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重发]《瓶据》瓶邪,接盗八,中篇HE

这些人俑是什么做的?通体漆黑,表面的光泽看上去像是抛过光的石头,又像涂了一层柏油。可是他们的造型实在太逼真了,完全现实主义的风格在古时候实在少见。用秦皇陵的兵马俑作比较,这些人俑的姿态,体型的各种细节,都要比兵马俑逼真很多,其写实程度,比古罗马的石雕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罗马雕塑又不同的是,这些人俑的造型并不体现完美比例,相反有很多真人身上会有的缺陷。而且,每一个人俑身高肥瘦都不太一样,为什么会有人费尽心机,做一套各不相同的人俑摆在墓室里?

而且这些人俑的姿态丝毫不死板,他们的关节都自然地弯曲,虽然站在那里,但是似乎蓄势待发,随时都能动起来。

我愕然看着这些人俑,忽然,空无一人的墓室里,我突然感到一只凉凉的手摸过我的后颈。

猛然转身!身后空空荡荡,所有的人俑都保持着原来的位置。然而那冰凉的触感,隔着衣服仍然那么清晰…

再度转身,清楚地看到其中一个人俑正在轻轻颤动。

墓室里没有一丝气流,那个人俑兀自站在墙边,像没放稳的不倒翁一样前后摇动。我感觉呼吸开始变得沉重,握紧手电,来到它面前。那人俑微微颤动给人一种微妙的感觉,好像它在笑。

我一齤手举枪,另一齤手举起手电照着人俑的脸。人俑漆黑的脸上,嵌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完全没有眼白,但是精细的雕琢,使得虹膜上的斑纹都清晰可见。在我的注视下,忽然,这双眼睛转了转,对我眨了一下。

我大惊,身不由己地向后退去,但是双脚突然不听使唤,使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我惊讶地看向我的双脚,不知什么时候,一层黑色的丝状东西已经爬到了我身上,从膝盖以下的部位都被这种细丝盖住了。

双脚被这种东西盖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千万缕黑色的细丝竟然像石膏一样坚固,锁住了我踝关节的活动能力,我急忙想就地爬开,但是很快发现我的双手也被这种东西覆盖了。
仿佛在浓度饱和的溶液里,晶体一旦形成,就会迅速生长。这种黑色的细丝一沾到我身上就开始迅速蔓延,看上去,与那些人俑的外表一般无二。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俑看起来都那么逼真。

这时,其他的人俑也颤动了起来,前仰后合,仿佛在嘲笑在地上挣扎的我。不知道那些人变成人俑已有多久,不过墓里没有短期之内任何人来过的迹象,难道他们变成人俑以后都不会死?必须永远看守这个暗无天日的古墓?

我尽力向门口逃去,无法弯转的关节一动就疼痛无比,很快,我全身都僵住了,匍匐着倒在了地上。

“练子,快逃!”我用最后的力气对门外大喊,然后我努力想拔出猎齤枪,无论如何也不能沦落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地步,可是不但我的手动不了,猎齤枪的枪管里也爬满了这种黑色的东西。

黑色的物质爬到了胸口,胸腔无法扩张,令人呼吸困难。想来活埋的人就是这么活活闷死的。防毒面具阻碍了呼吸的气流,胸口更觉得仿佛被人缠了几根铁条,张大了嘴想呼吸,但是吸进来的只是刚呼出去的二氧化碳而已。

我自己也有过差点淹死的经历,人在窒息而死的时候,决不是平静而安详的过程。

最后的感觉,是极度的恐惧!

这是人的本能,随着血液中氧气的减少,肾上腺激素爆发,精神提高到最紧张的状态,每一秒钟都渴望得到生机,但是一秒过后却又失望。心脏快跳出胸腔,四肢刺痛,觉得脸上的防毒面具是阻挡我得到氧气的障碍,拼命想除掉它,但是双手却丝毫动弹不得。

这时,墓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外面的灯光射进来的那一刻,我心底真的希望是闷油瓶回来了。

明明已经决定要靠自己的力量坚持下去,但是到了生死关头,还是忍不住奢望他会回来救我。

可是门口只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是练子观音。我呜咽着发出了几声沉闷的警告,实在不想看到她也落得同样下场。练子观音看到我趴在地上的情状倒吸了一口冷气。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1-26 12:12:00 +0800 CST  

但是她没有退却,相反,她拔出了双刀,猛一甩手,一把刀就钉在了棺椁之上。然后她一拉刀上的锁链,借力腾空而起,轻飘飘地飞过了墓室的半空,准确地落在了刀面上。

“好功夫。”肺里的空气已经传不到声带上,但是心里却还忍不住称赞。实在不是奉承,练子观音的招数除了刚劲的力度,还有一种飘逸的美感。

练子观音凌空站在刀上,四周都是颤抖的人俑,练子观音四下环视,我本以为她会对这种场景很害怕,但是却听她对人俑喝道:“都给我老实点!谁敢轻举妄动,准教他死无全尸!”

说实在的,练子观音果然是干这个的,说起狠话来声调和语气很有威力,虽然我不是被恐吓的对象,听了也不由心虚,可是对方是人俑,恐吓恐怕不管用。

不过那些人俑只是像手机一样在原地振颤,倒也没有扑过来的意思,练子观音站在半空,似乎也没沾到黑色的东西。她用绳子缠在我身上,翻身跳到墓室之外,然后把我拖了出来。

从墓室里出来后我身上的黑色东西就没有再扩散,可是这时候我已经被完全封死在黑色物质形成的硬壳里,像个僵死的蚕蛹,一动也不能动了,只有脸还露在外边。练子观音除掉了我脸上的防毒面具,我终于能直接吸到空气了,但是因为胸腔无法扩张,气息浮浅,好像鱼缸里捞出来的金鱼一样,急促地喘息,绝望地看着她。

练子观音面沉似水,用刀戳了戳我身上的黑色硬壳,突然一刀向我胸口刺去!

我心跳几乎停了一拍,但是低头一看,身上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多出一个透明窟窿,相反,刀尖根本没刺进硬壳里。我更加绝望,如果不能将这层黑色东西去掉,从墓室里出来了也没用,还是逃不掉缓缓窒息的命运。

练子观音微微皱眉,又仔细看了看那层黑色的东西,慢慢把刀带了回来。我见她把刀捧在胸口,调匀气息,全神贯注,忽然想到习武之人最讲究的是气,一种凌驾在力道与速度之上的东西。

突然,闪电般的刀锋刺向我肋下,随着一个轻轻的声响,黑色的硬甲竟然裂开了。练子观音又刺了几刀,一大片硬壳从我身上剥落了下来,我呼吸顿时顺畅了许多。

练子观音也登时松了口气,笑叹了一声,忽然摸出手机:“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大黑甲虫,给你照张像留念。”“什么甲虫?”我能呼吸了,但是四肢仍保持僵持状态,躺在地上怒道:“我是钢铁侠!”

经过练子观音两个小时不懈的努力,我身上的黑色东西终于被弄掉了。练子观音叹道:“算你走运,要不是我在,估计上电锯你也休想解脱出来。”我见她的刀寒光闪闪,砍了这么多东西都没有卷刃的迹象,不由赞道:“这刀好钢口。”练子观音柳眉倒竖,一副想抽我的表情:“好钢口?唐朝西域进贡的回纥密铁,距今一千多年了。”

我连忙自骂有眼无珠,原来是宝物,怪不得这么厉害。黑色东西弄掉了,我的衣服也基本上撕成条了,墓室里感觉冷嗖嗖的。“各种迹象表明,我们刚才进入的不是正确的墓室。”我缩成一团郑重表示:“练子,你怎么看?”练子观音扶额:“照这么下去,我可难以担保下次还能救你。”

想起刚才差点被变成人俑的经历就觉得后怕,我无力地瘫软在地上,仰头看去,忽然觉得这圆筒形的墓室的房顶有些异样。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圆形的墙壁上端,与房顶之间似乎有条缝隙。以前一直是这样的吗?难道我没注意?也许以前因为闷油瓶在,我把带路的任务交给他,自己就对环境没观察得那么仔细?

“练子,练子。”我捅捅她:“你上去看看。”练子听我解释以后,叹道:“你这人别的不会,就会指使人。”无可奈何,飞身爬到墓室上方,不由惊叫道:“还真让你说对了,这上面有个缝隙,墙和房顶不是连着的。”她跳下来惊讶地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感觉。也许是因为闷油瓶刚进来的时候,非常明确地说过,这八扇门里,只有一扇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他那时还没打算离开,所以那句话应该是真的,也就是说除了有石碑的那扇,剩下的门都是死路。

除了相信闷油瓶最初的判断,说到底,剩下的只是一种感觉。也许我这么多年也算见过一些精妙的机关,对斗里的这些设计,就算没有系统性地学习过,也算摸出了一些规律。

圆形的房顶上也有很多花纹,闷油瓶启动机关时留下的指印仔细找很容易就能发现。练子观音扭开了机关,房顶出现了一个能供一人爬过的缝隙,她把绳子放下来,把我拉了上去。

感觉好像从下水道里爬了出来,上面是一条弯曲的甬道,我们沿着甬道走了不久,前面就遇到了岔路,好在这条岔路上有闷文的路标,现在我也已经学会辨别那条是正确的路,路标是刻在石砖上的,估计闷油瓶就算不想让我们追来,也没时间把路标磨掉。问题在于路标下面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记号,可能是“粽出没注意”。

果然,转了几个弯后,地上开始出现了一些粽子的尸体,脖子都被扭断了,一看就是闷油瓶的手笔。那些粽子身上长着长长的白毛,尖牙利爪,面目可憎,练子观音见了就远远绕过去。我却在死粽子身边蹲下仔细检查,看尸水里有没有血迹,闷油瓶走的时候身边连把刀都没带,粽子要是多了,真不知道他赤手空拳怎么应付。

根据甬道里打斗的痕迹来看,闷油瓶来到这里后就被数量众多的粽子逼出了正路,退到了岔路里。很可能,虽然他比我们提前出发几个小时,但是被粽子拖住了,没比我们多走多远。此时的心情觉得有些讽刺,老天偏爱笨小孩,我们赶到的时候,粽子已经被闷油瓶消灭了。又觉得物过刚则易折,这句话真是闷油瓶的人生写照,不由心下又有些悲哀。

这甬道里好像迷宫一样,闷油瓶如果遇到了大量的粽子,走岔了路,一时半时还真难找回来,说不定我和练子观音还能比他先到终点。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1-26 12:12:00 +0800 CST  

公爵一挥手,刀尖从我前臂中端到手腕割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几乎露出了骨头。我痛得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但是却被那个手下制住无力挣扎。紧接着另一齤手手腕也被割开,血液喷射出来,流过皮肤,一阵温热。

人与人之间的较量我输了,为此我必须付出生命代价。我无助地躺在石桌上,似乎能感到生命迅速流逝,我紧紧盯着公爵淡黄色的细眼睛,仇恨在心中燃烧。我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把这局扳过来,亲手杀了他!

可是那也只属于我的妄想。血液流在石桌上,汇入了一个血槽里,石桌下面,隐隐可以听到机关启动的声音。

我在等,公爵也在等,机关后的秘密就要揭晓了。

可是我终究没有等到,身上仿佛罩了一层寒冰,伤口的痛楚在慢慢减轻,我拼命维持着意识,眼前公爵的灯光却慢慢变暗了,我渐渐失去了知觉。

死是睡的兄弟,我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黑暗的海洋,但是却对生命如此眷恋。闷油瓶...终极的秘密...离我那么近,但是我却没机会知道了。

过了不知多久,我恍惚觉得公爵的人走了。朦胧中,又一人走了过来,蹲在我旁边看着我。我不知道我是真的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还是灵魂出窍了漂浮在体外看着自己,但是觉得那人是闷油瓶。

当时竟然还能记得闷油瓶在半路遇到了粽子群,此时我努力想看他是否全身而退,可是闷油瓶好像一个模糊的影子,怎么看也看不清。“小哥,你受伤了没有?”我想问他,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发出了声音,一切都像梦里一样。

我觉得我的手腕被抬了起来,闷油瓶用布条把我的伤口包紧,然后把我抱起来,放在墙边,又拿了一条毯子盖在我身上。

我被安置在墙边感觉很不好,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对啊,闷油瓶这么做,说明他没打算为我而留下。

“小哥...”我发出近乎哀求的声音。我不想死,你带我出去好不好?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

闷油瓶只是蹲在我前面看着我,我视野模糊,也看不出他脸上什么表情。忽然,他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开了。

我连动也动不了,眼睛困难地随着他的身影转动,看到他缓缓走进了地面上的门里。这个门一定是机关开启后打开的。

哈。我忽然感到很荒唐。就算不打算救我至少也等我死透了再走啊。

又觉得我对他的期望实在是没缘由,他都救过我那么多次了,我总不能期望他总是为了救我放弃他自己的目的。再说他早就警告过我不要跟来了啊!但是心里还是不甘,也不知道我到底想从他那儿得到什么,难道想他说些安慰的话?又嘲笑自己:那可能吗?

意识朦胧,忽然又有人走了过来,这次竟然是练子观音。我觉得这次可能是我的幻觉!练子观音都走掉好久了,怎么可能回来?她按着伤口走到我身边,摸了摸我的额头,拿出了一个针管,给我臂弯处打了一针。之后又拿出水壶慢慢喂水给我,一壶喂完了,又从死人身上搜出一壶,一直喂掉了两壶,我才尝出水又甜又咸。

不知道是哪样起了作用,过了一阵,我竟然感觉稍微好了一点,手脚慢慢恢复了知觉。练子观音要扶我,一起来就发晕,在地上爬倒还可以。脑子也稍微清醒点了,忽然就想到了录像里那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在地上爬的那个人,心说估计那小子也是让人放血完录的。

我和练子观音互相搀扶着,来到了地上的洞口。洞口内是一眼看不到底的石阶,公爵和闷油瓶都是从这里下去的。我和练子观音相视苦笑,真相离我们这么近,可惜我们俩这副惨状,肯定是没能力走下去了。

于是,我们开始走回头路。路上练子观音每路过一具死尸,就把死者的水壶摘下来,里面加上盐和糖让我喝下去。我除了失血之外没受多大的伤,只要补充水分,保持血压就不会有生命危险。这种情况在医院肯定是静脉输液,斗里没那设备,但是把糖和盐加在水里,会加快肠道的吸收。相反我倒是更担心她的伤势,如果肠子射穿了,感染性休克只是朝夕间的事。

就这样我们互相扶持着一路向上走去,一路我的感觉越来越适应贫血的状态,练子观音则是越来越虚弱。等我们走出墓门,来到挂满铁链的山体内侧时,她已经精神恍惚了。还好她体重很轻,我把她绑在身上,带着她向上攀援。麻烦的是,我双手受伤后手指非常无力,可能是伤及了前臂的肌腱,无法握拳,更无法抓紧铁索,这一路攀爬得艰险无比。

九死一生爬出了洞口,公爵的手下在外边接应,他们也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只听第一拨救出来的伤员说闷油瓶如何如何英勇,还以为我们和公爵关系很好,连忙把我们送进了医院。练子的伙计早就在成都等着了,我们一进城,立刻就有人把我们接走了。

先在成都的医院稳定病情,我输点血基本就没事了。练子进手术了,但她体质好,出来也无大碍。然后我们就回到杭州,小祝医生请血管外科的大夫来会诊,然后告诉我,我这两边的桡动脉是无法修复了,好在人的手掌有双重供血,可能以后天冷会发白,疼痛,但都不是大事,万幸的是没伤到神经。前臂的肌腱通过手术修补,应该可以恢复大部分功能,只是留下了两条鲜红的伤疤,估计以后只能穿长袖了。

我暗自庆幸自己不是个音乐家,手指没那么灵敏也不致命,从那么凶险的斗里出来只受这么点伤真的不错了,陈皮阿四那么厉害,不也在下斗的时候陪上了眼睛?相比起来我真算幸运,再说平时也不需要手指做什么细活,也就是写写字,再写也写不成名家,不写也罢。

练子威武,出手术就下床到处跑,但是伤口疼老捂着肚子,医院里的人都把她当成了刚生小孩的产妇,无视她寒冰般的目光,老是往妇产科那边领她。我叹息着对她说,咱们要是早点听了闷油瓶的话,他叫咱们回去的时候就回去,也就不至于落得这么惨了。

练子大怒:“别跟我提那个混蛋,我都看见了,那时候你都快死了,他却把你扔在洞口自己走了,这是人干出来的事吗?”我哑然,但是心里却想,如果闷油瓶离开的时候练子观音就在左近,那他一定也发现了她,没带我出去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他知道练子观音会回来救我,也就不算把我扔下等死。

练子观音平静地对我说,她妹妹病情加重,已经在重病房靠机器维持生命了。她说她会在陪她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如果实在无法挽留,她也不会让她多受罪的。她给我看她和妹妹小时候的照片,开始还在笑,但是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我心下凄惶,不知道如何劝解,只是希望闷油瓶进入了机关后能够有所收获。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1-26 12:2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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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有好多错字,以前都是一边发文一边改的,但是这次从原稿直接发,错字没挑出来,实在抱歉。
上次就是停在这个压抑的地方,然后楼主就推文:
@唯肉万岁在 我们一起去吃米粉吧 的 《勿忘归期》瓶邪黑花,精彩又治愈!强烈推荐!大家一定要去看一下!实在不敢发链接了被吞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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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1-26 12:40:00 +0800 CST  
@抑扬_Y100楼献给小抑!小抑的字好美!真有艺术天赋啊!!!谢谢小抑赐字!

考完试了,就算不放假也轻松了吧!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1-29 06:03:00 +0800 CST  
8. 疗养院

练子观音冷笑:“对那个哑巴,我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她沉思了一会,说:“那哑巴走了以后你身边没个有身手的人,我给你安排一个吧。”说着掏出手机发了个短信,没十分钟,蒲六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上次我见到蒲六他还被麻得不省人事,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了,战战兢兢地立在练子观音面前。我见到他很惊讶,练子观音淡然对他说:“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以后跟着小三爷,小三爷要是有半分闪失,我要了你的狗命。”

我担当不起,忙道:“不用这样吧,要不是蒲六手下留情,我早就死了,你要是因为这原因惩罚他,岂不等于说他不该放过我。”练子观音笑着摇头:“就算小三爷求情,我也不能坏了规矩,按规矩他早该死了,这已经是太便宜他了。”

我哑口无言,练子观音的态度决不通融,我只好对蒲六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蒲六也在给我连使眼色,让我暂时答应下来。我俩人眉来眼去,练子观音视而不见,估计她也不想杀蒲六,但是又怕传出去以后难以服众,故意找个借口留他一条生路。

在医院告别了练子观音,我往家走,蒲六在身后紧跟。我回头疑惑地说:“跟着我干什么,不是要跟我回家吧?”蒲六露出惊奇的表情:“我不跟你跟谁,你要是出了事,观音就没有借口留着我了,那个女人太可怕了。”我不禁好笑:“有什么可怕,难道你没看出来她没想杀你?”蒲六瞪圆了双眼:“你是没见过,我被她偷袭的时候,还在吴二爷家呢,我一点也没察觉。”他叹了口气:“小三爷你可能不了解,但是干这一行的,如果有人来到能够袭齤击我的距离,绝对会有感应,可那个观音像鬼一样。”

“而且那还是在戒备森严的吴二爷家里!你跟张爷逃出来是对的,观音要是想去杀你,易如反掌。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被她弄出来的,醒来以后我在一个很空的操场上,我手里有一把枪,观音站在我面前,背着双刀。”

“我的枪里有一满夹子弹,整整20颗,那女人手里只有刀,她笑着说只要能杀了她我就能走。”蒲六有些出神,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的场景:“你根本不能理解,枪是我的武器,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全部的自信都建立在应手的武器上。”

我的确不能理解,因为我也没有一技之长。蒲六说:“在空旷的广齤场上,我向她开了十九枪,全都被她躲开了。我每开一枪,她就砍我一刀。”说着他挽起袖子,给我看他手臂上缝和过的刀伤:“我挨了十九刀。”我有些骇然,也许是因为我见过练子观音脆弱的时候,她平时对我表现的挺自然的,使我竟几乎忘了她也有狠戾的一面。

蒲六有些激动地说:“前几枪试探她的功夫,刀再快也不可能有子弹快!中间几枪我渐渐焦躁,到了最后几枪,我基本上已经放弃了。还剩最后一颗子弹的时候,我放下了枪,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我知道就算我的枪口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她也能在我扣下扳机之前把我的手砍下来。”

我暗叹,我眼拙,也看不出别人功夫好坏,观音能在这一行业成为一方的龙头老大,到底有多深的功底,我根本也没概念,甚至看到她在墓里被粽子吓到的样子还有些保护欲。真不知道最后跟公爵的决斗有多惨烈,想必她身法再快,在重围下也难以施展。

蒲六叹了口气:“我知道她的目的是彻底打消我与她对抗的信心。她成功了。”他看了看我说:“小三爷不介意我就跟你一阵吧,要不然我真的害怕哪天不知不觉脑袋就掉了。”

我无可奈何,只好让他跟着,等过了一段时间蒲六反水的事被人遗忘,练子观音也就没有杀他的动机了,那时再放他走。我回到家,上网检查邮件,意外地发现竟然有一封重要邮件,是研究女真文的专家关于蛇眉铜鱼的译文给我的回信。

信上把铜鱼上的所有文字都从新翻译了一遍,但是前两条鱼的内容与以前翻译的大同小异,没什么进展。

关于第三条鱼,上面刻了二十几个女真字,内容如下: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1-29 11:38:00 +0800 CST  
因为太感激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谢谢女妖为惊离做的签!自己写的黑纸白字没感觉,女妖做成图觉得好虐心...给没看过盗墓的看了,第一反应也是“这么虐”。女妖多才多艺,惊离太佩服了!@女妖真理


最后一个是我最喜欢的:

还有一张无论如何也发不上来,惊离困惑,稍稍琢磨一下...
再度拜谢女妖对我一向的支持!!!!!!!!!!!!!!!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1-31 12:55:00 +0800 CST  

黑眼镜大笑:“高速路上我怎么停车,你跟哑巴张一起倒斗,渐入佳境的时候,你叫他停他给你停吗。”我一愣,心里有点不舒服,干嘛说的像闷油瓶平时很纵容我一样,他对我和对别人也没什么不同。

到南口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黑眼镜把车在隐蔽处停下,疗养院位处一个小山脚下,四周荒无人烟。天上挂着一牙弯月,满地都是棕红色的泥块,梧桐的落叶和松针,疗养院破败的楼房在茂密的树林中若隐若现。我刚要顺着崎岖的山路走上去,黑眼镜却把我拦住了,笑着说:“这条路上他们安装了警报器,咱们从后面绕过去。”

每次在晚上走进树林,我都会为林子的黑暗而惊讶,夜里的密林伸手不见五指,幽暗的月光也透不进头顶的树枝。我们打着手电在树林里艰难地穿行,让我不禁想到蛇沼的雨林。黑眼镜一边开路,一边对我笑道:“小三爷,这疗养院里必有危险,瞎子此来是为了找花爷,遇事不能像哑巴张那样护着你,你要是没信心就在外边等着。”

我心里来气,语重心长地说:“我明白,毕竟你是小花雇的保镖,当然以他的安危为重,回去以后,我一定让他涨你的工资。”黑眼镜被憋得够呛,我真怕这家伙起歹意在这个树林里就把我干掉。

其实我心里不痛快的原因,不仅因为黑眼镜说我太弱了要我退出,更是因为他提到了闷油瓶,似乎暗示闷油瓶一直在保护我。我觉得有点不甘,闷油瓶也不是在任何情况都保护我的,对他最要紧的还是他自己的目的,在我和他的目的冲突的情况下,他并没有选择我。不过又想到一路上他也不知道救过我多少次,又觉得作为朋友他对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要是再埋怨什么,真是太不知好歹了,想到这里又心平气静了。

我们摸到疗养院的后院,黑眼镜抬头往楼上看了看,他戴着眼镜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是过了一会他笑着对我说:“防盗措施做的很到位,小三爷,咱们一进去就会触动警报,里面的人就会发觉,你们可跟紧点。”蒲六骂了一声,我很无语,不知道是不是一进去就会有冲齤锋枪扫射下来,到这一步了也没办法了,破罐子破摔了吧。

我跟着黑眼镜翻过了院墙的墙头,蒲六殿后,黑眼镜双脚落地往前跑了几步我才跳下来,黑眼镜都跑到楼房下面了,回头给我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等什么哪?”我这才跟过去,心想,刚才你说那么邪乎,我怕地上有地雷,你先走一趟我再走,没必要大家都折在一个地方,你要是英勇牺牲了,小花会怀念你的。

我们跑到楼房的墙角下,黑眼镜相中了一扇窗子,拿枪柄一敲,“哗啦”玻璃就碎了。黑眼镜举着枪掩护我说:“快跳!”我连忙用手电往里照了照,没看见什么危险的东西,便从窗口跳了进去。

我跳进去以后让开窗口的地方,好让黑眼镜也跳下来,没想到在漆黑的房间里走了没两步,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掉了下去。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2-02 14:16:00 +0800 CST  
我也不知道刚才是否地上有个洞,还是有道暗门,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一边还在担心警报响起后惊动的追兵,又担心这个房间里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或怪物,下一个感觉就是失重感,然后我就感到自己全身跟地面亲密接触了。

这一摔摔得无比结实,我一时都蒙了,几秒钟后稍微清醒一点,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和我摔下来的地方落差有两层楼高。我听到黑眼镜在上层非常疑惑地小声唤道:“小三爷?”估计是刚从窗口跳进来突然发现我不见了,大出所料,以为我有什么特异功能。我都疼得说不出来话了,拿手电往上晃了晃,引起他的注意,黑眼镜走到洞边往下一看:“我*。”

他站在洞边做势要往下跳,我连忙滚到一边,谁知道这个疯子会不会跳下来踩到我。黑眼镜轻轻落在我身边,尘土也没惊起来一星,伸手把我拉起来,哭笑不得地问:“没事儿吧?”我拍了拍身上的土,摆了摆手,这种丢脸的事我都习惯了。

这时蒲六也跳下来了,他没看到刚才发生的事,很奇怪地问我:“小三爷,怎么你要到地下室来也不通知我一声?害得我差点找不到你。”我红着脸敷衍说:“我发现有个暗门,下来侦察一下。”这时我们才简单往四周打量了一下,一看不由怔住了,这是一个很空旷的地下室,房间四周竟然都摆满了尸体,是一个停尸房。

这些尸体有的是干尸,以各种姿势陈列着,大部分是躺着的,也有站着的,甚至还有坐在椅子上的。有些是湿尸,泡在福尔马林里,透过玻璃柜,翻着浑浊的眼睛看着我们。还有一个玻璃柜里保存了一只禁婆的尸体,长发飘飘,衣衫单薄,黑眼镜见到颇感诧异,凑上去认真研究,还怕看不清楚,往上推了推他的眼镜,我不由抚额,咱有正事没有。

这些尸体上都挂着编号,似乎是用于某种研究,我们粗粗看了一下,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不敢久留,急忙寻出口出去。这疗养院缺点在于建筑太老了,门窗都很不结实,遇上有锁的门,黑眼镜一脚就踢开了,他脸上挂着笑,但是动作却透露出专注,踢开一扇门,搜索一下没有人,就立刻转移到下一门。一直走到楼道末端,出现了一个设有铁栏的大门,黑眼镜让我们退后,举枪打烂了门锁,火光四射。

我们拉门进去,里面漆黑一片,手电的光打进去,依稀可以看出房间里摆放着若干张床,再仔细看,每张床上竟都躺着人。

这里既然是疗养院,会有病人也不出所料,但是竟然放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感觉有些阴森。每张病床旁边,都摆放着人工呼吸器,心脏监护器,静脉输液泵,塑料管子从呼吸器上延伸到病人口中,病人的胸口随着缓慢的气流和微微起伏。

在这寂静无声的地下室里,几个干扁如木乃伊般的人,在机器维持下苟延残喘。其中一人因为受不了光线的刺激,开始抽搐,但是因为他的肌肉萎缩太严重,连痉挛都显得可笑无力。

死人见的太多了,甚至对黑眼镜和蒲六来说,活人他们也杀过不少,但是见到了这些半死不活,被迫延续生命的人,还是觉得很压抑。黑眼镜微微皱了皱眉,粗粗扫了一眼,发现没有小花,转身就要走,这时其中一个病人突然动了起来,身体佝偻着,仿佛要坐起来,呼吸管插在其咽喉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我的目光被这人吸引,发现是一个皮肤蜡黄的女人,灰白相间的头发很长,她伸出长着弯曲指甲的手似乎想把呼吸管拔出来,但是双手被布条绑在病床两侧。

“我*,”蒲六骂道:“比诈尸还难看,怎么没人来给这婆娘一个痛快。”我忙按住他的枪,虽然心里也觉得能让他们无痛死去才比较仁慈,但是这个疗养院的前因后果我们知道的太少,还不敢随便闯祸。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这个女人,只见她骨瘦如柴,双颊深陷,但是单看五官的位置还是觉得十分端正,年轻时估计也是个美女。又看到她干枯的长发,猛然脑海中跃出了一个画面。

我快步走到她身旁,借着手电的光仔细地向她脸上看去,越发为自己的想法惊愕。本来,如果这里不是疗养院,我看着这张枯槁的脸也绝对联想不到那个人,但是此时录像上的画面与眼前这张面孔重合,这个女人正是霍玲。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2-02 14:19:00 +0800 CST  

霍玲坐在录像机前,不断梳头的画面如今仍历历在目。可是我立刻又想否定这种想法,这怎么可能?陈文锦明确地告诉过我,霍玲变成了格尔木疗养院的那只妖怪,不可能以原来的容貌出现在这里。可是这个女人,无论怎么看却都像她。难道陈文锦的消息有误?这也不是不可能,那时她们被“它”绑架,很多结论都缺乏直接证据,而是几个人凭空臆想推断出来的,有可能被假象蒙蔽了。

我对霍玲的印象,原本只停留在陈文锦寄来的录像,还有西沙“鱼在我这里”的照片上。这个女人虽然比那时的霍玲老了很多,但是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不得不说至少一部分是因为霍家的女人长得都有特点,我脑子把霍老太太和秀秀的面孔中和一下,对出一个中年妇女的面孔,越发确定这人就是霍玲无疑,或者是霍玲的替身。

然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霍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也是“它”的领地?如果“它”也参与了小花的绑架,那这件事就复杂了,我们可能要用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来思考。

黑眼镜身为局外人,不能理解我此时的震惊,站在门边笑道:“怎么了小三爷,碰上熟人了?”我忙把我的发现对他讲了一下,黑眼镜微讶,但是没有太多感动,无所谓地说道:“天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咱们是来找花儿爷的,别浪费时间了,这事以后再琢磨。”

我说稍等,让我先看看其他几个病人,难道都是那支考古队的,这是个重大线索,绝不能放过。黑眼镜微微叹了口气说:“小三爷,那你慢慢看,我是来找花爷的,就不奉陪了。”我一愣,黑眼镜的意思很明白,寻找小花是他唯一的目的,他才不管什么谜团不谜团,我跟不上他的脚步他就要分道扬镳。

我想了想,这件事我跟他解释也来不及了,很可能解释也没用,说不定他没有我这么多顾虑,反而能更找到解救小花的捷径。我向他挥挥手:“那就去吧,多加小心。”本来他就没什么义务保护我。黑眼镜笑叹一声,摇着头转身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我和蒲六二人。

我走到下一个床位,去看病床上那张苍老的脸,回想那张熟悉的照片,认定这人必是李四地。接着,余下的几人我也一一辨认了出来,全都是第一次和三叔去过西沙那支队伍里的人,整个考古队,除了三叔和文锦,竟然全都在场。我惊骇无比,走到最后一个床位时,真觉得如果这个是闷油瓶,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所幸那位并不是闷油瓶,否则太令人崩溃了。我仔细地端详那人,与脑子里那张沙海的照片对比,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人是队伍里的哪个。

我瞪着那人正看呢,蒲六突然拔出手齤枪,指着那人脑门。我一愣,这是干什么?没想到病床上那人突然跳起来把嘴里的呼吸管吐了,哇哇大喊道:“大爷饶命!”

这下真把我吓得不轻。我看那人叼着呼吸管双目失神,跟霍玲她们一个德行,一下惯性思维了,还以为他也是一个瘫痪的病人呢,毫无防备,此时捂着胸口感到心脏噔噔直跳,觉得小祝医生预言的猝死随时都可能发生。

蒲六早就看出来了,反手拿枪柄在他脑袋上就是一下子,把那人打得从病床上直接滚了下去,在他背上踹了一脚,教他跪着,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你谁啊?”蒲六喝问。那人跪在地上举着双手,告饶道:“我是这儿的护士,正给病人换输液袋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口枪响,我跑也来不及了,只好躺在这儿装死。你们要干什么,都跟我没关系啊!” 也亏这人想得出来,这房间里没地方藏人,竟然假装瘫痪病人,换了我遇到他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机智。

我问他:“这些病人在这里多久了?”那人哭丧着脸:“我也不知道,我上星期才来!”蒲六拿枪托抽他:“不说实话!”接着一顿拳打脚踢。那人大叫:“是真的!不过…”他微微打起精神:“我估计这些病人也是最近才被转移过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那人说:“因为长年卧床不起的病人,身上都会有褥疮,褥疮会长在身体与病床摩擦最严重的地方,然而这些人身上的褥疮,位置与床的形状不相符,说明他们在不久以前全都躺在别的病床上。”

听着似乎有些道理,不过似乎也很难验证,这些人怎么说也是我的长辈,把他们全翻过来检查褥疮似乎有些冒犯,再说我也对褥疮该长在哪没什么经验。可是为什么考古队的人会在不久前被转移到这里?

“再问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一个新来的人,可能是被人绑来的?”那人一愣:“长什么样?”我心想这怎么形容:“就是一男的,岁数跟我差不多,穿一个粉红的…”那人听到这,立刻说:“见过!但是不是我负责,他在楼上,我看见他们把他带进来以后就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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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2-02 14:1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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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伴侣
小花果然在这里!我急忙掏出手机给黑眼镜传话,但是那边没反应,不知道是不是他把手机关了。蒲六问那人说:“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一共有多少人?”那人结结巴巴地说:“我也不知道,我是被他们从良乡(监狱)弄出来的,他们给我脚上戴了跟踪器,让我无法离开。”我注意到他脚踝上的确套着一件东西。那人迟疑着说:“这里似乎是个研究所,平时只有七八个人,不过今天下午又来了一批,里面还有外国人。”

“什么样的外国人?”我立刻提高了警惕。那人说:“就是长黄头发,白皮肤的那种,老外嘛。”手腕还在疼痛,我心里立刻想到了公爵,顿时刻骨的恨意涌上心头,握枪的手忍不住狠狠收紧。可是我冷静下来又想,黄头发的白人太多了,不一定就是他,怎么可能这么巧,他们从四川回来,正好也来到了这里?

照这么说,闷油瓶会不会也在这里?想到这又忍不住摇头,闷油瓶要是在,情势就对我们有利多了,可是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蒲六用枪顶着那人说:“快带我们上楼。”那人大骇:“我也没去过楼上,路我也不认识啊!”我也觉得很奇怪:“这楼又不太大,我们自己找上去不就行了,带着他有什么用。”蒲六很认真地说:“可以当人质,就算他们不在乎他的命也可以用他挡子弹。”

我一阵恶寒,摆手对蒲六说:“跟着我不可以这样,不能乱杀人。”蒲六见我态度非常坚决,对我无可奈何,说道:“那你说拿他怎么办?”我做了个敲人的手势,蒲六一挥手,用枪托把那人敲晕了。

我们知道这厮狡猾,怕他醒来坏事,把他用电线绑得瓷瓷实实的,嘴里塞了布。正在这时,忽然听到楼上一阵枪响。

“那黑瞎子遇上麻烦了。”蒲六说道:“小三爷,咱怎么办?”我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袖手旁观,可是真不知道我这样的人在枪战中能帮上什么忙,我印象中从来就没用枪口指着过活人。蒲六举着枪带头向门口走去,刚走到楼道里,突然把我向后一推,叫了声“不好!”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从斜侧里冲出来一个黑影,我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手上一阵剧痛,手腕几乎断了,手里的枪竟然被人夺了去。蒲六手中枪响,那黑影一纵身跳入了刚才那个病房,消失了踪迹。

我们急忙关掉了手电,黑暗里我只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忽然一只手按在我肩上,是蒲六,他的意思是让我别动。然后我感觉到面前空气流动,蒲六也走回了病房。

遇到这种情况总是感到自己真是废物,高手过招,丝毫没有我插得上手的地方,相反,我的存在只能成为别人的累赘。似乎又回到了巴乃的湖底,黑暗中胖子和闷油瓶与密陀罗殊死决斗,而我只能束手无策地旁观。

病房里突然传来枪响,机器翻倒的声音,随后又归于寂然。显然蒲六与对方在短暂的交手后,又失去了对方的方位。

我唯一可以防身的东西仅剩一把短刀,扶着墙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暴露自己。可是正在这时,我却感到黑暗中一只手拂过了我的袖子。

我浑身一震,感觉这不是蒲六,急忙向旁边躲去。碰到我的那人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我忙把背包向一旁扔了出去,散落的杂物在地上造成的声响掩饰了我逃跑的脚步声。那人似乎一时迷失了我所在的方向,没有其他的动作。

我猜想蒲六听到这边的声音,一定也跟了出来,虽然我听不到他的脚步声。短短的楼道里,三个人剑拔弩张,在黑暗中摸索着,一旦发现彼此就要一决生死。

黑暗中,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集中,在这种状态下我忽然听到耳边一阵劲风,忍不住猛地一缩身子,堪堪避过一招。心里竟然还想以前看的武侠小说,那些侠客们动不动就能听到“耳边风响”然后一侧身避过暗器,没想到全神贯注的时候还真能听到。

可惜我没得意太久,那人一招失手,大概是我逃开的时候发出了声音,我只听到半空中衣襟抖动的簌簌声,紧接着后脑就重重地挨了一击,眼前金星乱冒,摔倒在地。紧接着,我被他死死按在地下,额头一凉,冰冷的枪口贴了上来。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2-07 12:24:00 +0800 CST  

再一次受制于人,我突然想到了被人按在石桌上割开双腕的情景,心里突然一阵发狠,就算我死,也不能让你毫发无伤!

我猛然挥刀向那人肋下刺去,没想到我刚一动那人就作出了反应,左手紧紧按住了我的手腕。我左手摸到手电又向那人砸去,手电被我不小心碰亮了,灯光下我突然看到了一双含怒的眼睛,不禁大吃一惊。

“小花?”我失声叫道。我*,就是你一直跟我演三岔口呢?小花面含愠色,枪口顶着我的额头。我忙说:“我是吴邪!”忽又想到他被假吴邪拐骗的事,忙说:“我是真的!”

“我是真吴邪,我跟黑瞎子一起来的!别开枪!”这时蒲六也举枪走了上来,我被按在地上,忙做手势让他别轻举妄动。

小花还拿枪对着我不放,冷声说:“怎么证明?”我哑口无言,这要怎么证明,假吴邪跟我长得一样,难道DNA验证?忙想说些只有他跟我知道的事,心念电转,便说:“在四姑娘山你穿着铁甲不能说话,为了给我传递信息,在石头上敲了一段花鼓戏!”

小花听了,没什么明显反应,看了我一会说道:“有这么回事吗,我忘了。”我差点气晕,又说:“你还说你有个朋友在火堆里吐痰害得你买了一百只羊?”小花还不买账,道:“我跟很多人都说过这件事。”我实在受不了了,无奈地说:“那你TM杀了我得了。”

小花突然哧地一声笑了,把枪拿开,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笑着说:“早看出来是你了,开个玩笑。”我真无言以对,暗想这家伙准是让那瞎子给带二了,这时候还开得出玩笑。看他的样子,这两天肯定吃了不少苦,但是不知道怎么逃脱了,这时候也没时间问。我给他和蒲六介绍了一下,小花问:“你真是和瞎子来的?”我心想你不就惦记你那个小情人吗,说:“不错,刚才楼上的枪声,估计就是他。”小花点点头,露出了一个难懂的微笑,说:“那咱们看看去,枪就不还你了,在我手里比在你手里有用。”

我没意见,细看小花面色憔悴,身上穿着病号服,想到他是为了帮助我才被俘的,不由感动。小花这人自尊太强,在他受挫的时候,如果你说同情安慰的话反而会惹他恼怒,故意不把他的困状当回事,他反倒不以为意,于是取笑他说:“看你这样子,活像一个刚从精神病医院逃走的病人。”

小花嗤笑一声:“你也不比我好多少。”他一指我的手腕,半严肃地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我叹了口气:“我的确比你还惨,让人按在祭台上放血了。”小花目光一寒,正色问道:“谁干的?”我摆摆手,意思说来话长。小花无言。

我们从楼梯口辗转上楼,楼上仍然零星传来枪响。某一阵枪声后,小花突然停住了脚步侧耳聆听,片刻突然闭上了眼睛笑道:“是他。”我莫名其妙,小花微笑道:“那是他的枪,Mac-11,声音很独特。”

我感到不可思议,这太神了,上面的枪声那么混乱,他是怎么听出来的?这也许跟他的声乐训练有关?小花听了片刻对我说:“你在这等,我去接应他。”吩咐蒲六:“跟好小三爷。”

小花独自走了上去,我放心不下,悄悄尾随到楼梯口,外面是一条楼道。从枪声的分布来看,这楼道里埋伏了很多人,小花的身影在楼道中一闪就不见了。

黑暗中我只听某处忽然响起了黑眼镜激动的声音:“花儿?”想必小花已经静静来到他身边。

“你没事吗?”黑眼镜惊喜地问。小花冷冷回答:“死不了。”

黑眼镜似乎是轻笑了一下,然后数声枪响。小花问道:“不打算留活口吗?”黑眼镜哈哈一笑:“没这种打算。”小花轻叹:“唉,这回事情可闹大了。”黑眼镜笑道:“瞎子担得起。”

小花笑了一声,道:“那就别磨蹭了。”紧接着,他们隐身的房间门被踢开,微弱的月光从窗口洒进来,勾勒出两个银灰色的轮廓。

对方散布在楼道的各个房间里,他们每走过一个房间,小花便闪身进去,随着刺耳的枪声,火光瞬间照亮他冷傲的脸庞。黑眼镜持枪在门口掩护,为他拦下追击的火力。因为有这个强大的黑色身影在身后守护,小花出手更加肆无忌惮,枪林弹雨之间自如穿梭,仿佛自信这一切都伤不到他。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2-07 12:24:00 +0800 CST  

可是他可能这两天吃了太多苦头,身心俱惫,虽然表面上装的满不在乎,但是动作有些滞缓,我看到他走过数个房间之后,在门口倚靠了一下,明显是累了。

这时黑眼镜突然站到他身前,用身体挡住他,然后抬枪击毙了两个冲上来的敌人。

小花一激灵,重新激起了斗志,不甘心被挤在这个瞎子和墙的中间,从黑眼镜肋下举枪,干掉了从另一边探出身来的杀手。

黑眼镜一拉他,两个人加快了步伐。埋伏中的敌人可能也意识到他们继续隐藏只能被一个个地歼灭,纷纷从房间里涌了出来。

自动手齤枪响起急促的节奏,昏暗的楼道里他两个人面对数量不明的敌人,动作出奇地协调,两个人脊背相靠,仿佛每一个动作都是给对方的暗示,彼此呼应着,一切都是那么有条不紊,似乎四周杂乱的枪声都影响不到他们,他们彼此的世界里只有对方。

黑眼镜一拉小花,把他拽到身前,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同时从对方肩头向对方身后的敌人开火。然后相互交换眼色,小花突然翻过他肩头,居高临下,枪声响处,几个障碍物后的敌人应声而倒。

弹壳在空中飞落,落在地上粘稠的血里,枪口齤射出的火光如绽放的焰火,空气中弥漫着火齤药味和血腥。小花手齤枪的子弹突然射空,他有些着恼地骂了一声,黑眼镜把自己的枪塞给他,道:“用我的!”低身又从脚踝上解下另一把枪。

小花笑了,Mac-11的声音重新响起,仿佛死神的号角,之间夹杂着黑眼镜手齤枪的声音,混成了奇妙的重奏。对手一个个倒下,楼道的地上瞬间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小花和黑眼镜一路走过去,来自对手的枪声越来越少,很快耳边能听到的,似乎只剩下亡灵无声的呐喊。

从开始到结束,这一切仅仅用了几分钟而已,很快只有这两个人站在楼道尽头,枪弹激起的灰尘在空气中翻滚,幽暗的月光下,两个握枪的身影背对背站着,毫无破绽,不容侵犯,仿佛恒久以来即是如此。

过了几秒,黑眼镜才放下枪笑道:“花儿…”转身伸手,似乎想抱小花。小花却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质问道:“我的手机呢?”

黑眼镜失笑,从口袋里拿出粉色手机,小花连忙伸手去接,黑眼镜却把手机高高举起,让他够不着。黑眼镜比小花高一点,只这一点的身高差足以让小花够不到他手里的手机。“亲一下就给你。”他笑道。

小花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一拳招呼在黑眼镜的胸口,黑眼镜痛得弯下了身子,小花趁机把他的手臂扭向身后。黑眼镜大呼:“花爷饶命,饶命!”声音里却带着笑。小花劈手夺过手机,扔下黑眼镜转过身去研究,黑眼镜从他身后轻轻抱住了他。

我咳嗽了一声,从楼梯口走了出来,小花发现我似乎感到微微尴尬,立刻甩开了黑眼镜的手臂,我说:“你们先忙,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坐27路转919自己回去。”小花一愣:“谁跟你说的27路转919?”我一指黑眼镜,小花一把将他推开,骂道:“真给我丢人,谁都知道,919只能坐到昌平东关。”

好容易人都聚在了一起,我们忙问小花被绑架的经过,小花恨道:“别提了,我见到了一个长得和吴邪一模一样的家伙,一时放松了警惕,竟着了他们的道儿。我醒来后,就在这个疗养院了,他们给我注射了镇定剂,让我昏睡。”

“昏昏沉沉中,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是似乎在对我做一种实验,每天都给我打很多药,我也不知道什么作用。”小花阴沉着脸说:“可是他们不知道,我对苯二氮卓类药物的耐药性很高,所以提前醒来了。”

“我打倒了看守后就逃了出来,本来想从一楼出去,听到有人在楼道里奔跑才避到地下室,正好碰到吴邪。我开始还以为是假吴邪了,差点痛下杀手,但是制服他之后却猛然想到假吴邪不至于这么弱,这个多半是真的。”说罢他朝我露齿一笑。

高人就是高人,对麻药还能有耐药性,怪不得他这么瘦,酒席上却从来也不会醉。但是听过小花的经历,我越发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忙把地下室的考古队的事对小花说了,小花和我一样,这件事涉及到我们的父辈,也不由深为震撼。我不由产生一个荒唐的想法,难道这个疗养院就是一个研究老九门后人的实验室?现在连小花也被列入研究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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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2-07 12:2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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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罗嗦一下,再往下写就到要牵涉终极了,这实在是个难题,无论哪个版本的终极都给人一种胡扯的感觉,我还没见过让人一眼就觉得十分合理的终极。如果有合理的解释,三叔就写了,不会留给我们。所以大家看到离谱的终极时不要惊讶,想拍我就拍吧!
而且HE之前还有一段很压抑的文!大家相信我胜利在望,终极完了就可以HE了!说实话结尾早就写好了,全文12章,1-9章已经写出来了,11,12章也写完了,只剩下第10章关于终极我还在斟酌...等这第10章写出来,后面的文就会快速发出来,尽量让哥嫂快些团圆!
再次拜谢大家对我的各种容忍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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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2-07 12:4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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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此更有虐,请慎用?
希望此时大家都和家人一起,睡醒了懒觉,起来热除夕夜的剩饺子,开窗看到外面地上昨夜放鞭炮留下的纸屑。新的一年,有多少憧憬。
每个新年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节日期间,很多人反而更容易多愁善感。
也许有的朋友这个新年过的寂寞,有的人回不了家,有的人坚守工作岗位,有的人心有所属但却无法带他回家。平日里的辛酸,在节日更加放大了。
这一更是献给那些在节日里感觉忧伤,又不敢说出来怕影响别人心情的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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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2-10 11:31:00 +0800 CST  
黑眼镜笑道:“这个不难,这里肯定还有别人,抓来几个问问不就清楚了。”小花一挑眉:“你不知道,我从来不逼供的,很多人到死也不跟你说实话,太浪费时间了。”我说:“那就不如好好查看一下这里的资料,他们既然对你做了实验,就一定有记录。”

黑眼镜笑着赞同说:“小三爷分析得透彻,这事得好好查查。”我都懒得理他,少捧我,你不就是担心小花被用了什么危险的药以后会留下后遗症吗,你直接告诉小花你担心他,难道他还能扁你?小花沉吟后说:“那也可以,这楼共有四层,上面一定还有人,我们分工,我和瞎子在前开路,蒲六护着吴邪在后面查找资料,这样进度会快一些。”

这的确是很合理的分工,我这样的人要是跟他们冲在前头肯定只能给人当枪靶,于是我们开始行动,小花他们进入一个房间,发现没有危险以后他们出来,我和蒲六就进去查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资料。

疗养院的一楼看上去没什么异常,很多空的病房,大厅,水房等等,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们就走到了二楼。二楼似乎以科研为主,很多实验室摆着大型仪器以及很多冰柜,拉开一看,都是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样品和试剂。柜子上摆放着很多瓶瓶罐罐,抽屉里翻出了一些实验记录,竟然还是外文的,太缺德了。

不是英文我看不太懂,但是对记录里的示意图我还是能做出一些猜测的,有的明显是分子结构,还有一些病理的载玻片。这种神秘的东西最好别让我看到,一看到我就放不下来,我看得入了神,不觉和小花他们拉开了距离。小花他们可能是确定了这几间房间都没有别人,再加上还有蒲六跟着我,所以也没特地等我。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和我隔了几个房间。我还在专注钻研一份尸解报告,蒲六突然从坐着的桌子上跳下来,翻身来到了门口。我吓了一跳,连忙关上了手电,悄悄躲在工作台后面。

黑暗的楼道里人影晃动,蒲六暗中举枪,一枪将那人击倒。随即蒲六换了个位置,外面的人纷纷找到掩体后向这个房间发起了进攻,小花和黑眼镜听到枪声也赶了回来,楼道里又展开了一场激战。

我感觉像个局外人,在这种情况下我的责任就是避免添乱,正躲在工作台后面一动也不敢动,忽然看见房间的另一端墙上的一道门,忽然打开了一条缝隙。我快哭了,没搞错吧,怎么我一落单就出情况?这门里要出来什么?

紧紧盯着那条缝隙,片刻那里闪进来一个人影,一头稻草色的头发,如尸体般苍白的皮肤。这个人鬼鬼祟祟,溜进实验室里,开始在柜子里悄悄地翻找东西。

一种烧炽般的感觉涌上我全身。是公爵,差点杀了我的人。

我从来没这么深地恨过一个人,曾发誓一定要杀了他。这种深切的痛恨让我觉得很陌生,但是此时看着他,我心头除了抹杀他的存在再也没有别的念头。

公爵低头似乎在抽屉里寻找什么东西,并没发现我。我手里拿着一把死人身上捡来的手齤枪,在他身后慢慢举起。

他仍然没有转过头来。人的天性是不想伤害别人,我除了在自卫的情况下,从来没对别人拿起过武器。我不禁逼迫自己回想被按在石桌上放血的情景,当时的悔恨和不甘,想要扳回这一局的决心。

手齤枪瞄准他的后心。一枪毙命?我没有十成的把握。很有可能我一枪没打死他,他回身却能杀死我。但是这我也不怕,我再也不会任人宰割了,即使这辈子我注定是个弱者,我死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机不可失,我咬牙扣下了扳机。可是就在我食指收紧的那一刹那,我忽然感到一股力量从侧面推开了我的手齤。枪声响起,可是我已经射偏了,在那一刻,我知道我失去了唯一的机会。

一个黑影出现在我面前,双手紧紧攥住了我的握枪的手臂,我手腕上的伤口传来剧痛,伤怒之下,我又连开数枪,但是没有用的,我已经完全在那人的控制之下。

我抬头去看那人的脸,背着月光,他只是一个黑色的轮廓,但我心口仿佛被人重重一击。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2-10 11:35:00 +0800 CST  
是闷油瓶。

我想我现在一定像个傻子一样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他。见到闷油瓶完好地出现喜悦已是本能,但是惊喜当中混合着另外一种令我恐惧的想法:为什么?闷油瓶为什么要保护杀我的人?

闷油瓶对我惊愕的表情毫无反应,夺下了我手中的枪,卸掉了子弹夹丢在一旁。我愣愣地看着他卸掉我的武器,没有反抗的意思,但是心里怎么也不能理解,思维似乎卡在一个念头上怎么也过不去: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你不知道是公爵害得我差点丧命?难道你没看到我被摆在祭台上像畜牲一样地放血?

还是,你不在乎?

公爵在我开枪的一刻惊觉地转过身来,看到了这一幕,却又放松了下来,露出可憎的笑容。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我可以感到,他和闷油瓶现在是同盟,他知道闷油瓶不会让我杀他。

被背叛的感觉如此强烈,让我不禁怀疑最初深信的理由。闷油瓶看起来像往常一样,好像只是例行公事,而我相信的一切,在这一刻全被推翻了。

我吴邪虽软弱,却不允许任何人伤你一丝一毫,而你却袒护杀我的人。

我突然想笑。原来是这样,原来别人说的都对,只是我的痴心妄想。

闷油瓶仍然看着我,这时我可以隐约看到他碎发下的眼睛,他的目光很严厉,充满了责难。
我突然明白了他一直在不断告诉我的,“和你无关”“你不能跟来”这一切的意思。

他一直想告诉我,他与我根本没有关系。他只想完成他的事,而我的纠缠,一直在妨碍他。

我终于明白了。我对他笑笑。对不起,我花了这么久才想明白。小哥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麻烦你了。

公爵说了一句什么,向我举起了手齤枪。闷油瓶回头低喝了一句,我听不懂,大概是德文。公爵收了枪,对我挑衅地比划了一个割腕的动作。

对公爵,我心里仍是充满了仇恨,但是我此刻实在是太疲倦了,连发作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找个地方沉沉睡去,也许永远不再醒来也是一件美事。

闷油瓶一直看着我,似乎欲言又止,低下头,转身和公爵两人消失在了门口。

小花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我蜷缩在实验室的地上。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在乎,反正一切的发展都不在我的控制之中。只是觉得胸口的旧伤很痛,让我忍不住想对伤口说,别痛了,痛也没用。

小花见到我焦急地问道:“你没事吧?刚才这里也听到了枪声。”我摇摇头,简单扼要地说:“刚才我遇到放我血的那个人了,我想杀他。”小花一愣:“然后呢?”我很费力地说:“没成功,因为小哥也来了,然后他…他不许我杀那个人。”

“哑巴张来了?”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地惊呼,惊愕的表情仿佛我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他人呢?”“走了。”我木然看着他们。过了半晌,小花把手放在我肩上,说道:“没事,杀你那人要是敢在北京露面,我早晚会把他的头割下来。”他顿了顿,冷声道:“再让我见到哑巴张,连他一起杀。”

我被这个荒诞的想法逗笑了。黑眼镜听得很紧张,在小花身后直摇手。我突然很感激,本来对童年的印象很模糊了,但是回想起小的时候,小孩子打架,小花总是帮我,明明个子比我小,打架却比我狠。

“给你看一个东西吧。”他把我带到楼道里,地上的诸多尸体之间,躺着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有呼吸,似乎被打晕了。

这感觉真诡异,我伸手在他脸上揪了两下,似乎没有面具。“我都试过了。”蒲六交待说:“这个不是面具,是整容整得和你一样。”

我大惊,这也太深思熟虑了,下多大功夫啊,摸摸自己的脸,我长得有那么吸引人吗?小花恨恨地说:“这家伙顶着跟你一样的脸,我们想杀他还真下不去手。你要是这会儿还想杀人,就把他杀了吧。”

我忙摆手:“这个功劳不必让给我,我也下不去手,再说他可能知道一些事,我回去好好审问一下。”小花有些不耐烦地说:“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这类人,能狠下心去把自己的相貌都改变了,肯定到死也不会说实话的。”我说我知道,可是我有一个会催眠的医生朋友,可以让他试试。

疗养院的人,大部分都清空了,剩下一两个没有战斗力的科研人员,被瞎子狂扁了一通放了。我看瞎子扁人觉得挺过意不去,实力相差太悬殊了,好像大人欺负小孩,可是又想这些人居心不良,小花差点被他们害了,又觉得扁一顿已经是轻了,忍不住想过去帮忙,小花还以为我是过去拉架,制止我说:“别理他,他精力旺盛,让他折腾去。”

我把找到的资料收集了起来,准备带回去慢慢看。假吴邪被小花注射了麻醉剂,不省人事地被塞到了后备箱里。霍玲她们我们还真不知道如何处理,甚至还不清楚他们是不是真的考古队还是替代品,只得弄醒了那个护士,叫他继续照顾病人,疗养院里有充足的物资,够他们继续生活好几个月,这也只是个权宜之策。那护士脚上有跟踪器,如果踏出疗养院的地界就会受到电击,他本来就是监狱里的犯人,出了一个监狱进了另一个监狱,也不算亏待他。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2-10 11:35:00 +0800 CST  
我本来还很在意这件事,觉得那些病人太痛苦了,谁也不该遭受这种折磨,黑眼镜安慰我说:“你见的死人还不够多,这些人身体这样,脑子也同样完全萎缩了,他们感觉不到痛苦。”我半信半疑,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楼房里留下的尸体,小花后来叫人来处理,可是他的人到来的时候,尸体已经被人清走了,这是后话。

一切准备妥当,黑眼镜把手搭在小花肩上,低笑道:“走,我们回家吧。”小花或许想到了他们那豪华舒适的顶层公寓,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看着他们,突然切实感到了嫉妒,能回家多好。我曾想给他一个可以称为家的地方,但是现在却意识到这个想法多么荒唐可笑。

不知为什么想起了我妈劝我相亲时给我看的几张照片,照片上的姑娘们长什么样我都记不得了,此时却觉得不管是谁也好,我只想回到家里时不再是一个人。

我现在明白了,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命运,像小花和黑眼镜那样,能够并肩作战,才能走到一起。我这样平庸的人,只能找平庸的伴侣,妄想得到更多,只能自讨苦吃。

小花有些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拨开黑眼镜的手对我笑着说:“既然来了,就在北京多呆几天,我带你去几个好玩的地方,保证你以前没去过。”我摇摇手:“我还要回去整理资料,还有这个假吴邪,可不能留在北京,不然弄不好哪天你又把我们给弄混了,你说你这个发小怎么当的。”

小花苦笑了一下,招呼我们上车。我回杭州的路上本来还想看看资料打发时间,但是却累得连看书的力气都没有,缩在坐位上,还一阵阵地寒颤。蒲六看着我挺紧张:“小三爷,你没事吧?你现在身上可是两条命啊。”这话我怎么听怎么别扭,我想我可能是受了风寒了,估计不要紧。

回到家里,我几乎一碰到床就再也起不来了,很累很累,似乎这几个星期积累的疲倦全都涌了上来。倒头昏天黑地地睡了十几个小时,醒来之后,饿得都动不了了,爬到冰箱一看,什么都没有,就有几瓶啤酒,估计还是胖子在的时候买的。我很聪明地意识到啤酒也是粮食做的,喝了两瓶,平时也不觉得怎样的量那天居然醉了,倒在厨房地上就睡着了。

在地板上醒来的时候是夜里,地板像冰一样的凉,武侠小说里的寒玉床也不过如此。我只觉浑身酸痛,头痛欲裂,真怀疑是不是我已经猝死过一次了,半边身子压得生疼,我勉强挣扎到浴室,打开热水器,热水在身上一冲,我眼前一黑,立刻就栽倒了。

过了几分钟清醒过来,记得小祝医生给我讲过这个道理,一定是热水造成了血管扩张,血压降低,大脑供血不足我才突然晕了。可是为什么我平时洗澡都不晕呢?我觉得恍恍惚惚,实在想不通了,在水池里脱了湿淋淋的衣服,发现我连怎么洗澡都忘了,随便冲了两下,裹着浴巾又回到了床上。

上一次躺在自己家的床上,闷油瓶和我躺在一起,那时,他就…在这。我伸手抚摸闷油瓶曾经躺过的地方。空空的。我闭上眼睛,又睁开,还是不在。做个梦吧,吴邪,也许梦里他会回来。

不知多久以后醒来,冷汗把被子都浸湿了。我脑子昏昏沉沉,缩在被子里不断颤抖,过了好久,想爬起来,深吸一口气,竟咳出好多带血的痰。这是怎么了?我也不知道,也不想对任何人说,在抽屉里找到了一包巧克力,吃了几颗,开始翻资料。

看了一阵,我又昏昏睡去,资料里的信息变成幻觉出现在我眼前,光怪陆离,我甚至看到了公爵,拿着匕齤首狞笑着走到我床前。我心里知道是幻觉,但是在幻觉里也想和他拼命,随手抓起什么东西向他砸了过去,可是就算是在幻觉里我也打不到他,只能看他站在房间的一角嘲笑我。

我一醒来就继续看资料,看着看着就再次昏睡,这样半梦半醒过了大概一星期,我只记得资料看完了一大半,脑子里不停浮现很多奇怪的想法,然后,不知什么,我看到蒲六和小祝医生站在我床边,我还很惊讶,他们怎么来了,然后就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2-10 11:37:00 +0800 CST  

再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透明的液体缓缓流进静脉,我仍然觉得很难受,但是思想稍微清明一点了,蒲六在我旁边,见我醒来连忙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小祝医生就来了。他对我说,胸腔里没取出来的子弹造成了感染,在胸腔里形成了脓肿,需要进行手术。

我大概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无可奈何地说,我有其它选择吗?小祝医生满脸苦笑,看着我仿佛在说:“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我也只有苦笑了,这真是没办法的事。

小祝医生对我说,根据CT图像,我应该只需要视频辅助胸科手术,但是如果手术中出现意外,或者达不到理想的效果,有可能会改成开胸手术,这不是件小事,虽然他不认为我会死,但是有什么心愿还是现在写下来的好。

我哭笑不得,回想起胖子说过的话,没心没肺也是蹬腿死,机关算尽也是蹬腿死,要真死了,还留下遗言有什么用?小祝医生去跟外科医生商量事的时候,我拿起笔来开始给胖子写信,抬头写上:王凯旋同志,觉得很别扭,划了。直接在信纸上写:我挂了,又觉得是废话,他接到遗书还不知道我挂了吗?想来想去,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想给二叔写信,又觉得作为晚辈没尽孝道实在是愧疚,更加写不出来。

看来二叔的确是老了,我还记得曾经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而如今我住院他却似乎毫不知情,反正没派人来看我。手术之前小祝医生问我懂不懂手术的目的,我说大概懂,但是有点抽象。小祝医生说:你就把你的肺想象成一个苹果,苹果的一半已经烂了,一半还是好的,我们要切掉烂的部分。

我听得有点慎的慌,然后他们就把我推进了手术室,拿了个面罩扣在我脸上,叫我深呼吸,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眼前朦朦胧胧的,我看见小祝医生,想叫他,突然发现自己喉咙里插着呼吸管,什么也说不出,我想抬起手来,但是发现双手用布条绑在床的两侧。我突然感到很害怕,以为我变成霍玲她们那样了,满心恐惧地看着他。小祝医生镇定地说:“别怕,吴邪,深呼吸。”我像个想取悦家长的孩子一样努力照他的话做了,小祝医生看了我一会,又看了看旁边的仪器屏幕,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旁边的医生说道:“今天不行了,明天再看吧。”

小祝医生温和地对我说:“你做的很好了,不用担心,手术成功了,但是你的病情比较严重,暂时需要机械通气,休息一天,明天也许就不需要了。”他看着我,在别人都走了以后低声问:“你害怕吗?”我点了点头,心里万般委屈,早知道会这样,我死也不会同意手术的!我不想变成像霍玲那样的行尸走肉。小祝医生在我耳边低声道:“不用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你没说的,我也全都知道。放心,不会变成那样的,我保证。”

“别胡思乱想了,睡一会吧。”说着他调了下镇定剂输入的速度,我立刻感到一阵倦意袭来,无法控制地又睡了过去。

朦胧中,我似乎看到蒲六来了,练子观音也来了,他们走了以后,闷油瓶竟然也来了,他站在我床边,静静看着我,看不出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又撩开被子,看我身侧,那里一根塑料管从肋骨间插进胸腔,血红的液体从管道里流淌出来。恍恍惚惚的,我想碰碰他验证他是真的还是幻觉,但是我的手被布条绑着,我努力向他的方向伸了伸,然后就又睡过去了。

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2-10 11:3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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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文后我有一种要挨拍了的预感,大家放心小三爷灰心点只是为了给小哥主动的机会,我不是拆CP啊,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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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短寐惊离梦  发布于 2013-02-10 11:55:00 +0800 CST  

楼主:短寐惊离梦

字数:162442

发表时间:2013-01-25 17:4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28 16:44:50 +0800 CST

评论数:449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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