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付氏风云(现代BG 烟雾病 美尼尔综合症)

郑锋看着面前这个从小与自己的儿子一起长大的年轻人,那个他眼中一直视为孩子的人,原来竟已蜕变成男人,在听到他父亲留有遗嘱之后,依旧是波澜不惊的面容,作为付松斯年生前最为信任的人,他知道遗嘱的大部分内容,此时却无法对他道出,只能继续沉声道:“它一直留在我事务所的保险箱内,你爸爸三年前查处颅底动脉畸形这种病后就立了这份遗嘱,想与你商量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宣读?”
付子城放下水杯,沉吟片刻,才道:“葬礼结束后在英虞山庄宣读吧。”
“好,就照你的意思,听英杰说你身体不好,注意休息。”
付子城微微颔首。也许是身体太过虚弱,朦胧中他靠着沙发后背又睡了过去,再次被人叫醒已近午夜,徐灵兮给他量了体温,有些低烧,被逼着喝了好多的水。
看着他蹙眉喝水的样子,徐灵兮又好笑又心疼,轻声问他,“让他们准备一点鲜榨橙汁好吗?”
这姑娘是拿他当孩子哄,印象中母亲离他而去后,就未有人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过话,心底的一角慢慢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有别于这个喧嚣的世界带给他的任何一样事物,他淡淡摇头,“我喝水就好。”
“您吃不下东西,又发烧,今晚还要守夜,这怎么行啊?”
付子城看这丫头一脸愁容,是一种晦涩的心间被突然照进了一丝光亮,整个人有一种期待,一种突如其来的小幸福,被人担心的感觉原来就是如此,他低低地笑,“不用担心,睡了一觉,感觉好了很多,让你留在这里照顾我,英杰的要求太冒昧了,谢谢。”
徐灵兮摇头,“真的没关系,付老先生是我们课题组的支持人,一直没有机会感谢他,想不到是以这样的方式,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您不要有负担。”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付子戎推门而入,“哥,你看谁来了?”
付子戎的身后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一路风尘,仍掩饰不住她的明艳与动人。“子城!”
付子城抬眸,见到来人,终于在眼角绽出温暖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舒涯,你怎么来了?”
一旁徐灵兮诧异,冰冷如霜的付子城,脸上也会有这种笑容,一时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礼貌地向舒涯微微一笑后起身离开了休息室。
“这小姑娘长得真可爱,是谁?”
在付子戎心中,舒涯是他嫂子的不二人选,抢在付子城前天替他解释着,“舒涯姐姐,这是临时照顾我哥的医生。”
舒涯笑着看向付子戎,“子戎都快成你哥的传声筒了。”
付子城只是笑笑,并不多做解释,对于他们的玩笑,他照单全收,玩笑过后,他才正色道:“子戎,你去外面守着,我和舒涯有要事相商。”
看着付子戎离开,舒涯才在一旁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道,“子城,罗杰斯刚刚胜任了MLD董事局主席。”
意料之中之事,付子城并不意外,淡淡点头。
“还有,我下飞机后才得到的消息,他胜出了国际货币基金会主席的遴选,不日就要宣布正式就职了。”
这才是惊天消息,付子城也是惊异的表情,旋即释然,暗暗在心里咒了一声‘老狐狸’。
“我此次前来,予私人意义上是来看你,予公,我替罗杰斯传达,关于太阳基金亚洲区事物,他希望由你全权负责。”
付子城不急不缓地拿起面前水杯喝水,“卖国求荣之事,我不做。”
舒涯一阵释然,这的确是她相识的付子城,云淡风轻中总有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清贵,虽是预知的答案,舒涯有那么一瞬还真怕会从他嘴里说出第二种答案,“那罗杰斯可真要失望了,你可是他最钟爱的学生。”
对于舒涯的调侃付子城向来不置可否,“舒涯,可否留在G城帮我,你留着罗杰斯身边,我不放心。”
“你又说笑,”舒涯心里又恨又怅茫,付子城,你和我什么关系,凭什么说不放心,既然给不了我想要的,那就过各自想要的生活,“我在华尔街多年,才有今天,你知道,我很爱慕虚荣的,此事不要再提了。”
高中即相识,舒涯的性格付子城了解且清楚,垂眸道:“舒涯,谢谢你来看我,搭了这么久的飞机,你应该累了,我让子戎安排你去休息。”
“子城,我也不放心你,你刚接手付氏,有些问题我怕你处理不了,身边无可用之人,这一段时间我暂时做你私人法律顾问,替你保驾护航。”
多年的共事默契,让付子城没有推辞,他身边的确却这样一人,舒涯总能在他最需要时出现,“舒涯,谢谢你。”
舒涯又笑出了声,“今晚说了几次谢谢了?还有,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这世上再没事情能让你痛苦,不能释怀,如今,这是怎么了?”
付子城自嘲道:“大概是老了。”
无形中,舒涯觉得被一只手拽住心脏,异常沉缓的溜跳了一下,有一种让人窒息的疼痛之感。这是她倾慕了十几年之人,那种隐于他身上挥之不去的哀凉仿佛把她卷入了一种了了无希望的绝境。她笑出了声,为了掩饰她的心境,“付子城,这样与女士说话很不礼貌,你知道吗?”
付子城恍然,舒涯与他同岁,“抱歉,舒涯。”


楼主 小鱼心儿  发布于 2017-12-24 14:12:00 +0800 CST  
舒涯拿起手袋起身,“好累,我先回酒店睡一觉,明早再来,子城,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你也要学会放手,不然会很累,想想你当年是怎么劝我的。”
静谧之中传来付子城的一声叹息,“我错了,舒涯,我错了。”
舒涯放下手袋,又拔回付子城身边,蹲在他身旁,握着他微颤的双手,“子城,”
“我真的错了,我好后悔,我为什么对他说这样的话,舒涯?”
舒涯起身,将难过无助的他拥进自己怀里,“子城,你爸爸他爱你,一直爱着你,一个父亲不会责怪自己的孩子。”
两人有着近似的命运,舒涯亦从小失去母亲,因而更加心心相惜,舒涯相信,这么多天他没有释放过自己的情感,一直压抑在心里,才会把自己逼成这样,抱着他发颤的身子,舒涯心疼,亦别无它法,只能一遍遍摩挲着他的脊背,听他倾述,陪他到天明。




楼主 小鱼心儿  发布于 2017-12-24 14:13:00 +0800 CST  
第十章
丁曼不想是在这种情况下遇上高邵霖舫,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此时她不知是克制了内心多少喷薄而出的怒气,才没一个箭步上前给来人一个巴掌。
不能打人,因为这里是付松年灵堂外的走廊,几乎G城所有的上流社会人士都有可能出现在这条狭长阴翳的走廊里,更遑论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各路记者。丁曼不想成为明日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不过这一切并不代表她不能乘口舌之快。
来人显然也是心虚的,矗立原地,甚至微微侧身,想让丁曼先行通过。
丁曼已在付松年灵前熬了两个晚上,气色憔悴,又加之刚刚哭过,一双眼眸红红的,更显我见犹怜,不过,在气势上她绝对可以压倒高邵霖舫。
“哒——哒——哒!”
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高邵霖舫听着这声音,几乎是本能地向后退了退,她的随身助理扶住了她。
“呦,这不是我们凤栖会主席高太太吗?”凤栖会乃是G城的名媛会,上流社会的太太小姐都以入会为荣,城中各大企业以高恒为首,自然女人们的名媛会以高恒董事局夫人高邵霖舫为尊。
高邵霖舫尴尬地点了点头,觉得今天真的避无可避了,轻轻地叫了声,“小曼。”
丁曼摇头,虽然心里想手撕了面前之人,面庞上是仍是得体的笑容,“高太太,我没看错吧?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你?”
“小曼,我来送松年最后一程,大家朋友一场。”
“朋友?”丁曼实在忍不住打断了高邵霖舫的话语,“这两个字真让人恶心,你怎么有脸来这里?还是觉得你高家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
“小曼,你冷静一下,如果你觉得这样说可以让你心里好过一点的话,那么我无所谓,只是当年,我也是受害者,事情始末我不想再做评价,逝者为大,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
“过去了?”丁曼冷笑,“可是你留在别人心里的痛呢?子城,我可怜的子城当年只有十岁,因为你的自私与疯狂,一个十岁的孩子失去他的妈妈!”
高邵霖舫的面庞瞬间惨白,“小曼,我也不想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些年我一直在忏悔,是我对不起子城这孩子,我一直想弥补的。”
丁曼看着她的泪光点点只觉得恶心,“弥补?怎么弥补?你可以收回你说过的话吗?你可以让我姐活过来吗?邵霖舫,收起你虚伪的嘴脸,滚吧!明日我姐夫出殡,我不想再看见你!”
高邵霖舫几乎是让她的助理扶着走完了这条长长的走廊,终究倒在了停车场内。
年轻的助理没经过这些事,眼见扶不住人,亦只能抱着高邵霖舫一起倒在地上,彼时真是吓得手足无措,抱扶着高邵霖舫的脑袋,掐着她的人中穴,希望人可以醒过来,“夫人,夫人,醒醒,夫人。”
徐灵兮与付子城的贴身保镖魏逸正好经过这里,他们刚从市区买了‘德煌记’的生滚鱼片粥回来。付子城虽吃不下什么东西,徐灵兮仍是搅尽脑汁让他吃下了为数不多的几样东西,清淡的各类药膳粥,新鲜水果,诸如此类,而这‘德煌记’的鱼片粥,她在寒风中排了近小时的队才买到。
出于职业本能,徐灵兮下车即小跑着朝这边冲了过来,“小姐,我是医生,发生什么事了?”
女助理仿佛在汪洋中觅得一块浮木,慌乱地,断断续续道:“夫人,我家夫人突然之间晕了过去。”
徐灵兮立马跪在高邵霖舫右侧,“请将这位夫人的身体完全平躺于地上,不要紧张,请告诉我她平时服用什么药物,有什么病史吗?”边帮扶着将高邵霖舫的身体放平 边冲着身后的魏逸大喊:“魏大哥,叫救护车,快!”
“我们夫人有高血压,一直有服用降压药,其它夫人没什么病。”
这边徐灵兮听着简单的病史,同时已快速地完成了基本判断,颈动脉搏动无法触及,心跳呼吸骤停。此时时间就是生命,她快速地撕开了高邵霖舫的上衣,女助理惊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动作居然,居然这么粗鲁……夫人的名贵套装就这样被粗暴地撕开了,女助理扶额。
身材娇小的徐灵兮,却是名副其实的外科医生,胸外心脏按压绝对爆发力惊人,郑英杰就曾经调侃她,食物的利用率高,暗指她做胸外按压的力气大。
完成一组动作片,她又用手扣出了高邵霖舫口腔内的分泌物,口对口人工呼吸。女助理又看傻了眼,她居然能够毫不嫌弃一个陌生人吗?
当救护车到达时,高邵霖舫恢复了心跳呼吸,只是意识仍未恢复,徐灵兮不放心,随车去了医院。
时至午夜,高邵霖舫脱离危险时她才想起鱼片粥之事,不知道魏逸有没有将粥拿进去给他喝,更不知道他有没有乖乖地吃药喝粥。不知今夜他的体温会不会反复。由包中取出电话,想打给付子城,又怕会打扰到他,一边担心一边纠结地走到医院大厅门口,抬眸见魏逸居然站在路灯之下,手中居然还拿着她的外套,见到他小跑地过来了。
“魏大哥,你怎么在这?”
“徐医生,是少爷让我过来送您回家的,明日就是董事长出殡,他说这几日辛苦您了,今晚就不必过去了,少爷说等董事长丧事结束,他再来感谢您这些天的照顾与帮助。”


楼主 小鱼心儿  发布于 2017-12-25 21:39:00 +0800 CST  
“哦……”不知为什么,徐灵兮有少许失落,“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不用麻烦魏大哥专程送我。”
“徐医生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之事。”



连日阴雨连绵,让G城的整个天空看上去萧瑟又暗沉。今日是付松年出殡的日子,开往付氏陵园的临崖公路延绵几公里的送葬车队,护送付松年灵车的付氏车队开在最前头,参加葬礼的其他车辆则井然有序地跟在后面。
付氏的安保了得,即便如此,仍是有媒体远远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付子城原本的意思是更强硬一点,结果何叶怀提议,对媒体只可疏导,不可太过强硬,如此付氏的立场变成只要不打扰葬礼的举行,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
这一此举正中了某人的下怀。付氏车队之中有一辆最为豪华的加长版劳斯莱斯,这是佘莉毓的座驾,此时的她坐于车内正享受两个贴身佣人的按摩,私人助理皆医生王雅丽附耳在她身旁说了几句,她轻轻地点头,半晌才道:“雅丽,你安排就是了。”

在大师傅的往生咒中一胚胚的黄土随着肆虐而过的风洒入墓室,人群中嘘唏声不断,大家轮流向棺木洒入白色的花朵,像纷纷飘入大地的雪花。
丁曼扑入付子城怀里泣不成声,“子城,你爸爸终究是和你妈妈在一起了。”
付子城默然,只是更加用力地拥紧了她,心里的伤口溃烂地不成样子,可他依旧要撑下去,孑然一身又如何?失去至亲又怎样?他还要做他的付子城——冷漠、寡情、冰凉。
佘莉毓由付子皓及她的私人医生一左一右扶着嚎啕大哭,随着土越埋越深,她的哭声亦更加声嘶力竭,在让场的人都不得不为之动容。“松年,你带我去吧,你怎么就去了呢,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你让我怎么活啊?松年——”最后一声喊声之后她恹恹地倒在了付子皓的怀里,晕了过去。
人群躁动起来,付子皓扶着他母亲慌乱无措地大喊,“妈妈,妈妈,您怎么了?您醒醒。”王雅丽亦俯身在佘莉于身边喊着:“夫人,夫人,您醒醒,您醒醒,您怎么了?”
此时,守在陵园外的记者似乎是嗅到了什么,不顾保安的阻拦,冲破围栏闯了进来,正好见佘莉毓晕倒在儿子怀中,对着她一通狂拍,王雅丽更是夸张地哭喊:“夫人,您要是早听我的劝就好了,说什么偏要送董事长最后一程,可您的身体不行啊。”
付子皓哭红了双眼对着王雅丽吼道:“我妈妈怎么样?”
“少爷,夫人因这几日悲伤过度又极度操劳,体力早已透支,刚才在车上就已昏厥过一次,我也劝她不要上山,可她不听,到底还是撑不住了。”
“什么?我妈妈要是有什么事我唯你是问!”扔下这句话,付子皓抱起佘莉于飞快地向停车场跑。
丁曼冷眼旁观,不由一声叹息:“她就不能不这么折腾,这个女人。”
付子城只是轻拍丁曼的肩膀,俯身在何叶怀身边交代了几句,何叶怀点头飞快而去,而葬礼则继续。
礼毕之后所有人都静默了三分钟,大家才纷纷离去。
这厢葬礼才收场,那厢闹剧才开场。

楼主 小鱼心儿  发布于 2017-12-25 21:40:00 +0800 CST  
@hank4699亲爱哒

楼主 小鱼心儿  发布于 2017-12-29 10:28:00 +0800 CST  
大家跨年愉快,么么哒

楼主 小鱼心儿  发布于 2017-12-31 22:41: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清晨,雨渐止,瑟瑟秋风中一辆黑色的奔驰蜿蜒在开往英虞山庄的盘山公路上,绕过一块巨大的云石之后,在保安处停了下来,摇下车窗,司机探出脑袋道:“夏董有要事要见夫人。”
保安见是夏御与他的助理坐在车内,于是礼貌道:“夏董,您请稍等,我请示一下。”
夏御身边年轻的助理不耐烦道:“夏董见夫人自然是有要事。”
一旁的夏御气定神闲,清了清嗓子道:“在英虞山庄也敢放肆,稍安勿躁,等等无妨。”
此时助理才知自己失言,静候一旁不敢造次。
保安打电话询问山庄管家后礼貌地道:“夏董,让您久等了,请。”然后放行车辆。
车子继续向上前行。
主宅内早有佣人迎出:“夏董,夫人身体不适,还未起,她让您去二楼西客厅等她。”
“有劳。”夏御绅士地答谢接待他的佣人,跟随者来至二楼一间装饰十分优雅的小客厅,挑空向外延伸的露台,让你推窗可及丝丝海风,粉色的蔷薇蜿蜒至室内,与白色的小巧家具相映成趣,素雅中又带有些许娇媚,靠壁炉处一张贵妃椅上搭着白色的水貂皮草,四周再一圈雅致的布艺沙发。夏御知道这是平时佘莉于待客休息的地方,于是不敢随便就坐,与助理两人只矗立在沙发边。
“夏董,您请坐,不知有否用过早点?夫人昨晚没睡好,可能还要一会呢。”
迎接他们的是山庄内的佣人。
“谢谢。我用过早点了。”夏御边道谢边就坐。
身旁的助理首次来至英虞山庄,其奢华已让他叹为观止,来至这小客厅又是别样一番洞天,轻轻对着夏御道:“夏董,这位佘夫人可就是不一样,我还是在新年年会上见过她一次,真不像是40开外的女人,保养的真好,你看这里让她打理地这般雅致,若不是大家闺秀出身,怎么会有这般修养。”
夏御微笑地点头,“所以董事长才会对他这位夫人宠爱有加,言听计从啊。”言毕,见佘莉于被两个贴身服侍的佣人搀着,如弱柳扶风般,歪歪斜斜地来了。
夏御与助理忙站立起来道:“夫人。”
佘莉于边在贵妃椅上坐了下来,边有气无力道:“夏董,快请坐,让您久等了。”说着她微一蹙眉,一边的佣人阿枝会意,搀着她躺了下来,并嘱咐一旁布茶水的佣人道:“夫人腰酸,去给夫人取个小迎枕来。”
佣人转身而去,不一会取来一个小迎枕与阿枝一起扶起佘莉于,垫在她的腰间,再小心地扶她靠下,佘莉于用手抚额轻轻道:“夏董,我坐着头就晕,恕我失礼,您就让我歪着和您说话吧。”
夏御忙道:“夫人您言重了,您身体不适我本不该来打扰的。昨日葬礼,您悲伤过度,哭晕过去,我甚是担心,所以一早就来探望,您可好些?”
佘莉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松年,你怎么就去了,留下我还有什么意思?”说着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一旁的阿枝忙蹲下替她试泪道:“夫人,您不能再伤心了,您的身子虚弱,不能再哭了,”边替她拭泪,边又替她揉着胸口,又对着夏御道:“夏董,夫人因为悲伤过度,总是夜不能成寐,她身体本就虚弱,所以昨日在老爷的葬礼上才会晕倒,您劝着她些。”
夏御听闻忙道:“夫人,董事长在天有灵,也不想看着您这么糟蹋身体,您要打起精神来,”说着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个红木盒子,打开道:“夫人,这是我托人寻访的上好的极品野山参,给您补补身子。”
“夏董,您有心了,阿枝收下,替我谢谢夏董。”
“是,夫人。”阿枝接过夏御手里的红木盒子转身递交另一位佣人,又从他手里接过一盅燕窝道:“夫人,给您炖了点燕窝粥,您喝点。”
佘莉于又叹了一口气,用手揉着胸口道:“胸口闷闷的,我不想吃。”
“很是清淡,我让他们没放糖,您多少喝一点,不然身子怎么受得了。”说着已是坐在她身边用小勺舀起一勺,轻轻吹凉才喂到佘莉于嘴里。
佘莉于极不情愿地张开了嘴,只尝一口便摇头道:“嘴巴里淡的没味儿,还让我吃这个,拿走,拿走。”
阿枝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将碗给了一旁的佣人,又轻轻地佘莉于捶着腿:“夫人,让他们给您换盅参汤如何?”
“不必了,你让他们都退下吧,这么多人我气都喘不过来了,叫雅丽来,我这两边太阳穴抽的生疼,让她来给我按按。”
“是,夫人。”阿枝屏退了其他佣人,又遣人去请来了王雅丽,未等佘莉于开口,王雅丽与上前站在佘莉于身后替她在发间轻重有度地按摩起来,胀痛眩晕的感觉慢慢地让恬淡地舒适赶走,此时佘莉于才半闭着眼慢慢道:“夏董,现在没有外人,您有什么话尽可以说了。”
“夫人,夏御对您和少爷是忠心不二啊,上次在董事会,我力保少爷的,可是付子城实在太狡猾了……”
佘莉于伸手制止了越说越激动夏御再说下去,“雅丽啊,这里再使点劲 ……夏董,这个我知道,不然今日我也不会在这里见你,一大早要见我,不会就这事吧?”
夏御吞了口口水,刚想开口,王雅丽便道:“夏董,夫人正头疼呢,您说话的声音略轻点。”
夏御尴尬地点了点头,想你王雅丽不过是佘莉毓身边的一个小小医生,也竟敢这样和他堂堂董事这样说话,心里不甘与愤怒也只能再委婉道:“夫人,付子城之所以能在外围收购了付氏,仰仗了他在嘉福道的恩师罗杰斯,那个犹太老头借了他几十亿美金,不过那是有期限的,一个月,所以这一个月就是他的软肋。”
佘莉毓突然睁开了双眼,不知哪来的力气,并不需要人搀扶,自己坐了起来,一扬手制止了王雅丽的按摩,道:“你怎么知道的?消息确切?!”
此时夏御脸上才显露得意之色,笑道:“夫人您放心,消息绝对可靠,所以一月之内他必定放出手里的股票,到时我们力挫股价,他必定撑不住,到时您可以让他来求您,也可以让他永远翻不了身。”
“力挫付氏股价,会不会有损付氏根本啊?”佘莉毓要得到付氏,却不是要一副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夫人 ,必要时的牺牲是难免的,不过,只要能得到付氏,这一点牺牲还是值得的,眼下主最要的是彻底、不留后患的解决付子城。”
佘莉毓点头,这几日来她夜不能寐的缘由就在此,若能解决她的心头大患,从此之后她便能安枕无忧。 听夏御这一番话后她顿觉神清气爽,身上所有的酸痛也都消失了,再回头对着王雅丽道:“雅丽,报纸怎么还没来?”
一旁的阿枝忙道:“夫人,我去看看。”
不一会,阿枝取来一叠报纸,恭敬地交到佘莉于手里。佘莉于接过打开阅览,果然都是她感兴趣点标题:“《夫妻伉俪情深,佘莉毓葬礼哭晕》,《庞大付氏易主,佘氏母子受尽欺凌》,《孤儿寡母——佘莉毓当场哭晕》”佘莉毓越看越觉得兴奋,掩饰不住的笑容,将报纸递给夏御道:“夏董,您看看。”
夏御亦疑惑什么事让佘莉毓高兴成这样,接过报纸阅览,不得不再对这个病若西施的女人刮目相看,至于昨天她是真晕还是假晕,他亦不用追究,只是所有的同情分都加到她这边来了,再恭敬将报纸叠好,放在一边道:“夫人,马上就要宣读遗嘱了,我也不方便再待在这里,您身体不适,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待会宣读遗嘱时再见。”
佘莉毓点头,道:“阿枝,替我送送夏董,雅丽,再扶我回去躺躺,坐了这半日腰又酸的不行了。”
“是,夫人。”王雅丽搀起佘莉于向着她卧房而去。

楼主 小鱼心儿  发布于 2018-01-03 12:20:00 +0800 CST  
位于G城东侧的英虞山庄,占了大半座云菖山。绵绵细雨中,它就像一位恬静又羞涩的少女,静静地侧卧在云菖山之上。
山间云雾缭绕,像遮盖着它的层层缦纱,使得人们一窥难见其全貌。
舒涯首次陪付子城回英虞山庄,望着车窗外的细雨纷飞,暗暗在心中感叹,繁华喧嚣的G城,会有如此幽静之处。
盘山公路愈往上开,愈是苍翠葳蕤,合着似有若无的山雾,让人觉得仿佛身处仙境。舒涯打开车窗,似有阵阵墨兰清香飘入车内:“子城,这里真乃世外桃源。”
付子城不语,望向窗外,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又陌生。自从妈妈去世之后,他鲜少再回这里。即使偶尔回G城,也是住在郑家居多,亦只有年节祭祀,他才会回来,却从不过夜,仿佛这里不再是他的家。
可是与妈妈在一起的美好时光镌刻在了这林间的每一片风声中。这里就是自己梦境中的天堂,亦是地狱,是他心里痛楚的源泉。天堂的坍塌亦源自于此,时光荏苒,二十年了,这里的每一颗树,每一株草,每一泄瀑布都逐渐与记忆里的影像重合,那么清晰,就像心中的痛,从来都是清晰而明了。

车子缓缓绕过一块巨大的云石,上面巍峨而立四个大字——‘英虞山庄’。
舒涯回身看了看坐于身旁的付子城,一路他始终一言不发,身体笔直又僵硬,心里就泛起密密麻麻的痛,为了缓和这凝重与压抑的气氛,舒涯揶揄道:“由我这个华尔街金牌律师陪着你,出不了大差错,”
付子城怎不知舒涯在安慰他,于是接话道:“大律师的费用能不能给我打个折?”
舒涯大笑,“你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抠门起来?对了,开半天才到你家门口,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姐,大概还有二十分钟的样子吧。”付子戎回答着。
舒涯满脸鄙夷,“土豪劣绅!”

管家年玖生一早便打着伞等在主宅门口,终于等来了那缓缓驶入的三辆黑色宾利车,一时间心潮起伏澎湃,想快点走过去迎出付子城,眼中的热泪却先于他的脚步夺眶而出,脚却挪不动分毫。
车门被打开,保镖迎出付子城,那个伞下的英挺男人真的是年玖生梦境里的那个孩子吗?他记得他最后一次回来,是十多年前,亦只是匆匆一面。
看着他在保镖的簇拥下走向自己,年玖生老泪纵横,抬头望他,时光的砥砺让他变成了一个无惧风雨的男人,“少……爷。”颤抖地道出这两个字,想伸出自己的手去握住他的手,可是此时的付子城还需他这样一个卑微的老人去握住他的手吗?他迟疑了,动作僵持在半空中,就像一个失去动力的机器人,样子既而显得有些滑稽。
看着面前伸出手,动作却又僵持在那的老人,付子城一阵心酸,记忆里对父亲忠心耿耿的管家总是拉着他的手,陪他在这不远处的那片草地上玩耍,只是如今他已是头发花白的老人了,“年伯!?”他亲切地唤出,伸出自己的手去握住那只曾今拉过他无数次的手,“年伯。”这次声音已是哽咽。

年玖生心里五味杂陈,连连点头,他的少爷并没有嫌弃他这个老头,“少爷……您终于回来了,回家了!”大有嚎啕大哭之势。
付子城将手抚上他的肩膀,物是人非,心中不免凄凉,不知该如何安慰面前之人,只能道:“是,我回来了。”
“少爷,是少爷回来吗?”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由主宅内而来,激动不已的她扑入子城怀里,话未开口泪满衣襟,“少爷,我的少爷,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又颤抖地用双手抚上付子城的面颊,道:“让菁姨看看,让菁姨看看,长大了,我的少爷长的这般好看。”
“菁姨,子城回来了。”付子城一双手完全将她拥在自己怀里,轻拍她的脊背安慰她,“菁姨不哭了,子城才回来,可不想看到你哭啊。”相对于刚才那份拘谨的尊敬,此时的付子城更像个在长辈面前撒娇的孩子,一旁的舒涯诧异,这是那个在华尔街叱咤风云的付子城吗?付子戎的印象中更没见过这样的哥哥,他记忆中的付子城,鲜少有表露自己情感的时候,即便是对着他父亲,亦没有这么亲昵的时候。
年玖生拉了拉妇人的衣服道:“阿菁,我们的少爷长大了,看你这样让别人笑话他。”
关珊菁此时才觉出自己的失态,边抹眼泪边道:“少爷,你看我都高兴糊涂了,快,快进去,还站在这淋雨干吗?”说着便紧紧地拽着子城的手向里走去,仿佛怕一松手付子城回从她的身边消失一样,紧紧拽着。又回身看了看始终站立一旁的舒涯,笑呵呵地看着付子城,“少爷,这位小姐可真漂亮,”说着忍不住又多看了舒涯两眼。
舒涯莞尔,抢在付子城前头解释道:“阿姨您好,我是子城的私人律师,我叫舒涯。”
关珊菁哪里懂得为什么会有律师陪着付子城,只知道舒涯明眸皓齿,光彩照人,与她家少爷站在一处就是一对璧人。笑吟吟道:“舒小姐,以后要常和少爷来家里坐坐,菁姨煮甜汤给你们喝。”
舒涯依旧笑着答应,“好,菁姨。”
正厅内来旁听遗嘱宣读的董事已悉数到场,见付子城一行,皆齐刷刷地站立起来,恭敬道:“付总。”
付子城站立门厅,扫视客厅一周,淡淡点头,已是气吞山河之势,“各位叔叔伯伯,请坐,这是在家里,各位皆是我的长辈,不必多礼。”

付子城的声音不响,只是他往那一站,清冽肃然,不怒自威,客厅里顿然鸦雀无声,亦连端茶倒水的佣人都开始躬着身子,压低脚步。
付子皓由二楼下来,正巧遇上付子城话音刚落而所有人都看向他一脸恭敬无比的神色。心中的怒气与不甘喷薄而出,凭什么?万事都是他付子城占了先机!天知道他有多嫉妒他,从小,每当父亲在人前提起他的大儿子时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骄傲与光芒。他普林斯顿毕业,他大学毕业后即就职于华尔街三大投行之一的嘉福道,他年纪轻轻即是嘉福道高管之一,是唯一的亚洲面孔。他浑身上下几乎都是让人艳羡的闪光点!

而他,二十多年似乎只能生活在老头子为他安排的精致生活当中,可没有人知道,他一直活在他这个同父异母哥哥的阴影之中,他痛恨父亲在提起付子城时的神色,那种欣慰甚至是得意的神色他恨极了!
他一遍遍的在心里发誓,他要超过付子城,可是当他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然后,他变得愈发恨的同时,是彻底的放弃自己。

今日,这种恨与嫉妒在看着付子城淡如清云的神色后被瞬间放大了,更遑论还有医院里的那一巴掌,就算是付松年也没有打过他。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他丧失了要维持谦谦君子的高贵形象的理智。双手插于裤子口袋,慢悠悠地由楼上下来,走到正要入座的付子城面前,“呦,这不是我大哥吗?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我记得你说过,英虞山庄你再也不会回来!”付子皓笑着,眼中满是不屑与轻蔑,“对了,我怎么忘了,今日要宣读爸爸的遗嘱,啧啧啧,当年爸爸被你气的晕倒,大病了一场,之后他再三求你,求你回来,可你甚至连他的电话都不接,如今要分家产了,我的好哥哥总算是回来了。”
看着付子城毫无波澜的眸色付子皓吞了口口水,刚才的话语竟是丝毫不能激怒他,甚至是影响到他吗?付子皓不相信,他付子城的修为有这么好,昂起头继续道:“你不知道,爸爸已经对你失望透顶了,所以遗嘱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不过念在兄弟一场,你虽不仁,但我不能不义,放心,我的好哥哥,我会在付氏给你留个职位,保你衣食无忧。”
说到最后他已经有些得意忘形,竟想伸出手去拍一拍付子城的肩膀。
他在那唾沫星子横飞,逞嘴上痛快不要紧,付子城的修养早已宠辱不惊,面庞上表情平静似水。付子戎也竭力忍着,只当在看小丑表演,他不该就不该在敢伸出手去碰触付子城的身体,一旁付子戎毫不客气地握住他的胳膊,“你想干什么?”
付子皓瞬间炸毛,从小到大,在英虞山庄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接二连三在付子戎这里吃瘪,早已到他忍耐的极限,“付子戎,你看清楚,这里可是英虞山庄,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他满眼戾气看了看一旁的付子城,介于上次那一巴掌,他没对付子戎说出更过分的话来,“你放开我!”
遗嘱还没宣读,这一场闹剧已够让在座各位董事噤若寒蝉。付子城淡淡开口,“子戎,诸位长辈在此,不得无礼放肆。”
付子城在付子戎心里积威已久,他的话他不敢不从,放开了付子皓的胳膊,不再说话。
付子皓左手握着自己的右手胳膊,手中的疼痛换回了他的一丝清醒,等遗嘱宣读之后,无论是付子戎还是付子城他都要他们滚出英虞山庄,如此才忿忿不平地在一旁沙发上坐了下来。
丁曼向着付子城招手,“子城,来,坐我身旁。”


楼主 小鱼心儿  发布于 2018-01-03 12:23:00 +0800 CST  
付子城依言就坐,舒涯与付子戎亦在他身旁坐下。


郑锋见时间已到,佘莉毓却迟迟未出现,于是对着一旁的管家管家助理莫冉道:“去请夫人下来。”
“好的,郑律师。”莫冉刚想答应而去,被年玖生拦下,道:“还是我去吧。”那位夫人的脾气谁不知道,怕是莫冉去了也不过是白吃个哑巴亏,在这个家里也只有对他这个管家还略微尊重一点。
年玖生驮着背,小跑着上楼,绕过西客厅后,来至佘莉于的卧房前敲了敲门,沙哑着声音道:“夫人,我是玖生”
半晌,里面才传出阿枝的声音,“年管家请进。”
年玖生推门而入,见佘莉于正半躺在靠窗的贵妃椅上,阿枝与绪岚两个人正半跪着依在她身边,一左一右给她揉腰,王雅丽则搬了把凳子坐在她的榻前给她按揉着太阳穴,见此情景,年玖生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只能先小心问道:“夫人,您身体可好些?”
“头疼的厉害,玖生,什么事情?”佘莉于闭着眼有气无力道。
年玖生细细观察佘莉于的神色,并不像那么虚弱的样子,于是他又道:“诸位董事皆已到齐,现下就等夫人您了。”
王雅丽替佘莉于按摩着发间,厉声质问道“年管家,夫人刚才又晕厥了一次,现在才刚缓过劲来,你不说过来帮着服侍,倒崔起夫人来,夫人这个样子能下楼吗?”。
年玖生额头一阵冒汗,腹诽前几日还是生龙活虎的,怎么这几日成这样了?只听佘莉于又绵软无力道:“雅丽,怎么能这样对年管家说话,玖生,烦你下去先和大家说一声,我身体不适让大家久等了,我随后就到。”
“是,夫人,我这就下去传达。”年玖生脚步利索地下楼了,走至郑锋身边轻轻地将楼上的情景说了,郑峰只说了句:“我知道了。”抬眸见佘莉于被阿枝与绪岚搀着缓缓下来了。
付子皓见状,忙起身去搀着她母亲,与佣人一起小心地将她扶至一旁的沙发上。
佘莉于没力地歪在一边,轻轻道:“对不起,各位董事,让大家久等了。”
董事们纷纷道:“夫人,您言重了。”
郑锋起身问着阿枝道:“夫人的身体到底如何?”
“郑律师,夫人悲伤过度,整日不能成寐,就在刚才又在楼上晕厥了一次,现在身体十分虚弱。”
不等王雅丽说完,一旁的夏御道:“夫人,您身体这般虚弱,是否先上楼休息。”
佘莉于用手抚着额头轻轻道:“夏董,扰您费心了,诸位董事也都等久了,郑律师,还是马上开始吧。”
一席话知大局,识大体,诸位董事都赞许地点头,郑峰从随身带的公文袋里取出一只牛皮纸袋子让助理华文溢传阅给在座的各位董事,道:“各位,下面我正式开始宣读董事长的遗嘱,请各位看一下纸袋有无破损,封口火漆是否完好。”
一圈传阅下来大家并无异议,郑峰才再次从华文溢手里接过纸袋道:“这份遗嘱是董事长5年前所立,相信大家也已看到封口火漆上的日期,在那之后它一直保存在我事务所的保险箱内,在这之前并无人启封过它,下面,请名扬兄帮我启封它。”
黄名扬由华文溢手中接过纸袋,此时那只纸袋成了全场的焦点,大家都恨不能抢不过先睹为快,黄名扬小心翼翼地打开,再递还给华文溢,而华文溢则小心地捧着交到郑锋手里。
郑锋由里面取出一只白色信封,对着付子城道:“子城,这是你父亲给你的信,他不希望在这里宣读,你看一下吧。”
一旁的何叶怀早已起身由郑锋手里接过那只白色信封,再恭敬地递到付子城手里。
有什么话是付子城的父亲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告诉他的呢?有什么话是要等到阴阳相隔时才能让对方知晓的呢?付子城握着薄薄信封颤抖地拆阅:
‘子城: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离开人世,这些话,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对你说出,我们父子俩也只剩这样的交流。爸爸亏欠你的太多,太多,我对不起你,即使我已离开人世,可我仍是奢求你的原谅。
那日你风尘仆仆来至我的办公室,我知道你来的原因,那日是你母亲的忌日。可是我们父子俩却再次的不欢而散,是爸爸不好。如果那日我略微表现出对你的关心,也许我们彼此间不会像今日这般,你将痛留在我的心里,可是我再一次将伤害留在你的心灵。对不起子城,我想,我一直都想尽力的弥补我们间的关系,我想补偿你,可是总是事与愿违。这一切老天爷都给了我惩罚,那日你离去之后,我便在常规体检中发现自己得了颅底静脉环畸形这种病。此时我才真的后悔那日这般对你,你和你母亲一样——高贵清冽, 我用同样的方法对你们,只能遭到一样的后果——淡然冷漠地逐渐离我远去,这真是老天给我的最好惩罚。
失去你的母亲,让我觉得生命里不再有光彩,然而,失去你,却让我看到了生命的枯竭。在你身上我做了太多的错事,将那个弱小的你孤身送去那里,我还可以说是不得已而为之吗?你逐渐冰凉的眸子让我知道我彻底错了,可是给你伤害已是永生,我无力再改变。一个父亲该给一个儿子的,我统统都没有给,现在想来,子城,你恨我,不原谅我,疏离我,这都是应该的。
可是,子城,一个人将恨留在心里,那么内心必会无法平静,那样太痛苦,爸爸希望你可以解脱自己,好好的,快乐的生活下去,不再介怀以前的种种,真的希望,可以再看到你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闪烁幸福的光芒,我的儿子,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最后,爸爸要告诫你的是离开嘉富道,离开罗杰斯。罗杰斯素来在西方金融界臭名昭著,多少金融大鳄陨落在他的手里,如果,你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做伤天害理之事,必将自食其果。你才华横溢却又锋芒毕露,对金融市场有超出常人的敏锐与自己独到的见解,我的儿子不是池中之物,所以我将付氏交给你,他不止是付家的付氏,也是所有拥有付氏股权的股东的付氏,更是所有G城人的付氏,所以我恳请你管好它,本着“仁德”、“厚重”两个字管好它。
子城,我爱你,一直深深地爱着你!
父绝笔。
*年*月*日’
这薄薄的一页纸,似乎已压得付子城喘不过气,父亲对他的爱犹如大山般广博,亦如大海般深沉。而他,却从未去感受过父亲的心,从未去体会过他的幸苦,在父亲的爱面前,他显得这般渺小与卑微。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付子城同样悔恨他对父亲所做过的一切,看着父亲留下的绝笔信,终于痛不欲生,一旁的丁曼看着他逐渐苍白的面庞,担心地将手抚上他的脊背,轻柔道:“子城,你爸爸和你说了什么?”
付子城紧紧拽着手里的信,喉间难受地说不出一句话,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渐渐泛起一层迷蒙,丁曼不再追问,只是去握住他颤抖的手,触不及防,心又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只能再紧紧握着他冰冷的无一丝温度的手,希望给他些许安慰。
一旁舒涯担心地看着他,因为不知信的内容,不知该如何安慰。付子戎接过一旁佣人端过的热茶递给付子城,“哥,先喝口水。”
付子城心绪难平,将信小心地叠好,放在西装内侧贴身的口袋里,才接过付子戎手中茶杯,浅抿一口,平复自己的情绪,将茶杯递还给付子戎。
郑氏兄妹与郑峰坐在一起,郑英杰压低声音问他父亲,“爸爸,付伯伯在信里写了什么?子城看上去很伤心。”
郑峰摇头。
同样想知道信内容的除了诸多董事还有舍莉毓母子,佘莉毓歪在沙发上,冷眼旁观者付子城的表情变化,心里舒畅啊,一定是老头子痛斥他,不给他继承权,他才会如此伤心吧,竭力忍住想笑的冲动,对着一旁的阿枝道:“阿枝,给我揉揉肩,这样坐着浑身都难受。”
郑锋见付子城情绪平复地差不多了,才继续道:“下面我继续宣读董事长的遗嘱:
我名下付氏所有的股权包括之前授予佘莉毓与付子皓的21%股权全部由我的长子付子城继承,由他出任付氏风云董事局主席兼任执行总裁。”
郑峰话音刚落,那头的付子皓即像只被人装了弹簧的猴子般跳了起来,全无修养与风度可言,扯着嗓子大喊:“你说什么?爸爸这么疼我,怎么会剥夺了我的继承权?!这是阴谋,彻底的阴谋,郑锋,付子城给了你多少好处来篡改我父亲的遗嘱!?”
偌大的英虞山庄正厅内场面一度失控,在坐的皆没有想到,老头子会完全剥夺付子皓付氏的继承权,这几乎,完全不合常理啊?

楼主 小鱼心儿  发布于 2018-01-03 12:25:00 +0800 CST  
佘莉毓只感胸口一阵阵的烦闷,眼前金星乱冒,可她毕竟经历过风雨,不会像她的儿子这般沉不住气,扶着一旁的佣人站了来,对着付子皓道:“子皓,你冷静一点,今日诸多长辈在此,还轮不到你如此放肆。”
付子皓见她母亲面色惨白,浑身气的发抖,只好强压住心中的怒气,收敛地再次坐在了一旁。佘莉于只感全身的气力让人抽光,幸而自己一直让两个贴身侍女搀着,不然,她怕早已不能坚持,竭力在心中告诉自己,镇定,再由阿枝扶着坐回了沙发上,心口却如压着千斤重的大石喘不过气来。
阿枝害怕地看着她,边替她揉着胸口,边小声道:“夫人,您没事吧?”
佘莉于摇了摇头,轻轻地却是咬着牙道:“还死不了。”再一双眼眸望向付子城,那里尽是尖刀。
郑峰见大家都稍适安静,才清清嗓音再次道:“我名下所有的私人产业,财产,包括英虞山庄和其他各地各处一百十三处别墅,庄园,农场,及我在跑马场的股份,海外付氏石油及南非的矿场,金矿,付氏影业公司全部由我的长子付子城继承。”
怕再次引起大家的情绪失控,郑锋提高音量道:“遗嘱还未宣读完毕,请大家耐心听下去。付氏海外控股社10%的股权授予我的次子付子戎,子戎是个好孩子,从小吃了不少苦,你我名义上虽为父子,相聚的日子却不多,我亦未尽到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爸爸谢谢你这些年一直陪在你哥哥身边,你哥哥生性淡然,仿佛对什么都不在乎,唯独你这个弟弟,他看的很重,你好好在他身边帮他。5%的股权授予三子付子皓,子皓,你们母子一直过着奢靡无度的生活,我想海外控股社年5%的收益应该能保你们母子俩衣食无忧,好自为之。海外控股社其余股份5%授予郑英杰,英杰陪子城长大,多少弥补了我在心中的遗憾,所以这5%的股权是他应得的。再6%授予丁曼,小曼,这么些年,你孑然一身,我知道你姐姐的事对你影响甚大,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很多事情你心中亦明白,所以姐夫希望你有个好的归宿,乘自己还年轻,把自己嫁了吧。其余股权归付子城继承。”
大厅里静得可怕,郑锋环顾一周,在一触即发之际再次道:“另外,淼儿是我最喜欢的孩子,付伯伯答应过要为你准备嫁妆,付伯伯决不食言,子城,你让淼儿除英虞山庄外在付氏名下房产包括农庄,牧场挑一处最喜欢的送于她,还有我在夏威夷的高尔夫的球场也转入她的名下,作为我这个长辈给她的嫁妆之礼。令南非的断崖矿场,给子戎吧,子戎父亲生前一直跟着我,断崖矿场是他一手勘探发掘的,将他父亲曾经工作生活过的地方赠予他,也算是个念想。”
付子皓不相信,老头子向来最疼爱他这个儿子,什么都给他最好的,到头来竟只给他区区海外控股社5%的股权,而他的母亲,他的妻子,竟然完全被剥夺了继承权。老头子一分钱都没有留给她!愤怒?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一种由天堂堕入地狱的深深的恐惧感才更为确切,他不知道自己与母亲到底做了什么错事,竟然让一向疼爱他,宠溺他的父亲在立遗嘱时“忘”了他的母亲,而给他的股权甚至还没有付子戎多。错了,一定是弄错了。
他仓皇起身,眼睛瞪得铜铃大,一张面庞惨白毫无血色,对着郑峰吼道:“郑叔叔,错了,一定是弄错了,我爸爸最疼我,他怎么可能只留给我海外控股社5%的股权,甚至还比不过付子戎!郑叔叔,一定是弄错了!”说到最后,几近崩溃,一个七尺男儿竟然带着哭腔不停地询问是不是弄错了。
佘莉毓捂着胸口站立起来,一个踉跄,幸好阿枝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让她整个人的力借在她身上,让她不至于跌倒。她看着郑锋,再看周围人的嘴脸,觉得心口瞬间让人撕裂了,似乎是用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大声道:“子皓······你,坐下。”再看向郑峰,颤抖地用手指向他,胸口再一阵闷痛传来,令她几乎晕厥,她狠咬自己的嘴唇,艰难道:“你······你······”
郑峰很坦然地接受这仿佛杀人般的目光,淡淡道:“夫人,你应该知道董事长为什么剥夺了你的继承权,子皓常伴他膝下,给了他天伦之乐,而你又给了她什么?遗嘱并未宣读完,董事长生前交代,最后一段可读,可不读,您要我读出来吗?”
郑锋的话语仿佛是潜藏在佘莉毓身体里的一枚炸弹,此刻将她的自尊,一切瞬间摧毁,炸得粉碎,难道她机关算尽却是一场空?“你······你说什么?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郑峰淡淡道出,他真的不介意将付松年遗嘱里最后一段话当众宣读出来。
佘莉于再也无法艰难地移动她的嘴唇,看着郑锋,突然觉得身边的空气瞬间让人抽光,她努力地张大嘴,却仍是无法吸进一口空气。
阿枝见她异样的样子,害怕地用双手拥紧她,支撑住她摇摇欲醉的身子,颤抖的声音道:“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胸口又闷又痛,她只见周围人嘲笑讥讽她的面孔,连带着那个人似乎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嘲笑着她佘莉毓终究什么也得不到,“不!”她喊着,伸出手去挥舞,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反插晕倒在了阿枝怀里。
因为太过突然,阿枝根本承受不了她的重量,扶着她的身子跌坐在地下,而怀中的佘莉毓面若死灰,气若游丝,浑身抽搐不断,意识到这次绝不可能是在演戏,阿枝被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哭喊道:“夫人,夫人,您怎么了,您别吓我。”
付子皓见她母亲这般,早已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却又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跪依在佘莉于身边哭的撕心裂肺,“妈妈,妈妈,您醒醒,您醒醒。”
人群瞬间乱作一团,有人奔出屋子去请医生,有人蹲在佘莉毓身边帮助扶起她,也有冷眼旁观看戏之人。郑英杰快步挤入人群中大喊:“都听我的,谁也不许动夫人,都让开,不要再围过来。”喊完,迅速地掐揉她的人中穴,见佘莉毓仍是不停抽搐,英杰额头也冒出细密的汗水,再大喊:“冷毛巾,水。”
人群中有人递过冷毛巾,郑英杰接过,敷在佘莉毓的额头,再按压她的人中,终于她不再抽搐,英杰略微松了一口气,见王雅丽慌张而来,蹲在他的身旁道:“请让我来就好。”
郑英杰给王雅丽让了个位置,王雅丽见佘莉于双眸紧闭,面色惨白的可怕,心下也是一颤,躲在楼梯口,遗嘱的内容她听到了大半,所以此时她并不是那么全心全意地去救治佘莉毓,边将她轻轻地扶起,揉着她的胸口,心中却盘算着如何另攀高枝,比如坐在那一言不发的付子城,揣度他的意思,是让佘莉毓醒过来好呢,还是让她永远也醒不过来好?
一声呛咳之后,佘莉毓躺在王雅丽怀中悠悠醒转过来,王雅丽即可殷切道:“夫人,夫人,您可醒了,您觉着怎么样?”
佘莉毓将手指向一边,仍是说不出话来,于是王雅丽与阿枝两人再将她扶起一点,让她靠在王雅丽的怀里,阿枝则轻柔替她揉着胸口,见她嘴唇一张一合,阿枝焦急道:“夫人,您要说什么?您别急,您缓口气慢慢说。”
佘莉毓费劲地支起自己的身子,她无法相信自己以为烂在肚子里的秘密原来付松年在十年前就已知晓,原来她做了这么多害人害已的事,到头来终究只是一场空,心口一闷再次仰在了王雅丽的怀里晕死过去。
人群再次限于混乱,一场遗嘱宣读下来,几家欢喜几家愁,只是这结局是谁都没有预料到,人们更在猜测付松念留下了什么秘密,身前疼爱的娇妻财产分毫未给,心思缜密,城府极深的佘莉毓晕过去两次,待再次将她救醒,付子皓已是俯身在她身边嚎啕大哭,见她醒来,来不及拭泪,哭着道:“妈妈,妈妈您终于醒了,您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你告诉我呀?”
郑锋实在看不下去,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如今看着这对母子他不由生出恻隐之心,清清嗓音道:“子皓,你妈妈身体虚弱,你别刺激她了,先陪她回房间休息吧。”
阿枝也连忙道:“少爷,先送夫人回去休息再慢慢说吧。”
看着母亲惨白的容颜,付子皓终于点了点,在阿枝与王雅丽帮助下扶起佘莉于,向着楼上走去。


楼主 小鱼心儿  发布于 2018-01-03 12:28:00 +0800 CST  
第十二章
佘莉毓母子的离开后,郑峰才向付子城走去,将遗嘱正本交到他手里询问他的意见,“子城,你父亲没让宣读的话你看一下,你觉得这……”
手捧父亲的遗嘱,付子城蹙眉而阅,遗嘱最后的内容,印证了他的猜测,付子皓果然不是他父亲亲生,无奈叹息同时亦不由感叹,怪不得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全无付家之人的风范。既不能杀伐决断,又不能未雨绸缪,原来,根本不是一家人。想起付松年的一生,更觉愧疚,常年陪在他身边的不是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根据遗嘱的内容,他也大抵猜测出了付松年的意思,他还是念着一份亲情的,不然不会给付子皓留下海外控股社的股权,往后只要付子皓不是太出格,他会对他留有余地。收起遗嘱,对着年玖生道:“年伯,好好照顾好夫人。”
年玖生点头答应,见付子城欲离开,顾不了主仆的礼节,慌忙拉住了他的一只手激动道:“少爷,您这是要去哪?”
“回酒店。”付子城想都未想便脱口而出。
这回答刺痛了年玖生的心,好不容易将他盼来,怎能再让他走,这样想着险些掉泪,“少爷,这就是您的家,您怎么说要回酒店呢?您让老爷和夫人在九泉之下该多伤心啊?”他知道付子城在顾及什么,自从二十年前他父亲娶了佘莉毓回来之后,这孩子鲜少回英虞山庄,更别说让他住在英虞山庄了,可现在不同了,遗嘱刚刚宣读,他才是这里正真的主人了,他怎能再去住酒店呢?“我已让阿菁去收拾您以前的房间了,要是知道您走了,阿菁该多伤心啊?”
“谁要走啊?”关珊菁笑盈盈而来,拉住付子城手道:“少爷,快随我去看看,房间我亲自收拾的,没让他们碰,你去看看可还满意啊?”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付子城往二楼上拉,回头向年玖生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用担心,这头却紧紧拽着付子城的手将他拉往二楼他原来的房间。

楼主 小鱼心儿  发布于 2018-01-13 22:56:00 +0800 CST  
推门而入,熟悉的青松之味扑面而来,关珊箐一如既往喜欢替他在房里用合着松枝的熏香。落地窗前一抹金色的余晖透过厚重的窗帘洒在那张摇椅上,一时间,时空交错,付子城看见他的母亲抱着他坐在摇椅上,温柔的双手抚着他的脑袋,亲吻着他,与他一起看夕阳落在海面上,最后一点的余晖在都落在付子城与妈妈的心里,交织成了无限的甜蜜与幸福。
视角转换,靠墙的一圈架子上依旧立着他的飞机模型,他儿时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航空工程师。时光流逝,它们安静地立在那一如当年那般的气势傲然,仿佛他不是离开了整整20年,而像是昨晚依旧睡在这里,地毯上那架他最喜欢的‘雄鹰’螺旋桨坏了,付子城记得他将它拿下来的原因,是准备修理的,这么多年了,它依旧待在那里,还是他离开前那晚的样子。还有那银灰色的床单,什么都没有变,变得是只是人罢了。
“少爷,你走后,菁姨天天来打扫,就预备着你哪天回来我再打扫仓促,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20年,菁姨以为再也等不到你了。”
付子城心里一酸,将唏嘘不已的关珊菁拥进了自己的怀里,“菁姨,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这里有妈妈与爸爸留给他的所有美好记忆,他怎么能再走。
关珊菁不住点头,“真的?!少爷?”当年依在她怀里撒娇的孩子,如今已成为掌控一切的伟岸男人,抬头看他隽逸秀气的面庞,不由感慨道:“夫人,肯定会高兴的。”拭去自己的泪水道:“你看我都高兴糊涂了,让菁姨下厨给少爷做几道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菜,少爷你洗个澡休息一下,再下楼来。

楼主 小鱼心儿  发布于 2018-01-13 22:58:00 +0800 CST  
付子城点头,去接口袋里响的电话:“喂。”
“子城,你上哪了?你看舒涯第一次来英虞山庄,你就将她晾在一边,虽然有我作陪,可我哪入得了舒大律师的眼啊?”
那头舒涯笑着将一只靠垫拍在了郑英杰的脑袋上,“瞎说什么?”
郑英杰揉着脑袋,一边表示委屈,一边继续道:“子城,大律师恼羞成怒了,你快来,她欺负我……”
电话被舒涯夺走,语调话锋完全转换,温柔似水,“子城,我没关系,有子戎和英杰陪着我,你先忙完你的事。”
付子城会心一笑,想都能想出郑英杰与舒涯两人在一起会是什么画面,从小两人似乎八字不合,见面就会吵,今天一定也不例外了,“抱歉舒涯,你第一次来英虞山庄我该陪你逛一下的,晚饭后我陪你到处走走,让英杰听电话。”
于是电话的主动权又交到了郑英杰手中,“兄弟,我可不负责帮你哄女人,尤其是舒涯这种……”他本来想说女汉子,被舒涯一记冷冷的眼神吓得将后半句话吞了进去。
付子城失笑,郑英杰总是有本事让这座冰山莞尔,“我知道了,你带舒涯还有胥洋谷长青去思危崖等我,我们还有要事相商。”
思危崖是付松年的书房,临崖而修,傲然屹立,三面皆是通透的玻璃,亦连被挑出崖面一半的地板都是厚实的钢化玻璃,立于房内,根本无需及窗便可一览无遗直至崖底,让人无时无刻产生一种危机感,故名曰思危崖。

楼主 小鱼心儿  发布于 2018-01-13 22:58:00 +0800 CST  
不得不承认,立于这间几乎全通透的屋子内,看到了让人震撼的美景,付子城推门而入时,舒涯几人正站立窗边,对着一览无遗的深涧幽谷感叹。
“都在看什么?”
胥洋回身,忙不迭地问道:“ Jeffrey,你父亲怎么会造这样一间房子,在这里真的是让人有一种……”
“危机感!”付子城答道,他绕过沙发站到了几人身旁,看着薄雾缭绕的山谷,感慨道:“是的,我父亲就是时刻提醒自己要有危机感,居安思危,故而这间书房有个别名‘思危崖’,我认为这同样适用于现在的付氏。”的确付氏现在的情况就如已到了一个病入膏肓之人,它内有各大董事钩心斗角,中饱私囊,侵蚀公司健全机构;外有雄风,奥深几大财团对其虎视眈眈,欲除之而后快。如果再没一剂可以彻底去除病因的药方,那么这首风雨中的大船就要解体了。付子城知道,如此风雨飘摇之际,他接手付氏,实则是任重而道远,可是父亲的亲笔信此时正贴在心口,‘仁德’、‘厚重’二词是父亲的最后嘱托,他必须管好付氏。
谷长青对着他点了点头,表示十分认同的他的观点,四人在壁炉旁的一圈沙发上坐了下来,胥洋首先发话:“Jeffrey,这是连夜查账的结果,这结果着实让我们几个吓了一跳。”
付子城接过胥洋递过来的文件夹浏览,逐页翻看,一双漆黑漆黑的眸子平静似水,却深不见底,让人难以揣测他的心思。谷长青知道他平静的面容下是竭力的隐忍,轻轻地扯了扯一旁胥洋的衣服,让他别再开口乱说话,以防火上浇油。
半晌,付子城合上文件夹,抬头,他淡淡开口:“我会处理,今天要与你们商量的是一月之期已在眼前,我必须放出手里的股权才可以还嘉富道的10亿美金,所以我预计某些蠢蠢欲动者必会造势力挫付氏股价,长青,胥洋,此事还要辛苦你们二位。”

楼主 小鱼心儿  发布于 2018-01-13 22:59:00 +0800 CST  
胥洋笑着,“Jeffrey,你放心,这是我和长青的老本行。”的确这对于多年华尔街一线操盘手来说,操纵股价不是什么难事,胥洋回答的风轻云淡。
佣人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付子城冷冷道:“什么事?”
佣人很有规矩的只是立于门外,“少爷,菁姨让我请少爷去楼下吃饭,她说做了很多您爱吃的菜。”
“知道了。”付子城淡淡回答,再对着他们几人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吃晚饭,再商谈不迟。”
三人皆诧异,这位少爷近日可能最不愿谈及的就是吃饭二字,今日是怎么了?
胥洋首先了然,舒涯在这,大老板总不能像平日那般铁血盘剥他们,笑道:“舒律师,托您的福,今日我们可以按时吃饭了。”
付子城不置可否,起身邀请了舒涯,“舒涯,箐姨的菜做的非常可口,我们不要让她久等了。”
舒涯跟上了付子城的脚步,而胥洋和谷长青俨然成了空气般的存在,两人嘴角抽搐,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餐厅之内,关珊箐已被郑英杰和付子戎安抚得笑口连连,二人一口一个‘箐姨,这个好吃’‘箐姨,真好吃’,关珊箐的嘴就一直没合拢过,抬头见付子城与舒涯,忙招呼道:“少爷,快,来来来,箐姨今晚做的可都是你爱吃的菜。”
付子城绅士地替舒涯拉开座位请舒涯入座后他才在主位坐下,回身见谷长青与胥洋就这么站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笑骂,“还等着我请你们?”
二人等着就是他这句话,纷纷拉开椅子坐下。关珊箐见人已到齐,吩咐上菜。
关珊箐以前负责照顾付子城起居,对于他的喜好口味十分清楚,满满一桌子菜,都是清淡的沪菜系列为主。
“天气寒冷,先喝点汤暖暖身子,箐姨给大家准备了两种汤,海参汤,还有泰式青柠辣鱼汤。”

楼主 小鱼心儿  发布于 2018-01-13 23:00:00 +0800 CST  
关珊箐一说,胥洋等纷纷表示要辣鱼汤,这几位都是无辣不欢的,只付子城没有选择的权利,关珊箐亲自为他布菜,端到他面前的是温热的海参汤。
付子城面对不公平待遇,只能礼貌绅士地道谢:“谢谢箐姨。”
关珊箐早发现他面色的异样,也从郑英杰与付子戎处听闻了这几日他的身体状况,因而特意为他做了这一道养胃温补的海参汤。
付子城本就极负修养,一副世家公子做派,吃东西惜福又文雅,加之他胃口欠佳,任何东西都不过浅尝几口,与桌上另几位简直就是鲜明对比。
郑英杰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夸赞关珊箐手艺,“箐姨,我可不可以经常来蹭饭?”
关珊箐笑着点头。一时要求蹭饭的声音此起彼伏,胥洋与谷长青都未成家,关珊箐自然是点头答应,不过她最希望来英虞山庄吃饭的还是坐于付子城身旁的舒涯,“舒律师,招待不周。”
“哪里,箐姨的菜很合我胃口。”
“那舒律师可要多多随少爷来吃饭。”
饭后付子城履约邀请舒涯去外间散步,两人步出门厅,身后传来付子戎的声音。
“哥,等一下。”
但见付子戎小跑而来,手里挽着一件驼色羊绒大衣,“哥,夜里空气凉。”
比之柔软的羊绒大衣更温暖人心的付子戎的话语,付子城微微牵动嘴角,这个弟弟总是如此窝心,虽无血缘关系,但是多少弥补了他对亲情的渴望,感慨无限,“谢谢子戎。”
漫天星光之下,舒涯见付子戎略显羞涩地为他哥哥穿上大衣。付子城驻足原地看着他,眸中流光溢彩。驼色的羊绒大衣穿在他身上,愈发显得他长身玉立,风姿绰约。
舒涯半是揶揄,半是认真道:“子戎,真是贴心。”
付子戎不敢抬头看舒涯,仿佛是戳中了他的某些心事,扭头回了主宅。

楼主 小鱼心儿  发布于 2018-01-13 23:01:00 +0800 CST  
两人继续前行,英虞山庄最为开阔的视野莫过于寒云湖,星空璀璨,映在湖面,如一颗颗宝石洒在银盘之内,熠熠生辉,美得让人敬畏。
空气凛冽,付子城紧了紧自己的大衣,坐在了湖边的石阶之上。舒涯挨着他亦坐下了,“这里真美,远离尘世喧嚣,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看着泛着碎光的湖面,付子城思绪如波涛,并未注意舒涯的话语,半晌才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这里一点没变,如果是白天,你可以看见湖对岸大片的玫瑰,那是我妈妈种下的,每年的四五月间,对岸就是花的世界。”
舒涯没有接话,只是静静聆听,付子城任由自己思绪肆意蔓延。
舒涯可以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看似风光无限的付子城亦有着不为人知的无奈与心酸。身旁之人,自从十七岁那年进入她的梦境,便成了她一生的羁绊,她想温暖他,她一直都想走进他的内心世界,却发现他已然越走越远。“子城,你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看看?你的状态不算好,我很担心。”
“放心,我撑得住。”黑暗中他的眼睛如这湖面的一片星光,特别晶亮。
是啊,他是付子城,无坚不摧的付子城!舒涯在心中感叹,默默发誓一定要守护在他身旁,“子城,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付子城淡淡回答,起身的一霎身形不稳,舒涯惊出一身冷汗,扶着他的一只手,惊问,“你怎么样?”
付子城近来总是不时眩晕,视物模糊,倚着舒涯站立片刻,他绅士地推开了她,“没事,可能起得太急了。”
舒涯看着他额头的点点虚汗,怎样都不能相信他所说之话,“我打电话给子戎,对,英杰还在,我打给他。”
付子城一笑置之,“舒涯,不要这么紧张,我真的没事。本来想送你的,现在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如你在英虞山庄住一晚如何?我让年伯给你收拾房间。”
舒涯心中凉意又起,她又有什么资格来夜宿英虞山庄?付子城,你给不了我想要的,起码不要一再来扰乱我的心,捋了一下额前被夜风吹乱的头发,舒涯微笑道:“谢谢,我觉得我还是住酒店比较好,哪里敢让你亲自送我,英杰不是还在吗?让他送我就行了。”说完她又轻笑了一下,淡而极优雅地转身,向着山庄内主宅那片灯火氤氲而去。
舒涯到底没能留下,郑英杰担当起护花使者的角色,两人共乘一车离开了。

楼主 小鱼心儿  发布于 2018-01-13 23:01:00 +0800 CST  
长身玉立的子城,我最爱的驼色羊绒大衣



楼主 小鱼心儿  发布于 2018-01-13 23:04:00 +0800 CST  
过渡章节,预计下一更节奏会快起来,下一更有虐身

楼主 小鱼心儿  发布于 2018-01-13 23:05:00 +0800 CST  
十三章
对于阔别二十年的房间,付子城即熟悉又陌生。熟悉于房间的一切布局,亦连窗帘的颜色都是儿时的样子;而陌生的是自己的心境,二十年前,他有父母的疼爱与呵护,而今,他孑然一身。
他,突然感到很累,庞大的付氏内忧外患,他不能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父亲的绝笔信还在他的口袋内,那些话语滚烫又灼热,烙在他的心口,他须臾不敢忘。
可是当夜深人静之时,是一种常人无法感知的孤寂感,就如一人在沙漠中负重前行,绝望又痛苦。
即便回到儿时的房间,梦境中经常回来的地方,亦没有丝毫归宿感。躺在临床的贵妃椅上,抬眸望着天花板上繁琐的灯饰,他无力自嘲,他的家在哪里?他漂泊的心何时才能有地方停歇?
“少爷,洗澡水已经放好。”
佣人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付子城勉励支起身子,揉捏一下酸痛的眉心,再轻摆手示意佣人离开,闭上眼睛,挨过一阵眩晕,起身将付松年的信小心地放在床头柜的抽屉内后才向浴室而去。
今日不知为何,阵阵眩晕更胜往日,几乎令他睁不开眼睛,踉跄地扶着洗手台的一边才勉强脱了衣服,跨入浴池。
佣人在水中加了舒缓的精油,付子城躺于宽大的按摩浴缸之内,整个身子没入温热的水中。自从美国回来,收复付氏,历经了失去唯一的至亲,安排好付松年的丧事,至今日宣读完遗嘱,他继承了他父亲大部分的遗产,这十日让他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而他的心神也在这漫长的十日中消耗地所剩无几。

楼主 小鱼心儿  发布于 2018-01-16 22:53:00 +0800 CST  

楼主:小鱼心儿

字数:315788

发表时间:2017-10-19 23:4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8-29 23:30:4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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