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永夜(HE,by霜月天)

22. 从二叔口里道来,这就是个一点都不复杂的事。
然而其中的利弊权衡,还有关系繁复的拿捏,却足以令我汗颜。
听二叔说完所有的事,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能令闷油瓶逃脱罗网的不是我那蹩脚的小聪明,而一开始我就肤浅地错看了全局。或者说,我那脑容量,根本捕捉不到整个框架,甚至连个轮廓都看不清。事情还得从越南帮开始说。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数,在本城并不受欢迎。据二叔的态度,如果越南人在外界碰上九门的势力,兴许还不那么惹眼。但在本城,就是一颗定时炸圌弹。
本城是全国黑道龙头之首的九大家族中心地盘,他们从这里发家,尽管都在扩外,但本城是他们的起源,就和“根”一样。
这是一种情结,时间抹不去,只会沉淀越深。就连霍家这种外扩最严重,几乎放弃本城的全部势力,提到本城,也是深深的缅怀。
这样一个别具意义的地方,却多了越南帮这种诡异的变数。
他们行圌事作派太过张扬,丝毫不将九门放在眼里,领头的阮明德狡猾多端,他游走临界边缘,十分懂得拿捏分寸,很快就攀上了陈皮阿四,开始在本城落脚。各大家族基于多种根深水阔的因素,并没有多加干涉,但对陈皮阿四纵容越南帮越发无法无天的做法,都十分不喜。阮明德所为虽然还不到破坏潜规则的地步,但明显在挑战一些底线。人做事多了,胆子自然也大,他底下又多是一些手辣的无脑之辈,时间久了,小冲突在所难免,层层叠加起来,积怨日益渐深。这次的事是一个突破口。
阮明德不在,越南帮明目张胆在太岁头上动土,吴家抓圌住绝佳的机会,想一举缴平了,最大的障碍就是陈皮阿四。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2-02-10 19:26:00 +0800 CST  
我听得暗暗心惊,好在闷油瓶没跟陈皮阿四走,不然给这死老头卖了,岂不冤死。二叔继续说,三叔看出陈皮阿四动的脑筋,心中就有了底。回头跟他一合计,都觉得陈皮阿四已经偏向保越南帮了。这并不是好消息,必须重新部署。
果不其然,阮明德回来后,轻易挽回了局面,他看穿陈皮阿四的心理,顺水推舟,打算按他的意思解决。本来,他能仰仗陈皮阿四的恩德这么久,就因为他够听话也够明白老头的心思。
眼看事情就要照陈皮阿四希望的下去……三叔干脆起了杀手锏,将事情全部搅乱。在本城,不怕你闹,就怕你乱。 “老三找了解雨辰,这小子果然够能耐,很聪明,立刻借风使船,参合了这个事。”二叔忽然露出淡然的笑容,那是毫不掩饰的激赏。
我问他:“解雨辰是谁?”
“就是解家小子,解家现任当家。”
“解家当家不是解语花吗?”
二叔一愣,随即笑道:“一个人。解雨辰才是他的名字。至于解语花,你们下次见面,可以问问他。” 他告诉我,小花刚刚接手当家的位置不过半年,在家族里的地位并不稳固,三叔送上这么个机会,他当然借势上船。
这很不容易,对方是本城九门各家族中最张扬的陈皮阿四,他和吴家站去同一线,不得不说压力很大。但也证明小花的确够智慧。他看出越南帮的存在会是未来的大隐患,早日清除才是最正确的长远利益,经此一事,也能让陈皮阿四忌惮解家,不会再过分干扰解家内事,一举数得。
这很难得,至少比起至今观望的家族,仍然沉默的其他平三门和下三门,解语花的远见和他表现出的手腕,都令人震惊。 “这个孩子,会是第二个解九。”二叔断言。我想起那天笑眯眯的温和男子,一门当家,丝毫没有距离感,亲近而友好。在那之外,小花是个这样特别的人。
——每个人都给你看他们最温和的一面。
潘子的话,真实得近乎残酷。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2-02-10 19:27:00 +0800 CST  
小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借三叔的东风,搭上这艘船。但他并不完全相信三叔的话,他必须见过闷油瓶才能确认,什么问老痒N市的事,或许有那个心,但更多的是探话。这期间他又做了很多事,比如借霍老太亲孙女的关系游说霍家参与,像前面说的,九门对本城都有一种情结,霍老太是九门发家那批老古董,事情牵涉了同辈的陈皮阿四,她就出手了。
这下,变成吴家、解家和霍家三家都开了声。
吴家是最先表态的,长房长孙被犯,盘口被冲撞,随便几件事加起来,都得站个立场鲜明。小花没多说什么,只表示闷油瓶是他的远房亲戚。而霍家,只是模棱两可多嘴了几句。
零零总总,但足以让陈皮阿四心惊。
这种时候,他要再不放弃越南帮,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当机立断丢掉越南帮,转了立场。虽然可惜,但仔细想想,阮明德独木难撑,未来难保他那些猪脑手下再捅娄子,可大可小,他冒不起这个险。
是以,阮明德再怎么想扭转局面,这个结局却是注定了。
越南人有仇必报的狠辣作风,也注定四门不会留手,尤其陈皮阿四,既非我用,他日必患,下手只会更加赶尽杀绝。二叔淡淡道:“说到手段,越南帮又怎么比得上九门精通。他们是鲨鱼,我们就是渔人。阿邪,你记住,从来最可怕的只有人。”
我沉默了。
爷爷也说过,人心比鬼神更可怕。但是—— 我抬头问二叔:“我记得,二叔刚才说九门因为各种根深水阔的原因,放任陈皮阿四和越南帮的合作。”
二叔点点头。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2-02-10 19:27:00 +0800 CST  
“那……陈皮阿四老谋深算,真就这么容易妥协了?虽然吴家解家和霍家站一条线,但也不够牢固。解家的态度,随时可以抽身,小花不会赌太大,霍家只放几句话,连站边都不算。枪打出头鸟,只要陈皮阿四锁定我们吴家,这个所谓三角联盟,不是彻底瓦解了?”
虽然二叔说了那么多,看似很顺理成章,但我还是嗅到了,他话中一些太过刻意的“水到渠成”。
比如小花轻易将全部赌注放在一个机会上,按二叔刚刚说的解家现状,他不可能那么做。这事拿捏须得当,小花的立场应该是“功成名就,败而无忧”,他站的位置,必先稳固当家之位。
霍家更是连人影都没出现,放几句话,摆明不愿正面冲突陈皮阿四,传说中的霍老太太,估计还是观望为主。
这些,陈皮阿四绝对看得出来。面对我的疑问,二叔难得没了声音。
“二叔,我说错了?”我心中一紧,小心翼翼问他。
他没说话,只摇摇头,忽地轻轻一叹,面上露出失落的样子。
好半晌,他才道:“你说的都没错。”
“阿邪,二叔没想到你会估到这个地步。虽然我答应告诉你真相,但接下来的水太深太深,我不希望你知道。因为那样……或许会害了你。”
“你是大哥独子,二叔和三叔自小看到大。二叔一直把你当自己孩子看,如果可以,有些事,实在不愿你明白。你就像现在这样,过自己的小日子,以后娶个媳妇,生个娃,一家三口热热闹闹,逢年过节走个亲戚,其他的都忘了,远离这些是非,我们的世界,不是你能进来,真进来了,就永远出不去了。”
二叔轻声细语说了很多。他的声音像极细的钢丝,绕着我的心脏几圈……收紧,我仿佛听见滴血的声音,不一般的痛。我迟疑着说:“您不是说……要我继承吴家……”
我还记得,二叔说过越南帮一散,就会报复闷油瓶,要保他除非我继承吴家。来的路上,我也做好准备了。
二叔摇摇头,却是微微苦笑:“那小哥的事,你可以不用再担心。”
我愣住了。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2-02-10 19:27:00 +0800 CST  
23. 二叔再次抚摸圌我的头,他今天很喜欢这样做。
“二叔不瞒你。老三回来,对我说,阿邪变了,原来这小子比我们想的要聪明,更有潜力。我上了心,想试试你。二叔知道你聪明,但你那性子,不适合这个世界,你也不愿意淌进来,二叔和三叔也一直都不逼你。但你若是生了那份心,一定要插手这些事,那就不一样了。”
“二叔希望你看清楚,再管下去,你会走到什么地步。所以我给你选择,要走,就不要浑浑噩噩,光明正大地走进来。要撇,就撇个干净,安安分分作你的小老板。”
“阿邪,你知道,那天你出事,我有多紧张,小时候你磕了碰了,二叔都心疼,可你差点就死了……”
他忽然说不下去,偏过头,轻轻呼出口气。我看着二叔,岁月在他身上除了稳重和成熟,些许斑驳的鬓发,没有留下其他痕迹。
他对我从来谈笑自若,清清淡淡,在我和三叔面前,他是严厉,不怒自威的。二叔极少在我面前露出其他情绪,我知道他对我十分疼爱,像三叔对我很好那样,爸妈关系不好的时候,都是他们在带我。
可是,像这样情绪失控的二叔,我是第一次见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堵心的疼,还有闷。二叔很快恢复平常。
他拍拍我的手背,继续说:“你刚才说的没错,接下来二叔要和你说的话,这里听听就算,出了这个门,不准再提起一个字。”
我赶忙答应。
他才说:“刚才我说了句话,你还记不记得。”
我一怔,摇摇头。
二叔淡淡道:在本城,不怕你闹,就怕你乱。
“你闹,必有损伤。但你乱,定会作怪。”
他定定看向我:“那你就会惹上最惹不起的人。”
“最惹不起的人?”
“……九门提督之首,张启山。” 我的心脏停了一拍,瞠目结舌看着二叔,他表情严肃,丝毫不像在开玩笑。
张启山,张大佛爷,九门提督之首,在本城深居简出,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收服了黑背老六和陈皮阿四,他开创了九门,他“一统天下”不费吹灰之力。传说他富贵的堪比皇帝,其实他那级别也该算个土皇帝了,又有传他是末代王朝的遗孙,正统皇家血脉,天生的贵圌族,还有扯他当过大军阀,手握数以百万的军队,是显赫一方的霸主。
爷爷说,他叫张大佛爷,是因为家里有尊大玉佛。江湖笔记里写到张启山的只有两件事,一个是玉佛,另一个是他有对相隔千里也能共鸣的二响环,还在求第三响。两件都是不痛不痒的逸闻,看上去更像民间故事。
对于传奇般的人物,世人爱好叠加他的经历,使其更富传奇性。
然而,我有比别人更特殊的家庭环境,所以更明白,不管传说真假,这个名字在九门里的确有不一般的声威。
很多年后,我为今天的幼稚想法苦笑。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已经不止是声威,那名副其实就是“天威”。古人说的天威难测,简直是再真实不过的写照。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2-02-10 22:57:00 +0800 CST  
“我记得,他的年纪比陈皮阿四小,和红爷差不多,都是年过半百的人,精神很足,不健谈,甚至可以说沉默。但那双眼睛,能看透人心。没人敢直视他,都是小心陪着。全场只有红爷敢和他搭话,张大佛爷说的最多的,也是一个‘嗯’字。”
我试着想象,连轮廓都描不出,还是失败了,只好随口说:“看来,他是个不怎么会说话的人啊。”这样的人,能收服人心吗?
二叔瞪了我一眼:“你要记得,出这个门,一切事情都不许再提。”
我再三圌保证。
他忽又叹道:“我只得一面之缘,又能看出什么。当时满场除了我,都是和他同辈的追随者,连他们都大气不敢出,光是这点,我就该知道,张大佛爷是什么样的地位。”
这样一讲,我终于明白几分。
“我听过他一件事,那是几年后一次小聚,红爷私下偶然对我说。他说张大佛爷的寝室,没有半个人敢进入打扰,他绝不允许别人接近他的床。曾经有个误闯的小仆,才挨着床边,就给他生生扭断了脖子。第二天才知道,张大佛爷根本没醒,他是在睡梦中将对方一击毙命,这事连着玩忽职守的门卫也一并送了命。”
睡梦中杀人……
这种人简直无法想象,也实在太可怕了。
我不由想到闷油瓶那次差点掐死我的经历,当时他阴沉着脸,但我看出来,他眼睛里深埋着戒备,那是坎坷经历留下的后遗症,他很没安全感。想起他晚上睡觉都要抱我的孩子气举动,其实他……很寂寞吧。
如果闷油瓶是心理阴影,张启山简直就是本能杀人机器,梦里扭了人的脖子还能毫无知觉一睡天亮,这种人,已经不是防心极重,简直就是没人性。
当然,对着二叔我可没胆说。叔侄俩又聊了会,午饭就在书房解决。
二叔问起小花过来的事,我大致说了说,只略过他和闷油瓶的互动。二叔对小花极其欣赏,不知怎的,勾起我一些心里的别扭。
小花太出色,对比同为二世祖的我,简直是最成功的正面教材和最失败的反面教材。
二叔说着,似乎看出我面色不对,适时打住了话题。
他按住我的肩膀:“阿邪,二叔只要你好好的,这辈子都开心无忧。选你自己最想走的路,好好生活。”
我点了点头,心底却是千斤重。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2-02-10 22:58:00 +0800 CST  
似乎怕我再深究,二叔撂了文件,准备去看看年饭筹备。
他其实最讨厌和分家亲戚们打交道,每年能避多时就避,但总还是要见面。
我跟他出了西院,回到大堂,免不了再聊上一番,直到寻上借口,才挣脱出来。
走廊上遇到潘子,行色匆匆,见到我笑了笑,忽然说:“小三爷,刚还见你笑得跟朵花似的,现在怎么又垮下脸。”
我摸圌摸脸:“是吗……”
潘子看着我,像是想起什么,拉我到一旁,说:“小三爷,那个小哥,他、他还住你家吗?”
我点点头,这事他不是知道,还来问我。
潘子一脸凝重地说:“小三爷,你最好小心他。”
我一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潘子看着我,说:“那天晚上,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小哥身上的的确确有纹身样的东西,但后来在店里却没有。他肯定有所保留,没那么简单。”
我完完全全愣住,好半晌才说了句:“这事,三叔知道?”
潘子点头:“三爷和二爷都知道。”
我如遭雷击,也不知怎么和潘子道的别。一路上脑中只有他的话。原来……二叔和三叔早知道闷油瓶纹身的事,我太大意了,那晚上潘子来支援,闷油瓶只披着我的外套,他肯定看到麒麟纹身。三叔来店里,看出我十分袒护闷油瓶,后来二叔的电话,也是突兀的只绕着闷油瓶说事,他们是在试探我,对闷油瓶的在乎程度?
如果是这样,以二叔三叔对我的关心程度,决计不会放任闷油瓶不管,越南帮的事情处理完,就轮到他们查闷油瓶了。
兜兜转转,还是只有把闷油瓶送走,对他才是最安全的……原来到头,我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顿时觉得哭笑不得。
整个家喜气洋洋,只有我坠落了冰域深海,冻入骨髓得冷,裂心裂肺得疼。
新年新希望即将到来,对我却是完全结束了。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2-02-10 22:58:00 +0800 CST  
回复164楼:我就是想说肾衰竭的问题(T ^ T) 总之早点休息,别熬坏身体…多管闲事了又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2-02-13 03:45:00 +0800 CST  

24.

我站在通风走廊上,耳边传来遥远的炮竹声,分家的小孩子们追打嬉闹,重叠过去儿时的影子。我想起老痒,想起小花,想起记不得样貌的霍秀秀,他们远在天边,早已物是人非。
不说那么远,一个月前我还是拘谨的小老板,家族背景,生意上的来往,我看过的世界没那么干净,甚至很浑浊,以为能够处理,但这个世界的水,到底比我曾以为的更深。九门的渊源,本城的关系网,对比之下我过的日子简直能算平淡了。古董买卖上遇见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和二叔三叔他们碰上的事,犹如云泥之别。
水淌太深,的确不是我愿意的。
这一个月来,托闷油瓶的福,我再次觉得,自己和黑道的世界差太远,这辈子都不参合最好。还有闷油瓶,最好也别让他参合。杀了越南人的事,若被三叔和二叔知道,节外生枝,他这一生就等于毁了。就算叔叔们没查到,终究是做过的事,难保有天真相大白,到时候又是如何的风风雨雨……
想来想去,只有送他离开,到世人淡忘了插曲,再也无从寻起,才能真正平安。

辞旧迎新的时刻还未到,我在本家就呆不下去了。
许是今天发生的事太多,看着二叔三叔,还有里外奔忙的弟兄们,分家老古董赤裸裸嫉妒的眼神突地刺激了我。一边是刀口舔血,一边是虎视眈眈,明明差那么远的两个世界,偏要捉弄到一起。人的贪念能毁了最宝贵的东西,不止自己的,还要连他人的一起。那种感觉,令人作呕。
看着那些眼神,我忽然很想念闷油瓶。
想他干干净净盯着你的时候,想他安安静静望天花板的时候。
我突然想立刻回去见他。
找到潘子,跟他说先走一步,请他通知三叔。潘子很讶异,挽留的话还没说出口,我就跑出了院子。
我走得很快,我从没像今天这样急于去见一个人,不带目的,仅是单纯想见。只有闷油瓶在旁边,我才会不这样焦躁。
我拦下的士,匆忙赶回家。
一路上的士司机唠叨着物价高涨,年关难过,养家糊口除夕还得跑车,我没搭腔,心中想的都是那个人。稍微平复情绪,忽地又生惆怅。难以形容那感觉,仿佛几件事同时冲击,该悲该喜,或怒或嘲,百味生涩,搅和个彻底,辨不明。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2-02-13 23:28:00 +0800 CST  

除夕果然有些挤,等我到家楼下,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付了十分昂贵的打的费。顾不上心疼,我飞一样奔上楼,掏钥匙拧开房门。
屋里有些冷,厅灯透亮,电视里放着广告。
我站在门口,一瞬间错觉走错了门。
桌上摆着整齐的食材,中间架着火锅,两副碗筷,几罐冰啤,一切准备就绪。——怎么都不像一人晚餐。
闷油瓶从厨房走出来,手上端着洗净切好的菌菇。
他看了我一眼,直接入座,点火。
如梦初醒。
我踹掉鞋,随手脱掉外套丢沙发上,奔厨房洗个手立刻入席。
闷油瓶正将花枝螃蟹之类的东西往里丢,我开两罐啤酒,尴尬地笑:“小哥你知道我要回来?”
闷油瓶摇摇头。
我愣了:“那为什么准备两个人的量?”
闷油瓶淡淡道:“顺手。”
看他神情淡然,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温暖。我知道,这是闷油瓶的温柔。低头看见桌上那盘虾,想起今早放的字条……闷油瓶他看到了吧。
不管怎样,我还是很喜欢,两个人一起过年的感觉。

这是我和他过过的唯一一个年夜。
窗外炮竹声此起彼伏,我和他如同每个吃饭的晚上,安静、沉默,但无比心安。我喝了很多酒,给火锅热气一蒸,有些上脑。虽然啤酒浓度不高,我的酒量本来也不好。气氛有了,我点上烟,开始唠唠叨叨。闷油瓶一直安静的吃,我说我的,也不见他有反应,不知道有没有听,对着这个人,又管不住嘴。我讲了很多陈年旧事,老痒的,王盟的,店铺的,最后聊到小花,想起二叔的话,忽然停住了。
闷油瓶在我沉默的时候瞥了我一眼,伸手抽掉烟,我才发觉烟快烧到手了,随意笑笑,再抽出一支。
我还是告诉他今天和二叔见面的事。
我说得很慢,他这次听得很仔细。陈皮阿四和越南帮的关系,还有越南帮将有的命运,说完了,我舒口气,对他说:“小哥,这件事估计就结了。等年过完,你就不用担心出门被堵。”
闷油瓶忽然说:“你呢。”
“我什么。”
“你的事。”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2-02-13 23:28:00 +0800 CST  

他问得很认真,我倒有些莫名其妙。
“我有什么事,照样做我的小老板呗。”转念一下,安慰他,“小哥你放心,他们动不到我,再说,越南帮都快没了。”
他不再说话,转头伸筷子捞豆腐。
我抽着烟,忽然很想知道他的打算。
闷油瓶是想走吗?曾经他说过完年就走,但他会去哪,会去投靠谁?小花那里,是否为他安排好了路,以后我要找他,又要去哪里找。
不要从此一别,天涯陌路,还是能交个朋友,他偶尔来本城,我尽地主之谊。

我问闷油瓶:“小哥,你想起什么了吗。”
他看我一眼,似又觉得我旧事重提。
我赶忙说:“我就问问,你有没想起什么亲戚,日后有什么打算。”
他看我一眼,摇摇头。
“那你想去哪儿?”
“随便。”
我差点开口挽留他,生生拐了弯:“……你不管去哪里,给我捎个信吧。”
闷油瓶看我一眼,低下头去。
“嗯。”
气氛变得很奇怪。
如我所愿的发展,心里却添堵得难受。狠狠灌几口酒,比之前更加烦躁,迫不及待再点根烟。
“也是。小哥身手那么好,到哪里都一样。”
随口打个圆场,闷油瓶倒放下碗筷。
他盯着我:“吴邪,你有心事。”
“没有。”我立刻否定,反应似乎有点大,“今天事情有点多。”
“你知道,我家里人挺多的,过个节吵吵闹闹,头疼。每次见他们都问长问短,少不得应酬。几个堂兄弟随便聊聊,堂叔伯就不好说了。”
“你很能干。”
简简单单四个字,闷油瓶的风格,又不像他会说的话。
我苦笑:“哪里,浑浑噩噩过日子。”
有时候真觉得,开个小古董店,也并不是非常开心。当时大学毕业,没想进公司就职,盘算着当个小老板,选个不麻烦又能赚的行业,就做了古玩。家里耳濡目染,加上自己喜欢,感觉,就这么顺理成章。
外头看我小老板,有房有车有背景,自然成了黄金单身汉。
只有我自己知道,一路走来,平平淡淡的,说不上多好,也谈不上多坏。
“你不喜欢?”
“也不是……”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2-02-13 23:28:00 +0800 CST  
霜儿:
2013慢慢拾起写文计划 和47说要好好把文写起来,毕竟这么多年的了,可以先完一部试试写到什么程度。
又翻到过去和朋友谈过的坑,给她写的文评之类……
咳咳,手痒了!先来订个计划慢慢写~

瓶邪的《五界传说Online》大纲补完OK,放弃重新写,就目前的继续下去,这一部先这样。
佐盟活动NA拍下的鸣佐文一篇,武侠风,3-5w字内解决,风格暂定传统,诙谐调侃系的暂时写不出来了。
初次现代长篇争取好好打底,草稿先出来再说~备着不着急~
再扒一部往日的霹雳坑填完。
暂时先这样~

作者说过会先把《五界》写完再填《永夜》,《五界》《永夜》都太水了,那会贴吧还没有楼中楼,近期,我会重新整理,希望这俩坑早日填完。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3-02-24 01:58:00 +0800 CST  
我是不甘心。
不甘心这样畏畏缩缩的,别人一嚼舌根,我就躲边去耳根清净。以前自然而然,今天才知道,原来不是的。二叔和三叔对我报着希望,因为我说不行,不适合,他们任我自过自。但其实,我不觉得自己“不行”,只是我不想走。二叔称赞小花的时候,我多希望他称赞的是我,但是不行。前面的路,看得太清楚,不能走,不能想,却又不甘心别人冷眼嘲着,觊觎着。这种心情太矛盾,我就这样过了二十多年,直到今天,有个人对我说:你不甘心。他又说:你想做什么。
我明白,如果真正想做,就不要去理会。所谓的负罪感有什么用?决定好的事,再愧疚也无法改变,那就像二叔说的那样,好好过想过的日子。我开心了,他们也会安心。
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却因为不经意间遇到了闷油瓶,发生一系列的事,使我看清自己的能耐。当你有想要保护,必须挽回的时候,你才发现自己多无力。然而,闷油瓶的事情是一时,我忽然有种感觉,像某本书上写过,人天生有各自的责任,其中部分群体背负着“宿命”,不管如何逃,最终要面对的时刻,一定会到来。只是那个时候,撑过撑不过,不是看造化,是看你自己。
有些事,现在的我还没搞透,只是隐约察觉,有一种不可抗的因果,也许未来某一天,我会真正明白。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3-02-24 14:45:00 +0800 CST  
作者:基本是拿来激励&提醒自己的~不定期添删~2013总结用~置顶^o^

5、美食俘虏粮食文系列,小松的料理假期,美食寻访故事单元集
4、47随机挑中《锁城》续坑
3、鸣佐/水佐武侠风芭乐文一篇,大侠遗孤+魔教少主+坠崖开挂+水佐结局,截止日期:5.9
2、瓶邪短文一篇,另类明星文
1、瓶邪《五界传说》续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3-03-02 12:04:00 +0800 CST  
作者第一次如瓶邪圈写了永夜,第二次入写了五界,这次是时隔很久后再次回归。
五界的人物设定和短篇梗被放置在博客,暂时还是锁定状态。
很感谢一直坚守在这里的读者w
希望再耐心等等吧,我知道大家等了很久……其实自己也已经退盗墓圈了,但是看到作者动向,又报了期待。
无论怎样,作者有更新我会第一时间放上来ww
每一位真的都辛苦了,耐心,耐心,再耐心~等填空不容易ww
2014快乐XD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4-01-15 18:00:00 +0800 CST  
霜儿新文,不怕掉坑的戳:
【授权转载】有生之年系列之——百年沉浮 :http://tieba.baidu.com/f?ct=335675392&tn=baiduPostBrowser&sc=45092866459&z=2831544897#45092866459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4-01-28 22:13:00 +0800 CST  
我好像说过…五界更完才会更永夜,百年浮沉完了之后可能会更五界,不要说我伪更我会不时联系作者,我大部分转载的作者都已经工作,三次元很忙,互相理解一下,让大家跳坑,很抱歉。如果确定成坑我会明确说明,终结贴子。

楼主 大紅花丶  发布于 2014-07-30 17:25:00 +0800 CST  

楼主:大紅花丶

字数:54463

发表时间:2012-02-09 22:1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0-25 04:14:07 +0800 CST

评论数:1397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