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未改佳期(斗文 HE)(附城池几重及雪岭终途txt~)

我又想bb一句了 宝宝们拜托别再顶莫长生了 我知道那篇文雷点多。。但是好歹是第一次写而且五年了不太舍得删(其实我现在回看还觉得有些部分 比如说斗内那个什么王复生啊 还有去东北找小哥啊 还是勉强能看的)。。但是隔三差五的被人顶起来真的猴难受啊!毕竟还是黑历史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6-08-08 16:34:00 +0800 CST  
【一五一】
这种无线电是头戴式的,比对讲机要方便些,范围没有对讲机那么远,通讯效果也次之,但对我们这种组队行动已经足够了。
为了避免过多消耗电量,我们平时都是靠手语来交流,但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无线电是必须要开了。
我打开自己无线电的时候,耳机里一片电流声,想来他们几个都在打开自己的设备,在一片杂音中我说道:“过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后面有人在跟踪我们。”
“跟踪?”胖子的嗓音带着巨大的杂音,“是那根手擀面的人?”
“差不多,他们跟了几天了,这些冰棱就算稳固,我们也肯定不能一下全部过去,我们全神贯注对付这冰棱的时候,应该是他最好的下手时机。”我说道。
“敢出来就干他。”胖子狠狠的说道。
“小哥先过去。”我说道。
“我留在最后。”闷油瓶一口回绝。
我愣了一下,黑眼镜已经说道:“手擀面的人肯定是对这半边的人下手,哑巴留在这边安全些,既然这样,花爷先过去探探情况,我给你打下手。”
小花应了一声,把自己的背包卸下来,从里面取出飞虎爪安全绳这一系列攀爬用的装备,在这样厚重的外套之下那些解家的精细玩意儿基本上用不上,靠的只能是这些粗装备还有小花的身手,不过他在轻身功夫这方面应该是数一数二的,我们倒也不太担心。
小花先往冰棱上面走了两步试了试,说道:“不是很滑,上面还算平,你们应该过得来。”
接着,他开始继续向前,虽然是在冰面上行走,但小花看起来还是很轻松,一路走他一路在往冰棱上面绕绳子,这自然是为了增加冰面的摩擦力,差不多走到中段的时候,小花忽然问道:“牛也要赶过来吗?”
一阵沉默,想把两头牦牛赶过来真的太难了,万一它们闹起脾气来左右顶两下我们就得死,但是即使我们背上尽可能多的东西,帐篷和备用的干粮还是得由牛来负担一部分,把它们留在这里的话,就算我们能够赶到祭坛,也根本没有回来的办法。
“不赶就回不去了。”黑眼镜说道,“没办法。”
小花叹了口气,又在冰棱上面多绑了几圈,我尤其注意到他在两边都留了好多个绳结,看这架势,是准备就算牛把我们谁顶下去,我们也腾的出手来抓一下绳结保命,这可真是让人不想感谢他的体贴。
“胖子和小阮先过来吧,在这边搭把手。”小花到了冰棱那边之后说道,“瞎子,你等下帮着你小弟把两头牛赶过来。”
我看了看阿康,他显得很紧张,是我我也紧张,第一次到这种地方,自己能不能走过去都两说,还要赶两头牛,简直地狱难度。
胖子和阮淇的速度比小花慢得多,胖子本身有点恐高,一直半蹲着抓着小花的绳子蹭过去,我听到无线电里胖子的呼吸都粗重起来了。阮淇在他前面一点,虽然他没胖子那么狼狈,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步一挪的两条腿还在打颤,我估计我的情况也就和这两个人类似。
接下来是黑眼镜和阿康,按照计划他们先赶一头牛过去,我们两个则在这边看着另一头,阿康挑来选去最后决定先搞定左边的那头牛,那头牦牛看起来个子小一点,想必比较好对付。
牦牛的胆子真的非常非常小,上了冰棱之后半天不敢动一步,阿康在后面赶,黑眼镜直接大着胆子到前面拉着牛走,牦牛显然非常的抗拒,这让我们提心吊胆。
“你离犄角远一点。”小花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它一甩头你就死的渣都不剩了。”
“放心。”黑眼镜道,即使在这个时候,他好像还能很轻松似的。
感觉差不多二十分钟过去,他们才走了一半的距离,我站在这里半天不动都有些冻僵了,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边,恰好是风来的方向,给我稍稍挡住了风。
我想让他不用这么着,但是拽了一下他,他很坚定的不动,现在这情况想跟他说话所有人都能听见又太尴尬,我也就只能任他站在那里,但其实心里还有点小得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阿康突然慌张的叫了一声,我一个激灵看过去,只见那头牦牛大概也是快到极限了,不安的甩着头,脚下也不动了,恰恰是在冰棱的正中,场面非常危险。
“我过去搭把手,你们别乱动。”小花说道。
说着他踩上了冰棱,那边阿康正在极力安抚那头牦牛,但牦牛还是非常躁动,大概是太过紧张,阿康伸手摸了一下牛背,接下来,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牦牛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一下子撞到了阿康,阿康整个人被撞的失去了平衡,大叫了一声就往冰棱下栽了过去。
不过,就在阿康失去平衡的瞬间,黑眼镜已经做出了反应,他毫不犹豫的双手握住牛角,一用力直接把牛甩下了悬崖,接着余力未老,一个箭步探手拉住了阿康的手,沉声道:“抓紧我,别松手。”
从阿康失去平衡,到黑眼镜果断弃牛,出手救阿康,整个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也只有黑眼镜这样的人能够在这种时候果断做出舍小保大的抉择,这一切都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然而,一切还没有结束。
就在我刚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那边胖子突然声嘶力竭的大喊了一声:“吴邪!小心后面!”
胖子的话音刚落,闷油瓶已经一把将我按倒在地,与此同时,我听到“嗤”的一声轻响,这是子弹入肉的声音,对方的目标是我们的第二头牦牛,显然是为了避免交火中牦牛发狂引发雪崩或者其他意外。
牦牛倒下,一片寂静,我的手心全是冷汗,黑眼镜那边僵立在冰棱上,一动也不敢动,显然生怕露出破绽。
对方已经开了枪,可我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他们的人在哪里,唯一能看见的,是不远处一块比较高的岩石后面,有一点枪筒微弱的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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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有领子等各种东西防风啊遮住口鼻再加上山上风大
所以阿康和胖子的喊叫实际上都是没什么声音的~
当然了因为无线电的麦就在嘴边所以吴邪听起来声音会很大~【杂音那么大没准都炸了】
然而并不存在雪崩的危险~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6-08-12 01:03:00 +0800 CST  
【一五二】
终于还是来了。
在这样危险的地方被袭击,无疑是雪上加霜,但是我心里却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从知道手擀面的人跟在我们后面开始,就能想到有这么一刻的。
那个人能在青铜门里跟闷油瓶纠缠那么久,那么到了外面想要杀他也不会急在一时。对于一个在黑暗中能够忍耐很多很多年的人而言,等待一个好的进攻机会是一件几乎完全不需要耐心的事情。
而摆在我们面前的唯一问题,就是该怎样化解这个危机。
“我这个角度可以确认一个人的位置。”我说道,“但是应该不止一个人。”
“第一枪不中没有直接打我们的人,而是选择杀牛,看来他们很有把握啊。”小花说道,“不过他们也确实有这个资本,他们有枪,但是我们没有。”
因为时间关系,我们来不及准备配有消音器的枪,本来在古墓里枪也不是非常顺手的武器,就算真的要远程作战,冷兵器在那种特殊的环境下也好用的多,然而当我们的对手变成人,而且他们的手中还有可以在雪山之中射击的枪时,我们的劣势就非常明显。
而且,更为尴尬的是,手擀面的目标:张家人还有紫水晶匣子,全部都在冰棱的这一边,就连黑眼镜这个张家的远房旁系现在都处在进退维谷非常好杀的位置,现在的手擀面可以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杀牛是为了将意外降到最低,而且那个枪手未必就是手擀面本人,至少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让自己成为第一个露面的目标,所以就算我们有心制造雪崩同归于尽,手擀面没准也能成功脱身,应该说,他现在已经把自己的风险降到了最低。
而我们逆转局势的唯一可能,就是抓住那仅有的一点风险。
我飞快的思考着,对方的枪手没有立刻动手,也许是在试图确定我和闷油瓶的位置,虽然他们并不知道紫水晶匣子在我手里,也不一定知道黑眼镜有张家的血统,但是毫无疑问,闷油瓶是他们的首杀目标。
“瞎子你那边千万小心。”我说道,“如果……”
我本来想说“如果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可是刚刚说出“如果”两个字,闷油瓶忽然打断了我。
“掩护我。”闷油瓶说道。
啥?
我愣了一下,这句话应该是在对我说的吧,毕竟不可能是在寻求悬崖对面那几个人的火力援护,而闷油瓶连半秒钟的思考时间都不给我,话音落下的刹那,他已经从石头侧面的缝隙,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冲了出去。
就在他做出动作的同时我明白过来,闷油瓶竟然打算先下手为强,直接进攻枪手,而这也确实是此刻我们想要翻盘的唯一可能了。
但是,这也太冒险了,对方一旦还有其他埋伏……
我浑身一震,这就是闷油瓶说要我“掩护”的原因。
这样的状况,着实连他都不敢保证能成功,而这一次他选择了将自己的后背完完全全交给我,即使可能闷油瓶自己都不知道我该怎么掩护他,但这却是我现在必须做到的事情。
我甩下背包,压低重心,从和闷油瓶相反的角度冲了出去。
岩石那边,闷油瓶和枪手已经缠斗起来。
这个枪手的是有套路的。
一般人近身战斗必须要换成刀一类的冷兵器,但是他却直接拿着自己的枪在战斗,那把枪我一眼就看出经过一些改造,因为在和闷油瓶对攻的时候枪身反射出类似刀刃的光芒,应该是既可以近身又可以远程作战的武器,好处就是在近身作战的同时,不至于被对方的同伙抓住机会夺枪。
闷油瓶所说的“掩护”,当然不是掩护他和枪手的战斗,如果是一对一闷油瓶应该有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而我也很明白我要做什么。
简单来说,我要做的就是防止闷油瓶在和枪手搏斗的时候被暗处的手擀面抓到空子,如果能够在手擀面出手前发现他的位置,或者干脆诱骗他出手的话,那就更好了。
“你们那边能看到什么吗?”我问道。
“这边地势低一点儿,没有反光的话看不清你们那边的情况。”胖子说道,“如果有枪的动作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
我没有再犹豫,直接加入了闷油瓶和枪手的战斗。
如果手擀面决定一直等机会的话,和他对耗显然不是办法,如果我能给到枪手足够的压力,手擀面也就自然不能继续潜伏。
虽然我的身手和闷油瓶还是没法比,但现在我也肯定不是添乱的了,本身枪手就不是闷油瓶的对手,只是因为手中的武器是一把枪需要格外小心,才能勉强跟闷油瓶短期战平,我的加入让局势立刻发生了变化。
而且,我并没有全身心投入战斗,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的主要目标是什么。
我也确实的感受到了。
大概是从我参战的那个时间点开始,我就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不是因为眼前的枪手,而分明是来自暗处的窥伺。
这样的压迫感,用玄学一点的话说叫做“杀气”,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他不管怎样都不会有这么强的杀气,毫无疑问,这个隐藏在暗处的人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那么身份也就不言自明了。
“他要动手了。”我说道。
事实上,这一刻我心里慌得要死,虽然我知道手擀面不会优先对付我,但是万一他盯着我,事情就很难办,而且重点是,我答应了闷油瓶要掩护他,如果最后还是要让他来保护我,那也就太失败了。
“别担心,我在帮你盯着,花爷也过去了。”胖子说道。
在他的话声之外,我还能听到闷油瓶从无线电里传来的气喘声,这让我意识到虽然他看起来游刃有余,实际上可能也不那么轻松。
“知道了。”我回答着,努力让自己沉着下来,我忽然想起闷油瓶说过,他是打不过手擀面的,因为在汪家人面前,他体内的蛊毒会发作的更猛烈,这也就意味着此时此刻的闷油瓶实际上是在顶着巨大的压力。
这种时候手擀面的目标不会是我。
而我要做的,是像闷油瓶之前那么多次做的一样,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他的安全。
真正危险的只有关键的那一击,也许是枪也许是其他,但以手擀面的性格,他肯定会等到最有把握的瞬间再出手。
闷油瓶也很清楚,最大的危险不是眼前的枪手,而是暗处的手擀面,所以他打的很谨慎,时刻都保持着能够回旋的身位,枪手显然也知道要和自己的老大配合,知道我们两个不敢放开手脚,因此反而越打越激进。
就在我想着这样打对我们当属不利的时候,闷油瓶忽然变守为攻,趁着枪手很猛的一击,一个借力把他撞飞了出去,也就在这同一瞬间,胖子大喊了一声:“九点方向!”
闷油瓶在胖子喊话的瞬间侧向一滚,这本该是非常漂亮的一闪,可是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我忽然意识到,有哪个地方不对。
以手擀面的智商,他不可能不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帮助闷油瓶监视他的位置,也不可能轻视闷油瓶到认为他躲不开那一枪。
换句话说,如果手擀面想要杀掉闷油瓶,那么枪只是幌子,真正的杀手是他的后着。
如果我是手擀面,我必定会通过闷油瓶和枪手的对峙确定他的习惯走位,然后——
这已经是我在这一刹那能够思考的极限了,我用尽全力扑到闷油瓶的面前,本能的拔出防身的砍刀,像盾牌似的往前一挡——
“铛”的一声金铁相击的声音,我根本不知道手擀面扔了什么过来,但是那感觉简直好像一块钢板砸过来,我手中的刀在一刹那直接被震飞,就连我的人都差点被撞翻过去,双手顿时麻的几乎失去了知觉,胸口也是一阵气血翻涌。
挡住了,一瞬间我脑海里只有这三个字,其他的都是一片空白,就连身体都用力过度的有些虚脱了。
闷油瓶在后面拍了一下我的肩,接着一跃而起向着手擀面的方向冲了过去。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6-08-17 22:11:00 +0800 CST  
【一五三】
干得不错,应该是这个意思吧,我心想。
闷油瓶很少会表露与自己目标无关的感情,虽然强行说的话,也许他是为自己的老队友不再那么咸鱼,事情会完成的更加顺利而感到有些欣慰,但我觉得于情于理那都更像是对我的表扬。
所以我小小的得意了一下,接着就被从后面赶上来的小花又拍了一下。
“上啊。”小花说着,对着正准备爬起来的枪手又是一脚,“你搞定这个。”
得嘞,连着被闷油瓶和小花怼了两下的人,如果我还是搞不定的话,那可就太蠢了。
枪手估计刚刚被闷油瓶捶的有些狠,挣扎了半天才起来,小花这一脚直接又让他的努力白费,我也不会给他挣扎的空隙,直接走上前去用膝盖卡住他的肋骨,然后把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到了这个地步,枪手应该也知道自己没有挣扎的份儿,我在膝盖卡住他肋骨让他难以呼吸的同时,脚跟是踢在他的腰上,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如果想站起身必须要依靠腰的力量,所以现在枪手就算想动,也是有心无力。
我很在意闷油瓶那边的战况,但是我不好分心去看,毕竟这个人是汪家的,让我一个人来搞他的话,我必须得全力应对,手擀面那边有小花和闷油瓶的话,问题应该也不大。
我看向枪手,这个人裹的很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睛周围的皮肤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不过转念一想,闷油瓶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这件事完全不能这么论,可能这两个家族的人都有些玄。
枪手也很平静的看着我,被我俘虏了以后他显得很淡然,好像也没有什么挣扎的意思,这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但他的眼神又不像是那种被奴役或是用药物控制的呆滞,只是单纯的平静,看起来倒有点像闷油瓶。
都是这样的吗,这两家的人,还是说人只要活的时间足够长最后都会归于无悲无喜的样子?
我感到有点好奇,但现在这种两个人都包的密密实实的状态我没办法和他交流,他也不会和我交流,我就保持着刀尖抵在他脖子上的状态看着他,他也就平静的和我对视着,仿佛我们两个只是普普通通的相对而坐一样。
“小三爷,我也过来了。”黑眼镜的声音从无线电里响起,我答应了一声之后,黑眼镜从我的身后冒出来,似乎犹豫了一下是帮我看着枪手还是过去搞手擀面,我说了一句“我没问题”,他答应了一声就冲到了前面。
这样狭窄的环境下三打一是极限,再多了反而会出现误伤,我不是很看得清楚闷油瓶那边的战况,不过丝毫不用怀疑他们必定是占着上风的。
这场缠斗足足持续了数分钟——从一个人类的角度而言能在闷油瓶、小花和黑眼镜的夹击下坚持数分钟才落败,其实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即使现在闷油瓶和黑眼镜的身体状况都不是最好,也足以说明手擀面的战斗力。
“搞定了。”小花在那边对我说道。
我答应了一句,忽然感觉一直被自己控制着的枪手奇怪的动了一下,我神经一下紧绷起来,却发现他冲着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诡异的笑容让我顿时有点炸,这种表情肯定不是因为愤怒或者什么,直觉让我意识到他一定是想要做点什么,我一把扯下他一直用来护脸的高领,却发现在我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枪手脸上诡异的笑意更加明显。
他还能干什么?现在已经完全被我制住了,唯一的可能是他身上有炸弹,但是那样的话行动危险系数太高了,不应该啊。
正在我努力思考的时候,我发现枪手的嘴唇动了动——他要说话。
我听不到他说了什么,但是我能读一些简单的唇语,而且,似乎为了让我能看清一样,枪手的唇部动作非常明显。
“没有希望的。”他缓缓的读出了这五个字。
我大怒,一拳就揍在了他脸上,枪手根本没法闪避,被我揍了个正着,他的鼻子都被我打歪了,这让那个诡异的笑容显得格外可怕。而且,我这一拳下去,枪手的嘴角缓缓流出了黑血,我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就明白过来。
就算我能把他打出内伤,也不可能会让他流黑血,这个枪手的嘴里早就已经含了毒药,打算一旦情形不对直接服毒自杀的,这不算是一个罕见的招数,为了避免盘问,从古至今死士们都会做好这样的准备,不过我万万没想到,在这样的雪山里他竟然还会做好随时就死的打算。
而且,在即将赴死的时候,还对我说出了那句“没有希望的”。
短短几秒钟枪手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接着又是几秒钟他就断了气,只剩下那个诡异的无法言表的笑容,还有那句犹如诅咒一般的“没有希望的”。
这句话是说给他自己还是说给我的?
是什么事情没有希望?
他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的心已经沉了下去,枪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应该也知道,手擀面坚持不了太久了,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会这样说出“没有希望”,仿佛是笃定了我的失败结局没办法逆转,而且丝毫不忌惮被我知道一样。
偏偏他现在已经死了,我甚至没办法盘问他。
“不要让那个人自杀了。”我暂且放下这种消极的情绪,在无线电里说道,“这个人已经服毒了。”
“知道了。”小花说道,“把他的下巴直接卸掉,然后再问话。”
手擀面被黑眼镜反剪着双手按在一块大石头上,闷油瓶已经缴下了他的枪,听到我的话黑眼镜拉开手擀面的领子,准备卸掉他的颌骨,可是就在手擀面的脸完全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除了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之外,那张脸上交错纵横的全部都是刀疤,有些伤口甚至还没愈合,很明显,这个人为了来追杀我们,却又不让我们看到他的面貌,竟然不惜把自己的脸完全毁掉。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6-08-29 16:45:00 +0800 CST  
【一五四】
混迹这一行这么多年,各种手段我都见过了,也很少再有什么刑罚能让我心生悚然,但是自毁面貌这种事情,不管目睹过几次都还是让我觉得心里不舒服,究其原因是这种行为背后所代表的那种坚决。
毁掉脸就意味着这个人放弃了身为正常人的一切,无论是地位朋友还是亲人,而只为了其目标而活着,这种人往往更加狠辣,而且更加不要命,因为他们除了自己的目标之外,已经什么都失去了。
“你是汪家的?”小花摘下面罩大声问道。
凛冽的风中,被按在地上的手擀面一点回应都没有,应该说和死人无异。
小花沉默了几秒,戴上面罩摇了摇头:“算了,他什么也不会说的。”
这件事情早在我们看到手擀面满脸的伤疤时就已经全部都明白了。
这样的伤疤让我们根本无从知道他本来的脸是什么样子,而且根据在云顶天宫的那次交手,手擀面的身法很柔软,这意味着他的体型也可以改变,这样一来,我们对手擀面就等于毫无了解。
甚至可以说,我们都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手擀面。
“已经死了。”闷油瓶忽然道。
我心里又是一颤,刚刚虽然被手擀面脸上的伤疤震惊,但是我们并没有忘了卸掉他的下颌,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别的方法寻死。
这个人竟然在前来动手的时候,就已经是满怀死志的吗?
“把他也带过去吧。”黑眼镜道。
“没有那个必要。”小花说道,“如果他连自己的脸都甘心毁掉的话,身上就不会留下任何能让我们看出身份的东西了。”
“别耽搁了,赶路要紧。”闷油瓶说道。
阮淇说过月圆之夜,祭坛的入口就会现世,今天是正月十三,虽然闷油瓶现在身上蛊毒的症状不算明显,但是再等一个月的话事情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清楚,我们也不可能在隆冬季节的雪山里活一个月,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在正月十五的夜晚之前赶到祭坛边。
我们这次出来赶了两头牦牛,牦牛可以帮助我们负重,当然生存的必要物资,还有下地的一些必备工具我们都背在身上,不然的话现在我们已经身处绝境了。
两头牦牛中的一头受惊摔下了冰梁,估计已经粉身碎骨,另一头被“手擀面”(虽然现在身份存疑,但是姑且这么称呼他)一枪射杀,但是它身上的物资我们还是要整理一下带过去。
九天的路程已经走完了七天,牦牛身上主要背的是我们来路的干粮之类,所以剩下的不算多,再加上充气筏这类不一定用不用得到的工具,我们这边的四个人分一分,应该可以背的过去。我们有两个帐篷,两头牛分别背着,现在还剩一个,我们七个人虽然会很挤,但是也还能勉强凑合,所以说状况虽然不妙,但也还可以接受。
当下我们四个分拣了一下物资,各自背了一部分一一过去,虽然这道冰梁还是很险,但是比起刚才危机四伏的时候又好得多了,没用太久,我们就来到了冰梁的这一头。
黑眼镜踩在地面上的瞬间阿康就跑过来扶他,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谢谢老板……”
黑眼镜摆了摆手:“有什么话等到扎营的时候再说。”
刚刚在冰梁上,阿康险些被受惊的牦牛撞到冰梁下面,如果不是黑眼镜眼疾手快他现在已经在崖底和牦牛作伴了,不用想也知道,他对黑眼镜必定是充满了感激。
经过这些时间的耽搁和整备之后,看看表已经下午两点了,这里四点天就会黑,而雪山中天黑下去基本就不可能行进,因此我们实际上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当下谁也没有再多话,一行人继续前进。
过了冰梁地势变得更低,实际上墨脱这一带就是处在青藏高原的低处,如果真是在高峰的话这种寒冬季节人类是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进山的。饶是这样我们的行进还是很艰难,很多夏季可以行走的通路都被冰封,虽然同样可以勉强过去,但是冰面和土路的难走程度完全不同,大大耽搁了我们前进的速度。
跨过冰梁以后的地形变得非常复杂,不再是那种一望无际的雪坡, 这里好像是一处山谷之间的裂隙,从刚刚的冰梁那里就可以看出来,因此我们的头顶时不时是凸出的山壁,脚下也不时会出现冰谷。
这样的路闷油瓶和小花走起来很容易,我就有些吃力,更难的则是后面的阮淇和阿康,虽然阮淇多少练过一些,阿康是走马的脚力也不错,但是相比之下还是差的太远了。
我们沿着闷油瓶开辟的道路前进,但是行进的速度非常慢,走着走着我感到有些晃眼,一抬头,夕阳已经挂在了天空。
粉红色的夕阳,映照着雪山显得非常耀眼,这样的景色很可爱,会让旅游者心生震撼,但是对于我们而言,晚霞却只是意味着黑夜即将来临,而我们还没有到达一个可以扎营暂歇的地点。
前面的闷油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叫住他时,反而是小花先开口了:“哑巴,太阳要落山了,我们走的比预期要慢了。”
闷油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在队尾押后的小花,没有说话,于是小花继续道:“在雪山中一旦天黑就没办法继续前进了,太危险了,我们现在应该找地方扎营。”
“就在前面了,最多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闷油瓶说道,“而且这里没办法扎营。”
小花也不说话了,他应该也知道闷油瓶不是那种野路子,对于探险和倒斗的规矩闷油瓶是非常遵守的,因此到了该停的时候不停,必定有所苦衷,不过,在短暂的沉默后小花说道:“最多还有十分钟天就会完全黑下来,半个小时的路程,等到天黑就是两个小时往上,而且对于这样的地形来说,走下去真的太危险了。”
“这里的地势并不稳定,刚才的路上山崖有断层,就是冰柱的重心不稳断裂导致的。”闷油瓶说道,“我知道往前走很危险,可是留在这里也不是好的选择。”
两个人陷入了僵持,或者说也不是僵持,只是在进退两难的处境中,谁都没有办法抉择。
“这样吧。”我开口道,“我们往前走,直到天彻底黑下来,如果半路上有地方可以扎营,我们就停下,如果实在没有的话,我们也就只能一鼓作气往前了。”
小花和闷油瓶一起看向我,我知道他们都在斟酌,但是这时候实际上没有一个最佳答案,不管怎样都是冒险,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把风险减小,但实际一切都是在和命运打赌。
“就听你的吧。”小花叹了口气,“我们走。”
我们继续开始前进,粉红色的天空变成金红色,随即很快变成一片漆黑,月亮在东山之上冉冉升起,洒下清冷的月光。
“啪”的一声,闷油瓶打开了手电,在手电光中,我清晰的看到了我们的处境。
四下里全部是皑皑冰雪,头顶的冰块仿佛随时都会砸下,风在山间呼啸,被崎岖的地形挤压成了破碎的嘶吼,不要说扎营了,这里甚至没有一块可以放下帐篷的平地。
“在这里等一夜的话,体力会有巨大的消耗。”闷油瓶说道。
“我明白。”小花走到闷油瓶的边上,眺望着远处的路,他似乎有点无奈,但终于还是坚定了下来,“雪山夜行,真的是找死,但是咱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继续吧。”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6-09-17 00:54:00 +0800 CST  
【一五五】
即使是探险经历极度匮乏的阮淇和阿康,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再说任何话。
黑夜中的雪山,哪怕是最初级的探险者也该知道这简直就是“死亡”的代名词,可是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我们又不得不翻越它。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的先锋是闷油瓶,他显然是走过这一段路的,因此不用太担心迷路的问题,但即便是这样,想要安然无恙的走过黑夜中的这段路,都依然是非常艰难的事。
野外不比城市,一旦太阳落山,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月光和星光完全无法起到照明的功用,我们能依赖的只有狼眼手电,还有头戴式的战术射灯。
战术射灯本来就只有六只,分给两头牦牛来负载,所以现在只剩下三个,闷油瓶、小花和黑眼镜各戴了一个,手电也不敢乱开,一方面狼眼手电的亮度一旦直射人眼会导致暴盲,另一方面这样的环境中如果光柱乱晃,哪怕只是导致了一瞬间的错觉都可能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为了保证安全,我们已经不再成行列行进。即使这是行进最有效率的办法,但是这种程度的黑夜中,我们的队伍里还有两个新手,一个照顾不到,他们可能就会出事,因此我们改成了最为安全但是也相当缓慢的行进方法:
作为先锋的闷油瓶前进一段路,然后胖子、我、阮淇、阿康、黑眼镜和小花依次前进,每一段路都是由个人单独行动,这样一方面其他人都可以有所照应,另一方面,即使发生最坏的情况,也可以尽量避免伤亡。
起初,这个过程还算顺利,冰路虽然狭窄崎岖,但是我们穿的鞋子都是专门适合雪地和冰原行走的,纹路很深的那种登山靴,再加上还有安全绳和手杖,多少可以勉强支撑,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依然可以深切的感受到环境的险恶,这里虽然是在雪山之上,但是两边的山壁接近闭合,形成“一线天”般的场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隧道中。两边的冰柱冰刺逼仄而来,简直有种不见天日般的压抑感。
在闷油瓶开始作为前锋探索下一段路程,而我们在稍事休息时,稍微喝了点水,吃了半个青稞饼补充能量后,我站起来大概看了一下前面的情况,虽然不敢拿手电照着仔细去看,但也大致能够看出,前面是一段下坡路。
在冰面上下坡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身体失控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就算不造成严重的事故,也会对探险者的心理造成很大的影响,因此,我已经在心里把下一段路的难度定为了“S”级。
我按亮手腕上的表,表盘上显示的数字是18:15,这边大概五点钟太阳就落山了,最迟五点半天色就会完全转黑,换句话说,我们已经在黑暗中行走了四十五分钟,按照之前说定的时间来估算,路程应该已经过半了,但是我们现在每一段路都是七个人轮流走,换句话说,要比以前的走法多花费很多很多时间。
正在我想到这里的时候,那边闷油瓶的声音已经从无线电里传了过来:“这是最后一段路了,不过非常危险,一定要小心。”
最后一段?我愣了一下,本来预计的就是两小时的路程,最好的情况也只是路程过半而已,可是转眼间就已经是最后一段路了?
我心中的疑问还没来得及提出,胖子已经回应了闷油瓶:“好嘞,小哥,我马上过去。”
“等一下。”闷油瓶说道,“你是不是恐高?”
“哈?”胖子愣了一下,“是……是有一点,不过现在好多了。”
“换一个人吧。”闷油瓶停顿了一下,“吴邪,你先过来。”
胖子和我面面相觑,即使隔着厚厚的风镜和面罩我都能看出他那又狐疑又暧昧的眼神,我真想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啊,不过既然闷油瓶这样说了,我也就没有异议,当下向着前面的路走去。
当我走过前方那一小段狭窄的冰道,真正的来到这个下坡前,并且用手电看清了前方的状况时,我这才明白了闷油瓶为什么会让我代替胖子第二个走这段路,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本来该走两小时的路程,在还有“最后一段路”的时候刚刚过去了四十五分钟。
眼前这段路我至少要四十分钟才能够过得去。
我面前的是一个下坡,更确切的说,是一个“V”字的山谷,山谷两边的水平距离差不多20米,但是地势很陡峭,倾角几乎接近30度,这意味着上坡和下坡的两条冰道都是差不多40米的长度。
而且,这样的天然冰道和游乐园的冰滑梯完全不同,说实话,这块地形本身就非常的奇怪,我不明白为什么雪山里会有这样的V字形山谷出现,硬要说的话,它有点像大河干涸之后的河道。更令我惊讶的是两边的山壁同样在山谷的底端出现了与山谷完整衔接的空洞,这看上去完全就是一段地下河在地上短暂的径流。
这让我猛然想到了我们正在寻找的东西——雪山中的大河,如果说这地方有大河径流的痕迹,那么难道前方真的会有在雪山中奔腾的河流这样让人震惊的场景出现吗?
不过,更大的问题不在这里,而在于这里的地形,除开陡峭的V字坡道以外,这里的地面不完全是冰,而是冰混杂着碎石,似乎是意味着这附近的气候没有外面那么寒冷,但是也让地面上露出的尖刺更多,冰刺和石棱不管哪一种,如果碰撞到都是轻则头破血流,重则死于非命,而在山谷的底部,这样的冰刺和石棱更多。
我犹豫了一下,摸出刚才吃剩下的半个青稞饼向着山谷底部的一块冰刺扔出去,我现在的手法很准了,那半个饼划出一道很好的抛物线碰撞到石棱上。然后,没有一点儿意外的瞬间被分成两半,要知道这个饼可是已经被冻硬到可以拿去砸人了。
如果想要通过这个V字形的山谷,就只能半滑半爬的下去,然后再爬上另外那边,只要稍微失足撞到冰刺一个人肯定就要变成两半,而且两边的冰道本身也有着很多这样既可以说是借力物,也可以说是凶器的东西存在。
我长出了一口气,顺着打下来照清谷底状况的那道光柱看向山谷对面,闷油瓶站在那里,我知道他正在看着我。我苦笑了一下,我想他就算看不见,应该也能猜到我现在的表情。
“你还真信得过我啊。”我说道。
“如果你过不来,这支队伍就至少有一半人过不来。”闷油瓶说道,“断后的工作你做不了,我一个人也没法接应那么多人,所以需要你的帮助。”
需要我的……帮助?
“可以借力的石柱我已经做了标记。”闷油瓶说道,“别耽搁了。”
地面上留着闷油瓶打好的桩,我把安全绳套在桩上,半蹲下身体,将手电照下去,果不其然,距离我大概半臂长的地方,冰刺上有着醒目的荧光绿色,这正是闷油瓶留下的标记。
我一只手抓住那根冰刺,另一只手攥住安全绳,绷紧全身的力气,慢慢将自己的身体放下冰谷。
不管怎么说,小哥难得让我帮忙一次,不能让他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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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想说大家的留言都有看 虽然是手机看的回复有点麻烦 其实主要还是忙而且懒= =
不过非常感谢大家的厚爱 真的 由衷的感谢 不管是谢谢大家对我的肯定还是对我的耐心
昨天wb收到一个妹子的私信大概就是夸了我一波吧_(:」∠)_ 真的小得意然后心里面特别感动
何德何能 可以被大家喜爱啊 真的觉得自己超幸运的 又很惭愧
最近依然是在准备考研_(: 」∠)_ 希望这一次能顺利吧
吴邪在成长呢 还喜欢盗笔的你们应该也长大了不少吧 一年又一年的 会有改变的东西也会有不变的东西
大家都要加油啊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6-10-04 23:37:00 +0800 CST  
【一五六】
攀岩并不是我的强项,更不要提在凛冽的夜风之中,我的手脚早都已经冻得麻木。
即使进山之前做了充分的保暖措施,太阳落山之后,雪山之中的温度仍然不是肉体凡胎所能经受的住的,我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失策,因为之前并没有经历过这种程度的寒冷,所以也有些低估了低温的杀伤力,而现在大概就是自食其果。
更别说这道V字形山谷本身的难度就够我喝上一壶。小心翼翼的将身体向下沉错时,我身上几乎每一块用上了力气的肌肉都在发抖,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任何事情,只能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眼前的冰谷之上。
过了漫长的一段时间,我终于踩在了冰谷的底部,因为过度紧张,我浑身已经酸痛不已,不过,已经完成了总路程的一半这种事情,说起来总是让人感觉高兴的。
我到了谷底之后再往上爬时,在原来那半边打的桩就没有什么作用了,我就算从山坡上滑落,绳套也没有任何保护效果,因此需要把绳套给到闷油瓶这边,让他来帮忙完成后半段的攀岩工作,因此胖子在无线电里说了一句:“天真,我把绳套给你扔下去,你走到那边去再扔给小哥。”
我“嗯”了一声,胖子就解下安全绳,打了个活结扔下来,我接过去之后慢慢的走到冰谷的另一边——其实谷底这段平路也就只有几米长,绝大部分都是坡道,但是因为是冰面的缘故很滑,又要小心不能被冰刺和石棱割到,再加上我刚刚下到谷底已经用了很多力气——仅仅这一段路,我就走了相当长的时间。
走到山谷的这一边,我仰起头,闷油瓶就在山谷的边缘,我的正上方,他半蹲着身子,显然是准备接应我,但是看起来又离我很远,应该说,仰头的动作稍稍大了一点,我甚至都感觉有点晕眩了。
“深呼吸。”令我意外的,闷油瓶的声音突然响起,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呼吸粗重到他从无线电可以清楚的听到,以至于他决定开口来稳定我的状况。
我扶住冰壁,放缓自己的呼吸,慢慢的深深吸气呼气,反复了几次之后,才感觉稍微好了一点。
高原反应这种事,上到西藏基本是无可避免的,但我也不是第一次进雪山了,照理说,在雪山中我的身体能够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是有准的,即使可能年纪大了身体没有二十来岁的时候那么好,也不至于透支到会让自己晕眩的地步。
大概还是这里气温太低了,又是在夜里,我单纯抵御严寒和找好路线已经耗费了太多的体力,才导致了这种状况吧,不管怎么说以后再也不能这么作死了。
缓了一会儿,我的情况才慢慢有所好转,至少那种疲倦感已经慢慢消去了,确定了一下位置,我把绳索向着闷油瓶的方向扔上去。我又稍微等了一会儿,感觉到身上的绳扣有所抽紧,闷油瓶应该是已经把我的安全绳系在了他那边的桩上,接着他拉了一下绳子,那意思是“准备完毕”。
我开始后半程的攀援,相比下坡的心理压力,上坡对体力的考验更大一些,好在闷油瓶同样贴心的将所有他前进的路径进行了标示,我不需要自己选择路线,省去了很多麻烦。
然而,差不多爬到山壁的一半时,我已经清楚的感觉到了体力巨量的消耗,这种程度的消耗是此前从没有过的,我很确定如果这样下去,我的体力甚至不能支撑我爬上崖壁。
因此,即使这样做非常不明智,我还是果断的决定就在此时此刻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山壁的中央进行短暂的休息。
我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不是冰柱而是一块凸出的岩石,应该是最好的休息场所了。我放松下来,稍微往山壁一侧退了几步,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我感觉身上的绳扣收紧了一下,大概是闷油瓶担心我出了什么事,于是我拉了两下绳子,示意他一切无碍,接着才慢慢蹲下来,稍作休息。
头还是有点晕,是那种发胀的感觉,感觉上像是低血糖或者过度疲劳,当然更好的解释就是高原反应,停下动作之后,不适感也就慢慢减轻,我也不敢休息的太久,差不多缓过来,就开始准备继续攀爬。
终于,我已经可以看到另一边崖顶的平地了,体力也差不多到了极限,简直想让闷油瓶直接拉绳子把我吊上去,但是这样并行不通。一方面闷油瓶选择的路径不是直线,强行用绳子拉人万一安全绳卡在尖利的冰锥上断掉,那就真的是进退两难,另一方面虽然我们打的是适宜悬吊重物的绳结,但是完全把重心压在绳子上还是会导致捆缚部位的淤血,在这样的天气里甚至可能会有坏死的后果。
好在终点近在眼前了,我这样想着。
最后一根冰柱的距离稍微有点远,我需要向上再迈半步才能够到,但是再上半步的那个标记点只是一个小突起,不管怎么看都只有一只脚能踩上去,我心里一咯噔,已经料到这最后一步的难度绝对不小,但是此时此刻也没有什么退路。
我小心翼翼的踩上突起的尖岩,然后贴着冰壁将重心上移,探手向另外一边去抓那根冰柱,就在这个时候,也许是用力过猛,我忽然又感觉到一阵晕眩。
在这个地方要是失去平衡虽然有绳子在摔不死,但是刚才的路就白爬了,这样想着我一探手想要强行去抓那根冰柱,谁知道这一下寸了劲,一阵钻心的剧痛从脚腕传来。
完了。我只来得及这样想,崴了脚重心歪了,手是肯定抓空了,脚下也没办法再站住。然而预期的跌落却没有到来,我感到一个力量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我抬起头,毫不意外的,闷油瓶已经在兔起鹘落之间拉住了我,但是正因为此,他的人也被拽了下来。
好在闷油瓶的速度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在他出手拉我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失去重心,一只手拽着我,另一只手抓着安全绳,双脚稳稳的踏在冰柱上,整个人几乎是倒挂金钟一般。
他没有说话,我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抓紧他的手不敢乱动,生怕加重了他的负担,而闷油瓶竟然就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姿势下,单凭着自己腰腹的力量直起了身,顺便把我拉了起来。
我被他拽着勉强爬上了冰壁,真的是用爬的,我甚至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跪坐在那里,好在脚扭的不算严重,主要的问题还是疲劳。
正喘着粗气,闷油瓶蹲下身来,一边搂着我的腰,一边把我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就这样把我扶了起来,然后带着我走到那边的山壁之下,我看到他的背包放在那里,他指了一下那背包,我愣了一下,也指了一下,意思是你让我坐在那里?
闷油瓶点了点头,说道:“你先休息,等一下再来帮忙。”
接着,他没有过多耽搁,走到崖壁边,胖子已经在等,看到闷油瓶就位,胖子问道:“小哥,我准备过来了?”
闷油瓶点了点头:“好。”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6-10-21 23:27:00 +0800 CST  
【一五七】
那边,闷油瓶已经开始准备接应胖子,耳机里不断传来胖子的小声咒骂,再加上无线电滋滋啦啦的杂音,搞的我有点头疼,太阳穴那里一跳一跳的,我摸索着关掉无线电,周围的世界一下陷入安静,这才觉得稍微舒服了一些。
虽然周围很凉,但是脸却闷的有点发烫,好像是要生病了,我知道这是个不好的兆头,连带着头痛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在墨脱喇嘛寺的地下强行触发六角铜铃的幻境带来的副作用,总之,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此刻的身体状态绝对不算好,并不是单纯的“疲劳”或者“高原反应”就可以解释得了的。
不过,即使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状况不算很好,我的心里也已经暗暗做了计较,如果不到瞒不下去的时候,绝对不能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情况来。
一方面,之前那个袭击我们的家伙如果不是真正的“手擀面”的话,对方很可能还在监视着我们,甚至有可能就在我们的队中,更夸张的,没准他已经提前一步做好了埋伏等着我们,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如果被他意识到我的状况有问题,我就会成为突破口。
另一方面,虽然道上的规矩是跟不上的就丢下,但是我知道不管小哥、胖子、小花还是瞎子都不可能这么对我,可如果知道我的身体情况不好,他们很有可能会因此延误行程,即使主观上他们努力忽视对我身体状况的关注,也会在不经意之间拖延,但是比我的时间更拖延不起的是小哥的时间。
我依然清楚的记得不久前在东北的医院里,诊治闷油瓶的那个医生一脸为难的对我说的话——“他的身体状况实际上已经和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差不多,各个器官都出现了衰竭,按照正常来说,他应该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些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我心头,这些天来,即使努力去忽视也时时会出现在我梦中,那是一种深达灵魂的恐惧。就好像在年幼的时候想到自己和父母终将死去的恐惧,或是想到在浩渺的宇宙中我不过是沧海一粟,不可排遣,只能尽量去淡化,但是那种想法突然冲进脑海的一瞬间还是退无可退的害怕。
即使之前在汪家古楼里勉强给小哥续了一波,回到城里又打了不少维生的营养素,但是我心里明白,现在的闷油瓶就是一个消耗品,提供多少能量他就有多少,而一旦那些能量用完他依旧会飞快的衰竭下去,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多久的。
一个简单形象的比喻就是,我必须要在手机的电用完之前找到充电器才行,那么当然不能让我个人的状况拖延了这个过程,一旦小哥的能量真的无以为继,那后果就是不可逆转的。
这样决定下来,反而感觉身体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受了,我又在那里靠坐了一会儿,就站起身来,走到闷油瓶那边去。
我过去的时候,胖子已经下到了谷底正在慢慢往上,他有一点恐高,虽然在慢慢克服,但是本性的东西,在关键的时候总会有些显露,即使是天不怕地不怕如胖子,在开始向上攀登的时候,我依然可以从动作中感受到他的犹豫。
这时候,闷油瓶忽然转过头来,冲着我动作很大的比划了两下,我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闷油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这才恍然大悟,他这是要我把无线电打开。
我就觉得刚才安静的很异常,原来是忘了自己关了无线电这码事。
我赶紧回到稍微背风的地方,摸索着按下无线电的开关,又是一阵电流杂音之后,安静的世界顿时被嘈杂声包围了。
“你总算把这玩意儿打开了啊?”胖子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我刚刚喊你喊的喉咙都快破了,还以为你是不是疲劳过度晕过去了。”
“刚刚有点累,就关了无线电想休息一下,我的锅。”我说道。
“你以为这儿是酒店吗,还关了无线电休息一下。”小花毫不客气的说道,“麦克不开就不开了,连耳机都关掉,你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我的错我的错。”我一迭声说道,又不能直说头疼的事,只好一直道歉,好在他们也不是矫情的人,事情很快恢复到了正题。
“天真,小哥说让你来帮我拉着绳子,他在边上保护你顺便接应我。”胖子说道,这时候我才发现他的声音有点打颤,果然,这么多年过去,恐高的毛病还是好不了。
“明白了。”我走到打好桩的绳子旁边,闷油瓶把绳子递给我站到了一边,他全程一句话也没说,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生气了,但是仔细想想,小哥就是这样的性格,要是真的话唠那才是不正常了。
说是让我拉着绳子,其实主要受力还是靠地上打的桩,我基本上就是帮胖子扶正一下,这不是什么难度很大的工作,倒是小哥的策应要难得多。
拉上绳子我就更能感觉到胖子的紧张,他把绳子拉的非常紧,而且在他往上爬的时候,一直在低声的吸气,平时我没注意到,这个时候透过无线电,听得格外清楚。
又过了好一会儿,胖子总算是艰难万分的爬了上来,闷油瓶把他拉上平地的时候胖子狠狠的咒骂了一句,接着跪在地上足足缓了有一分多钟,这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我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是七点半,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实际上胖子花费的时间比我要少,看来我的身体状况也许比自己想的还差一点,不过总归是可以克服的,幻觉遗留的副作用这种东西总会慢慢的好转。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温会越来越低,因此我们完成攀爬的速度越快越好,现在虽然比预想的慢了一些,但还是可以接受的程度,主要就是看阮淇和阿康这两个变数了。
下一个过来的是阮淇,我知道他是有一点功夫的,实际上他也算是比较稳,虽然速度不快,攀爬的姿势也略显笨拙,但是却全程没有遇到什么障碍,八点多一点他就被闷油瓶拉到了这边,居然还有闲心冲着我比了个“V”字的手势。
接下来是阿康,而就是这个环节,一下出了很大的问题。
“老板,我……我怕高啊。”就在黑眼镜给阿康系好安全绳,准备给他讲授要领的时候,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黑眼镜明显也愣住了,“你在大山里长大,然后你怕高?”
“虽然我是走马的,但是走马的更不用爬高啊,老板。”阿康感觉都快哭了,估计他也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情况。
“你过不去的话留在这里是什么结果,你应该能想到。”黑眼镜说道。
“我知道。”阿康带着哭腔,“可是如果真的要我爬,我就算不摔死,恐怕也要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也许我根本就下不去,就算下去了也上不来。”
一阵沉默,听阿康的语气就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就算我们慢慢连拖带拉把他弄过来,工程量可比自己爬大多了,没准那个时候已经将近午夜,那种程度的消耗是我们现在经受不起的。
“算了,救人救到底吧。”黑眼镜“啧”了一声,“花爷,来帮忙把这孩子跟我绑在一起,我把他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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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6-11-05 01:06:00 +0800 CST  
【一五八】
“什么?”小花有些惊讶的重复了一遍,“你要把他带过去?”
“我带来的人,总不能眼看着他被晾在这儿吧。”黑眼镜说道,“其实从身手来讲,花儿爷你带他过去也合适,但是你的功夫侧重轻灵,真要是带了个人恐怕要笨重不少。”
“我再笨重也比你强。”小花尖刻的说道,“还是我来吧,我好歹也是继承了二爷爷的身手的。”
“花儿爷,我还需要你给我断后呢。”黑眼镜突如其来的说了这么一句。
“……唔。”小花又愣了一下,无线电里传来他含糊不明的一声答应,然后又沉默了几十秒,他才很轻快的说道,“那你们可小心点,两个人的重量要是真有点问题,说不定连带着还要把我拖下去。”
“放心吧,我从来都是靠谱的人。”黑眼镜说道。
这话说得我都想吐槽他了,其实这个人也不是不靠谱,只不过就像我一直说的,他的思维回路和别人不太一样,所以他觉得无所谓的事情,很可能对一般人来讲已经炸了天,不过好在生死的尺度黑眼镜还是拿捏的很准。
小花走上前来把阿康像个包袱似的绑在黑眼镜的后背上,阿康也非常的配合,只是一直不断的说着谢谢,黑眼镜说了两次不要再说谢谢也没起作用,干脆就没再搭腔。
整个捆绑加上加固的过程大概有十几分钟,黑眼镜像是背行李似的背着阿康,确定绳结打的没有问题又嘱咐了阿康一定要抓牢之后,他便开始了攀爬。
虽然背着一个人,黑眼镜还是比我们利落很多,十几分钟的功夫,他就已经把阿康带到了我们这边,把阿康解下来之后如果不是黑眼镜一把扶住他感觉他直接就要跪下来磕头道谢了,我们忙阻止了他,又安抚了他两句,就开始准备接应最后一个的小花。
探险过程中前锋和断后的人是最危险的,一个必须独自面对前面的所有危险,一个则没有后路,好在这个人是小花,这段又是他最擅长的轻功,没有太大的问题,小花轻巧的爬到了这边,顺便把绳子也带了过来。
看了看表,八点二十二分,还没有到八点半,因为少了一个阿康的时间,这实际上已经比我们预想的要早了。
“前面是不是就快到了?”我问道。
闷油瓶点了点头,我们继续向前进发。
这里的海拔其实并不太高,如果不是冬天说不准都没有雪,墨脱与雅鲁藏布大峡谷毗邻,因此环境呈现一种微妙的森林与雪山切换的状态,这里又差不多是一个交界处般的地方,从这个地形来看,如果说这山中真的有一条河,也不是不可能,更不要说我们刚刚过来的那个地方实际上就是类似于干涸的河床的存在了。
“这里的情况好奇怪啊。”还是阮淇打破了沉默,“虽然说被雪覆盖着,但是又感觉很像是丛林。”
“夏天的时候这里没有雪。”闷油瓶回答道,“这里差不多是整个墨脱雪山中的最低点,也是唯一没有终年积雪的山谷。”
“这么说来,倒也确实有这里存在大河的可能。”阮淇说道,“不过……我们要找的那个祭坛能建在这么神奇的位置,看起来建造者有两把刷子啊。”
闷油瓶没有回答,他本来也不是个爱搭话的人,我其实有点惊讶他为什么会对这里的镜况这么了解,按理说他已经失忆了的,不过想想也是,闷油瓶的“失魂症”——严格来说,是因为汪家的蛊毒而遗留下来的症状——本身就不是完全失忆,比如说他自己的把式他就从来没忘,所以说记着什么或者忘了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没准儿闷油瓶自己回忆都像挖宝似的,说不准下一步走到哪儿就有惊喜,我没来由的这样想着。
“我靠,这儿真的有水!”胖子忽然叫了一声。
他紧跟在闷油瓶的后头,闷油瓶知道这里的情况当然不会一惊一乍的,但是胖子这样说,我不由得也有些好奇,加快两步走上去。
接着我就看到了胖子所说的水,那甚至可以说这是一条小溪,不知道上游是哪里,穿过崎岖的冰壁而来,又导入冰壁之中,我们能看到的只有岩石天然碎裂而露出来的一小段河道,但是毫无疑问,这确实是一段活水。
在这样的条件下流淌的溪水仿佛一个神迹,我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风声中小溪显得很安静,听不到流水声,但能看见月色下水面在粼粼的泛着光。
之前我还隐隐担心小哥的记忆会不会出了差错,或者会不会时过境迁这里已经不是之前的样子,而现在,这条小溪给我吃了一记定心丸,溪水必定有源头,到了这一步就很难再迷路,顺着这条水路走上去,我们大概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
我们沿着小溪前进,地势是一路上行,即便如此两边夹岸的山依然很高,闷油瓶所说的“这里是整个墨脱雪山中的最低点”很有可能是真的,就算不是最低,也是数一数二的低地势了。
其实在这样的海拔一直上行是有些疲倦的,但此刻我们所有人都像被打了鸡血,一整天——不,应该说这将近一周的路程终于即将到达终点,这种情绪甚至覆盖了疲倦。我们顺着小溪前进,中途溪水时隐时现,像是一道嵌在山中的玉带,只有偶尔能够窥见它的样貌,但足以保证我们不会迷失。
前面是一个大转弯,闷油瓶最先过去,然后是胖子,我听见他“靠”了一声。
我跟着转过去,然后我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在我的眼前,是一块五十米见方的开阔平地,雪峰四合,包围着它如同一片世外桃源,而在这块开阔的平地正中,一条河将整块平地一分为二。
这条河足足有差不多十米宽,绝大部分水流被冰峰阻挡,渗入岩隙之中,还有少部分蜿蜒而下,形成了我们刚刚所看到的小溪,如果不是转过这个山口,绝不会有人想到在这片山谷中还藏着这样的奇迹。
月光从雪峰的高处照下来,清清冷冷的洒在河上,月亮的倒影被流水拉扯成点点碎玉,光芒细碎的在水面上闪烁。
我久久才能将目光从这条河上移开,抬起头,皑皑白雪覆盖着高耸群峰,和如墨的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明月出于山间,为冷寂的山谷平添了几分柔和。
即使没有一刻忘却自己的目的与来处,可这一瞬间,我依然恍惚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6-11-05 19:39:00 +0800 CST  
【一六零】
明天就要下斗了,在这之前,我想对阮淇的事做个了断。
如果可以相信他,那么最好,就算是不能相信,那么我也能让自己不必再考虑他的事情,就像那么多次合作夹喇嘛一样,各自为战,同样没什么不好。
阮淇听到我的话,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小三爷,既然你会这样跟我说,说明你心里还是愿意相信我的,对吧。”
“这次的事情很重要,而且你帮了很大的忙,又是花爷的朋友,我当然愿意相信你。”我说道,“但是,正因为这次的事情太重要了,我必须要在心里有一个把握,关于你……你到底是什么样的立场,我不想把事情搞大,所以咱们两个聊聊就够了。”
“那么,小三爷,会让你对我产生怀疑的原因是什么呢?”阮淇问道。
“从最开始在广西,到后来在解家,每一次你的出现都太过巧合了,而且每一次你都会刷新我对你的认识,用深藏不露可能都不足以形容,可以说,每次遇到点什么事,就会发现你还有这么一个技能,所以说,你到底是一个什么程度的人?”我问道。
“那一次在解家老宅,我应该已经和你说过,我曾经也是个手艺人,因为有一次下地险些死在斗里,这才洗手不干,做起了珠宝行当……这件事情我不是很想提起,但是如果是为了打消你的疑虑的话,小三爷,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小棋盘’这个名字。”
“我听人提起过,‘小棋盘’当年是北方数得上名号的手艺人,但是十几年前有一次下地,在斗里被人算计,没能活着出来。”回忆到这里,我恍然大悟,“你是说,‘小棋盘’就是你?”
阮淇点了点头:“那时候我还年轻,锐气太盛,得罪了当时的铁喇嘛,那个斗说是找我做事,其实就是为了除掉我,要不是花爷恰好和铁喇嘛合作,又恰好出手救了我一命,现在已经没有我这个人了,那之后我也知道,自己在那一行是不好混了,干脆出来安安分分做了个生意人。”
说到这里我已经大概明白了,阮淇既然被小花救下,作为报答,这个珠宝摊位肯定帮小花倒手过不少东西,十几年下来,两个人当然也就有了相当亲密的合作,而我跟小花虽然关系很好,但是解家生意上的事情我们两个是很有默契的不太提,等于说这个人是在我的了解范围之外,因而没听说过,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解家老宅?”我追问道。
“关于这件事……小三爷,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并不是像那时候说的那样,恰好到访,而是特意前往解家去的。”阮淇说道。
“花爷的事,我同样也关心,虽然说我不是解家人,但是毕竟花爷是我的救命恩人,知道花爷出了事情,我肯定要尽力帮忙一些,所以那时候得知你们去了解家老宅,我也就干脆的前去拜访,真实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掩护你。至于我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明说,小三爷,我也多少曾经听过你的一些故事,像你这样的经历,就算我打着一手好人牌你也不会信我,与其花费时间向你解释,还不如告诉你说,我恰好出现在那里。”
“如果真的那么关心花爷的话,为什么霍迟对花爷下手的时候,你没有再多做些事情?”我问道。
阮淇听到我的问题,轻轻笑了一下,好像觉得我的问题有点傻:“我把花爷当恩人,但我毕竟不是解家的人,你要搞清楚这一点啊,小三爷。”
“我吃的不是花爷一家的饭,当然也不可能为了花爷断了我自己的财路,站在我的立场上,能帮的事情我会帮,可是如果真的站了队……这就不只是断财路的问题,可能连这条小命我都保不住,您也应该明白,我正是为了稳稳当当的活下去,才会从手艺人这门快钱上退下来。”
“可是即便如此,你还是险些被姓汪的灭口,这就是你加入我们的原因吗?”我说道。
阮淇点了点头:“会杀我一次,恐怕就还会接着对我下手,既然这样,我也没得选择了。”
这样说下来,也都合乎逻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一次会这么多疑,其实一直以来,对于小花推荐的人我都是绝对信任的,可能是因为这个阮淇看上去太过深藏不露了吧,如果他稍微的没本事一些,比如像阿康那样,我想,我对他也断然不会有这种丝丝缕缕的怀疑。
“最后一个问题了。”我说道,“你真的能看出我的身体不好?”
“虽然脸色这种问题,可以用天气等原因来掩饰过去,但是小三爷,我可以看出你的气色有虚浮之相,这种往往是受病痛侵扰才会有的面相,所以我才会那样大胆的推断,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次在地洞里的事情给你留下了后遗症?”阮淇试探着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但最近确实是断断续续的有些头疼。”我说道,“如果你给我的药能有用就最好了。”
阮淇点了点头,小小的沉默了一下之后他又说道:“小三爷,我也有个很唐突的问题,希望你听了不要生气……那位带队的张爷,身上是不是也有什么痼疾?”
我心里一震,小哥和黑瞎子的状况,我们是没有和阮淇提起过的,即使是对闷油瓶的关心,我也会注意在避开阮淇的地方才提起。
“这你都能看得出来吗?”我问道。
“他的身体状态很好,但却如同无根之木,没有办法再吸收养料和水分,换句话说,现在的力气用完了,他就只能慢慢枯竭,虽然我不愿意这样说,但这种程度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了。”阮淇说道。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到这里来。”我说道。
“这地方有可以治病的药吗?”阮淇问道。
“这些事情说来话长。”我说道。
“我明白了。”阮淇笑了笑,“既然这样,我也不多嘴了,另外,那位黑爷的状况看起来也不太好,但是比张爷要好得多……他一直带着墨镜,我看不到他的眼睛,所以也没法下更多的结论了。不过,如果之后要下的是个凶斗,他们两个的状况,小三爷你一定要谨慎考虑。”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6-12-30 22:41:00 +0800 CST  
【一六一】
阮淇的话让我有点沉闷,但这时候小花已经晨练完毕欢脱的跑了过来,黑眼镜和闷油瓶也很快凑了过来,我们一起捞了面吃,又把午餐肉和豆豉鱼罐头分了,这时候胖子和阿康也已经起了床,稍微拾掇一下后,也加入了吃早餐的行列。
说来奇怪,好像越是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下,人对于生活品质的要求就会越低,如果我是在长沙吃到这种口味的早点,我会把这一碗面都拍到厨子脸上去,但是现在,就着热腾腾的午餐肉吃着明显还没有煮透的方便面,给人一种世间美味的感觉。
“大早上就跟小阮在这里咬耳朵,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啊?”小花打趣道。
“随便聊聊天而已,感情还不是培养培养就有了。”我随口回答道。
“看来这几天我得看着点儿小阮了。”小花笑眯眯的说道,“不然哑巴说不准要手撕了他?”
哈?我愣了一下,又来这种谜之拉郎,关键你解释也不对,不解释更不对,闷油瓶又铁定不会解释,真是两头受气。
“什么意思啊?”阮淇笑着应和了一句,把话题推向了更奇怪的方向。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多讲,小阮,你太单纯了,知道这么多对你不好。”小花凑到阮淇边上说道。
“是吗,你这么说我恐怕是要越想越歪了。”阮淇睁大了眼睛。
看起来,小花果然和阮淇挺熟,在他面前也没有端着解家当家的架子,本来小花就是个说话带点冷幽默的角色,阮淇又天然有一种捧哏的气质,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弄的这场景有些欢乐。
谁知道正在说的开心的时候,闷油瓶忽然把碗往地上一放,一声不吭的站起来就走。
阮淇愣住了,不要说阮淇,即使我们已经习惯他这样也还是愣了一下,然后阮淇小心的问道:“咱们是不是玩笑开大了啊?”
“别管他,他就那样。”小花说道,不过接着他就转向我,瞪了我一眼,“你呢,还在这儿儍吃儍喝的?”
“你是想让我过去看看?”我疑惑的问道,“你自己不是都知道小哥没什么事儿吗?”
“你这么说,哑巴平时可真是白疼你了。”小花夸张的叹了口气,“就当是我谢谢你,你去看看他,万一真的把他惹急了在斗里把我们都做了,那可就亏大了。”
小花嘴上这么说,其实我也知道他什么意思,就是故意要赶我去跟小哥在一起,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干,这感觉真的就像上学的时候班里闹事儿的孩子王强行撮合两个人似的,让我感觉有些别扭。不过,也没有什么在这件事上较真儿的必要,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向闷油瓶那边。
闷油瓶还是站在河边上出神,我过来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继续转向奔流的河水。
“咳……那什么,你没事儿吧?”问出这话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傻。
闷油瓶根本理都没理我,估计这个水平的问题他根本就没打算回应。
“小花让我过来的,我也不是故意来没话找话。”我说道,“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稍微溜达两步,也没什么不好。”
闷油瓶点了点头,表示允许我站在这儿了。
他看着河水,我看着他,就这么安静了半分钟之后,闷油瓶忽然问我:“阮淇跟你说什么了?”
“啊……就问了一下之后的打算。”我机智的回答道。
可不能让小哥知道我头疼脑热之类的事情,阮淇已经给了我药丸,不会有什么事,这次的斗是汪家人设计的肯定无比凶险,我必须让他毫无牵挂的去做事。
“说了这么久吗?”闷油瓶又问道。
“其实还是我问他的事情比较多。”我想了想,说道,“实话说,对阮淇我一直都有点信不过,即使小花特别相信他,我还是总放不下心来,所以刚才就忍不住跟他聊了聊,也算是彼此沟通一下吧。”
“现在你相信他吗?”闷油瓶问道。
“嗯……应该说,没有不相信的点吧。”我说道。
闷油瓶点了点头,没有在说什么了,我倒是有点奇怪,没想到他会突然问阮淇的事情。
“你不会真像小花说的那样,吃醋了吧?”
忽然涌上奇怪的念头,我就这样问出了口。
闷油瓶“唰”的回过头来,反应速度之快好像我是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粽子,而他的眼神我也真是太懂了:你是不是发烧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用不着他老人家开口,我赶紧给自己打圆场,说真的,这个问题问出来基本就确定是要撤回而且还得想半天办法来修补的。
闷油瓶没说话,一直盯着我看,一开始我不甘示弱的回盯着他,谁知道他居然忽然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脸。
????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闷油瓶的手伸了过来,停在我的脸上,但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抚摸,更像是人自己捧脸时会做的那种动作。他的手指太长了,指尖可以碰到我的太阳穴,偏偏这段时间我一直头痛缠身,这个姿势简直是加剧了疼痛感,不过,疼痛感也只是被我注意了那一瞬间。
闷油瓶在摸我的脸啊?
回过神来,我的第一反应是往后躲了躲,闷油瓶当然也没有纠缠。
“你什么意思,非礼良家老腊肉啊。”我说道。
“好好休息,明天要下地了。”闷油瓶说道。
说完这句话他就开始继续看河水,我撩了他两句他没理我,就知道这个人也不会再理我了,呆在那里也没什么意思,也就回去接着吃饭了。
这一天剩下的时光,同样波澜不惊,虽然说是下斗的前一天,但是对这个斗我们一无所知,也不会知道更多了,所以,准备什么的只要确定装备没有毛病就可以了,剩下的时间就是养精蓄锐。
从白天睡到下午,醒来的时候是四点多,他们几个白天没有睡的,现在也正准备睡了,我走出帐篷,因为被昨天晚上的月景所震撼,今天有点想看看月亮升起的样子。
当然,土夫子不会有我这样的闲情逸致,他们一个个趁着夕阳的余晖钻进了帐篷,我本来以为闷油瓶会拉我回去,但他也什么都没说,反而是胖子念了一句“天真,记得赶紧回来睡觉,做个脚踏实地的手艺人。”
我坐在帐篷外面,看着天色一点点黑下去,月亮慢慢的浮现于天空中,正月十四,其实已经差不多是满月了,看起来非常美。
正在这时,我忽然意识到右边的余光里有什么东西在闪,警觉的转过头去,才发现是小花正冲我挥手电。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过去,看着探出一个脑袋和一条胳膊的小花:“你想干嘛?”
小花仰头看着我,露出一个非常可爱的笑容:“吴邪,咱们来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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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元旦当然不要下斗要发糖了!
虽然晚了一点_(:3」∠)_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7-01-02 01:44:00 +0800 CST  
【一六二】
虽然小花用那种没有人能拒绝的可爱笑容看着我,我还是有种把他从帐篷里拔出来扔河里去的冲动。
明天要下斗了今天晚上找我聊天,是激动过度睡不着觉吗,以为是小学生春游啊。
不过再一想,我这个下斗前夜赏月,从性质上来看也完全没有比小花好到哪里去。
这样一来我就完全没有怼他的道理了,应该说这才是和我意气相投的朋友嘛!
“聊不聊嘛。”小花继续道。
“你都拿手电筒照我了,我还有不聊的道理吗?”我说道,“不过还是得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可是正日子。”
“我难道还没有你知道啊。”小花奚落了我一句,轻巧的从帐篷里滑出来,“咱们去那边说。”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背风的角落,我一愣:“你真的有话要跟我说吗?”
“你想哪儿去了,就算是普通聊天,这隔着一层布里面有六只耳朵听着都很奇怪吧,我只是不喜欢被不该听的人听到我说话而已。”小花说道。
我点了点头,刚刚小花指那边的时候我还真以为他有什么秘密要单独告诉我,不过他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是我的话,后面有人听我说话,哪怕是闲聊也确实让人觉得不舒服。
小花拽了块雨布出来,我们两个走到背风的角落,扫去岩石上的积雪坐下来,披着雨布,我问他:“你想聊什么?”
“早上的时候,我那么说你和哑巴,你不会生气吧。”小花说道。
我失笑:“大哥,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至于吗。”
“那就好。”小花说道,“因为我说的是真心话。”
“你什么意思?“我愣住了。
“我说你们两个,如果真的有意思,就抓紧在一起吧。”小花说道,“至少你是喜欢他的吧?”
我感觉有点无语,万万没想到,小花竟然会跟我说这个话题。
“这可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我说道,“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啊。”
“感情用事与否也要当然审时度势。”小花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万一,这次真的失败了,可能就不会再有后续了。之前没有到这里的时候,我不想说这些,怕让你心乱,可是既然已经安稳的到了这里,我觉得也该跟你说说我真正的想法。”
“你说。”
“以前,我也没想过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觉得咱们都是命悬在刀尖上的人,不应该谈感情,直到瞎子差点因我而死,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愚蠢。仔细想想,一直以来有意无意的避免在危险情况下和他共事,可能就是怕自己被情感所影响,可是真的和瞎子表明了心迹,我才发现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糟糕。”
“所以你是来跟我秀恩爱的啊。”我玩笑道。
这个时候开玩笑不是很合时宜,可是小花的话让我的心里有点沉重,不得不说点什么来稍作纾解。
“你又在躲了。”小花叹了口气,“吴邪,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特别大无畏的人,为什么偏偏在自己的情绪上,你要这么躲躲闪闪的?”
“有一句古话叫‘难得糊涂’。”我说道,“很多事情,想得太多不如什么都不想,你应该更明白这一点才对。”
“问题就是,你明明心里什么都清楚,却在强迫自己糊涂。”小花说道。
没有给我反驳的机会,小花径自说道:“如果真的糊涂,你觉得这十年你会这样过?还是说你觉得现在你会出现在这里?你的行为都替你承认了,你自己还不肯承认吗?”
月色清冷,我忽然很想抽上一支烟。
“阿花啊,马上要下地了,你现在说这些话,简直像是在给我立死亡FLAG啊。”我说道。
“去你M的。”小花直截了当的喷了回来,“你再拐弯抹角的我在这里就揍你。”
“那你至少告诉我,为什么想要跟我说这些?”我叹了口气。
“因为,十年了。”小花说道。
我转过头去,小花也在看着我,眼中是他在面对我时,罕有的认真神色。
“这十年的样子,我都看过来了,不然我也不会拉着你进山,你为了哑巴拼命,把自己逼成了完全不是自己的人,又为了他绝望颓废,心如死灰,然后如果到了这一步,你功亏一篑,看着他死去,微笑着道别,半句自己的心声都没有吐露过,我真的觉得不值得。”
“哑巴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想让他对你说出什么,那恐怕你真是等不到的,我并不在意他,他憋死自己我都只会当个故事来教育自己手下,可是我不想看着你成为这个故事的另一个悲剧主角,这样我真的会心疼。”
“能听到你说出这些我真的特别感动。”我说道,“我知道你在为我考虑,可是在这件事上行不通,你先别急着骂我,我这个人在有些地方死心眼,你也是知道的。小哥的事情,别说你们了,就连我和他都说不清楚,也不知道会怎么发展,如果真的要给我和他的关系定个性,说真的,十年都过来了,还差这最后几天吗?”
“可是如果失败了呢?如果在斗里发生什么意外了呢?”小花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
“不会的,一定会是个好结局的。”我毫不犹豫的说道。
小花沉默了,我也没说话,看着月亮下奔流的河水,等着听他骂我。
没想到,我等到的却是他把一个东西塞进了我的手里。
我愣住,张开手,里面是一片剔透的玉石方牌,我一眼竟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这是我的护身符,我出生之前爷爷已经为我求来,能祈求福运,抵挡灾厄,往实际了说,这个东西在斗里可以避毒清心。”小花的声音在我的耳边,确实是我想象中那种骂我用的语气,“你说一定是个好结局,那你带着这个,连我的那份一起,保佑你,也顺带着保佑我们瞎子吧。”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晚安。”
我看着手里的玉牌,艰难的把它戴到脖子上,玉牌在皮肤的触感很温润,仿佛是小花的体温让它没有丝毫凉意。
我看看月亮,闭起了眼睛,小花和小哥的脸在我的眼前交织浮现。
温暖,绝望,感动,悲伤。
倏忽之间,已经十年了,小花说的那些,我真的没想过吗?
事实上,他每一句话都正中我的心坎。
我真的就像我自己所说的那么自信吗?
如果自信,为什么会心乱呢。
关乎这个人的事,我怎么可以心乱,却又怎么可能自信的了呢。
小哥。
小哥啊。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7-01-07 02:08:00 +0800 CST  
电脑硬盘出坏道去修了
本来今天早上打算去网咖更新
结果图省事坐一站公交钱包证件都被偷了忙忙活活一上午都在挂失
过年了要注意保管自己财务哦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7-01-17 11:15:00 +0800 CST  
【一六三】
我望着巍峨雪山,它张开怀抱将这片山谷圈养,不过此刻我并没有感到什么情怀,而是回想起了瞎子说过的话。
“九龙拱顶”,他是这样形容我在幻海鬼图中描摹的那些轨迹,应该说,这是一种理想状态下的风水局,换言之这样的格局在自然界很难存在。
要说“顶”的话,应该就是这雪山的某个位置,所谓九龙当然就是九条龙脉,我在看风水这一方面只能算有非常浅薄的知识,但是哪怕以我这一点了解,这里的山势也很难形成“九龙拱顶”的局面。
足够大的地形内,才会有充足的大龙脉,“龙”稍微小一点就会变成“蛟”,更不要说还有地形的割裂和破碎,这片山谷里我即使看瞎了眼睛也只能看出两到三条隐约的龙形,哪怕再加上那条奔流的河水,距离“九”这个数字也还差的很远。
到时候再看吧,想这么多也没用,这时候我也开始感觉到冷,站起身搓了搓手脚,回到了帐篷睡下。
除了胖子间续的鼾声外,帐篷里静悄悄的,小哥和胖子贴心的给我留出了一个比较好钻进睡袋的空位,不过,对于一个全副武装的非常臃肿的我而言,还是稍微有些麻烦。
我努力把自己往睡袋里塞,同时尽量不发出声音,这时候身边的小哥动了动,往里面挪了挪,给我腾出了一点空位。
我这才顺顺利利的躺下,看看小哥,他背对着我侧躺着,没有半分看我的意思。
这个人明明醒了而且知道我的状况,才会稍微为我挪开位置,但是却选择装睡,其实我也明白,是我的话,大概也会这样做。
“好好休息,明天要下地了。”
这句话是他白天对我说的,也应该是这一程开始之前,我们最后的私人对话。
该说的都在这一句话里,更多的,也只会让人心乱。
我很快入睡,并且在和闷油瓶、胖子差不多的时间醒过来,东西也已经检查过,只要再最后确认一遍就好,小花依然在自顾自的做着拉伸。
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下斗的日子也要这样锻炼,这算不算是自恋的一种表现,他愤怒的跟我解释说,必须要时刻保持自己的身体在最巅峰的状态,毕竟很多时候他要去开路。
于是我说小哥这方面的负担不比你轻,为什么他就没有天天这样。
小花愣了几秒然后说,你懂个屁。
我昨天让小花看过没问题后,吃了阮淇给我的药,确实稍微舒服一点,说到阮淇,我立刻想起另外一个人来。
四处看了看,没看到阿康的影子,我问黑眼镜:“你那个小伙计呢?”
“还在睡觉呢。”黑眼镜笑了笑,“他昨天晚上太紧张了一宿没睡着,结果到了早晨反倒熬不住了。”
我回忆了一下那小子的样子,开始觉得把他带进雪山是一个错误。
“他很可能会死在这儿。”我说道,“我突然觉得,我是不是有点武断了。”
“人各有命,该说的我也跟他说过了,他自己同意跟过来,也不是不知道可能的结果。”黑眼镜说道,“如果他真的接受不了,差点掉下冰梁以后也就该跟我说了,可是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所以不用想太多。”
“那小子简直把瞎子当成再生父母。”小花撇了撇嘴,“瞎子救了他以后就变成那样了,也不想想自己是为什么落到这个生死都不安稳的情况来,感觉有点傻乎乎的。”
“你可别这么说。”黑眼镜笑道,“这正是我喜欢这种热血小男孩的原因。”
“我觉得大概是因为你是个变态。”小花一脸冷漠。
眼看着这种对话即将演变成打情骂俏,我识趣的退出了对话圈,小哥和胖子正在帐篷外面围炉搭灶,我走上去,胖子斜看了我一眼说道:“小天真,亏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有了阿花就忘了咱们铁三角了呢。”
“胡扯。”我说道,“你这是分裂咱们的革命感情啊。”
胖子咧嘴一笑,递给我一块干粮:“主要是你天天去跟阿花刷贫嘴,他又不买我的账,胖爷我实在是憋的无聊啊。”
我看他这么说,倒还有点可怜,搭着这个话茬顺口跟他聊起来,时间过得很快,扯着皮天已经又黑了。
我们收起帐篷,整理好所有装备,从汪家古楼拿出来的那些东西,包括紫晶盒子,还有珠子、杯子、盘蛇都放在我这里。因为我不必第一个去冒险,现在也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所以才会做这样的安排。
我们一排人坐在河边,像是在幼儿园老师带领下看星星的小孩一样,等待着夜色降临。
月亮慢慢升起。
“你看那条河。”胖子忽然说道。
我本来全神贯注的在看着月亮,在想月亮和雪山之间会产生什么奇妙的反应,胖子说出这话时,我才低头看向面前的河。
不知道什么时候,河水奔流,仿佛大潮涌动。
这条河本来就不是那种安静的小溪流,但是现在水波格外的大,甚至飞激起点点浪花。
月亮与潮汐之间存在一种微妙的关系,但我从没想到这样一条河也会被月色影响。
这个时候,雪山也慢慢出现了变化。
差互的山峰,在月光下被照出一道道影子,而这些影子投射在正对面大雪山的山壁上,那里距离地面大概有十米,洁白的冰壳宛如一道影壁,将山影投射的格外清楚。
一瞬间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看《天龙八部》的场景:段誉在无量玉璧看到的仙女舞剑,这正是现在这样的情形。
突出的山石笔直陡峭,边缘尖尖,再加上影子的拉长变形,正如一条条游龙。
“四道山峰,四个影子。”我说道,“已经有八条龙了。”
“第九条就是这条河。”小花说道。
所谓“九龙拱顶”,就是九条龙指向同一处,这个时候八龙已现,实际上位置定的已经差不多了,但是还留有一处缺口。
脚下的河水越发激荡,像是不安分的感受到了什么,河水的影子投射在山脚下光可鉴人的冰壁上,然后又反射到那块最大的影壁上,但是高度还是不够,只能从影壁上看到依稀飞溅起的水花。
我看着山壁上的水影,一次更比一次激荡,我们所有人都盯着它,也许就算是在十五月圆之夜,这条河真正能够映入影壁的时间也只有一瞬。
虽然大概的位置已经确定,但想必没有这第九条龙,即使我们到了雪山上八条龙脉所指的位置,也会被其他的入口所迷惑。
小花拿出手机,调到摄影界面。
水花一浪高过一浪,终于在某一瞬间,水龙腾空而起,在影壁上与其他八龙相会,那一瞬间九条龙脉在影壁上围出一个圆圈。
每个人都知道,只要我们抵达山上这个圆圈所在的位置,祭坛的入口也就在其中。
这样的场景只存在了一瞬,水龙很快落下,似乎已经不复刚才的生机慢慢偃旗息鼓。我转过头,小花翻了翻自己的手机相册,站起身:“没问题,我们出发吧。”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7-01-21 19:21:00 +0800 CST  
【一六四】
正月十五,九龙拱顶。
小花已经拍下了影壁的位置,等一下到了那边可以当做对照,我们纷纷起身,预备即刻启程。
虽然影壁的位置看起来很玄,但是实际上并不算高,我们走到山脚下开始向上,这座雪山山形比较陡峭,基本上经常要用到攀爬的技巧,很难有走路那种脚踏实地的质感。这样的山看起来就像是一些奇绝险怪的岩石,感觉没有什么根基,很难会有人想到,这里竟然会是一座大祭坛的入口。
“这是他们捏出来的山。”小花一边沿着绳索向上,一边轻描淡写的下了这个结论。
我吓得差点从岩石上掉下去:“这太夸张了吧?”
“当然不是说整座山都是他们堆出来的,只是这一面山壁。虽然很陡,但是一点都不险,而且正相反,爬起来很舒服,这一面的山壁肯定经过刻意修饰了。”
这样也好,从侧面印证了我们爬的路没有错,也可以避免在这个过程中再出什么幺蛾子。
奋斗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站在了一块可以称的上的“平台”的地面上。
前面山石嶙峋,但山石与山石之间都存在缝隙,每一道缝隙扩大一下,都会成为一个山洞,换句话说,这里就像是一个岔路口一般。
“祭坛的入口就在这里吗?”阮淇问道。
小花往下看了一眼,又拿着自己的手机对照了一下:“从两边的视野来看,应该就是这里了,不过,到了这儿还是要做选择题的。”
可以看到的大缝隙有三个,可以理解成这里有三处洞口,但是,就像小花说的那样,如果三个洞口都可以通到祭坛,那就太蠢了,毫无疑问这里有错误答案,而且有可能是两个,甚至三个错误答案。
山洞这种东西,实际上非常危险,尤其在你不知道洞里面是什么的时候。就算洞里面没有汪家人设置的陷阱,这样的高度如果里面是悬空的冰梁,我们也有可能直接摔死。
必须想一个办法来确定真正的入口。
“在这个位置没有办法看到‘九龙拱顶’的全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要从‘九龙拱顶’才能确定到底选哪个山洞了。”小花打开手机,尽量放大图片,但是说实在的,从只是映出了影子的照片上看出“九龙拱顶”究竟是指向哪里,实在是太难了。
“实在不行的话,可以下去一个人从山下观察,我们在山上比对。”我说道。
“行不通的。”黑眼镜说道,“那条河能够成为‘龙’只有那一瞬间,实际上,这三个洞是由这第九条‘龙’指出来的,就算现在下去,估计也是看不到的了。”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能依赖的只有照片了。
我们围到一起,观察着小花拍的照片。
小花所照的是影壁,以及影壁上照映出的龙影,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实际是在影壁之后,也就是说,用透视的关系来找出正确的洞穴,从理论上来说是存在可能的。
“这里能看到影子有一个隐约的突起。”小花指着照片上某条“龙”说道,“形象上构成了‘龙头’,但是应该不是山影,而是山影恰好和这块岩石重合,才显出了龙形。”
他拍了拍面前的岩石,这块岩石已经几乎和山脉连成了一体,也可以算是这块平台上唯一醒目的地标。
“九条龙圈起来的地方就在岩石边上,也就是靠岩石比较近的洞。”我试探着继续推理,“那么,最靠外的那个洞就可以排除。”
我们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像是做着没头脑的推理题,可是越这样推论下去,我越感觉哪里不对。
应该说,太主观了,倒斗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有什么线索的话,那么一定是非常明晰,而且唯一确定的,因为主观的东西经过时间和人的更迭太容易出现偏差,所以,假如我们的思路正确,那一定会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可是现在并没有,我相信不止我这么觉得,小花他们也有同样的想法,正因为这样我们的推理才一直一直在卡壳。
如果没法得出正确的推论,那么说明我们遗漏了什么线索,非常关键的线索。
九龙拱顶。
“龙”——“龙头”——“蛟”……
关键的一子,就是让地形产生质变的东西。
山,山影,河,河影。
但是真正完成这最后一条龙的,换句话说,将“龙头”赋予这片地形的,是这块石头。
按理说,自然的地形是不会拿来用作机关的,但是……
“小哥,还记得喇嘛庙后面的机关吗。”我说道,“我想,我们都被这三个洞骗了,实际上,这两处机关的原理应该是一样的。”
喇嘛庙的后面,有闷油瓶流泪的铜像,但实际上玄机并不在闷油瓶流泪的姿态,而在于铜像本身,真空的铜像下面,藏着绘有幻海鬼图的洞穴。这是我和闷油瓶一起发现的,就算别人不记得,闷油瓶也一定能明白。
果不其然,闷油瓶看了我一眼,快步走向石头前面,然后敲敲打打,小花他们起初罕见的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了闷油瓶,直到机关被开启,石头缓慢的移动时,他们才显出了惊讶的神色。
“厉害了我的邪。”小花啧啧叹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么一块纯天然的石头竟然会是机关的。”
“确实一般机关都是人工的,自然的东西不可能做的那么巧,但这个灵感还是要归功于你说的一句话。”我说道,“你说这座山的山壁是捏的,既然山壁能修的浑然天成,为什么一块作为开关的机关石不能?”
“可以,回去我要给你加个鸡腿。”小花拿出手电筒往下面照了照,然后点了支蜡烛小心翼翼的吊了进去。
因为缺氧蜡烛灭了几次,又等了好一会儿,蜡烛终于完好的提了上来,小花绑好安全绳,走到洞边,程式化的笑了一下:“进入状态吧,我要出发了。”
胖子吹了一声口哨:“快点搞完,还来得及下山吃一顿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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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快乐宝贝们~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7-01-27 03:57:00 +0800 CST  
【一六五】
我们依照惯例,由小花下去探路,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手中的尼龙绳逐渐放出的时候,我还是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往常在这种时候为了避免意外也会非常专注的,但这一次我是格外的紧张。
毕竟,这里是汪家修建的祭坛,汪家古楼一事之后我已经明白,对汪家绝对不可小觑,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足以和鼎盛时期的张家斗智斗勇的存在。
这时候,小花在下面扯了三下绳子,那意思是他已经找到了落脚点,我们继续等待着,又过了一会儿,小花拉了五下绳子,意味着已经探查过附近的情况,当下由我们把他拉了上来。
“这里面一直下去,要往下很深才有落脚的地方,应该不是汪家古楼那种螺旋下降的结构。”小花站定之后说道,“下去的时候没有路,只能完全依靠绳子和山壁,山壁上没有机关,下面有一条河,我估计和外面那条河是同源之水,往深处走的话,应该就是沿河前进。”
了解了情况之后,我们依次顺着绳索爬下,轮到阿康的时候我想起他好像恐高,顿时觉得有点麻烦,总不能以后都让黑眼镜拉扯着他,不过这小子这一次还挺争气,虽然一副要哭的表情,但还是咬着牙闭着眼,自己慢慢的把自己顺了下去。
等了一会儿后,压阵的闷油瓶也落在了地上,我们有意把绳子收回,但是这条绳子是打桩在外面的洞口,而且打了死结,所以没有什么回收的办法。
“这没准儿会是个隐患。”胖子皱着眉头,“咱们开出路来,怕是要让那根手擀面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说扯断绳子,我们能扯断的部分和完好的部分相比只是杯水车薪,烧掉绳子那简直是在作死,商量了半天我们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能任由那根绳子挂在那里。
“手擀面要是真的到了这儿,他自己肯定也有下来的办法,不差这一根绳子的事情。”小花安慰着我们也宽慰着自己,“真的进了斗,咱们仗着地利人和还怕搞不死他?”
“这我不敢苟同。”阮淇插嘴道,“我大概也能猜出来,这地方和汪家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们所说的那位,也就是刺伤我的那个兄弟也是姓汪,大概是同宗?只怕这样的话,他会比我们有更多的信息源,说不准就算没有来过这里,对这地方也会比我们更了解。”
一阵沉默,阮淇可能是出于无心,但是他的话直白的刺穿了我最深的恐惧:假如手擀面进了这祭坛像进了主场一样该怎么办?
在雪山之中,风雪不会偏袒任何一边,可要是手擀面对这里的地形、构造乃至于机关有所了解的话,对我们来说,可就是致命的风险了。
“存在这个可能,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夸张。”黑眼镜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多消息的话,也就不至于来找小阮给他破译卷宗了,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这句话犹如一剂定心丸,让我安定下来,与此同时也给我敲响了警钟,我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于焦躁了,这是非常不合宜的。
诚然,想要在这个地方保持最好的心态很难,毕竟这里事关小哥的生死,可是正是在这样的危险之地,我才更得保持自己时刻的冷静和谨慎。我暗暗的这样告诫自己,又在脑内用长沙话念了段绕口令,让自己平稳下来。
“天下功夫,唯快不破。”我说道,“说穿了,只要咱们在手擀面之前找到给小哥和瞎子解毒的关键,就不用在意他想弄什么幺蛾子。”
“有道理。”小花附和着我,将手中的狼眼手电开到最强光,照向了我们面前的黑暗。
我们的眼前是一条河。
这条河即使在下来的时候光线比较微弱,也还是可以感觉得到,无论是细微的水声还是潮湿的空气,都毫无例外的宣扬着它的存在感,这应该是雪山之中地下河的一段径流,就像小花说的,它和外面那条河大概是同源之水,暂时没法判断那一条支流更加丰沛,不过通常来说,应该就是眼前这一条。
河流一直向前,中途有些许蜿蜒,消失在手电光光晕的尽头,而且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沿着河流看过去,一段距离之后,河流上方的山壁由凹凸的土石变成了光滑的拱顶,而且再向下看,本来的土路上面也铺就了石板。
很明显,在这条河的后段,出现了人工的建筑,这也就证实了小花的推论——祭坛应该就在沿河前进的深处。
“就这样沿着河一直往前走吧。”小花说道,“这里没有岔路,而且在山腹里面就算想弄机关,也很难弄出这样大制作的来,应该不会有错。”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下闷油瓶:“哑巴,你没有意见吧?”
一般来说小花是个很决断的人,倒不是说他专横,但是他很自信自己的判断,而且小花并不像我和胖子那样把小哥捧的很高,或者说,他完全不觉得自己不如闷油瓶,这种情况下还会再征求闷油瓶的意见,也格外显出小花对前路的审慎。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觉得他大概还有些紧张?不然的话,小花本质上是个很高傲的人,他不会为了谨慎就对自己的判断做出这样商量的态度来。
闷油瓶看着这条河又看着前方的黑暗,点了点头,不过他补充了一句:“贴着山壁走。”
我一听,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非要贴着山壁,难道闷油瓶已经看出这地方的什么玄机了?而胖子就像是知道我的心思似的,用戏谑的口吻问道:“小哥,难得你还这么贴心的提醒一句,该不会是怕我们小天真掉进水里去吧,你放心,天真还是会游泳的,这你应该也知道啊。”
“这条河很深,而且不知道它前面究竟有多长多宽。”小花用一种淡淡的语气回答了胖子的问题,说出的话却让我背脊一凉,“这么多年下来,谁知道这河里到底养出了什么东西。”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7-02-04 02:34:00 +0800 CST  
【一六六】
很多人对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我大概也算是其中之一,虽然多年的探险经历让我能够基本上无视自己的这一弱点,但小花骤然说出这样的话,我还是禁不住感到头皮发麻。
这条河这样看上去,宽度也就是一条小溪那样,我没有着重观察它,也并不了解怎样判断活水的水深,所以本身我就只把它当成一条小溪,也就没有过多在意。
可是显然,小哥和小花都注意到了这条河存在的问题,而且他们为此感到担忧。
既担心这条河可能是陷阱,更担心前方的路是水路。
如果我们不得不在这条河上泅渡的话,那么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在水里如果真的和什么生物发生战斗,那人类是很难占到上风的,因为无论是呼吸方式还是身体结构,人都无法完全适应水和水中的阻力,即使是闷油瓶这样破格的人类,也不可能逃脱物种本身的限制。
而且,随着在汪家古楼的回忆复活,我猛然意识到,甚至不只是这样抽象的幻想,而更具体的东西一出现在我脑海,冷汗“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在汪家古楼,沿着那根巨大的青铜柱攀爬到底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水中盘绕着大量的黑蛇,甚至那条巨大的蛇母也存在于水里。
“有非常大的可能会有蛇。”闷油瓶在这时说道,“你们跟着我,不要管前面,只需要看好自己的脚下。”
我们再次仔细的检查了这条路上的山壁,确认山壁没有任何机关也没有蛇洞,接着,我们开始贴着山壁,沿着河向前。
意识到地下河的危险之后,它的存在感似乎就变得格外高,连细小的浪花都荡着回音响彻洞穴,不过,当我们拿手电筒照向水面时,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水流不急,因而比较清澈,水里面有一些鱼,就是在不见光的洞穴里常见的那种通体透明,没有眼睛的“盲鱼”,但是个头不大,外表上看,也没有什么特异之处,至少从目前来看,这条河只是一条非常普通的地下河而已。
这让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也得以关注一下除了这条地下河之外的其他东西。
走了一小段之后,我们就已经走上了刚才所看到的石板路,随着地面铺上石板,墙壁和拱顶人工修凿的痕迹也逐渐出现,而且令人欣慰的是,径流在变窄,路面则在变得宽敞,这意味着这座祭坛不会是一座水中祭坛。
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汪家并不是什么以亲水闻名的家族,要是真的建一座水路为主的祭坛,他们只怕自己也难以hold的住局势。
“你们看石壁,上面有一些花纹。”小花忽然说道。
刚才确认两边没有什么危险后,我们就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了那条地下河上,再加上环境冥暗,我们只能关注一下石壁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但很难分出心去关注上面的图案。
小花这样说了,我们才把手电转向身边的石壁,这样一看才发现,石壁上面雕刻着大量的兽头花纹。兽头采用浮雕的方式,是很传统的那种图腾纹样,这些花纹各自独立,每一个都有差不多一个小婴儿般大小,每一个花纹之间隔着差不多一米的距离。
“对面也有吗?”我问道,小花抬起手电照向对面的墙壁,果然那边也画着一样的兽面,与这边在位置上完全对称。
兽面的形状古怪,难以判断究竟是什么动物,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令人更为注目的是,这些兽面雕刻虽然模样各不相同,却有一个很明显的共同点,那就是它们全部都有着鹿角。
“这东西难道是龙?”胖子皱着眉头念叨着,“蛇有‘小龙’之称,龙又是‘鳞虫之长’,话这么多龙,是在暗示我们这地方有很多蛇吗?”
“这样虽然可以说通,但是有些牵强。”我说道,“你想,这种黑蛇不只是这一个地方有,汪家古楼里和巴丹吉林沙漠里都有,那边甚至有蛇穴,但是我却从来没见过这种图案,说它是蛇的暗示可能不太讲得通。”
“没准因为这里是蛇的大本营,才会特意弄出这样的图案来表明身份呢。”胖子抬了一句杠,之后说道,“不过我也觉得有点儿牵强,倒不是你说的那个原因,而是这里面有些图案说实在的不太像龙,可能是绘画的手法问题,但是确实有些奇怪。”
“应该不会是龙。”黑眼镜说道,“虽然这种平面的画法可以模糊很多特质,但是这些兽面有几个是很明确可以看出来没有须子的,龙不但要有鹿角,也必须要有鲤须,这就足以证明了。”
不过,这样一来就更奇怪了,如果不是龙的话,这些兽面为什么全都有鹿角,而且除了鹿角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共同之处,甚至有一些兽面看起来很像人脸,在阴森的光线之下显得说不出的诡秘。
“这是镇墓兽。”闷油瓶说道。
“镇墓兽?那玩意儿不是明器吗?”胖子狐疑的问道。
实际上,我的心里也产生了和胖子一样的疑问,“镇墓兽”这东西对我们来说不算陌生了,早在先秦,镇墓兽就已经作为随葬冥器出现在古墓之中,意为庇佑亡魂安宁,直到唐以后,这一习俗才慢慢绝迹。
镇墓兽一般是青铜材质,到了隋唐又出现了三彩、陶瓷材质,造型则是动作、神态各不相同的异兽,但是确实不管什么造型的镇墓兽,都必定会有鹿角这一特征。
“因为这里是祭坛,所以不该有镇墓兽,才会采用这种变形的方式。同时,这也是一种暗示。”闷油瓶解释道。
我们所有人应该都在一瞬间明白了闷油瓶的话中所指。
实际上,我也有所感觉了,这条路完全可以理解成神路,这样一来这地方至少到目前为止,就是标准的古墓形制。
汪家把这地方称为祭坛,但实际上这是一座古墓,再加上神路两边如此多的镇墓兽,恐怕,这座古墓里的“东西”并不简单。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7-02-11 13:39:00 +0800 CST  
【一六七】
“我还以为这波完了咱们能提高一下逼格变成探险家,看来是没戏了,还得走回发丘摸金的老路上去。”黑眼镜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这可不是特别好办,是古墓的话里面多半会有粽子,看这架势还很凶,黑驴蹄子糯米那些咱们可是都没准备。”
“什……什么意思?老板?”阿康的声音有点颤抖,“这地方是……古墓?里面有死人?”
看得出来,他很害怕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一般我们说话的时候阿康都是乖乖在边上听着,不会插半句嘴的,恐怕这次是紧张的不行了,才会主动提出问题。
“这都是说不准的事,不过呢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和你花老板娘罩着你,不会出问题的。”黑眼镜笑眯眯的说道。
小花剜了黑眼镜一眼,但是也没对他这种嘴上讨便宜的行为做过多的声讨,只是补充了一句:“你别乱跑,我们保你平平安安的出去。”
阿康应了声点了头,又安静的跟在黑眼镜边上,我们接着往前,又走了一小段路,前头便出现了一座青石牌坊,牌坊前面的路是一个很明显的大下坡,用手电简单的扫一下,因为坡度的缘故也没法看到路的尽头。
“从这里下去应该就是地宫了。”小花说道,“到了地宫里,还可以再研究研究有没有必要的讯息。”
“需不需要把之前带进来的那些东西事先准备好?”阮淇问道,“那些东西都比较奇特,应该有钥匙之类的作用。”
“如果有需要的话再准备吧,咱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赶路。”我说道,“尤其是和后面的人拉开差距。”
如果我猜的没错,此时手擀面应该也在墓穴附近,也许他一直窥伺着我们,也许已经悄悄跟了进来,也有一点点可能他甚至在我们前面,不过应该不会是这样。
我之前也在想,我们到这里已经这样艰难,手擀面是怎么能在不被我们注意的情况下也到这附近来的,但是仔细想了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可是能一个人自由出入云顶天宫的选手,身手不会在小哥之下,而且他明显在软骨功上有着很高的造诣,只要身边没有拖油瓶,一个人想要找到委身生存之处,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手擀面的目标是闷油瓶,但是他对阮淇也下过手,说明他也对汪家的古墓很有兴趣,因此,我们都进入古墓之后,危险系数更是大幅增加,这个地方虽然他应该也不了解,但是既然是汪家的地盘,他肯定会熟悉的比我们快些,对于我们来说,最好快速找到能够解除小哥蛊毒的办法,速战速决。
“明白了。”阮淇说道。
按照一般古墓的设计,神路到地宫这一段是守墓机关最多的地方,不过汪家这个古墓隐蔽如斯,再加上外人想要得到讯息必须要通过汪家古楼,应该说没有什么在这里再增添无关痛痒的障碍的可能。
当然我们也没有因此而大意,依然是用惯常的阵型沿着坡道向下,一直到尽头,前面的空间豁然开朗,我们就这样进入了地宫。
手电光照进地宫,胖子啧了一声:“有意思。”
我们眼前的地宫,并不是传统的构造,严格说来,就像是一个剧院,我们的位置就是二楼看台,而地宫的中心则是舞台,从我们所站的地方到地宫中心有一个很明显的下沉,这个落差大约在两米。
这个高度应该说想要跳下去很容易,但是我们都不会跳下去,因为地宫中心那个直径差不多有十五米的圆面上,赫然是一座坛城。
坛城是密宗的一个概念,以以立体或平面的方、圆几何形塑绘神像法器,表现诸神的坛场和宫殿,比喻佛教世界的结构,并添加有宗教意义的符号以表达信仰的虔诚,往大处说,藏地的很多城市都是坛城的构造,甚至于在密宗的眼中整个世界即是以坛城的形式存在。
而往小处说,就是我眼前的这座沙画坛城。
沙画坛城是法事的一种,僧侣们用彩沙在圆形的边框之内绘制出一座精美绝伦的坛城,当然这并非写实的城市,而是用诸多不同的颜色表示雪山、圣坛、宫殿、花草,并勾勒出精细的纹样,具有圆融和谐的对称之美。更令人惊叹的是沙画坛城并非一个平面,所有的城墙、宫殿、寺庙全部都用彩沙堆砌成为立体,完成度非常之高。
做法事时的沙画坛城往往要很多僧人共同昼夜无休的绘制数个日夜才能完成,但随着沙画的完成,它立刻就会被毁掉,一半沙赠与虔诚的信众,一半则倒入河流,象征世界的须臾与精神的坚固。
当然,这样的做法或许在密宗有其意义,对我这样完全务实的人来说真是浪费的不行,好在我们眼前的这座沙画坛城并非须臾,而是在地宫之中矗立了很多年,这样看起来汪家和我们倒是有着差不多的理解。
“这是沙画坛城。”阮淇说道,“难道你们找的汪家是密宗的信徒吗?”
“没听说过这方面的事。”闷油瓶说道。
“多半就是个入乡随俗的道理。”胖子说道,“藏地玄的很,汪家如果真想在这地方搞波大的,肯定不能完全无视这边的规矩,至少,如果是我来设计的话,我就会把自家的墓穴向着密宗的方向设计,这样当地的神明还能多保佑保佑我。”
“但是坛城是象征意义很强的东西。”阮淇说道,“而且它并不像你们之前所说的镇墓兽那些可以镇守平安,将坛城放在古墓之中,单从本体来说的话,没有太大的意义。既然这座古墓的建造者能够给它设计一个这么牛逼的入口,我觉得没道理他会单纯把一个装饰品放在这里。”
“你要说象征意义,沙画坛城象征光辉灿烂的须臾,本应被立刻销毁的沙画坛城在古墓之中保存,须臾变作永恒,也许汪家的意思就是他们厉害的能日天了。”我说道。
“没错,我觉得也有这么一层意思。”阮淇说道,“但是我觉得,或许会有更为实际的意义。”
“实际的意义?”我愣了一下。
“你们没有留意过那些卷宗,所以不太了解这些人记录信息的方式,不过小三爷,你总还记得幻海鬼图吧,实际上他们相当喜欢用图案来暗示这些位置类的信息。”阮淇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沙画坛城实际上也是这样的暗示?”我说道,“难不成是这座墓穴的地图?”
“既然按照你的说法,墓主的后人也会来到这里,那么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墓主会这样做。”阮淇点了点头。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7-02-13 22:02:00 +0800 CST  
【一六八】
“既然坛城本身就是城池的一种宗教化的表达方式,说它是地图也无可厚非,但是这东西画的也太意识流了吧。”胖子说道。
“仔细看的话,还是大概能看出一点端倪。”我端详着说道。
眼前的沙画坛城大体上是一个圆融和谐的中心对称图形,但是并非完全对称,各处的纹饰、色彩都有细微的不同。
坛城的中轴线是浅蓝色的绘色,如果理解成地图的话,这里多半就是墓室的中轴线,也就是神路,我自然而然的顺着这条神路看了下去。
中轴线的大约四之一处,出现了第一个方块形状的突起,中点处是第二个突起,四分之三处则是第三个突起,其中中间的方块较之前后两个明显要大一些。只要怀着“这是一张地图”的心情去看,很容易就可以明白,这里所示意的就是古墓的主线。
“第一个方块应该是地宫,也就是咱们现在站的地方,那么第二个就是主墓室,正主儿估计就躺在那里,至于第三个……哑巴,你应该明白的吧。”黑眼镜含笑道。
闷油瓶瞥了黑眼镜一眼,说道:“是祭坛。”
没毛病,这也正是我的想法,可以说,这古墓主线的结构出乎我意料的简洁明快,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说,看这张沙画,古墓两侧的耳室构造可以说复杂的出奇。
主线的两边,稍浅的蓝色勾勒出了墓室支路的情况,除去至少看下来有十间以上的耳室外,每一间耳室里还都各自有不同的图腾轮廓,应该是暗示着不同耳室里有着不同的机关。
“这些东西应该就是那所谓的‘汪氏迷藏’吧。”我说道,“这么看来,这个斗里的东西果然不少。”
“多半如此。”小花赞同道。
“不得不说,这些图腾的绘画手法还真是非常精妙。”阮淇啧啧赞叹。
……
我和小花相顾无言,这家伙到了这时候,竟然还把关注点放在坛城的艺术手法上,也难怪,毕竟开始认识阮淇就是研究这些古藏文的卷宗,他对这方面的东西兴趣想必是更大一些。
“要我说,咱们直接忽略这些耳室,直接往最前面走吧。”我思考了一下说道,“咱们要去的那地方……很大可能就是最后那间墓室。”
通常古墓的构造是二进式的地宫-主墓室,耳室则是殉葬冥器等物品,很少会有人把墓穴设计成三进的形式,那么显而易见这第三进一定有什么蹊跷。
阮淇之前说过这地方是个“祭坛”,一定是那些卷宗里提到了祭祀之类的言论他才会有这样的推论,古墓中本来也不应该有祭坛,那么既然有了不应该有的空间,也有了不应该有的场所,这两个要素想必是彼此吻合的了。
简而言之,多出来的那间墓室,就是祭坛的位置。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我们这一行这几乎是金科玉律,更别说是在这么凶险的地方了,理智立刻帮助我下了判断——用最快的速度直奔祭坛,任何多余的行动都是在作死。
“这么想是没有错儿,但是我心里还是有点儿犯嘀咕。”胖子皱着眉,思索着开口道,“汪家人既然做出来这么多墓室,会让咱们笔直的通过去吗?要是咱们没有去耳室直接往主墓室闯,会不会半路上就被人家‘主人’拦下来啊。”
“你这胖子嘴里说不出半句吉利话。”小花骂了一句,“要是真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咱们再去闯,影响也不大,总不能自己给自己增加难度啊。”
“小哥,你说呢?”胖子问闷油瓶。
“没有必要横生枝节。”闷油瓶回答道。
“得,既然你们都这么想,胖爷我也就没什么可反对的了。”胖子说道,“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万一哪块儿看着不对劲了,咱们可得赶紧扯呼。”
“这你放心,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我说道。
“真好看,真想知道是哪些人创作了这么棒的坛城。”阮淇赞叹不止。
……
这家伙别是魔障了吧。
“兄弟,这里可是古墓。”我开口道。
“啊……我知道。”阮淇笑了一下,“我也没有认真的要知道,只不过,这座沙画坛城的创作确实堪称世间绝品,比我之前所看过的都更加精妙,我才忍不住发此赞叹,你们也不用在意。要往前走的话,咱们就继续。”
“真是不懂艺术家。”黑眼镜摇着头笑道,“我可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好的。”
阮淇微笑不语,这个话题就此中止,我们穿过地宫,继续向前。
穿过地宫后,墓道修葺的精致程度又上了一个档次,这一路上没有任何机关,只是整齐的青石板和青石墓道,不过每隔不远就会出来一条通往耳室的岔道,好奇心让我总有点想往里面去,当然,这样的念头也就是短短一瞬间就会被我掐灭。
“这地方还真是平和。”胖子一语说出了我的心里话,“甚至比咱们以前去过的地方都要平和些。”
我点了点头,这话我不好接,我们这一行很看重“口业”,尤其忌讳在古墓里面乱说话,但是,我的心情和胖子是完全一样的。
当然,我知道汪家古墓是为汪家的后人所准备的,所以更多偏向于解开“汪氏迷藏”的秘密,而并非击杀掘墓人,但是以“敌人”的身份安安稳稳的走在墓道上,还是让我感觉有点儿微妙,甚至觉得不出点什么事都不符合常理了。
“主墓室都没到,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闷油瓶道。
万万没想到闷油瓶会主动插嘴,这令我甚至有点儿惊讶,但闷油瓶的话也算是给我敲了警钟,这里毕竟是敏感之地,要是放松了警惕,万一发生什么,那绝对不是好应付的。
没什么原因,我看了眼闷油瓶,然而这一看之下,我的心里却猛地一紧,产生了极其不好的感觉。
闷油瓶的眼色极为阴沉,这种阴沉不同于他平日里的淡漠,应该说,这是只有在面对巨大危险时,他才会露出的眼神。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7-02-19 01:01:00 +0800 CST  
【一六九】
“小哥这意思,该不会是看出了墓室里头有些什么吧?”胖子问道。
闷油瓶摇了摇头,只说道:“此地不可以常理论之,事事都要小心。”
“小哥又不是汪家人,怎么可能看得出汪家墓室里的秘密,胖子你也想的太多了。”我附和道。
话是这么说,我的心里却完全不是这样想的。
汪家,张家,这两个家族是世仇,但与此同时他们的关系还有点微妙。
在喇嘛庙里小哥能够看出那座哭泣石像的机关,这当然归功于他在机关消息一道有着很高的造诣,但我又觉得不完全如此。因为那种机关巧妙的利用了人的思维死角,小哥就算再厉害,也很难不去按着人类的正常思维模式思考,除非,他对那种机关的模式事先就有所了解。
我当然不是说小哥和汪家有什么关系,而是这两家在绵延千百年的缠斗之中,培养出了一种属于仇家的默契,就好像小哥在云顶天宫里面跟我说过,他不可能打得过手擀面,这跟两个人的身手没关系,很有可能在其他方面,张家和汪家也存在着扯不断的联系。
而且闷油瓶这个人我还是有点了解的,至少说在当世,比我更了解他的人不多,能让他露出现在这种眼神的如果只是一个隐约的危险直觉,那真是不太可能,他一定是看出了什么让他感到危险的确实存在,才会有这样的神色。
尴尬之处在于,现在这个队伍的组成,因为有着阮淇和阿康的存在,既没有熟稔到我可以无所顾忌的去问小哥他到底看出了什么,也没有生分到我可以拉着他在角落质问不在意别人的眼光,那么我就只能等着他自己说出来,这让人很难受,可也没有别的办法。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好像是微微点了点头,虽然不该有这种想法,但我竟意外的觉得他像是在赞许或者感谢我,还有点小得意。
“那按照哑巴你的意思,咱们还能不能接着往前走啊?”小花直截了当的问道。
“没什么影响,记得谨慎行事就好。”闷油瓶说道。
“你鉴赏完了没,小阮?”小花换了一种比较轻松的口气喊阮淇,也当是调节一下气氛,“看完了咱们就往前走吧。”
阮淇恋恋不舍的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这东西在这样一个地方,我真是想把它拍下来,再把照片带回北京去慢慢欣赏。”
“就算在这个地方拍下来也没什么大碍吧。”小花笑道,“干这一行的,还有那么多顾忌吗?”
“花爷你行事洒脱,我可是个怂人,讲究点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样完美的艺术品,就让它留存在我的脑海里吧。”阮淇说道。
胖子“啧”了一声:“小阮,你可真是个文人,说话都带着一股酸劲儿,这点倒是和我们小天真挺像。”
“是吗?”阮淇含笑看了看我,“胖爷可是过誉了。”
“别废话了。”我赶紧说道,“咱们可是赶时间的。”
短暂的小插曲,倒是缓解了紧张的气氛,我们穿过地宫沿着墓道继续向前,只不过这次的墓道不再是依托山石而建,而是明显对高度和宽度都有所压缩,做成了一个完全密闭的隧道式的空间,因而也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正像之前沙画坛城上面所显示的,每走一段两边就会出现狭窄的岔道口,看上去就是通向我们所猜测的耳室。
这样狭暗的空间里,这个地方给人一种云顶天宫般的既视感,我们当然也不会作死去查探耳室的状况,只是一门心思沿着大路向前,即便仅仅如此,两边枝杈般的墓道还是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枝杈——
一个不太妙的联想顿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猛地停住了脚步。
我们是按照闷油瓶我胖子等等这样的顺序,排成一列纵队在前进,并且走的很有步伐韵律,所以我这样突然停下来,后面的胖子一下撞在了我身上,我跟着往前扑了一步,闷油瓶一把扶住了我的手腕。
他没有立刻放开我,而是问道:“怎么了?”
“这条路的形状,如果把两边的耳室想象成枝杈的话,是不是有点像……青铜树?”我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一片死寂。
阮淇是不明状况,阿康是吓得不敢出声,我们剩下几个人,则是回忆起了在汪家古楼里的状况。
穿过地下湖之后,我们在汪家古楼的地下层中看到了一棵巨大的青铜树,那时因为树的形状实在太丑了,我们还判断这肯定不是有什么象征意义的东西,但是,那棵树就是没有明确的树冠,而是在树干以上分出嶙峋的枝枝丫丫,就像是这里的墓道一般。
粗略的一想,确实很像,如果说青铜树是根据墓道的形状而建,或者墓道是根据青铜树的形状而建都还好,令人担忧的是这在暗示着什么东西。
那棵青铜树,绝对是非常可怕的东西了。
树冠上悬挂着用来血祭的干尸,还被蛊虫所盘绕,树根浸在地下湖中,有着数不清的蛇,树顶上镶嵌着装有神秘女尸的棺材,棺椁本身似乎还可以吸引黑毛蛇,整棵树都充满了诡秘的气息。
而且我清楚的记得,最后是黑眼镜用自己的血命令地下湖中的蛇母,将身躯盘绕在青铜树上成为阶梯,我们才得以安全脱身。
那时,是因为张家人在汪家古楼动了手脚,对黑毛蛇做了特殊的驯养,使得它们能够对张家的麒麟血有所反应,蛇母才会听从我们的命令协助我们离开,可是单就蛇母的存在本身而言,是足以比肩青铜树的可怕存在。
再联想一下喇嘛庙里的天坑,那巨大的空洞究竟延伸到哪里,真的是让人细思极恐。
小哥是不是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显得如此紧张?
令我惊讶的是,闷油瓶居然安抚式的说了一句:“不用想那么多。”
“你是不是已经发现这件事了?”我追问道。
闷油瓶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却又立刻补充道:“这里和汪家古楼有联系很正常,没必要因此疑神疑鬼,不用担心,有我在。”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7-02-26 02:24:00 +0800 CST  

楼主:袖珍小花卷

字数:125998

发表时间:2015-04-25 08:0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5-02 20:27:58 +0800 CST

评论数:604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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