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未改佳期(斗文 HE)(附城池几重及雪岭终途txt~)

1L百度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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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5-04-25 00:08:00 +0800 CST  
http://yun.baidu.com/share/link?shareid=1111424842&uk=1610910307


没有用过百度网盘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 这里先放上城池和雪岭的TXT下载地址。


之前看很多妹子反馈说城池有些章节被吞了,这个是出本时候的版本,因为我一直用的word,这也是第一次弄txt。。有任何问题辛苦妹子们及时反馈_(:3」∠)_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5-04-25 00:10:00 +0800 CST  
距离大雪纷飞的那一天,已经十年了。
小花和他的解家,陷入了复杂而危险的境地。
黑眼镜和你的纠葛也不是看上去那样简单。
巴丹吉林,墨脱,我循着你的足迹踏上一个个新的地标。
十年,无邪仍在,不见天真。
这一次,我或许需要同伴,可我绝不会再依靠任何人。


“你还记得吗,十年前,我们有过一个约定。”吴邪坐在一张办公桌前,他的手里,拿着一张有些泛黄的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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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采用《盗墓笔记》的第一人称视角叙述
情节上会尽量和沙海、藏海花发生关联 但是如果没有的话也不要怪我QAQ毕竟我只对盗笔那八本比较熟
黎簇和苏万应该是不会出现的。
距离雪岭也过去三年了,只是2015大概是每个盗笔粉的执念,所以即便知道自己现在很渣_(:3」∠)_
还是忍不住要写这一篇。
5.1开始更新 5.1开始更新 5.1开始更新。
肯定HE你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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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5-04-25 00:22:00 +0800 CST  
明晚九点见_(:3」∠)_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5-04-30 17:42:00 +0800 CST  
要玩怪猎去所以先来更新惹~~每日一更喔~


斗文原著风 瓶邪黑花萌萌哒_(:3」∠)_ 我尽量写好!~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5-05-01 20:33:00 +0800 CST  
【一】
这个冬天,北京没有下一场雪。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十年里,在巴丹吉林沙漠和墨脱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整个冬天,我竟然都没有离开北京,我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了王盟,自己则在北京老城区的一家快捷酒店里,度过了整整两个月。

按照常理,我不该有这样长的一段空闲的,即使我有心,那些老九门或者其他复杂势力里面牵扯到的人,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可是所有事情都会被时间消磨,而一件事情即使再大,如果度过了过分漫长的光阴,也会慢慢不再为人所重视。

就像我现在身处的这个漩涡一样。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它,如果是在从前,或许我会说这是“老九门的秘密计划”,可是最近这些年,我又看到了太多东西,这里面包含的内容,简直大的好像一个崭新的世界,即便是处在漩涡中心的我,也开始觉得有些倦怠。

因此,第三次出入巴丹吉林之后,我决定暂时放下所有这些事情,给自己来一个彻彻底底的休假。

之所以选择北京,而不是杭州或长沙,就是因为这两个地方对我来说太过熟悉了一些,那些人如果想要找我,恐怕也会很轻松的就能找到我,相比之下,北京对于我就陌生一些,有时候反倒是这样陌生的环境,更让人感到舒服。


两个月前,古玩店里,飞机起飞前三小时,我还在收拾背包。

离开杭州去北京的决定很突然,突然到我自己都有点儿跟不上节奏。

王盟恰好在打扫店面,他看了我一眼,说:“老板,你又要走了吗?”

“是啊。”我回了一句,“店里的事儿就拜托你了。”

“老板。”照理说,王盟应该答应一句就坐回去玩扫雷的,可是他居然又叫了我一声,这有点反常,于是我也就停下手上的活看着他:“怎么了?”

“你往常出去带的东西都很多,可是这次带的却很少。”王盟说道。

“所以呢?”我问。

“老板,我有一种预感,这次你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王盟道。

“是么?”我问了一句,又或者说是自言自语了一句,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到自己轻轻的笑了一下,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如果我不回来,那所有的事情就都交给你好了。”

王盟点了点头,好像对于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一点儿也不觉得惊奇一样。

他继续扫他的地,我继续收拾我的包,我们就像两个毫不相干的人那样,收拾好包,我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我的机票信息,就预备要走了,可是就在我走出门的时候,王盟又喊了我一声。

“老板。”

“干嘛?”我又回过头来,暗想他今天怎么那么多废话。

“你是要去找那个姓张的小哥吗?”王盟问道。

我的心“咯噔”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猛的激荡了一下,我没有理他,转过头去径直的离开了。

那个姓张的小哥。

有多少年,没有人跟我提起这个人了。


之后我就到了北京,住处是在西城南区,也就是老宣武区的一家快捷酒店,因为之前没有提前打算,所以就没有租房子,也没有跟任何老朋友打招呼。

我每天的生活,大概也就过的像个死宅,看看B站,打打英雄联盟,我的操作很一般,但是意识阴险的很,所以每一盘基本我的对手都会在公屏问候我的父母。

这样的日子,除了续交房费的时候之外,简直可以让人完全忘记时间。

大概是在我被对面五个人围殴致死,盯着黑白屏幕发呆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这个手机号是我私人的号码,知道的人很少,所以我伸手拿过手机来,就看到小花的名字在屏幕上一闪一闪的。

“喂,吴邪?”小花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让人觉得非常舒服,“最近怎么样?”

“还好。”我回答道。

“好久没你的消息了,你在哪儿呢,今晚跨年,不如一起出来坐坐。”小花道。

他所谓的“出来坐坐”,是不考虑地域范围的,哪怕我在海南他在黑龙江,他都会坐着飞机过来跟我坐坐,再加上我也确实闲的无聊,就觉得一起吃个饭也挺好的。

“我在北京。”我说道。

“我靠,你在北京,居然也不跟我说一声。”小花道,“今天下午五点,聚宝源见吧,就咱们两个,怎么样?”

我看了一眼表,三点五十。

“可以。”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聚宝源是一家非常有名的涮肉馆,距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据说非常的火,一到饭点就要排队,大概这也是小花约我早去的原因。

一般情况下小花约我,是不会在这样的公众场所的,大概他也是知道一点我最近的情况,所以很体贴的不让我出现在圈里人的眼前。

我是四点五十到的,到的时候小花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风衣,里面隐约露出粉色的衬衫领子来,这件风衣把他的身材衬得特别好,旁边有不少小姑娘在偷偷打量他。

“还行,你总算没有迟到。”小花对我笑道。

“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迟到过。”我道,“一别数月,花儿爷的风采倒是不减当年。”

小花笑了笑:“人总要活的滋润一点。咱们进去吧。”

五点钟聚宝源的人还不算多,所以我们也没有排队就被带到了二楼,这一家卖的是传统的老北京铜锅涮肉,小花轻车熟路的点了菜,又要了一壶茶水。

铜炉火锅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显得很温暖也很勾人食欲,我跟小花之间,也蒙了一层火锅蒸腾起来的雾气,显得朦朦胧胧。

就是在这样的朦胧中,小花认真的问我:“你为什么会来北京,是准备洗手不干了?”

“我也没有想好。”我坦白地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一阵子很累,很多事情,你越追寻,就越觉得自己在执着追寻的没有什么意义,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也明白。”

“你说的没错,而且就算你现在金盆洗手,也足够娶个媳妇顺顺当当的过下半辈子了。”小花道,“问题是你现在能不能够完全退的出来。”

“你什么意思?”我问。

“先不说你之前在巴丹吉林和墨脱的活动引起了多少人的兴趣,这些人恐怕就不太会让你顺利的走。”小花道,“何况你别忘了,北边的山里面,还有一位呢。”

“你是说……张起灵?”我的心又是没来由的一揪。

“今天是12月31号。”小花没有回答我,而是径自说道,“过了今晚十二点,就是2015年了。”

十年了。

我出神的盯着杯子里的茶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只感觉冬日的风那种萧索惆怅的气息,在心底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5-05-03 12:48:00 +0800 CST  
【二】
“这个时候,长白山想必早就已经大雪封山了。”我道,“十年前我最后一次进长白山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情景,那个时候小哥为了在雪崩中救我,还摔断了手,没想到十年之后,我还是要赶着大雪,进到云顶天宫中去。”

“你现在就要去?”小花有些惊讶的看着我,“这么着急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听你说起十年就要到了,我就觉得我一定要立刻赶过去。”我道。

“说实在的,我是不建议你这么早就去的。”小花道,“这个时候山里的风雪太大了,虽然你现在比十年前厉害了很多,可是毕竟已经不是巅峰的身体状态了,万一真的出点什么事情,只怕也不太好过。何况你也别忘了,你和哑巴张的十年之约,按照那约定的内容,本是该你去那青铜门中接替他的,你做好准备了吗?”

“接替不接替的我还没有想好,不过也无所谓了。”我道,“我这些年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运气不好就已经尸骨无存的,何况就算我真的要接替他,咱们也不过是十年后再相见而已,也没有什么的。”

“这十年来,你确实变了很多。”小花感慨了一句,“既然你都这样决定了,而且还跟我说了这些,那么咱们就还像十年前那样,我来帮你打点你所需要的一切吧。”

“那就太好了。”我说道。

一个星期后的晚上,我已经到了长白山脚下的那个村子里,同行的还有小花,因为有了十年前的经验,我们这一次准备了非常非常多的装备,包括能买到的最厚的冲锋衣、登山手套、登山靴、手杖、无烟炉、压缩饼干、速食品之类的,我们的这些准备,目的非常的简单,那就是能够登上一月的长白山的雪线到达云顶天宫所在的地方,然后到那青铜门里面去。

之前我还特意去了杭州一趟,把闷油瓶给我的那鬼玉玺拿来,当时我进门的时候,王盟正端坐在那里看动漫,看到我进来,他像是见了鬼似的,不过这么多年来他再惊讶表面上也不会太夸张。

“老板,你怎么回来了?”王盟问道。

“我只是来拿个东西。”我一边说,一边走到里屋去,把装着鬼玉玺的那个盒子揣在口袋里。

“你果然是要去找那个小哥的。”王盟道。

我点了点头。

“如果老板你没有回来,我每年这个时候会向着北边拜拜你,给你烧香的。”王盟道。

“可以。”我说道,说完我就又一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店面。

一月份可以说是长白山最冷的时候,封山的范围也非常的大,因此住在旅店里的除了一些不怕死的背包客之外就只有我们,老板似乎也知道这个时候的生意不会太好,在前台一边给我们办登记手续一边抠脚,一副很嫌弃我们的样子。

他把房卡递给小花的时候,小花往后稍微退了半步,我会意过来接过房卡,两个人没有说什么,很默契的走到房间去。

“你一个干这行的人,没想到还有洁癖。”我一边开门一边说道。

“这是两回事。”小花说道,“我不是没有吃过苦,可是你要我去摸一个刚抠完脚皮的人拿过的东西,那我真的觉得恶心。”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恶心了,赶紧去卫生间洗了洗手。

“如果天气还可以的话,咱们走到你说的那地方应该需要五天左右的时间。”小花道,“路线你之前走过,我也大概规划了一下,应该不会有太多问题。”

“如果天气不可以的话呢?”我问道。

“那你就自求多福吧。”小花道。

“你买了两套装备。”我说道,“你也要跟着一起去吗?”

“是的。”小花道,“我仔细想了想,如果你一个人进山去,雪线以上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不考虑雪崩那些,万一你突发雪盲症,估计就要死的不明不白,我跟你进去,对你多少算是一点照应。”

“这样的话,你岂不是就要冒险了。”我道。

“无所谓,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了。”小花道。

于是第二天,我和小花便从这里出发了,这一路倒是异常的顺利,天气一直不错,但也没有很晴,天空中压低的雪云让我们的眼睛不至于被明晃晃的雪面灼伤,小花的路线图也并没有任何问题。

大概是在第五天的早上,我们便抵达了之前跟闷油瓶分别的那温泉。

好像什么东西都会变,只有这些自然的东西是永恒的,我当年和闷油瓶分别的时候,这温泉就是这样一池子水,时不时还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当年我和闷油瓶在这里用无烟炉煮了一大锅泡面吃,而这一次,因为有小花在,就更加滋润一点。

“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带火锅出来涮。”我一边夹着一块蘑菇吃一边说道。

“出门在外总要对自己好一点。”小花道。

在温泉旁边涮火锅,着实是非常惬意的一种感觉,这种短暂的快乐能够让人暂时忘却自己所处的环境,是一种很单纯的享受,只不过火锅吃完,熄了无烟炉以后,看看前头的路,我的心里又沉重起来。

之前闷油瓶是从温泉边的一个石缝进入青铜门那个位置的,从这里走可以不必穿越云顶天宫,也就安全了许多,可是上一次,闷油瓶把这个缝隙给堵死了,我本来打算不管怎么样也要挖出一个入口从这里进去的,没想到这一次再扒开那些碎石,那道缝隙竟然又出现了,好像它已经在这里等着我似的。

“你会从这里进去吗?”小花问我。

“是的。”我说道,“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了,小哥给了我这个玉玺,大概就是让我一个人来的意思。”

“那我在这里等你。”小花道,“我等你七天,七天之内不管是你出来,还是哑巴出来,还是你们两个一起出来,我都会带你们回到北京去,如果七天之后你们还没有出来,剩下的食物也都吃完了,我估计就要走了,之后我可能还会回来看看,但那就说不定了。”

我点了点头:“如果七天之后我们还没有出来,你回到北京给我烧支香就好了。”

“吴邪。”小花认真的道,“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时候,我的想法非常简单。

十年了,我只是想再见闷油瓶一面。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5-05-03 12:50:00 +0800 CST  
【三】
我最后整理了一遍身上的装备,登山用的那些我都留给了小花,自己只背了一个不算大的背包,这一次因为是我一个人下去,所以信号弹、冷烟火那些我也都没有带,只带了一些基础的工具和那个鬼玉玺。

我的东西带的这么少,是因为这个地方距离青铜门已经非常的近,这个地方我严格来说已经来过两次,如果不出意外,找到青铜门就像串门一样简单。

而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按照云顶天宫这个地方的邪性程度,也万万不是我多带一点装备就能活着出来的。

钻进那石头缝隙之前,我回头看了小花一眼,他含笑冲着我挥了挥手,好像我只是去进行一次简单的度假旅行。

沿着那道山缝往里钻,很快外面的一切就已经被隔绝不见,本来这里就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四下里又那样逼仄,很快,我就进入了过去这些年中一直很熟悉的工作状态。

在这种地方穿行,如果我有幽闭恐惧症的话,恐怕我会直接活活被吓死在这里,好在这条石缝虽然很难穿行,但是路不算很长,所以不一会儿,我就穿过了石缝,踩在了地上。

这个地方我实在是太熟悉了,虽然我只到过一次,可是至今它仍然时时出现在我的噩梦里,排名超过了河池张家古楼和塔木陀的西王母天石稳居第一。

我现在所站的地方,是山腹之内的一个裂谷,两边都是刀削般的峭壁,从一边的峭壁上去往回走,就是云顶天宫。裂谷的面积很大,地方很空阔,密密麻麻的锁链从裂谷的地面上一直交织延伸到云顶天宫那一边的峭壁上,如果想要爬上去的话倒是很方便,我甚至还看到了当年我们下来的时候,闷油瓶挂在那里的那根绳子,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这绳子还能用不能用。

裂谷的更多地方隐匿在黑暗中,如果一直往前走的话,就可以看到巨大的蚰蜒盘绕着的万奴王的九龙抬尸棺,而崖壁之上,悬挂着数不清的风干尸体,这些尸体正是我所最最担心的这次行程的变数——人面鸟——的食物。

当年我们就差点挂在人面鸟的手里,这一次,我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件事,不过好在现在我的血跟小哥一样,有一点驱虫的功效,只是不知道对那些人面鸟有用没用,我早就想好了,不管怎样,我就轻手轻脚的往青铜门那边走,总不至于这一次还是这么惨赶上阴兵借道惊动了它们吧。

青铜门依然矗立在崖壁的边上,那样的高大,仿佛再立个亿万年它都不会倒似的,那个时候我还对这里面的“终极”究竟是什么感到无比的好奇,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再多的好奇心也被那些冒险与死亡消磨的所剩无几,我现在只希望可以顺利的进去,顺利的找到小哥,再顺利的跟他一起出来。

我拿出鬼玉玺来,跟青铜门一比,这鬼玉玺实在是渺小的很,而且玉玺上面有三个鬼头的凹槽,这件事情提醒着我这只玉玺还不是它的“完全体”。

这样真的行吗?我忽然开始有点怀疑。

但是闷油瓶当时给我这个鬼玉玺的时候,他很明确的告诉了我这个玉玺是开门用的,那么我不管怎么说,好歹要去试试。

我走到青铜门前。

这门足足有十个我那么高还不止,且不说上面没有门环,就是有门环,我也没有什么可能去拉到它,拿着这个鬼玉玺,我只感觉脑袋里面没有一点儿头绪,想了半天,我决定就用最原始的办法:蒙。

其实这么长时间走过来,蒙已经成为我非常不齿的一个办法,因为我所经历的事情大多是非常精巧的连环套,设计者往往都费尽心思要让我踩进陷阱里,这个时候靠着直觉肯定会把自己放在一个非常难看的境地,可是现在,面对着这扇比我高大这么多的青铜门,我感觉所有的逻辑思维都没有什么用,这不是一个机关,就只是一扇门而已。

所以我就像盖章那样,把鬼玉玺按了上去。

出乎我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鬼玉玺被按到门上,我感到青铜门发出了细微的震颤,这扇门细微的震颤所连带着的,就是我整个人像按到了电门那样的颤抖,等到这种震颤好不容易结束,我软在门的边上,无比清楚的看到淡紫色的雾气就像第一次时那样,从裂谷的石头上,地缝里云浪一般蒸腾起来。

我想了想,感觉这种时候自己还是不要站在门前比较保险,于是我就往回退了退,退到了青铜门外边一堆石头的那个位置,就是以前我们蹲在那里看阴兵借道的地方。

伴随着这样淡紫色的烟雾,青铜门慢慢打开了一个小缝,我本来以为这会是非常恢宏壮阔的一个过程,可是事实并不然,假如我没有一直盯着青铜门看的话,我甚至有可能直接把青铜门打开的这个动作给漏过去。

闷油瓶果然没有说错,鬼玉玺是可以开青铜门的,虽然这其中的原理我还不是很明白,但是现在我已经可以进去了。

就在我从石堆后面站起身的时候,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我太急了。

这么久以来,我应该已经练就了相对比较沉稳的性格,可是青铜门后面的这个人,可能本身就对我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当小花提到十年之约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多考虑就过来了。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不像当初那么简单,更别说当初也只是事情看上去简单,目的真正单纯的就只有闷油瓶一个人。

我这样贸然的来到这里,虽然说我是觉得已经躲过了很多人,可是我真的躲过了吗?

这个地方会不会还有陷阱在等我?

我就这样站在这里发了一会儿呆,心里很挣扎,闷油瓶就在青铜门后面,这对于我是一个非常大的诱惑,可是这些年养成的多疑的性格又在让我犹豫。

正在这个时候,我一直放在裤袋里的手机响了。

这个地方很安静也很空旷,所以手机的铃声就特别的刺耳,这声音是来短信的声音,这件事情很反常,因为在这样的大山里,本身是不会有任何的信号,难道说这里还有一个手机的基站?闷油瓶建的?小花随身带的?

但我还是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我就僵硬的站在了那里。

那条短信只有很简单的四个字:不要进来。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5-05-03 13:25:00 +0800 CST  
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城池的手稿呢哈哈~高三的时候每天上课偷偷写的qwq 还在上学的妹子千万不要学我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5-05-04 13:18:00 +0800 CST  
【四】
看到这条短信的瞬间我就炸了,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居然忽然有一个人给我发短信。

内容是让我不要进青铜门,而且还是不要进“来”?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发这条短信的人是闷油瓶,可是稍微想一下,就知道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

十年前闷油瓶进来的时候,带的东西非常少,首先他这里不可能有一个信号基站,也不可能有手机充电器和手机。

其次,如果说他中途离开过青铜门,那么他带的那一点东西,根本无法支持他走出长白山,先不说吃的喝的,他当时基本就没有准备任何在雪中跋涉的工具,在长白山的雪线以上,皑皑的雪峰中间,要不了三天他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也就是说,青铜门里还有别人。

闷油瓶不是说这鬼玉玺是打开青铜门的唯一办法吗?难道这世界上还有第三只鬼玉玺?还是说闷油瓶说错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发短信的这个人在唬我。

我在青铜门边上的石头上坐下,打算让自己好好想一想这个问题。

首先,如果这个人没有在跟我恶作剧,那么他不让我进青铜门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担心我在青铜门里出危险?还是不愿让我看到青铜门之内的秘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不希望我把闷油瓶救出来。

正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忽然就发现那扇青铜门正在缓缓的合上,要知道本来这扇门就只开了一条缝,所以想要合上的话,也只要很快的工夫。

我也没有什么时间再思考了,因为这个时候我发现我手里的那只鬼玉玺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氧化变黑,好像刚刚打开青铜门耗尽了它的全部生命力似的,我没有时间再去思考什么,但是我大概可以想得到,如果青铜门就这样关上,恐怕我是不能再打开它的了。

我来这里的目的非常单纯,就是践行我和闷油瓶的十年之约,而想要见到闷油瓶的唯一办法,就是进这青铜门里面去,所以,我也再管不了什么,如果那短信是真的在劝我不要进去,我也没有办法。

我一下从自己坐的那块石头上面弹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在青铜门合上前一瞬间钻了进去。

在我钻进青铜门后面的同时,我就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声,这响声并不大,但是却非常的低沉,震得人心里难受,可以说要是之前那个脆弱的我,就会直接被门关上时候的震颤弄的吐血。

青铜门关上的时候,我的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倒不是说青铜门外面的地方有什么自然光,山腹里面这种地方,哪来什么见鬼的自然光,虽然说严格来讲,这个地方应该是个火山口,但是几百米深的地方,肯定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之前我的照明完全是靠狼眼手电的,可是在这个地方,周围一片漆黑,竟然是连狼烟手电也无法照透的光线。

“好在爷爷我早有准备。”我这样念叨了一句,反手去摸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摸出一根犀角蜡烛来。

来之前,我担心自己会遗漏什么,特意好好的回想了一遍之前在云顶天宫所发生的一切,我想起来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就是当时他们讲给我,汪藏海说云顶天宫之内是一片虚无,必须要用“真实之火”才能照透其中的东西。

在中国古代的传说之中,犀牛角可以通灵,点燃犀牛角就可以看到传说中的鬼怪,而汪藏海所说的“真实之火”大概指的就是犀角蜡烛了。

虽然我不知道这种犀牛角可以通灵的说法科学依据在哪里,但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有时候听起来邪乎却必定有他的道理,这一点在过去的那么多年中无数次被证实过了,所以这一次我也很机灵的弄了一点犀牛角来,要知道这种东西价格本来就贵,而且这些年上面查的严,还是我这几年也算有了一点威信,才不声不响的搞到了这东西。

我早就把这些犀牛角磨成了犀角片,然后做成蜡烛,这样一来虽然纯度没有那么高,但是却耐用的多。

犀角蜡烛点起来以后,一开始四下里还是一片黑暗,只有我手头上这一点弱弱的火光,我本来以为要坏菜了,心说弄这种假冒伪劣的东西果然不行,可是紧接着我就发现,黑暗在逐渐散去,四周虽然依旧昏暗,但是已经可以让我看清这周围的情况了。

青铜门的里面,竟然还是一条通道。

青铜门后面是通道这件事情我倒是想到了,只是这通道的两边,竟然有一扇一扇的门,这些门全都是青铜制的,看式样倒是有点像今天的防盗门,这样一看,这青铜门后边倒好像是一座住宅楼的楼道似的。

我想了想,走到离我最近的那扇门面前。

仔细的靠近去看,这扇门确实是青铜制成的,看上面的花纹和锈蚀的铜绿痕迹,应该已经很有些年头了,青铜门后面是一个相对较大的环境,在没有任何防腐措施的情况下,这扇门能够维持这样的状态,不得不说是一个很大的奇迹,我想,这或许与青铜门内空气流通不畅有关。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稳定的状态,这门上为什么又会有锈蚀的痕迹呢?

这是非常不合理的一点,可是我又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只能暂时先放下这件事,伸手去推了推门,又拉了拉门。

果不其然,这扇门是完全锁死的。

遇到这种东西,我是不会去费劲跟它较劲的,所以我又去摸它对面的那一扇,然而这扇门依旧是锁死的。

两边的门隔得很远,我之所以会选择这样一左一右的试,而不是一直走到头,就是因为我不知道这条通道到底有多长,这种情况下,总还是靠近青铜门的这一边要安全一些。

大概在我摸到第七扇门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这扇门有点不对。

虽然这扇门同样锁的很死,可是在门与墙面连接的地方,铜绿却有断裂的痕迹。

换句话说,这扇门被人从这边打开过,然后又从里面锁死了。

是谁打开的这扇门?是闷油瓶吗?

我一下就不淡定了,低头开始摆弄这扇门,可是溜门撬锁我实在不是行家,这扇门又不是很常见的那一种,弄的头都见汗了,腰背也开始酸痛,我这才稍微直起身来。

我的目光刚刚抬起来一点,就看到墙壁上火光映出的我的影子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条长长的、人形的影子。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5-05-04 18:02:00 +0800 CST  
【五】
如果再早几年,恐怕我早就已经吓的瘫倒在地动也动不了,不过这段时间受到的惊吓多了,我也已经淡定多了。

虽然说看着这条突然多出来的影子,我还是觉得头皮发麻,不过这是非常正常的心理反应,我整个人还是很淡定的。

我继续装作在凝神摆弄那扇门的样子,想着什么时候抽出我的刀来反手给他来一个白进红出,没想到,我身后的这个影子忽然说话了。

“别摆弄了,我都打不开的东西,你不可能打的开的。”

他的声音很阴柔,带着一种中性的感觉,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竟然说话了,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这不但把我吓了一跳,而且假装一无所知突然反手偷袭他的计划也就完全失败了。

这个人太反常了,我心想,但是他既然都开口了,我总不能继续在前面背对着他装傻,所以我转过头来问他:“你是什么人?”

看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我这句话问的真是太精妙了。

因为这个人可能根本就不算个人。

我本来以为我所看到的长条形的影子是因为墙壁有弧度,或者火焰导致的影子的变形,可是这个人真的就是长长的一条,他整个人裹在一件白色的麻布长袍里,夸张的是他连脑袋都被裹在了里面,一点儿缝隙都不露,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根手擀面。

我也明白了他那种有点发闷的阴柔声音是从何而来了,任谁把自己整个装在这样一个东西里面,说话都不可能不发闷的。

“你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是什么人。”手擀面说道。

这种没话找话的气质,还有不太好笑的幽默语气,都让我感觉他有一点儿像小花,不过我当然知道眼前这个人不可能是小花,小花不太会干出这样有损自己形象的事情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又问。

“你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在这里干什么。”手擀面说道。

如果他不是出现在青铜门后面的话,我简直要认为他是一个废话巨多的废物点心,可问题是他出现在这里,那么即便他跟我这样玩文字游戏让我非常火大,我也不得不小心。

跟他这样饶舌的时候,我也在分析。

这个人的思维很活跃,还有幽默感,这说明他绝对不会在青铜门后面呆了太久,任何一个人如果在青铜门后面呆了很长时间都会变成一个闷蛋的,就算闷油瓶也在门后面,闷油瓶也是不可能跟这个人说话的。

这个人对青铜门后面的情况很熟悉,至少比我要熟悉,这说明他来到过这里很多次,至少比我多,也就是说这个人掌握着进出青铜门的方法,而闷油瓶却不知道,当然,也没准儿闷油瓶知道却不愿意出来。

“你是给我发短信的人?”我问他。

“如果不是我,难道是里面那个半死不活的给你发的短信?”手擀面反问我。

他这种语气非常的欠揍,而且他还提到了我并不是很愿意提到的人,用的语气还非常的可恶。如果是在外面我早就已经找人揍他了,即便现在是在人生地不熟的青铜门里面,我也不打算再忍这个家伙。

“你个篮子。”我说道。

手擀面一下就愣住了,显然他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会忽然骂他。

紧接着他就轻轻的笑了一声:“你骂我?”

他这样一笑,我就感觉哪里不对了,本能的向右一闪,果不其然下一秒手擀面的拳头就已经到了我方才所在的地方。

“信不信我揍你?”手擀面又说道,一边说,他的人一边就欺近过来,他的速度非常快,一时之间我的眼睛都花了,好像有个大师傅在我眼前甩面一样。

好在前些年,在黑瞎子的帮助下我也锻炼了不少,比如说黑瞎子就曾经告诉我,如果敌人的速度比我快太多,快到我无法反应,那就干脆不要反应。

“所以站在那里等死吗?”我当时是这样问的。

“如果他比你快很多,出手每一下又都是实打实的,那你不需要反应,你会死的比火锅里的肥牛片都快。”黑眼镜这样说,“如果他不是实招,那么你就站在原地等着,他晃出那么多虚招,但是打出真的那一下的时候,一定是有所变化的,你只有抓住他变化之前的那一点契机,才有可能逃得开。”

所以我现在就站在这里,等着手擀面一万个虚招里面的那一个实招。

令我没想到的是,手擀面绕着我打了一套花拳绣腿之后,忽然又站住了,然后他对我说:“你走吧。”

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我心里想着,你如果说他不是干这一行的,那他这个身手又出现在这里根本无法解释,你如果说他是干这一行的,那他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行为就无法解释。

“为什么?”我问道。

“姓张的已经死了。”手擀面说道。

他说的这句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可是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还是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只感觉血往上涌。

似乎是看我没有说话,手擀面继续道:“我是给你发短信的人,你应该相信我。”

我如果相信他,我就真的是傻子,先不论他有没有给我发短信,他这话说的也没有一点根据,让我感到好奇的是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凡稍微逻辑思维正常的人都会知道,我绝不会信他。

他是在逗我玩?还是他这个人脑子真的有点秀逗?

“你个狗篮子。”我说。

手擀面又愣了一下,然后“轰”的一声,一记直拳冲着我的鼻子就捣了过来。

这“轰”的一声并不是我在夸大,他那一拳捣过来的时候,真的快到带风,这个速度客观的说,快到了一定境界,就是小花、瞎子、闷油瓶他们那个境界,换句话说,我完全不是对手的境界。

我只来得及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就被他一拳擂到了墙上。

犀角蜡烛落在地上被他一脚踩灭,我像个纸片似的拍在墙上然后滑落下来,鼻腔热热的,嘴里一股腥甜腥甜的味道,他这一拳我绝对受了内伤,要是以前的我估计已经死了,问题是看他这一拳的身手,三招之内我还是要死。

黑暗中,我听见又是一道虎虎的拳风,不过这一次我有所准备,抱着头就地一滚,才勉强躲了过去。

“我杀不了姓张的,还杀不了你吗?”手擀面的声音阴冷滑腻,好像一条蛇。

我忽然意识到,他被套在那样一个面口袋里,光明与黑暗,对他来说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我是没有什么可能利用黑暗逃生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背后一空,整个人就向后跌了下去,与此同时有人伸手揽住我的腰往回一搂,我就好像一个袋子似的被拽进了身后的黑暗中。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5-05-05 20:29:00 +0800 CST  
【六】
我被拽到门后的一瞬间,只感觉到身边掠过一道风,然后“咚”的一声门被撞上,接着“咔”的一声是上锁的声音。

我在黑暗中挣扎着伸出手,可我的手立刻就被一只手抓住,那只手稍稍一用力,我的人就被按倒在了地上,对方的另一只手按在我的脖子上,他只要稍微一使劲,我就会像个小鸡子一样直接被捏死,可是这个时候,我却一点都没觉得紧张。

“吴邪?”那个人开口道,或许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说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点晦涩,可是这个声线我是怎么也不会忘记的。

“是我。”我说道,因为脖子被他按着,声音有一点变形。

而这个时候我的心里,除了与闷油瓶重聚的激动之外,还有一点点庆幸。

我果然没有赌错。

刚刚在研究这扇门的时候,手擀面出现在我身后,当我知道他不是闷油瓶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处在九死一生的境地了。

那个时候,我很快的做了两个判断。

第一:这个手擀面既然可以独自一人出现在青铜门内,还给我发了短信,那说明我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而且他肯定不会对我存有善意。

第二:这扇被打开过的门,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

手擀面开始攻击我的时候,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尽全力让可能在这扇门后的闷油瓶发现我,所以我本来不必被揍的那么惨,却还是拼着半条老命撞到了墙上,我的话都说的很大声,也是为了闷油瓶能够知道,现在在外面的人有一个是我。

仔细想来,这一步真的是非常非常冒险,不过好在我赌对了。

闷油瓶听到我的回答以后,就没有再说话,过了一小会儿,他松开了按住我的手,黑暗中我连一点儿他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我忍着肩膀撕裂般的疼痛,反手从包里又取出一支犀角蜡烛点上,火光慢慢的点亮了这间屋子,我也终于看到了阔别十年的闷油瓶。

闷油瓶坐在我的身边,他的头发和胡子都乱糟糟的,不过却不是很长,至少不是我想象的那种,似乎这个人身上的毛发长到了一定程度就不会再长了似的。他还穿着十年前的那件衣服,衣服已经很旧了,还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气味,不过对于一个十年没有离开过山洞的人来说,同样算是很干净了。

闷油瓶看着我,十年过去,我的脸应该是老了不少,可是闷油瓶这张脸依然是我们刚认识时候那样年轻,只是看起来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唯一没有变的,大概就是他那双眼睛。

“已经十年了。”他开口道,这句话是很平淡的陈述语气,也不知道他是在问我,还是在自言自语。

“是啊,十年了。”我说道,“其实时间还没有到,但我还是自作主张提前进来了。”

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就又不住的咳嗽起来,随着我的咳嗽,外面传来非常猛烈的重物撞击门板的声音,想也不用想,必定是手擀面在外头敲门了。

那声音听得我直心慌,可是闷油瓶依旧一脸淡然,淡然的好像那就完全是我的幻听一样。

“把上衣脱了。”他对我说,一边说,一边就扒下我的背包来,我知道他是要给我检查刚刚被手擀面揍的那一拳,也就乖乖的脱下上衣来。

因为我是做好了准备要往墙上拍的,所以在砸上去的一瞬间,我还是稍微自我保护了一下,至少关键的后心之类的部位并没有受到撞击,肋骨应该也没断,疼是真的很疼,不过倒也可以忍。

闷油瓶从我的背包里翻出药箱来给我上药,就在他抹药的这个时间,手擀面依然在外头拼命的敲门,我忍不住道:“我知道你这个人定力好,可是他这么敲门,你就一点都不觉的闹心吗?”

“我早已经习惯了。”闷油瓶道。

“什么意思?”我问道。

闷油瓶没有理会我这个问题,也许是觉得回答起来太费口舌,他按了按我的肩膀,我痛的“嗷”一嗓子,闷油瓶这才道:“你的肩膀骨头应该受了点伤,不过问题不大,走的时候我来背东西。”

听到闷油瓶这句话,我根本就没有注意什么肩膀的伤势之类的问题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一起走?”我问道,我的声音都有一点发抖,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激动过了。

“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已经不需要留在这里了。”闷油瓶道。

这句话让我更纳闷了,虽然说闷油瓶居然会选择跟我一起走,这件事让我很惊喜,可是我并没有因为惊喜而失去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记得当时闷油瓶说,他来到这青铜门后面,是为了守护青铜门的秘密。

而他现在说已经不需要留在这里了。

这是说明青铜门后面没有秘密了,还是青铜门后面的秘密已经被人发现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我问道。

“外面那个人,就是现在的情况。”闷油瓶回答道。

干。

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说出我能听明白的话来。

“他是什么人?”我问道。

“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闷油瓶道,“他的家族已经很衰微,可是想要弄死你还是非常简单。”

我发现我和闷油瓶重逢的头十分钟,我们两个就已经处于了一种我很熟悉的状态,这种状态让我有点回到十年前的感觉,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傻逼,这是我回看那个时候时对自己最为精准的看法。

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这里与世隔绝,还是因为我是在和闷油瓶相处?

而闷油瓶形容手擀面的话,也让我感到非常的蹊跷。

他用了“家族”这个词,现在这个年代,能称得上“家族”的已经很少了,那么这个手擀面是哪个家族的?现在势力比较大的家族有霍家和解家,还有一些其他方面的家族,但是那些家族一方面我不熟悉,一方面和我也没有什么往来,没有道理他们会牵扯到青铜门的事情上。

而且,方才我就发现,这个人的行事很奇怪,他的身手很好,却又没有道上人惯常的行为模式,这一切都说明,这个人很有可能来自一个我没有注意到的家族,一个“衰微”却强大的家族。

但是我也知道,闷油瓶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告诉我,那么他就一定不会告诉我的。

“那你至少告诉我他是来干什么的?”我道,“我废了这么大力气来到这里找你,还差点搭上我的小命,你总不忍心在这里活活把我气死吧。”

闷油瓶凝视了我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已经不会开口的时候,他说道:“他是来杀我的。”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5-05-06 20:43:00 +0800 CST  
【七】
我想起了在我被闷油瓶拉进门后之前,手擀面咬着牙说的那句话。

“我杀不了姓张的,还杀不了你吗?”

当时我本以为他虽然对闷油瓶没有善意,可是也不至于那样针对他,但是闷油瓶却说手擀面是专程来杀他的,而且从现在外面这不断的敲击声来讲,闷油瓶说的是实话。

“所以你呆在这里,就是为了躲他吗?”我问道。

闷油瓶点了点头。

我顿时觉得有点棘手,闷油瓶把自己锁在这么一个封闭的地方,居然是为了躲着手擀面,我从来没有见过闷油瓶躲着一个人,也不知道这手擀面到底是有多厉害。

“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出去过吗?”我问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闷油瓶道:“我对时间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我呆在这里至少有七年了。”

我又愣了一下,立刻四处打量起这间封闭的屋子来。

我大概可以想到,过去的十年中,闷油瓶不管在这屋子里呆了多久,应该都是处于一种半休眠的状态,所以他的新陈代谢会非常的微弱,但是再微弱,他终究还是一个普通人,吃喝拉撒这样的事情是少不了的。

可是我被拽进这间屋子以后就注意到,闷油瓶的清洁状况保持的还算不错,这间屋子的异味也不大,所以我本来以为闷油瓶在这里应该呆了不久,可是闷油瓶居然说他在这间封闭的屋子里呆了七年以上。

所以闷油瓶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闷油瓶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似的,带着我走到屋子的角落,我发现,这间屋子的墙角竟然长满了地衣,而地衣之上,长着很多小小的蘑菇,这些蘑菇看着其貌不扬,应该是可以吃的。

我揪了一个小蘑菇下来,用手捻了捻,然后放到嘴里,顿时我就感到一股强烈的土腥味。

这真是老子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蘑菇。

“你这些年就靠这个活下来的?” 我皱着眉头,心中对闷油瓶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同情。

闷油瓶点了点头。

“蘑菇只有在潮湿的地方才会生长,这些蘑菇虽然应该是怪胎,但是也不会背离了大原则。”我道,“这房间里面有水吗?”

“在地下。”闷油瓶道。

一边说着,他一边蹲下身去,我注意到这间屋子的地面是一块又一块的青铜砖,顿时我就想到了他要干什么,果不其然,闷油瓶手指一用力,居然把一块青铜砖夹了起来,紧接着他又把那块砖旁边的一些砖全都拿了出来,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跟我下来。”闷油瓶道,“这里是唯一可能出去的路了。”一边说着,他一边翻身跳了下去,我也跟着跳下来,就发现这下面竟然是一条暗河,我们所站的位置大概是暗河的源头,水不断从我脚下的地面渗出来,很快我的鞋面就湿了薄薄的一层。

“我们顺着河的流向走。”闷油瓶道。

“等等。”我一头雾水,“咱们就这样走了?”

“你还想怎么样?”闷油瓶反问我。

“青铜门呢?那里面的事情你都不管了吗?”我问道。

“我不是告诉你了,那个人来了,青铜门的事情就算是结束了。”闷油瓶道。

“你不要告诉我这些年你都是在等机会从这里逃走。”我说,“那个手擀面就那么厉害?咱们两个合力都搞不定他吗?一代天骄哑巴张就这么钻地洞跑了,你不觉得特别的憋屈吗?”

闷油瓶摇了摇头道:“你若知道他是谁,就不会这么说了。”

那他妈的他到底是谁啊!我在心里大骂了一句,可是我却没有说出来。

闷油瓶既然这样坚持,那我也就跟着他沿着地下河走,河水刺骨的凉,好在我们的衣服都是防水的,闷油瓶的衣裳虽然是十年前的了,但是质量还是不错。

河底的坡度似乎很大,走了没几步,我的脚就不太能着地了,这样的坡度,不太像是自然形成的河流,难道这条河竟然是人工修凿的?

“小哥,这条河是干什么的,会通到哪里去?”我问他。

“我不知道。”闷油瓶道。

“我靠,你不知道你还走这条路?”我大叫了一声,“那手擀面真的这么厉害吗?你宁可冒险都不回去?”

“我这么告诉你吧。”闷油瓶道,“我是他的猎物,我面对他就像老鼠面对猫,并不是个人实力的提升,就能改变这种差距的。”

猎物?

这个词让我心里一凉,却不敢再问下去,因为这实在属于那种让人细思恐极的概念。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逃出去?”我问他,“难道你这么好人,竟然怕我白来一趟所以留在这里等我?”

“我逃出去也是能找到你的。”闷油瓶道。

他这句话竟然让我有点感动,看来闷油瓶心里还是有我的,不然按照他的性子,我爱来不来,就算真的来了没看到他还遇上了手擀面,他又怎么会管我的死活。

“而且这里有道门只有你能打开。”闷油瓶又补充道。

“只有我能打开?”我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遍,感觉这根本不可能。

什么东西我有而闷油瓶没有,我翻来覆去的想了三回,答案就是我的古董铺的门钥匙。

总不至于这里有一道门直接通到我的古董铺吧,我想,再说我也没带钥匙啊。

说话间,我们就已经到了那扇门前,这扇门的大半浸没在冰冷的河水中,门同样是青铜的,不过入水的那部分涂了一层清漆防止锈蚀,我注意到,这扇门顶端的位置,有一个形状很怪的凹槽。

这凹槽就像很多旅游景点都会有的那种“曲水流觞”,或者是小时候玩的那种迷宫似的游戏机,凹槽很细,但是图案非常复杂,我看了一眼就明白过来,这是一个血槽。

“难道这个凹槽不认麒麟血?”我问他。

闷油瓶没有理我,我就自己找出随身的匕首来,在自己的手上划了个口子,反正放血这件事,看闷油瓶放我也已经看会了,自然也不在话下,不过我真的很好奇,闷油瓶怎么会不能放血开门?他不是应该已经放血放的很习惯了吗?

我的血不久就注满了凹槽,那扇门也很配合的向上升了起来。

放血的量不大,可是因为我现在有点虚弱的原因,还是觉得有点儿头晕,我转过头去对闷油瓶道:“走吧。”

闷油瓶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他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你怎么了?”我问道,“你的脸色不太好。”

闷油瓶摇了摇头,伸手去扶住旁边的墙壁,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闷油瓶出了好多汗。

“小哥!”我着急的喊了一声,扑腾了两下到他身边伸手去扶他的肩膀,没想到我刚一碰闷油瓶,他就像一张纸似的,软软的倒在了我身上。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5-05-07 20:49:00 +0800 CST  
有没有小伙伴能告诉我~张家是什么时候入关的_(:3」∠)_ 么么哒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5-05-08 16:27:00 +0800 CST  
【八】
如果说刚才,不管发生了什么,我总还能够保持镇静的话,闷油瓶这一倒下,我一下就慌了,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似的,有点儿六神无主的感觉。

“小哥!”我使劲摇晃了他两下,闷油瓶悠悠醒转过来,睁开眼睛看着我,这种极其虚弱无力的小眼神儿我是看见过的,大概是在十多年前,我从张家古楼把他救出来的时候。一看见他这个样子,我就知道我该怎么办了。

我一边把闷油瓶背在背上,一边道:“你这是怎么了?受了伤还是怎样?”

“没有。”闷油瓶道,“快离开这里。”

“等一下,你先跟我说好。”我稍稍偏过头去,就恰好可以对上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他似乎是在看着我,深沉的眼色搞的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颤,我赶紧移开自己的目光,“你现在这个情况,会不会是因为你要离开这里?如果你离开这里会出事情的话,我们就不往前走了。”

“跟这个无关。”闷油瓶道,“我这个样子已经很久了。”

他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却又让我心疼了一下,所以这也是闷油瓶把自己锁在门后不出来的原因吗?看他这个身体状况,确实是没有办法和手擀面过招的。

因为这里是青铜门的排水口,换句话说,不算是一个全封闭的地方,所以用手电也勉强可以看见前面的路,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一个大好消息,背着闷油瓶泅水,如果还要我举着一根蜡烛的话,实在是太过强人所难了。

这条暗河虽然不算宽,但是还算是相当长了,所幸一路上都没有出现任何奇奇怪怪的东西,四下里只听见我游水时候激起的水花声响,还有这声响在洞壁的四周泛起的回音,闷油瓶被我背在身上,我很担心他的情况,不过好在我可以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这也算是让我稍微感到有一点点放心。

慢慢的,河水中开始出现了一些碎冰,我知道这是暗河即将上冻的征兆,这也意味着我们离外面的世界越来越近。

之前我还有一点担心,要知道很多暗流发于地下,最后也终于地下,如果这样的话,沿着这条河走我们也可以算是自寻死路,但刚才那种情况,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再加上进入这条暗河之前,我们还通过了一道机关门,我才觉得这条路或许确实可以出去。
然而,在我感觉到这些冰碴的时候,我才真的算是放下心来,现在这个季节,河水若能流到外面必定会冻上,若是一直在山腹之中,就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了。

“小哥,我们就快出去了。”我对闷油瓶说道,“你坚持住。”

背后的闷油瓶低低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可他这样的回答,反而让我更加揪心。

很快的河面上就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起初这些冰承不住我和闷油瓶的重量,我一用力便一块块的碎掉,慢慢的冰占据了河的主体,我便爬到冰面上来,背着闷油瓶一起往前。

在冰面上爬是很难的一件事情,所以我这样费劲的蠕动闷油瓶很快也感觉到了。

“你放我下来吧。”闷油瓶道。

“你自己可以吗?”我担心的问道。

闷油瓶没有理我,但我很快就感到背后一轻,接着闷油瓶便站在我的身边,对我道:“起来吧。”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在这里完全可以用走的,鞋底的防滑纹路反倒会让我比爬行更方便一点。

我赶紧从冰面上跳起来,和闷油瓶并肩站着,心里觉得有一点尴尬,感觉刚才趴在地上奋力前进的我智商低的无法形容。不过闷油瓶也没有说什么,我们两个就这样一起往前走。

虽然闷油瓶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但是他的身体素质还是比我好了太多,尤其是在这种很极限的情况下,我能看出如果没有我的话他走在冰面上就是如履平地,而现在为了等我他特意放慢了步子,后来就干脆伸出一根胳膊给我拽着,我们两个就这样互相搀扶着,走到了这山洞的出口。

当我走出山洞的时候,我还感到有些不敢相信,只因为我竟然这样轻易就走出了青铜门,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斗,我感觉到说不出的畅快。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算是在一个比较小的山崖上,这条暗河流出来,形成了一个小瀑布,不过因为现在是冬天,瀑布已经冻成了冰。

山崖的对面依然是起伏连绵的雪坡,连接成重重的影子,我回头看我们出来之前所处的那个山洞,因为知道它会通到哪里,就感觉它显得无比阴森。

闷油瓶站在我的身边,现在他的状况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差了,虽然脸色还是不太好,但是总体来说,已经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异样了。

而这个时候我也意识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我们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沿着原路走,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根本不可能找到我原来进入青铜门的那缝隙究竟在哪里,也就是说,想要和小花会合是一件很难的事。

而如果我们不能和小花会合的话,我们就没有任何登山的装备,我准备的食物只够吃三天,我们两个人的话,稍微节省一点,极限也就是四五天的样子,可是这个时节,没有任何装备,只有这样一点食物,没有罗盘,我们在茫茫的长白山中无异于慢性死亡。

“你能找到之前你进去的那个温泉吗?”我问闷油瓶,“所有的装备都在小花那里,如果不找到他的话,我们很难走出这里。”

闷油瓶沉吟着四下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大喜道,“青铜门后面虽然不小,但是跟整座长白山比起来还是不大的,那温泉离这里应该也不算远,就算要绕一些路,也就是走一个白天的路程。”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们两个沿着相对比较平缓一点的雪坡滑到冰瀑下面相对背风的地方,挖了一个雪窝子进去轮流休息,预备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第二天早上,我竟然比闷油瓶先醒,我叫了他好几声,他才慢慢的睁开眼来,这个情况让我更是担心,然而现在担心也没有什么用,就算想要搞清楚闷油瓶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也要先走出长白山,所以,我只能暂时把这种情绪压在心里,拉着他出了雪窝子,两个人一起向着跟小花约定的温泉方向走。

闷油瓶告诉我,这条路不算太远,但是因为青铜门贯穿了山腹,我们总要翻过半座山峰,这倒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上午的时候,一切都还好,虽然我有些担心闷油瓶,但他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异样,等到差不多中午的时候,我们已经走过了一半的路程。

下午的时候,风云突变,本来长白山的天气就不算很好,天空略略有些阴,可是下午的时候,这种阴天的程度又加重了很多,本来我是可以看到天空中的云的,可现在我抬头看去,天空全然是灰沉沉的一片。

不知道什么时候,风也比方才大了不少,打着细微的旋儿,我可以感觉到冰雪的碎屑吹在我身上。

看到这样的情况,我的心已经沉了下去,这个时候,闷油瓶也已经回过头来看着我,我们两个对视了一眼,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暴风雪就要来了。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5-05-08 21:21:00 +0800 CST  
【九】
每一个登山者都知道,暴风雪的来临意味着什么,而对我们而言,眼下的情况无疑更加凶险。

暴风雪倒是不会这样快就来临,可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并不多,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可以在暴风雪的时候暂时躲避的处所,不然我们只怕会死的非常的惨。

虽然我和闷油瓶一直没有什么默契,但是天灾当头,我们倒还算得上是心意相通,我们在一个比较小的范围内分头寻找,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可以找到一个山洞,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也只能自己挖一个雪窝子了,但是那样的话,即便选在背风的地方,我们还是有可能被大雪所掩埋。

好在我虽然一直运气很差,但是在运气很差的人里面,算是运气很好的那种。

换句话说,我总是莫名其妙的差点儿死掉,但我还是死不掉的。

闷油瓶很快发现了一个山洞,这个山洞很小,不过这也意味着里面不会有什么猛兽,山洞的位置也比较完美,在背风的那一边,在这样的情况下找到这么一个山洞,简直比复式小别墅还要让人激动的多。

“快进去吧。”我对闷油瓶道,“咱们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个洞靠谱不靠谱了。”

我和闷油瓶两个人钻进这个山洞里,顿时就感觉出这山洞的逼仄来,一个人就已经很拥挤,我们两个人,再加上一个背包,基本上要抱在一起才塞得下了。

我本来觉得闷油瓶的身体不太好,想让他躺着或是采取一个舒服的姿势,可是他钻进洞里以后,就以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姿势靠在洞壁上,半闭着眼睛,看样子是又要开始打盹了,我问他要不要躺着,他也摇了摇头。

我自然知道劝说闷油瓶没有一点用,也就学着他的样子也靠在洞壁,这样一来,我就发现这个姿势很不舒服,这山洞本来就狭小,我这样抱着腿缩在这里,头还要顶着洞顶,简直要把脑袋顶出一个坑来,可是我再去看闷油瓶,他依然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而且我很不甘心的一点是,我这个姿势,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屌丝的很,可是闷油瓶即便现在头发胡子都长的很显眼,可是他看上去还是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大概就是我如果是他那个形象就会被当做乞丐,可他却会被人当做世外高人。

也不知道闷油瓶是不是看到了我的心理活动,睁开眼看了看我,我看他看着我,赶忙回以一个友善的微笑,没想到闷油瓶竟然伸手过来揽了一下我的肩膀。

他这样一揽,我很自然的就倒在了他的肩上,说句不要脸的,就是韩剧里小情侣女方靠着男方肩膀那种很小清新的姿势,只不过我抬起头来看到的不是蓝天白云,而是山洞的洞顶。

“小哥,你……你这是几个意思?”我大概是被他吓着了,说话也有点儿结巴,心说闷油瓶难道是觉得自己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还没有开过荤,所以打算拿我尝试一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接着我就在心里骂自己吴邪你个乌鸦嘴,小哥什么事儿都没有,你这是在咒他吗?

这两个念头都挺奇怪的,而我一直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虽然说这些年我已经锻炼的非常深沉了,可是在闷油瓶的面前我也不怎么需要掩饰,所以我可以想得到,自己这些想法一定会搞的我的表情也比较奇怪,然而闷油瓶还是像我意料之中的那样,连理都没有理我。

我本来以为闷油瓶会就这样不说话了,可是没想到他还是说了一句:“这样空间大一点,比较舒服。”

好好好,你长得帅,你说的算,我心想。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所说的空间大一点是谁更舒服一点,但是反正这个姿势我是比刚才舒服了很多,唯一别扭的就是我现在这样靠着他让我感觉很奇怪,但是仔细一琢磨,又觉得没有那么别扭。

背包被放在我面前一点的空地上,这场暴风雪足足持续了五天,这五天里,我们两个除了分干粮,喝水的时候会稍微动一动之外,简直就像两座雕像那样保持着那个很小清新的姿势,我甚至想假如这场暴风雪不停,最后我们饿死在这里,后人会不会以为我们是一对被家里人反对而来到深山中殉情的基佬。

所以等到第五天,暴风雪停下的时候,我几乎要幸福的哭出来了。

“小哥,雪停了!”我大叫道。

闷油瓶点了点头算是回答,这几天他的状况越来越差,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正常的,可是他的病一旦发作就会陷入昏迷,一开始我还能叫醒他,后来,我就越来越难叫醒他,只能等着他自己醒来,而且他昏迷的频率也越来越高,这件事情让我非常慌张,如果他有一次昏过去就不醒来,那么我该怎么办?

我们两个摸出山洞去,按着既定的方向继续走,可是当我们走到想象中的目的地时,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什么温泉。

“这是什么情况?”我站在光秃秃的岩壁边上发愣。

“风雪太大或许改变了地形。”闷油瓶道,“而且这里本来就有很多奇怪的东西。”

问题是,温泉不见了,小花自然也不见了,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等死不是办法。”我道,“咱们不管怎么样,还是豁出去往外走吧。”

闷油瓶看了看我,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觉得我疯了,可是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所以我们两个便几乎是赤手空拳的从这个地方,凭着感觉往山的外面走。

这当然是一条死路。

第四天,我们正式宣告弹尽粮绝,天气的放晴则是另外一个噩耗,一旦天晴,雪盲症的发病率就会高得多,我们现在一个伤一个病,只要得了雪盲症,就会一起死在这里。

其实就算不发雪盲症,我们又能走多久呢?

大概是第五天下午,我站在雪坡的高处,这时候我已经衰弱的不太能走路,闷油瓶也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从这里看过去,斜阳照在雪坡上,有种苍凉的美感。

“当你知道一个地方将是你最后安息的地方的时候,反倒会觉得这个地方特别的美。”我对闷油瓶说道,“小哥,你有没有这个感觉。”

闷油瓶看着我。

往常按照我的了解,这种情况下他只会虔诚的看着雪山,可是这一次,他竟然看着我。

他这样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搞得我说不出一句话来,我呆呆的回看着他。

闷油瓶伸过一只手来,抓着我的肩膀,我看出他似乎想跟我说什么,可是他还没有开口,身子一晃,就又倒在了我的身上。

这个情况我这几天已经经历了很多次,可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尤其的惶恐,似乎有一种他会这样离我而去的感觉。

我抱着闷油瓶,摇晃着他,喊他,想要把他喊醒,可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接着我又开始改口大喊救命,虽然我知道我这样喊是徒劳的,还有可能引起雪崩,可是所有这些都见鬼去吧。

老子都快要死了,喊喊救命又怎么样。

我一边眺望着雪坡一边喊着,很快我的眼前就感到一片模糊,我知道这是雪盲症发作的征兆,于是我也不喊救命了,想着这大概是我人生的最后一段儿了,我决定想到什么喊什么,就当是自己的墓志铭。

“我叫吴邪,我来这里是为了救张起灵,我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设计里,只有救他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救到了小哥,但是我们两个还是要死了。”

说到这里,我忽然发现我的前面不远处有个人形的黑影,雪盲症让我根本无法看清那是什么,心想难道是黑无常来收我,却听到这个黑影大喊着:“吴邪,哑巴!是不是你们两个!”

得救了。

我的脑海中只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紧绷的神经一下松懈下来,我感觉脑袋一阵眩晕,接着眼前也是一片黑,只来得及控制自己不要往前摔压到闷油瓶,便失去了知觉。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5-05-09 21:00:00 +0800 CST  
【十】
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非常长的噩梦。

梦里有很多黑色的蛇,很多带着土腥味的小蘑菇,还有一根又长又粗的手擀面追着我要杀我,而我在这个梦里扮演的是寻觅者的角色,在小蘑菇堆里面找闷油瓶。我翻遍了所有的小蘑菇,却还是没有找到闷油瓶,正在我打算换一个地方去找的时候,那根手擀面忽然对我说“姓张的已经死了。”

我大叫了一声,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只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应该是发烧了,胸口凉凉的很舒服,看来我的伤口又被重新处理过,眼前有几个人影影绰绰的在晃动,可我看不太清楚是谁,也许是因为闭了太久的眼睛,也许是因为雪盲症还没能完全的痊愈。

“小三爷,你终于醒啦?”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会用这个称呼喊我的人,现在已经很少了,如果潘子能活到现在的话他算一个,但是既然没有,那么大概也就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喊我了。

虽然这个人没道理出现在这里,但是又似乎只有这一个人了。

“瞎子?”我试探着叫道。

“小三爷,我怎么觉得听你这个口气,倒似乎认不出我是谁了,这可真叫人伤心呐。”黑眼镜笑道,这个时候我的视线也总算清楚了些,果不其然,呆在我边上的这个人是黑眼镜,他穿着一件很臃肿的黑色冲锋衣,看上去像是一只戴着墨镜的胖黑熊。

我看了一下,我现在应该是呆在一处民居里,炉子里的火烧的很旺,看这个样子,有点像山里面老猎人出来打猎时住的木屋,只是这屋里除了我和黑眼镜,就没有别人了。

“他们呢?”我问道,“他们都在哪里?”

“谁们?”黑眼镜一脸很疑惑的表情,“还有什么别人?”

“小哥和小花。”我说道,一边说,我的心就已经揪了起来,“难道说你没碰到他们?”

“没有啊。”黑眼镜也愣了一下,“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就是一个人,跟死了一样躺在雪地里。”

他的话一下就让我心态爆炸了,我从床上跳起来,颤声问道:“小哥呢?他没有跟我在一起?”

“没有啊,他怎么会跟你在一起?”黑眼镜道。

我靠,这是什么见鬼的情况,闷油瓶怎么会突然消失了?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含着笑的声音:“吴邪,他骗你的。”

我又愣了一下,就看到小花站在门口,他的胳膊和左脚上都缠着绷带,但是气质还是很潇洒,不过我现在最关注的是他说的话。

“到底是什么情况?”我问道,“小哥怎么样了?”

“他已经醒了,但是醒了之后,我们看他的情况不太好,就把他送到了附近的县医院,等你醒了,咱们再一起去看他。”小花说道。

听到小花这样说,我只感觉长长出了一口气,一下软在床上,与此同时心里产生了强烈的想要揍黑眼镜一顿的冲动,但是转念一想,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何况我也打不过他,再说小哥反正没有事情,那么就这样算了吧。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我问黑眼镜,“是你把我们两个从雪山上救回来的吗?”

“除了我还有谁能那么酷炫?”黑眼镜道,“说起来,小三爷你对着雪山朗诵的那一段儿,可真是叫人记忆深刻。”

我顿时就想起了我当时说的那些,什么和小哥一起死在这里我不后悔,那个时候我是以为自己死定了才会这样说,结果谁知道,我居然被人救回来了,这些话还都被黑眼镜听见了,那可是够丢人的。

“停停停。”我赶忙说道,“可是为什么会是你出现在那里?”

“其实一开始,我是来救花儿爷的。”黑眼镜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在暴风雪快起的那天下午,花儿爷觉得天色不对,就打算亲自下去看看你们,毕竟花儿爷也是有那个身手的,结果从石缝里钻下去以后,正好赶上那些人面鸟因为暴风雪前的低气压很狂躁,所以花儿爷都没有走到青铜门,就被人面鸟围攻了。”

所以这就是小花的胳膊上腿上都缠着绷带的原因吗,不过看他还能正常的行走,应该问题不会太大。不过为什么黑眼镜会跑过来救小花?我印象里,他们两个也只不过是认识而已,还是我跟黑眼镜关系好一点,甚至闷油瓶跟黑眼镜都似乎交情更深一些。

“总之,在那种时候,花儿爷大概是觉得我比解家人要管用一点,所以就联系了我。”黑眼镜笑眯眯的说道,“我就赶过来把花儿爷救了出来,之后又进山来找你们,总而言之,我可是你们三个的救命恩人。”

“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吗?”我问道,“以前没有看出来啊。”

“一般吧。”

“很好啊。”

小花和黑眼镜两个人同时开口,说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答案,我又愣了一下,顿时感觉这里面大概有些微妙的情节。

“用花儿爷的评判标准,可能确实一般吧。”黑眼镜笑眯眯的道,“不过用我的评判标准,我毕竟救了花儿爷一命,那我们的关系应该算是很好了吧。”

说着,黑眼镜看向小花,道:“花儿爷,这种时候为了感谢我的救命之恩,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之类的报答一下?”

小花本来脸色就不算很好了,黑眼镜这么问了一句,他的脸色也就沉了下来,没有搭理黑眼镜。

黑眼镜似乎也没有当回事情,又笑眯眯的转向我:“小三爷,你对哑巴倒真是情深意重,昏过去了,还把哑巴搂的那么紧,我都差一点儿分不开。”

听他这么说,我就感觉自己的耳朵发烧,明明自己跟闷油瓶是没什么的,让他说的倒是跟有什么一样,赶紧分辩道:“他当时都没知觉了,我不抱着他,难道要拖着他在雪地上走吗?”

黑眼镜又笑了笑,不说话了,倒是小花开口道:“吴邪,你现在还在发高烧,等你的烧退了,咱们就去县医院看哑巴。”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5-05-10 21:17:00 +0800 CST  
【十一】
我虽然发着烧,但不是什么大问题,再加上小花说退烧了就带我去看闷油瓶,第二天,我的体温就恢复了正常。

黑眼镜租了辆车,就停在小木屋外面,这里果然如我所想象的,是森林中的一座小木屋,正值冬天,林子里被大雪覆盖着,这边的树有个特点是见高不见粗,一眼望去,每棵树都高耸着直入云霄,瘦削的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黑眼镜似乎对这边的路很熟,这是黑眼镜的一个很大的特点,不管他在哪里,这个地方似乎他都好像呆过十几二十年一样,所以黑眼镜虽然有时候神神叨叨的,但是更多时候我还是愿意和他一起做事儿,他给你一种很不靠谱的安全感。

车子开了一会儿,就到了县医院,我们三个直奔住院部,然后就被小护士拦了下来。

“现在太早了,还不是探视时间。”护士说道。

“我们是来看那个姓张的。”黑眼镜道。

“张是中国第一大姓,我怎么知道你看的是哪个姓张的。”小护士说道,“再说管你是看哪个姓张的,你现在都给我出去,等到探视时间再过来。”

于是我们三个就被小护士赶出了医院,在镇上东晃西晃的,晃到了中午,终于进了住院部。

闷油瓶的病房在顶楼,黑眼镜轻车熟路的带着我们过去,在我们快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医生模样的人从病房里走出来。

“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我问道。

医生没有理我,而是径直走到黑眼镜面前问:“你是前几天送这个姓张的病人过来的人吧?”

我看出医生的脸色有点儿不善,心中不由感觉有些惊奇。

“是。”黑眼镜道,“怎么了?”

“他是你们的什么人?”医生问道。

黑眼镜一指我:“是他的表弟。”

我愣了一下,那医生已经一脸狐疑的看向我:“表弟?你跟你表弟的关系怎么样?”

我听他的口气,还有他看我那种有点鄙夷的神情,再联想到闷油瓶的身体状况,已经大致明白了这医生想要说什么,赶紧上前一步,用一种非常悲伤的口气说:“我娘生我表弟的时候,年纪大了,所以我表弟生下来就有点儿傻,偏偏那个时候我已经在外面念书了,白天我上学就没人管他,他小时候有一次自己走进山里丢了,找了三天才找到,出来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做生意,也是希望可以多赚点钱,回来给我表弟治病。”

“原来如此。”医生这样说着,口气却稍微缓和了一点,他的口气缓和下来,我就看出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很隐约的同情之色,也不知道是同情我还是我的傻表弟闷油瓶。

“所以我的表弟怎么样了?”我问道。

“我本来以为他是被你们长期虐待,身体才会那样弱。既然是这个原因,倒也可以解释。”医生道,“这个病人似乎长年累月呆在阴湿的环境里,他的身体素质本来很好,可是身体情况却极其衰弱。”

在那样的环境里呆了十年,每天只靠吃蘑菇度日,我不用想也知道,闷油瓶的身体情况却很差,可是我关心的不是这个。

“那他为什么会突然昏倒?”我问道,“他的情况严重不严重?”

“你不知道?你真的是他的表哥?”医生狐疑的问我。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一直在外面念书,后来出去做生意,一直是邻村的大黑帮我照顾表弟。”说着,我拍了拍黑眼镜的肩膀,“但是大黑自己也要做生意,没什么时间照看他,再加上最近几年,我的表弟虽然还是傻傻的,但是也没有往外面乱跑,生活也能自理,我们就每一两个月去给他送些吃的和钱,还是大黑前两天过去的时候,看到我表弟昏倒在地上,我们才赶紧把他送到这里来。”

医生叹了口气道:“坦白说,这个人的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

他这样说的时候,我真想一拳揍到他的鼻子上,但我还是忍住了,用一种很关切,却又带着些指责的口气问道:“你们是医院,你们怎么会不清楚?”

“他的症状很明显,但是这个症状出现在他身上很不正常。”医生说道,“他身上的所有器官和组织,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衰竭,但是这种衰竭程度,一般要八十多岁的人才会有,换句话说,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按照正常来说,应该是很快就要寿终正寝了。”

“什么?”我大叫了一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你的表弟,但是我看得出你是真的关心这个病人。”医生说道,“不管他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之后的时间大概都不多了,你们可以把他送到大医院去诊断,但是我估计结果也不会比我的有什么差别,最好把他接出去吧,带他四处看看,吃吃玩玩,了结一下心愿。”

说完这番话,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就离开了,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感觉整个人都发木了。

医生不知道闷油瓶的真实年龄,可我是知道的,按照闷油瓶的真实年龄,他若是个正常人,早就已经死了,所以他如果突然出现器官衰竭的状况,从理论上也是可能的。

可是难道闷油瓶就快要老死了吗?

这件事情我根本不愿相信也不能接受。

还是黑眼镜对我说道:“小三爷,你冷静一下,你不要忘了,咱们是手艺人,有很多事情用社会人的理论可能只有一种解释,可是在咱们身上,就会有其他很多种可能性。”

“什么意思?”我六神无主的问道。

“瞎子的意思是,哑巴现在的衰竭,虽然有可能是因为那医生所说的,到了年纪,但是也有可能跟那青铜门有关。”小花道,“我不知道你们在青铜门里是什么情况,所以我不敢妄加揣测,但是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进去问问他,哑巴对自己的身体应该还是比较清楚的。”

我点了点头,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听到我开门的声音,闷油瓶睁开眼睛,黑眼镜似乎已经给他修剪过头发还刮过胡子,所以他现在又是我一直很熟悉的那副样子了,只是比当年真的瘦了很多,甚至瘦的有点脱形了,他的手上还打着吊瓶,看起来非常的可怜。

“你感觉怎么样?”我坐到他的病床边上去问他。

“还好。”闷油瓶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情况?”我问他。

“我快死了。”闷油瓶道。

听到他这样直白的说出来,我的心猛地一沉,感觉到一种很浓重的哀伤情绪,差一点儿眼泪就流了下来,然而在这个时候,闷油瓶又开口了。

“但是不是医生说的那个原因。”闷油瓶道,“你可以救我。”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5-05-11 21:16:00 +0800 CST  
【十二】

“我可以救你?”我激动的问道,“怎么救?”

“你要带我去一个地方。”闷油瓶道,“这个地方叫弄岭,是一个壮族村寨,在广西睦边。”

弄岭?

广西睦边?

这听上去似乎是个地名,可是这个地名我唯一听过的就是广西两个字,我只能先把这个地方记下来。

“去了那里之后呢?我们要做什么?”我问他。

“找一座楼。”闷油瓶道。

他的话顿时让我想起了巴乃的张家古楼,这一次居然还是一座楼,而且也在广西,难道是张家楼二号?

“去那里干什么?那是什么地方?”我问道。

“解释起来太复杂。”闷油瓶道,“到了你就会知道。”

他这个样子我也已经习惯了,所以这次我连不爽的感觉都没有,多半是已经淡然了,我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脸,道:“好,我出去跟他们两个说一下。”

闷油瓶愣愣的没有说话,我估计他是被我突然伸手拍他的脸给惊呆了,这也让我产生了一种有点儿报复性质的快感。

让你什么都不告诉我,那我就吃你豆腐好了。

大概就是这样一种情绪。

我出去跟小花和黑眼镜简单交代了一下,就去给闷油瓶办理出院手续,办手续的时候,刚才那个医生刚好也在办公室里,看到我走过来,他用一种很同情的眼色看着我,我办好了手续往外走的时候,他还特意过来嘱咐了我一句:“对他好点,想要什么能给就给了,毕竟人家的时间也不多了。”

“我知道。”我点头道,顺便看了一眼他的胸牌,决定发短信叫王盟送一面锦旗给他。

我、黑眼镜、小花、闷油瓶四个人离开医院之后,就在县里找了个招待所住下,接着,我预备给胖子打个电话,毕竟要去广西,也算是他的地盘,没准他就知道这个广西睦边到底在哪里。

电话接通了之后,那边传来胖子的声音:“哪位?”

“是我。”我说道。

胖子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声音立刻热情起来:“哎呀,天真啊,好久没联系了,你怎么样啊?对了,我早就金盆洗手了,你可别叫我下地。”

之前的几年我有几次遇到事情,想着叫胖子来帮忙的,但是他一方面知道这边有小花罩着我,另一方面,我估计巴乃那件事情已经成为了他一辈子的阴影,可能他再也没办法甩下包袱做下地的活儿了,所以后来只要我给他打电话,他一定先跟我来一句他已经金盆洗手了。

“得,这事儿你都跟我说了一万遍了。”我说道,“我这次来找你,是因为我想这几天到广西去一趟。”

“哟,来找我啊?”胖子问道,“那敢情好,我叫他们宰鸡宰鸭招待你啊,天真,你们几个人?”

“不是去你那儿。”我说道,“我想去的地方叫弄岭,在睦边。”

胖子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疑惑的说道:“弄岭,睦边,这两个地方我都没听说过啊。天真,你去这种荒僻的地方干什么,又要下斗吗?”

“不算是。”我说道,然后简单跟他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胖子又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跟小哥有关系,那么胖爷我也要讲义气一点,这样,我先给你查一下,这个睦边弄岭到底是什么地方,然后咱们再做计较。”

挂了电话,我们又问闷油瓶关于那座楼的情况,可是闷油瓶却说他自己也没去过,所以他也不是很清楚那里究竟是什么状况,只是可以确定这座楼位置很隐秘,也很凶险。

“你好歹知道这座楼是用来做什么的吧?”我问道,“不然你怎么知道你需要到那里去?”

闷油瓶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看得出,他似乎不想告诉我,可是最终他还是轻轻叹了口气,那个时候他一向淡然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叫做无奈的情绪。

“我中了毒。”闷油瓶道,“那座楼里,有一种东西可以解毒。”

“你是在青铜门里中的毒吗?”我问他。

“那里只是加速我体内的毒发作。”闷油瓶道,“毒一直都在我的身体里。”

“是什么人给你下的毒?”我问,“是那个时候你们张家内乱,反对你的人给你下的毒吗?”

闷油瓶摇了摇头,道:“跟他们没有关系,我的血就是毒。”

“麒麟血?”我失声道,“你是说……你是因为中了毒,血才会呈现那个样子吗?”

闷油瓶点了点头,道:“张家每一个人,身体里都有毒,我体内的毒性比较烈,才会有麒麟血,失魂症也跟这种毒有关。”

我倒吸一口凉气,在过去的日子里,我一直以为这只是近亲结婚导致的遗传病,可是现在闷油瓶却告诉我,这是一种毒?

“或者说是一种蛊。”闷油瓶继续道,“蛊虫通过生育延续,我出生的时候,蛊虫便随着我的成长而成长,我比每一个人都强,但我体内的蛊毒,也就比每一个人都猛烈。”

“所以说,这种毒是针对你们张家的?”小花插嘴道,“可是张家决定守护青铜门,是在佛爷那一代的事情了,如果这种蛊早就已经下在了张家的先祖体内,为什么到了青铜门反倒会发作?你不要告诉我这是因为巧合。”

闷油瓶摇了摇头,道:“青铜门里,有一种黑蛇。”

黑蛇。

这两个字几乎是瞬间就触动了我敏感的神经,过去十年里,几乎我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有那种长毛细鳞的黑蛇,我几乎可以肯定,闷油瓶所说的黑蛇,就是这一种。

“黑蛇的毒性很猛,可我如果被咬到,却不会死,只会让我体内蛰伏的蛊虫活过来。”闷油瓶道,“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随着蛊虫长大,最后我会死的很惨。”

“所以那座楼里有东西可以暂停这个过程吗?”我问道。

“那种黑蛇的蛇母在那座楼里。”闷油瓶道,“也算是我体内蛊虫的母体。”

“所以……给你下毒的究竟是什么人?”我问道,“他们甚至把这座楼建在张家古楼的附近,是不是也是特意为之的?为什么他们会跟你们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闷油瓶还没有说话,黑眼镜先开口了。

“汪家。”他说道,“一直以来,想要把张家斩草除根的,就是汪藏海的族人。”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5-05-12 20:47:00 +0800 CST  
今天心情不好


【十三】

汪家?

这个突如其来的家族一下就把我搞懵了,一直我都以为,汪藏海只是在我们的冒险中乱入的一个旷古奇人,可现在黑眼镜告诉我想要害闷油瓶的是汪家?

而且是黑眼镜告诉我?

闷油瓶没有说话,我估计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也没有说话,信息量太大我要好好消化一下。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小花开口道,“这件事应该非常的隐秘才对。”

“我知道的秘密倒也不算少。”黑眼镜道。

他这句话与其说在回答,倒不如说在和小花顶嘴,小花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似乎有点要发火的意思,但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理黑眼镜。

对于我而言,这件事虽然蹊跷,更重要的却是闷油瓶没有反驳黑眼镜的话,换句话说,他默认了黑眼镜所说的。

我也隐约开始觉得,过去的所有这一切,或许都是一个局中局,我们这一代人所做的,固然有我们的道理和目标,可闷油瓶当时的足迹,也未必便是毫无目的,他身上同样肩负着一些东西,而随着闷油瓶的蛊毒发作,一直围绕在闷油瓶身边的谜团,也或许正在慢慢向我揭开。

“那个手擀面,也是汪家人吗?”我问道,“他之前有没有和你交手过?”

“在进青铜门之前,我对这个人完全没有了解。”闷油瓶道,“但是一见到他,我就知道他是汪家人。”

“为什么?”我问道。

“猎物看到猎手的时候,总会有感觉的。”闷油瓶淡淡道。

“你总说你是他的猎物,可究竟为什么?只因为你血液中的蛊虫吗?”我问道,“还是说张家和汪家之间,有什么更深的渊源?”

“汪家是一支很老也很衰微的家族了,这一代除了你们在云顶天宫遇到的那个手擀面,很可能就没有别人了。”黑眼镜道,“汪家从来不是一个很大的家族,他们擅长的也是偷天换日、移花接木的手法,所以他们的行事也一直隐秘无人所知,广西那座楼,是类似于张家古楼的存在,然而汪家所有的秘密也都存在于那里,我们如果能找到那座楼,所有的一切就都可以明白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我忍不住问道。

“只因我和他有很深的渊源。”黑眼镜轻笑着拍了拍闷油瓶的肩膀,“很早以前,他就跟我说过一点汪家的事情,却又不肯告诉我那座楼的具体位置,因为他不愿意让我一个人去送死。”

闷油瓶和黑眼镜竟然有如此的交情,以至于他会告诉黑眼镜这样机密的事情?

我有点儿不信,还有点儿不服,毕竟闷油瓶一个字都没跟我说过,可是这件事也确实只能这么解释了。

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先等着胖子那边的消息。

晚饭的时候我们出去吃了一顿传统的东北菜,酸菜、粉丝、白肉、猪血等各种材料混在一起,热气腾腾的炖了一大锅,既下酒又下饭,在寒冷的冬天吃上这样一锅炖菜,更是莫大的享受,甚至于让我暂时得以忘记闷油瓶身上的蛊毒,感到少有的轻松愉快的情绪。

吃的正酣,胖子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天真,地方我查到了。”胖子开门见山的说道,“小哥所说的睦边是一个古名,睦边现在的名字叫那坡,是广西百色市下辖的一个县,小哥所说的弄岭也是古称,是在那坡县外面的一个壮族村寨,那个地方也算是穷乡僻壤,跟我这里差不离。”

“只要知道在什么地方就好了。”我道,“我们是坐火车去比较好,还是坐飞机到南宁再转车比较方便?”

“你们坐飞机过来吧。”胖子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们也算是到了胖爷我的地盘儿,我虽说不能再下地了,做个司机还是没问题的,你们什么时候过来,定好了跟我说一声,我亲自到南宁机场去接驾。”

事情这样说定,还多了胖子的帮手,对于我们而言自然算是好事,我挂下电话的时候,看见闷油瓶正在沉默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酸菜白肉,我给他斟了一杯酒,他一口也没有动过,这倒也在我意料之中。

“既然这次是为了我,那我还是说一句。”闷油瓶毫无征兆的开了口,“这次很危险,很可能回不来,想好了再去。”

“我肯定是会去的。”我道,“事情是你告诉我的,你如果现在说不带我去,就太不人道了。”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又开始埋头吃饭,那边黑眼镜开口道:“我自然也会去,不过花儿爷……哑巴和我,和小三爷都算是关系不浅,但你跟哑巴可算不上有交情,依我看,你不如还是别去了。”

本来小花也没有把闷油瓶的话当一回事情,很淡定的拿着漏勺在锅里捡粉丝,黑眼镜这话一说,小花的脸立刻沉了下去,好不容易凑齐的一勺粉丝也不管了,放下勺子冷冷道:“黑爷这话,是瞧不起我么?”

“我哪儿敢瞧不起花儿爷。”黑眼镜道,“只是哑巴说的没错,弄岭那座楼,实在太过危险,您是解家的当家,金贵得很,还是不要去冒险的好。”

发作了一下之后,小花也恢复了平静,他淡定的抄起锅里空的漏勺,又开始往里面收集粉丝,一边干着活一边轻描淡写的道:“小三爷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若想去,黑爷也管不得我。”

他们两人这样你来我往的说着,火药味儿就越来越浓,我旁观着倒是完全陷入了迷惑,这两个人里,黑眼镜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小花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而且小花出事的时候找了黑眼镜,说明两人关系不错,完全没道理这样刚起来啊。

我看了眼闷油瓶,发现他依旧吃着他的酸菜白肉,好像全世界都跟自己无关。

“花儿爷说的是。”黑眼镜道,“我竟然忘了,花儿爷就是这么坚决的性子,什么事情拿定了主意便再也不会更改。”

小花笑了笑,把一勺粉丝舀进自己的碗里:“我也没想到,黑爷是这么小气的人,一点点小事,拿捏到现在都放不下。”

这两句话肯定就是别有所指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定黑眼镜脸都绿了,然而最后他还是没发作,一口干了一杯酒之后,就又露出笑容来:“花儿爷说的是,花儿爷随意就好。”

小花也没有得理不饶人的意思,看都没看他一眼,坐下来平静的吃自己的粉丝。

这件事情算是一个小插曲,之后我们便开始准备前往弄岭的装备,因为这件事,我还特意留意了一下黑眼镜和小花的状态,可我发现他们两个几乎没有太多的交流,反倒有些刻意避着彼此似的。

这么多年下来如果说什么事情是我学到最深的,那就是少管闲事,再加上闷油瓶这些天病情又有反复的趋势,我也就把重心更加放在闷油瓶身上,我们在北京停留了几天,这几天我动用关系去医院要了些营养液之类的药,每天在酒店里给闷油瓶打点滴,倒是有点效果,他本来越发瘦的形销骨立,却慢慢有点好转的迹象,这也让我放心了一些。

经过了三天的准备,第四天下午,我、闷油瓶、小花、黑眼镜四个人降落在了南宁吴圩机场。

走出机场大厅的时候,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外面的天很蓝,空气也很清新,可我的心,却压得沉沉的。

我知道,我将面临的,是一段极度危险,却又无比重要的旅程。

楼主 袖珍小花卷  发布于 2015-05-13 20:34:00 +0800 CST  

楼主:袖珍小花卷

字数:125998

发表时间:2015-04-25 08:0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5-02 20:27:58 +0800 CST

评论数:604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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