来又觉得，其实执念这种东西到最后都变成了习惯，有人习惯的追逐，有人习惯了等待，也有人习惯了放弃。
其实这个世界上也没有谁放弃谁的概念，我一直都觉得张起灵是个看的很明白的人，他比谁都明白，瞎子跟我说，就是因为明白，才想得开。
我至今为止不知道，他是想不开，还是想开了。
瞎子说张家人天生就不会疼，我想可能到了最后，他们也不会疼。就是到了被教会了怎么疼的时候，方式总会比别人惨烈一些，不过到最后过得去过不去，也都过去了。
这些人当中，他和我的情分是最淡的。虽然后来的十几年里，也开始有着不少的交集，不过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吴邪这一层情分在。
这个人厉害的很，没有什么事儿能牵绊的住他，除非是他自己。
当初吴邪的离开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困扰，胖子带着他回了吴山居，他没跟着我走，也没继续听吴邪给他的一切安排。
胖子曾经旁敲侧击的联系过我，但是吴邪留下的安排他都不肯听，别人就更没有办法想让他干什么，那时候唯一能左右他的人只有胖子，但是王胖子并没有按照吴邪的要求去做。
我问过胖子，他回答我，他不能这么偏心眼儿，他得照顾小哥的感受。
那时候我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我真不知道，他做的到底错没错。

小石的名字是吴邪起的。
我和秀秀其实并没有想过结婚，只是很多事情看起来虽然不可思议，做起来却也水到渠成。她有了孩子，我们都很高兴，只不过这个孩子终究是九门这一代唯一的一个孩子，九门只剩下三家，吴邪也应该有点儿参与感。
那时候他摸着秀秀的肚子，笑的比我更像是一个要当爹的，孩子的名字就正好给他想，谁知道秀秀年关早产，他们一群人从杭州赶过来被高速十八连环撞堵的寸步难行，在京郊堵了一天一夜。
他一浙大高材生我还以为能有点儿人道主义文采，结果就因为他堵在了解字石，就把我儿子的名字就这么给定了。
只是……
我一直以为他能和我们一起看着孩子长大。
结果到了最后他却变成了小石印象最淡的一个人。
现在想想，也就是那时候起，我和张起灵才有了一些真正的交集。只不过到最后，我都也不清楚我们算不算是朋友。
小石是他看着长大的。
那几年胖子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走路也开始需要拄着拐杖，他常常伴着胖子，远远看过去更像是对儿爷孙。不过王胖子说话还是中气十足嗓音洪亮，吃饭之前也依旧喜欢把盆敲的震天响。
他们之间交流的那些小暗号我知道的很少，只知道吴邪有一段时间十分喜欢研究电码，张起灵后来也无意识的教过小石一些，不过他教的不多。
他从来没向小石主动提起过吴邪，甚至连王胖子也很少提到他。我以为吴邪几乎就这样被他们刻意遗忘了。他生前最在乎的亲人，最要好的兄弟，成了最想要遗忘他的人，也有些太悲凉。
甚至在后来齐家的那个小子取吴家而代之的时候，张起灵还帮衬了一把。虽然这是大势所归，但是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不可避免的疏远了。
胖子最后一些日子的时候我们都很少见面，我心里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也知道如果换做是我，也未必会比他们做的更好。
也许是上了岁数，人的杂念多了，心肠就不由自主的软了。
原本最在意吴邪的不是我，最后最为他不值的，却是我。

@ghllovelhy@马克思X总受@稚蓝梨@浅暮若然@悠然伊现@iqwrt @ffhjjbj @夙龙_影猫
现在先更这篇啦！如果有意的小伙伴可以先看这篇，如果无意就打扰啦！

这篇在瓶邪吧发过一点啦，但是觉得实在不太适合，名字不适合内容不适合总之什么都不适合，所以就删了那篇帖子在这里重发了一下。
因为实在没有瓶邪也没有什感情线，三叔写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也没有确切的主角，这是一片絮絮叨叨的回忆向群像文，也没有什么确切的剧情在，实在是随手以为几千字就能结束的短篇，结果越写越长。
其实已经写过半啦，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篇HE还是BE，但是我希望每个人都有好结局。但是每个人都有不可避免的那个终局。
嗯，反正人还是很少的，我就是希望看的人都可以开心，我也写的高兴。
如果往下走有人真的喜欢这个故事，那就谢谢你啦。
所以不能接受BE的姑娘，交个朋友就好了。
嗯，就是这样。

3
【吴邪】
其实活到了这个年纪，该看开的也都看开了。
小花的儿子都已经开始学乘法口诀，那么小的孩子一眨眼就长大了。小花原本想带着他儿子来，他儿子长得特别像秀秀，那眼睛，真是投胎投错了，想不开才投生成了个男孩儿。
黑瞎子特别喜欢逗儿他，每次逗哭了一定在群里发视频与民同乐，前几年的时候我也喜欢抱他，毕竟是我干儿子，名字都是我取的。
其实小哥也抱过他，他是真的挺喜欢小孩子的，那小子也最喜欢他，只不过见面的次数少，有的时候黑瞎子在群里发视频他也会和我们一起看。
这段时间好多我以前想不开的事情都渐渐的看开了。以前我以为我要死了，还会要小哥给我个说法，给我个谜底，其实现在想想，对于我来说都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胖子他年纪大了，以前他扯起来能整晚不睡，现在坐在沙发上却开始不停的打盹。
我们三个坐在客厅里，只有门厅的灯开着，昏黄的一点儿。
小哥在胖子的第一声鼾声响起之前给他裹上了被子。这些事情他已经做的很熟练，照顾我们，照顾小满哥儿那一窝比人还高的崽子，看着小花的儿子从牙牙学语到已经能口齿伶俐的喊他哥哥。
哥哥这个叫法是黑瞎子教的，我那时候一听那小子这么叫就害怕他遭雷劈。
不过他也不在意，他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个碌碌红尘中在普通不过的一个人。有亲人朋友，有长辈孩子，偶尔和我爹碰上虽然不至于去喊叔叔，但是一定会安安静静的陪他喝茶下棋，这些日子这么好，我可以结束，但是他不可以。
他的日子还有那么长，他不可以。
前一段时间齐家的那个小子还来雨村看过我们，那小子是近几年突然窜出来的，他打着老九门第八门的名头，又有黑瞎子带着，一时间名声大噪。道上已经很久没有声势这么大的年轻人。要不是黑瞎子决定归隐山林金盆洗手，也许这小子就得变成了我的沙师弟。
当然我也从来不可能相信黑瞎子扯的犊 子，他活了这么久，谁知道这么嚷嚷过多少回，他本来就不是个乐善好施的人，这个人一向十分恶劣，连小孩子都欺负。
我问过黑瞎子，这小齐爷如果收了就是他徒弟中最光耀门楣的了，上赶的好买卖居然不做？
他冲我笑的很夸张，直到我受不了了，他才告诉我。扶持齐家的小辈儿算是他的义务，义务就是义务，不扯情分。
他还真是齐家人？我问他。
他给了我一个不然呢的表情，说是徒弟就算了，徒孙还是可以收收的，苏万不是正经儿在道上的人，恐怕压不住他。我就不一样了，混迹了多年还是平三门的当家，身边的牛鬼蛇神随便一个都能镇的他老老实实，他说牛鬼蛇神的时候小哥正坐在他身后看拓本，我镇定的看了他一眼。
我说，师父您谬赞。
“乖徒弟。”他笑呵呵的拍了拍我的脑袋。
瞎子鲜少有求于我，但是一但求了，肯定就是大事。他和小哥不一样，他虽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实际却上是最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一类人。齐家想从道上起来必须要有一个强力的后盾，但是黑瞎子看起来显然并不觉得这是他的宿命，也并不想和这些家族荣辱有什么太多牵扯。
他一直有句至理名言，叫做尽人事听天命。他说他只负责人事，不负责天命，所以他活的痛快。
那几年我还挺有精力的，就和齐家的那个小子结下些缘分，他哪里都不错，就是看见小哥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看起来就像是第二个刘丧。
我们对看小哥的热闹一向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乐此不彼，只不过小哥这个人的私生活十年如一日的单调。他实在是太适合平淡如水的生活了。
齐家的那小子第一次自我介绍就告诉我他叫齐八，姓齐名八。
这些年我的戒备心已经远没有从前强烈，更何况是黑瞎子给我的人，所以就算他顶着一张和我很有些神似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也没激起我太多的热情。
我已经对谜底不感兴趣了。

齐家那小子来替我算了一卦，结果差点儿被胖子揍的半身不遂。那卦意他是没对我讲的，不过这些年杂七杂八的东西学了不少，分析一个卦签我还能看明白。
他给我求寿数气运，我并不知道，只知道泡壶茶的功夫外边就打了起来。我要出去看，小哥拦着我，那时候我就明白出事了，并且一定和我有关。
我已经意识到我身体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但是我不喜欢这种所有人都骗我，打着为我好的名义隐瞒我安慰我，想以前一样所有人抱成一团耍的我团团转的做法，就算是为我好也不行。
我已经快五十岁了，早就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只会跟在闷油瓶身后跑的愣头青。
我天生就是一个普通人，却因为这些人过的轰轰烈烈尽致淋漓，我光怪陆离又精彩无比的后半生就这样被生生按在了一个普通人身上，这本身就是需要代价的。
你让开。
他手里拿着卦签，但是拦着我的手臂并没有松开。我想如果我在强制要求，他一定会把我捏晕的。我看着他的手里的卦签，我看着他。
那好，我不出去。我指着他手里的那根竹签，我说。
“给我看看。”
他拿着那根卦签，明显的准备销毁它，他并不会和我做任何一点无谓的争执，就像是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东西，一字一句也不会让我知道。
这么多年来，我以为他已经有所改变。但是终究还是我太天真了。
那一股卷着我经历的各种是非，和压在心底的所有负面情绪的无名怒火，在这一瞬间终于彻底爆发。
我不知道我到底在恨什么，也记不清我当时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我在叫喊，我对着他，对着他们，喊的歇斯底里声嘶力竭。
我说张起灵我真是受够了，你以为你算什么，你们算什么，说掌控我的人生就掌控我的人生，说利用我就利用我，说骗我就骗我，到最后还要背着我给我这辈子下个可悲的定论，假模假样的做出一副为我好的嘴脸。
我吴邪算什么，就是你的一颗棋子，我对你来说算个屁啊，我和胖子对你来说算个屁啊，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
——我的生死，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愤怒使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我的口鼻中流出来，它们打在地上，打在我的手上，也打在我的心上。最后，我陷入了黑暗。
那些被归类尘封在我大脑深处的费洛蒙终于开始紊乱，那些情绪鲜明的记忆是造成的我情绪失控的主要原因。已经没有人在顾及到我那天说话多伤人，所有人都在我眼前流动，他们忽明忽暗忽远忽近。
我的心里有不安，有恐惧，有放不下的人，有求不得的事，也有解脱。
只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可以解脱了。

文档屯的有点儿长了……今天再更一章

4
【解字石】
我一直都知道我有一个叫吴邪的叔叔，只是这个人在我的记忆中一直模糊。听我爸妈讲，我的名字就是他给取的。
虽然我不知道他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到底跟我什么仇什么怨，但是我还是清楚的明白，这个人在我父母，胖叔，小哥，甚至黑眼镜心里有着十分重要的位置。
只是他去世的很早。
因为这个，我对他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唯一记得的一次就是有一年他们来北京拜年，他远远的看着我，喊我的名字，身边跟着小哥和胖叔。
他们站在雪中，又像是站在雾里。我向他跑去，扑到他身上的时候抬头能看见胖叔的浑圆的脸和小哥带着笑的眼睛。唯独他的五官是藏在阴影里的。我看不清。
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直到几年以后，胖叔和小哥来北京小住，我才知道，他已经不在了。
那时候我还小，曾经问过小哥不在了是什么意思。那几年他已经不太开口讲话，甚至连胖叔的话他也很少回答，我的记忆中他的确是一直话少的，但我始终觉得他不应该是这样。
但是那一次他破天荒的对我说了很长的一段话，也是第一次有人告诉我什么是死亡。
不在了，就是离开了。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你再也找不到了。
他对我说，这是所有人到最后都会面临的结果，这并不可怕。
那吴叔叔是消失了吗？我问他。
他看了我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在开口了，才听到他在我头顶低低的回答，是的。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难过，只知道在后来的那么多年里，他再也没笑过。
黑眼镜在相册里取出来了一张照片，他拿在手里，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我觉得我这张照的最好，你瞧瞧怎么样？”
他把照片递过来。
那是一张合照。一群人挤的密密麻麻，背景似乎是杭州西湖的断桥边上，身后是碧波荡漾的湖水。他左手揽着一个人，右手搭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脸照的并不清晰，只能看出来他笑的很夸张。
他左手边的年轻人看起来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脸苦闷，右手被搭着肩膀的是我爹，我爹身边站着一个穿月白色唐装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刚从什么场子上下来，面上还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年纪大概是三十岁上下，我想这应该就是吴邪了。
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帽子挡住了小半边脸，他似乎是在听吴邪说什么，隐约能看见这个人大概是在笑的，只是神色很淡，另一边的一个胖子动作很大的勾着他，笑的肆无忌惮。
这张照片里的每一个人都被定格在的最快活的时候，他们像是浓重的烙印，被狠狠的钉进了时间里。
我指着那个穿唐装的男人，这是吴叔叔。我说。
他赞许的看着我点了点头。
“但是这张照片我没见过。”
黑眼镜笑呵呵的看着我：“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
我又指那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这是张起灵。
黑眼镜看着我，他的拿着照片的手僵硬的伸着，像是被什么哽住一样。

想写老九门

今天看白鹿原好想写抗战啊，写民国，不过如果写那个时间点就没有吴邪和胖子啦，又想写吴邪和胖子，纠结
不过瞎子大佛爷海客兄小张哥老九门就都能出来串戏啦！最近开不开架空写直男文会上瘾的。

今天有事情很晚才回来，更新啦

5
【吴邪】
我昏睡了整整半个月。这段时日中，我脑海中常常转着转着就开始跑马灯，这些片段闪现的人生跨度非常广，有我的，也有别人的，有过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未来的。
我曾几度看见潘子就站在我身边，他的神色已经变的非常温和了。
小三爷走不动了。我对他说，小三爷老了。
他依旧笑着看着我，不叫我去陪他，也不驱赶我，我想让他陪陪我，他也不说话。直到有一天，我对他说，我想他们了。
潘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告诉我，回去看看吧。
我说我回去看看，我就看看，马上回来陪你，不会很久的。
他就笑着看着我，只是笑着笑着，模样渐渐的模糊了起来。
我的眼前开始泛起白光。这些白光像涟漪一样一圈一圈的荡着，它在我眼前缓缓的荡出了真实世界的轮廓，我醒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我的脸上，有惊喜有错愕，我看见这些人都静了半晌，像是被电击一般的抖了一下，然后所有人都炸开了花。
我还活着。
我没死。
但是我也明白，就算是我没有立刻死去，也已经在苟延残喘。
不过我还是感谢上天赐予我这个苟延残喘的机会，我这个人什么时候都总有一些仪式感的包袱，就算是觉得自己要死了也要把遗言交代完整。
小哥是不会愿意听我说这些的，胖子已经老了，我也不想把这些困扰留给他。
也许我是真的对不起小花。
这么多年，我守着小哥，陪着胖子，最后却把最棘手的事情留给他。我知道我说的任何一件事情他都会帮我，但是交代后事，我不知道怎么向他开口。
也许他说的对，我根本不是什么劳什子的信任他，我只是更怕面对小哥和胖子。
我怕面对他们，因为无论是他们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我都受不了。
小花对我说：“你是不是怕你自己没办法面对。”
那个时候，他坐在我的床头，却一直固执而僵硬的和我保持着一个疏远的距离。
“你就是怕他们伤心，却不怕我难过。”他凉凉的看着我，他从来都没有对我流露出这样冷漠的神情。但那就仿佛只是一瞬，他身上的刺瞬间柔和了下来。我怔愣的看着他。
他又笑了。像是那些年行走在戏台上漫不经心而又美艳的笑着，他只是笑着，壳子似的撑起这个苍白的表情。
“我……”我不知如何开口。
他拍了拍我的肩头，突然笑的前仰后合，他笑了很久，久到我都看见了他的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打落在我的眼间，他才堪堪止住了笑。
“我开玩笑的。”他看着我，笑着，认真的对我说道：“这么开不起玩笑，你的人生一定很枯燥啊。”
我抓住他的袖口。“对不起。”我说：“真的对不起。”
他就那样看着我，良久，仿佛空气和时间，都凝固在了这间屋子里。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迷茫的呢喃着：“你要我怎么对他们交代呢。”
我攥住他的手，深深的把脸埋进他的手掌间。
除了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资格在说出口。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红唇齿白@Ann易水萧寒@唇启绿森@ffhjjbj@悠然伊现@石与雨石 @Sweet_七er @稚蓝梨
由于有几个小可爱要艾特 我又都不是很分得清，所以在楼里说过话的姑娘就都艾特啦。
不喜欢被打扰的姑娘一定要说一声，我就不会在艾特的！

以后还有需要被艾特的姑娘直接把自己的原ID放在楼里我就知道咯，晚安。

6
【解雨臣】
人上了岁数，就总容易怀念起以前的事情。我并没有在吴山居生活过，来的次数也不多，但是却是这里的每一个物件都能勾起我的回忆，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前几天我又做了一些梦，梦到了一些故人。
用到故人这个词的时候，我还觉得有些荒谬。不过前前后后算来，这么多年，他们也到真的成了故人。
吴邪在我脑海的印象中，十之八九总是衬着这个铺子的背景在，也许他说的对，他满世界跑了那么多年，偏执了那么多年，最后想要的却也不过是最开始不屑一顾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处，吴山居是吴邪的归处，而吴邪，是张起灵的归处。
我又想起最后那些年张起灵也是在这个铺子里，那时候他总喜欢坐在门前，拿着拓本，有的时候看的很认真，有的时候盯着外面发呆，其实他这副样子和吴邪在的时候没什么不同，但是胖子一直很担心。
胖子担心什么，我们都明白。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他是不放心。
他和吴邪一样，都不放心。
也是那时候开始，我去看他们的时候开始带着小石。
小石从小就喜欢张起灵，小的时候除了秀秀谁抱他都哭，就张起灵抱他会笑，只是后来的几年吴邪的状况越来越差，小石和他们就也很少在见面。
这些人看到孩子都很开心，甚至张起灵的状态都好了不少。他一直拒绝和我见面，也拒绝和我沟通。我对于他来讲本身就是一个外人，他的世界没有也不会接纳我，然而就是我这个外人在不停的干预他的生活，我不得不干预他的生活，不得不在吴邪离开以后代替他趟这趟混水。
这是我答应过吴邪的事情，我必须让张起灵好好活着。
我知道其实张起灵这个人从来都不需要别人来干预，他的一切一直都掌控在自己手心里。他想留下，不需要任何人多言，他想离开，也没人能阻拦的住。
但是他毕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有七情六欲，就会有牵挂。
他被牵挂绊住了脚步，被人情世故困在了尘世中，我很欣赏他，他比瞎子有魄力，他敢留下。
人世间的情欲本就是苦海，爱恨永远比宿命苦。
我不得不承认，张起灵这个人生很古典，大概是因为他毕竟是上一个年代出生的人，骨子里的气韵本来就不是我们这些年纪可以有的。
他斟茶的时候，举手投足间总有些说不出的带着二爷爷的影子。或许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本身就有着一种风骨在。
毕竟就算是黑瞎子那种不着调的人，讲起规矩来也依旧贵气的很。
这是吴邪离开的这段时间以来他少有的愿意与我共处一室。他对吴邪留下的任何一句话果然没有多问半分，但是显然也更没有听进去一个字。
其实我心里明白，他都是听进心里的，只是他不想做，也不会说多说任何一句缘由。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这句话除了吴邪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这么问他。任何人这么问他，都会像一个笑话。
他轻轻的把茶递给我，动作行云流水般的漂亮，除了黑瞎子之外，他是我所见过第二个能将茶道上这些规矩行的这么无可挑剔的人。
我并不觉得张起灵这样的人会无缘无故的向我行茶礼，但是我也知道只要我不开口他绝对不会多讲一句话。
“好茶。”我轻抿一口。他看着我，神情淡淡的。
好吧，我想，这是在让我说话呢。
“茶是好茶，地方也是好地方。但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我看着他的眼睛：“你和我们不一样。”
他没有任何表情，还是那么看着我。
我不是很喜欢和这种人对视，因为我永远看不清他在想什么，而他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我看的一清二楚。
我闭了闭眼睛，有些艰难的开口：“……你该离开了。”
他的神情像是诧异，又是了然。他在亲口听我说这句话，又或者，他想亲口听吴邪告诉他。
可是他没有等到，所以他放弃了。
“你们的这趟浑水，我本来就没有必要趟，但是我和吴邪认识了这么多年，他临走前就交代我这么一件事情，我必须帮他办好。”我捏紧茶杯，心里五味陈杂。我盼着他说离开，又想着他真的离开了吴邪会怎么想。
怪不得吴邪把这个烂摊子推给我，这种问题就不可能有好答案。
他依旧看着我，像是想了很久，他才开口道：“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这原本并不是我期待的答案，但是我却不由得的松了一口气。
“胖子需要人照顾。”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拿着茶杯的手：“这与吴邪无关。”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诉我，他不离开是要照顾胖子，和拒绝见我和吴邪的遗言都没有关系，他只是被我吵烦了，才跳出来和我解释顺便让我闭嘴。
我哑然失笑，能把哑巴张逼的跳出来和我解释，这已经很可以了。
也许他早就知道我要和他说什么，也早就知道吴邪会怎么做，其实他早就想明白了，然后又像看小孩子似的看着我，虽然我的脸皮也不薄，但是我还是十分感激他这一点。他还是很会给人留面子的，不像瞎子，一向以击垮别人的自尊心为最大乐趣。
但只是我从来不否认，吴邪是对的。
这十几年带给张起灵的改变让人心惊——
他的确应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