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重发]《瓶据》瓶邪,接盗八,中篇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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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回归

生命的最后时间,我开始了旅行。我也没什么其它的享受了,但至少还可以欣赏美丽的风景。反正离开了杭州和北京,就没人认识我。

此时我也没有账本要看,没有邮件要回,没有俗世的纷扰,但是我却发现我无法停下脚步。

好像一旦停下来,无尽回忆就会像潮水般涌来,随之而来的是无限的牵挂。以前的我还能买醉寻求暂时的遗忘,现在却不得不忍受每个孤单的时分。不会睡的人也不会做梦,连这点短期的麻醉也无权享受。

我喜欢和人在一起,不适合流浪。好多次我几乎拨通了胖子的电话,只想与故人有一点接触,听听他爽朗的笑声,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小祝医生我也没有联系,他已经帮我够多了,我现在能为他做的,只是帮他早些忘记我。

闷油瓶呢,可能早已开始他自己新的旅途了。

于是我不停地逃,似乎想逃脱自己的意识,大江南北,遍布了我逃避的足迹。每到一处地方,稍作停留便匆匆离去,像浮萍般飘泊不定,与整个世界,毫无联系。

这样的日子,明明还没死,却和死了一样,眼前的大千世界,没有一个角落属于我,也没有人承认我的存在。

当我去过了所有想去的地方,就走向了冰冷的雪山,我也不怕冷,现在我的眼睛对雪山凝视一整天也不会雪盲。

我来到了墨脱的雪山,那里有一座喇嘛庙,很大,很多地方都没有住人。这么古老的建筑里隐藏着什么秘密?我无所事事,信步在庙里走来走去。

然后,我就看见了。闷油瓶的背影。在喇嘛庙的一个天井里。

第一眼看到他,我着实吓了一跳:被找到了!我跑这么远都能被找到?随后就觉得,他也不像发现了我的样子,也许这个时候我悄悄走开,他就不会知道我来过。

心里这么想,但却挪不开脚步。

小哥…

突然只想再看他一眼。只要能再见他一面,其它的什么都不重要了。我的掩饰,辛苦的伪装…我只想见他最后一面,其他的后果都管不了了。

我慢慢走向了他,走到他面前,突然,沮丧、愤怒和疑惑涌上了心头。

这只是一座石像。

然而当我看到石像的正面的时候,却仍然忍不住难过地伸手捧住他的脸,抹去他的泪水…小哥,别哭。

我突然不想走了。我放下行李,坐倒在石像前面,背靠着他的双腿,仰头默默看着墨脱的天空。也许这样,在我弥留之际,可以觉得闷油瓶在我身旁。

佛阿,我愿用我的生命,换小哥永远不再悲伤。

我看着天空从温暖的桔色变成深沉的蔚蓝,从绚丽的紫红变成布满繁星的夜,看着野雁在空中起飞归巢,看着枯树在风中摇摆,屋檐下的滴水。

我再也没有离开石像一步,感受着生命缓缓流逝。

终于有一天,我闭上了眼睛。四周是一片白光。

白光里出现了一个苍老的身影。是爷爷!

爷爷的微笑竟然是这么温暖,而我竟然忘了。我突然抑制不住悲伤,冲过去抱住了他。“爷爷…”我泪流满面:“您怎么没等我说声再见就走了?”

爷爷笑着摸着我的头,突然觉得我变小了,旁边又来了一个人,是潘子,还是我小时候见他的样子,正当壮年,低头看着我,埋怨地说:“小三爷,那死胖子怎么还没下来?”

我破涕为笑,刚要去牵他粗糙的大手,忽然又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背影。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2-26 10:19:00 +0800 CST  

那背影转过头来,桀骜不驯的面孔对我却是透着宠爱。你是…我惊疑地看着他。是三叔?还是解连环?

眼看着那人又要转身离去,我急忙向他走去,我变成了一个小孩,步履蹒跚。“三叔…”我仰头看着他。三叔低头对我笑笑,把我抱了起来,放在膝上。

我发现我们坐在爷爷家的客厅里,房间里都是褐色色调的古式家具。三叔的裤子的膝盖上有很多土,胡子也好像几天没刮了,我摸着他的胡茬问:“三叔,您前几天去哪儿了。”

三叔脸色微变,偷眼看了看爷爷,压低声音说道:“嘘—小声点。”我笑了:“你又去下斗了吧。”然后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地小声问:“…有粽子吗?”

三叔对我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只金色的九连环。

“吴邪。”



“吴邪!”

“吴邪!”

三叔的表情变得悲伤,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我害怕极了,拼命地伸出手想抓住他,“不要抛下我!”我大喊,然而手里却抓了个空。三叔消失了。

突然我惊醒了。蔚蓝的天,苍白的石地,长大的身体。面前一张面孔用同样惊讶的目光看着我。

不要...我急忙闭上眼睛,想回到梦境。那才是我想去的地方,爷爷,潘子,三叔,九连环,有人保护,天真无邪的童年...求求你,让我回去!

“吴邪。”那人叫着我的名字,捏着我的肩旁,想把我带回现实。我紧紧闭着双眼,但眼前只有黑暗。

“吴邪!”那人仍在唤着,我猛地把他推开,愤怒地大吼道:“放开我!”

那人一愣,身体并没有后退,但是却放开了我。我没能推动他,挫败感更加点燃了我的怒火,我一脚踹向他胸口:“离我远点!”

那人向后摔了出去。我握着鬼玺想挣扎着起身远离他,可是坐得太久了,双腿僵硬,我也倒了下去。

倒在地上,离那人不远的地方,我望着蓝天,突然回到了现实。我是27岁的吴邪,这里是墨脱的喇嘛庙,我快要变成棕子了。

然后我不由看向唤醒我的那个蓝色身影,难以置信地问道:“…小哥?”

闷油瓶侧倒在地上,低着头,左手撑着地,右手抚着胸口。我惊惶无已,他怎么了?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被我踢到?难道他已经受了伤,躲不开?

我吓坏了,连忙爬过去扶住他:“小哥!我不是故意的!…疼吗?”他似乎很疲累,缓缓抬起了头,漆黑的眼中却是一片死寂。

我第一个反应是他死了,也变成棕子了。我们两个都变成了粽子,好…巧啊。

但是他看了我几秒以后,目光忽然恢复了一些光彩。我松了口气。就是嘛,闷油瓶怎么可能变粽子。

我悔恨极了:“小哥对不起,我刚才不知道是你…”闷油瓶按住我放在他胸口的手,轻声说:“没事。”

我猛然看向小哥的手。没有...感觉。我的触觉也没有了。

我们对坐着沉默了一阵,我不禁问:“小哥你…你怎么会在这?”但是这时我已经忍不住笑了,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会发生什么事,终于有人还记得我。

闷油瓶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看,他的意思分明是说:“来找你的。”

我愣了一会,摇了摇头:“我不会走的。”

闷油瓶还是没说话。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突然我心里一悸,他一定知道我要变成血尸了,难道他想把我带到别处杀掉?我看着他身后的黑金古刀,突然觉得很有可能,毕竟闷油瓶的想法一般人猜测不到。

最初的喜悦顿时化为乌有。虽然早晚是一死,但是我想死在这里,这里很安静,还有小哥的雕像。看了这么多天了,我觉得至少这个雕像是我的。

我很戒备地看着他,他仍然什么也没说,只是向我伸出手。

我慢慢向后退去,抗拒地摇着头。闷油瓶一动不动,只是一直向我伸着手,等着我去牵他。我不理他,他就好像会一直等下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真对闷油瓶的耐心佩服得五体投地,把心一横,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2-26 10:19:00 +0800 CST  
我服从地躺在他身边。他忽然拉起我的手按在他自己胸口。我又一愣,这是干什么,忙说:“小哥,我不跑。”

他没理我。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我不是完全感觉不到,可是那感觉仿佛隔着一层粗毛线的手套,在皮肤上钝钝的扎扎的,非常不适。

又想到我以前苦苦奔波,就是为了能紧紧抓住他的手,而今终于他也握住了我的手,我却成了一只粽子。

想到这里,心里难受,就想挣脱,可是却被握得更紧了。我心想我让着你够多了你也不能太欺负人,坐起来就想夺回手腕,没想到他的确松了松,但却闭着眼睛淡淡地说:“就一会儿。”
我一愣,忽然就心软了,也对,也就只剩下最后一会儿了。

我安然躺在他身侧,闷油瓶过了很久才入睡,握着我的手渐渐松开了。可我也不忍心把手拿开,怕惊醒了他。

就这样被闷油瓶押着一天天靠近杭州,一路无话,闷油瓶也不是很霸道,公共场合也不会像对待犯人一样一直制着我,而且我能感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的时间比以前长了很多。我还挺受宠若惊,以前的闷油瓶,眼里只有天花板,我行我素,可是这一次我却清楚地感到他做什么事之前都会考虑身旁的我。

我这人就是这样,一乐呵就得寸进尺,于是买了副扑克牌,闷油瓶还真和我玩了,我简直心花怒放,这个事情要是和胖子他们说了,打死他们也不会信。

我一个人玩得挺开心,偷眼看闷油瓶,苍白的脸上偶尔也会露出一丝勉强可以称为笑容的表情,但是那笑容却显得有些忧伤,这是我从来没在他身上见过的情绪。我猜他一定有什么心事,他对我也似乎有话要说,但是每次都没说出口。我料想问他也没什么结果,只是挑些轻松的话题,他也很配合,我们默契地把对这件事避而不谈。

终于在一天夜晚走在了熟悉的街头,我猜他会带我回他租的那间房,因为我家里假吴邪在住着,结果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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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2-26 10:2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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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吴邪,握手。”
吴邪摇头。
闷:“...”(耐心等)
吴邪(把手放在他手里):“我是狗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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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2-26 10:25:00 +0800 CST  

他似乎苦笑了一下:“那时我很奇怪,我们不是恋人吗?你却总是说我们是什么过命的兄弟...”

“我觉得有些蹊跷,但是并不太担心,因为你对我很好,我们又那么般配...”

“当时觉得世界上没什么事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可是很快,我就记起来了…”

“…为什么不能。”他生硬地说着,仿佛在说服他自己。他坐了起来,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一字一字仿佛都落在我的心上:“可是,我终究还是害死你了。”

“小哥...”我不想看着他这么难受,却纠结着也想不出什么安慰他的话:“你没害我,这不是你的错。”

他怔了一会,悲伤地笑了:“吴邪变得坚强了,现在你想知道的事,也不会来问我了。你害怕的时候,也不会来躲在我身后,我对你已经没用了。”他微笑着低下了头,目光却如死一般沉寂。

我忍不住上去抱住他,让他靠在我胸口。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反正要死,如果现在我说我爱他,我死了以后他会不会更感愧疚?

可是…我从没见过他现在这样,我要是不说什么,我害怕他永远站不起来。

“小哥。”我捧起他的脸:“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这么强,我又这么弱,你想保护我也很正常…”我心里吐槽:正常个P,为什么我就这么弱?“可是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能保护我,我绝望的时候,只要你出现我就很高兴,并不是因为你能替我挡下危险,你明白吗?”

“我喜欢你,任何时候都是一样,死了也是一样,永远也不会变。”我亲吻他的手:“你明白吗?”

闷油瓶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环在我腰间,我们在黑暗中静静地拥抱,我把手放在他背上,感觉他的呼吸变得轻松了很多。

“小哥,既然你已经那么远把我抓回来了,剩下的日子我们就好好度过,不要再想那些事了,好吗?”

闷油瓶抬头看着我,微微地笑了,我从他眼中,找到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他握着我的手,问道:“你感觉不到,是吗?”我苦笑着承认。他突然把我拉近,双唇覆上了我的嘴唇。短暂的纠缠后,他放开我低声问:“这样也感觉不到吗?”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闷油瓶叹了口气。我把他的手按在心口:“可是我心里感觉得到啊。”

剩下的日子,的确也很简单。闷油瓶着手查找治疗尸化的方法,我问他有没有什么线索,他直白地告诉我,没有。

过去的人只会想到把人变成粽子,因为是个防盗的好办法,但是从来没有人会需要考虑如何把一个一半都变成了粽子的人变回去。

闷油瓶开始看的资料,一大半我都已经看过了。可是他还是坚持地看了下去,我便也从新开始寻找其它资料。我们两个都不是特别爱收拾的人,很快,闷油瓶的小房间就到处堆满了一叠一叠地文件,从客厅走到卧室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非常壮观。

闷油瓶果然毅力过人,每天钻研16个小时,其它的什么也不干,留下8小时睡觉。每天晚上,他总是紧紧把我拥在怀里,好像生怕我会不见。我暗想,太抬举我了,谁能从你眼皮下溜走啊。

过了几个星期,闷油瓶研究资料的热情渐渐淡了。我也知道,能看的都看了,世界上对这件事根本没有解答。

我们开始花更多的时间去做正常人会做的事,逛公园,看电影。我觉得电影票花在他身上实在是浪费,一场电影看下来他的冰山脸没露出过一丝表情,看完了以后也没感想,基本上就是体验了一下电影院的座位。

带着冰山帅哥去冰场滑冰,我变了粽子平衡感也没提高,趁机把闷油瓶拉下水,两个人抱在一起摔成各种造型。去游乐场,看到最恐怖的那个云霄飞车,以前都不敢坐,临死以前鼓起勇气坐一次,想了半天还是不敢坐,站在地面上纠结。闷油瓶累得找张长椅坐下,估计他现在很后悔认识我。

我给胖子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事情的原委。胖子完全理解了这件事后,愣了一会,开始在电话那端狠命地骂我。我从来没被人骂的这么淋漓尽致,举着听筒30分钟,他还没骂重样呢。我也知道我该骂,欺骗兄弟的人,骂死也活该。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2-27 10:23:00 +0800 CST  

胖子说电话里骂得不够痛快,要当面骂我。第二天他就来到了杭州。其实我们都知道,只是为了见最后一面。

闷油瓶又买了把椅子。胖子见到我,又开始跳着脚骂,听得我心里很难受,有的人的哭是笑,有的人的哭是骂。又骂了30分钟,对胖子来说都是有氧运动了,闷油瓶突然说:“够了。”然后摸了摸我的背。胖子一愣。

他突然转过头去,像是想到了什么事。过了一会,闷声闷气地说:“行啊天真,找着靠山了,以后胖爷欺负不了你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说:“告诉你,胖爷也快有人疼了。”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面容可亲的女人,看上去三十出头,长长的卷发。“什么叫‘快’有人疼了,是不是还没追到呢?”胖子被揭穿,很恼怒:“你胖爷我什么时候情场失意过,咱这叫志在必得,迟早的事!”

胖子陪我呆了一天就走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在机场,胖子拉着旅行箱,看着我和闷油瓶牵着的手,似有所感。他看着闷油瓶,一改平时对他半敬畏、半嬉闹的态度,很严厉地沉声说:“小哥…”

“放心。” 闷油瓶道。

胖子点了点头,又亲热地捏了捏我的肩膀,转身走了。我看到他的背影抬起袖子擦了擦鼻涕,不禁眼眶发热,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最后的时日,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几乎就是每天泡在一起看书,说话。闷油瓶连天花板都能整天整天的看,绝对不会嫌日子无聊。就这么混着,竟然赶上了我的生日。

粽子对时间的概念很模糊,所以当那天早上闷油瓶说:“吴邪,生日快乐”的时候,我愣了一会看了下手机,才记起今天是哪天。感觉很奇怪,最后一个生日了,既不能吃蛋糕,又不能喝酒,也许不过更好。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他说。礼物?更让我感觉喜忧参半,虽然很好奇闷油瓶会送人什么礼物,但是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我不论多喜欢也玩不了多久了。

“什么礼物?”我问。闷油瓶说:“晚上再给你。”我不禁笑了,这闷油瓶还会吊人胃口。而且也觉得挺奇怪,这些天我们一直在一起,一分钟也没分开过,他什么时候出去买的礼物,我都不知道。

不过解谜是我的强项!闷油瓶的小屋说起来,藏东西真不是理想的地方,名副其实的家徒四壁,连个柜子都没有。于是我开始在每一个角落里翻找,马桶水箱我都找了,闷油瓶在我身后无可奈何地看着,可能在想已经说了晚上就会给你,你还玩命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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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2-27 10:2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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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更要发生在48小时之后,是因为楼主要值36小时班!回来睡一觉再起来更文。小哥的礼物,大家觉得会是什么呢?请留下你的想法,安慰楼主彻夜值班的孤寂心灵...惊离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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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2-27 10:2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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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到了晚上,闷油瓶在桌上点起了蜡烛,关上灯。我在他对面坐下,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就知道你一直藏在身上!我气呼呼地把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对戒指。

男款的白金戒指,没有奢华的装饰,风格简朴而庄重。虽然我没对当代的珠宝没多少研究,但是还能意识到戒指的意义。

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礼物。

即使是这几个月,他虽然每时每刻都守在我身旁,但是别指望这个闷油瓶会说出他心里的想法。我们虽然以情侣的方式生活,但是也就仅此而已,我一直把这当作一种临时的现象,会在我死去以后烟消云散。也许我们都只是太孤独了。不是想当恋人吗,我们就当几个月恋人。

直到今天,我才认识到这家伙有可能是认真的。

也许我惊愕的表情透露出了心中的想法,闷油瓶看了我一会,目光黯然:“你不喜欢。”

“没有,小哥…”我急忙辩解:“可是你有没有想过…”

闷油瓶抓过我的手,强行将一枚戒指戴在我无名指上,端详了一会,然后拾起了另一枚,要给自己戴上。

“小哥,这个…”我将戒指抢过来,苦笑道:“好像应该我给你戴吧。”

闷油瓶就看着我,等着我给他把戒指戴上。我抓过他的手,拿着戒指,就要套在他手指上时,却又收了回来,紧紧握在手心里。

闷油瓶脸色很难看,冷冷地盯着我握住戒指的手。我满脸苦笑,叹了口气抬头问道:“小哥,我死了以后,你要怎么办?”

闷油瓶看了我一会,平静地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难以置信,愕然地看着他,他淡淡地回望,让我知道我没理解错,他说的就是那个意思。

我感到匪夷所思:“我死了以后,你还有一辈子,你…还可以活那么久,可能能看到人类移民火星,为什么…”

闷油瓶冷冷地说:“我不会再走了。”语调难得地竟显得有点激动。

我知道他生气了,谁送人戒指的时候都不想听到这种回答,他闷爷哪受过这个,我叹了口气,给他戴上了戒指。

我们沉默地对坐在烛光下。半天,他说:“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能给你的东西不多。”

“在这个世界上我什么也没有,连名字也没有,只有一个代号。终极完成以后,这个代号也没意义了。”

“我终于能做我自己了。我不必再守护整个世界,我只想守护一个人。”

“可是我这时候再想找你,你却不在了。”

“我知道,我一直在推开你,让你难过,我知道你终于不再等我了。当时我只想,只想再为你做一件事,你就会再看见我,重新对我产生好感。”

“可是我到现在也没能为你做什么。”

“小哥…”今天又是怎么了,我无奈地拍着他的肩膀。我不就在这儿吗?

“我知道。”闷油瓶打断我:“我知道你不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可这也证明你也不信任我,不是吗?”

“我说我不会再走了,你一点也不显得高兴。相反我要是说我又要走了,你也不会感到吃惊,是吗?”我被问的哑口无言,闷油瓶轻轻叹了口气:“你心里对我根本没有任何期待,因为往昔的期待都落空了。”

“信任不是无条件的,为了你的信任,我可以用生命交换。”闷油瓶平静地说,他看了看我,微微一笑:“不用替我惋惜,将失去多少年的生命。你不用相信我,但是我不想在你死后继续活下去。”

他看着蜡烛对我说:“许个愿吧。”

我茫然合上双手,看着戒指陌生的光芒在烛光下闪烁,闭上眼睛,许的第一个愿望是闷油瓶快快再次失忆。

只要他活下去,早晚会忘了我,他不想孤单地活下去我能理解,但是他会找到别的爱人,他这样的人,被人爱上决不会很难。只要他能忘了我,一切都会好。

也许我能让小祝医生再给我些药,像洗清假吴邪的记忆一样让闷油瓶失忆。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3-01 09:54:00 +0800 CST  
但是我又看到了闷油瓶,安详地坐在烛光下,安详得好像进青铜门前来向我道别时一样,好像接受了无法改变的结局,明知是条不归路,也甘愿独自承受。

他只想被我信任而已,他只想陪我走到最后。他不想被人推开,被人剥夺同行的权利,不想被人认为他的陪伴没有价值。

我了解这种感受,太熟悉了,被别人安排过上所谓正常的生活,自己所爱的人却转身离去。
如果在青铜门前,闷油瓶能理解这种感受,一定不会把我打晕了吧。

“小哥我许愿。”我拉着他的手笑着说:“我许愿能和你永远在一起,就算死也死在一起,希望你再也不会离开了。”

闷油瓶略带惊讶地抬起头来,似乎不敢相信。我揽过他的肩头,笑着说:“这么点事小哥纠结多久了,早点说出来不就早好了吗。”伸出手来看了看:“看不出来你挑戒指还挺有眼光,这两个是一模一样的吗?”

闷油瓶点点头,也伸出他的左手,然后可能是觉得戒指有点松,他自己调整了一下…然后我们就看见白金戒指在他奇大的指力下突然变成椭圆形了。

我们默然片刻,他又换了一个方向一捏,戒指的形状又恢复了一点,但是变成了不方不圆的不规则形。

“现在不是完全一样了。”闷油瓶郑重地对我说。我心想废话,你这怪物,离我远点。

直到有一天,病情已经发展到无法掩饰,心情很差,很想乞求闷油瓶让我解脱,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闷油瓶把我揽进怀里,说:还有最后一种办法。

青铜门内的火焰,可以扭转乾坤。

根据蛇眉铜鱼里的信息,地狱之火可以逆反时间的流向。长白山的青铜门已经毁了,但是世界上还有其它进入青铜门的入口。

蛇沼的陨石,就是其中一个。闷油瓶在回蛇沼寻找黑金古刀的时候,再次确定了这一点。

我问闷油瓶有几分把握,闷油瓶摇头说没有。但是这是最后的希望。

于是我们再度来到了蛇沼,反正死在哪儿也是死。两个人逛蛇沼真是不容易,还好闷油瓶是个高手,我是个粽子,不怕风吹雨打,就算被戈壁的太阳晒一天,最多也就晒成个干粽子。

到了蛇沼雨林,闷油瓶用硫磺防蛇。我连硫磺都不用,以前欺负我的草蜱子,鸡冠蛇,现在见了我都退避三舍,我追着它们跑它们也不咬我。我很兴奋,追着鸡冠蛇绕着树丛跑了一圈,看它们通红的身子在草柯里落荒而逃,我哈哈大笑,回头意外地发现闷油瓶扶额的表情,估计心里在想:“死到临头,你TM太能玩了。”

终于我们又回到了陨石之下。闷油瓶要用缩骨从洞口爬进去,我有点恐惧,又像上次那样失忆怎么办,或者像文锦那样在洞里消失不见。如果他再也不回来了…

闷油瓶把我拉近,看着我的眼睛说:“相信我。”我点了点头。闷油瓶宽慰地笑了笑,带着鬼玺,纵身爬进了孔洞。

闷油瓶一走,这里的气氛还真的立刻变得阴森了起来,一边是西王母的金身,一边是巨大的陨玉,再想起上次那个从陨玉孔洞里探出来的女怪…闷油瓶进去以后不会变成那样子吧…

还好过一会他出来了,安然无恙,我不安地坐在地上看着他:还认识我吗?他无奈地摸了摸我的头。

他拿起鬼玺,突然将它扔到了干涸的水池当中。鬼玺落下的地方,燃起了一丝蓝色的火焰。火焰迅速蔓延,很快就覆盖了整个池底。

这就是地狱之焰吗?

妖异的蓝色火焰窜到一人来高,蒸腾的热气迎面袭来,到处都是高温下枯骨断裂的噼啪声。地狱之焰,扭转时间的流向,能让我回到以前的样子?

我应该跳下去吗?我不敢肯定地看着闷油瓶,他淡定地点了点头。我紧张地吸了口气,虽然怎样也是死路一条,但是纵身跳入火海,这还真需要勇气啊!就算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跳入熊熊烈焰,还真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

如果这不是正确的方法,我跳进去烧死了,那就再也见不到小哥了啊!第一次发现以前对死亡的淡然,只是因为世间没有值得留恋的事。还有好多话,我还没来得及对他说,但是一时间却组织不起语言。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3-01 09:54:00 +0800 CST  

渐渐入梦的一瞬间,眼前突然浮现去年秋天,我送闷油瓶到长白山上,我一梦醒来,他已从我身边消失不见。我浑身一激灵,蓦然惊醒。

我惊恐地凝视着黑暗,突然不敢睡了。闷油瓶发觉,疑惑地探过身来看着我。我惭愧地对他笑了笑,重新闭上了眼睛,偷偷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暗想他答应过的,不会再走了,他要是知道我还不相信,又该难过了。

就这样又闭着眼睛准备入睡。过了几分钟,忍不住醒来抱怨道:“小哥,你这样老是摸我我睡不着的!”

闷油瓶淡淡地看着我,满脸无辜:“我只是想摸摸看所有的伤口是不是都好了。”

我突然无话可说,这人太无赖了!睁眼说瞎话,还做出那么一本正经的表情!“刚才还没摸够吗?”我气得大喊,真想掀桌,身边又没有桌子。我决定不理他了,一把抢过睡袋,滚到一边,钻到睡袋里,从里面把睡袋的拉索拉上,把自己封在里面,这样他就摸不到我了。

睡袋的拉索是从外面拉的,从里面无法完全拉上,剩下几公分就再也拉不上了,我百般努力无效,闷油瓶顺手替我拉上了,嗯,谢谢小哥。

我在睡袋里呆了一会,突然发现这个睡袋的保暖效果太好了,连空气都不透,我逐渐感到窒息,不由惊慌地想从睡袋里挣脱,但是拉链是从外面拉的,里面够不着。

我慌乱地开始在地面上来回滚,在睡袋里抓挠,半天终于感到睡袋被抱住了,闷油瓶拉开拉链把我放了出来,我惊魂未定,闷油瓶看着我表情很严肃,好像在问:“吴邪,你确定你智商没有问题?”

折腾了半宿终于睡着了,再次醒来不是被摸醒的,而是被食物的香气勾醒的。我睁眼一看,帐篷的布料蒙蒙发亮,不由大惊,难道天已亮了?低头看手表,铃声早就被闷油瓶关掉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冲到帐篷外,外面早已日上三竿,天空一片清明。闷油瓶正坐在火堆前,我很生气地指责他又骗我,说话不算。“为什么不叫醒我?”我大声质问。“你睡得那么沉。”闷油瓶淡淡瞄了我一眼说。又不让我分担责任!看扁小爷!我气得握紧双拳,可是闷油瓶一片云淡风轻,真是有气也发泄不出,憋死我了。

闷油瓶前面的篝火上摆放着一只锅,诱人的香气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蒸气腾腾,我也看不到锅里煮的是什么,但是它的香味真是令人无法抗拒。地上扔着几个空的罐头,还是三叔的队伍留下来的,时间虽然有点久了,但是还在保质期之内,再说闷油瓶都批准了一定不会有事。我已经不记得被食物诱惑是什么感觉了,但是目光却停在锅上再也移不开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好想吃...

闷油瓶见我这样,给我盛了一碗。我心想吃他的东西总不能还生他的气,只好乖乖在他身边坐下。闷油瓶煮的这像羹一样的东西,我也看不出是什么,但是舀上一匙放进口里,好鲜美...我狼吞虎咽地吃了两碗,还贪心地看着锅里,还有吗?“还要吗?”闷油瓶有些意外,目光转向树丛,道:“我再去捉。”

…捉?我突然产生不好的预感,回想起碗里似乎有红色长条状的东西,忙捂嘴:不要了!小哥,我吃好了!

吃饱喝足,我满足地躺在地上,望着蔚蓝的天空,心想饿了有饭吃,困了有床睡,身边有小哥,人生真是太美好了!我别无它求啊!我满心欢悦地伸手揪住闷油瓶的裤脚,问道:“你还记得吗,在长白山上,你进青铜门之前我对你说的话,说世界上有多少好玩的地方,多少好吃的东西,你记不记得了?”

闷油瓶低头看着我,面无表情。我郁闷:“你发呆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啊?”闷油瓶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记得。我大喜,从地上坐起来说:“那我们把那些好玩的地方全都去一遍,把那些好吃的东西全都吃过,好不好啊?”

树林间摇曳的阳光下,闷油瓶微微笑了。我欣喜地发现第一次,他的笑容不是因为接受了无奈的命运,而是出于对未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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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还是没完?我还曾想写瓶邪黑花的续集,这次保证只甜不虐,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写成,写了召唤大家啊,要是没写出来就忘了吧..........................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3-01 10:07:00 +0800 CST  
各位好,在楼主的屡次骚扰下,23名同学参加了猜谜活动,其中猜小哥的礼物是初夜(小哥自己,小哥的卖身契等)的有10人,猜解药的有6人,猜或者是初夜或者是解药的有两人(好狡猾)。5位亲猜的是其它礼物,其中最出色的设想我个人认为是“烟花”,最接近标准答案的是“承诺”,最喜感的我觉得是某位亲猜的“粽子”...

这篇文15万字,从圣诞节前夕,到元旦新年情人节元宵节,磕磕绊绊地终于都写完了哈。我从没写过这么长的东西,虽然写的不好,但是写完了还挺有成就感的。我写文本来是为了博读者诸君一笑,我总想如果我曾给一名读者带来一个笑容我就值了,但是其实大家给我带来的欢乐远远超过了我写文付出的努力。我开贴的时候一个人都不认识,现在结识了这么多朋友,我真觉得自己太幸运了。

所以献给正在创作的朋友:无论独自写文有多快乐,都比不上和朋友共享故事的快乐。无论推敲细节多么重要,都比不上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满足感。所以正在写文还没有发出来的朋友希望不要吝啬让我们看到你的文,正在挖坑的朋友们请千万不要弃坑。惊离再次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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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问答篇

回到杭州后的日子倒很清闲,其实是想不清闲也难,因为假吴邪还在那,真吴邪反而成了黑户,就算想做点事也不敢抛头露面。他和闷油瓶每天从早到晚也就是吃饭,睡觉,滚床单,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成天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看着阳光照亮的窗帘在夏风中飘动。

好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又能和闷油瓶在一起了,吴邪决心比以前更珍惜生命,认真地过好每一天。他对穿衣没什么追求(而且闷油瓶似乎比较喜欢他不穿),吃上就更不能马虎了,做饭大妈的手艺他已经看不入眼了,不下馆子的时候,就买来上等食材,细心烹饪,在他的坚持下闷油瓶体重迅速恢复正常,肋骨之间的凹陷渐渐填平了,每天吴邪抚摸着闷油瓶光滑的身体心里都不由暗叹,还好长肉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而且可能是因为前一段时间折腾得太厉害了,这些天特别犯懒,虽然和闷油瓶说好了要把天下好玩的地方都玩个遍,但是回到杭州以后就懒得出门了,而且特别嗜睡,好像要把前几个月没睡够的都补上。吴邪常常白天就躺在床上蒙头大睡,闷油瓶也不介意,反正他平时也喜欢装睡。有时候睡醒了,闷油瓶就伸手摸摸吴邪,吴邪不示弱就摸回去,一来二去就出事情了…

过了几天,吴邪决定,这种醉生梦死的日子不能继续下去了!他要把目光放远,和小哥还有一辈子要过,几十年的时间太短了,他一定要努力活得久一点!于是,他决定戒烟!加强锻炼!每天长跑!于是,清晨西湖边上晨练的人群里,就多了两个年轻的身影。

早上喝杯牛奶两个人就到西湖边去跑步,一直跑到吴邪累了再慢慢走回家,路上顺便看看街景,买点菜,如今吴邪过的仔细,眼光高了,只买有机种植的蔬果。吴邪最近似乎特别爱笑,无论是买了新下来的荔枝,还是湖里的荷花开了,都能勾起他开心的笑容。“小哥,你看!”他似乎在不停地说。闷油瓶虽然不笑,但是目光却异常温和。

一天,他们正往家走,迎面忽然跑来几个晨练的姑娘,可能是大学生,为首的一个气质特别好,吴邪忍不住多注意了一下,等到女孩们跑过去以后忍不住拉了一把身边的闷油瓶说:“小哥,你看...”

没想到这闷神竟是满脸阴沉,吴邪一愣,不高兴了?随后忍不住嘲笑他:这人也太小心眼了,我和他都这样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是问心无愧才叫他也看的吗?

回到家里冲了澡,吴邪光着上身躺在床上玩电脑。闷油瓶也从浴室出来了,在他身上看了两眼,忽就扔下了擦头发的毛巾压了上来。

“小哥...你干吗呀?”吴邪挣扎,但是嘴唇被封住了就喊不出声了。闷油瓶平时都很温和,但是今天却有点霸道,把吴邪的嘴唇都咬疼了。“我要罚你。”他放开他时冷冷地说。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3-01 10:12:00 +0800 CST  
又被忽悠了!吴邪郁闷地把脸埋在枕头里,过了一会转头看看闷油瓶,不由好奇地问:“那你会活齤好几百岁吗?”问到这心里不由很难过,要是你真能活齤好几个世纪,我可陪不了你那么久。闷油瓶将他揽到自己胸口,安慰道:“不会的,那只是个传说。人们传说张家人能永远年轻,其实只是因为我们大多还没活到老,就都死于非命了。”

“小哥...”吴邪听到这里,难过地紧紧抱住了他:“你不会的。”闷油瓶微微笑了:“我很幸运,和你活在同一个时代。”他叹道:“我也只有几十年啊。”吴邪躺在他怀里想,这样的日子,再过几百年也不够。

“那你为什么说是也不是?”吴邪又忍不住问。闷油瓶解释说:“张家学会了控制记忆,不但有时候会抹消记忆,更有时候会植入记忆。每一代的张起灵即位的时候,都会接受前几代张起灵的记忆,所以我的记忆里有前人生活的片断,就好像我亲身经历过一样。某种意义上说所有的张起灵都是同一个灵魂的延续,照这么说来我不但做过,甚至和别人恋爱结婚,都是有的。”

“你就吹吧。”吴邪不屑地说:“别人的经历能算数吗?你也不就二十多岁,小时候都净忙着学德语学缩骨练手指,哪有时间谈恋爱啊。我现在都奇怪我们为什么一直叫你小哥?虽然你行事老练,但是你长得挺嫩啊,说不定还没我大呢,我以后就叫你小弟好了。”

闷油瓶气得笑了,把吴邪的身体突然拉近,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你叫一声试试。”他低声威胁。吴邪有点害怕地向后缩了缩,但却逃不出他的怀抱,暗想好汉不吃眼前亏,颤声叫道:“小...小哥。”乖,闷油瓶奖励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吴邪胡思乱想中又想起一事:“你曾说有人一直等你,还在青铜门里等,那个人是谁啊?”闷油瓶无奈道:“你怎么还在想这件事?”吴邪心想废话,小爷能容你三心二意吗?闷油瓶叹道:“那是上一代守门的张起灵,等我去接替他,因为青铜门不能没有人守啊。”吴邪这才明白。

最后,吴邪问道:“小哥,我一直想问,我假装车祸跑掉后,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首先,你是怎么发现假吴邪是假的?”

闷油瓶沉默了一阵,半晌说:“假吴邪虽然外表跟你一模一样,但是他一说话我就觉得不对了。具体什么不对,也说不清,只是一些细节。但是不得不说你们伪装得非常成功,那个人知道很多只有你该知道的事,性格也改变得非常像你,所以连我最开始也不敢确定,而其他的人,胖子,蒲六,都毫不怀疑地认定他就是你,小祝医生是你的同谋,当然也一口咬定。”

“开始我心里虽然怀疑,但是并找不出破绽,但是过了几天后,我忽然意识到破绽是什么。”吴邪听得很紧张。闷油瓶说:“假吴邪唯一与你不同的地方,是小祝医生对你们的态度截然不同,所以我料定他一定是知情人。”

吴邪恍然大悟,小祝医生又不是演员,他和吴邪是朋友,但是假吴邪只是试验对象,他对两人之间的待遇肯定是不同的。吴邪走的时候他也不好过,让他跟假吴邪像跟真人一样说说笑笑肯定是不可能,闷油瓶目光敏锐,肯定捕捉到了这一点。

闷油瓶缓缓说:“于是我去找小祝医生,开始我还怀疑他谋害了你。”他突然把吴邪紧紧按在怀里,沉痛地说:“没想到却看到了你伤口的照片...”

那时闷油瓶站在小祝医生的门诊,看着照片上狰狞的伤口,他突然发现竟然有一种痛,能让他完全放弃生存下去的欲望。

他只想到以前他受伤的时候,吴邪一直都围在他前后关切地问他,小哥,你的伤怎么样?伤口疼不疼?

然而他却从来没问过吴邪的伤疼不疼。一次也没问过。

之后的几个月里,他走遍了所有吴邪有可能去的地方,每次他累极了想要停下,都会想到小祝医生的话“他的时间不多了”。吴邪不知道正在哪里默默受痛,想到这里,他就心如刀绞,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张家在全国都有势力,自从我知道你出走的真相那一天起,我就命他们放下所有的事情到处找你,虽然仍是大海捞针,但是总算有人在墨脱发现了你。”闷油瓶说。吴邪为勾起他不快的回忆很愧疚,忙抱着他安慰说:“最后还是小哥救了我啊。”

闷油瓶无言。吴邪能活过来,他也有了重生的机会。

干净的床单,上面还有昨天刚晒过阳光的气味。枕在闷油瓶手臂上很舒服,吴邪懒懒地又犯困了。他想住在闷油瓶家也挺好的,虽然家具一样也没有,这大概也是小爷老被欺负的原因吧,没地方坐,两人总是呆在床上。可是只要有小哥就好了啊!而且赖在闷油瓶家,有一种奇异的被保护的感觉,他都不想回自己家了。

“下个月我们把这房退了吧。”闷油瓶突然说。吴邪差点吐血,崩溃地说:“退了房我们住哪儿啊?”他可不喜欢流离失所的感觉。

“我在郊外看上了一间宅院,独门独户,交通也很方便。”闷油瓶说:“你既然不用每天去你自己的店,不如搬到郊外去,空间更充裕一点。我们明天去看房好不好?”

“哦。”吴邪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搬家,但是心想自己反正无家可归,闷油瓶搬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闷油瓶轻声对他说:“你不是喜欢养狗吗?那里院子很大,可以多养几条。”

“真的吗?”吴邪欣喜若狂。虽然他不肯承认,但其实他非常喜欢动物,尤其是狗,只不过以前总是东奔西跑没时间养。而且他喜欢的大型狗也不适合养在城里,有条件养狗一直是他的梦想。

闷油瓶看着他惊喜的笑容,手指珍惜地拂过他的脸侧。吴邪突然感到奇怪:“小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养狗的?我以前又没说过?”他怕闷油瓶这么安静的人会嫌宠物吵闹,一直没有提起。

闷油瓶笑了。对于吴邪的喜好和愿望,他早已熟记在心,计划着一件一件的完成,只怕一辈子的时间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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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3-01 10:15:00 +0800 CST  

@女妖真理

看到女妖的长评,特别感动啊,其实女妖在之前还给我写过一篇长评,可惜随着原来的楼被吞了!唉唉,每次想到这都心痛啊。

女妖一直都特别支持我,我无功受禄很久了现在已经厚脸皮地接受了这种状态。但是一直最令我激动的,是我觉得女妖和我感动的地方很相似。写文的人,尤其是像我这种时间限制下的懒人,灵感不是时时都有的,而又必须在某个时间段把文写完,所以肯定是有的地方是发自内心写出来的,有的地方是充字数的…这个没办法啊,总要有充字数的地方把情节连接起来吧!但是我一直很惊奇,女妖每次提到的段落都是我最想写的,我自己感触最深的段落…

其实我特别喜欢和女妖说小三爷的事。盗笔后期和藏海花里,让我最失望的就是吴邪变得城府太深,三叔总是把他写成一个巨大谜团里的一颗小小棋子,让他不得不去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现象。这样的小三爷精明多了,但是某种程度上失去了原先的纯真。

其实我觉得一个真正成功的人,面对生活是很坦然的,即使他身边充满了尔虞我诈,他也不会让自己沦陷到那种层次。以不变应万变,知机巧而不用,才是一个真正的强者应该有的心态。我心中的吴邪心胸很广,钱、权、产业他都不放在心上,那种事他没心思管理的时候就放在一旁,有机会的时候就一次性收复,这种俗事,小三爷会尽到责任,但是不会太挂心的。能让他紧张的只有他关心的朋友--当然最紧张的永远是到处乱跑的闷油瓶。

吴邪一个很大的优势,就是他懂得信任的价值。他不像小花,从小成长的环境注定他不会轻信任何人。吴邪虽然了解人性的奸诈,但是还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去信任同伴。只有信任别人才能换来别人的信任,只有吴邪这样的人才能交到真正的朋友。吴邪虽然能力有限,但是总是不求回报的帮助同伴,总是念着别人的好处,所以他的朋友,在他陷入困境的时候,也愿意伸出援手,帮他渡过难关。

每次写到吴邪的回忆,女妖都说被虐哭了,惊离实在是罪过。其实吴邪的回忆那两段也是我最想写的两段。小三爷失去的太多了,但是他没有辜负潘子和三叔的希望,一直那么勇敢。好人有好报,小三爷积极的态度终将换来美好的人生,一辈子将生活在在爱人和朋友的关怀中。

关于小哥,我常怀疑我是不是把他写的过于冷漠了。都怪三叔在后记中说了这番话:

“你能想象么?有一天,当你从一个山洞中醒来,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疑惑地望着四周的时候,你的身上已经有了一个你必须肩负的责任,你没有权利去看沿途的风景,不能去享受朋友和爱人,你人生中所有美好的东西,在你有意识的一刻,已经对你没有了意义。”

不能享受朋友和爱人。这就是为什么闷油瓶总是把吴邪推开,无论多美好的感情,他知道都与他无缘。每次他在冷冷地告诉吴邪“你不能跟来,跟你没关系”的时候,实际上更是在告诉自己“你不能喜欢吴邪,他不能属于你”。在我的文中闷油瓶失忆了,刚刚开始恢复记忆的时候误认为他与吴邪是恋人关系,那时他看到吴邪无时无刻不在照顾他,一定很想回报这种感情。可是一旦他想起自己的使命,一切都被推翻了,他在冷漠地推开吴邪的时候,更是在残忍地掐断自己的感情。

还好这篇文是吴邪视角,如果写出小哥在这篇文中的心情,一定有不少读者要说我是后妈。

文中对终极的设定有点儿戏,对小哥的年龄更是脱离原著,其实我也不怎么在乎,我觉得也没人在乎,三叔设定小哥长生吴邪不长生实在太损了,这种设定不推翻留着有什么用。

让小三爷能永远对闷油瓶天真无邪,想犯二就犯二,让闷油瓶如愿以偿地珍惜保护吴邪,是我最想描绘的结局。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3-05 10:2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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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是番外!这个跟《瓶据》无关!

吧里有一群写手,对盗墓人物变成粽子的梗频繁出现颇有感触,于是联手开了一个叫做:“劈粽炫酷狂霸拽”的贴,基本上就是五名写手联手,写瓶邪黑花胖分别变成粽子后,被队友劈了。都是很厉害的写手,大家不要错过,我试图发链接,被删贴了,大家还是自己搜索吧~

玫瑰の十字 闷油瓶劈吴邪粽
陶猗景 瓶邪劈胖子粽
紫夜苍梧 黑爷劈花爷
贺兰 花爷劈黑爷
夜已依稀 劈闷油瓶

别误会,这么写不是因为写手们受了什么刺激,大家应该把这件事当成一场表演,唱戏还时兴反串呢,大家看看平时写温馨文的写手是如何处理这一千古虐梗的,这种机会,真是千载难逢啊!

我看到这个题目的时候,正在值班,那时候我已经很久没睡觉了,精神有点不太正常。我刚开始还虽然没觉得这个梗会很治愈,但是还是觉得很欢乐的,大家都变粽,大家都挨劈,好热闹!所以我也申请参加了,很快构思出以下这个故事。然后我又仔细看了看别人发的文…就深刻意识到我把题目完全理解错了。我只好匆忙写了一个《文锦劈三叔》作为交待,其实我最想写的还是下面这篇…大家去“劈粽炫酷狂霸拽”就可以看到我跑题跑得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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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瓶邪黑花4人去倒斗,倒的是一个非常险恶的斗,风水极差,比“玄武拒尸之地”还差,据说到了这种地界,尸变的可能性接近百分之百…

在墓室里,闷油瓶紧紧拉住了吴邪的手,因为这种情况要出事总是吴邪第一个出事,吴邪就像人们放进矿井里测试空气质量的金丝雀,除非环境完全安全没事,不然第一个翘的就是吴邪。黑眼镜和小花紧跟在侧,四人缓缓向主棺椁走去。

刚要走到棺椁旁边,忽然,墓室里升起一阵黑雾,妖风阵阵,黑雾迷的人睁不开眼睛,屋里仿佛还有蝙蝠一样的东西到处乱飞,扑在人的身上和脸上…闷油瓶暗道一声不好,忙想把吴邪拉得近些,可没想到,吴邪的手突然从他手中滑了出去!

“吴邪!”黑雾迷的分不清方向,闷油瓶焦急地向旁边摸索过去,过了几分钟,忽然在不远处的地上看到了一个蜷缩的人影。

吴邪…闷油瓶走到他旁边坐下,吴邪蹲在地上,打量着自己的手,他手上的皮肤变得通红通红的,皮肤下的血管和筋脉都能看得出来。“小哥…”吴邪抬头难过地说:“我变成血尸了!”

闷油瓶认清了这个情况,默默把吴邪包进怀里,说道:“没关系。”

吴邪还是很难过,强调说:“可是我变成血尸了呀!”闷油瓶点点头:“我知道,我也变成粽子了。”

吴邪很惊奇:“小哥,你也变成粽子了?可是你看起来和原来一样啊?”闷油瓶道:“这里的尸气十分强大,没人能逃得掉的。”

看到闷油瓶像原来一样英俊,吴邪打量着自己血红的皮肤,沮丧地说:“变成这样真难看…”闷油瓶低声道:“我喜欢。”面对吴邪可怜兮兮的样子,闷油瓶只得开导他说:“变成粽子也没什么,粽子是不能离开墓穴的,没有墓穴的阴气供养,粽子到外面就会死,所以以后我们就必须一直留在这里,再也不会分开了。”

啊,吴邪突然醒悟,这样闷油瓶就不会走了么?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这时,黑雾渐渐散去,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不怀好意地看向这边。吴邪吓得一跃而起,惊叫道:“鬼影!”闷油瓶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暗想你自己都变成血尸了,就算是鬼影你又紧张什么…

那个黑影慢慢地走了过来,吴邪这时却看到,黑影脸上带着一副墨镜。吴邪惊奇地问道:“黑瞎子?”

黑眼镜此时不但眼镜黑,浑身上下通体都变成了黑的,好像刚在墨汁里滚过,放在煤堆里就能完全隐形。他咧嘴一笑,连牙都是黑的:“哑巴,小三爷,是不是咱们都变成粽子了?”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3-10 03:10:00 +0800 CST  
《瓶据》续----时隔这么久,不知道大家还在不在。用原来的名单召唤三次,如需要召唤请留言说明,不然三次过后就不打扰了……所以请一定留言让我知道你还在!没人理我我就太伤心了……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5-26 09:43:00 +0800 CST  
谢谢大家的支持!太感激了……无以为报,惊离快些闭嘴安静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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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好。”假吴邪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很客气地打招呼。胖子又进入了状态,笑着说:“对呀,我这个表弟灵巧的很,听说杭州小三爷的大名,向来和你学点本事,见见世面,那什么,你就别客气了,让他在你店里实习两天,工资你看着给。”

假吴邪显得有些意外,王盟也很意外,又有点不安,似乎担心自己的位置快要不保了。不过假吴邪介于需要胖子帮助,没怎么犹豫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于是真吴邪在自己的店里成了假吴邪的伙计。

胖子把吴邪撂下就溜之大吉了。吴邪傻站在门口。假吴邪瞅了瞅他,说:“那你以后就在这儿帮忙吧。”吩咐王盟:“带他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吴邪心里暗想,这个小店谁还能比他更熟悉啊!可是不能说破,眼巴巴地看着王盟。王盟不冷不热地带着他在店里走了一圈,吴邪还得假装虚心听他讲各样商品的来历,王盟讲了一阵以后,对他说:“做买卖的规律你时间长了就能摸清了,现在跟你讲太多也没用,你刚来也不会让你接待顾客,先从简单的做起,去,先把那边的地给扫了。”说着递过来一把笤帚。

吴邪差点气疯,死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被王盟欺压!吴邪接过笤帚来一边快速打扫一边愤怒地想,这浑小子,等老子恢复身分的时候非扣你五百年工资不可!

心里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发作,吴邪一边扫地,一边偷偷观察,在一个四下无人的时候,给自己店里安插了几个摄影头和窃齤听器,好能随时知道假吴邪经手了什么生意。另一边闷油瓶拿着钥匙在吴邪家里做了同样的事。

这样还不算,吴邪又找机会查帐,看看他不在的这几个月假吴邪都干了什么好事,如果有出错的地方还需要适时补救,总不能让这摊生意毁在假吴邪手上。需要指挥下面的盘口做事,吴邪就偷假吴邪的手机假传圣旨,总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吴邪基本上做到从各个方位监控了假吴邪动向,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大局的操控权又回到了吴邪手上。

吴邪觉得自己生活过得很极端,晚上在电脑前他是小三爷,叱咤风云掌控两个城市的生意,白天却是关根要回去给假吴邪擦窗户,每天傍晚回家都忍不住扑在闷油瓶怀里哭诉,今天王盟又怎么欺负他了。还好家里有小哥,不然吴邪都要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了。

受不了折磨的吴邪开始翘班,反正假吴邪的生意动向他已经摸得差不多了,不用每天都去。再怎么说他也是以胖子的表弟的身分到店里来的,假吴邪看在胖子的面上,也不会太为难他吧?而且就冲他一个月才给250块钱工资,难道还指望他每天都去上班?

于是吴邪开始一个星期才去店里一两天,没想到他开始偷懒王盟对他的态度反而好了,令吴邪有些哭笑不得,显然王盟是怕“关根”太勤快会取代他的位置才排挤他的。

一日吴邪趁假吴邪不在,又晃荡到店里,王盟躺在藤椅上斜着眼看了他一眼,继续睡觉。吴邪悠闲地看了看自己的店,目光忽然聚焦在一个唐三彩的人俑上。

这个人俑上次来还没在,摆放在一个比较显眼的位置。人俑近一尺长,造型是一个绿衣男子,面如满月,足踏皂靴,虽然肩膀和衣服下摆有些地方彩釉有些脱落,但是面部的彩釉还很完整,而且五官塑造得很细致,双目炯炯有神。陶俑的雕刻笔触毫发入微,衣服的褶绉自然飘逸,花纹精细工整,让人一眼看上去,不禁觉得它在千余年的历史中似已孕育出了自己的灵魂。

吴邪没在自己店里见过这个人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唐三彩都是陪葬品,这样的人俑能在他店里出现也不奇怪,像这样一个人俑,上千元总能卖得了,运气好上万元也是有可能的,而且这个人俑做工精细,神态生动,虽然不是店里最值钱的商品,但可能是卖得最快的,所以假吴邪把它放在这个显眼的地方也是有策略的。

吴邪看着这个人俑,不知为什么这个人俑在他心底激起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面对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不论是谁心中都会不由自主地赞美,但是这个人俑给吴邪带来的感觉不止这些。这个人俑栩栩如生的外貌特征,让吴邪感到似曾相识,但是这个人俑又没有什么特别特殊的地方,让他能轻易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它。再说唐三彩的人俑市面上也很多,吴邪也说不清楚究竟是见过这个人俑,还是把它和以前见过的人俑记混了。

他离开店铺,又偷偷去杭州外几个铺子转了一圈,回家的路上不巧堵车,吴邪在车上无所事事,思绪反复回到那个人俑上。越是心急时间过得越慢,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吴邪拿钥匙开门,小猎犬颠颠地吐着舌头跑到门口来迎接他,厨房传来做饭的声音。

吴邪走向厨房,饭菜的香气飘来,闷油瓶站在炉子前,用抄子慢慢搅动着一锅丸子汤。有小哥真好...吴邪突然想。他幻想自己是一块磁铁,闷油瓶是黑金古刀,慢慢从后面靠过去...“啪哒”粘上了。

闷油瓶知道吴邪过来了,见他抱着自己半天都不放手,便从锅里捞出了一个煮熟的丸子,穿在一根筷子的尖上,拿过来递给他。

吴邪看到筷子头上的丸子向自己逼进不高兴了,心里埋怨:我是来粘你的,不是来讨丸子吃的,别想拿一个丸子打发我!他撇撇嘴把脸扭开,闭上眼睛不理。闷油瓶等了一会,不见吴邪来接丸子,就想把丸子放回锅里煮,可是就在这时吴邪忽然伸手抓住了筷子:等下,丸子我也要吃!

丸子很烫,吴邪坐在厨房的操作台上,用筷子举着小口小口地吃。小哥为什么会做这么好吃的丸子呢?吴邪一边吃一边想。他明明没有很多机会做饭啊。闷油瓶就是天才啊,学什么都快。

晚上,吴邪在闷油瓶身边渐渐坠入了梦乡,失去意识之前,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很多纷乱的想法。忽然,一个念头让吴邪一惊而醒。

那个人俑,他的确见过。在他很小的时候。当时小花似乎也在,说明是在北京?那时候他们拿着这个人俑玩,人俑似乎是一对,另一个是女的。其余的…实在想不起来了。

小时候在北京玩过的人俑,二十年后竟然出现在杭州自己的店里,不得不说是个很大的巧合。这种事情发生的机率得有多小?记忆中那个人俑传神的双眼,仿佛有意识一般,穿越时空追随着他。而且伴随着这个人俑的是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吴邪也说不清楚是什么。

吴邪正在胡思乱想,身边的闷油瓶突然动了起来,翻过身把吴邪压到怀里。吴邪挣扎了两下挣不脱,就老实了,很快就摆脱那些不快的想法,沉沉入睡了。

可是这一夜他没有往常睡得那么实,天还没亮就醒了。不知如何,这一夜之间,他又拾回了一片记忆,第一次见到人俑的时候,三叔似乎也在。那时吴邪才多大?隐隐约约觉得已经上学了,可能六七岁?小花也就四五岁?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记得很少了,这件事情还能记得,说明那时对他一定有过特殊意义,但是这个意义是什么,他无从得知。

闷油瓶发觉吴邪醒了,能感觉到他又在闭着眼睛纠结,不禁伸手轻轻摸他头顶,轻声问道:“怎么了?”

吴邪有些惭愧,他们什么荒唐的事没见过,他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什么突然对这一个人俑这么在意。可是闷油瓶的手指在他头顶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他觉得几乎身不由己,心理防线完全消失,忍不住实话实说了:“我在我店里发现了一个我小时候和小花一起玩过的人俑。同一件东西,二十年后出现在我店里,我觉得有点奇怪。”

闷油瓶略微想了一下,然后说:“如果真的是同一件东西,那是有点奇怪。不过你能确定是同一个人俑吗?”

吴邪想了一会,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天已经开始亮了,小哥就在身旁,他已经没心情继续想这件事了。他翻身从床边坐起来笑着说:“小花也许还记得这件事,我问问他就知道了。”他往床下一看,抚胸感叹道:“哇,两只拖鞋!老天爷实在是太眷顾我了。”穿上鞋往浴室走,一边伸懒腰一边问:“小哥早上想吃什么?我摊薄饼吧?”

闷油瓶照例没有回答,起来整理床铺。叠好被子以后,他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有昨天早上和前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毅然把床单扯下来扔进了洗衣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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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5-27 10:1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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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吴邪打电话给小花。小花接通了以后,吴邪犹豫着说:“小花,我是吴邪,有一件事我先跟你说说…”

他弄出一个假吴邪的事一直都没跟小花说过,这个时候坦白了,还说明自己现在扮成一个叫做关根的人在假吴邪的店里打工。小花听完全过程后,沉默了半晌,深深叹了口气说:“对付那个假吴邪,有一千种办法,你却选了效率最低的那种。”吴邪无言。小花叹道:“换成世界上另外的任何一个人跟我讲这样的故事,我一定会认为他在骗我,然而你呢…我却觉得你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

吴邪讪笑几声,这时闷油瓶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搬动椅子的时候发出了声音,小花在电话那端很警觉地问道:“你那里还有别人?”

吴邪一愣,瞅了一眼闷油瓶,答道:“是小哥啊。”小花静了一秒,冷声问道:“哑巴张还住在你家?”“呃…”吴邪挠头:“准确地说,我现在是住在他家…”

小花发出一个声音,似乎是气得笑了,道:“你和他的事,我以后再也不管了。”吴邪想到上次见到小花的时候,他和小哥还在闹别扭,那时小花还替他愤愤不平,可是他现在竟和小哥和好了,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题:“我这次找你是有件事要问你…”

他把人俑的事给小花说了,小花完全不知所云,不解地问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要是才七岁,那我就才五岁,五岁时候玩过什么人偶谁还记得啊?”吴邪说道:“你再想想,我们小时候也没在一起玩过多少次。”小花又好气又好笑:“再想也想不起来,这有什么好想的,你有工夫还是想想怎么处理假吴邪吧。”说完就挂了。

吴邪碰了壁,可是还是不甘心,决定再到店里去看看那个人俑。假吴邪像他以前一样,不是每天都去店里,今天又没来,王盟在电脑上打游戏,他进来理都没理他。人俑摆放在一个玻璃柜里,柜子的钥匙吴邪当然有,但是不能当着王盟打开。

正在这时,吴邪的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不禁有些惊讶,望了王盟一眼走出店外到街上接听:“小花?”

“吴邪。”小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早上你跟我说过的那个人俑,我也收到了一个。”

吴邪大愕,而且据小花说,他今天一到办公室,人俑就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而他办公室门口的密码,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小花对这个人俑完全没有印象,若不是早上和吴邪通过话,可能完全搞不清楚情况。

吴邪心中一凛,这种情况对小花来说一定是相当强烈的危险信号。小花那边却相当平静:“你快把你那个人俑的照片发过来,我们对比一下。”

吴邪透过店门口的玻璃门往里看,王盟还在全神贯注地坐在电脑前,他和小花通话结束之后就立刻拨通了王盟的手机:“王先生,您在XX商店购物获得的奖卷中了奖,请您速到本店来领取价值二百元的奖品,奖品数量有限,只给先来的十位顾客。”两分钟后,王盟披上衣服匆匆走出了门,临走还吩咐吴邪:“我出去一下,你看好店。”

吴邪看着他在街头招呼出租车的背影解恨地想:教你害我扫了那么多天地!我特意挑了一个特别远的商店叫你去,路上你打车就得花掉好二十块钱,王盟你没想到我不当你老板了也能扣你工资吧!从二十块钱扣起!

支走了王盟,吴邪回到店里,打开玻璃柜把人俑拿了出来,他已经想好了,假吴邪要是发现人俑不见了问起他,他就说在这一段时间被人买走了,假吴邪一定会对他的促销才能感到惊讶的。然后汇些钱到店里,反正都是他自己的钱,他只不过是把钱从一个账号换到另一个账号。

人俑拿到手里感觉沉甸甸的,光滑的彩釉传来清凉的温度。但是在此同时,吴邪发现这个人俑其实不是一件古物,而是近代高仿的赝品。人俑用的是陶胎不错,胎色淡红也似是真品,而且刷釉处偶有流釉痕迹更显天然;但是露胎处没有土锈,闻上去也没有葬气,应该是近代仿古法烧制的,烧制这个陶俑的人想必是个高手。吴邪把人俑前后翻看了一遍,没有什么特别,然后又看向人俑的底座。

乾十三。这三个字被人用钢笔写在粗糙的底座下面。字迹苍劲有力,每一笔转折的地方和末梢都显得锋芒毕露,年代似已久远。吴邪考虑了片刻,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给小花传了过去。

小花也把他那个人俑的照片发送了过来,果然是个女性陶俑,穿着式样相似的绿色袍服,脑侧斜梳着一个发髻,一点绛唇,颊上贴着花钿,与吴邪印象中的差不多。这个人俑底座上写着“酉廿一”。

这两个编号是什么意思?吴邪还在思考,小花在电话中沉声说:“吴邪,你还没看出这两个人俑是谁吗?”

“是谁?”吴邪疑惑。小花说道:“你手里那个,是我父亲解连环。”

吴邪大吃一惊,瞬时间冷汗直下。他开始追究这件事大部分只是出于好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发展。这个人俑竟然是解连环?对于解连环没戴上三叔面具的时候的本来面貌,吴邪没有任何印象。是谁按照解连环的相貌烧制了一个陶俑,在二十年后把陶俑寄给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气氛一下子沉重了下来。为了守护三叔店铺下面的秘密,解连环完全放弃了自己的生活,数十年没有出现在世上。吴邪曾一度认为他是自己三叔,却被屡次蒙骗;小花因此幼年丧父,度过了无比辛酸的童年。两代人的恩怨,牵扯了太多沉痛的回忆,本以为这一切已经告一段落,没想到却因为一个人俑又重新展现在二人眼前。

吴邪沉默了一阵,有些小心地问:“那那个女的呢?”小花静静答道:“我还不确定。”这时电话那端隐约传来黑眼镜的唏嘘声:“花爷,您家的姑姑姨姨可真不少,我怎么看都长得差不多啊。”然后似乎传来翻相册的声音。

吴邪感到一阵头疼,对着女人俑的照片看了一阵,叹道:“不用找了,这个女人应该不在你家的相册里,她是陈文锦。”

本来陈文锦的相貌吴邪是相当熟悉的,但是毕竟这是个一尺来长的陶俑,脑袋也就几厘米,还做了唐朝打扮,乍一看去并看不出来。但是既然另一个是解连环,吴邪就开始往那一辈人身上想,很快就发现它的五官分明就和文锦一样。

电话那端,小花也沉默了。还没有完,吴邪想。他还记得那夜他从远处观望着三叔的店铺陷入火海,多少惊人的秘密付之一炬,那时他以为“它”对老九门的纠缠也从此灰飞烟灭了。但是显然事情还没有完结。

也许吴邪心里一直知道,解连环给他的那一封信仅仅是为了阻止他继续追寻。如果事情真的止于那场大火,那为什么三叔还不回来?他潜意识里或许一直知道,三叔和解连环在世界某处,一直还在为这件事拼搏。

解连环和文锦的人俑,似乎提醒着他上一辈人作出的牺牲。也让他隐隐觉得,上一辈人还没有完成的事业,终于又要落在第三代人身上了。

半晌,小花平静地问道:“吴邪,你不是说你记得小时候曾经见过这两个人俑,具体在哪里还记不记得了?”

吴邪努力想了一下就放弃了:“现在真的是想不起来。我们小时候只有过年过节才会见面,我们去拜年要走不少人家,都记混了。不过…”他忽然想起会催眠的小祝医生,说道:“我可能会有办法。”

挂了电话,小花默默把手中的人俑放下。黑眼镜坐在他身后,伸出双臂轻轻抱住他,低头在他颈畔温柔地亲吻。小花微微一笑,按住了环抱自己的手臂,突然,最后一丝疲倦也从他脸上消失了,他眼中放出准备迎接挑战的倨傲的光。窗外,帝都六月,蝉嘶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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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人不希望被召唤但是被召唤了……万望明言,惊离想缩短召唤名单,不想让大家的消息里充满了没有用的提醒……明日无更,明日值班……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5-28 06:54:00 +0800 CST  
上次忘记标明,上一更开始是第二章……这里吴邪仍在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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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看着他,忽然露出了一抹微笑,清秀的眉眼流露出柔和的表情,笑得真是好看。“玩什么呢?”“玩捉迷藏吧!”两个人石头剪子布,吴邪输了,小花去藏。

半个小时后,吴邪把整个宅院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小花,灰心地大喊:“小花!小花!你赢了出来吧!”小花从窗帘后面钻出来,无奈地说:“你好笨,我一直就没离开这个房间。”吴邪有点生气,我替你打架你还说我笨,争辩道:“这不公平,因为你个子小,比较好藏,要不然换我去藏,你来找。”

小花点点头。吴邪转身暗自得意地笑了笑。因为他是小孩,这里孩子又多,谁也没注意他,所以他一直跑到一间卧室里。房间很小,木板床,墙角放着一个小炉子,另一个墙角,放着一个偌大的樟木箱子。他刚才找小花的时候就看好这个箱子了,此时掀开箱盖,里面虽然放了一些东西,但是还是有足够的空间让他钻进去。吴邪小心地跨到了箱子里,然后合上了箱盖。

让小花找不着,并没有给吴邪带来他想象的那么大的成就感。箱子里很黑,樟木的辛辣气息有些刺鼻,还有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他身子下面很硌得慌。吴邪呆了一会,就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小花怎么还没找过来?其实时间也就不过五分钟。

又过了一阵,吴邪实在没耐心了,藏的这么隐秘估计小花是找不到的,他还是自己现身好了,要是错过了吃晚饭就太亏了。他打开箱盖,正要爬出去的时候突然被箱子里的两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两个陶俑,色彩鲜丽,吴邪小心地把陶俑拿出来,陶俑做得太逼真了,吴邪很是喜欢,觉得自己这次找到好东西了,想把人俑拿出来玩,但是又不太敢动别人的东西。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觉得给小花看一下然后就放回来应该没事吧,再说人俑做出来不就是当玩具的,难道还有别的用途?

一尺长的人俑,宽度刚刚好能让吴邪握在手里。吴邪一手拿了一个,跑到院子里去找小花。他就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忽然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红色的围巾在雪地里格外显眼。他正站在一株红梅的下面,伸出短短的小手指,一点一点地拨落花瓣上的雪屑。这小子,果然没把捉迷藏放在心上,幸亏我没多等你!

吴邪正要走上前去,忽然瞥见院对面一扇窗户后有白影一晃,一张脸孔忽然从黑暗中浮现。那个人没在看吴邪,而是专注地盯着院子里独自玩耍的小花。还没看清楚那人是谁,一种紧张的感觉已经在吴邪心头升起,这人与小花一定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可是再仔细一看,吴邪不禁一愣,那人不是吴三省吗?我三叔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用这种目光盯着小花?

小花独自玩了一会,在雪地上走了几步台步,然后似乎终于想起吴邪来了,闪身进了一扇房门。窗户后面,凝视着他的那张面孔随后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吴邪大感惊奇,三叔到底在干什么?相比起每年才能见一两面的小花,他还是更喜欢和三叔玩,忍不住把人俑随手放在一边,穿过院子,跑进了人影出现的房间里。

房间里黑古隆冬的,没有点灯。雪天天气阴霾,下午就已经没有多少阳光从窗口透进来了。吴邪在房间当中站了几秒,等眼睛稍微适应了黑暗,左右看看,房间里并没有三叔的影子。

房间的两侧各有一扇门,通往其他的房间,其中一边传来说话的声音。吴邪向那个房间走去。两个人正在房间里交谈。房间的另一端,一个人影倏然消失在屏风后面。

吴邪急忙冲过去,从两个交谈的大人中间穿过,跑到屏风后面一看,还有一道门,门外是一个小过间,通往院外。通往院外的门关着,但是吴邪似乎能感到过间里气温骤降,似乎那扇门刚刚打开过。

三叔跑什么?吴邪很疑惑。难道他看错了,那个人不是三叔吗?不会的,三叔的面孔从窗口看得很清楚。吴邪有些紧张地走到门口,从玻璃窗向外看去。外面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清楚的足迹,吴邪打开窗,顺着足迹,走到了平房后的小胡同里。

胡同两边的房檐下垂着一排排冰柱,凛冽的寒风吹来,吴邪忍不住缩了缩肩膀。他沿着脚印一路走,左右打量着陌生的屋宇,忽然,脚印在一间房门口停住了,门槛上还沾有被人踏过时留下的雪渣。吴邪忙抬头,一个人影在黑洞洞的窗口幽灵般一闪而过,依稀就是三叔。

不知为什么,吴邪心底感到一丝恐惧。这个三叔的行为让他觉得很反常,三叔平时虽然有些草莽气性,鬼点子也多,但是给人的感觉是立场很坚定,敢做敢当,很少让吴邪觉得这么捉摸不透。吴邪在门口站了一会,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最后下了决心,伸手去转门柄。门是锁着的。

吴邪想了一会,又去推墙上的玻璃窗,一扇窗出其不意地打开了。吴邪看看房间里没人,双手扒着窗边,艰难地用棉鞋踏着墙壁,勉强从窗户翻了过去。

屋里静悄悄的,摆着几件陈旧的家具。后墙有一扇门通往里间。吴邪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种奇怪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好像燃烧木柴的噼啪声,还夹杂着说话的声音,可是又看不到人在哪。

吴邪悄悄走到里屋,还是空无一人,但是地上豁然出现了一个方形的门口,似乎通往一个地窖,那些声音就是从下面传出来的。

吴邪站在地窖门口,一阵阵干燥的热气从下面涌上来吹到他脸上。三叔在下面干什么?吴邪忽然想到霍家那几个小子吓唬他时给他讲的故事,说老九门过去对付忤逆的手下,把人杀了以后放在大锅炉里烧成灰…

也许是这里太热了,吴邪感到后背被汗水浸透。他小心翼翼地走下通往地窖的楼梯口,下面的噪音很大,所以也没人听到他的脚步声。

地窖里传来长沙话的交谈声,吴邪听不懂很多。他悄悄走到楼梯的转弯处,从这里,可以看到地窖的一小部分,桔色的火光铺满了地面。突然,一个人影走进了吴邪的视线。是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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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5-31 09:01:00 +0800 CST  
黑眼镜倚在卧室的躺椅上,拿着电视遥控器百无聊赖地不停地换着频道。忽然浴室的门打开了,小花裹着浴衣走了出来,径直从他面前走过,走到床边侧身躺下,发梢还滴着水,领口白净的肌肤被热水浸得微微发红。黑眼镜感到自己心跳快了一些,握着遥控器的手忍不住收紧。小花背冲着他躺着,看不见他的表情。

黑眼镜从床的另一端爬到小花身旁,果不其然,还没摸到那个浴衣包裹的身体,就被小花猛然翻身一把攥住了领口。黑眼镜苦笑,看着小花眼中的寒光:“花儿…花儿爷…”小花紧紧盯着他,攥着他的领子,手臂渐渐收紧,把黑眼镜的脸一点点拉到自己面前,然后闭上眼睛,柔软的唇慢慢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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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吴邪正在帮闷油瓶迅速补习有关于老九门在张家古楼那次送葬的一切经过。本来那件事的早期准备,以张大佛爷为首的那一支张家分队也曾参与,但是闷油瓶在一次次失忆后已经记不清楚了。闷油瓶默默地听着,头枕着沙发的靠背,两眼望着天花板,吴邪给他看陈文锦人俑的照片,本以为能换来一声“天啊陈文锦!”的惊呼,不想闷油瓶仅仅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吴邪讲到二十年前,有一个组织启用了老九门的第二代,去张家古楼安葬一具重要的尸体。组织的意图是让这具尸体在张家古楼产生一种难以臆测的神奇变化。

然而解九爷为了使老九门摆脱组织的纠缠,安排了一批易容过的人,取代了陈文锦等人带领的原来的队伍。组织派去的队伍被盘马破坏了,只有真文锦等少数人侥幸活了下来。解九爷的人把棺木焚烧,用铁水封住了尸体并砸成碎块,然后带着尸体开始逃亡。

逃到杭州的时候承受不住追捕的压力,求助于吴邪的爷爷,那时三叔正以盖铺子为名探索一处深藏地底的南宋皇陵,吴家便将尸体藏入陵墓中。在之后的二十年里,吴邪的爷爷购买或租下了三叔店铺附近的所有民宅,但是所有的房子都没有住人,形成了一片鬼蜮。

二十年后,吴邪假扮着三叔,在三叔店铺下找到了一个地下室,由此发现解连环竟然长期住在三叔铺子底下,和三叔交替看守那具尸体。吴邪追根究底,甚至想砍掉自己的手指威胁二叔告诉他真相,但是这时,一个与尸体有关的期限到了,这个秘密不必再隐藏,解连环便给他留下了一封书信,然后放火烧毁了三叔铺子周围的鬼蜮,让这个秘密永远不见天日。

吴邪也曾问过假吴邪,解连环的人俑是怎么出现在店里的。假吴邪也有些说不准,说有一天他关门的时候,门口放着一个箱子,箱子里就是这个人俑。他也不确定是不是有人说过要送一个唐三彩的人俑来,反正就收下了。吴邪调查监控录像,果然在假吴邪受到人俑那天,一个戴帽子的人把箱子放在门口就走了,录像上也看不清楚是谁。

吴邪讲完了,有些口干舌燥,喝了口水,枕着闷油瓶的腿在沙发上躺下,忍不住问道:“小哥,你觉得给我们送人俑的是什么人?他有什么企图?”

闷油瓶没回答,过了一阵,只说了一句话:“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解连环没有说实话。”

吴邪一时语塞。的确,三叔店铺烧毁的那夜,他看到解连环给他留下的信,当时心里也隐隐觉得信里的解释不是事情的全部,可是当时他的状态非常糟糕,还带着三叔的面具,刚刚失去了潘子,又失去了三叔,闷油瓶也走了,胖子留在了巴乃,精神实在是太疲惫了,也没有精力去追究更多。虽然他也隐隐察觉到了那番说辞中的矛盾,但却捋不清破绽在哪,此时闷油瓶第一次听这个故事却立刻判断解连环没说实话,吴邪心里还是有些挫败感的。

吴邪枕在闷油瓶腿上,举目看着闷油瓶闭着眼睛沉思的脸,想了好久,终于说道:“三叔他们看守的,根本不是尸体,对不对。”

闷油瓶微微点了点头,用手摸着吴邪的头发。吴邪深深叹了口气,他早该想到。那具重要的尸体被灌了铁水还敲成了碎片,绝对不可能再产生任何变化或起到任何作用了。如果灌了铁水的尸体还能TND起尸,那将是一种多么壮观的景象!尸体被解九爷的人完全破坏掉了,解九爷的人就应该把那堆没用的铁块丢在巴乃,为什么还要带着尸体逃到杭州,不嫌累赘吗?无论怎么说,不能产生任何变化的尸体碎块,是不需要让三叔和解连环用二十年时间轮流看守的。

又被解连环摆了一道,吴邪暗骂自己无能。想到解连环那种强势的口吻还有自己一筹莫展只想自废手指时的窝囊劲,自尊心不禁略略受挫。他枕着闷油瓶的膝头,翻腾了一会,忽又说道:“三叔的铺子下面,根本没有南宋的皇陵,是吗?”闷油瓶未置可否,但是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也在考虑这种可能。

这次吴邪感到有些抓狂。那天晚上,从远处的农民房看到那片鬼蜮里大火燃起的时候他就感到有些奇怪,解连环要是想烧掉皇陵里的秘密,在平地点火有什么用,就算把地面的东西烧成了灰,也影响不到地底的古墓,难道他只是想把多年囚禁他的地方一把火烧光,宣泄感情?

吴邪扶额,过了一会,忽然心情又好了,因为这件事其实很容易证明。三叔店铺地下要是真有南宋皇陵,到三叔店铺的旧址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南宋皇陵又不会跑,要是果真存在,就不信他和闷油瓶出马还能找不到!

想通了这一点,吴邪心里又顺畅了。晚上和小哥吃了碗凉面,遛狗,洗洗睡了。


第二天,吴邪和闷油瓶背着洛阳铲,开车来到了三叔店铺的遗址。三叔的店铺处于杭州远郊,前后几条街都是农民房,但是在那一场大火中烧得干干净净,直到现在也没人来重建,如今整个地区就是一片废墟。

吴邪把车开到尽可能近的地方,再往前,坍塌的民楼就把路堵住了。放眼望去,前后左右都是一片荒凉,杳无人烟,目力所及的地方只有火熏过的灰黑两种颜色,炎炎夏日,四周只有偶尔昆虫飞过的声音。他们下车,背着洛阳铲,迈过各种烧焦的建筑原料,向三叔的旧房走去。

走着走着,吴邪心里不由感叹,对于三叔这个铺子他无比熟悉,从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在这几条街玩耍,他还记得三叔和潘子和他在这里玩捉迷藏……三叔的铺子,是世界上少数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的地方之一,没想到时过境迁,竟会变成这种模样。

他们穿过废墟,根据吴邪的记忆,吴三省的铺子就在前边不远了。站在三叔店铺前面的街道上,吴邪突然一愣,三年前,他不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到闷油瓶的吗!那时街上还很喧闹,闷油瓶与他擦肩而过,他哪曾想到,有朝一日会牵着他的手回到这里。

小哥……吴邪忍不住拖住闷油瓶,想和他分享这一发现,闷油瓶默不作声,眼底却忽然透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你也记得?吴邪大感惊奇。可是不知为何,惊奇中还夹杂着些许的成就感,小哥那时也注意到我了啊!他沾沾自喜地左顾右盼,看到四周炭黑炭黑的风景又有些郁闷:这是我和小哥初次见面的地方啊,多有纪念意义,怎么就给烧了,以后想故地重游都不行。

然后又忍不住想:那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呢?山东鲁王宫算不算……也TND烧了啊。我跟小哥的八字是不是不太对付,怎么到哪儿都招火灾呢,这事真的太邪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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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6-04 10:5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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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忍不住瞥了闷油瓶一眼,暗想那时候这人还抢我的龙脊背呢!没想到吧,如今连人带刀都归我了,这笔生意实在太划算了。

乱想中,两个人已经来到了三叔店铺的院子里。四下打量,大火前三叔的店铺什么样子还能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哪里有几盆久失打理无精打采的盆栽,哪里是三叔喜欢抽烟晒太阳的地方,全都历历在目。吴邪从包里掏出洛阳铲,心里暗叹:这算怎么回事,倒斗都倒到自己家门口了。

和闷油瓶商量着挑了个地方,洛阳铲一节节地打了下去。过程不用细述,这是个费时间的活计,反正洛阳铲打到了最深,两个人一身是汗,也没摸着皇陵的边儿。闷油瓶用手指尖挑了一撮洛阳铲带上来的土,捻了一下,摇了摇头。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换了几个位置又下了几铲,得到的是相同答案。三叔店铺下根本就没有古墓。

忙了整整一天,两个人又累又热,太阳已经西斜了,靠在背阴处烧焦的围墙下,还能稍微感到一丝凉意。吴邪从包里拿出矿泉水和闷油瓶分喝,靠着墙壁休息了一下,两眼打量着这一片规模庞大的灾难现场,忍不住叹道:“小哥,你说解连环他当时为什么要放这把火啊。”

闷油瓶盘膝坐在一旁,沉默了片刻说:“在你印象里,解连环会做没意义的事吗?”

吴邪一愣,不会……解连环给他的印象,简直是异常的理智和冷酷,为了目的不留情面,这个特性在小花身上也有体现,但是不是那么明显。这种性格在解家的三代人中逐渐淡化了,照这么往前推的话,解九爷不知道该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那么,解连环烧毁鬼蜮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吴邪百思不得其解。闷油瓶坐在地上,两眼望着半空,过了一阵,忽然起身拎起了背包挎在肩头,另一只手伸向半躺在地上愕然看着他的吴邪。

吴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爬起来抓住闷油瓶的手,闷油瓶牵着他走出了三叔的院子,信步向废墟深处走去。

“小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吴邪侧着头望着闷油瓶的眼睛问道。闷油瓶没答话,只是一直走了下去。走着走着,他们拐了一个弯,突然,前面的路上出现了障碍。

闷油瓶停在路当中。吴邪摸着脑袋说:“啊,这条路以前就是堵住的啊,这里有很多违章建筑,把路堵得乱七八糟,所以着火的时候,救火车都开不进来。”

闷油瓶看了他一眼,转身折回来的方向,在来路走了几十米,吴邪向两边看了看,忽然忍不住笑着说:“我们现在脚下的地方原来是没有路的,现在我们正站在某人的鸡棚里。”闷油瓶默不作声,继续向前走去。

渐渐他们走到了废墟的外围,吴邪猛抬头,看到了一间农民房,那天,他就是从这里看着三叔的旧宅烧成一片灰烬的。闷油瓶好像也没有什么具体目的,吴邪便拉着他走了进去。

房间里照旧空无一人,即将西下的夕阳从尘封的窗口透进一丝昏暗的光。吴邪打开窗子,放在那里的望远镜早已不见了,但是这地势较高,可以瞭望整个鬼蜮。

闷油瓶站在窗口看着那一片烧平的废墟,目光在整个画面上静静地移动。吴邪站在他身边,同样打量着那片地方,过了好久却什么也没看出来,不由很奇怪:“小哥,你在看什么?”闷油瓶看了看他,把他拉到自己的身前,让他从自己的角度观察这片风景。吴邪瞪圆了双眼看了半天,最终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闷油瓶低声道:“再想想,解连环烧掉这一片区域是为了毁掉什么。”

毁掉什么?吴邪努力去想,闭上眼睛,鬼蜮遭遇火灾之前的样子生动地回到眼前。那只是一片破旧的农民房,街道狭窄弯曲,很多地方都是死路,设计的根本不合理……他还记得小时候经常在这几条街玩耍,每条街诡异的走向,那些莫名其妙的障碍物,都深深刻在他记忆深处。

三叔的铺子,只是这片鬼蜮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如果真想走到鬼蜮的中心,其实要绕很多弯路。在鬼蜮的中心,有几间大小不一的破砖房,前后三间,左右两旁各有一间,房子两边堆满了垃圾和碎石,他小时候每次把三叔缠得烦的不行了,三叔就带他到那里玩捉迷藏。

忽然,那几间破房的布局在他脑海中勾起了一个景象,起初还模糊不清,但是很快,那几间房的位置就如同平面图一样在他眼前浮现。前后三进,左右各有一个耳室,这……这不是墓室的布局吗?

吴邪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他对这片地区太熟悉了,但是熟视无睹,他根本没想过这几间废弃的砖房能和墓室有什么关系。可是如果这个想法真的成立的话,难道……

整个鬼蜮,难道是一个巨大的古墓?

当然鬼蜮不可能是古墓,代表墓室的破房里也没有棺椁,但是如果这个想法成立的话,整个鬼蜮就可能是一座巨大古墓的立体模型。

突然一切都说得通了。他一直闹不清为什么三叔家附近的街道设计的那么别扭,原来竟然是在模仿古墓的甬道!小时候三叔花了那么多时间让他熟悉鬼蜮的地形,难道是为了教会他进入这座古墓的途径?

此时再回想小时候的情景,三叔带着他在鬼蜮的街道中穿行,天色昏黄,三叔的目光里似有一层深意。吴邪感到一丝难以置信,难道连那么无辜的细节都是刻意安排的?

可是事实又由不得他不信。五岁起二叔把着他的手教他练字,他本以为只是为了让他写出一齤手好字,没想到最终的目的竟是让他模仿一个叫齐羽的人。小时候三叔那么忙,却仍花那么多时间带他在附近玩耍,当然也可能有其他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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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6-05 09:39:00 +0800 CST  

楼主:短寐惊离梦

字数:162442

发表时间:2013-01-25 17:4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28 16:44:50 +0800 CST

评论数:449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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